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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仐三     我当道士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道士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万鬼之湖的句号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理会那新城的城主了,它的命运已经在摆渡人的一句话之下决定了。

    之前,师祖之所以任由它说那么多,是尊重摆渡人的意见,留?还是不留它?

    可是第一次师祖望向摆渡人的时候,他避开了师祖的目光,显然是没有做决定,师祖也就任由它说了下去,可能也是在考虑是否留它译名。

    这样想起来,师祖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不会以大义的名声就去决定任何事物是否应该存在,他更看重和尊重的反而是人世间一些感情的羁绊,难道这不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放下的东西吗?

    但我也隐隐有一丝明悟,如果摆渡人放不下,让他强放也没有意思,师祖的这种尊重恰好是给他留下了一个自己放下的契机,这比师祖去强要他放下好的多。

    看来,即便是生命到了最后一刻,这红尘炼心也从来没有终止过啊。

    在我沉思之际,弘忍大师的魂魄已经消失在了觉远的身体里,觉远放开了身体来接纳弘忍大师,实际上和鬼上身没有什么区别,但这也只有这样的状态,才能更方便传承吧。

    毕竟弘忍大师身为高僧,要在觉远的灵魂里留下什么,是相对容易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在那边肖承乾已经完成了术法,大阵那边起了轻微的波动,一道金色的光芒化为了利剑一般的模样冲向了被镇压的新城城主。

    此刻,新城城主的神色已经变成了一片死灰色,麻木的双眼显示出它已经绝望了,在这一刻,它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摆渡人,但摆渡人望着远方,分明不想再看它一眼。

    利剑落下,新城城主发出了一声惨嚎,但这样的力量还不足以消灭它,肖承乾还在继续操控着术法,而在那边觉远已经完成了传承,弘忍大师的身形再次显现。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但是灵魂本就是人类最大的谜题,谁又能够完全解读其中的奥秘?在现实中,人的交流通过语言,也许一个小时也传授不了一个术法,但是灵魂通过更高级的方式,也许短短的一秒,就已经能完成大量的信息传递。

    出来以后的弘忍大师显然已经显得异常的衰老,而身上的那股神圣气息也已经消失了,他轻声的对着身上金光大盛的觉远说到:“我一声累积已经传与你,你就放手去做吧?”

    觉远行了一个佛礼,眼中满是感激与感动的神色,他并未动手,而是对弘忍大师说到:“大师,您给予我最珍贵的,并不是什么念力,灵魂力的累积,而是你一声对佛法的明悟,还有对术法的心德。我当执弟子之礼,守着您走完这最后一步。”

    弘忍大师有些虚弱的笑笑,并不答话,而是盘膝坐下了,那样子就和高僧圆寂之时的坐姿没有任何的区别,我心中有感,莫名的悲伤,弘忍大师怕是...

    第二道金色的利剑斩下,被镇压的新城城主再次发出痛苦的惨嚎,但相对于它的不平静,弘忍大师的脸色却是一片祥和的平静。

    在静静的盘坐中,弘忍大师的身形越来越淡,被新城城主折磨了这么多年,他的灵魂早已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若不是一股意念的强撑,他早已经魂飞魄散。

    我看着弘忍大师周围飞舞着纯净的蓝色光点,有些伤感对着师祖说到:“师祖,为什么弘忍大师这样的高僧,竟然会魂飞魄散呢?”

    是的,这样形式就和魂飞魄散的形势是一模一样的,我见过了好几次!不同的只是,弘忍大师的灵魂是如此的纯净,所以才有这样的蓝色,就和师祖封印在沉香串珠里的灵魂力是一模一样的。

    面对我的问题,师祖说到:“天道是公平的,弘忍他并不是魂飞魄散。”

    不是?我看着弘忍大师的身形已经不能再保持完成,周围飞舞的蓝色光点越来越多,几个女孩子加上觉远已经是泪流满面,师祖竟然说不是?

    第三道,第四道利剑斩下,新城城主的惨嚎声不断,但此刻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去理会它了,我们都在与弘忍大师做一个告别,虽然我们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有的人,哪怕你只是与他相处一分钟,你也会从心底尊敬他,而这种尊敬会让你从心底对他产生一份好的感情,你会不舍他的离去。

    就这样,我的泪眼也渐渐模糊,看着弘忍大师最终化为了无数的光点,在这个世界上,在他圆寂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他这个人,剩下的只是那些不停飞舞的蓝色光点。

    “真好。”摆渡人一直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在弘忍大师化为光点以后,他竟然莫名的说了一句真好。

    到底是好什么?我的心中涌起浓浓的疑惑,但这时候,在弘忍大师做为的那片天地,忽然响起了梵唱之声,五色佛光突兀的出现,笼罩了那一片光点...

    “正果!”师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多少也听出了一丝动容。

    正果吗?弘忍大师终得正果了吗?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亮起五色佛光之地,这时,随着第五道金色利剑的落下,那新城城主的身形也开始变得虚无...但它不甘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五色佛光之上。

    在五色佛光之中,那些蓝色的光点不停的上升,而在上升的过程中又不断的聚集,终于,当那个高度已经是我们仰头都不太看得清楚的时候,在这五色佛光中,我终于看见了一个身影。

    是弘忍大师吗?距离已经远的我看不清楚身影的面目了,可我坚信那就是弘忍大师!而我也分明能看见他朝着下方,我师祖的方向,深深的施了一个佛礼,我师祖还以道家之礼。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摆渡人的身上停留了一秒,接着他抬头,身影就渐渐模糊,消失在了天际深处,佛光的尽头....

    梵唱依旧没有停止,伴随着新城城主最后一声惨嚎,新城城主终于也被斩杀在了金色的大剑之下。

    这种强烈的对比,复杂的心情,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我为弘忍大师最后能正道正果而开心,也唏嘘新城城主野心勃勃,终落得这般下场,消失之际,连灵魂碎片的飞舞都没有。

    那是比魂飞魄散更惨烈的消失。

    摆渡人一直表现出惊人的冷静,到了此时他盯着佛光,才终于咽唔了一声,轻轻的喊了一声:“哥!”

    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师祖望着开始消散的佛光说到:“弘忍恐怕最终也没有想到能得成正果,可在我道家人看来,大道三千,他也算把佛门这条道走到了极致,一颗心小地狱中被磨练到了极致,该得正果。”

    师祖的话掷地有声,换来了摆渡人的一声谢谢。

    而在这时,眼中还含有泪光的觉远手持佛珠,朝前踏出几步,就盘坐在弘忍大师圆寂之地的旁边,忽然开始念诵起了超度的经文。

    眼前的景色依旧壮观,但随着觉远的超度,更加壮观的景象出现了。

    先是觉远身后佛光大声,他超度的念力竟然以可见的金色能量呈现,然后我们就看见金色能量飘向了那个大岛,然后散开...

    以它为引,整个万鬼之湖大阵中的各处,都漂起了金色的能量,朝着那个大岛快速的涌去。

    而最大的金色能量则是来自于那个古老的界碑,它忽然就金光大盛,接着一团一团的金色能量飘出,也快速的朝着那个大岛涌去。

    最后,那原本要消散的五色佛光竟然也重新凝聚了起来,一道佛光竟然朝着大岛恍然而去。

    师祖的神色微微一变,忽然开口说到:“看来世事怎可尽算?没想到,天地大阵中竟然能留下佛光!看来,此地竟然得此造化,再也不用任何人去担忧了。”

    “师祖,什么意思?”我沉浸在这恢宏的一幕,但也听见了师祖的话,忍不住开口问到。

    师祖沉吟了许久,终究没有回答我,只是说到:“等下再说。”

    而这时,随着金光的涌入,这片天地之间响起的不再是觉远一个人孤独的诵经声了,仿佛是有万千个声音但伴随着觉远一起念诵经文。

    有一个鬼物飘然而起,朝着那条架设在界碑与大岛之间的金色之路走去,接着是越来越多的鬼物.....

    万鬼之湖的一切,到了此刻,终于已经快划上了句话,我望向师祖,心中却开始莫名的不安。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终

    我不能解释我为什么不安,虽然师祖现在是灵体状态,情况也不算很好,但是以师祖的强悍,就算这个状态,也比普通的灵体强大太多,更何况,用阴器装载灵魂对道家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而且就算师祖想离开,以师祖的声望和地位,随时都会有高僧为它护法超度,就算情况糟糕到没有高僧,师祖自己怕也是有办法的吧。

    既然进退都有路,师祖留下来陪我们一段时间完全是可能,我刚才在心底默默的分析过很多次了,各种情况都有分析到,那我到底在不安什么?

    这一次师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全心全意的注意着大阵的发展,随着大阵的运转顺利,觉远带动的高僧念力,岛上和大阵最大的变化出现了。

    首先是在岛上的最深处,莫名的出现在了一个洞口,洞口之内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鬼物,正在快速的朝着岛内回归。

    这些鬼物的状态我是熟悉的,因为在入岛之前,我曾经见过这样状态的鬼物,没有思维,一个搭着一个朝外慢慢走去。

    所以,我很快就判断出来,这是湖底之下阴气通道中的鬼物,受到了念力加身的吸引,全部都在慢慢回归,这样推断,原本围村的鬼物也会很快的回归,不要小看了念力对鬼物的吸引,这对它们的影响是深远的。

    首先,念力可以解除大多数鬼物灵魂被怨气支配的痛苦,再则,越多的念力也是越多的为轮回带来福报....

    不同的只是,这些鬼物回到岛上以后,并没有朝着那条金色的通路走去,而是被念力超度,纷纷化成了灵魂的光点。

    这是...魂飞魄散了吗?怎么会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问,承清哥已经忍不住问到:“师祖,这些鬼物怎么...?”

    师祖说到:“你们入新城,难道还没有发现一个秘密吗?很多鬼物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只保留了一丝本能,完全是傀儡的状态了。说的一个明显的吧,承一在最后冲向王座的时候,遇见的红衣鬼将,就是这个状态,明白了吗?”

    师祖这样一说,我才发现真的是这样,不仅是那些红衣鬼将,包括那些黑袍鬼物,也曾引起过我的怀疑,表现的无所畏惧,悍不畏死,本能的战斗...原来,没有自我意识,完全是本能?这比被怨气控制的怨魂厉鬼还不如啊!

    “师祖,你这样说,我倒是能明白了,这些鬼物也相当于一个空壳子,没有了自我意识,也就等于没有了灵魂核心,和那些帮助过我的灵魂力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念力之下,这些鬼物也不得超度,本质它们相当于是‘行尸走肉’,根本没有超度的意义了。

    它们只有一丝本能,而只要有鬼物的本能自然会接受念力的超度,但实际上却不能超度,仅此而已!

    师祖要通过念力‘唤回’它们的心我可以理解,只剩一丝本能,完全受到操纵的鬼物进入世间,原因不用我多说,也知道是可怕的!它们就是‘祸害’世人的机器,我想问的只不过它们是怎么来的?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师祖已经开口了:“想问它们怎么来的?很简单,新城城主的本质是魍魉,魍魉是怎么活着的?是靠吞噬灵魂,确切的说,是靠吞噬灵魂意志,它造梦的能力,依托就是无数人的思想碎片,万事岂能莫名其妙的就出现,魍魉的能力也不是莫名而来,总是要有原因的。”

    这倒让我想起了传说中专门吞噬人梦的一种怪物,它能吞噬人的梦境,也能造出各种各样的梦境给人们,这是不是和魍魉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不同的不过是,魍魉的梦境更为高层次,让灵魂都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中,因为魍魉吞噬的是意识,是意志!自然也就是最接近现实的存在。

    想着这些,我的大脑有些疲惫,总觉得世事太过神奇,因果环环相扣,要把这些事情都弄清楚,不知道要多聪明的大脑。

    师祖解释了这一句之后,就静静的盯着那四大巨大的金色光柱,轻轻的说了一声:“快了,大阵快最终完成了。”

    难道大阵到现在还是没有完成的吗?我带着疑惑也盯着那四大金色的光柱,却不想在这时,对应四道巨大光柱的紫红色天空忽然出现了四道裂纹,裂纹之后,是一片深远的黑色,莫名的充满了一种神秘而悠远的气息。

    师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激动,紧紧的盯着那四道裂纹。

    奇迹终于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那四道裂纹中传出了各种嘶吼,嘶鸣之声,接着我看见了四道虚影的浮现。

    原本灵魂上的虚弱,让我整个人无力,只能靠如月从背后支撑着我坐着,但看见这四道虚影的时候,我终于是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仅是我,所有人在这时都激动了,全部站了起来,目光都落在了那活灵活现的四道虚影之上,脸上的表情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呆愣,甚至莫名的,有些激动的想哭的心情。

    就连师祖此刻也终于失去了淡然,彻底的激动起来。

    如果说有神迹,什么是神迹?毕竟这件事情没有具体的定义!可如今我们看见的,无论任何人看见了,都会承认它是神迹!

    我们看见了什么?我们看见的四道虚影是四相,真正的四相虚影,而不是封印在四道金色光柱中的‘替代品’!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只要是华夏人,看见了这四个家伙,没有会不激动的!

    四相的虚影在天空中继续嘶吼,嘶鸣着,我敏感的发现白虎的虚影除了气势上和傻虎有天差地别,实际上和傻虎此刻的样子没有多少的区别!

    一样的旋风虚翅,一样的金属性火焰,莫非傻虎?

    “这世界上是有血统一说的,你的妖虎能到这种程度,并不是没有缘由的!上古发生了很多现代人没法猜测的事情,上古的血统一样都有流传,很多妖物都是继承了上古血统的。”师祖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了一句。

    如月忍不住问到:“那人呢?人有上古血统吗?”

    “人是万物之灵,且在不停的进化发展,还要什么上古血统?人的存在已经是上天的优待了。”师祖轻声说了一句。

    也就在这时,在空中嘶吼着的四灵忽然就冲向了四道光柱,开始在光柱中游动,那原本在光柱中的存在忽然就陷入了沉睡,然后飞出了光柱。

    傻虎是在第一时间就回归到了我的灵魂深处,凭着我们共生的直觉,我觉得它得了一些好处。

    而陶柏则是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原本他的身体一直都在昏迷,已经逐渐的冰冷,路山几次想问,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没有开口。

    陶柏的这次回归,让他的身体渐渐的温暖了起来,但依旧是在昏迷当中,只是莫名的,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胎记般的红色斑点,然后慢慢的淡去,这样的程度,就算除去刘海的遮挡,也是不太明显的,必须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

    我们的妖魂纷纷回归,这时,师祖背负着双手,望着肖承乾说到:“你难道不想要一个共生魂?”

