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饿了你就去死啊！
面前的女人抬起头，对她挥了挥手，笑得恬静温柔：“你来啦。”
秦舒怡穿了很长至脚踝的黑色碎花裙，很普通，显得整个人都黯淡了。她看起来瘦了一大圈，面颊都隐约有些凹陷。虽然化了简单的淡妆，却也遮盖不了那憔悴的脸色，和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明显的黑眼圈。
萧婷蓦然愣在了原地。
要知道，秦舒怡可是个漂亮水灵的女子，不同于萧婷的娇艳精致，秦舒怡有些更类似于江南美人的气质，温婉中带着一丝素雅，那是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赏心悦目，让人看了特别舒服。
她和陆楷是奉子成婚，婚后才五个月就已经生下了孩子。
也就结婚才不足半年的时间，怎么就变这样了？
萧婷那句“陆楷是不是欺负你了”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是奚医生的那句“控制情绪”浮现在脑海里，她强行压制了怒气，扯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好久没跟你出来了呢。”萧婷上前就往她身边一坐，挽着她的胳膊问道，“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我干儿子有没有跟你闹腾？”
“你干儿子可爱极了。”秦舒怡一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小宝宝的照片，嘴角还流着口水，特别好玩，“我给你看看他最近的照片。”
接下来，秦舒怡打开了手机相册，给她翻出了一堆小宝宝的照片。
于是包厢里，全是“哇”、“唔”、“啊啊啊啊啊”的怪声音。
大概一圈都看完了，萧婷都还没停下，一双脚跺个没停：“太太太太太可爱了！孩子长得好像你啊，不像那渣……”她立马收住了一下，“总之就是好可爱了！”
“都说他很像我。”秦舒怡低头浅笑了一下，看着屏幕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母亲的慈爱，“你这么喜欢小孩，可要抓紧了，以后自己生一个。”
“才不要呢，我早就过了想谈恋爱的年纪了，现在都没那种世俗的欲望了。”说着说着，她拱了下秦舒怡的肩膀，嬉皮笑脸道，“还是别人家的小孩最好玩，你说是吧？”
秦舒怡指尖点了下她的鼻尖：“就你皮。”
闺蜜俩又嘻嘻哈哈闹腾了起来，她们一边吃着菜，一边聊着最近的事，两个人相谈甚欢。
但同时，她们也都很默契，只字不提和陆楷有关的任何话。
萧婷谨记了奚医生的话，避开了任何导火索，但也好像只有这样，她们之间才能回到像大学时代那样和谐的状态。
后来，萧婷看看今天订的包厢特别古风，提出了给秦舒怡拍些照片的想法，秦舒怡虽然不太喜欢拍照，但看她如此心血来潮，还是会顺着她。
待萧婷给她前后左右都拍完一圈后，两人又坐了下来，开始观赏了起来。
照片一张张翻过去，秦舒怡眼中有些落寞，喟叹了一声。
“真的老了。”她摇摇头，“气色差得自己都没眼看了，现在带孩子累，也没什么搭衣服的心思。”翻到最后两张，是她背影的照片，她看起来很消瘦，薄得跟纸片人似的，“还是不看脸最好。”
“别这么说。”萧婷拍拍她的肩膀，“有没有我需要帮忙的，或者等孩子大点了可以给我带……”
“嗡嗡嗡……”
话还没说完，秦舒怡面前的手机就震了起来，“老公”老公大字赫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刚刚还很姐妹情深的温馨画面，瞬间因为这个电话冷场了。
不仅萧婷的笑容立马消散了，就连秦舒怡也显然觉得尴尬了。
萧婷手有点痒。
她想替她接起这个电话，然后好好问候他全家，看他到底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她深呼吸两下，忍住了。
“那个……”秦舒怡清了清嗓子，“我接一下哦，就怕家里会不会有什么急事。”
“嗯。”萧婷夹了口红烧肉，送进了自己嘴里，试图让肉香气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喂，怎么了？”秦舒怡接了电话后说得很小声，她脖子蜷缩着，看起来唯唯诺诺的。
包厢里很安静，即便她没搁免提，手机里那大嗓门的男声也清晰地传到了萧婷的耳朵里。
“你他妈死哪里混了？小宝要喂奶你不知道？！”
秦舒怡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赶忙解释道：“我给你发微信说了，要和婷婷出来吃个饭，而且那个时候妈还在家……我怕你不知道，还特地把奶瓶和奶粉的量弄好放桌上了，让你冷开水冲一下，喂给他喝就行了。”
“操，你电话不会用？非得发微信？老子在网吧开黑，谁他妈有空看微信啊？！”对面骂声更大了，语气逐渐凶狠，“你跟她吃什么饭？老子一回家就看见地上又是灰又是头发的，你手没了？不会整理一下？还有冰箱里那些隔夜的冷菜冷饭你打发谁呢？”
“对不起。”秦舒怡小声道着歉，“你先叫外卖吧……”
“叫你妈比叫？”那边直接爆粗，“我给你半小时时间，你立马回家做饭！”
“我和婷婷难得见一次……”
“我操你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饿得要没了，你还他妈……”
“诶……”秦舒怡还没听完，手里的手机突然被抢走了。
“哦哟，您还饿呢？”萧婷握着手机，咬牙切齿地将话语从嘴里迸了出来，“饿了你就去死啊！”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语气更嚣张了：“我他妈跟我自己老婆说话，关你屁事？看你一段时间没出现，还特么当她听我一句跟你掰了呢！”
“你尽管放心，就算跟你这傻逼掰掉，也不会被我掰掉的。”萧婷冷冷一笑，另一只手攥着拳头，“我他妈就觉得搞笑了，你是心理残缺还是智力欠费呢，自理能力还不如自己的儿子了是吧？舒怡欠你了还怎地？要回来帮你做事？”
“好了……”秦舒怡试图抢回手机，“少说两句吧。”
“我告诉你！”萧婷推开秦舒怡的手，“你这种巨婴，有事回去找你妈吧，别他妈来祸害别的姑娘！”
“你这个贱婢女人说什么东西？！”对方显得被她惹怒了，“自己嫁不出去，就见不得我们好了对吧？”
“呵。”萧婷气笑了，“我谢谢你哦！就算老娘孤独终老，也不要找你这种牛马！”
“你……你在哪？！”那边几乎是嘶吼，“老子过来弄死你信不信？！”
秦舒怡彻底慌了，几乎是要硬抢手机。
“樱庭花苑，B07包厢。”萧婷握得紧紧的，根本不给她抢走的机会，“你要是不来，就是个绝世大孬种！”
说罢，她直接挂了电话，气得起伏的胸口依旧没有平息。
第17章：玩女人
奚榕一去这种生意上的饭局，就觉得无聊透顶。
倒是奚林一和奚睿，和那陈总聊得那叫一个欢快，即便奚榕从他们那上扬的嘴角、以及眼周丝毫没牵扯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们都在假笑，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们互相阿谀奉承、商业互吹。
这就是商人，把自身的个性与观念完全褪去，他们的方向，永远只会跟着利益方去走。
没劲。
奚榕全程听着他们聊，自己只管埋头苦吃，他夹了个生蚝，挤了些柠檬汁后，两眼都放起了光。
他将其往口中送去，心里默念着：你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奚三少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奚榕：“……”
他内心哀叹一声，默默地把张大的嘴给重新闭上，放下生蚝后，露出了同款假笑。
“不好意思。”奚榕耸耸肩，睁眼说瞎话，“重感冒，嗓子疼。”
陈总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嫌弃，就连身子都往后挪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关切的语气：“最近天凉，要注意身体啊。”说罢，他还打趣着对奚林一道，“你说你，孩子身体不舒服，还非要拖人家过来干嘛呢？”
奚林一当然知道他是装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赔笑道：“这不是因为陈总太重要……”
“就是啊，爸。”奚榕打断了他，嘴角勾勒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万一传染给人家陈总，多不好啊。”
场面一下子，很尴尬，只有奚榕一脸闲情逸致地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陈总，来，吃下这个。”奚睿试图转移话题，给陈总夹着菜，“这个帝王蟹是提前一个月预定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奚榕按了下服务铃，不出十秒，包厢的门就被店员打开了：“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再拿双筷子。”奚榕嘱咐完后，便幽幽看向奚睿，“你没用公筷，用了自己的筷子。”
奚睿：“……”
“卫生还是要注意的。”
奚睿的脸憋得通红，只能干笑两声道个歉，掩饰尴尬。
他那天确实在暗示奚榕，多说一些让人难堪的话，好让父亲早点断了念想，别把手里的大权交付于这一事无成的家伙。
但没想到，居然把自己也给拉下水了。
这个弟弟，根本不能让人省心！
服务生换好筷子后，这尴尬的氛围才算缓和了一些。
陈总在生意场上混久了，偶尔见到奚榕这么个“怪人”，非但不生气，但还觉得挺有兴致的。
“三少真是个讲究人啊。”陈总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平时一般都有什么爱好？”
奚榕心里卡顿三秒。
这眼神，不对劲哦。
然后他脑袋搜寻了一圈，终于想起这个陈总的资料了。
难怪了。
家有一个掌上明珠，被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
想到这，奚榕反应很快地回答一句：“玩女人。”
陈总：“……”
奚睿：“……”
奚林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奚榕甚至用余光能瞥见，奚林一那瞪出来的眼，以及气得涨红的脸。
他耸耸肩，轻笑一声：“怎么了？我们有钱人家的公子，不都有这种癖好吗？”然后，他对奚睿wink了一下，“你说是吧？大哥。”
“小榕！”奚睿的脸差点就挂不住了。
“那个……奚榕。”奚林一深吸一口气，硬忍着没发火，“你要不要……出去抽一根？”
他那副实在想不出怎么潜走自己儿子的样子，实在有点搞笑。
属实把奚榕逗乐了。
他轻笑一声，神态看起来很满意：“好啊，陈总，你慢吃。”
说罢，他便起身，双手插袋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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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奚林一后来是怎么收场的，也不知道今晚回家后，又要和家里闹成什么样了。
不过他也习惯了，未来的事懒得多想，他只知道，这一刻的自己，终于离开了那个沉闷的包厢，解脱了。
他已经提前取出一根烟，在修长的手指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顺便欣赏一下周遭的风景。
可别说，虽然饭局不怎样，但这家餐厅倒还真不错，也许是要应了它的餐厅名字吧，一路走来，周围都被粉色的樱花假树所簇拥，时不时路过餐厅内摆设的流水花池，里面散发出花香精油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以后有空，倒是要自己来一次。
只是这明明很静雅的地方，怎么好像有点吵？
而且越往前走，那吵闹声就更厉害，甚至有点……耳熟？
“你个王八羔子！你有什么本事？有脸在这豪横？！”
另一个男声毫不示弱地回吼：“你他妈的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奚榕的步伐顿住了。
那小姑娘的声音，何止熟悉，可谓是印象太深了。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理智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但是……
也不知这双腿怎么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事发地点的后角落里，他探出半个脑袋，和另两个服务生一块看起了热闹。
来都来了，看会再走吧，更深刻了解患者日常，也是应该的，是吧？
怀揣着这个想法，他把脑袋又往前探了探。
