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真情意
“太太,你是怎么处事的?”
傅家老爷傅宗昌一回家就开始质问傅太太。
傅太太倒有些不解了:“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又怎么着了?”
“你去外面听听,都把咱们家传成什么样了,什么傅家败落了,连养孩子的钱都花不起了,就是王妃去了他们家,也只能用粗瓷茶盏招待……”
傅宗昌一脸怒色,指着傅太太道:“你行了一辈子的事,怎么临老倒是糊涂了,做出这样的事来,媳妇娘家来人不说好好招待,竟是……”
傅太太涨红了脸,她和傅宗昌虽不说有多恩爱,可也一直相敬如宾,没有怎么红过脸,像今日这样被指责还是头一遭呢。
想到这几天的不顺,傅太太眼圈有些红了:“老爷怎可如此,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么,你也知道九王爷和五王爷不对付,那九王妃来了,我想着落她些面子,给九王爷使绊子,也好叫五王爷高兴,咱们家以后也能多得些好处。”
“糊涂!”
傅宗昌一拍桌子:“你们妇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九王爷是你能使绊子的吗,九王妃也是你能落面子的吗?人家是兄弟,就是再不对付,自己人可以互相陷害,可外人要是出手,就是打所有皇子的脸,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你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一句话,傅太太呜呜哭了起来,看向静立一旁的傅文彬:“儿啊,你给你父亲说说,娘可不是有意的,娘也是一片好心。”
哪知道,傅文彬一脸的不赞同:“娘,咱们家想要富贵,儿子自可以靠军功挣回来,不必靠娘使这些小心思,也不用使着月婵做筏子,她已经够不容易了,娘还这般待她,儿子第一个不赞同。”
他才说完,傅太太听的又惊又怒,喝道:“你个不孝子,娘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个女人吗,就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妖精……”
“闭嘴!”傅宗昌气狠了,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记住,先前就是因着你几句话的事,让人抓了把柄,传出对咱们家不利的流言,如今咱们家的银楼鲜少有人光顾,就是钱庄也发生挤兑事件,我和彬儿费了好大力气平缓下来,就是这样,咱们也损失了十几万的银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夫人,你以后万事多想想,你一句话咱们家就丢了十几万,咱们的家底,可经不起你几句话。”
这……
傅太太惊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原以为,就是传出流言,最多出去应酬的时候会被人嘲讽上几句,就是面上无光些,也碍不着什么大事,谁知,就这么几句流言,生生的让傅家差点损了根本。
颓然坐倒,傅太太直念:“不可能,不可能,都是孟月婵这个小贱人,一定是她指使的,咱们家的银楼和钱庄也是她下的手,一定是……”
见傅太太还不反思,傅宗昌有些无力:“太太,不管是谁,总之,你要是处事上不出差错,人家想对付咱们家,也对付不了。”
傅文彬弯腰施礼:“娘亲,朝堂大事自有父亲和儿子去做,就是外边的事情,儿子也会打点妥当,娘亲以后只管在家里安享富贵就行了,那些琐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若说傅宗昌的话打击到了傅太太,那么,傅文彬的话却是实实的伤了她的心。
她才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听傅文彬又道:“月婷那里,娘亲以后也少寻她的麻烦,到底她掉了个孩子,心里不好受,难免行事说话会出差错,娘亲也包涵着些吧!”
这是傅文彬第一次替月婷说话,听在傅太太耳里,如遭雷击,已经有些不省事了。
好半晌,傅太太才缓过来:“罢了罢了,我这般辛苦又是为了哪个,你即不领情,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傅文彬也有些难过,不过却没有劝傅太太,转身告退出去。
就在他退到门口的时候,听傅太太嘴里念着:“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傅家的事情月婵也是关注着呢,见傅家损失了大量的银钱,后来几次贵夫人的聚会,傅太太都成了别人取笑的对象,她也有些解气。
不过,月婵也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和傅家较劲,她忙着学医,忙着管理家务,忙着打点自己的庄子铺子,后来高子轩又高给她几个营利的酒楼,她也帮着打点一番。
高子轩似乎是有意向月婵透露他的私秘事,给月婵的几个酒楼里竟有一个是情报联络点,每隔几日就会有人到月婵这里送上些隐密的情报,生生的让月婵忙了好长时间才理顺。
等月婵忙过一段时间,又把凤飞飞的医术理论学的差不多的时候,竟是已经开春了。
这日,她瞧着天气不错,又闷了一冬,难得的春暖花开,想要出去游玩一场。
着人给三王府下了帖子,请凤飞飞一起去,又给姜家刘清宁下了帖子,三个人约好了去郊外踏青。
到了这一日,月婵才起床,就听人报说魏国公世子夫人来了,月婵知是清宁来了,赶紧让人请进来。
清宁一进门,月婵打眼瞧了,见清宁穿了件水红绫裙,上罩了鹅黄绣百蝶穿花图的衫子,头戴点金玉如意簪,又有凤凰点头垂珠钗,正中间又插了一个镂空扇形缠枝花的华盛。
这么一打扮,倒有些不像清宁了。
清宁平日穿着极素淡,很是不喜盛装,如今怎么偏又穿的这般富贵?月婵倒是有些不解。
“哎哟哟,瞧瞧,不惯是嫁到姜家的人,竟是越发的照着姜家太太的样子来了,难怪人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月婵捂着嘴打趣清宁。
一时间,清宁脸也红了,眼睛也有些湿润起来,一步上前,伸手就捶月婵:“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照你这么说,敢情,你这嘴越来越利,还是跟九王爷学的。”
月婵双手拜了拜:“好妹妹,饶了我这一遭吧,再不敢了。”
一时闹完,清宁坐下来,低头,有些苦涩之意:“你当我愿意么,这都成亲好几年了,肚子一点音信都没有,不说我急,我家老太太,太太都急的什么似的,不过世子爷总是不愿意纳妾,她们也不好逼着,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我家婆婆听哪个说起,只说我不怀胎,可能和平时穿的素淡有关,说那大姑娘小媳妇的,哪有这般素气的,恐是不好,这不,立逼着我把衣服全换了,老太太更甚,专从库房挑出那红的紫的绿的黄的,各色鲜艳的布料,给我做了不知道多少身衣服,我这一年就是轮换着穿也是穿不完的。”
月婵一笑:“你就知足吧,那是魏国公府,这几年,你家老太太、太太对你也够好的了,不过就是换件衣服的事,顺着些来吧,权当哄她们高兴了。”
清宁点头:“我也知道这个理,难得她们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我不过白和你抱怨一句,你要不爱听,不听便是了。”
“你啊!”月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清宁倒是个有福气的,碰到姜家那样开明人家,若是换一家瞧,不定要如何呢,怕立逼着她男人纳妾纳通房的,恐也会闹翻了天吧。
她俩正说着话,听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接着帘子一挑,凤飞飞穿了件柳绿色上绣半开折枝莲的衫子进来,一进门,凤飞飞抿着嘴直笑:“你们这姐姐妹妹的,又在偷偷喝什么体已茶,说什么悄悄话了,快从实招来。”
月婵和清宁全都笑了。
环儿赶紧端上茶来递到凤飞飞手上:“哪里说什么悄悄话,这不,我们王妃和世子夫人正要说呢,凤侧妃就赶了来,什么悄悄话都给吓没了。”
得亏凤飞飞没有喝茶,不然真得喷了出来。
她一指环儿:“你这丫头,倒真真的嘴巧,也是你们主子巧,才调理了这样的丫头出来,可怜我一个笨人,就是使的丫头也全都是拙的。”
月婵白她一眼:“才刚哄了一个,你这又来说哪门子酸话了。”
她又瞧了凤飞飞一眼:“说实在话,你吃饭了没?”