    肖承乾一下子激动了,妖魂的战斗力几何,共生是如何的神奇,他是看在眼里的,面对师祖这样的发问,他激动了,几乎是声音颤抖的问到师祖:“我也可以有一个共生魂?”

    师祖看着肖承乾,说到:“那条可怜的蛟魂,你按照我的办法和它沟通吧,如果它愿意,你可以和它共生,它的尸骨就埋在那个岛的深处,到时候,你带走一截它的横骨,就可以了。”

    肖承乾一下子激动的无以复加,对着我师祖连连的拜,嘴上也甜,一口一个师叔祖!

    师祖显然是个怕啰嗦的人,索性懒得理肖承乾,而是继续盯着大阵,有了真正四灵之力的大阵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佛光被固定在了岛屿之下,消失在了水平面下,金色的阵纹不再浮现在空中,而是渐渐的沉入岛屿,然后消失不见。

    接着十八道细小的光柱也消失不见了,四道巨大光柱的能量一直沿着金色的通道传输往那个黑色旋转的洞口,接着那道金色的通道变得模糊起来,周围出现了一阵一阵的白雾,通过白雾,我隐约的看着一条路在新城。

    而那个黑色的洞口也不再是洞口,而是变成了一条路,往洞口的里面延伸,看不到尽头。

    最终,白雾大量的浮现,在白雾渐渐散开去以后,四道金色的光柱消失了,路消失了,黑色的洞口也消失了,最后是大量的念力聚集在一起,也消失在天空之中。

    一切都被掩盖,就像大阵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般震撼的变化,让我不禁问到:“师祖,那黑色的洞口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分别之地

    “黑色洞口是什么?承一儿,你熟悉这个大阵,你仔细想想,你会不知道这个黑色的洞口是什么?”师祖斜了我一眼,眼神中颇有责怪的意思,显然是在询问平日里我师父是不是有认真的按照他留下来的训诫认真教导于我,也是在询问我平日里可有认真学习这个阵法。

    我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解释到:“师祖,我知道这个阵法的核心之阵,是一个大型的引路诀,可是引路诀只是指引之用,怎么会有那种开辟空间,出现一个洞口的效果啊?”

    “那就是大型的引路诀,只不过这个阵法的威力非常之大,你知道引路诀的本质吗?看似不起眼,事实上它指引的就是空间之路,不然你以为鬼物和世人会同处一片天地吗?那这阳世间不是乱套了?”师祖开口说到,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到后面竟然一副若有所忆,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黑洞是通往地狱的吗?”如月不禁问了一句。

    师祖听闻,忽然微微一笑:“那个黑洞就是一条路,指引鬼物去往该去之地的路,至于路的尽头是什么,是不是地狱?我也不能知晓。”

    师祖也不能知晓的事情?这倒让我沉思起来,想起了师父船渡饿鬼魂时,提起过的饿鬼界,想起了那飘渺虚无的昆仑....或者,有时我们身为道人,真的只是知道该怎么做,这样做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但真正的原因却是不知道的。

    包括我认为无所不能的师祖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掩藏的全部秘密,何况还有宇宙?至于昆仑,我已经很想开口询问一声师祖了。

    收回思绪,我望着师祖,此时,大阵已经全部的掩藏,紫红色天空的颜色竟然已经慢慢的变淡,露出了一丝蓝天的本质,我相信假以时日,这里终究会在这个大阵的作用下恢复正常。

    师祖却避开我的目光,对我们说到:“我先带着肖承乾去收了那一条蛟魂,觉远超度完毕以后,让他休息一下,为这个小子单独超度吧。”

    师祖指的是朱卓,此刻的朱卓已经醒转,只是对于自己忽然出现在这里充满了疑惑,承愿在给朱卓小声的解释,看朱卓的表情,几乎已经完全石化,它估计是无法想象,它下定决定的‘赌博’,竟然能得到这样的结果。

    “师祖...”我趁这个时机开口了,而师祖只是掐指随便算了一下,就说到:“等一下,就有一群不速之客要到此地,还是先助那小子收了蛟魂,再说其它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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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承乾收蛟魂为合魂的过程是异常顺利的,他和师祖单独去收复蛟魂,我以为总得过几个小时才能回来,却不想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和师祖就回来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失败了,但看肖承乾那异常兴奋的样子,我就知道,我想错了,应该是成功了才对。

    在那边,摆渡人一直在对慧根儿说着什么,从慧根儿严肃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对慧根儿传法之类的,毕竟他是慧根儿的师祖,在这种时候抓紧时间对慧根儿指导一下,也是正常的。

    到师祖回来之时,摆渡人才停止了这样的指导,由慧根儿扶着站起来说到:“此间事已了,通过大阵,这里才真正成为了鬼物的世界,一个好的世界,我们阳世人是应该离开了。”

    师祖沉吟了一声,说到:“也好,就到那界碑之外吧,界碑之外才是属于阳间与这世界的交错之处。”

    摆渡人点头说到:“那就让我最后在这里摆渡一次吧。”

    慧根儿担心的看着摆渡人,那眼神显然是不忍心摆渡人再做这劳心劳力之事,可摆渡人却没有看慧根儿一眼,径直走在前方,抢先朝着那艘陈旧的渡船走去。

    十分钟以后,我们就全部到了渡船之上,只等觉远超度完朱卓以后,就要彻底离开这里。

    望着这平静如镜的湖水,望着景观已经有些许改变的地方,我心中感慨,这一战其实十分惨烈,承心哥和陶柏仍在昏迷之中,每个人都疲惫到了极限,若不是因为梦中的世界无天道的原因,我想那些绚烂的大术要施展开来,最起码也要我们付出性命的代价。

    就如承清哥的借寿之术!幸好只是在梦中借寿,否则那造成的后果,我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不安之中....

    最惨的应该是我吧,灵魂受创!这其实和灵魂力枯竭有些本质的区别,根本不是参精之类的能够补起来的,是灵魂本身受创,一开始我没办法思考那么多,到如今才想到,这一次怕是珍妮大姐头再出现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吧?

    可是,我没有上次那种痛苦,想法还是一如最初,这是师门之命,不要说灵魂受创,就算是赌上性命又如何?至少..至少换来了这里的安宁世界。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觉远已经完成了对朱卓的超度,飘然而来了。

    经过了弘忍大师的传法,觉远整个人的气度又有所不同,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整个人越加的飘逸出尘,有一种独立于世间高洁之意味,但身上的慈悲之意味比起弘忍大师,还差了几分。

    觉远跳上了这艘渡船,摆渡人拿起撑杆,轻轻一点,船儿便离开了岸边,朝着湖中行去。

    船舱内安静,只剩下了船儿破水的声音,每个人都望着那已经彻底改变的地方,眼神复杂,那是我们用生命战斗过的地方,留下的应该不止是回忆....

    “佛光为底,念力浮于空中,加上大阵的镇压之力,和隐藏起来的轮回之路,只有有心回头的冤魂厉鬼,都能得到妥善的出路,冥顽不灵的也受大阵镇压,磨砺其戾气,这里就真正的成为一个世间收孤魂野鬼的中转地啦,真好。”摆渡人在前方划着船,在一片安静中忽然开口说到。

    “是啊,其实我没有把握能够通过最后的核心阵眼唤来四灵的投影,估算着最多能借助一些四灵之力,却不想天道仁慈,投下四灵,有四灵压阵,这大阵平安运转千年,应该不是问题。”师祖也接口说到。

    原来,投入傻虎它们进去,一开始就不是打算借傻虎它们的力量,而是想通过它们的血脉唤来四灵之力啊,不过,我眉头微微一皱,问到师祖:“那千年以后呢?”

    “呵呵。”师祖笑了,然后望着我说到:“江山代有才人出,那个时候自然也有你我这种人为这里的平安操劳,除非是千年以后,人类的心性不进反退,完全的是走向了偏差之路。但我不认为会这样!”

    我点点头,其实又何止我们和师祖,那封印的灵魂之力,那突然出现的念力....路程不长,不知不觉船儿也就靠岸了。

    我们纷纷下船,而摆渡人神色复杂的摸了摸手中的船桨,然后抛下了它,叹息一声说到:“那么多年,我的船渡过很多的和尚道人,这一次终于有人可以坐上船走一次回头路了,我很开心,我摆渡这么多年到最后,能得一个圆满。”

    说话间,摆渡人忽然吐了一口鲜血,想是那伤势发作了!慧根儿赶紧上前扶住了摆渡人,摆渡人一伸手颇为豪气的抹去了嘴角的鲜血,说到:“无妨,我活够了,到最终还能了却心事,做一些功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慧根儿无语凝噎,摆渡人却异常开心的说到:“走吧,那边说话,界碑之外,才是咱们阳世人该呆的地方。”

    师祖点头,飘然的走在了最前方,慧根儿扶着摆渡人跟上后方,而我们则背着昏迷的承心哥和陶柏走在最后。

    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红得异常美丽,配合着天际的夕阳,就像整片天地快要燃烧起来了一般,安静之中,美得惊心动魄。

    这原本充满了一种异样死亡气息的天地,已经重新焕发出了另外一种美丽,说不上是生机,却像是生命燃烧到最后,能够灿烂的无憾。

    山坡不高,二十几分钟以后,我们就来到了界碑之处。

    这个界碑依然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这一次我终于为它找到了对比,就如那雷罚之术我遇见的门槛,就如那旋转的黑洞所负载的气息。

    它们竟然是一样的存在,看着它我不禁在想,这里的自然大阵,难道真的是天地手笔?否则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界碑的存在。

    手抚摸在界碑之上,此时已经少了那种让我牵挂的亲切之感,多了几分平和的庄严肃穆,我心里当然明白,那一日的亲切,是因为师祖的灵魂原来藏于这界碑之中。

    我有些发愣,却被承清哥拉着几步跨过了界碑,界碑之外,就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是我们来时的路,不同的是,那些枯草,莫名的有了一丝绿意,上面附着的灵魂却已经不在,这里有了指引的路,它们也就不需要这样的附着了。

    师祖站在界碑之外,背着双手,看着远方,忽然说到:“这里,就当做我们的分别之地了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解秘万鬼之湖

    终于...听闻师祖这句话以后,我心中的难过一下子到达了极点,毕竟有师长庇佑和没有师长庇佑,是完全的两种概念。

    就算师祖是灵体状态,从此以后不能出手,什么都不能做,但只要他在,也能给我们巨大的心理安慰啊。

    伴随着这种难过的,是强烈的不安,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不安,师祖就算离去,也没有任何的危险,我为什么要不安?

    我的脸色难看,呆立在界碑的旁边,在那边承真已经激动的说到:“师祖,为什么要和我们分别?你不和我们一起找我们的师父吗?他们也是你的徒弟,他们是为了找你而消失的,你难道...?”

    承真心直口快,听得我心里一阵烦闷,开口对承真喝到:“承真,不许再说了,难道你想对师祖不敬?”

    承真红着眼圈退到了我的身后,师祖却转身望着我们说到:“她要说便说,我们老李一脉嬉笑怒骂皆自然,讲的是真,态度真的,心也会真!辈分什么的,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师祖,你既然不喜欢规矩,如此洒脱,为什么就不能洒脱点儿和我们在一起呢?”承愿此刻也忍不住开口了。

    师祖说到:“我自有其原因,等一下会给你们交待。但好歹你们在万鬼之湖大战了一场,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一切吗?”

    师祖既然这样说,我就想起了师父录影带里的暗示,按说万鬼之湖是有机缘的,我们战斗到现在,也没看见任何机缘的出现...如果说知道了这一切,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强忍着难过的心情,对着师祖点了点头。

    师祖不说话,而是望着摆渡人,至于摆渡人这时已经非常的虚弱了,他靠在界碑半眯着眼睛,慧根儿在他面前生火,仿佛是感觉到了师祖的目光,他睁开了眼睛。

    “弘忍大师在时,曾经说过,能说出来的,就是已经放下的!不能说出来的,反而是心底永远的结。”摆渡人的声音有些虚弱,忽然开口说出的却是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沉默着,慧根儿则乖巧的坐在摆渡人的旁边,摆渡人没看我们,而是喝了一口之前问我们讨来的酒,继续说到:“如今该给你们这些小家伙说说当年的往事了,说起来,你们也是帮助我解开心结的恩人。事情给你们交待了,我的心事也就了了,就该走了。”

    “师祖。”慧根儿低低的喊了一声,他面对摆渡人的心情,何尝不是我们面对师祖的心情。

    “慧觉还好吗?从你们的言谈之间,我知道立淳儿这个当年的小家伙,到底是去寻找李道长了,按照我这徒弟的性子,应该是会追寻而去的才是啊,毕竟他没有需要守护的超度之僧。”面对慧根儿的呼唤,摆渡人忽然说了那么一句。

    “我不知道师父还好不好?因为师祖你猜对了,师父是跟着姜爷去了。”慧根儿的声音越说越小,接着眼眶都红了。

    “意料之中,有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有什么样的徒弟。其实就用慧觉和那立淳儿的关系做比喻吧,我和那宁智风当年的情谊,就是如此。不同的只是,我有守护的超度之僧弘忍大师,慧觉没有而已。更不同的是,我那徒弟看人的眼光比我强。”说到这里,摆渡人喝了一口酒,神色显得非常的痛苦。

    我们沉默着,他们的感觉或许没那么强烈,但我却对摆渡人的这种痛苦,体会的非常强烈,毕竟我的成长轨迹中,伴随着的不止是我师父,还有慧大爷的身影,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没人比我更清楚,那是比兄弟还亲密,性命都可以交付的男人之间的友情,如果这种感情遭遇了背叛,两方成了敌对的关系,一方甚至必须杀了一方,那种痛苦....就好比让我去杀了酥肉和沁淮。

    所以,我忽然有点儿理解摆渡人到那个时候,面对师祖的询问,都不曾下定决心而回避师祖目光的心情了。

    而摆渡人的声音则在继续诉说着:“弘忍大师不是爱外出之人,多半的时光都是在精研佛法。而那时的我做为一个武僧,心却是闲不住的,总希望走南闯北,多多见识,行侠仗义,快意江湖!宁智风就是我那时最好的朋友,我们有着相同的抱负,自然走在了一起,在入湖摆渡以前,我的大部分岁月都是和宁智风厮混在一起的,我们去过很多的地方,遭遇过很多的危险,也有过很大的收获,这些经历,让我们成为性命相连的兄弟...后来,就连彼此收了徒弟,也不曾改变,只要彼此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放下一切,陪对方冒险。”