今天的萧婷……一看就是认认真真出来玩的，不同于之前见她的素面朝天，今天的她化了淡妆，穿着白毛衣和短裙，那双穿着光腿神器的腿搭着黑色流苏短靴，又长又直，看起来很漂亮。
她只是在那站着什么都不做，就有种韩剧女主的清新文艺美了，让人觉得……
“呸！”萧婷双手叉腰，腿一扬，一条腿直接踩在了花池旁的石块上，看起来像个女流氓似的，“姓陆的，你欺负舒怡是吧？老娘今天跟你没完了！”
奚榕：“……”
刚刚的偶像剧滤镜，只需在顷刻间就能破灭。
尤其是这小姑娘吵架吵得太投入，裙下的黑色安全裤都露了出来。
奚榕有点不好意思地侧过了头。
余光中，他看见后面有个看戏的男服务生正睁大着眼，把脑袋不断往前探。
奚榕身子往旁边一站，用宽阔的肩膀挡住了他，顺势将手里的西服往后背一甩，服务生吓得往后一退，差点被甩脸上。
看来，这场恶战是不会停了。
两个人都誓不罢休，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到后来，那些起初兴奋吃瓜的人也都烦了，人群渐渐散去，只剩奚榕一个人还在那看着。
直到男人一只手握成拳头挥了上去，身边一道低头族伫立许久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
第18章：你个畜生！
萧婷还持续着那流氓的姿势没变。
说实话，她是有点懵逼的。
以前的陆楷再怎么垃圾，也就是做出来的事情让人窒息，外加那张臭嘴骂骂咧咧、素质极差。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逼居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自己。
要不是秦舒怡冲出来拉住了他，否则，那拳头刚刚就砸在自己脸上了。
待她回过神，就看见面前的这对夫妻开始闹了起来。
“秦舒怡，你几个意思？！”陆楷愤懑地扒开她的手，“你他妈搞搞清楚，我是你老公，你跟老子过日子的，你帮谁啊你？啊？！”
“陆楷，你真的够了！”一直低声细语说话的秦舒怡也怒了，但即便如此，那音量还不如萧婷的十分之一，“你说我什么我都忍了，但婷婷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许说她，更不许对她动手！”
“哟，你个婊子这会装得跟真的一样？”陆楷好笑地指着她的鼻子，“平时打你也没见你吭声，现在仗着有人给你撑腰，有志气了是不是？”
“你……”秦舒怡咬着唇，拉扯着他想往外走，“你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等等。”萧婷拽住了秦舒怡，阻止她离开。
她情绪没刚才那么激动了，然而，眼中的怒火却直线上升，她转头瞪着陆楷，那眼神像是要将眼前的人撕碎了一样恐怖。
“你刚说什么？”萧婷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他，“再说一遍。”
陆楷蓦地愣了一下子。
骂人的萧婷他倒一点都不怕，反倒是沉默的她把人给吓住了。
“我……我就说！”他继续嘴硬着回道，“我说我打她都不敢还手！”
下一秒，萧婷转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舒怡，几乎要把她看出一个洞了。
“婷婷，我……”秦舒怡避开她的目光，拍了拍她胳膊，“就是一些小吵小闹，没什么事的，我们先回去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今天出来玩还生气……诶？婷婷！”
萧婷蹲下身，二话不说就将她拖至脚踝的裙子撩到了她膝盖的位置。
果不其然，两条小腿上共有三块淤青，她也不太能想象，再往上是什么情景。
“陆楷。”萧婷牙几乎都要咬碎了，她起身就要抡起拳头，“你个畜生！”
谁料，她身子才刚刚倾向前，突然肩膀一紧，好像被只大手给攫住了。
她怔愣的片刻功夫，对方一用力，将她轻盈的身子拉扯到了身后，转身的刹那，差点撞上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她的鼻尖距离衣料只差那么一毫米，隐约间，嗅到了很好闻的男士古龙水的木质香调，这味道让人不禁有点……上头，让她有那么一瞬，差点忘了自己是要干架的了。
她抬起头，望向香味的主人，那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就在面前，深邃的眸子垂眸看着自己。
“奚奚奚医生？”她懵了，“我们又遇到了？”
“嗯。”奚榕点点头，放下了握着她肩膀的手。
“晚点叙旧啊。”惊讶过后，她立马板下了脸，“在忙。”
她回过头，眼中的光又化作利刃般扫射了过去，咬牙切齿道：“姓陆的，你最好给舒怡跪着道歉。”
“放屁！”陆楷直冲冲地要奔向她，试图想打人，“我他妈打得你跪下叫爹信不信！”
“陆楷你别！”秦舒怡抱住他的腰，不断把他往后推。
“哦哟！我他妈好怕啊！”萧婷袖子管一撩，火气再度上来了，“我看谁狠得过谁！别拉着我！让我打死个龟孙子！”
奚榕叹了口气，又扯住了萧婷的胳膊。
在这双方失控的情况下，萧婷拗不过奚榕的力气，被他一路拽到了假山石后。
萧婷嘴里还是一直说个没停：“奚医生你放开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顾了，你说我神经病也好要关我进去也好，都行！但我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我……”
“萧婷。”奚榕沉声叫住了她，神情格外肃然。
“啊？”萧婷愣住了，仰头怔怔地看着他。
记忆里，这个一直喊她“萧小姐”的奚医生，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去叫她的全名。
奚榕看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再往假山石后瞥了一眼。
那个渣男……气焰还是没消，虽然他老婆一直拦着他，但估计女孩子的力气也拦不住太久。
“过会。”奚榕收回目光，简短叙述，“你先让他。”
“我？让他？”萧婷不理解。
“简而言之，就是演。”奚榕语速加快，“让他过来打你，但是你得躲开，保证自身安全，这个做得到吗？”
“做得到……啊不是！”萧婷反应过来，“我干嘛要让他？我打得过！你别看他看起来肥头大耳气势汹汹，以前都是被我揍着逃跑的。”
奚榕眼看时间不多了，不想多解释，只问一句：“你信得过我吗？”
“我……”她眨眨眼睛，脱口而出，“信得过。”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没有深交、仅有数面之缘的人为什么会信得过。
“那就让他一个回合。”奚榕再度强调，“一个回合之后，随你怎么造作，只要不出人命，别问为什么。”
“好！”
萧婷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身就往外走了，倒是奚榕继续倚着假山石，他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时间，又往餐厅入口的方向望了一眼。
“哟！你敢出来啊你！”
果然，秦舒怡拉不住了，转眼间两人已经面对面双手叉腰地站着对峙了。
“是呢。”萧婷拔高音调，阴阳怪气道，“你来打我呀？”
陆楷一拳就挥了过去：“我他妈就要打你！”
“不要！”秦舒怡一声惊呼。
“啊呀！”萧婷一个下腰躲过了，往后退了两步后，继续矫揉造作，“吓死宝宝了，差点就被打了！”
陆楷上前两步，又是一拳过去：“你妈比有本事别躲。”
萧婷随意地蹲下身，就躲过了，她一个侧身，又在陆楷身后站起来了。
“怎么？”萧婷挑挑眉，“你还要打我吗？”
陆楷慌忙地转过身，一想到两拳都扑了个空，气得失去了理智，又是一拳要上去。
可这一次，萧婷还没来得及躲，陆楷的拳头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他一转头，正是刚刚莫名跳出来多管闲事的男人。
“关你屁事？”陆楷试图将拳头抽离出来，“你个小白脸别他妈多管闲事……”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在他眼里高高瘦瘦、理应很弱鸡的小白脸，居然力气还很大，无论他怎么费尽，都被他紧紧握住。
奚榕稍稍一用力，陆楷“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指骨感到生疼。
萧婷侧过脸看着奚榕，这坦然轻松的模样，简直……太他妈帅了。
但下一秒，奚榕手一推，将男人一推，陆楷跄踉两步，扶着一旁的假山石，险些没摔下去。
奚榕眼珠子转了几下，走到陆楷右侧，默默地站立。
倒是萧婷，她拍了拍秦舒怡的手以示自己没事后，冷笑着向陆楷逼近了两步：“怎么？刚刚不是很牛逼吗？”
“你要干嘛？”陆楷只觉得退无可退、
萧婷脚稍稍一抬。
“啊！！！”
第19章：我报的警
接下来，萧婷的一系列操作，只能用“牛逼”来形容。
那时的陆楷没站稳，萧婷脚一抬，就把他整个人给绊进他身后的花池里了。
池子很浅，但他一整个人摔进去，自然是全身都湿了个彻底，再加上他肚子太大，一身的肉促使他撑了半天都没站起来。
好不容易刚要站起来点，萧婷在外面又是一脚上来，“噗通”一声，一大片水花再度溅起。
“我让你再欺负舒怡啊！”
再然后，萧婷直接揪住了他的后衣领，一拳又一拳地揍了上去。
“我让你再欺负她！你再敢！”
“别打了！别打了！”
池子里的人只能哇哇大叫，没有半点抵抗之力，而奚榕始终站在旁边，眼神时不时地看向餐厅门口。
秦舒怡伫立在一旁，双手一直揪着裙摆，眼中满是焦灼。
她很局促，好像几次三番都想出来制止，但是奚榕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审视到她，让她再度陷入了矛盾，除了在旁边站着，什么都不能做。
直到餐厅门口处好像传来了一阵骚动，奚榕终于有了动作。
“萧婷。”
“我打得你屎尿屁都出……嗯？”萧婷抬起头，“干嘛？”
“停手。”
他声音低沉浑厚，很简短的两个字，被说得铿锵有力。
“现在？”她这个人自然不太会听别人的话，甚至还常常跟人对着干，但是……
她把人往池子里一丢，迅速地放了手。
大概也就过了十来秒，店长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那一米八的气场，让萧婷也瞬间禁了声。
主要是，那些人穿的工作服让她肃然起敬。
好家伙，居然警察来了？
为首的警察站了出来，迅速地扫了他们一眼，最后眼神在池子里湿成落汤鸡的陆楷身上定格了几秒，沉声问道：“我们同时接到了两个人报案，声称这里有人打斗，一个是店长，已核实，请问另一个是谁？”
萧婷心里嘀咕：可真牛逼，还有两个报警的。
然后就听到那清冽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报的警。”
萧婷：“？？？”
她傻了一下，抬头就瞪大眼睛看向奚榕。
而对方一脸淡然，上前便很和气地和警察借一步说话了，留下身后那一脸懵逼的萧婷、满目疑惑的秦舒怡……和狼狈地从池子里爬出来的陆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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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凭什么？！”陆楷猛地站了起来，他双眼赤红，气得几乎要冲出去了。
一旁的小警察按住他的肩膀，强行逼迫他坐了回去。
“你干什么？！”警察“咚咚”两声叩着桌子，嗓门分分钟盖过了他，“这里他妈是警局，你想造反？！”
“就是！”萧婷很愉快地补了一刀，“听听！这里他妈是警局！”
“好了，别说了。”秦舒怡扯了扯萧婷的衣袖，声音很轻。她始终都低着头，甚至不敢看陆楷一眼。
“你给我插什么嘴？”警察又没好气地看向了萧婷。
“啊哈。”萧婷吐了吐舌，乖乖捂住了嘴。
坐在另一侧的奚榕看见了这一幕，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下，他略显无奈地摇摇头，很快便恢复了面无表情。
“说的就你呢。”警察翻了个白眼，“小姑娘家家的，不斯文秀气点，打起人来倒是比谁都在行，练家子啊？！”
“倒也没专门练过。”萧婷捂嘴偷笑，“见义勇为多了，自然而然地练出来了。”
警察气绝：“你还挺自豪呢你！”
萧婷把嘴捂得更紧了，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奚榕嘴角又一次扬了起来，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
“警察同志，话也不能这么说。”奚榕浅笑道，“也亏是她比较能打，否则面临一个男人的暴力行为，女孩子连保护自己的办法都没有。”
说罢，他的眼神似是有意无意地瞥向了怒不可遏的陆楷。
“你放屁！”陆楷忍着没站起身，但嘴依旧这么臭，“分明是那婊子先动的手！”
奚榕冷眼直视着他：“建议你重新组织语言。”
陆楷不甘示弱：“我他妈听你的？！”
“OK。”奚榕又看向了警察，“他这个态度，让人很难放心啊。”
警察默了片刻，问向陆楷：“你说是萧小姐动的手，证据呢？”