凤飞飞低头:“哪里吃了,那府上每日闹腾着呢,也幸好我常来你家散散心,不然非把我憋闷死。”
月婵笑着让黄莺下去备饭,又对清宁道:“看着天气还早,有些冷清,不如在我这里吃些什么咱们再出去吧。”
清宁摇头,月婵劝道:“多少吃一些,你要是吃不进去,喝茶吃些点心也成,好歹等等我们。”
清宁这才听了进去。
不一时,黄莺带丫头备了早点来,全摆在外边小花厅内,月婵携着凤飞飞和清宁到了小花厅,三人团坐,凤飞飞瞧那菜色,都是极清淡的,就笑道:“还是你家的饭菜合胃口,以后我要常来吃些。”
月婵一伸手:“吃也行,拿钱来。”
凤飞飞一捂嘴:“我哪来的钱,好弟妹,且容容我,你府上也不差我一口吃的。”
扑哧一声,月婵笑了起来:“瞧你说的,真真可怜,也成,就赏你一口饭吧。”
她一指环儿:“去,把昨晚上的剩饭端些来给凤侧妃,你瞧着她可怜,也不知道提一声。”
环儿装要去的样子,清宁逗的早直不起腰来。
凤飞飞早已经拿起筷子来抢着吃了起来,她自在惯了的,虽说嫁进皇家,可也不受什么规矩束缚,自然是想吃就吃了。
月婵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栗子面的小糕点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纯香的肉粥,才把饭食咽下去,只觉得一阵阵恶心,胃里的东西直往上翻涌。
摸出帕子来,月婵把头扭到一旁干呕了几口。
一下子,满屋子伺侯的丫头都吓坏了,环儿几步过来给月婵拍背,直急的大声道:“王妃这是怎的了,莫不是吃坏了东西?”
黄莺朝外叫道:“赶紧请太医来……”
清宁瞪着眼睛瞧向月婵:“黄莺,且等一等,你们王妃莫不是有孕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怪物
月婵让人拦了黄莺:“你慌什么,现成的神医在这里呢,还用得着请太医?”
黄莺这才省起来,凤侧妃那可是有名的神医,论医术来说,太医也是比不得的。
她赶紧笑了起来:“凤侧妃,看我这慌张的样子,侧妃见笑了,也是我们家王妃平日里身子好的很,如今这样,倒是让我们担心的慌了神。”
凤飞飞早停了筷子,对黄莺点头:“我省的,你们也是太过关心你们王妃罢了,倒是忠心的好丫头。”
她说着话,伸出手来搭在月婵手腕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皱起眉头。
黄莺看的更加紧张,担心的额上都冒了冷汗。
凤飞飞一点月婵:“你这丫头,白跟我学了这么长时间医术,我只说你是个聪明伶俐的,今儿瞧来,还是差了些,这般重要的事情才能忽视过去,你这医术,怕也不过是学着玩的吧。”
月婵怔住,有些无措。
凤飞飞低头捂嘴一笑:“倒要恭喜你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她对黄莺几个笑道:“你们王妃并没有什么病,只是怀了胎,害喜罢了,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怀胎?害喜?
几个丫头都听的晕晕乎乎,感觉有些不真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个个脸带笑容过来给月婵道喜。
月婵也有些没有想到,感觉有些迷糊,怎么会?怎么会怀孕了呢?
她虽然也想要个孩子,可是一直在等最佳的时刻,想要等到身体真正的成熟之后再要孩子的,所以一直有些措施,她真的很不明白,这样怎么也会怀胎?
“你没有看错?”
月婵还有些不相信。
凤飞飞瞪她一眼:“你敢怀疑我的医术?”
对于凤飞飞来说,怀疑她的医术是最不可原谅的行为了。
月婵赶紧摇头:“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清宁指着月婵对几个丫头笑语:“瞧瞧,可见是快要当娘的人了,这高兴的都傻了。”
说着话,她自己有些失神起来,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孩子,而她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清宁着实的着急。
“可不是!”黄莺一听月婵是有孩子了,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王妃可不高兴傻了,世子夫人,凤侧妃,这菜有些凉了,我下去让人再备几个小菜过来,你们也莫理会我们家王妃,让她也缓缓神,定定心。”
说话间,黄莺带个小丫头出去,没一会儿就端了一些小菜过来。
见月婵还在发呆,黄莺摇了摇头,招呼清宁和凤飞飞用餐。
清宁夹了一小块圆圆的丸子样的东西问黄莺:“这是什么?我瞧着倒是新奇。”
黄莺瞧了瞧:“这是我们王妃厨娘才做出来的鱼丸子,是用最新鲜的鱼肉加了鸡蛋拌好,里面放了调好的各式馅料,再用雕花模子打好形状,先炸了,再烧上各色汤料,有新鲜的鱼汤,有酸辣味的汤料,更有酸甜可口的汤料,还有水果味的汤料,我们王妃吃着倒好,正巧今儿做了些,拿过来给两位尝尝。”
黄莺介绍鱼丸的时候,月婵也醒过神来,一指那鱼丸:“你们也尝尝,我尤其喜欢那酸甜味的,这味道做起来倒是不麻烦,只一样东西不好寻,我家王爷特特让人从南国带来的一种叫做菠萝的水果,用这种水果柞的汁水,再加上糖和另一些东西做成,颜色很鲜亮,味道也很合口。”
她这么一说,凤飞飞和清宁倒是有些兴致,两个人每人夹了一个鱼丸含在嘴里,清宁吃的是酸辣味的,凤飞飞吃的是水果味的。
两个一尝,这味道还真不错,就像月婵所说的,鲜香,还有那特殊的酸辣的感觉,或者是水果的清甜,含在嘴里,一口变三个味道,倒是让人很有新奇感。
清宁一口咽下鱼丸,感觉有种鱼肉的香气,才咽到喉咙里,那香气就变的有些腥甜,她一阵恶心反胃,捂着嘴就想要吐。
月婵一瞧,赶紧帮她拍了拍背部,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腕:“这是怎的了?可是吃坏了东西?”