    摆渡人说的非常的简单,但是几句话,却已经是把当时的情谊和年轻时峥嵘的岁月给描绘清楚了。

    “我们这么好,但也不代表没有矛盾,这矛盾就是彼此的目的上。在我看来,外出行走,是为了一个侠义,为了一个红尘炼心,也是为了多积功德...而宁智风平日里最爱研究的却是圈子里的密事,还有就是各处的神仙传说,修行有成的故事,他外出行走,则是为了各种的机缘,能够让他成就大道的机缘。我们为此辩论过,但谁也没办法说服谁,到后来,也就不提这件事了。毕竟在我看来,修者一生,不求大道,不求正果,是不可能的,他的想法也不算错,只要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就可以了。如今看来,却是我错的离谱。”说到这里,摆渡人的脸色又浮现出一丝苦涩,他灌了一大口酒。

    我们全部都叹息了一声,是的,求大道,求正果没错,但一心钻到里面,忘记了最重要的心性的锤炼,非常容易走偏,那还谈什么大道?谈什么正果?就算到最后成了逆天的存在,一样不会得到正道,正果的承认,为什么很多修者悟不到这一层?又或者是修行的路上太过绝望,情愿采取更极端的方式,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还年轻,体会不到这一层的心境,所以,也就无从解开这一份疑惑。

    “万鬼之湖是我们最后一个冒险的地方,在这之后,他就成了这里的新城城主,我就成了这里的摆渡人!具体的过程我不想详说了,只是到最后,我才发现,宁智风早就已经在用极端的方式修行了,很多次我和他的冒险,都是在寻找一些东西来助他的修行!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我骗过去,而万鬼之湖就是他的最后一步。”摆渡人的语气变得很快,我们却听得迷迷糊糊,不懂其意。

    师祖在这时叹息了一声,补充说到:“意思很简单,道家的修行是讲究形神皆备,最后的目的是形而上!这才是道家的大道,再说简单一点儿,就是**和灵魂相连在一起,能够得证大道!再不济,才是灵魂累积足够的功德能够得到足够的庇护,转世重修!但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可以称之为飘渺仙途,难度不言而喻。”

    说到这里,师祖顿了一下,说到:“那宁智风也是一个大才之人,可怕的不过是他对大道的追寻到了一个偏执的地步!他怕生命有限,证道无力,干脆就利用自己的才能,走上了歪门邪道,成了一个专修灵魂之人,但这不是累积功德的那种正修,而是光炼功法,光修术法,单独的强大灵魂,彻底的放弃了**!也放弃了道人该有的道心,说明白点儿,就是开始彻底的邪修,而摆渡人无意中成为了他寻找各种资源的帮凶。”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根基不稳,大厦总会坍塌,他也会自食苦果,看一世修行化为流水。我就算做为帮凶,也只不过是不知者不罪,毕竟没有波及无辜。”摆渡人接口说了那一句,然后才继续说到:“可他怎么甘心如此?所以他骗我来到万鬼之湖,是因为他知道这里镇压有一个昆仑之魂,确切的应该说是昆仑之灵魂力吧,这种力量不该是人类所能有的,所以才被镇压在此,他最后一步就是想要融合那昆仑之魂。”

    “摆渡人就这样被利用了,和宁智风一起破坏了部分外围大阵,甚至破坏了一小部分天地大阵,接着就造成了这种结果...”师祖补充说到。

    “是啊,如若不是破坏了一小部分天地大阵,这里的阴气怎么会外泄?如若不是破坏了一部分外围大阵,外泄的阴气怎么可能最终蔓延的那么远?大阵破坏起来容易,修复起来难....,就算天地大阵可以自我修复,也需要时间,在这时间里已经够他做那许多的事情了。可怜他当年骗我,这里有一个会威胁到整个华夏的邪恶存在,极力怂恿我来,却没想到我身边这个人,原来就是那个邪恶的存在。”摆渡人叹息了一声。

    整个事情的过程大概就是如此,这就是万鬼之湖忽然变得动荡的真正原因,大阵被破坏,而宁智风融合昆仑之魂成功....虽然摆渡人说的很是简略,甚至省略了当年的许多过程,我们也听出了一个大概。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问到,既然昆仑之魂宁智风已经成功融合,他还做出那么多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孤坟

    “目的,很简单,他虽然融合了昆仑之魂,得到了力量,但力量不是自己修来的,终是得不到天道的承认,他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掌控这处天地大阵,然后利用天地大阵里的鬼物,展示自己的能力!再说简单一点儿,就好比是小藩国拥兵自重,希望得到大国承认它的地位,最终确认那里的土地是他们所拥有的。”师祖解释到。

    我听得有些好笑,问师祖:“那意思就是他想利用万鬼作乱,来威胁上天?逼着给他一个正果,他才会老实?是这意思?”

    说出这个想法时,我自己都在震惊,怎么会有人如此的疯狂?宁智风从这方面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敢直接和天道叫板,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不停的累积自己的本钱,但如果...

    初听觉得幼稚,觉得疯狂,细想起来,我忽然一身冷汗,想到宁智风已经做到的,其实如果任由他继续下去,他所要的一切不是没有可能!

    “是这个意思,其实走到他这一步,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就跟历史上许多的走上了偏道的修者一样,既然如此,他们就疯狂了,一条道走到底,妄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得以得到他们想要的。”师祖没有过多的点评,只是简单的说了那么一句。

    可是这寥寥几句的对话,我忽然就感觉到人心的可怕其实无限的,为了自己的目的,出卖利用朋友,至万千无辜的生灵和鬼物于不顾...且不说宁智风的结局,在这一过程中,他是真的能感觉到自己得到了什么,真的觉得快乐吗?

    就好像我拥有无穷的力量,无尽的金钱,但看见弘忍大师证得正果的那一刻,我依然会感觉我所拥有的是多么的空虚!

    那就是物质的拥有和心灵拥有的对比!弘忍大师一直都是一个心灵的拥有者,而太多人是**的奴隶,追寻那些物质,恍然一生之后,会觉得空虚,空洞到了极点!

    “那既然宁智风融合了昆仑之魂,郁翠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这个问题是承真问的,毕竟郁翠子给我们大多数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郁翠子?当年宁智风强融昆仑之魂,融合大半已是极限,剩下一小部分,始终未得融合,然后郁翠子的到来,才融合了那一小部分昆仑之魂。说起来郁翠子才是真正得到昆仑之魂承认的人,否则以普通人的灵魂,怎么可能融合一小部分昆仑之魂?至于为什么承认我不知道,或许是命格暗合,或许是契机到了,总之它会由一个普通的厉鬼变为鬼罗刹,是一个变数,尽管它也被宁智风利用了,但其实它从来都没有对宁智风所做的事有半分兴趣,只是机械的找一个依附罢了。它的悲剧只在于它太喜欢依附,忽视了自己。”师祖给承真解释到。

    从话里来看,师祖真的是一个相当坦荡的人,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也不会添加任何自己主观的猜测,尽管他的身份,让人觉得他应该无所不知。

    不过,比起我们对郁翠子的诸多点评,师祖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尽了所有,这才是真正的关键,让人不得不感慨师祖的心看得太过通透。

    “一切就该是如此了,宁智风得郁翠子,让我和弘忍大师更加的被动,多年来,怀有正义之心前来的圈中人也更加的有去无回,甚至被控制。如若不是李道长来过一次万鬼之湖,布下如今之局,并给我们留下暗示,恐怕...”摆渡人没有再说下去了。

    “其实这个局,我只是去完成了阵法,而且是一个只有阵纹的废阵,一切都要靠承一他们到来,带来的契机,才能正式的启动。而在这之前,在明朝时,就早已有高人掐算出万鬼之湖必出大乱,结局不明!为了避免这场大乱,他们早已做了很多的事情,就比如你们看见的灵魂力和念力,就是一代一代累积下来的,而我只不过是一个牵头人,还有我无法推卸,却又不能亲力亲为的责任也让我必须要这样做。”师祖简单的说到,根本没有一点儿居功的意思。

    师祖就是这样的人,我做我该做的,功劳什么的,功德什么的,都无所谓,任何的事要打动他就只有一个理由——该做之事,而该做之事,就是宿命之事!

    摆渡人久久不语,沉吟了许多,才对觉远说到:“觉远,你得弘忍大师传承,切记万鬼之湖如今的事情于我佛门永远未了,念力需要补充,你们一代一代,切不可忘记了万鬼之湖的超度。”

    “阿弥陀佛。”觉远手持着手中那108颗佛珠早已经念起的串珠,唱了一个佛号,然后说到:“这是我辈之责任,万万不会推辞。”

    “那就好。”摆渡人猛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拿出一颗佛珠说到:“那滴血液我就收在这颗佛珠之中,你回寺一趟,让他们完成最后的传承吧?本来,这是应该传给慧觉徒儿的,传给你这个徒孙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了。”

    慧根儿手颤抖着接过那颗佛珠,那颗佛珠是透明的,像是琥珀材质,却又不完全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其中金色的血液分外的耀眼。

    “有了这滴血液,你的身体素质会变强许多,利用起你身上那血纹身也就轻松了很多。我这个人不太会肉麻,但我也为你骄傲,为我慧觉徒儿能找到你传承衣钵而开心,能拥有两个血纹身啊,哈哈....”摆渡人开心的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喷出了一口血。

    “师祖。”慧根儿含泪叫到。

    摆渡人连嘴角的血也懒得去擦,直接就着血水灌了一大口酒,说到:“好啦,别叫我了,摆渡那么多年,我很累了,让我休息休息。如果,我没有再醒来,记得把我葬在这界碑之后,我要永远的守在这里,原因就不说啦。”

    说话间,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慧根儿在旁边一下子不知所措,却不想摆渡人真的打起了呼噜,好像睡得很香甜。

    我们全部都静静的看着,他的呼噜声从一开始的震天之声,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有梵唱的声音响起,盖过了他的呼噜之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梵唱的声音太大了,摆渡人渐渐就没有了声息。

    “师祖!”慧根儿此时已经是流泪满面,声音哽咽的最后叫了一声师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我师祖也是叹息一声,说到:“虽未如弘忍一样得了正果,不过功德也得了天地承认,梵唱相送,这样下去,不出意外,终有一世会修得正果。即使未得正果,福报也大了。”

    这些话能稍微的让我们感觉到一些安慰,而我们安葬摆渡人时,才发现他的眼角有一滴泪挂着,到底是为什么而流,我们却不想猜测了。

    界碑之外,多了一座孤坟,有些凄凉,却也有些安然,觉远说,来这里超度的僧人会世代守护这座愤怒,不会忘记这里曾经有一个摆渡人。

    只是慧根儿耿耿于怀,一直在我身边哭泣,嘴里念叨着:“哥,为什么额师父不见了,额才见着师祖,师祖也没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习惯性的放在慧根儿的光脑袋上,心里也同样伤感,不是一样吗?我的师祖也说要离去。

    此刻,夕阳已经散尽,点点繁星挂于夜空,夜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临,看着繁星,我心中多少有些激动,有时战斗的意义很简单,就如这天空之中能看见繁星了,也是一种满足。

    原本我们有很多问题要问师祖,却是怕师祖说完就要离开,所以都不敢问。

    在安葬完摆渡人以后,一个个都围绕着火堆沉默,转眼就过去了十分钟。

    在这种沉默中,反倒是师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难得我们相聚,你们有问题要问,就尽管,我要离开了。而我算到,天明,自然会有人带你们离开这里。”

    我们来时的船还在这个岛屿的下方飘荡着,就算没有人来,我们也一样能离开,何况三天之约,三天以后,多半会有人进入这里。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夜晚了,时间不长,我们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师祖来了又要离开了。

    面对师祖的话,我们没有人开口,因为千言万语,到底该说什么?

    “没有要问的吗?”师祖望着我们说到,然后又接了一句:“那我就离开了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补魂

    “师祖,等等!”此刻除了陶柏依然昏迷,承心哥已经醒来,而他醒来的时间,刚好就是摆渡人去世之前的几分钟,加上我们的叙述,也知道了他昏迷之后发生的大部分事情。

    承清哥内敛,而我这些年因为背负太多,越来越自我压抑,所以面对师祖要走的话,承心哥是最直接的。

    师祖转身望着承心哥,也不言语。

    而承心哥非常直接,大声问到:“师祖,你要走哪里去?是不是去昆仑?我师父他们去找你了,我们也要找师父,你说个地儿,我们把你们一起找到,咱们三辈人团聚了岂不是好?”

    说完这个,承心哥生怕师祖不答应,说到:“师祖,如果你回答了我们,那你尽管走就好了,有句话不是那么说来着,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如果你不肯回答,那就不要走,你要走,徒孙说句不敬的话,情愿以死相逼,也不想过那孤独飘零,是个圈内人都想算计咱们一把的日子了。”

    说完这话,承心哥还故意看了肖承乾一眼,那样子颇有怨气,肖承乾很干脆的望着天,自言自语的说到:“星星啊星星真美丽。”

    承真看得好笑,干脆直接唱了一句:“明天的早餐在哪里?”接着问肖承乾:“是不是觉得很押韵,很熟悉?”

    “什么意思?”肖承乾一时间没搞懂。

    “意思就是这是一首儿歌,你不要以为你唱儿歌,就可以撇清楚关系,你们组织欺负我们一向都是冲在最前头的。”承真对他毫不客气的说到。

    “那关我什么事儿?”肖承乾怒瞪了一眼承心哥,话题就是他挑起的,承心哥斜了肖承乾一眼,肖承乾也觉得有些惭愧,说不过去,干脆的闭嘴了。

    师祖看着我们笑闹,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开心,但我们闹是闹,目光都落在了师祖身上,是的,承心哥问的问题,就是我们最想直到的问题,我们等着师祖的回答。

    看着我们的目光,师祖叹息了一声,说到:“确切的说来,我并不是你们的师祖。所以,你们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

    这句话刚一落音,我们就集体石化了,包括不参与其中的路山也跟着我们石化了,这样的回答算什么?简直比直接拒绝回答我们还要让我们难过。

    “师祖,你如果不愿意回答就算了,何必用这种话糊弄我们?传法,布阵,弘忍弘业大师的态度,哪一样都证明着你就是我们的师祖,你为什么非要说不是?”承真性子烈,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毕竟我们老李一脉从小就是这样长大,尊卑关系在我们心中最是没有界限和束缚,所以承真激动之下这样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一次,我们都没有怪承真,无疑承真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我没有糊弄你们,我不是你们师祖,也是你们师祖!确切的说,我是一缕残魂,一缕我自己分离的残魂,你们懂了吗?”师祖叹息了一声,认真的说到。

    “什么?”这一次,我们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

    “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但如果用秘法在三魂七魄上各自分剥一部分,重聚成一个残魂呢?”师祖望着我们说到。

    “不,这不可能,就算再强悍的人,分剥的一部分也不可能是完整的灵魂,这得不到天道的承认,因为灵魂不可复制!这是挑衅上天....复制的灵魂会魂飞魄散的。”我大声的说到。

    师祖说的秘法理论上可行,事实上却不能,任何的术法必须遵从天道,就算是邪修之术,也要符合天道规律,不可挑衅天道的底线。

    复制灵魂,绝对是底线的底线!