萧婷“嘶”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副很害怕的模样：“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哦，打自己老婆，还要打我。”说罢，她把秦舒怡的裙子撩起来一点点，露出了小腿的淤青，“姓陆的，这你该不会也说是我干的吧？”
秦舒怡微蹙眉头，赶紧把裙子放下：“算了，婷婷。”
警察再问陆楷：“你怎么说？”
“呵。”陆楷冷笑一声，“谁他妈没跟老婆有过争执？！”
“我问的是你对你老婆动手的事！”
“我不小心打到两下怎么了？我妈也一直被我爸打，她敢吭过声吗？”陆楷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看着警察，“说得好像你们这些人就没打过老婆一样。”
“呸！”警察怒拍桌子，“我看到我老婆怕！”
话音落下，场面陷入了寂静。
警察环视着周围，尴尬地咳了一声。
“警察同志，你也听见了。”奚榕出声后，气氛终于缓和了点，“对他这种人来说，打女人是正常的事，并没觉得道德败坏，而且。”他意味深长地放慢语速，“证人是我，而监控，你们也看到了。”
没错，餐厅的那个位置恰好只有一个摄像头能探到视角，而监控里，可以清晰地看见萧婷说了些什么后，陆楷上前就一拳揍了上去，萧婷躲开后，他又接连想再打两回，这下萧婷终于忍不住，与其发生了搏斗。
搏斗间，奚榕称萧婷“失手”将陆楷推入一旁的花池，而陆楷依旧要和她继续掐架，然后在这样对打了起来，直到警察来了。
至于掐架过程，被奚榕的身影给挡住了，因此，陆楷所说的“萧婷单方面打他”的事，无法取证。
“所以。”警察逐渐不耐烦地问着陆楷，“你到底有证据没？”
“证据，我想想……”陆楷慌乱地思索了一番，突然想起来，“对了！秦舒怡！”
第20章：你离婚吧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秦舒怡身上，场面再度静了下来。
突然被叫到的秦舒怡更是无地自容，她把头埋得很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萧婷倒是没想到，这渣男居然把舒怡给扯进来，当场回怼：“你几个意思？关舒怡什么……”
“你别说话。”警察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他打断了她，审视着秦舒怡，“你来说。”
尔后，又静了下来。
萧婷刚想说什么，衣袖却被奚榕扯了一下，她抬首望着那双浅棕色的幽深瞳孔，怔愣片刻后，莫名地乖乖闭嘴了。
秦舒怡安静了好一会，双手置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揪紧了裙子。
奚榕时不时地在观测着她，但也保持缄默，等待着她的答案。
也不记得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避开了陆楷那凶狠的目光，看向了警察。
“奚先生说的内容属实。”秦舒怡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我丈夫先动的手，抱歉给大家带来了困扰。”
“砰”的一声，斜对侧的身影蓦地跳了起来，秦舒怡闭上双眼，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操你妈！你个贱货再说一遍！”陆楷见状就要冲了过来，无奈被另两个警察拉扯住了。
“你干什么你！”警察再度看不下去了，“把他拉下去，老样子，公众场合试图殴打他人，无伤，且受害人不愿接受调解，拘留三日。”
陆楷被拖了下去，骂声还在不断远去，直到彻底消失，秦舒怡那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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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外。
这一场闹剧结束，已经将近凌晨12点了。
奚榕找了一处离垃圾桶近的位置，点了一支烟，他默默地眺望不远处，是两个女孩并肩站立的身影。
他无意想偷听，但是这个点的街头太过安静，难免有几句话会落入耳中。
那一头，萧婷一直罕见地冷着个脸，而秦舒怡接着电话，她尽量想小声点，却也避免不了。
“妈，我在外面……”
“几点了还在外面？你一个当妈的人不能好好守在家里带孩子，出去鬼混什么？还有小楷呢，他是不是也在你那！”
萧婷一听就知道，这个“妈”一定是她那难搞的婆婆，不会是自己见过的那个温柔的阿姨。
“妈，我回来跟你说，抱歉，我先挂了。”
说罢，她立马挂了电话，将手机揣回了口袋。
风声呼啸，吹得脸上生疼，但两个人都没有一丝瑟瑟发抖的样子。
也不记得安静了多久，最终还是萧婷开口打破了沉寂。
“舒怡，我知道你不想我管。”萧婷语态严肃地对她说，“你离婚吧，跟这种人真的别过了。”
秦舒怡显然愣住一下。
往常，萧婷是会骂她丈夫很多话，再难听的都有，但从没有一次劝她要离婚。
她默了片刻，轻叹一声：“婷婷，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其实他也就脾气上来的时候动过几次手，也就打了两下，没有要我命的那种……”
“你还帮他说话！”萧婷气得打断了她。
“婷婷，我真的没事。”秦舒怡拉着她的手，眼中氤氲着泪水，“我结一次婚真的不容易，现在又有孩子了，我不可以这么自私……”
“这是自不自私的问题吗？”萧婷再次打断她，语气都加速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结个婚都被摧残成什么样了，你是真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开心？还有孩子，你以为你死撑着不离婚就是爱他的表现吗？以后让孩子生存在这种家庭里，有这样的爸爸每天朝夕相处，你真的他会幸福？！”
她憋太久了，终于在这一刻，可以畅快地一口气说出来了。
“婷婷，你听我说！”秦舒怡试图安抚激动的她，“陆楷他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对我很好，虽然他条件不怎么好，但一直都很迁就我，我……”
“所以呢？”萧婷冷冷地看着她，“我不问你以前，我问的是现在。”
“他以前能对我好，所以……陆楷他其实本性不坏的。”秦舒怡很焦急地在为他辩护，“可能孩子还小，带起来也麻烦，我生完孩子在家休息了有些日子了，也不怎么打扮，让他有点烦了吧……他以后会变好的。”
萧婷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抚着自己的额头，竟有种无力的感觉。
“婷婷，你还没结婚，你不明白开始一段婚姻有多不容易，我真的不能轻易放弃……”
“好了！”
萧婷突然大喊一声，吓得秦舒怡一惊，话都停顿在了嘴边。
不远处的奚榕望了过去，两秒过后，将手里剩下的小半支烟掐灭，丢入了垃圾桶中。
也不记得空气沉寂了多久。
后来，萧婷转过头，没有了刚刚想骂人的欲望，可眼中的怒气却始终未消。
“你回去吧。”她什么都不想再说了，“你那婆婆还在家等着你解释她儿子被拘留的事。”
秦舒怡脸色僵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过了半响，她轻声道了句“再见”，便默默地走开了。
冷风吹得更肆意了，萧婷一双手垂荡在身边，久久地都未动过一下。
奚榕远远地看着她，不知不觉，竟看了一会。
这张侧脸，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月色勾勒出精致的弧度，就连那落寞的迷离双眼，都弥漫出了楚楚可怜的凄美。
风吹动她的卷发，露出了一侧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在路灯下透着莹白的光，有一股仙气飘飘的气质。
她在原地安静地站了很久，奚榕也看了很久。
最终，他站直身子，向她的方向走去。
夜晚，萧婷周遭无人，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影子伴随着她，她低垂着头，好像很认真地在想着什么。
奚榕走到她身后，开口就道：“你打算……”
“操！”
话还没说完，只见想事情想得很投入的她直接一拳就砸在了墙上。
奚榕：“……”
他僵了一下。
而小姑娘好像还没听到他的声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整个人气鼓鼓的，像一坨气球似的。
奚榕迷茫了。
这会该说点什么吧？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正当他还在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时，萧婷一回头就看到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奚榕显然看到她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然后……
“卧槽！奚医生？！”
她眼中满满的欣喜，开心得就差跳起来了。
奚榕头皮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走啊？！哈哈哈哈哈……”
他喟叹一声，脸上写满了“认命”。
第21章：直男人设崩塌
奚榕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有毛病。
明明想好要和这腾冬俊的冒牌侄女尽量远离，而刚刚居然脑子抽风了，还想过来问她准备怎么回去。
自己打车回个家不香吗？非要还趟这波浑水。
下次一定不会了。
然而，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
他屹立在原地，站得很好，只是小姑娘像个苍蝇……不是，像只蝴蝶一样围着他转得没停过。
“奚医生，今天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大概被抓进去的人就是我自己了！”
“陆楷那个渣渣，就应该让他蹲蹲局子，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哪位了！”
“真不知道舒怡看上他哪一点了，还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想想就来气！”
“还是奚医生好，长得帅又聪明，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能拿下你呀！”
“奚医生，你人也超级好啊，否则你今天怎么会这么帮忙呢！”
“奚医生，我请……”
“停。”奚榕伸出手，忍不住制止了她，他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耳朵边上都是：奚医生、奚医生、奚医生……
救命啊！！！
他深吸一口气，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你不用谢我，现在我们还是各自回……”
“要谢的，必须要谢！”萧婷态度很坚决地说着，“我晚上没吃饱，你看起来也像没吃饱饭的样子。”
又被强行按上“没吃饱饭”的奚榕：“……”
“我知道这里有好吃的夜宵！”萧婷开心得蹦了起来，“我请你吃饭吧！好不好？”
看她这高兴的样，完全看不出刚是和朋友吵完架的人。
奚榕摇摇头：“谢谢，但不用了。”
“啊……”萧婷失望地耷拉着脸，“你要回家啊……那好吧。”
奚榕眸光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
回家吗？
他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出，让奚林一和悉睿都难堪了一场，那现在回家的他，能面临什么？
倒也不觉得害怕，毕竟他早就习惯了三天两头和他们杠的日子了，只是觉得，莫名烦躁。
比起回家后看见那一张张似是家人、又好似是陌生人的脸，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还挺真性情的。
他微微垂眸，看见了暗处中的一抹殷红。
这个女孩子，心可真大。
“我是没吃饱。”奚榕道，“你带路吧。”
萧婷眼睛一亮，笑得像个单纯的孩子：“真的吗？那太好了！你要是不去，我都准备自己去吃了！”
奚榕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那种感觉，好像她只是单纯想吃东西，顺便拉自己做个伴而已。
重点不是他，是吃的。
但他也并没有立场为了这种破想法去责怪别人什么，只能摇摇头，转身走到了身后的便利店：“先等我一下。”
---------
夜晚的烧烤摊。
奚榕在这群人中间，像极了一个乱入的。
这里处于一个夜市的蓬下，即便到了这个点，依旧有不少人在这喝酒吃烧烤，谈笑风生。
每个人都闲散得很，一个个的穿得都很随意，姿态更是肆意张扬。