等搭上清宁的手腕,月婵脸色变了,惊、喜、犹疑、迟钝各种的神色转换,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恭喜了,你这是怀胎了,已经一个多月,以后要多多注意啊。”
清宁捂了嘴,一脸的不敢相信,多年的愿望成真,她真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黄莺听的已经拍手笑了起来:“恭喜世子夫人,今儿真真好日子,双喜临门呢。”
月婵也笑道:“可不是怎的,黄莺,赶紧派人去给国公府报信,只说这件好事,让国公府赶紧派人把他们的世子夫人接回去,怕是公主和魏国公夫人全都欢喜的什么似的呢。”
凤飞飞也过来向清宁倒喜,清宁眼中含泪,嘴角却上勾着,带着幸福的笑容,看起来,她确实是激动坏了,嫁到魏国公府多年,无子一直是她的心病,虽然婆婆和太婆婆并没有责怪,丈夫也极疼爱体谅她,可到底有些意难平。
今儿这压在心底的疑难终于去了,她也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这孩子嘛,就怕不来,只要一来,还怕个甚么。
黄莺笑着下去派人去魏国公府,跟在清宁身后的贴身丫头已经拿了许多金银锞子出来,就在月婵的屋里大肆的发散,看那一派笑嘻嘻的样子,倒真真的一个散财童子。
凤飞飞看的眼热,又想着一时多了两个孕妇,怕这郊外是去不成的,就要起身告辞,哪知道,她一动身就是一阵晕眩,凤飞飞赶紧扶住她身旁的丫头,那丫头也吓了一跳,叫着喊着凤飞飞,瞧那样子,似乎凤飞飞得了什么治不得的病一样。
月婵心里真是奇怪的紧,怎的今儿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到底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的聚在一起的三个人全都……
她过去一把拉住凤飞飞的手腕,不一时笑了起来:“你只说别人,你自己的医术那般高,怎的没瞧出自己的身子怎的了?都怀了胎竟不知道,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十步笑一丈的主。”
凤飞飞凝眉细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竟是我疏忽了。”
说着话,她苦笑一下:“你也知道我们那府里,每日都不让人消停,我哪里有时间……我们王妃倒也罢了,那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主,可那个何侧妃忒过精明了,我一个没有受过这种教养的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前儿三王爷回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挑拨的,只在我这里发了一通的脾气。”
说着话,凤飞飞低头捂脸哭了起来:“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跟他来长安,一个人逍遥自在该有多好,如今这样子,我连后悔都是不成的。”
月婵也不说话,看看清宁,两人苦笑一下。
三王爷心有大志,哪里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他再喜欢凤飞飞,也绝对不会舍了李家和何家带来的帮助,凤飞飞在三王府,难免就是那夹心的馅,受到好几方的攻击,她也只有一手医术拿得出去,其余的,不管是家世,还是对于后宅的了解都是不成的,自然难免的日子难过很多。
月婵叹了口气:“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难得你如今怀了胎,好好的养着吧,不说别的,只看在孩子的份上都忍了罢,以后好好教养孩子,孩子出息了,比什么都强。”
清宁强笑:“好好的,倒招你哭了,都是我们的不是了,好了,今儿这样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再流泪了,呆会儿啊,让月婵派人过去和三王爷说一声,保准三王爷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来瞧你,这你信不信。”
这话凤飞飞全是信的,三王爷不管怎么说,心里是有她的,若不然,若不然……她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三王爷清冷,又是个绝情的,可是,凤飞飞早就陷了心进去,是怎么的都离不开的。
月婵也安慰凤飞飞:“是啊,三哥也不过是太忙了而已,如今父皇越发的倚重他,他公务缠身,哪里有时间管后宅的事情,这后宅啊,本就是女人该留意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也该当心着些了。”
这话凤飞飞也明白,月婵是在提醒她,如今有了孩子,要当心后宅那些女人陷害她,她现在也明白了些东西,这富贵人家的后宅里,那些个孩子若没有个强势的母亲,恐怕会沦为后宅的牺牲品,没有长大就会消失不见。
凡人为母则强,凤飞飞也是如此,她点头:“我晓得了,以后我必会当心的,就是为了孩子,也要变一下了。”
见凤飞飞明白过来,月婵倒也放心。
她倒不是为了别人,全为了三王爷而已,三王爷的好坏,可是关系着她一家性命呢。
只有三王爷做了皇帝,这九王府,孟家才能安然保存下来,若是换了别的人,怕是他们这些人都得没命,为了以后着想,三王爷是万不可受一点影响的,因此,月婵才会对凤飞飞推心置腹。
三个人说话间,听得外边一阵喧哗,又听黄莺道:“王妃,国公府来人要接世子夫人回去。”
月婵赶紧让把人带进来,就见门帘一挑,两个打扮的极利落的婆子进门,两人过来给月婵三个行了礼,月婵又让人搬了凳子过来,那两个婆子恭敬的坐下,并不敢坐实,屁股只坐了一半。
两人一笑:“才在府里时,老太太和太太还在说呢,这九王府真真的风水宝地,不然怎的我们少夫人就在您府里查出有了身孕呢,王妃是没瞧见,老太太和太太那个欢喜啊,连声让把少夫人赶紧接回来。”
月婵听了一笑,扭头打趣清宁:“瞧瞧,这还没怎么着呢,便紧张成了这个样子,怕以后你啊就成了那水晶做的,谁都碰不得了。”
只讲的清宁红了脸,啐道:“你也别说那不正经的,老实呆着就是了,我要先回去了,等我回了府,倒是要替你整个水晶做的人儿,让你每日里瞧着,也别再念别人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傅家变脸
高子轩静静坐在床边,看着月婵明显瘦下来的脸庞,还有眼下深深黑眼圈,只觉得难受之极。
伸手摸了摸月婵的脸,起身,来到外室,叫来环儿:“王妃这几日如何?”
环儿低头,声音里带了些哭腔:“王爷,王妃这几日都是吃不下睡不着,我们这些人看了都难受,万望爷想个法子,要不然,怕是……”
说着话,环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爷,王妃念着爷朝中事重,不敢打扰到爷,并不让我们把她的事情告诉爷,今儿我也是斗胆说上一句,请王爷想法子弄些南国的东西,好歹让王妃吃些东西吧,若不然,若不然……”
环儿的话没有说完,不过,高子轩却是明白的,月婵害喜越发的严重起来,要再不弄些她合口的东西,怕不久这孩子就要出事了。
不管是月婵还是孩子,高子轩都是不希望有事情的,尤其是月婵,他这几日看着月婵一天一天的明显瘦了下来,当真是心如刀割一般。
可是……
要真是大动干戈的从南国运东西来,这其间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倒是并没有什么,反正他高子轩别的不多,钱多的很,他也不怕什么,只是,要真这般做了,他那些兄弟们怕要抓住此事大肆宣扬的,到时候,就是流言都是他和月婵吃不消的。
高子轩凝眉,这还真是难事呢。
看了环儿一眼:“本王知道你忠心,你且起来,容本王想个法子。”
环儿慢慢站了起来,双手合什:“阿弥陀佛,王妃可算是有救了。”
这话说的,便是高子轩不想法子,月婵就要死了一样。
高子轩又看了内室一眼,快步出去,急匆匆进了书房叫来和顺:“你去帐房,让那些人查查帐,看看咱们府里还有多少闲置的银子,另外,腾出一个庄子来,本王要用来种辣椒。”
和顺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到了晚间才回来,一进屋就道:“王爷,咱们府里现有余银……”
高子轩慢慢听了,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眼中厉光射出:“和顺,把所有的争子都调用出来,在各地征募劳工,只说本王要为孩子祈福,愿捐钱来修一条从南国到长安的路,这条路要修的快,让人查了画出图纸来,分成小段来同时开工,本王要在十天之内修好。”
这口气着实大了,十天之内修好一条南国到长安的路,简直就是不能想像的。
和顺听了,想要劝上一句,可看高子轩沉着脸的样子,有些话也不敢出口。
“爷!”