    “看来你的道术基础学得很认真,但如果自我封印在这界碑中呢?”师祖颇有深意的望着我。

    我看着这界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我凭直觉就感觉到这界碑不一般的,而师祖也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这界碑是有许多秘密的,不过你们现在也不用知道。总之,你们只需要明白一点儿,我其实只是一缕残魂,封印在界碑中,多年来一直在积蓄着灵魂力,等你们到来,带来契机,唤醒我就对了。”

    这...如果真是如此,这完全就说的通了!仔细一想,原来这才是师祖布局的关键,当年他留下妖魂,已经算到后人会取得妖魂,而他又不知道动用了什么秘术,算出了这个契机...想到这里,我不禁再次感慨,师祖真是那神仙一般的存在。

    面对我们的惊奇,师祖的态度依旧很淡然,只是说到:“所以,做为一缕拥有完整三魂七魄的残魂,我拥有你们师祖,也就是我自己完整的意志,却不带有完整的记忆!只记得其中的关键点,或者在之前靠推算之术,得知一些消息,但你们的问题我确实无法回答。之所以留下残魂在此,也是我的责任如此,我必须要消弭昆仑之祸,这是昆仑之人都该做之事。”

    在这时,我已经无法形容内心的失落,我喃喃的问到:“师祖,你既然这样说,为什么你至始至终都不出手呢?”

    “任何昆仑来的存在我都不能出手,昆仑有昆仑的铁则,其中一条就是同为昆仑的存在,在不是昆仑的范围内,互相之间不得出手,哪怕我面对的只是昆仑的一株植物,我也不能出手摘了它。这就是原因,否则哪里用这样辛苦的布局。”师祖叹息了一声解释到。

    这句解释,也打消了我许多的疑惑,从恶魔虫开始就有的疑惑,为什么当年师祖不直接灭了这些虫子?而把重任转交给了师父。

    “这是什么破规定嘛?”承愿简直不理解,而师祖则笑了笑,说到:“其实,在昆仑之中也不能轻易去灭杀任何的存在,除非有充分的理由。你可以理解为一种仁慈,一种生存的态度,一种更高的人性。”

    我有些恍惚,师祖说的这个我不太能够理解,但莫名的却有些向往。

    “那师祖,师父们已经去找你了,不管你是否愿意,而我们也没管师父他们是否愿意,去找他们了。这简直是我们这一脉的宿命,你就不愿意为我们指一条明路吗?”一直沉默的承清哥开口了。

    师祖忽然叹息了一声,说了一声:“就算我手段通天,竟然也算不到这些痴儿们的心思。他们果然还是...”

    说话间,师祖背负着双手,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不敢打扰,只静静的等着师祖的答案。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师祖说到:“我一缕残魂又能做些什么呢?都是我至亲的徒弟,目标飘渺,前路弥漫,就算是我本人来,怕也算不出个结果,指不出一条明路。谁又能指挥人心呢?我只能利用推算之术,给你们一个答案。”

    给我们一个什么答案?我们都看着师祖,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师祖忽然对承清哥说到:“承清,放开灵台,让我上身。”

    承清哥赶紧依言照做,而师祖瞬间上了承清哥的声,然后从承清哥随身的黄布包里拿出占卜的工具,开始细细的推算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走,过了许久之后,承清哥的身子一软,师祖的身影再次出现,这一次师祖的灵魂显然又黯淡了一分,他望着我们说到:“答案已经有了。”

    我们立刻热切的望着师祖,师祖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能说的只是,他们还活着。相见之日则是迷蒙不清的,那个结果我看不透。这就是我给的答案。”

    师祖也看不透?我们有些失望,但同时也已经很开心了,毕竟还活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师祖的一缕残魂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那么,到现在就还剩下最后一件事了,也是我要离开之事。”在我们高兴的时候,师祖突然这样说到。

    “师祖,是你要和你的主魂汇合了,让我们帮忙吗?”我开心的说到,师父还活着,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儿比这让我更开心?

    “不是,不用汇合了,我还有一件已经计算好,必做之事,就是我的残魂会融入你的灵魂,为你补魂。”师祖认真的说到。

    “什么?”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该是天意,承一儿,你我命格几乎完全相同,所以我的残魂化为纯粹的灵魂意志,灵魂力就能为你补魂,弥补你刚才战斗所受的创伤,就是如此。”师祖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来。

    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师祖的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感觉身体里忽然多出了一个意志,然后忽然粉碎成为了纯粹的力量,让我一时间无法承受。

    我腿一软,一下子昏倒在了地上!

第一章 再回湖村

    我有过好几次昏迷的经历,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般,意识是如此的清醒,看着一段段回忆在我的意识中彻底的湮灭。

    这段回忆异常的凌乱,印象最深刻的无非就是用秘法分裂自己灵魂时的痛苦,还有的就是在自我封印的岁月中,仿佛亘古不变般的安静。

    在零散的记忆中,我看见了师父他们年轻时的样子,却没有具体的事件。

    我也感受到了推算出徒孙辈带来契机时,所有的开心与施术后的疲惫。

    最后,我看见在那段记忆深处最不能动摇的就是万鬼之湖中需要做的事情,几个存留在记忆深处要传给我们的秘术,这些几乎已经成为了灵魂意志。

    不过,这些都已经消散了,在我昏迷中回放了一次,就彻底变为了他人的回忆映射在我脑海中,和我个人的意志剥离,让我不会混淆这些是我的回忆。

    而剩下的则融入了我的灵魂之中,在昏迷中,我也感觉自己莫名的强大了几分。

    “师祖...”我喃喃的低声念了一句,仿佛这一次才是一个告别,和师祖短暂相聚后的告别,而心中的温暖和感动却莫名的溢满了我的整个身体,释放残魂的力量来保住我,这就是师祖所给予的温暖。

    “你醒了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思维在恢复中,仔细一想,就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路山的,努力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定格,看见在我眼前的不是路山又是谁?

    此刻的路山坐在我床边的一张凳子上,叼着一根烟,脸色显得有些忧郁,看着我醒来了,这样的忧郁多多少少散去了一些。

    “要烟,还是要水?”看着我的目光渐渐的恢复清明,路山开口问我。

    “水,然后烟。”我很简单的答到,一起经历过生死战斗的人,相处起来总是随意许多。

    喝了一大碗糖水,路山为我点燃了一支烟,塞进了我的嘴里,我深吸了一口香烟,很随意的说到:“为什么是糖水,感觉跟小孩子喝完药,给碗糖水哄哄一样。”

    “糖水有助于你补充体能。”路山吐出一口烟雾,也是随意的解释到。

    “我昏迷了很久吗?他们人呢?”我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烟圈渐渐的在空中越变越大,然后渐渐淡去,我没有问这是在哪儿,因为在我清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湖村,因为这里是郑大爷的家,在出发去万鬼之湖前,我在这里呆了几天。

    “也没多久,就两天吧。断断续续的胡话说了不少,不过有用的话也说了不少。”路山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意思是我还说梦话?还说了有用的梦话?我听着就笑了,然后问路山:“我说些啥?还能有有用的?”

    路山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然后沉吟了一下,才组织语言对我说到:“嗯,你大概是用你师祖的身份在说话吧,说的都是些关于万鬼之湖计划之类的。有用的是其中一段话,你说走蛟成龙,万中无一,等这个机会,就跟赌色子连中一百把大一样,如果欲寻蓬莱,必须人为的努力,这次肖承乾得蛟魂就是契机之一。”

    怕我不明白,路山又解释了一句:“我们分析过了,老李道长应该是用散去意志的纯粹灵魂为你补魂,但这需要一个过程,在这过程中,他或多或少的接触到了你的一些回忆,意志。所以用残余的力量通过你传达了那么一段话出来。而其它的话应该是意志散去的过程中,说的胡话吧,毕竟万鬼之湖那些事情,感觉是老李道长残魂中,最紧要的事情。”

    “是吧。”我微微皱眉,路山的话和我在昏迷中所感受到的是一样,只不过我不知道师祖在散去意志的时候还为我们做了那么一件事情。

    “你师祖说的话还需要好好分析,你才醒来,别想太多了。”路山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胡乱的走着,我看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人也感觉比较烦躁。

    我想起了一件事儿,我问他们呢?路山并没有回答我,想到这个,我说到:“路山,你是有什么话单独对我说吗?”

    路山不说话,只是摆动着对面柜子上的一些装饰,据说是郑大爷收集的一些古董,称不上是多宝贝,但大多是一些心思颇巧的小物件儿,偶尔把玩也不错。

    “路山。”我叫了一声,看他的样子,好像把心思全部放在了这些物件上,并没有听我说话的样子。

    “唔。”路山应了一声,随手把这些小物件儿放在了柜子上,然后双手插袋,转身对我说到:“承一啊,外面很热闹。”

    “怎么热闹了?”我手中的香烟也抽到头了,随手把香烟掐灭了,扔在了路山刚才摆我床头的烟灰缸里。

    “我们去万鬼之湖,当时情况不明,不是让季风去通知很多人,还有个三天之约吗?你昏迷以后,我们等着天亮带着你离开,结果,到半路上就遇见那些人了。来了很多人。”路山淡淡的说到。

    “来了很多人吗?那个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在烦躁什么?”我认真的问到,而季风那边的情况稍微一推测,也能明白,说是三天,可是出于担心,季风应该兵分两路,一路修补外围大阵,等着我们,一路去寻找援兵了。

    “我接到江一的命令,让我们原地等待,他会来这里。”路山说起这个,眉头立刻皱紧了,烦躁之中又摸了一支烟出来。

    江一?要来?江一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待说话,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我听见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一定是承一小哥儿醒了,我去看看。”

    这个声音是郑大爷的,他还是那么中气十足,人未到,声先至,他的忽然到来,倒让我和路山不好再继续谈下去。

    路山的神情恢复如常,而我也做出了一副平静的表情,正巧,我也想问问郑大爷湖村的情况,他来了也好。

    门推开了,郑大爷走进了屋子里,看起来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可我却从郑大爷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灰败,至于为什么,我暂时还想不明白。

    “承一,两天了,你到底是醒了啊。”路山端来了凳子,让郑大爷在我床边坐下了。

    “还费大爷您劳心挂着我,这不是醒了吗?”我随意客气了一句。

    “客气啥,说起来你们这群年轻人真的是长江前浪推后浪,不仅是湖村的大恩人,也解决了万鬼之湖的危机,该是我们感谢你们啊!你还跟我客气?”郑大爷笑得很爽朗,很开心,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特别的真诚。

    我也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其实哪里只是我们的功劳?仔细想来,摆渡人,弘忍大师,数百的佛道两家灵魂,还有封印在界碑中代代累积的灵魂力,念力,怎么说也不是我们单独完成的整件事。

    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了太多,我不接话,是我不方便明说,也不知道承清哥他们解释说明了一下情况没有,看样子,应该是隐瞒了一些。

    想到这里,我岔开了话题,问郑大爷:“湖村呢?被围了那么多天,情况如何?”

    说起这个,郑大爷的脸色变得沉重了几分,说到:“牺牲是一定有的,但好在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动用了秘术,保住了大多数人。湖村还在,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万鬼之湖的危机解除了,但我湖村一脉还是得世世代代的守护,以防阵法被破坏啊。”

    郑大爷说的异常感慨,我想起了郑大爷眼中那一丝灰败,忍不住有些担心这个直爽的老人,不禁问到:“那大爷,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碍事,反正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我们修行之人讲的是功德!能在这个年纪,还累积一把功德,我很开心了。”郑大爷并没有明说什么,但我已经猜测到了,郑大爷所谓的秘术,一定动到了他的本源,才会显出一丝灰败之色。

    情况其实是很不乐观的啊。

    但既然郑大爷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多问,只是从心底佩服这个老人。

    谈话暂时进入了沉默,郑大爷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站起来说到:“既然你醒了,我去通知他们,准备宴席,好多人准备见你了,你快点儿收拾收拾吧。”

    “我来帮忙吧。”一直沉默的路山忽然就说了那么一句。

第二章 路山的心事

    路山这句我来帮忙吧,说的有些急切,也有些刻意了,弄得郑大爷狐疑的看了一眼路山。

    路山倒是很自然,一边帮我整理出要穿的衣服,一边说到:“他昏迷了两天没吃东西,有些虚,所以帮他弄一下好见人,总不能叫姑娘做这个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感情可真好,那好,我就先出去了,今天一定得好好喝一台。”郑大爷念叨着出去了,而路山则真的帮我换起衣服来。

    我有些不适应,一把扯过衣服,说到:“你玩真的啊?我自己能行。”但一下子起身,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没什么力气,虚的慌,与之相反的是,灵魂力却前所未有的澎湃。

    路山从我手中拿过衣服来,说到:“什么真不真的,帮朋友穿下衣服而已,以前也常常那么照顾陶柏。”

    “陶柏醒了吗?”我问到,当然只是随意一问,陶柏这小子很强壮,按说应该早就醒了。

    “没有。”路山的神情又忧虑起来,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难道陶柏有事儿?”看路山的表情,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承一,其实我想开口和你商量一件事儿!”路山又摸出一支烟,烦躁的表情又浮现在他的脸上。

    我一把抢过他的烟扔了,说到:“再抽能抽死了,你直接说吧。是不是关于陶柏,关于江一?刚才你说江一要来,我心里就感觉不好。”

    “你之前一直在昏迷,我这两天也睡不好,索性就随时来守着你了,我心里有事儿啊。”路山叹息了一声。

    “这次叫援兵,闹出的动静应该不小,惊动江一也是正常。我能猜测到你烦心事儿的一部分,那就是我们这次行动基本上是瞒着江一的,你有顾虑是吧?”我皱着眉说到,怪不得路山的眼睛那么红,原来几乎是熬了两天的夜,也怪不得我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

    我能猜测到他心事的一部分,虽说这一部分已经够让人焦虑了,但绝对不至于让路山焦虑到如此的程度,我静待着路山的下文。

    “这也算一部分吧,不过这个我自有应对的办法。江一对我是十分信任的,你别问我这份信任到底来自于什么基础,总之你相信这个就是了。虽说,这次事件以后,这份信任会大打折扣。我真正担心的是陶柏这一次的状态,我没有把握在江一到来之前,他能醒来。”路山认真的说到。

    “你情愿‘背叛’江一,也要跟着我们的行动吗?”我能感觉路山十分在意能否和我们一起,在意到情愿敷衍江一,情愿消耗江一对他的信任,也不愿意脱离这次行动。

    “这样还算不上背叛吧?”路山的眉毛轻轻一扬,不算太在意的样子,然后接着说到:“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认为我有恶意,如果你真这样认为,我只能在现在给你保证一句,我没恶意,多余的解释没有,你能信任我吗?”