唯独奚榕坐如针毡，手里紧紧地抱着他那8万多块的羽绒服，他眼珠子左右望着，就担心油烟溅上来。由于这张脸长得太过出挑，周围时不时地有人看了过来，但出于他单独和一个异性吃饭，也没人敢上来要联系方式。
他又觉得自己大概脑子有病。
直接回家吵一架再睡觉不香吗？为什么要跟着她来这种奇怪的地方？
而萧婷倒好，看着一堆烧烤端到桌上，肉香气随着“滋滋”声响起，肉块上的油光外露，看得她满眼兴奋。
这一刻，奚榕理解到了腾冬俊所说的“门当户对”有多重要。
如果他女朋友一言不合就带他来这油滴乱溅的地方吃烧烤，他绝逼要分手。
正当他还在上演各种内心戏的时候，萧婷已经大大方方地对他伸出手：“你外套给我呀，身后的篮框子可以扔的。”
“不用。”奚榕抱得更紧了，像怕被抢掉似的，“我……喜欢抱衣服。”
“哦……”萧婷拉长了尾音，“你有这怪癖啊。”
她也不强求，直接上手准备去拿烧烤，可手一伸出，才发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磨出了血，小指也有些搓破了皮。
她还在想着该怎么办时，一只手突然探到眼前了。
“拿去。”
萧婷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包创可贴。
想到奚榕前面去了便利店，难道他就是发现自己有伤了，所以特地去买的？
她心里一喜，接过后大喇喇地笑了起来：“奚医生，你好贴心！”
然后她开始美滋滋地埋头拆起了创可贴的包装。
奚榕：“……”
不妙。
她居然觉得自己贴心？
依稀记得自己每次和女性相处，都能把“直男”这个人设坳得十分到位，怎么今天晚上就这么松懈了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人设要崩塌了。
这时，萧婷焦急着想把创可贴绕在手指上，但是怎么弄都不怎么顺手，粘的地方都有些粘歪了。
她抬起头，向奚榕求助：“奚医生，能帮个忙吗？”
奚榕赶忙拿起一窜羊肉串，优雅地吃了一口：“你说。”
可别说，味道真的可以。
垃圾食品都很美味，就像渣男也都很受女孩子喜欢。
只是太油了，油滴顺着那根签，很顺畅地流到了他纤细的手指上。
如他所料，萧婷解释着：“我这创可贴绕不过去，可以帮个忙吗？”
她眼神很真诚，奚榕觉得她并非是故意要和他有肢体接触才这么说的。
但是……
奚榕垂眸看了看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反光倒映出了他俊美的脸庞。
唉，太他妈帅了。
万一她一接触就有感觉了怎么办？
为了避免这情况，他看似很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耸耸肩：“你再琢磨一下吧，我手上太油，也不能弄。”
“哎呀，好说。”萧婷释然一笑，埋头在包里不知道捣鼓什么，然后把奚榕手里的羊肉串拿了下来，顺便将他的右手给拉了过来。
那动作自然流畅，丝毫不扭捏。
奚榕很懵逼，一下子都忘了抽回去了。
然后，就看见她拆开一包独立湿巾纸，在他手上擦拭了起来。
“这还不简单嘛，给你擦干净就是了。”她还特地补充一句，“这个还是有泡沫杀菌功效的，保证能祛除油污！”
奚榕：“……”
我他妈没想要祛。
第22章：你几块腹肌啊？
奚榕：“……”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手被她的爪子给捉了过去，然后拿着张湿巾来回擦拭。
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过湿巾滑滑凉凉的，她的手也滑滑凉凉的……
他脸色一僵，蓦地将手给一下子抽了回来，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
“诶？”萧婷对他的反应有点懵逼，“你怎么啦？”
“没什么。”他暗骂一声自己那龌龊的思想，假装镇定地又准备拿起羊肉串。
“啪”的一声，萧婷抢在他前头，直接把他的手给打回去了。
“我辛辛苦苦给你擦好的！”说罢，萧婷直接把手伸到他面前，很不客气地一笑，“谢啦，奚医生！”
奚榕看着那明晃晃伸到眼前的手，低低地叹了口气。
行吧，大不了就让她爱上自己吧，反正爱慕者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个对吧。
想着想着，他指尖一勾，将那半个创可贴撩了过去，很迅速地贴上了，虽然他已经很快了，但还是难免和她的手有点接触。
“终于好啦！”说罢，她很开心地捧起一个烤猪蹄，一口下去，大快朵颐了起来，“太好吃了，饿死了！”
奚榕：“……”
所以，根本就没爱上自己，是他想多了。
不对，确切点说，她就压根没把自己放眼里，她只关心吃的。
这时，小姑娘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在夜色下亮晶晶的，即便嘴角有点油光，但也不觉得难看，倒还有点小吃货的可爱。
奚榕刚想笑一下，就听见她开口了。
“这猪蹄的肉肥得一批，帮你也叫一只？”
奚榕：“……”
行了，半毛钱意境都没了。
见她已经要向店员招手了，他赶紧阻拦：“不用不用，我不爱吃。”
开玩笑，他可是个一身贵气的淑男，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抱着个猪蹄啃？
然后，萧婷也不跟他客气了：“不吃哦，那我继续吃咯。”
说罢，她继续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那一口好呀撕拉着，把那肥厚的“胶原蛋白”都给扯进了嘴里。
她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吃东西这么不顾形象？
好像基本应该可能貌似大概可以正式确定了……她真的对自己没意思。
他有点莫名的沮丧，重新拿起羊肉串又吃了起来，似乎是因为这没由来的不爽，导致他吃得更大口了。
“奚医生，怎么办啊。”啃完一个猪蹄后，她草率地擦了擦手和嘴，又开始进攻烤鸡翅了，她一边吃着，一边苦恼着，“我这病是不是好不了了啊……那个渣男，我真的一秒钟都没法忍！”
奚榕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吃完一窜后又拿起了牛肉串。
萧婷：“而且我不仅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我甚至想让舒怡离掉算了。”
奚榕倒了些辣椒粉在碟里，沾着吃更美味。
“舒怡到底怎么想的啊……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清醒一点呢？她以前虽然性子有点软，但还有主见的，不知道这男人给她洗了什么脑！”
奚榕显然是在听她说话的，但是这嘴是没停过。
真的是……好吃！
越吃越来劲，怎么奚家从来不搞这些吃的，成天都是牛排三文鱼的，都不换换品种。
“我也迷茫了，毕竟我没法替舒怡做决定啊……”萧婷说着说着，语气愈发无奈了，她耷拉着脸，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奚榕，“奚医生，你今天也算看过他们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奚榕吃完最后一口牛肉，赶紧又拿起一窜串烤土豆。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奚榕很悠闲地回视着她。
萧婷：“？”
“等你下次来会诊的日子，我一一来回答你。”
萧婷：“……”
她一下子被噎住了，有些哭笑不得。
“奚医生，你好死脑筋哦。”萧婷扶额，“我们这会反正没事干，就闲聊嘛。”
“聊到我工作范畴了。”奚榕很漠然地回答，“咨询费很贵的，不能让你白嫖。”
白嫖的萧婷：“……”
她徒手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下一大口，给自己顺了点气。
“那行，不聊工作。”萧婷惬意地吐出一口气，指尖在啤酒罐上把玩着，“也就是说，除了你的工作范畴，别的都能聊咯？”
“嗯。”他又拿了串烤馒头，他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倒是有点好奇。
“你几块腹肌啊？”
奚榕手一抖，烤馒头直接掉到了地上。
萧婷：“你有那种可以养鱼的锁骨伐？”
奚榕：“……”
萧婷：“你屁股翘不？弹性Q不Q？”
奚榕：“……”
萧婷：“你大腿肌肉中间……”
“好了好了。”奚榕赶紧阻止她，“你别说话了。”
他也喝了口酒，让自己冷静一下。
“干嘛？”萧婷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咱俩又不熟，你又不让我聊一些我们经常聊的话题，但不说话我要憋坏的咯，那我找话题跟你聊聊，没错的咯，对不？”
这歪理多得真是老母猪穿胸罩，一套又一套。
“你……”奚榕深吸一口气，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浮躁，不要浮躁，不要浮躁……
“你就别聊关于我的。”奚榕又喝了口酒，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聊别的，聊你自己也行。”
“这样啊。”萧婷眼珠子转了转。
“嗯。”他继续喝着酒。
“我身高170，体重52公斤。”
“咳咳咳……”他一口酒呛在了喉咙口，咳了好几下，就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幽怨了。
而她还自顾自地说着：“长得美若天仙，除了话太多、脾气不算太好，没什么大缺点，择偶标准是想找个高高帅帅、对我好的小哥哥，梦想是爸爸妈妈身体健康，舒怡早日脱离渣男，我uncle可以早点给我找个舅妈，我可以拯救全世界人民的苦恼￥%&*#￥%#@……”
奚榕望着远方寂静的街道，羡慕起了那里形单影只的过路人。
他自闭了。
根本没有让她闭嘴的办法，好不容易让她把话锋转走了，结果她倒好，开始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自己，聊她个人资料倒算了，还开始聊起了她的择偶标准，还什么高高帅帅小哥哥……
等一下。
高高帅帅的小哥哥……
高高帅帅……
帅……
奚榕一下子僵住，脑袋“轰”的那么一下，那表情感觉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第23章：堵住她的嘴
奚榕本来就已经很自闭了，现在恨不得找个坑钻下去，与世长辞得了。
她喜欢帅哥，所以，她根本就不恋丑。
她觉得自己帅，她喜欢帅的，但她就不喜欢自己。
为什么？！
“我爸爸妈妈一直叫我放飞自我，格局别太小……”
萧婷还在那说着天花乱坠，而奚榕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那眼神空洞得，像是对人生无望似的。
他明明一直在避免被喜欢，甚至装直男，虽然没装成功……
理论说，他目的其实达到了，应该开心才对。
但现在怎么有点烦躁？
确实，作为心理医生，他能看透别人，却常常看不透自己。
“奚医生？”萧婷说到后面，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十分关切地问道，“你喝醉啦？”
一共就喝了三口啤酒还咳出去半口的奚榕：“……”
醉个鸡毛掸子？
“没什么。”他依旧故作平静地轻咳两声，“我已经饱了，等你吃完，就回去吧。”
“你胃口好小哦，不过我感觉现在男孩子胃口都不太大，像我每次和我uncle出去的时候也是的，都是他吃饱了看着我继续……唔唔唔……”
“快吃。”奚榕直接徒手扯了个烤玉米下来，直接一股脑塞她嘴里。
他也是急了，毕竟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只想堵住她的嘴，让她速度点吃完了事。
好在有了食物的堵塞，萧婷终于消停了会，奚榕确实还没吃多少，剩下的那些，全被她给消灭得一扫而光。
小姑娘胃口是真的好。
结账的时候，奚榕本来付掉，但萧婷执意要请这一顿，最终拗不过她，付好款后，两人离开了烧烤摊，终于落脚于一处安静的地方。
这会已经凌晨1:34了，奚榕心想着女孩子这么晚自己回去也不安全，在打开打车软件后，询问着她：“你家哪里？”
“就在……”
“小榕。”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出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萧婷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她只看到奚榕那突然冷下的脸，怔了一下。
虽然奚医生在工作时间外，确实有点高冷，但刚刚他那一瞬间的表情，让人觉得是种厌恶和反感。
她随着奚榕一起回过了头。
那是个高挑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西服，看起来三十出头，长得和奚医生有点像，虽说挺帅吧……但和奚医生的颜值比，还是逊色了点。
而且，那双含笑的眼睛，充满了世故，哪像奚医生的眸子，看起来清冷而干净。
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迟迟都未挪开，看得萧婷心里有点发毛。