和顺张了张口,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高子轩一摆手:“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本王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
和顺无奈,只好退出书房,既然高子轩已经下了决心,那么,他就只得尽最大的努力把这件事情办好。
和顺出去,高子轩右手狠狠一捶桌子:“本王万事不计较,可不代表就是好欺负的,若是这次再有人针对此事说三道四,本王绝对会狠狠还击。”
说完这句话,他抬头,笑道:“你下来吧,本王有事情交给你办。”
就见房梁上一个黑衣人飘落下来,跪在高子轩面前,高子轩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召令暗部各处人手,全国各地寻找辣椒种子,本王要种辣椒,还有,调集快马,从南国秘密收些各类的水果菜蔬,用最快的速度送过来。”
黑衣人应了一声,转眼又飘回房梁上,高子轩坐在椅上,抬头望了房梁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只愿这次风波能够小一点。”
暗部的人手高子轩是不愿意动用的,这是他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暴露在人前,他宁可正大光明的修路,嚣张无忌的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从南国运来水果,也绝对不能被人怀疑手握利器。
这暗部可是孔家耗尽几代人的精力和财力才组建而成的,后来孔皇后快过世的时候,召孔家人进宫,孔家当代的家主就把暗部交到了他的手上,以期能够护住他,他拥有暗部之后,又加大力气重新改制,这么多年过去,暗部已经遍部大昭国各地,可以说,凡是大昭国内的事情,天辰帝都不见得能比他先得到消息。
而且暗部里都是暗杀的好手,他若想取人性命,绝对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样的利器若是暴露了,高子轩不用想就能明白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来。
清晨,月婵醒过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盘膝坐在床上静气打坐,好一会儿,觉得身体舒服许多,这才穿鞋下床,她拿了一件大衣裳披在身上,对外边叫道:“都进来吧。”
接着,几个丫头鱼贯而入,捧盆的,拿手帕的,端茶水的,各有分工。
环儿和绿衣上前,伺侯月婵换了衣裳,一个小丫头捧着盆子跪在地上,月婵就着盆子洗了手,又漱了漱口:“今日不是大朝日,王爷去哪了?”
环儿一笑:“王爷说这几日王妃不爱吃东西,想寻些好吃的来给王妃吃些。”
月婵听了也没有再问,只问绿衣:“王府里可有什么事?”
绿衣静立一旁回道:“昨夜里刘姨娘有些不好,来回王妃,可巧王妃睡的正熟,我就自作主张请了大夫过去瞧了瞧,只说时气不好,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月婵点头:“你记得寻些药材过去。”
“这是晓得的,今儿一大早我就寻了些着人送去了,刘姨娘还感谢王妃体恤呢。”绿衣轻轻一笑,抿嘴道。
环儿也在一旁帮腔:“可不是怎的,刘姨娘是个老实人,也难怪王妃总记挂着她了。”
“她也怪不容易的,也是个命苦的,平日里又少生事,我也只尽量帮衬着吧。”月婵叹了口气:“绿衣瞧着些,她要好了也就罢了,要是还不好,便再请大夫过去瞧瞧,实在不成,就拿我的名帖请大医来看看吧。”
绿衣应了一声,记在心间。
环儿笑道:“王妃还是少记挂些事吧,你如今这个样子,我瞧着都担心,有那关心别人的功夫,不若多吃些饭菜要紧。”
月婵伸手轻点环儿额头:“偏你是个滑头的,向来胆子也大,这话,也就你敢说了。”
说完了话,月婵坐定了,笑道:“也罢了,今儿多吃些,摆饭吧。”
环儿一听这话,乐滋滋的让人摆了饭菜,只见一大桌子的菜,晕素搭配,水陆齐全,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凑齐了的。
月婵看了,叹道:“太过了些,我一人,哪里吃得了这些。”
绿衣拿起筷子,一边劝道:“王妃如今口味不同,厨房里也不好做菜,哪好多整了些,也就是这些天的光景,好歹尝尝吧。”
接过筷子来尝了一口,月婵点头:“倒也合心。”
才要吃第二口,就闻到一股子腥味,忍不住掩了口鼻,起身就往外奔去。
几个丫头全吓了一跳,拥着月婵出去,却见她正扶了一棵桂树干呕。
环儿急的直掉泪:“这怎么说的,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
正说话间,却见高子轩从另一侧进门,一眼瞧见月婵,紧张的过去,伸手扶起她,对一旁呆立的丫头怒喝:“作死的,还不赶紧拿水来伺侯王妃漱口。”
两个丫头进屋,不一时端了水过来,月婵就着丫头的手喝了一口,漱了口,觉得嘴里的味道淡了许多,方好受了些。
“王妃,可要再用些?”
环儿只着急的催问,这些日子来,月婵从来没好好用过一顿饭,环儿这几个人都快急傻了。
高子轩瞪向环儿:“没看到王妃正难受么,用什么用,让厨房撤了重新做来。”
环儿紧跑几步,就要往厨房而去。
绿衣赶紧过来相扶,月婵直摆手:“我没事,让我静静站一会儿。”
她又对绿衣道:“把屋里的饭菜撤了吧,那些东西怪可惜的,你拿下去分了吃吧。”
绿衣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丫头进屋去撤饭菜,高子轩扶月婵坐下,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强笑道:“怎么我一时不在,你就吃不下了?”
月婵早没了什么力气,身子软软的靠在他身上,半闭着眼睛只不说话,高子轩看她恹恹的样子,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敢显出来,只笑道:“你且忍几日,不过十日,我便修好了路,到时候,买些骏马来让人八百里加急,你想吃什么,咱们立马运什么来。”
原本月婵想要休息一下,一听高子轩这话,立马强打精神坐了起来,紧抓住高子轩的手:“王爷,这,绝对不可,我只是这段时间不好受,忍忍就过去了,可王爷要这般做,怕是……我怎么忍心一已之私带累了你。”
“什么叫一已之私?”高子轩脸上有些怒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肚子里是我的嫡子嫡女,我为妻儿做什么都是该的,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外边咚的一声巨响,月婵倒是吓了一大跳,只道:“莫不是外敌入侵了,怎么这般大的动静。”
高子轩一笑:“哪里是外敌入侵,只是要开工修路了而已。”
说话间,他意气风发的一甩袖子:“我要修路,便要用最快的速度,修最好的路,这次雇用了十万劳工,分路段而修,从南国到长安同时动工,定要让他们十日之内完工,第十一日,必要让你吃上新鲜吃食。”
瞧着高子轩一脸兴致的样子,月婵心酸酸的,她心里明白,高子轩也不过是强做欢笑而已,这般大的工程,也不知道会召来怎样的非议呢,高子轩可是顶了巨大的压力修的这条路,也不过为了她一口吃的。
“阿九!”月婵伸手摸了摸高子轩的脸:“若有人非议,你只推到我身上罢了,说我恃宠而骄,仗着身怀有孕定要吃那南国的东西……”
话未说完,早被高子轩堵了嘴,看高子轩满脸的厉色,月婵竟有些害怕,只觉得未嫁之前见到高子轩时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寻时候,她就是被他满身的气势气压,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九?”月婵怯怯道:“我宁可被人说成祸水,也不能……”
第二百八十四章 所见
“你别多想!”