    说话的时候,路山已经脱去了我身上的t恤,给我擦好了身子,套上了一件衬衣,看似很随意的谈话,可他的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

    我一边帮忙系着扣子,一边说到:“能称得上是朋友,之间能有什么恶意?更何况,我们曾经生死战斗过,这关系比朋友更进一步。我只是好奇罢了。”

    路山的手稍微颤抖了一下,然后说到:“可惜我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反而要你冒险帮忙,你愿意吗?”

    “说来听听。”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已经倾向于我要帮路山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是看着陶柏昏迷着回来的,我希望在陶柏昏迷的期间,能够不让江一看见他,我一个人绝对做不到这个,就算与江一翻脸,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路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头紧皱,眼神期待的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他的全部希望。

    “你不喜欢江一?你用上了翻脸两个字?江一是什么样的人?”我一连窜的问了路山一堆问题,自然,因为我对江一这个人也充满了疑惑。

    “对江一我看不透,也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单纯的感觉他其实很危险,但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至于用上翻脸二字,不过是因为陶柏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可以和江一翻脸。”路山低头对我说出了这番话,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微微皱眉,我知道路山没有对我撒谎,可是这话也等于什么也没说,他的秘密好像很多很多的样子,多到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放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只有两句话,第一,他没有恶意。第二,他至少没有欺骗。

    还需要什么理由呢?不需要了吧,于是我说到:“陶柏会昏迷多久?你心底应该有数吧?如果昏迷时间很长,这事儿怕就麻烦了!如果是短时间内,我大概有些把握吧。”

    拖住江一的办法很多,但拖住的时间长短绝对是一个问题。

    “根据江一的话,他最多明天上午就到了。而陶柏这一次,至少会昏迷五天,也就是说,他最早醒来也会是明天晚上了,这是最好的情况,其余的情况不可估量。如果,你能拖延江一到后天晚上,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路山认真的说到。

    拖延他将尽两天?那我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到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点点头,从床边坐起,然后说到:“你最好把陶柏转移一个地方,做好两手准备,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路山扶了我一把,说到:“另外,还有一件小事儿,就是陶柏为什么受伤的原因需要隐瞒,最好大家能找到一个完好的理由,然后对好词儿,按照江一的性格,他一定会详细询问事情的经过的。”

    路山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揉了揉额角,说到:“这倒是一个问题,这万鬼之湖具体发生了什么,到底只有我们知道,其中有些事儿,我不想江一知道!最好我们把所有的事儿都对个词儿吧?你先去把他们叫到一块儿,至于我,先去应付一下那些想见我的人,然后再说吧。”

    “嗯。”路山递给我一个刮胡刀,然后说到:“你要去看看陶柏吗?”

    “要,这出门我先看看他,再去应付其他的人吧。”我接过刮胡刀,走到镜子面前,开始刮起胡子,心中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平静,总觉得在这湖村应该还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

    但是会是什么事儿呢?我又没有那种生死危机的感觉。

    想着心事,沉默的刮完胡子,我和路山出了门,一开门,那耀眼的阳光一下子刺得我差点儿睁不开眼睛,在一片模糊中,我恍惚看见在院子的那头,有个人倚着柱子正盯着我,但是等我适应了那阳光之后,仔细一看,却没看见那个人的身影了。

    见鬼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也不想想这里呆着的都是什么人?这三进三出的院子,就算郁翠子来了,也不见得能轻松的自由来去。

    我有些发愣,加上身子虚,脚踩在地上有些软绵绵的,刚走一步,就差点跌倒。

    路山一把拉住我,说到:“承一,你不是吧?昏迷两天,虚成了这个样子?”

    “没,我只是看见刚才有个人在那儿看着我。”由于灵觉的关系,我对人的目光分外的敏感,那个人我刚才没看清楚,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我身上。

    顺着我指去的方向,路山仔细的看了一眼,说到:“你和陶柏住这小院,是再安静不过,一般没人来。不过,这段日子湖村热闹,听说你醒了,对你好奇来看看你也不是啥太奇怪的事儿。”

    路山随意的猜测了一下,毕竟大战刚过,我们所有人的心还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不会觉得还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路山的理由也说得过去,加上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机,想了想,也就不是太在意了。

    陶柏的房间就在我的旁边,我就任由路山领着,去到了陶柏的房间,站在门口,路山忽然转头苦笑着对我说到:“你等一下进房间,也就知道我为什么一定不让江一看见他了。”

    这话倒是充分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而路山在前方已经推开了房门。

第三章 盯着我的人?

    在这种好奇下,我飞快的走进了屋子,一眼就看见了睡在窗下那张大床上的陶柏。

    他平躺着,身上盖着一张薄被,呼吸一看,咋一看,睡得平和舒适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朝着屋内走了几步,我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普通人来这里,或许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是修行之人对各种气息特别敏感,更何况是我这种灵觉出色的人,在那一刻我发现了这屋子里的气息不正常。

    路山倚在门边,对我说到:“你感觉到了吧?”

    “嗯,这屋子里充满了外泄的纯阳之气,更糟糕的是随着陶柏的呼吸一收一放,只要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人,都知道这与陶柏有关。”我尽量语气平静的说到,但心里却已经是震惊之极,一个功力深厚的修者,可以做到气息气势内敛,更进一步,就可以做到收放随心。

    陶柏这个情况应该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纯阳之气,导致气息外泄,但夸张到这个地步,几乎布满了整个屋子,却是少见。

    “其实这种情况我是有防备的。”路山走过来,指着屋子的一角,在那里刻画着特殊的符文,路山接着说到:“在那里,那里,那里也有!这种符文是为了防止气息外泄的,也算是我这一脉的不传之秘...可也只能做到不让这些气息传出屋外这个程度了。一切异相,都要等陶柏醒来才会恢复。”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陶柏身上的秘密比路山的秘密还让人好奇,联想起他在万鬼之湖战斗的种种,倒也可以解释的过去。

    但就算如此,也总是觉得这个人特别啊,他不像是一个修行有成的高手,在平日里却可以气息内敛到我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却不想在昏迷的时候,却是这般模样。

    看着我思考的样子,路山走到了我身边,说到:“承一,我知道你很好奇。但是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很好多,知道了会活得很累很累,真的,就像我。”

    “就像你?”我看了路山一眼,莫非他的平和内敛深沉都是这种苦累磨练出来的?

    “是的,就像我。”路山苦笑了一声,然后说到:“看吧,进了屋你都能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江一?如果他在想进一步探查的话...”

    说话间,路山走到了陶柏的床边,一把掀开了陶柏身上的被子,我一看之下震惊,我发现陶柏被被子盖住的地方通红一片,是非常夸张的红色,就如同一团火在燃烧,那些红色还隐隐的流动,就如羽毛的纹理,看恍惚了,还觉得陶柏身上有一层薄薄的红光。

    “这个情况算不错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这样通红,跟煮熟了的大虾似的。如今四肢上和脸上的已经褪去了。”路山说到。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情况?”在万鬼之湖的时候,陶柏还算正常啊。

    “就是在万鬼之湖的时候,他的魂魄从光柱里出来以后,就开始了。只不过你们没发现而已,他这样的发作,一般是从胸口开始,蔓延到全身,然后又慢慢的褪去,缩回至胸口,最后才恢复正常,在万鬼之湖只是开始,所以你没发现。后来你昏迷了,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身上大部分地方就已经这样了,好在那时还没冲上头脸,到省去了我一些麻烦。”路山苦笑着解释到。

    这是什么怪症状?我从来闻所未闻,但想起了陶柏的种种,还有后来引来的朱雀之力,我还是忍不住喃喃的问到:“他是人?还是朱雀?”

    这个问题很傻,陶柏明显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朱雀有可能存在吗?即使存在,估计也和传说中的龙一样,根本不可能在这片空间。

    但面对我的问题,路山却认真了,他对我说到:“事实不是你猜测的那样!没有朱雀,哪来的朱雀?”说到这里,路山的态度有些激动。

    我不明白路山为什么那么激动,说实话,这根本就不像路山的处事风格,估计他也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波动,忽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到:“承一,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说,你看这世间这么多出马仙,真真假假,世人分不清楚。可我们总是知道的...道家人虽然出于很多原因,从来不去招惹那出马仙,但心里还不清楚?出马仙也是人,难道你能说他们是一条蛇?或者是一只黄鼠狼?”

    路山这话别人听来,或许是莫名其妙,和我们要谈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可我知道,这已经是路山给我的一点儿答案了,这个答案模模糊糊,不能深究。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陶柏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点头,拍拍路山的肩膀对他说到:“这个忙我会帮,而且陶柏这孩子不错,且不论他是人,就算他真是朱雀,我也当他是陶柏,尽管我这人想象力异常的缺乏,不太能接受这世间有朱雀的事实。”

    路山望着我笑了,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深切的感动,他反拍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去前面的大院儿吧?别人等久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该说了。修者中脾气怪异的,自视清高的可有不少。”

    “那也是。”我也笑着说到,然后和路山一起走出了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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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向不喜人情应酬,特别是一屋子陌生的人纷纷装着熟络,互相嘘寒问暖,扯淡一阵儿,就好得跟生死兄弟一般的这种,我更是从骨子里应付不来。

    但人情应酬这种事情,却是这世间最无奈的事情,毕竟人是孤独的群居动物,既有自我防备,希望保持安全距离的天性,也有群居交流的社会属性,所以这件事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除非已经彻底的避世清修。

    修者的圈子在普通人眼中看来神秘,事实上这人情应酬和世间普通的也没什么不同。

    我有些晕晕乎乎的,应付着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这个脉,那个门已经让我的大脑险些卡壳,更别提那些名字法号,就算我出色的记忆力也开始打结了。

    就如路山所说,热闹,真是热闹啊!一两百人挤满了这个院子,就跟当初湖村避难时的情景差不多。

    路山那是内敛,才形容的热闹,照我心里来说,这里已经是嘈杂了。

    不管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在修者这个极其讲究辈分的圈子里,还是一个小辈,而且代表的是不入世,几乎可以算上是他们眼中神秘的老李一脉,所以不管我怎么崩溃,还是得堆满笑容,接着一个一个的应付下去。

    承心哥就站在我身后,看我的目光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同情’,有我出面,其他人得以解脱,早就找了理由,避开了去,就承心哥还留着,按照他的话,是想看看我这个‘山字脉’的大师兄怎么受苦受难。

    这样的交际应酬几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说些有的没的话,都让我口干舌燥,直到快开席了,人们才纷纷从我身边散去,趁这个空挡,承心哥递了一杯茶水给我。

    “没想到我老李一脉一向低调,终于由你这个第三代大师兄创出了一个热闹的名声啊。”承心哥笑嘻嘻的在我旁边说到。

    “你是在幸灾乐祸吧?你明明知道,我们一向不怎么与圈子里的人交往,就算今日热闹,明日散去了,我们也不会因此就真的走入了圈子。”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是啊,我们一向不怎么与圈子里的人接触,就算接触也是与人为善。可是有些人不一定是这么想的。”承心哥的话像是有所指。

    “什么意思?”我眉头一皱,仔细想来,除了一些事情本身的纠葛,真正稍许针对我老李一脉本身的,说起来只有肖大少爷那一脉,莫非还有别人?

    “你别回头,就装作无意的看看,在西北角,有一个小子盯着你,我一直在悄悄的观察他,从你出现,他就一直盯着你,快俩小时了。如果不是他那目光实在不怎么友好,我都以为他爱上你了。”承心哥笑着小声的对我说到,一边说,一边给旁人打招呼,让承清哥他们出来,快入席了。

    “是吗?该不会是爱上你的,你赖我身上了吧。你知道的,你一男狐狸,男女通杀的。”我也小声的和承心哥开着玩笑,但是目光却装作不经意的朝着西北角看去。

    就是这般不经意,我也直接撞上了一个目光,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这真的如承心哥所说,有人在一直观察我。

    当我和他对视的瞬间,我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他就立刻转开了头去,但我心中却一下子想到了之前,是他?

第四章 挑衅

    严格的说起来,这个人和我并没有什么交集,唯一让我对他有印象的事情,也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的惊鸿一瞥。

    那时,我才从昏迷中醒来,要和路山一起去看陶柏,刺眼的阳光下,我发现了一个人在盯着我,可是没看清楚人已经不在了,弄得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

    如今,在这里再次注意到这个人,凭借着我那强悍的记忆力,两个身影一下子交错在了一起,我敢肯定我的判断不会出错。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我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一边假意和承心哥说笑,一边悄悄的把他打量了一番。

    是个年轻人,看样子和我年纪差不多,个儿中等,一张脸蛋白净斯文,就是神情有些傲气,目光也有些阴霾。

    我不是相字脉,第一眼就要把人看出个所以然来,就算相字脉不结合各种具体的情况,也不敢轻易的给人定性。

    不过看人第一眼的印象,总是有着很大的参考价值,我凭感觉觉得这个人不是一个大气的人,而且那么傲气,应该也是颇受师门宠爱?

    这样想着,我和承心哥已经入了席,而承清哥他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一张很大的圆桌,坐了20人,几乎是辈分颇高的人都坐在我们这一行人身边了。

    毕竟这一次的事件,我们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个名声,成为了这次宴席的‘主角’,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来了。

    我不明白那个年轻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而且颇不友善的样子,但随着开席,几杯米酒下肚,我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原本我就不是太上心。

    乡村菜新鲜,米酒后劲绵长,这宴席吃到中途,我的心情已经十分的开心!大口吃菜,几乎是来者不拒的喝酒,昏迷了两天的我就跟一个饿死鬼似的,哪怕承心哥几次提醒我山字脉大师兄要注意形象,也是被我抛在了脑后。

    如果这宴席就一直这样继续下去,也不失为一次愉快经历,可世事却偏偏不是如人所料。

    酒至半酣,菜也热了一次,眼瞅着宴席就快结束了,我也有些酒足饭饱想跑路的意思了,麻烦就来了。

    “老李一脉原本就好大的名声,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罢了。如今到了徒孙这一辈,估计是改了心思,想要光耀门楣了,这名声更大了!就是不知道我这种小辈的人,有没有荣幸和陈承一,老李一脉山字辈的大弟子喝上那么一杯呢?”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那个时候,我正在专心的啃着碗里的一块大排骨,猛地一听这个声音,肉差点没卡在我嗓子眼里。

    我是坐着的,来人是站着的,加上那语气就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话里虽然恭敬,事实上傻子能能听出来,其实是带刺儿的,配上那个明显很是傲气的语调,让人很不舒服。

    我肉差点卡在嗓子眼里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下意识的想抽他,理智制止了我,这种矛盾的碰撞导致的结果。

    这年轻人的话让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毕竟这桌上除了我们这一行人,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人精似的人物,哪能听不出那个年轻人的挑衅之意?