奚榕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向前越了一步，用优越的身高和宽阔的肩膀，将萧婷挡得严严实实。
“你来这干什么？”他声音很散漫，但显然是一副不欢迎的样子。
“你突然就走了，哥很担心你，听管家说你在这吃夜宵，特地来送你一起回去。”奚睿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再将脑袋往旁边探了探，终于又看到了那张瓷娃娃般的漂亮脸蛋，“小姑娘，送你一起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奚医生的影响，萧婷面对奚睿时，多了一丝戒备。
“那，谢谢了。”
尔后，奚榕进了副驾驶，萧婷则在后座坐下了，她报了个“幽思花店”，决定今晚就回花店里将就一下了。
一路上，奚榕单手撑着额头，目光始终都锁定在窗外。
倒是萧婷，好几次有意无意地抬起眼，都能在后视镜和奚睿的那双眼睛撞上视线。
一直么要偷看自己，看完后么又不说话。
萧婷有点无语，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奚先生，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奚榕稍稍抬了下眼皮。
这一声“奚先生”叫得无比生硬，相比而言，那“奚医生”简直就是叫得又甜又软。
他斜睨了一眼奚睿那难堪两秒的神情，有点小骄傲地弯起了嘴角。
“也没什么，就是对萧小姐比较好奇。”奚睿温和地笑道，“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我是他哥哥奚睿，很好奇萧小姐和我弟弟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去……”
“腾哥的朋友。”
奚榕又怕她张口来一句“我是去奚医生他那看神经病的”，赶紧抢在她前面回答。
他有点头疼，觉得自己这一晚真的操心操够了。
“是吗？”奚睿轻笑一声，“一直都知道小榕跟韩家和滕家那两个小子关系不错，倒是没听说过萧小姐，没想到小榕身边的朋友，长得真漂亮。”
“嗷，谢谢哦。”
然后，车内就安静了。
奚榕一挑眉，忍不住看向了后视镜。
小姑娘撑着下巴，又黑又亮的瞳孔盯着窗外，好似在发呆，那噘着的嘴，看起来很有弹性的样子。
有点意思。
不是很喜欢说话吗？怎么到了奚睿这里，又这么安静了？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分为两种，一种是她碰到了不想聊的人，所以不想说话，另一种情况就是她碰到了喜欢的人，害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才不会瞎了眼喜欢奚睿。
嗯，只要不想和奚睿聊，就可以做朋友。
想到这，奚榕满意地笑了笑。
而同一时间，小姑娘回过了头，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自己。
奚榕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听到女孩子欣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奚医生，你在看我诶！”
奚榕：“……”
“你还在对我笑！”
他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是不是也有话要问我呀？”
“没有。”说罢，他毅然调过头，继续把目光落在车窗外空旷的街头，无论小姑娘怎么罗里吧嗦地问他，他都懒得搭理。
倒是奚睿听得心情很不错，尽管没有参与发言，但看起来饶有兴趣。
一直到萧婷下车和他们拜拜了，奚榕终于才望着她那蹦蹦跳跳的身影，很无力地挥了挥手。
直到看见她打开了花店的门，灵动的身影窜了进去，他才放心地收回目光，心里感慨，这花店老板待她真不错，又让她上班划水，还能让她住着。
而他收回目光后，目光立马就冷了下来，车内的温度仿佛降至冰点。
“不是要回家吗？”奚榕声音有些哑，“不开车做什么？想坐进去喝两杯？”
“嗯，这就开。”还在看着花店的奚睿这才回过神。
第24章：大哥有追求她的自由
开车回去的一路上，兄弟俩都没说话。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佣人接待他们时的声音都很小声，奚榕一路回到了房间，然而直到进门，奚睿都还跟着。
他松开扶着房门的手，懒懒散散地走了进去，背对着他道：“我洗完就要睡了，大哥这么晚跟我回来，该不会想一起吧。”
奚睿带上门，语气终于沉了下来：“小榕，你实在太不懂事了！还好这个点爸妈都睡了，否则就因为你今晚的胡言乱语，家里又得要闹腾！”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大哥了。”奚榕嘲讽似的轻笑一声，转身就往椅子上一坐，他脚尖轻轻在地上点着，椅子的滚轮也随之转动了起来，“我怎么了？大哥说让我做自己就好了，我很听你的话啊。”
“你……”奚睿咬着牙，不知该怎么反驳。
“都说不想去了，你们非要我去，去了又要被你们说。”奚榕双手一摊，耸耸肩，“我好难啊。”
“好，你嘴皮子厉害，我说不过你。”奚睿只能罢休，“但是小榕，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任性？”
“不任性可以啊。”奚榕撑着下巴，颓丧的目光凝望着他，“我明天开始就懂事一点，去找爸说一说，答应跟着他开始管一些生意上的事，大哥说怎么样？”
奚睿深深地吸了口气，看起来头疼不已。
“大哥知道，你也不会这么做。”
“不一定哦。”奚榕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万一呢？”
“你别闹了！”奚睿终于绷不住了，露出了烦躁憎恶的真面目。
奚榕看着眼前的大哥，他缄默着，良久后，冷冷一笑。
这是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可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只能如此了。
“好，不闹了。”他累了，起身便拿起睡衣，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大哥也早点睡吧。”
“等一下。”
奚榕步伐停了下来，他背对着奚睿，将睡衣闲散地往肩膀上一搭，都懒得回个头。
“今晚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萧小姐，是在那家花店上班的？”
奚榕冷笑着的脸瞬间绷紧了：“跟你没关系。”
“怎么了？”奚睿似乎有点兴趣，“是你女朋友？还是在暧昧的姑娘？”
“都不是。”奚榕冷冷地回答，“不熟。”
“不熟就好了。”奚睿松了口气，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和你没什么关系，那大哥也有追求她的自由，不是吗？”
奚榕眉毛厌恶地紧蹙了一下，音色都不自觉冷了几分：“我劝你别动她。”
“哦？”奚睿疑惑道，“怎么说？”
“你女伴一个接着一个换，够多了，没必要招惹她。”
他的答案，让奚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呢……小榕，这么爱管闲事，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奚睿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转身准备离开了，“哥也去睡了，早点休息，晚安。”
奚榕不经意地沉默了，渐渐地，大脑开始放空了。
倘若真的你情我愿，那么出于他的立场，好像真没资格去管他们的事情。
就算他知道奚睿是个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渣男，可如果萧婷真的就心甘情愿地被他渣，那他也无权干涉。
就好像他劝萧婷不能太过干涉她闺蜜一样。
更何况人家还是好闺蜜，他们之间，也就是很官方的医患关系而已。
他在内心用这一番说辞把自己给说服了，但好像说服了，又没完全说服。
因为道理都懂，但他好像觉得更烦躁了。
他扔下睡衣，转身走到阳台上，去抽了会烟。
---------
那天夜晚，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奚榕，莫名其妙失眠了。
也没特意去想什么，就是觉得很烦，直到凌晨4点，他才迷迷糊糊入睡，可起床上班的闹钟，却在6点半响起了。
洗漱完毕后，他下楼吃早餐时的样子，也是萎靡不振的。
奚林一、陈悦姗和奚睿已经在位置上坐着了，看见他们，奚榕的胃口就消了大半，他取过一个餐袋，顺走了桌上的两个小餐包和一杯咖啡燕麦奶，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家。
“奚榕！”奚林一在身后怒声叫着他。
奚榕回过身，眼皮耷拉着问：“又干嘛了？”
奚林一抿着唇，几乎是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怒气：“你以为我治不好你了是不是？”
“哦。”奚榕挑挑眉，“你想怎么样？”
“你让我没面子对吧？”奚林一冷哼一声，“是不是非要我找人闹到你医院去，你才能体会体会我的心情？”
谁知，奚榕一点都没慌张的样子，反而低下头，发出了嘲讽的低笑声。
他们一众人看着他在笑，不明所以。
“小榕！”陈悦姗忍不住提醒他，“你已经惹你爸不高兴了，安分点行吗？”
“唉，那就来呗，精神卫生中心总院欢迎各位，要知道，我们医院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奚榕神情轻快，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问题的人。”
“砰”的一声，奚林一怒拍桌子一跃而起：“你！”
“更何况，闹了又能怎样呢？”奚榕优雅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我长得这么帅，业务能力又好，医院哪舍得开了我？”
说罢，他都懒得等他们回来，转身就悠哉悠哉地往外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跟门口的佣人说一声：“我晚上想吃烤肉，你们帮忙琢磨琢磨。”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奚林一终于怒得将叉子往地上一扔，转头对陈悦姗破口大骂：“你怎么教的孩子？给教成这样？我让你在这家里有个屁用！”
佣人们纷纷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而陈悦姗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神情十分难堪。
“老公，我……我晚点好好说说啊。”她扯出一丝笑，想抚一下奚林一的肩膀，“你先别生气，我会……”
“滚！”奚林一猛地甩开她，也没了吃早餐的心思，转身就上了楼。
只剩下如坐针毡的陈悦姗，沉默许久、嘴角含着浅笑的奚睿，以及一些看戏的佣人。
奚睿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牛排，他放下刀叉，用湿巾擦了擦手后，对陈悦姗勾唇笑道：“我吃完先走了，您慢点吃，阿姨。”
陈悦姗不悦地白他一眼，不予回答，而奚睿也无所谓。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人，在大长餐桌前食如嚼蜡地吃完了早餐。
第25章：危重患者
上午的时间，奚睿在住院处做完交接工作，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精神病院其实并没想象中那么吵闹疯癫，虽然现在是放病人到大厅看电视的娱乐时间，但大部分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在走路。
只是这里的人依旧有他们的特征，走路散漫，眼神空洞，犹如行尸走肉般，正常人如若在期间待了太久，也会有压抑感。
这里是女病房，有几个女人痴痴地盯着奚榕在看，即便他戴着口罩，也难免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最后路过的是危重病房，跨越这一片区域后，他和医生护士走进了办公室。
这一晚睡眠缺乏，导致奚榕这会还有点累，办公室里的暖气太足，更是催得人思绪飘散。
他突然又想到了奚睿。
这家伙居然要追腾冬俊的假侄女，而且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哥，这货绝不是说说而已。
更何况，女人在他眼里都如玩物一样，他只会直接出击，根本不搞些弯弯绕绕的花招。但他还是不缺女人，毕竟这种有颜值又有钱的男人，即便是个渣，也会让不少女人甘之如饴。
不知道那个小姑娘会不会是其中一个……这，不好吧？