高子轩帮月婵理了理长发:“我修路,也并不只是为了你。”
看月婵还有些不解,高子轩一笑:“从南国到长安的路,可并不只能运果蔬,你也知道南国多玉石,我一直都想运玉石进来,不过是因为那路年久失修,太不好走也只好作罢了,另外,那路有一段临海,可以运海外的物件进来,再者,也可以运海鲜入长安,到底,我们府里经营的酒楼众多,有了新鲜的海鲜和果蔬,就会胜过其他酒楼,那时,也会多赚许多钱财。”
月婵想想也是,经营酒楼胜在一个鲜,一个奇字,人无我有,人有我鲜,自然不愁财源。
“孔家这些年一直在帮我做事,建了许多秘密的据点,我要修的那条路,把这些据点都连在一起了,以后传递消息会快速许多,还有,总归是能借着给你运果蔬的机会做好多事情,而不至于被人发现。”
高子轩站了起来,一身黑衣无风自动,更添了几分俊美。
“我这般做可以一箭三雕,一是让你不受委屈,总不能我的王妃想吃东西都吃不上,二来,在帮你运的果蔬里可以偷运许多南国的奇特东西,那里有些东西不是咱们能想象得到的,若是运了来,对咱们有很大的好处,三呢,也让世人都晓得我九王爷是个荒唐之极,不受管束的人,更可让我那些哥哥们降低戒心。”
高子轩一番话,彻底打消了月婵的顾虑,她和高子轩本是夫妻,她实在不愿意连累到高子轩,不过就是怀了胎害了喜,便是很想吃那些东西,可也不见得一定要吃,总归是能寻到别的东西替代,哪里用得着专修一条路就为了给她运果蔬来。
这会儿想想,这条路高子轩有别的用处,月婵也不再纠结,能借着她的名义帮到高子轩,月婵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又要让你受牵连了。”高子轩在月婵脸边轻吻了一下:“怕我这么一弄,你要被人骂作祸水……”
月婵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只这么说,我却是明白的,你还是为了我的,若不然,哪里会下这么大的力气,用这般快的速度来修路,咱们是夫妻,我见你为难,我自然也不好过,能为你分些忧,我心里是快活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总归,咱们自己明白就成了。”
说着话,月婵抿嘴一笑:“我又想起前朝的诗来,一骑红尘妃子笑……到时候,恐有酸儒拿来讽刺于我吧。”
高子轩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惜了,我可不是前朝那位戾皇帝,你也做不来那祸国的容贵妃。”
月婵白他一眼:“我倒也想,可惜了,我没那般貌美多才。”
两人说笑一阵,也不再说那路如何,高子轩才要起身,让人再做些可口的东西瞧着月婵吃下,就见环儿匆匆赶来,进门就行礼:“王爷,王妃,九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召王爷进宫。”
高子轩一听就明白要坏事了,肯定是天辰帝知晓了他修路的事情,恐已大怒,要召他过去斥责的吧。
月婵也心惊,赶紧起来伺侯高子轩换了身衣裳。
把那黑色镶金边的袍子脱了,穿了件浅紫的衫子,外罩深紫银色团龙纹的袍子,长发全用了一个紫玉镶金冠拢了,那冠上一颗硕大的紫珍珠颤颤微微,好不晃眼。
腰间系了镶银腰带,又挂了寄名符、荷包、玉佩等物。
收拾妥当了,高子轩一握月婵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且歇着,我去去就回。”
月婵点头,直把他送出门去,这才回转。
只不说高子轩进宫如何,和天辰帝是如何说的,他回来时已经晚饭时刻,月婵看他一脸平静,也瞧不出什么来,索性不问,让人伺侯着他吃了些饭菜。
月婵自己倒吃的很少,只挑合口的不过吃了两三口就放下碗筷,说什么都不吃了。
高子轩哄了半晌,见她着实难受,也就不再勉强,只想着这路要快快修好,到时候天南地北的运些好物件来给月婵补身子。
只说又过些时日,已经到了天辰帝寿辰之时,因为高子轩雇的劳工众多,给的工钱又高,那些劳工也下死力的做活,那条路早已修得了。
月婵也吃到了南国或者其他地方运来的新鲜的食物,害喜的症状好了许多,也有精力打点寿辰之事。
每年天辰帝寿辰,都是最费精力的事情,天辰帝御极多年,什么样的奇珍没有见过,还会稀罕什么,各位皇子送礼,即不能铺张浪费,又要新奇,让天辰帝喜欢,这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月婵思量了好几天,最终决定要送些南方的东西过去。
另外,孟皓宇已经到了蓬莱那里,可巧的在训练水兵出海的时候,打了一条大鱼,那鱼太过巨大,打上来了,就是常住海边的人都稀奇的很,便也不敢吃用,孟皓宇让人抹了盐晒成鱼干,赶着运回长安,原想给月婵瞧新鲜或者食用的,月婵看到那鱼干的时候也吓了好大一跳,哪里还敢食用,便让人又晒过了,确定不会坏,这才留着,要等天辰帝寿辰的时候送到宫里去。
她准备了好几日,终于把礼品打点妥当,又和高子轩商议过了,又添减了些东西,就专等正日子到来。
这年是天辰帝整五十寿辰,朝中大臣都上表要求大办的,天辰帝也不好拂了许多人的面子,就同意下来。
月婵一早起来,打扮妥当了,又帮着高子轩穿好衣裳,两人用了些饭菜,高子轩瞧着月婵多吃了几口,喜的什么似的,连连夸赞厨子的技艺提高了,要给厨房的下人长工钱,月婵也不说什么,只等着他夸赞完了,就连声催他出门。
两人带了礼品,坐上马车一路进宫。
这一路上但见各处都是黄土垫道,净水洒街,那路面整的当真干净整洁,过一段路就见高搭的彩棚,写着万寿无疆的彩旗,还有时不时见到路边有戏子唱一些带着好彩头的戏,这长安城真真的红火热闹的紧。
月婵偷眼瞧了一会儿,也没了多大兴致,她又起的早,这会儿有些困了,就把头靠在高子轩身上,渐渐竟是迷糊起来。
到了宫门口,高子轩推醒月婵,小心扶她下车,一边还道:“小心些,和顺,你让人把凳子搭高些,小心闪着王妃。”
和顺笑着连声应是,只让人又搬了两条凳子并在一起,就为了让月婵踩的实在些。
月婵有些无奈,只道:“哪里就有那般娇气了,你也太小心了些。”
说着话,她慢慢踩着凳子下车,才踏上实地,就又被高子轩扶住:“环儿,绿衣,还不赶紧扶好王妃。”
高子轩才吩咐完,就听到一阵笑声传来。
回头看时,就见五王府的马车驶来,慕容氏正扶着丫头的手下车,而五王爷只等在一旁,并没有上前去扶。
慕容氏下了车,另一辆马车停住,这是黄仪芳的马车,却见黄仪芳一边下车一边笑道:“可见得九王爷是个知道疼人的,瞧瞧,九弟妹明明壮实的紧,可偏当病殃子养,小心些,别真成了病殃子。”
这人,便是见不得人好的。
月婵也不想理她,就扶着环儿的手径自往前走。
慕容氏瞪了黄仪芳一眼:“妹妹消停些吧,九弟妹和咱们可不一样,那是圣宠在身的,父皇都夸她好,咱们还能如何?可叹都是皇家的媳妇,这人跟人啊就是不一样。”
说话间,她一把拽过黄仪芳来:“谁让你当初没有好眼光,没有挑到那知道疼人的嫁呢。”
慕容氏似笑非笑的把目光从黄仪芳那里挪到高子轩身上:“以前只瞧九弟是个风流的,哪知道,这风流的人也能专情呢。”
她掩着嘴笑,只说的黄仪芳更加气盛。