    只不过人家字面上是客气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加上这里来的,应该都是和湖村有关系的门派,说不定就是那个大门大派的弟子,也不好出面呵斥,然后这尴尬就化为了沉默。

    “纪清,这桌上坐着的都是些长辈,你多喝了两杯,就没大没小的跑这桌来乱什么?”在这沉默中,有一个老者忽然开口了,他的脸红彤彤的,估计三国里形容关二哥面如重枣就是这样的脸色,总之看起来颇为威严。

    说起来,这个老者我也有些印象,就是一桌子的长者对我都还算热情,没摆什么架子,就独独他对我不冷不热,虽说不至于失了礼数,但也让人感觉到隔阂。

    当然这只是个印象,不代表心里的喜恶,我没有自大的认为全世界的都该喜欢我,对我热情,就算第一眼看我就不顺眼都是正常的事情,这种小事本就不足以上心。

    只是现在他忽然开口,明显证明他和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有渊源的,那这事情就颇值得玩味儿了。

    我几口啃下了排骨,扯来一张纸,擦了擦手和嘴,眼角的余光早已经瞥见,这个年轻人就是今天一直盯着我的人,既然他师门长辈说话了,这样的事儿,我反倒不好接话了。

    “师叔,我没有喝酒,没有胡闹呢。这是今天第一杯酒,想着来敬一下咱们圈子里风头最盛的年轻第一人,也是应该的。”面对这个老者,纪清的声音总算有了三分恭敬,不过看样子就缠上我了。

    这番话说得这算合情合理,那老者也就没说话了,大家更不好开口,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估计也是想看看这般事情我该怎么处理?是气不过,出言讽刺呢?还是当什么也没发生。

    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伸手就端过了酒碗,不过心里膈应,什么风头啊,第一人啊这种形容词搁在我身上,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人其实是在讽刺。

    但也无所谓,我是没有兴趣知道他为什么讽刺我的,除非他是直接的惹到我。

    不仅是我,就连言语上从来不肯吃亏的承心哥,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就接着夹菜了,一向脾气火爆的肖大少爷正很没形象的和一条鱼较劲儿,嘴上骂了一句:“煮熟的鱼一条,刺还多,能刺人,也是鱼,而且也是被煮熟的鱼。”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肖承乾,眼中不满的神情一闪而过,接着注意力就落在了我身上,我大喇喇的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简单的说了一句:“那就承蒙你看得起我,先干为敬了。”

    说完也不管他怎么想,酒杯强行的在他杯子上碰了一下,就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举杯示意一下,坐了下来。

    这番处理就是我最给面子的处理方式了,到我坐下来的时候,明显看见郑大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毕竟给了主人家面子,没有当场发作。

    说起来,年轻人,哪个不气盛?就算当场斗法,别人又能说什么?

    “咦,我说你啊,来敬酒,人酒也喝了,你为什么还站在这儿啊?回去坐着吃饭吧,难道嫌主人家菜不好?”在我喝完酒以后,那纪清并未离去,而是直愣愣的站在了我的身边,我是懒得理会,免得一旦接话,多生是非,但肖大少爷忍不住。

    其实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纪清看了肖承乾一眼,直接扔了一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有什么权力让我离开?”

    “你不用认识我,你滚不滚和我也没关系,但是你挡着我夹菜的视线了,也影响我吃饭的心情了,所以我就让你离开,可是好?”肖承乾说话间,已经一把扔了筷子,站了起来,双手插袋,那样子才是真正属于一个大少的嚣张。

    那种气质配上这番话,竟然让人觉得由他说出来,那是一个理所当然,尽管事实上也相当的欠打。

    此时,那个脸色泛红的老者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毕竟自己师门的弟子被人这样侮辱,做长辈的脸上也挂不住,无奈这是小辈的口舌之争,他一个长辈又怎么好插嘴?只能咳嗽了两声,望向了郑大爷。

    郑大爷的脸色也比较难看,说到底他是主人家,只得站起来说到:“都坐下,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今天大好的日子,吵架多难看!不给我面子那就算了吧。”

    肖承乾估计也出了气,倒是坐下了,反倒是那个纪清此时忽然上前了一步,大声说到:“其实我是想找陈承一切磋一番,既然他的朋友已经撕破了脸,我也用不着客气了,陈承一,你敢是不敢?”

    找我切磋,为什么?我又在啃一块排骨,这一次肉又差点儿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第五章 热血青年的渊源

    肉卡在嗓子眼儿里,跟上次的情况一样,我是很想反手抽一顿这个小子,但理智阻止了我,心里憋屈,所以肉咽不下去,只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这一次没有人应他,包括肖承乾这个家伙都没有冲动,我不知道肖承乾那一脉具体是怎么教育他的,但从我入门开始,师父曾经让我牢记在心的第一条训诫就是,道术绝不能用来好勇斗狠,更不可在普通人面前轻易展示。这是师门的两大忌讳!他问我敢是不敢,的确好笑了点儿。

    我肯定是不敢的,因为在以前不管是与林辰的几次斗法,还是鬼市出手,都是事出有因,或者师父首肯,和他动手,就是犯忌了。

    我咽下了卡在嗓子眼儿里的肉,又喝了一大碗米酒,擦了一下嘴,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站起来,首先对那纪清说到:“我是真真的不敢,让你见笑了。”

    然后对桌上的各位长辈抱了个拳,作了个揖,很是抱歉的说到:“各位长辈,承一大病初愈,精神有些不济,这酒一多,也就觉得扛不住了,想提前下席休息一下,望各位见谅。”

    “也是,昏迷了两天,实在不易硬扛着,去休息吧。”首先体谅我的就是郑大爷,我到底没和纪清来一场无聊的斗法,多少也让郑大爷松了一口气,毕竟主人家在这里,斗法无论输了谁,主人家都觉得尴尬不是?

    郑大爷一开口,大家纷纷表示赞同,除了那个红脸老者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做过分的表情。

    一时间,要求斗法的纪清倒被晾在了一旁。

    我礼貌的一一抱拳,感谢,然后就要下了席,这时纪清开口了:“原谅承一兄不敢斗法,是因为伤势未愈,不想让小弟占了便宜啊,那小弟随时候着承一兄。其实,小弟也只是想和承一兄切磋一番,让承一兄指点一下道术而已。”

    这还没完了不是?刚才嚷着撕破了脸,这下又这般恭敬,我回头看着纪清,实在搞不懂这小子为什么就这般赖上我了,而他师长的态度也是这般的奇怪?

    “不用候着我了,我说了我不敢与你斗法。”我一字一句的对他认真说到,感觉到了这时耐心已经被磨掉了一大半。

    “承一兄,鬼市一战,圈中盛传你是年轻一辈第一人!你这样推三阻四,这不是弱了咱们华夏圈子年轻人的名头?要知道,不管是南洋,东亚,甚至西方都有圈子,看咱们笑话吗?”纪清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南洋?东亚?甚至西方,你说欧洲?好可惜啊,我一个也不认识,所以就管不了他们怎么看!更没有那个觉悟要抗住圈子的名声,你去吧,我现在认定你已经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历史的重任,圈子的光辉交给你了。”我的耐心已经被这家伙纠缠到了极限,眉头微皱的说到。

    话刚说完,肖承乾就在我身后大笑起来:“哈哈,我可不承认他是什么第一人,但就是不与你斗法,你要如何?你待如何?你准备咬人吗?”说完话间,肖大少爷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白手绢,擦了一下嘴,整套动作优雅无比,然后把手绢扔在了纪清脚下。

    刚才还在大笑,此时他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阴沉,就如我同他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小声的对纪清说到:“老李一脉个个喜欢讲道义,心软的跟大姑娘似的,但我肖承乾不,如果你继续惹我,让我记恨上了,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跟毒蛇似的,真的。”

    或许是此刻肖承乾的神情太过阴沉,也或者是肖承乾此刻的气势有些吓人,总之肖承乾说出这番话,那纪清是倒退了一步,一下子脸涨的通红,肖承乾已经自报了家门,而以他背后的势力和他的身份,他在圈中的名头也不弱,想必那纪清是听说过的。

    而肖承乾组织做事儿,就真如肖承乾说的那般,可不像我们老李一脉那样好说话。

    说完这话,肖承乾转身一把揽过承心哥说到:“走,陪我睡午觉去,我这酒也喝多了。”

    “什么叫陪你睡午觉,请你说说清楚。”肖承乾刚说完这话,大家莫名其妙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俩的身上,估计承心哥以为肖承乾在陷害他,此刻眼镜之下的那双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精光一闪的模样,让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肖大少估计是怕了承心哥,赶紧解释到:“你和我一个房间的啊?我没带钥匙,就只能拖着你了,俩大男人怕啥?难不成我还叫个女的啊。”

    承心哥没有说话了,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纪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合魂的影响,那目光像极了一只狐狸在思考什么事情,最后他对如月说到:“就不劳烦你了。”

    转身和肖承乾走了,这个时候的如月正在小口的撕着一块腊肉吃,听着承心哥这话,一双大眼睛眯着笑,跟弯月亮似的,点点头说到:“那也好,我自己也不用劳烦了。”

    我听得一滴冷汗掉下来,玩药的,和下蛊的,如果他们想整一下纪清,估计那小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好在他们放弃这个打算。

    打了个呵欠,我到底是有些软绵绵,懒洋洋的,所以不再看着纪清,而是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可那已经被肖承乾‘威胁’的有些小怕的纪清,忽然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在我身后大喊到:“陈承一,我是不会放弃的,你等着,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说这话时,我正跨过门槛,听他这么热血的一喊,差点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

    太热血了,让我不由得想起我爱看的热血漫画中,夕阳下,男主角在手上以后,朝着夕阳大喊我是不会放弃的,然后旁边总是有个人会热泪盈眶的被感动到,说点儿什么青春真是让人感动之类的话。

    我觉得我现在对那纪清也讨厌不起来了,感觉他就是个比我年轻时还二的二愣子,我简直怕了,也惹不起,赶紧‘狼狈’的跑回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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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在我养伤的那个安静小院,我们一行人聚在了一起。

    一条长几,两壶清茶,几把手工的竹椅,让这个下午安宁而美好。

    所有人都有些懒洋洋的样子,尽管已经是午睡过后,除了路山,他正严肃低沉的和大家商量在上午和我商量过的事儿。

    却不想得到了一致的答案,这算个什么事儿?你自己想好说辞,找我们对词儿就好了!然后就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去看陶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去了。

    路山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望着我说到:“承一,是不是你没告诉我一件事儿,其实你才是那个最靠谱的人?”

    “我?更不靠谱,不过要端大师兄的架子,不得不做靠谱的样子。”我抿了一口茶,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靠在竹椅上,随口说到。

    路山也莫名的放松了,半靠在竹椅上,喃喃的说到:“是啊,你们都不靠谱。但经历过万鬼之湖以后,我就偏偏觉得你们是可以用生命来信任,托付的人。”

    我微微一笑,然后说到:“麻烦,好好说话,别一天没事儿说电影台词玩儿。”

    路山也笑了,而在那边,看过陶柏出来的承心哥和肖承乾在讨论朱雀是公的,还是母的这个问题,承心哥坚决咬定是母的,因为陶柏的性格那么害羞,应该是受到‘母’性性格的影响。

    肖承乾辩不过,在那咬牙切齿的吼:“啊,你是感同身受是吧?别的我不知道,嫩狐狸却肯定是母的,你是不是也是‘母’性性格来着?”

    “我x,老子今天要找你斗法,要签生死书那种!”承心哥被触碰到了‘逆鳞’,一下子就怒了,吼叫着就朝肖承乾扑去。

    承真,承愿,如月笑弯了腰,巴巴的靠在门边看热闹,承清哥无视,慧根儿是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两人干脆的朝着我和路山走来。

    小院里一片热闹,却被一声咳嗽的声音打断,我们转头,却发现郑大爷与云婆婆站在了门边。

    说起来,我们大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这样闹腾确实不像话,见到来人了,一群人也不闹了,赶紧搬过两张竹椅招呼两位老人坐了。

    郑大爷一向是个直爽的人,坐下后开门见山的说到:“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应该还要几天,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我自然的想起了江一让我们原地待令的事儿。

    郑大爷也不细问,只是开心的笑到:“多待几天也好,我这上好的米酒天天拿出来招待你们啊!到时候,多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几杯。”

    “没问题。”我笑着说到,但同时也期待着郑大爷和云婆婆的下文,他们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我来,是想说那纪清的问题...”郑大爷开口了。

    “哦,其实我不在意。”我已经把纪清定义为了热血青年,说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了。

    但我说话的同时,云婆婆接了一句嘴说到:“但他说起来,和你师父有些渊源。”

第六章 一个下午

    和我师父有些渊源?这倒让我有些好奇了,赶紧的收起了闲适的心情,要听郑大爷和云婆婆说一下是咋回事儿?

    “这事儿呢,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当年他差点儿成为了你师父的弟子,到最后却被你师父拒绝啦。”郑大爷不愧为第一直爽老汉子,我刚准备听长篇故事,他一句话就给我打发了。

    而承心哥正在喝茶,听郑大爷那么一句话交代完了,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吐了肖承乾一脸,然后连声的咳嗽起来。

    “你故意的。”肖承乾一脸无辜,承愿忍着笑给肖承乾擦脸。

    承心哥根本不理肖承乾,望着郑大爷说到:“这就完啦?”

    “嗯,完啦啊,难道还有别的?”郑大爷和肖承乾一起‘无辜’。

    倒是云婆婆咳嗽了两声说到:“这事儿,是我们从他师门长辈那里打听来的,因为那孩子和你过不去,我们都看出来了,做为主人家总得问问原因吧?你师父拒绝收他为徒,估计是伤到这孩子了,所以,我们问了,就来找你了,让你不要真的同他生气。”

    “我不生气的。”我放下了茶杯,原本就没有生气,如今听到了原因,就更不会生气,只是会奇怪,师父虽然不靠谱,但绝对是一诺千金的人,怎么会临时拒绝纪清呢?中间的原因是什么?