“奚医生，奚医生……”
不知道被叫了多少声，发了好久呆的奚榕终于回过神：“你说。”
年轻小护士抬首看着他，娇羞而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奚榕恢复了冷傲的神情，反问道，“刚刚是不是说到了这次的危重病人？”
“是的。”一旁扎着高马尾的女医生莞尔一笑，“这位病人是我接的。”
这位是新来的黎涵医生，也是个粉妆玉琢的俏丽佳人，本科刚毕业就直接来了总院，据说是家里通的关系。
奚榕听后点点头，翻阅着患者的病例。
“这个是警方转来的，要特别重视。”小护士“啧”了两声，感觉汗毛倒立，“病人叫韩琴，30岁，全职太太，丈夫是做生意的，家里挺有钱的，两个人去年生了一个女儿。”
“小日子挺不错啊。”一旁的老医生喝着茶，插了句嘴，“那多半是老公出轨，或是嫌弃妻子脱离社会，引发不少家庭矛盾。”
“不是。”奚榕迅速地翻阅病例，给出了答案，“丈夫对妻女都很好，也很努力在赚钱养家，对家庭并无二心。”
老医生觉得奇怪了：“那是什么情况？”
“她的丈夫一心想要个女儿，如今如愿以偿了，对女儿十分宠爱。”奚榕顿了顿，继续说，“但长期享受独宠的韩琴女士开始产生失落感，即便丈夫并没亏待她，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宠爱被分走了一半，开始起了强烈的嫉妒心，原本家人没太重视，以为她只是耍耍小性子，多哄哄就行了。”
奚榕合上病例，神情淡然自若地看向了所有人。
“未料到，在本月3日下午，韩琴女士趁家中没人的时候，将自己的女儿掐死了。”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即便是两个已经了解病情的人都还是摇了摇头，虽然他们什么怪人都看了不少，但这种案例，确实少见。
倒是奚榕，还是很平静地继续在说：“专业检测表明，韩琴女士患有重度产后抑郁症及精神分裂症，因此送到总院治疗，在法律上不予刑罚。”
老医生听后哀叹了一声：“她家里人应该对这方面不了解，如果在产后轻度的时候就及时咨询，恐怕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是。”奚榕的眼神转向了这位新来的黎医生，十分认真地叮嘱，“这应该是你到这以后接的第一个危重患者，不仅如此，她还有杀人的前科，所以务必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着重留意她，千万不能给任何人造成任何伤害。”
奚榕在交代工作的时候不苟言笑，一双天生的桃花眼里汇满了光辉，再配上这帅得一塌糊涂的脸，很难让人不心动。
这不，注视着他的黎涵心跳就这么“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一时间都忘了回答，不小心就凝望了他好一会。
“呃……”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低下头，耳旁的碎发稍稍遮盖了她发红的耳根，“明白。”
交接结束后，小护士们也都回到了病房，奚榕坐下后开始与世隔绝。他的咨询工作要从下午再开始，这会的他埋头整理病历，并开一些常规的药。
他戴着副无度数的金丝边框蓝光眼镜，衬得他的皮肤白得要发光，他全程专注地盯着电脑，时不时地按动鼠标，丝毫顾不上是否有偷偷看他的目光。
一转眼，就忙到了饭点。
他往椅背上一倚，转动了一下修长的脖子。
一停下来，就又要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奚睿那家伙今天休息吧？这个点，会不会已经开始出动了？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找到“热心市民萧女士”这号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点进了她的对话框。
消息还停留在那三条。
热心市民萧女士：哈喽，我手里有你的照片，要的回复1，不要回复2，要修图的回复10086，不回复的按1处理！
热心市民萧女士：萧婷出品，必是精品！
热心市民萧女士：支棱起来！
当时他并未回复，但是这会的自己，总觉得手特别痒，很想问点什么。
但是，他忍住了，他必须要坚守自己的原则，绝不和患者闲聊半句与病情无关的事。
他逼自己关上了屏幕，黑屏后倒映出的这张俊容，看起来又困又烦。
“奚医生。”
一个女声在旁边叫了他一下，她叫得有些扭捏，奚榕觉得不怎么好听。
“嗯。”奚榕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女生，“有事吗？”
“我有些关于工作上的问题想问你。”黎涵撩了一下发丝，害羞地笑道，“正好要吃饭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吗？”
奚榕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回道：“不好意思，我订饭。”
黎涵笑容一僵：“这样啊……”
“有问题集中梳理一下发到我微信上，我空下来统一回复。”他想了想，“对了，工作以外的内容一般不回复，希望谅解。”
“哦……那，好的。”黎涵有点吃瘪，但也没继续纠缠，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然后奚榕的手又痒起来了。
他打开手机，再度回到了那个界面。
其实，萧婷有狂躁症倾向，而自己作为医生担心她的狂躁症倾向会影响到她的追求者，因此要给出点建设性意见，比如说把追求者打一顿啥的……
也算是在工作范畴内吧？
想到这，他满意地笑了笑，正想酝酿发句什么话过去，然后……
手机一震，聊天框里跳出了一条消息。
第26章：怎么了？小朋友
幽思花店。
萧婷这一夜睡得很香，翌日还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
她换了身衣服，洗漱完毕后，便从里面出来了。
阳光真好，照得整个人暖洋洋的，她不禁把羊羔绒外套的纽扣也扭开，露出了里面的小鹿卫衣。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结果一到外面，就蓦地肚子里一包气。
“嘉嘉同学！”
“哎哟！”
萧婷突然一吼，吓得正在摸鱼玩贪吃蛇的赵裳嘉赶紧退出游戏，突然站了起来，尴尬一笑：“婷姐，你醒啦？早上看你睡这么香，都不好意思叫你。”
“先别管我醒不醒的问题。”萧婷深吸一口气，直接角落里那两束一模一样的花，咬着后槽牙，“这货有完没完了？每天一束不够，送两束？这花不要钱啊？！”
“婷姐，你冷静。”赵裳嘉哭笑不得地说着，“其实这花……”
“我家最不缺的就是花，还给我一天接着一天送。”
“其实这花……”
“送两束几个意思？是觉得我门面太难看，给我多点缀些色彩咯？”
“其实这花……”
“我特么谢谢他全家！我萧婷不发飙，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了咯！姓顾的，你给我等着……”
说罢，她一股脑地抱起这两大束花，像头牛似的冲到了对面。
“婷姐，你等一下啊喂！”赵裳嘉压根叫不住她，只能无奈地轻声把她那句没说完的话给说掉了，“其实这花是两个人送的啊……”
当然，这句话萧婷是听不到了。
她抱着两束花，气冲冲地跑到了对面的“梦念花店”前，大喊一声：“顾浩谦！！”
这会正是饭点，花店没什么生意，周围还很空旷，萧婷的嗓门格外响亮。
而她这一嗓子嚎了出去，里面的人自然有了反应。
门口的蓝色妖姬置于高位，恰好挡住了后面的身影，只露出一双洁白的手，正轻点在娇艳的红玫瑰花瓣上，看起来好不养眼。
随着萧婷的声音呼出，对方的手离开了花朵，而那道修长的身影也随之走了出来。
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他穿着白衬衫和休闲长裤，袖子拢到了胳膊肘，露出了白皙的胳膊。
人如其声，俊雅和熙，温润如玉，黑色刘海散落在眉间。即便已经年过三十，却偏偏长得嫩，像极了校园里青涩的白衣校草。
只可惜看多了帅哥的萧婷并不感冒，尤其是看了奚医生以后，更觉得他也就不过如此了。
“怎么了？小朋友。”男人轻声一笑，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
萧婷“啪”的一声打开了，顺势把两束花全扔在了他店门口的平台上：“还你，以后别送了，我谢谢你全家！”
顾浩谦看着两束花，愣了片刻，眼中荡漾了一层温柔的水波后，低笑一声：“好了，知道你不生气了。”
萧婷：“？”
“你只是刀子嘴豆腐心。”顾浩谦以苏得不行的语气说道，“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做了。”
“我怎么做了？”萧婷越听越懵逼，“我把你送的花扔回来给你，你管这叫我不生气了？！”
她最后那一嗓子喊得都快破音了。
“是啊。”顾浩谦点点头，“所以你才扔回来两束。”
萧婷依旧不理解：“我不扔你两束，我难不成还收一束？”
这回，顾浩谦也有点茫然了：“另一束，难道不是你送回来的回礼吗？”
萧婷：“……”
顾浩谦：“……”
好家伙。
整了半天，两个人都在跨服聊天，各聊各的。
他们两两相望，沉寂了有一会，直到一个男声幽幽从身边响起。
“二位，我打断一下。”
萧婷觉得，这声音怪耳熟的。
她和顾浩谦同时望了过去，果然，是那个奚医生的哥哥。
他来干嘛？萧婷心里疑惑了一下……
奚睿在这站了好久了，终于能插上话了，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这束花是我买的，没想到。”他和顾浩谦对视一眼，“萧小姐行情真的好，居然还弄巧成拙，和这位先生撞上了。”
顾浩谦对他点头浅笑了一下，只是眼中有着深不见底的色彩。
他依稀记得，这位客人是今天上午来他这买的花，还让自己推荐一束适合追姑娘的花，然后他特地选了这款自己亲手插的本店爆款推荐给了他，因为他自己追姑娘，送的也是这款……
想到这，他很想这就给自己的脑门上敲一下，恨不得时光倒流。
“萧小姐。”奚睿礼貌地询问，“能否借一步说话？”
萧婷大大方方地回答：“行啊。”
说罢，两个人就往远处走去了，而顾浩谦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并肩走开的身影，清亮的眸子中覆上了一层阴翳。
“你好。”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要买束放卧室的花，请问有推荐吗？”
顾浩谦瞬间恢复温和的笑容：“好的，请到店里看看。”
同时，他将萧婷送回来的两束花都扔进了垃圾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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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婷跟着奚睿走到了一辆劳斯莱斯面前，方才停了下来。
“奚医生的哥哥。”萧婷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叫我奚睿就好。”奚睿含笑道，“是这样的，昨天听说我弟弟去警局了，就一直很担心他，也幸亏是和你待一起，我才确认他没事，为了表示感谢，我特地过来请你吃个午饭。”
“不必了吧。”萧婷哭笑不得，“我为了感谢奚医生请他吃饭，你再为了感谢我请他吃饭而请我吃饭，这算什么路子？请客循环吗？”
奚睿被她这说法都笑了：“萧小姐就看在我一片诚意特地赶来的份上，答应我吧，正好关于我弟弟的一些事，想和你聊聊。”
“那……行吧。”反正她没吃饭，饿着呢。
“萧小姐看一下。”奚睿将手机举到她面前，“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这三家分别是法国菜、西餐和日料，你看上哪一个，我可以马上叫助理去订。”
萧婷知道这三家餐厅，都是人均5000块以上的黑珍珠餐厅，每份菜好几百，那菜的量……哗哗两口就吞进喉咙里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她毫无兴趣，抬起头问道：“我可以选别的店吗？”
奚睿心里暗笑一下，心想这小姑娘还真不好搞定，这个价位的餐厅，居然还不放在眼里。
有意思，看她能选出什么。
当然，他表面还是很礼貌地笑道：“自然可以。”
于是，萧婷在点评上搜出了一家店，直接举到他面前：“这家吧，我想吃部队锅和芥末鸡块了。”
看着这人均87块的奚睿：“……”
第27章：无形装逼最致命
萧婷坐在餐厅里，趁部队锅还没煮开的时候，找到了“奚榕医生”这个人，给他发了条消息。
热心市民萧女士：奚医生，你哥来请我吃饭的事，你知道吗？
也是奇了怪了，她和这个奚睿就有那么一面之缘，干嘛非要越过他来和自己吃饭？
再看看奚睿，他仿佛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这里的环境至少比昨天的烧烤摊好多了，至少在一家正常的店面里，每桌之间有点距离，也不用时刻担心有油溅到自己身上。
但从来没来过这种餐厅的奚睿，忍不住从内心散发出深深的嫌弃。