黄仪芳从小爱慕高子轩,一心想要嫁给他,当初,她可不管九王府有多少女人,只一心里想做九王妃,本来以为是四平八稳的事情,哪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孟月婵来,竟被她抢了先,倒弄的黄仪芳正妃没了,就是侧妃,那高子轩也不要她。
从那之后,黄仪芳就恨极了月婵,只要是给月婵添堵的事情,她都乐意而为。
慕容氏这话里明着就在挑拨呢,挑出黄仪芳的火气来给月婵添些事,另一个,提醒五王爷一番,他的侧妃心里的可是他弟弟,添加五王爷对黄仪芳的不满,这倒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呢。
果然,黄仪芳被拱起了火气,紧走几步对着月婵喊道:“九弟妹倒真真的好礼仪,见了兄嫂竟是不知道行礼,真真是父皇的好儿媳。”
高子轩只气的捏紧了手,要不是今天是天辰帝寿辰,他还真想抽出鞭子来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月婵回头,淡淡看了黄仪芳一眼,眼中有些不屑:“黄侧妃,倒真没瞧出来,我只听人说黄侧妃脸上有些特征,今儿没看到,竟有些不识得了。”
一句话,黄仪芳差点跳脚,月婵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那时黄仪芳额上被人刺了字,好些时日连门都不敢出,直到前段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寻的方子来,总算是把那字给消了,也敢再出来招摇,可是,那额上的字,成了她最刺心的事情,一般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会儿月婵偏说了起来,可算是拿着黄仪芳的痛脚了。
月婵又笑了起来,回头对五王爷和慕容氏行了礼,笑道:“五哥五嫂,刚刚是真没瞧出您二位来,我只想着,五哥府里的黄侧妃脸上是有字的,怎么今儿带了个没字的出来,正奇怪呢,我这人啊没多少心眼,竟想着莫不是这二位是长的和五哥五嫂一样的,却是没想到真是您二位呢,您二位大人大量,莫和我一般计较。”
牙尖嘴利,五王爷和慕容氏都这么想,这个孟氏真是一张好嘴,这话可是在嘲讽他们五王府没有教养,带个脸上刺字的贱人出来显摆,根本就不像是皇室中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发疯
“五爷,九爷……”
九公公穿着一件青色的袍服,满面笑容的迎了过来:“给两位王爷,几位王妃见礼。”
如今九公公得了刘全喜的提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高子轩和五王爷都不愿意得罪了他,两人都满面含笑:“公公请起吧。”
九公公顺势站起:“皇上正念着几位呢,几位请跟奴婢来。”
他点头哈腰,一个劲的岔话,月婵和慕容氏倒是吵不起来。
几个人跟在九公公身后,很快进了永辰宫,就见三王爷以及七王爷、八王爷早已经到了,另有许多朝中的大臣也都坐定了,各自找相熟的人正在聊天呢。
月婵在王妃的位子上坐定,看看四周,尽是些带着酸溜溜面容的女子,也就垂头静静坐着,并不主动与这些人打交道。
过了片刻,听到外边传来“皇上驾到”的喊声。
满屋子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就见天辰帝一身明黄朝服,满面威严的进了大殿,众人赶紧跪下山呼万岁,天辰帝站在御座旁边一抬手:“众卿平身。”
月婵跟在众人身后起身,在天辰帝坐定之后才坐下。
又见礼部大臣上前请奏,拽了一通的文,无非就是几点,一是天辰帝今年五十整生辰,该当大贺,二是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和乐,这都是天辰帝的功劳,三呢,就是各部大员,还有各位皇亲国戚都商量好了,要给皇上送些礼物来。
天辰帝自然也都明白,点头准奏。
接着就是奏乐,和往年差不多的曲子,都是庄重中带着几分喜气,不过,节奏并不快,听起来感觉很平缓,月婵以为,这曲子可以做催眠曲来用了。
月婵听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曲子停了,一些穿着打扮的很漂亮的舞娘献舞。
自然,男人们对这个很感兴趣,都极有兴致的瞧着,女眷哪里喜欢这个,一个个开始谈论起了衣饰饮食等事。
月婵听七王妃和八王妃在那里谈的极热闹,两个人从衣料谈到宝石,又谈到了各府的八卦,哪家的小妾又怀孕了,哪家的嫡妻压不住小妾,被气的小产,哪家婆婆凶狠,对儿媳妇非打即骂,哪家的相公不成器,整天来往于秦楼楚馆之间。
月婵听的极度无语,只作不知,撑着下巴在那里出神。
等歌舞已毕之时,便是众人献礼的时候了。
从太子起,先是天辰帝的这些个儿子的礼物献上。
太子还是以往的样子,大走铺张浪费的华丽风,只是比往年的礼物更加重了好几分,只见左一个金光闪闪的佛爷,又一个整块玉石雕刻的山水盆景,当真是华丽伴着雅趣,铺张中又彰显了几分文艺,便是再挑的人,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天辰帝看着太子献上的礼物,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笑笑就让人收了,又夸奖了一回太子如今于朝政上确实用了几分功夫。
把太子乐的什么似的,月婵偷眼打量了一下三王爷和五王爷,却见三王爷稳稳坐着,还是一脸的冰霜,没有一点异样,五王爷脸上却多了一丝嫉恨,就这涵养功夫,五王爷不及三王爷多矣。
太子献了礼物,就是三王爷了,三王爷这次走的温情风,一出手献的都是药材和凤飞飞帮着配的食补和药补的方子,那药材也并不是寻常药材,都是千金难买的贵重药材,平日里是极难寻的,三王爷能献上来,可见是用了心的。
月婵往高子轩那里瞧了一眼,心下明白,有好些药材都是出自南方的,怕和高子轩修路有关系的,修通了到南边的路,南边的物产自然也能得到了,便是月婵心里也清楚的很,高子轩修的那条路,可是经过一个极险的山脉,那山脉里狼虫虽多,可珍贵的药材却也数不胜数,怕这些药材就是从那里得来的吧。
她这里正想着呢,天辰帝已经夸赞完了三王爷,五王爷也献了礼物,无非还是那几个样子,重金购得的字画,还有雅致的笔墨纸砚等等物件。
当轮到高子轩时,一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高子轩身上,就见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一拱手大声道:“父皇,儿臣为贺父皇生辰,雇了十万劳力,十日功夫修了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儿臣就把这条路献给父皇,也让南北货物流通,南边的珍奇东西能运进长安,长安城的物件也能运到南边去。”
大手笔,真正的大手笔。
太子的金佛算什么,三王爷的药材又算得了什么,五王爷的字画更是看不上眼了,哪样东西比得过这条实实在在的大道?