    但我还没来得及问,如月已经托着下巴先问了:“云婆婆,你知不知道详细点儿的事?按说姜爷绝对不是会做伤人之事的人,怎么就偏偏?”

    “这事说起来也不怪姜立淳,毕竟姜立淳几乎是和我们同一代的修者,名声怎么样,我们心里还是有谱的。这中间说起来还是缘分未到,当年吧,不知道为什么流传出了姜立淳要收徒的消息,然后引起了圈子里很多人的注意。你们也知道你们老李一脉虽然不爱和圈子里的人太过接近,但名声总是在那里的。”云婆婆说到。

    而郑大爷赶紧补充的接话到:“所以,这个消息流传出来以后,那些有心之人纷纷挑选自己颇有天赋的后代,准备送入你师父的门下。”

    “你师父知道了这样一个情况,就公开说,也不知道谁放出了他要收徒的消息,其实是破坏老李一脉的规矩的。但大家如此厚爱,他也不好推诿,他说他要去撞缘,若三年后,还是寻徒未果。他就在这些人举荐的孩子中选一个最有天赋的孩子,来传承自己的衣钵。”云婆婆和郑大爷一唱一和,开始说起当年之事。

    “是啊,说起来这纪清也是赶了巧,三年后,也就要到姜立淳约定的日子前十天,他出生了!那个时候圈内可热闹了,传的都是他的天赋多大强大。”郑大爷的脸上一副追忆的神色。

    “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们倒是不知道。但毕竟纪清的父亲是圈内人,而且就是纪清所在这个门派的人,地位还颇高,大家给面子,夸张了也不一定。总之,这个天分倒先不说,在纪清出生后,是他父亲放出消息,要让他儿子拜入姜立淳的门下,说老李一脉是圈中盛传最有希望修得正道的十几脉中的一脉,而且是单传!这对儿子的前途是最好的。”云婆婆接口说到。

    “可是,这事儿吧,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声息,到后来我们也就不知道了。若不是刚才见那纪清不对劲儿,我们去打听,还真不知道这后来之事。后来之事,大概就是三年之约过后,你师父出现了,但说已经定下了徒弟,就不会在收徒了。当时,纪清的父亲不甘心,专程抱着纪清去找了一次你师父,但还是被拒绝了。”郑大爷摇头晃脑的说到。

    前途很好吗?我舔了舔上唇,品味着舌尖上传来的茶味儿,心中想到的是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是如何对待我的,他从来不与我说前途,说正道,说我该做什么,说的最多的只是随本心,求安心,这一世有修者的缘分就修,修到尽头,只要本心安然,任何结果都是结果....

    到后来,他还无声无息的跑了,这叫什么有前途?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引起了我们的共鸣,我看我的师兄妹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但云婆婆没察觉到,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到:“我听说,那时你师父好像说了,纪清的天分不如你。好像是你师父得意过头了的无心之言,我就想着这事儿恐怕伤到了纪清。”

    “那纪清当时不还是小婴儿吗?”我眉头微皱的说到,再说天分这种事情真的有些飘渺虚无,又没有个统一的测试标准,谁强谁弱只要相差不是太明显,还真不好说。

    我觉得那话多半是我那护犊子的师父,一时得意忘形,张嘴就乱说的吧?却没想到。

    “哎,纪清父亲不是小婴儿啊?难道他不会与那纪清说?”云婆婆此刻的样子颇为八卦,看得我一头冷汗,只能连连点头应了,心中对师父曾经做下的这事儿颇感无语。

    这老头儿常常教育我,莫失言,更不要图一时口快,伤人于无形,别看那小小的言语也带有大因果,他得意之下也给忘记了。

    看来谁都不是圣人和神仙,就包括我那师父,这不种下了因吗?可他应该就不是圣人和神仙的,我莫名的想起了他蹲在街上看大姑娘的样子.....

    忽然,我有些想师父了。

    只是不知相见该是何日,这样的现实忽然让我有些意兴阑珊,赶紧又对郑大爷和云婆婆说了几句放心的言语,让他们安抚一下纪清,就再也没有了说话了**。

    郑大爷和云婆婆告辞了,整个校园莫名的从刚才的热闹变得有些冷清,太阳依旧暖洋洋的,却忽然照不进我们心里了。

    承真身子缩着倚在竹椅上,忽然开口对我说到:“承一哥,如果我们最终找不到师父,我们师兄妹们就这样相依为命吧?”

    我有些心酸,咳了一声,望向了承清哥,他是最稳重的一个,感觉到我的目光,承清忽然掏出了一副墨镜戴在了脸上,然后转脸看向了悠悠的蓝天,说到:“也好,找不到就这么办吧?竹林小筑,一生清修,到终老时,也不会觉得孤独无助。”

    “那是找不到再说吧,我们不是在路上吗?没到尽头,还是不要谈论结果。”承心哥扶了扶眼镜,微眯起了眼睛,是想掩饰眼神中的些许伤感吗?

    “我x,整的太文艺了,你们以为在拍文艺片儿吗?”肖承乾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的喊到,接着却小声的嘀咕:“一定能找到的!我还没给我姥爷养老送终呢?但如果真找不到,相依为命算我一个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那里冷冰冰的,真的冷冰冰的,姥爷走以后,谁都不是真心。”

    肖大少难得露出那个可怜的模样,倒少了他平日里张扬和嚣张,我看着他,摸着下巴说到:“那得让我考虑一下?”

    “你还要考虑啊?”肖承乾一脸愤怒的样子。

    “那不废话吗?不然你给我弄点所谓的手工定制衣服?”

    “没问题啊。”

    “那什么我说不好名字的名牌也给我弄一屋子,让我穿到不爱穿?”

    “随你喜欢啊。”

    “嗯,什么山珍海味用来漱口洗脸的,我也不要求了,名贵的药材也弄一点儿来。”说话的是承心哥。

    “也可以,只要那些大型的药铺有货,只要拍卖行有得卖。”肖大少爷已经开始自豪起来了。

    “对了,别野什么的,也弄两栋?”我认真的说到。

    肖承乾望着我终于无语了:“陈承一,你玩我呢?什么别野!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念别墅,你个狗日的...”

    “哈哈哈...”我大笑了起来,承清哥在旁边继续很酷的戴着墨镜,摸着下巴微笑着说到:“肖承乾的四川话说的一点儿都不标准,还敢用四川话骂人狗日的。”

    承清哥的话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冲散了刚才的伤感,是的,我们不能伤感,我们还在路上,怎么有时间去伤感?

    有时,结果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我们去追寻过,心中就无憾了。

    就如人生我来过,活过,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我还会在乎结局最终是死亡吗?怕结局不安心的人怕终究是那些心有遗憾,歉疚之人吧。

第七章 江一的要求

    晚饭的时候,我没看见那纪清,连同那红脸的老者也没看见,随意的问郑大爷打听了两句,才知道他们一行人在下午,晚饭之前就离开了。

    至于原因没有详细说,但郑大爷怕以为我误会与我有关,还是与我说了一句:“详细的原因我是不知道,但听说大概是因为师门那边有点儿事情。”

    我应了一声,却也没有太过在意,我在当时以为纪清只不过是师父当年无心之言的一个小因果,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去登门致歉,态度真诚一些,了却了就好....实在不值得一直挂怀于心。

    晚饭的气氛还是非常的热闹,因为明天大多数的人就要离去了,在这天晚上大家也是放开了喝酒叙旧,说起来这湖村本来就是这些门派联合起来存在的一个村子,在这其中有很多人,曾经就来守护过湖村。

    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不知不觉我又喝多了,我一直以为我不是一个嗜酒之人,但多年跟随师父,小时候看着他有事没事喝一杯,长大了陪他有事没事喝一杯,潜移默化下来,我才发觉我的不嗜酒只是在不上酒桌的情况下。

    知道自己喝多了,那说明只是半醉,好在也只是半醉,因为就在这样的热闹之下,大门之外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待有人去开门后,我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后的是江一,还有几个跟随他的人。

    这里的人大多不认识江一,因为他们那个层次还接触不到江一,不过老一辈的,有些地位的却一定是认识江一的,从几个匆忙跑去招呼江一的,还有站起来纷纷要打招呼的就看得出来。

    江一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回应别人的招呼也还是那副新闻联播的腔调,别人想从他的脸上,他的声音里看出一个什么,听出一个什么,那是千难万难的。

    路山就坐在我旁边的旁边,在看见江一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他端酒碗的手抖了一下,接着他一口就干了杯中的酒,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站起来,朝着江一走去,站在江一的面前,行了一个礼。

    江一看着路山,神色包括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没什么感觉,或许是酒精已经让我忘了怎么紧张,我点燃一支烟,站了起来,对着江一招手,喊到:“唉哟,老大来了啊?等您好久了?”

    我这副语气,让刚和江一打过招呼才坐下的郑大爷一脸惶恐,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用这么吊儿郎当的语气给江一说话,我在心中苦笑,冲进办公室去找江一谈条件的事儿我都做了,不这么吊儿郎当反倒惹江一怀疑。

    恐怕在整个圈子里,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江一的我是头一个吧?不,应该是小辈中我是头一个!珍妮大姐头远比我嚣张一百倍。

    随着我打招呼,江一看了我一眼,其实他看与不看都是那副模样,可这一次我却莫名的感觉他的目光有所不同,但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绪,他掩藏的太深,我看不懂也猜不透。

    “陈承一,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啊。”路山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这小子这次倒装上了,不过想起下午我和路山商量的事儿,我也不动声色,假装轻蔑的看了一眼路山,然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无妨,老李一脉本来就是随心之人,和他们讲规矩,倒惹他们烦了。”江一依旧在‘新闻联播’,在我坐下后,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反正也听不出是真的无妨还是假的无妨,总之他说话的时候,就坐到了我的身边。

    而路山却是不敢坐了,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江一的身后。

    江一这一坐下来,许多人就纷纷来敬酒了,我以为江一不会应承,他却是不动声色的一一喝了,这么连干了许多之后,他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只是在喝完了以后,对大家说了句:“江某就承蒙大家的热情了,不过还有事在身,这就不陪大家了。”

    该给的面子江一已经给了,他这么说,谁又敢说个不字?都赶紧的应着了,接着江一小声对郑大爷说到:“就劳烦你帮我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好吗?”

    郑大爷哪敢不应?连忙的吩咐了下去。

    十分钟以后,我和路山都来到了江一的房间中,至于那几个随从则被江一打发到了其它的房间。

    坐在房间的写字台后,江一的手指敲着桌面,看着我和路山也不说话。

    路山站得笔直,目不斜视,而我吊儿郎当的倚在墙上,毫无顾忌的和江一对视,只不过江一的目光平静,还带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只是对视了几眼,我就莫名的站直了身子,莫名的不敢那么吊儿郎当了。

    这样沉默了有一分钟以后,江一开口了:“陈承一,路山给我汇报工作,你一定要赖着跟上来做什么?”

    路山依旧是那副目不斜视不说话的样子,我则说到:“我就是跟来看看这顽固不化的小子会不会说我什么坏话?”

    “顽固不化?”江一沉吟了一句,然后望着路山忽然说到:“顽固不化为什么这次万鬼之湖的行动,事前我没收到一丝风声?反而是事后,才从别的渠道先得到的消息?”

    说完这话,江一站起来,望着路山说到:“给我一个解释?”

    路山装作犹豫的看了我一眼,而江一则对我说到:“这是摆明要说你坏话了,你还是先出去等着吧?”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根本是不容拒绝的,我假装拖拖拉拉的出去了,然后站在了外面的走廊上,点燃了一支烟。

    路山要怎么说,我心里是知道的,因为路山在之前就和我商量过,他的办法不是太靠谱,至少我觉得骗不过江一,所以我出了主意,让他把一切先推到我身上再说。

    在这之后,我会假装多多少少和路山有了一点儿感情的样子,而路山则表态无限的忠于江一,我们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和路山的定位,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只有做成这样才是可行之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名的我有些紧张,脚下的几个烟蒂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就在我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路山出来了,神色非常的不好看,但他悄悄的对我比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是代表一切还算顺利。

    “你可以进去了。”路山对我说到。

    我点头,朝着屋内走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路山异常小声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很奇怪,他没提要见陶柏,反而很有可能要和你走一趟。”

    我不动声色的和路山擦肩而过,走进了江一的房间中。

    房间里,江一正在穿外套,一边扣扣子一边对我说:“承一,万鬼之湖大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陪我去一趟万鬼之湖吧?”

    “现在?”莫名的,听着江一说这话的时候,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子危险的感觉一下子在我心中爆炸,潜意识里已经在疯狂的叫喊,不去,不要去!

    但是江一此刻望着我,那目光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意味,又在提醒我,我拒绝了一样后果会很严重。

    这种进退都是危险的局面我第一次遇见,但我还是没有忘记我答应过路山的事情,帮他拖延时间,现在江一没有提陶柏,不代表之后会不提。

    冷汗打湿了我的手心,我装作轻松的把手放进了裤兜,一副不解加不耐烦的表情对江一说到:“现在?你叫我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去一次万鬼之湖?换谁不行啊?这大晚上的。”

    江一见我说话了,终于收回了目光,继续系着他的扣子,然后说到:“就你了,为什么要别人?和我在一起,你还怕什么?如果你行动以前,通知了我,在万鬼之湖也不会那么狼狈。”

    他的话没有任何的理由,但不知不觉就把我和他的关系定位在了某种程度,一起去一个地方一点儿都不奇怪的程度,如果拒绝,才显得我奇怪了。

    我没有退路了,或许本身因为陶柏的原因也退却不了,所以我只能答应了。

    江一非常的干脆利落,穿好衣服就带着我径直出门了,走到大门,听他的随行人员汇报,我才知道他已经问郑大爷他们借了船,原来他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是为什么呢?

    江一走在前面,不回头,也不成说完。

    我走在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江一那高大的背影,心中那危险的感觉一股接着一股,但愿路山那小子机灵点儿,为我想出一条后路才好。

    莫非此次还要与江一彻底的撕破脸?但为什么要撕破?他从始到终没得罪过我,只是我莫名的不完全信任他,防备他,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我搞不明白,在沉默中,我们已经出了村子。

第八章 夜谈与夜下的危险 为hanyelian 加更

    出村以后,气温明显的低了一些,毕竟是靠近湖的地方,也毕竟是一个阴气聚集的地方。

    而不同的是,大阵运转过后,笼罩这里和湖村常年不散的雾霾散尽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的鬼物聚集之地。

    虽然雾霾散尽,这大晚上的能见度也不算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薄云渐渐的遮住了月亮,在没有路灯的湖村之外,这条通往万鬼之湖的路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没带手电,江一也没带,可是他一步一步走得异常的沉稳,速度还很快,感觉就和白天行走没有什么区别,或者是对这里非常的熟悉。

    相反的,我却走得有些跌跌撞撞。

    “你是一个道士,是一个修者,在大晚上的走路,不一定要靠眼睛。”一直沉默的江一忽然说话了。

    我刚才被绊了一下,差点摔了,忽然听闻江一那么说,我愣了,下意识的就说到:“我不靠眼睛,我靠什么?难道靠鼻子?”