尤其是这一锅大杂烩……都什么东西？
这顿饭的前一会时间，两个人都各自有着心事，一个打心底不想待这，另一个不断地打开微信等回复，可发出去的消息却石沉大海。
不多久，部队锅开始“咕嘟咕嘟”冒起了热气，泡菜混合着五花肉、午餐肉、芝士年糕等一系列美食掺杂在一起，看得人垂涎欲滴。
迟迟等不到消息的萧婷，莫名烦躁起来，她决定化悲愤为食欲，抬手就拿起了筷子。
“吃！”
奚睿被她那一嗓子给吓了一跳，肩膀都抽了一下。
“好的。”奚睿干笑了一下，准备给女孩夹点菜。
“不用给我夹。”对方话直接说在了前头，语气里不带一点感情，“这家店我常来的，味道不错，奚睿先生多吃点，介于大家关系不是特别熟，就不要夹来夹去了，自己方便就好。”
话刚说完，她就一大口午餐肉一口闷进了嘴里。
奚睿：“……”
他有些吃瘪，只能应了一声，稍微吃了点。
这顿饭吃得有点安静，就连一向说得停不下来的萧婷都觉得对说话没什么兴趣了，满脑子都想着看奚医生有没有回复。
结果看了无数次手机，都没任何消息，好不容易跳出个弹窗，还是顾浩谦发了条语音。
她看都懒得看，烦得吃了更多的肉。
倒是奚睿看不下去这种冷场，对萧婷含笑道：“萧小姐和我弟弟是怎么认识的？”
萧婷眼皮一抬，“精神病院”这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想到奚医生昨天对这个哥哥显然是有戒备。
“就朋友的朋友咯。”萧婷耸耸肩，“没见过几次，不熟的。”
“所以。”奚睿试探性地问道，“平时也没什么聊？”
听到“聊”这个字，萧婷就一包火。
“没有。”
人家哪愿意跟我聊天呢？
上一次他已读不回，自己还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就火气莫名大得很。
“原来如此。”奚睿仿佛觉得也探不出什么话了，他停下筷子，手伸到了身后。
萧婷还在持续往嘴里塞炸鸡，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伸到了面前。
她含着半只没吃完的鸡，懵逼地抬眼看着对方。
“为了感谢萧小姐，特地送给您的。”奚睿很温和地笑着，“一些薄礼，不是很贵重，萧小姐不用跟我客气。”
“等等……”她只能无奈地吐出了剩下的半块鸡，用湿巾纸擦了擦手后，接过了。
打开后，一个全黑漆皮的包映入眼帘，款式没什么特别，就是那PA家的logo特别醒目。
“我知道它。”萧婷眼中没什么惊喜，只是点点头，“是这季新款。”
“是啊，希望萧小姐喜欢。”奚睿心想，看不出来这姑娘还挺识货。
萧婷内心已经开始“略略略”了。
三万多块了，还没自己这大便头的绒包有特色。
还说这是不贵重的薄礼？
无形装逼最致命。
“谢谢奚睿先生。”萧婷关上盒子，很礼貌地双手递了回去，“但我不会收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奚睿笑容僵了一下：“萧小姐觉得不合心意吗？”
“不是啊，我没做什么，收你这礼物没必要呀。”萧婷耸耸肩后，思忖两秒，突然恍然大悟，“奚睿先生，你是不是要追我？”
奚睿：“……”
没见到当面就点拨得这么明的。
“是。”奚睿干脆承认了，他唇角勾起，看起来很有成熟男士的魅力，“见到萧小姐的第一眼，就被你的美丽打动了，我知道贸然追求你肯定不好，所以想先借机会和你认识一下。”
这番话，说得够绅士够漂亮了吧。
但是……
“谢谢哦。”终于弄清前因后果的她也松一口气，“我不想谈恋爱哦，奚睿先生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得到比我更好的。”
“那好。”奚睿也只能一笑而过，“一切看萧小姐的意思。”
“OK，那继续吃饭吧。”
接下来，两个人基本没说什么，就顾着吃饭了。
很少被拒绝的奚睿有了些挫败感，但还是算了。
说实话，他一直以来勾搭的都是些名媛，再不济也是些模特网红，至少一个个的都是举止优雅的姑娘，对于这种行为粗鄙的女孩子，他其实真不感冒。
但长得确实漂亮，和她见过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妖艳女人不同，这种清新脱俗的自然美，让他觉得很新鲜。
起初，他想用些老花样把她泡到，睡过几次觉得新鲜感过去了就行，偏偏这姑娘还不识相，就是不上道。
不过也好，既然说明白了，他也懒得继续下功夫，也省得他继续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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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烦躁的，还有奚榕。
他烦了一整天了，一直到下班回家，都觉得心情乱七八糟的。
萧婷的那条消息，他其实是想回的。
但是不行，他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
就好像工作和生活时的状态必须要分开，找女朋友一定要找和自己颜值差不多的，别人的事坚决不去干涉……
包括工作号坚决不回复私人话题，也是他的原则。
所以，他憋到这个点，属实憋坏了。
回家后，奚林一和陈悦姗不知道去哪了，厅里倒还算清净。
奚榕拿起茶几上的冷水壶，倒了整整一杯凉水，“咕嘟咕嘟”给灌了下去，才觉得心情舒爽点。
然而刚觉得舒服点的他一转头，就看见沙发上翘腿坐着的一个身影。
那货穿着一身西装，双手抱臂，其中一手握着手机，一边打着字，还一边在傻笑着什么。
呵，这笑容，挺他妈春心荡漾啊。
奚榕咬了咬牙，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吼出来一大声：“奚睿！！！”
第28章：今天格外骚
“奚睿！！！”
奚睿吓得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赶紧双手接住了，才算是救它一命。
这一嗓子吼完后，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兄弟俩一个站沙发前，一个坐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奚睿：“……”
奚榕：“……”
奚睿不理解他怎么了。
奚榕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这样，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半天后，奚睿先开口了。
“小榕，你……”他嘴角抽搐两下，“没事吧？”
“啊？”奚睿眨眨眼，缓过神来，“我，很好啊。”
奚睿站起身，假意关切地看着他：“有不满意可以直接和大哥说，大家都是兄弟，不用顾虑。”他顿了顿，发现一个问题，“你怎么叫我名字？都不叫大哥了？”
奚榕：“……”
这个问题，就问得巧妙而到位，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算合适。
这不是……情不自禁嘛。
他深吸一口气，心想既然奚睿要求挑明了说，那他就放开说吧。
“你……”奚榕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不要惹我。”
奚睿：“？”
“不然等你开股东大会了，我把你那些风流事全做成PPT给大家观赏一下。”
奚睿：“？？？”
“或者。”他眼珠子转了转，“你和我父亲去见这个总或者那个总了，我也拷一份过去，给大家伙开开眼。”
奚睿：“？？？？？”
“你别以为我说说而已。”奚榕高抬头颅，“我做得出来的。”
“不是，小榕，有话好好说……”奚睿知道他没什么做不出来的，自然是慌了，“大哥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做？”
“就……昨天的那个萧婷。”奚榕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我说了让你别招惹她，我看你就在跟我过不去。”
“呃……你说她啊。”奚睿尴尬地笑了笑，“大哥承认，自己确定对她有意思，然后今天也请她吃饭了。”
“哦。”奚榕心想，我要你说？
“我只是想请吃饭再送点东西给她，没干越界的事。”奚睿继续解释着。
“哦。”我看你是想越界，只不过人家没给你这机会。
“她也拒绝我了。”
“哦……哦？？”他突然反应过来，“拒绝了？”
他差点笑出声。
这大概是他这大哥被拒绝得最快的一次，一顿饭的功夫，已经被发好人卡了。
不行，不能笑……
奚榕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差点要上扬的嘴角。
“所以。”奚睿拍拍他的肩膀，“不招惹了，你别跟我来这套了。”
他看起来是挺真诚的，不像在说谎，但保险起见……
“我不信。”奚榕扬了扬眉，“那你刚刚对着手机傻笑什么？”
“唉，我服了你了！”奚睿只能再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屏幕给他看聊天框，“你自己看吧，这个是我专门加女孩子微信的手机，也没什么秘密。”
奚榕睁大眼睛看了看。
估计是他把之前的聊天记录删掉了，现在的对话框里只有两条对话。
睿：魏小姐，周末有空出来吃饭吗？
魏漫茹，难撩：好。
他依稀记得魏漫茹的微信名字好像是窜英文……看来，这是奚睿给她的备注。
“哟，你挺忙啊。”奚榕挑挑眉，“还在勾搭魏小姐呢。”
奚睿想到了父亲一直想撮合他和魏漫茹，赶忙说道：“你如果不愿意，那我先不追……”
“随你。”奚榕恢复了漠然的神情，“别人的事，我不管。”
奚睿：“？”
“但是。”奚榕还是一副不信他的样子，“你这个号里，真没加萧婷？”
“唉！”奚睿第一次觉得他这么烦，干脆退出了聊天框，把微信彻底展示给他看，“你自己看，要是有她这号人物，我把头砍下来给你！”
奚榕也就大致扫了一眼，一扫就看见一整排的未读消息，头像也很类似，都是些坦胸露乳的长发美女，长得也都差不多。
于丽，175：奚少，你理理人家嘛。
洛洛，D：奚少，下一次，我们什么时候？
瞿菲菲，喜欢后：那天你好棒哦。
以及一些类似的乱七八糟的聊天。
奚榕眼皮一抬：“你喜欢175斤的？”
奚睿：“……”
“D……成绩不太行吧，起码得是A才优秀。”
奚睿：“……”
“喜欢后……”他歪着头，看不明白，不懂就问，“后是什么？”
奚睿：“…………”
奚睿整张脸涨得通红，最后憋出一句：“别问这些有的没的，你就看看有没有那个女的就是了。”
“行吧，我信你。”奚榕也谅到他这会心里没鬼，懒得继续看这种奇奇怪怪的记录，转身就撤了。
奚睿看着奚榕离去时的轻快背影，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他倒是好奇这个萧小姐是何方神圣了，奚榕对她，好像比对别人都要关心不少。
或许会是个软肋，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难说。
想到这，他拿出另一个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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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榕回到房间后，心情自然是比此前要好得多。
但他的视线还是稀里糊涂地被什么东西转移了。
桌上有两部手机，苹果手机只加一些医院同事和前来咨询的患者，安卓手机是私人微信，里面的人很少，都是身边的熟人。
一般在下班回家后，他都是在用安卓手机，而工作号只会专门挑个时间统一回复一下。
但现在，他又有点手痒。
他觉得这苹果手机今天长得格外骚，好像在对自己招手，捏着嗓子在喊：来嘛~来玩我嘛~
不行，他感觉自己最近好像有点奇怪，这个症状再不找到问题及时处理，恐怕自己也要有点病了。
他取过安卓机，给腾冬俊发了条预约消息后，又扔了回去。
“嗯……”他拉长着尾音，自己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反正这会也没事干，提前看看患者要咨询什么，也没什么问题吧。”
说罢，他心安理得地打开了工作号。
然而刚一打开，手机接连震了好几下。
“热心市民萧女士”的对话框，瞬间窜到了最前面。
第29章：私人号加一个？
事情说到半小时前。
萧婷在花店的休息室里，一脸惆怅。
由于那天的事情搞得大家都很尴尬，她和秦舒怡之间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不过还好，明天就到了会诊时间，到时候可以好好地奚医生谈谈这些问题。
奚医生……
她拿起手机，又看了看那发出去却得不到任何回音的聊天界面，心情再一次down了下去。
好无聊啊，好想去出去兜一圈，管管闲事啊……
但她忍住了，为了找点事情做，她打开电脑，开始把之前拍的那些无论是人物照还是风景照的图片，都一张张修了过来。
但修着修着……
“我靠！”
萧婷往椅子里一陷，看着屏幕上那张帅得惊天动地的脸，只觉得咬牙切齿。
“就不能明天再让我看到吗？怎么哪都有他？”她烦躁地揉了揉发丝。
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奚医生不小心意念回复了呢？要不……再找个契机？