天辰帝乐的直拂胡子:“阿九有心了。”
高子轩一笑:“可巧到了父皇寿辰前几天,山东道蓬莱府知府为阻海贼,加紧造船训练水兵,可巧出了海,竟捞上一条出奇巨大的鱼来,蓬莱知府不敢自用,腌制了运来长安,献给父皇做寿礼。”
说着话,高子轩一拍手,十来个大汉抬进一个巨大的盒子来,满殿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盒子上,等盒子放下,一个大汉推开盒盖,大伙朝里边望去,顿时都瞧个目瞪口呆。
这鱼,真真的大啊。
活了这么大年纪,在座的众人哪里瞧过这么巨大,这般威武的大鱼来。
那鱼可有一丈多长,如今是死了,可就是躺在那里,也觉得渗人的紧,有好些胆小的女眷都吓的倒退好几步,更是花容变色,差点没有惊呼出声。
天辰帝自然也瞧见了那鱼,顿时乐了,这般大的鱼能够捕上来,可是吉兆的,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殿上,围着鱼转了几圈,连声道好:“好,好,蓬莱知府大善,着人下旨嘉奖于他,命他加紧筹备水师,一定要把水贼给朕灭了。”
高子轩赶紧躬身应下,早有吏部的官员把天辰帝的话记录在案,就等寿宴一过,便命人传旨去。
月婵见天辰帝满面欢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自家哥哥也算简在帝心了,就是有那不开眼的想要使绊子,那也得好好想想值不值得了。
天辰帝看完大鱼,让人抬了下去,命御厨房用这条鱼身上的肉做鱼汤来给众人喝,也让众人沾染一下喜气。
吩咐完了,天辰帝笑眯眯瞧着高子轩:“不错,阿九有心了,今日的寿礼,也就你送的最合朕心。”
一句话,其余的王爷都变了脸,敢情他们辛苦万分找来的东西都不合天辰帝的心啊,也只有高子轩这个闯祸胚子送的东西才是好的,这人啊,偏心也得有个限度,老九虽然是小儿子,可也不能太过偏宠了呀。
尤其是太子,先前他可是最得宠的呀,后来高子轩出身,就分薄了他的宠爱,到了现如今这几年,高子轩越来越得宠,太子便有些心理失衡,怎么瞧,怎么看高子轩不顺眼,连带的,就是看任何和高子轩有产的人事也不顺眼。
瞧到月婵,太子冷笑一声,心道,这个贱人,当初自己看中了她,她躲了去,后来还不是嫁给了老九,真当孤不知道,无非就是看老九受宠,她嫁过去又是正经王妃罢了,哼,等着瞧吧,等孤登了基,定要这个小贱人好看。
再看了一眼满面春风的高子轩,太子觉得心里扎上了一根刺,怎么拔都拔不出来,除非,把这根刺彻底的毁了这心才不会再疼。
握了握拳头,太子低头暗暗磨牙。
五王爷那里也是一脸的恨意,不过,他低头时掩了去,再抬头,却是挂着温润笑容,简直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谁又能瞧出他心理的扭曲。
众位大臣敬献寿礼毕,天辰帝一挥手,寿宴开始。
月婵和几位王妃紧挨着,她瞧瞧满桌的佳肴,只捡那些清淡的吃了几小口,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云氏瞧了一笑:“九弟妹这可是不成的,你如今一人吃两人补,不吃东西怎么成,听嫂子一句话,就是再难,挣扎着也要多吃些东西,不然啊……”
云氏话还没完,慕容氏就笑了起来:“嫂子可有所不知,咱们这位九弟妹啊,那可是好命着呢,别人害喜,不过忍着罢了,九弟妹害喜,可真是把九弟给急坏了,这不,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子,十日功夫修了一条路来,就是专门为九弟妹运一口吃食的,九弟妹有各种珍稀东西可用,哪里会瞧得上这寿宴上的东西呢,咱们觉得千好万好的,人家不定看不上眼呢。”
月婵听的,心里一惊,赶紧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才要辩驳。
却听另一侧黄仪芳冷冷一笑:“就是再紧张又能如何,这人啊,得有自各之明,你们也不想想,她们孟家姐妹三个,有一个能顺顺当当生下孩子的么……”
说着话,黄仪芳目光在月婵肚子上巡视一番:“九弟妹,你那二妹妹一对龙凤胎,可惜了,龙死凤生,你三妹也生了个哥儿,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我瞧着你啊,这害喜的样子,孩子也够呛,有些人啊,天生就没那福份,这孩子怀上了,不见得能生下来,生下来了,却也不见得能够养得活。”
一句话,众人都冷了场,月婵却是气的肝都有些发颤。
以前别人再冷嘲热讽,月婵全当放屁,根本不予理会,可这次不一样,这次黄仪芳分明就是拿她的孩子做靶子的,月婵怎么都忍受不得。
前世的时候孩子没有活下来,这已经是月婵心底最深的痛了,这一世有了孩子,她早把满心的希望全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已经美美的替孩子规划好了将来,想要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在孩子面前,黄仪芳这般说,无异于在拿刀子割月婵的心。
月婵又如何能容忍得了,当别人已经越过她的底线,触碰了不该触碰的时候,月婵的狠心一时发作,恨恨瞪着黄仪芳。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流言
不只月婵。
便是和黄仪芳挨的不远的月娥也是满心的恼怒。
她的儿子生下来就没了,女儿也一直体弱多病,这可是她心底里不可碰触的伤口,再加上,为了掩盖儿子的去世,她坑害了张王两家嫡女,搞的如今张家王家和太子极其不睦,月娥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她比谁都明白,男人的情谊靠不住,女人想要活的好,只能靠儿子,只要儿子争气,这比什么都强。
所以,黄仪芳的话不公惹着了月婵,就是月娥也得罪了。
月娥拿起帕子来擦了擦嘴角,脸上含着笑:“五弟妹这话说的,敢情你是神医了,只瞧瞧人害喜的样子,便知道这孩子好是不好,哎哟,真厉害呀,怎的自己没给自己个儿瞧瞧,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依靠啊!”
月婵和月娥一唱一和:“可不是怎的,黄侧妃可不就是神医,人家那脸上刺了字的都能去了,更不要说别的了,照我说啊,黄侧妃真该自己开个方子好好保养保养了,也图以后生下个活蹦乱跳的哥儿。”
这姐妹俩一席话,直气的黄仪芳差点没有蹦起来。
“嫂子,你府上好教养啊!”黄仪芳转向太子妃云氏:“您都还没说话呢,一个侧妃就敢插言。”
“五嫂子,您府上也是好教养啊!”月婵似笑非笑看向慕容氏:“这不,一个小小的侧妃,就敢称我这个正妃是弟妹,那以后各位哥哥府里的侧妃可都要称五嫂子弟妹了。”
一句话,彻底把黄仪芳打倒在地,又狠狠踩了两脚,再看黄仪芳的脸,真真精彩,赤橙黄绿就跟个调色盘子似的。
坐在一旁正在吃菜的凤飞飞后知后觉,看到黄仪芳的脸色,很是不解:“黄侧妃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怎么气成这个样子?”