    “灵觉,你可以靠着自己的灵觉来落下每一步,做法就是不要下意识的靠眼睛去看。有时普通人也能偶尔能做到这个程度,这是一个锤炼灵觉的好办法。”江一这样对我说到。

    江一在指导我修行?尽管从他把这种指导的话说得依然要播报一条新闻似的,弄得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待我明白他的意思时,他已经走出了很远,而我看着他的在黑夜里有些模糊的背影,越发的觉得看不透这个人。

    心里那危险的感觉依旧没有散去,但是我却下意识的用他所说的办法来走去,一开始非常的不适应,但到后来,竟然越走越顺利,虽然速度比不上江一,但也好过我用眼睛去看,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太多。

    待我走到湖岸的时候,江一已经等在了那里,由于这样刻意的去使用灵觉,等我到达的时候,这么一小段路,竟然让我感觉精神上有些疲惫。

    “很好,果然是灵觉出色,那么快就已经能适应了。”江一这样评价了一句,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让我实在感觉不到他是在赞美我。

    我讪讪的笑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总觉得我和他之间有着极大的隔阂,这种对话的气氛不太适合我和他。

    好在江一也不在乎我要说什么,而是径直掀开了已经停泊在湖岸船儿的船篷,跳上了那条小船,我抓了抓有些头皮发麻的脑袋,也跟着跳了上去。

    我知道我为什么头皮发麻,因为那危险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浓烈,以至于我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我不会划船,要怎么做?”在船上,我开口说到,其实让我划,我也勉强能够划走,毕竟季风教慧根儿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着,我下意识的拖延。

    江一沉默着,脱掉了外套,拿起了撑船杆儿,朝着岸边轻轻一点,船就飘荡了出去。

    “我会。”他走上了船头,划船的样子驾轻就熟。

    “原来老大多才多艺啊。”我随口接了一句,总觉得这样的气氛尴尬又危险,说点儿什么能够让我放松。

    “活得年月长了,会的事情就总是要多一些。你指路,直接带我去你们战斗过的地方。”江一很简单的回答了我一句。

    “老大,其实我想问,去那里做什么?”事实上,我是真的想问,江一为什么那么固执的要让我带他去万鬼之湖的核心。

    “看看。”江一只说了两个字。

    妈的,我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开始莫名的烦躁,以前每一次的危险我都没有如此的烦躁过。

    船儿划动在水面,我和江一同时沉默了下来,除了我偶尔指路的声音,整个湖面安静的只剩下风声,遮住月亮的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月光淡淡的洒在了整个湖面,随着水波游动。

    一直以来和危险划上等号的万鬼之湖,在大战过后,终于给我展示了它柔情美丽的一面,可惜在这晚上泛舟湖上的,是我和江一,而不是我梦想的那个女子——如雪。

    想到如雪,我有些痴了...时光匆匆的流走,我忽然就已经记不得我是和她告别了多久,就如同那时候的慧根儿答不上来慧大爷到底是已经失踪了几年。

    有的人分开再久,那熟悉的感觉一如昨天,有的人一直在身边,却走不进心里,陌生的一如既往。

    什么时候,我还可以再听一次如雪在我耳边浅唱《流光飞舞》,我的嘴角苦涩,思而不能得,念而不能为,这句话到了如今,我体会的更加深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半恍惚的情况下,给江一指路,竟然也不知不觉到了万鬼之湖自然大阵之内,之前那惊涛骇浪的战斗过后,这自然大阵内竟然平静的和外边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阴气重一些,让人感觉比较冷。

    没隔几天,再次到来这里,竟然让我有一种恍若隔世,天上人间的感觉。

    “界碑之处,该往哪里?”江一又一次问到。

    我回过神来,赶紧的给江一指路,在这个时候,莫名的,我的胃开始痉挛,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我强忍着不适,表面上勉强维持着平静,这是第一次,这种危险的感觉让我的身体有了反应。

    我很明白,这是害怕的感觉,我竟然会害怕到想吐?

    船儿无声的划动在水面,荡起的水花映照着月光,如果某一滴水恰好的从我脸庞飘过,会不会映照着我的一张脸害怕到苍白,眼神恐惧到极限?

    我连连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到了这种时候,慌乱是没有什么用的,至少我应该清楚这种危险是来自于哪里?

    难道是万鬼之湖中还有什么威胁到我的存在?所以越靠近这里,我越害怕?

    不,不可能,师祖布下的大阵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漏洞,而且什么存在能在师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那么久?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师祖是残魂有所不察,但我身边是谁?是神秘部门的老大,是传闻中最接近地仙的存在江一啊,他也说了,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危险?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我的目光落在了江一正在划船的背影之上——危险来自于他。

    想到这里,我的手有些颤抖,我勉强从裤兜里摸出烟来,有些抖抖索索的点上了一支,然后狠吸了一口,当蓝色的烟雾带着麻痹的作用进入了肺部转了一圈以后,我那不安的心也暂时屈服于了烟雾带来的安抚。

    “做为一个修者,就算偶尔饮酒,也不该抽烟的,这样对修行有什么益处?”江一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啊?”陷入思考中的我下意识的手一抖,手中夹着的香烟差点落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江一在说什么。

    “算了,老李一脉从来不按理出牌,更不会刻意的约束自身,就如你的师父,我和他说过好几次,不要抽那旱烟,他依然固我,说是修行不代表不体会人间的种种,没有体会的,也算不得真正的约束自我,这是哪门子歪理?莫非还要吃喝嫖赌一一去试一次才算真正的约束自我?当时我这样问他,可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未尝不可,只要心中的道德底线放得有那么低,感觉自己就是会受到吃喝嫖赌的诱惑,那不如去狠狠体会一次,摔一次,放不下就沉沦,这是天生和修道无缘,要不彻底的放下,一颗心已经锤炼。他不受这个诱惑,所以就不用体会了,这是自发的约束。”江一说到,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像播报新闻,而是带上了一点点感**彩,但这感**彩具体是什么,我却是分辨不出来。

    我哪里还能分辨,我已经傻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江一‘啰嗦’,除了公事之外,说那么多私人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我刚才还在猜测危险来自于江一。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江一忽然说到:“到了。”

    船儿已经不知不觉靠岸,而江一好像只是想说说,根本不在乎我会回应什么,他的反应就跟没说过那一番话一般。

第九章 山雨欲来 为天热凉快一下加更

    下船之后,我和江一上了界碑之岛,岛上一如既往的荒凉,却已经没有了之前我来那时候那种莫名的死气。

    风吹过,显得整个界碑之岛有些荒凉,配合着这荒凉气息的,是矗立在岛上的界碑,依旧散发着亘古的沧桑。

    我们很快就登了上了岛,站在了界碑之前,走到了这一步,我心中那危机感反而消失了,换上的是一种麻木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感觉我无法形容,但要类比,就好比一个考得不咋样又抱有希望的学生在等待成绩时,原本手脚冰凉,紧张无比,但当老师宣布了他的成绩,是一个糟糕的分数时,他反倒平静了,换上的应该就是这种麻木的安静。

    也好,那胃痉挛一般的抽搐感也消失了,否则在江一面前忽然吐了出来,我才是不能解释的。

    江一静静的在界碑周围游荡,很安静,我也很安静,但心里却还在不停的思考着,我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不可能是江一吧?

    怎么可能是江一?我虽然对他防备,对他隔阂,但我和他从来没有撕破过脸,我们没有冲突,甚至我还为他不顾生死的做了事,就比如小鬼点点的事情....而且我师父还和他有交情,还有刚才他还指导我锤炼灵觉...

    我有无数个理由去相信危险不是来自于江一,但这些理由不足以让我好受一点儿,我的感觉依旧是那已经宣判一般的麻木感....

    “这个墓...”江一沉吟着,望向了我。

    那是摆渡人的坟墓,就葬在界碑之处,他说过要永远的守护着万鬼之湖,但摆渡人的一切,在我们商量对江一的说辞时,下意识的我就不想告诉江一,但江一如果来到这里,一定会看见摆渡人的坟墓,我相信路山已经按照我们的说辞给江一说了一遍。

    “这个墓,就是那个无名英雄的墓,他为破万鬼之湖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一直在努力!所幸,得偿所愿。”我尽量平静的说到,同时也在悄悄的,隐秘的观察着江一的表情。

    这就是我们的说辞,一个功力高绝的无名英雄,佛家之人!这一次对万鬼之湖战斗的成功,只要就是靠他!

    我隐瞒了很多细节,说到底就是为了隐瞒昆仑之魂的存在,还有不想要摆渡人的心酸和错误摆上台面去说,那是对他的不敬。

    江一静静的听着,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点点头,然后说到:“没想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万鬼之湖已经那么的危险,湖村危机又让消息不能及时的外传,真是惭愧。这些年杂事太多,我想万鬼之湖有湖村守护,不说万无一失,也是...”

    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在意江一说什么,在我心里他就应该是这样,对公事万分在意才对,这个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说话间,江一忽然朝着摆渡人的墓拜了三拜,表情有些复杂。

    我看着江一,他拜摆渡人确实是非常应该的,只是这表情有些不对劲儿?我微微皱着眉头,也想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儿,或者是江一这种长期没有表情的人,忽然有了表情,所以显得奇怪?

    拜完摆渡人,江一来到了界碑之处,并招呼我也过去了,但是他没有跨过界碑。

    我稍稍站在他身后一点儿的地方,也不知道江一要做什么,就这样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江一忽然对我说到:“给我一支烟。”

    “啊?”刚才他不是还在教育我说,修者不要抽烟吗?怎么会又突然问我要烟?但我还是下意识的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了他。

    江一点上了香烟,说到:“听一个英雄的故事,需要烟才能平静心情。其实我不是不会抽烟,也不是不会喝酒,只是我比较克制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你师父口中那种真正的自律,体会过,再扔掉!我一向是一个自律的人。”

    我再次沉默,江一的话没有任何的问题,问题只在于我是一个小辈,以他的身份为什么要忽然对我说这个?

    “其实也不算真的自律吧?”江一吐出了一口烟雾,然后说到:“在我心里偶然还是非常想抽烟的,只是强迫不去抽而已,你师父说的真正的自律应该是心中也再无念想才是。就比如我心中想做很多事情,但我的身份,我的目标,我的很多很多,不容许我任性妄为。”

    是一个束手束脚的人吗?我忽然想起珍妮姐,她曾经点着江一的脑袋,骂江一,说他是一个顽固的笨蛋!大概是这样骂的吧?

    想起珍妮姐,我莫名的又安心了几分,如果江一真的要对我不利,难道她会没有察觉?不过安心也不能消散我心中那种感觉,我算是服气了。

    “就站在这里,再和我说一次,你们万鬼之湖的战斗吧?”江一夹着烟,忽然转了话题。

    “哦。”我赶紧的答应了,我受够了这种气氛,即便这种时候的江一比较有人情味儿,让人感觉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一,但我情愿我面对的是新闻播音员江一。

    按照对好的说辞,我又把关于万鬼之湖的一切,对着江一说了一次,我的语速很慢,因为在这其中,我要我们对说辞的每一个细节,我潜意识就从来没有放松过心中的警惕,毕竟在之前那危机感是那么的真实,我怕一个细节对不上,我可能会万劫不复。

    江一面无表情的听我诉说着,连插话和问题都没有,就是安静的听我说,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总之说到最后的时候,我看见江一的神情貌似有些恍惚,感觉整个人在神游一般?

    难道是我的错觉?终于,在半个小时以后,我把这里的事情大概说完了,脑中过了一遍,发觉应该没有漏洞,才轻声叫了一句一直沉默的江一:“老大?”

    江一慢慢的转头,而不是那种一下子转头,原来他看似恍惚,实际上一直在听啊,如果真的是恍惚,动作应该是一下子很猛烈的。

    “说完了?”江一问到。

    “嗯。”我心中忐忑,但神情越发的平静,仿佛是为了巩固这种平静,我故意让自己显得很疑惑,反问江一:“不然呢?”

    月光下,那一片片鲜艳的曼珠沙华更加的娇艳,风吹过就如同流动的血液一般。

    江一没有在乎我的问题,而是说到:“没想到在这自然大阵内,竟然有着曼珠沙华的花海,挺美的,只不过颜色太过刺眼,让人心惊,反倒是这夜里看起来要好一些。”

    这曼珠沙华按照我给江一的说辞,是本身就有的,其实这些花儿原本也是我心中的一个谜,是怎么忽然出现的?太tm违背生物界植物界的常识了,可惜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很多不能追根究底,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道士都是一样,一旦追根究底,会让你陷入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痛苦,除非你有办法让你自己的眼界和境界再往前一大步,可这往往是艰难的,就如同古人和现代人的差距,你无法给他解释为什么相隔千里的人可以通话,靠一个叫电话的玩意儿。

    “你说那个鬼王最后是死在哪里的?”江一忽然又说话了,刚才还在说风景,如今最为新城城主死亡的地点,这思维跳跃的让原本就在想东想西的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新城城主在我的描述中,成为了鬼王,我自己还需要转换一下,适应自己的谎言。

    所以,我思考了一下,指着新城城主死亡的地点,对江一说到:“那儿呢。”

    我指的比较模糊,江一微微皱眉问到:“哪儿?天上?”

    我一下子想抽自己嘴巴,那不是糊涂了吗?怎么解释死在天上?我的说辞是我辅助那个无名英雄,用术法最后消灭了鬼王,我有什么能力蹦到天上去。

    江一看着我,我无奈,只得上前了一步,借着月光指着那条通往大岛的长长礁石说到:“我指的是那,看清楚了吗?”我说话间又上前了一步,然后用愈加肯定的语气说到:“是那儿!”

    这就是谎言的害处,越是说谎的人,越需要用很多的肢体语言来肯定自己的话语,所以手舞足蹈的人往往显得浮夸,这是人类的潜意识,不经过专门的训练,很难摆脱,我也一样。

    也不知道自己也夸张前行两步的样子,是不是太过的浮夸?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可是身后却没有江一任何的声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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