思索片刻后，她决定就勉为其难地……修一修他的图吧。
但是，也就隔了一分钟，她就把这些图全都原图发给了奚榕。
也不是不想修，因为实在是长得太好看，无论动哪里，都反而会破坏了他原有的美感。
在等他回消息的时间里，萧婷看着电脑屏幕，一不小心就发起了呆。
那是张奚榕正好转身时的侧脸，没有表情，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脱尘气质。
皮肤太细腻了，轮廓像雕刻出来的一样，完美得不像话，这纤长的睫毛……
她不禁滚动鼠标，放大了好几倍。
“婷姐！”
萧婷反应贼快，立马把鼠标挪向了右上角的“叉”，点击后迅速转头：“干嘛？”
“哇，婷姐！”赵裳嘉猫着身子进来，笑得一脸猥琐，“你在发春啊！”
发春的萧婷：“……”
她一个抱枕朝赵裳嘉扔了过去：“发你个头的春！”
“干嘛啦……”赵裳嘉跳起来接过抱枕，冲她吐吐舌，“你从来都懒得看男人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是哦。”萧婷撑着下巴，“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赵裳嘉坐在一旁，拿起水杯吸吮了起来，“还有，你刚刚看的那双眼睛是谁的啊？绝了啊！好看得不行啊！虽然我还是觉得腾哥的眼睛更好看……”
萧婷：“……”
有一说一，uncle虽然长得不错，但那眼睛单独看总觉得贼眉鼠眼的，还是奚医生的好看多了。
不过也能理解吧，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
“刚在给我那心理医生修图……”她想了想，沉重地叹了口气，突然暴躁，“啊啊啊！烦死了！”
“诶？”赵裳嘉一脸懵逼，“婷姐，你看心理医生的事，腾哥知道不？”
“知道啊。”她又垂头丧气地把脑袋搁在桌上，“怎么了？”
“我看你这病情反反复复啊。”
萧婷：“……”
“前段时间觉得你好了，最近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对了。”赵裳嘉郑重其事地拍拍她的肩，“但是你放心，无论你病成什么样，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不会被抛弃的萧婷：“……”
今天的赵裳嘉，又是分外殷勤的一天啊，往常萧婷还会觉得感人肺腑一下，并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现在，她听懂了里面的暗藏话术。
萧婷立即打开了腾冬俊发给她的下周工作表，嘴里念叨着：“下礼拜三在北岸公馆有场豪华婚礼，需要的花束比较多，你要是有空就去帮帮我uncle……”
“有有有！”赵裳嘉激动得就差跳起来了，“我怎么会没空呢，啊哈哈哈……”
萧婷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朋友，都已经一年多过去了，你要是不敢跟我uncle表白，那就我帮你去说！”
“别别别！”赵裳嘉急了，说话都吞吞吐吐了，“我自己来，自己慢慢……慢慢和他发展进度。”
“那现在进度怎么样了？”萧婷问。
“呃……”赵裳嘉尴尬一笑，“老样子。”
“要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去追呗，追不上就算了，也算是试过了。”她这心情比赵裳嘉都急，“趁我uncle现在没什么方向，你赶紧了！再拖下去，等我uncle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你都还不好意思开口。”
“你看我平时跟你说话挺随便的，但一看到腾哥……我就是忍不住紧张，怂。”她无奈地笑了笑，又打起精神，“好啦，我知道了，会尽量加快进度的，婷姐就别操心了。”
“行吧。”萧婷再次忍住了帮她去表白的急切心情。
后来，赵裳嘉休息了会，又出去干活了，休息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萧婷也没心思修图了，又打开手机，继续等待奚医生的回复。
--------
但是，一夜过去了，奚榕依旧和之前一样，没任何回复。
直到第二天的会诊时间，萧婷坐在了奚榕面前，依旧是一脑袋的怨气。
“奚医生。”萧婷沉重地叹了口气，“你说过，在你这，我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任何顾虑是吧？”
“是啊。”奚榕浅笑一下，“你尽管说，我都能回答你。”
萧婷再喟叹一声，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我好像得罪你了。”
奚榕：“？”
“道理我都懂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即便被不待见了，也不该明说，而是要自己适可而止。”她继续废话连篇，好像在刻意为自己辩解什么似的，“但你既然说我什么都能讲，那我就不憋了！”
奚榕挑挑眉，不急不躁地反问：“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居然问为什么？”萧婷语气都委屈了起来，她打开手机屏幕，切换到了两个人的聊天内容，“我发了多少消息给你，也不算在说什么过分的话惹你生气吧，你出于礼貌，好歹回一下嘛。”
奚榕算是弄明白了，他耐心地解释：“不好意思，这个微信是我工作号，一般除非和病情有关，否则消息很多，无法一一回复，希望您能谅解。”
这官方的回答，让萧婷觉得那天和自己一起吃饭聊天的人和面前这位，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萧婷终于舒心地笑了，“那要不要私人号加一个？大家也算是私底下也认识的人了，你说对吧？”
第30章：不加
萧婷也就这么随意一问。
奚榕也就这么随意一答。
“不加。”
萧婷：“……”
有那么一瞬间，萧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关于拒绝加微信的事，萧婷也不是没经历过，确切点说，是经历得特别多。
因为她一向爱管陌生人的事，还常常想一管就管到底，但是人家未必愿意，因此她有时候提出要加微信时，都会被拒加。
反正她皮也厚得很，对这种事压根不放上心上，还能没心没肺的，继续笑嘻嘻地和别人说不打紧。
但这一会，她居然觉得有点难堪了，这难堪中，还带着点小失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心情，就挺……奇妙的。
萧婷的这一闪而过的表情，自然也落在了奚榕眼中。
虽然他觉得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这种事不开心的人，但也难免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回答太果断而觉得尴尬。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的原则，不会和患者加私人微信。”奚榕解释着，“不是针对您。”
“没事啊。”萧婷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又没脸没皮地笑了起来，“反正我有事就在你工作号上cue你呗，你想回就回，不想回也没事。”
“嗯。”奚榕点点头，再问，“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你现在还觉得你得罪我吗？”
“没了没了。”她像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终于，萧婷心里的郁结解开了，倒是奚榕，有苦说不出。
天知道他昨天憋得有多难受，但他不说。
在这个问题跳过后，奚榕给她倒了一杯水，两个人又终于开始了正题。
“好了。”奚榕戴上金丝边眼镜，开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上次问的那些问题，我今天一一回答你。”
“你的情况能好得了，要对自己有信心，那个渣男我也见识了，不止是你，恐怕谁都忍不了他。”
“如果你闺蜜愿意听你的，去离婚，确实是正确选择，但前提是她愿意。”
“至于你闺蜜到底怎么想的，其实很简单，看得出来她是个思想传统的人，可能在她眼里，离婚是一件天都能塌下来的事，更何况我听你说过，她结婚后一直当全职太太，由此也能说明，她脱离社会有段时间了，外加有了孩子的牵绊。虽然换作是你，可能会有别的选择，但你也需要适当理解一下她的处境，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豁得出去。”
“你确实没办法替她做决定，因为日子是她过的，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是跪着，也得由她自己走到最后，你顶多能在这条路上适当搀扶几次，但无法去替她去走。”
萧婷内心觉得哗然。
她上次在吃烧烤时有意无意问出来的那些话，奚榕居然真的全记住了，甚至回答得一个比一个详细。
可听完他的回答，她反而更忧愁了起来。
“奚医生，你有没有过这种心情？”萧婷目光都黯淡下来，“你特别在乎一个人，就会很心疼她，你看见她过得不好，就会比她都难受，恨不得能替她去遭点罪。”
奚榕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也属实没想到，竟然会被患者反问问题。
特别在乎的人吗？
他就是个生性淡漠的人，关系不错的人，其实也是有的，腾冬俊、韩成韶，包括他的那个母老虎二姐，其实都是和自己交心的人。
但萧婷说的这种心情，他体会不了。
或许就是如此吧，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有着各自迥异的思维，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即便他能洞察人心，甚至能让自己达到共情，但许多心情和事态，也终究是无法感同身受。
“我没经历过。”奚榕摇摇头，“但我理解你担心朋友的心情……”
“不对，你既然没经历过，就不会理解。”萧婷掀起眼皮，那双黑亮的眼睛倒映出了奚榕回视的俊容，“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这不是单纯的担心，道理我也都懂，她的人生我没法替她去度过，可只要看到那渣男这么对她，我就控制不住。”
那双炯炯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奚榕印象中的萧婷，一直都像只毛茸茸的小狗狗，到处吵，到处闹，折腾完以后摇摇尾巴，还是能吐着舌头，开开心心地玩起来了。
有时候觉得这种人挺烦的，有时候也挺羡慕这种真性情。
但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认真的模样，那目光太过炙热，导致奚榕不知怎么了，心跳居然都漏跳了一拍。
他赶紧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继续道：“那天，你听了我的建议后去试着和她再相处了一下，事实证明，失败了，既然如此，我认为你们有必要好好谈一下了。”
“怎么说？”萧婷把脑袋探上前，“谈一下……真能有用？不会吵崩掉？”
奚榕淡淡笑道：“很怕吵崩？”
“当然啦！”萧婷很肯定地回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我多看不下去她的做法，但我绝对不想和她断掉的。”
奚榕哑声笑了一下。
这着急的样子，就差从椅子上跳起来了，还真是认真又……可爱。
“你不要带着这份顾虑去谈。”奚榕悉心教导着，“当然，更不要带着对她丈夫的怨气，就以一种最普通、最平凡的语气和她聊聊，可能你的主观意识是觉得为她好，但你现在更重要的，是得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什么……”萧婷似懂非懂地重复着他的话。
“就比如站在你的角度，你认为你需要的是一个真正人品好、三观合的男人和自己在一起，如果没有这种人和自己对上眼，那你宁愿这辈子都不结婚。”
“对对对！”萧婷狂点头，“你太懂我了！”
“但你闺蜜确定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句话，让萧婷想说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口。
是啊，她一直都在关心舒怡过得好不好，但从没有一次去问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假如对她来说，她想要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无论过得好不好，有多难撑下去，她都不在乎呢？”奚榕的话，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