凤飞飞在这些王妃侧妃圈子里那是出了名的天真,谁都知道她没有什么心眼子,和她交往也不需要顾忌什么,有好几位王妃对她还是不错的。
这会儿凤飞飞迷迷糊糊的问话,反倒让人觉得好笑,坐在凤飞飞身边的几个侧妃笑着把黄仪芳的话又说了一遍,最末了撇嘴道:“九王妃的话很是,这个黄侧妃又没学过医术,怎么知道人家肚子里的孩子是好是歹。”
凤飞飞这才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很认真的看向黄仪芳:“黄侧妃,是谁告诉你孟妹妹肚里的孩子不好的?这人真是个庸医,我已经给孟妹妹好好诊过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好,很健壮。”
众人这才省起,敢情这里还坐着一位真正的神医啊。
不过,这神医医术是够高明了,却于为人处事上不大灵光啊,瞧说的那话,分明就是黄仪芳借机的事,来讽刺月婵的,可凤飞飞那么一说却是较了真了,副着黄仪芳低头呢,敢情,这人天真过了分,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啊,这就叫做大智惹愚。
月婵感激的看了凤飞飞一眼,觉得凤飞飞这人别的事情上不管怎么样,可对人还是很真诚的,只要对她好的人,她会对你一百二十分的好,可以说是别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的典型,和凤飞飞相处,是极轻松的一件事情。
而且,刚才黄仪芳和月婵互相嘲讽的时候,那么多人瞧着,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有月娥因为牵扯到了她才说了几句话。
可偏凤飞飞一点牵扯都没有,却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凤飞飞真够仗义的,月婵一时觉得凤飞飞也是个可交之人,以后和她常来往也是不错的。
这会儿黄仪芳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很是难看。
慕容氏在旁边瞧着,一甩帕子笑了起来:“哎呀,九弟妹,凤侧妃,黄妹妹不过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哪里那么当真,瞧瞧,这菜都冷了,大家赶紧吃菜吧。”
慕容氏出来打圆场,看热闹的几位王妃侧妃都笑着低头吃菜。
月婵心里堵了一口气有些发不出来,才要说什么,却听凤飞飞道:“五王妃这放不是,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有拿着别人家孩子性命开玩笑的么,今儿若是有人拿着您家世子爷的命开玩笑,指着您说家里世子爷活不长了,您又如何?瞧来,您府上的黄侧妃真该好好教导教导了,不然,今儿指着九王府的世子爷说笑,明儿不定怎么着呢,万一哪一日不妨指着宫中的贵人娘娘开起了玩笑,五王妃,这话好说不好听,您就是替她擦屁股,怕也擦不过来呢。”
喝!
月婵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什么时候凤飞飞也学会不动声色的冷嘲热讽了,看起来,皇家可是不容人天真的,凤飞飞在皇室这个大泥潭子里,也保不住满身清高洁净了,正在一点点改变,许也是她如今怀了孕,为了孩子,少不得也要努力改变,努力变强吧。
“凤侧妃,这话怎么说的?”
黄仪芳争了,指着凤飞飞责问。
凤飞飞冷冷看了她一眼:“怎么,黄侧妃能做得出来,我却说不得了么。”
月婵感激凤飞飞,又知道黄仪芳这人狠毒,不想凤飞飞因为自己和黄仪芳对上,就悄向她打个手势,转头对黄仪芳道:“黄侧妃,不是我说你,你也很该反省一下了,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总得有个谱吧,要说吧,咱们这些在座的人,哪个在娘家时不是千宠万宠着长大的,那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在家时也都是说一不二的,可嫁了人,就该好好收敛着,不能总拿着在娘家时的作派处事,你说是不是,你今儿如此说我和孟侧妃,我们俩明白你的脾性,知道你是最没心眼子,最有口无心的,也不多作计较,可明儿你要是惹着了别人,黄侧妃,可不是谁都愿意忍下来的,到时候,自己惹祸是小,带累了五王府是大,要是给皇家名声上抹了黑,这可就更惹了大事,我们爷和五王爷是亲兄弟,所以我才劝你一声,你听也好,不听也罢,与我是无碍的,若换一个人,怕人家连劝都不想劝呢,你也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
“你……”
月婵一大段话,绕的黄仪芳有些头晕,只气的瞪着眼睛要骂月婵,月婵抿嘴一笑:“我也知道黄侧妃不服我,论理也不是我该说的,不过呢,为了皇家名声着想,不过白说一句,倒是碍了你的眼,你呢,爱听就听,不爱听全当我没说过,犯不着和我计较。”
这句话直把黄仪芳要骂出口的话也堵住了,差点没把黄仪芳给噎死。
月婵笑了笑,不再看黄仪芳,只坐在一旁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咙,却听人道:“刚刚皇上高兴,把刚才跳舞的几个舞娘要指给几位王爷。”
再看周围,好几位王妃脸上都不好看。
尤其是慕容氏,满脸恼意,就是黄仪芳也有些不忿,凤飞飞正巧低着头,倒没看出如何来。
云氏笑道:“这是好事,看起来,咱们都要有新妹妹进府了。”
她还特意的看了月婵一眼:“可巧九弟妹有了身孕,也伺侯不了九弟,可巧的父皇心疼九弟,送了新人进府,想来,九弟妹是个和善的人,必能善待新人。”
月婵挑唇一笑:“太子妃也是和善的,您府里那般多姐妹,您都好好的待着,咱们正该向您多学着些。”
八王妃苦笑一下:“是很该和大嫂子多学习。”
说着话,一个小丫头走了过来,在云氏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云氏的笑脸立刻有些挂不住了,慕容氏几个都好奇的瞧过来,却见云氏笑着挥了挥手:“不碍的,不过是太子爷又瞧中了几位美娇娘罢了,我是高兴的,府里又要添人口了,听说,五弟也瞧中了一位舞娘,想要带回府,还有三弟和七弟八弟都挑了人,只九弟硬是推了,说什么没有心思……”
她说着话,似笑非笑的看了月婵一眼,月婵一惊,心里明白,太子妃这是要让她做众矢之的呢,偏九王爷推了舞娘,别的王妃如何看她,哪个能不嫉恨?
太子妃的话才落地,凤飞飞先笑了起来:“难怪九王爷要推呢,九王府里美人可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了,九王爷又刚替父皇修了路,府里钱财怕是……便是府里现成的老人都怕养活不过来,哪里敢再要那娇滴滴的新人。”
她这么一说,八王妃也赶紧笑道:“可不是这个理儿么,咱们府里都有几个闲钱,各位爷也能养个玩意乐呵乐呵,偏九弟做了大事,恐还真没有心思养舞娘呢。”
想来,凤飞飞又替月婵挡了一轮明枪暗箭,月婵感激的对她一笑,她做个不打紧的手势,月婵点头,心里暗道,以后定要做些什么来还上凤飞飞这份人情。
寿宴结束的时候,天将暗了,月婵了宫门等着高子轩,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高子轩被两个小太监扶着出来。
走近了,月婵就闻到高子轩身上的酒味,不由的有些难受,把头扭到一旁:“王爷这是怎的了?”
那两个小太监赶紧笑道:“王妃不知道,今儿王爷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所以……”
月婵摆了摆手:“即如此,你们先把王爷扶到马车上吧。”
两个小太监小心的把高子轩扶了上去,月婵也跟着坐进马车里,车夫赶着马车跑起来的时候,月婵才推了推高子轩:“怎的就这样了?”
却不妨,高子轩猛的伸出手来,一把握住月婵的手,低声浅笑着。
月婵这才看到高子轩眼神清明的很,哪里有一点醉模样。
第二百八十七章 怀胎
月婵从软榻上坐起,摸了摸渐渐鼓起的肚子,低头浅笑。
环儿利落的打开窗子,把窗帘拿吊着流苏的红绳带绑起来垂到一边,让屋内进入新鲜空气。
月婵叹息一声:“环儿,今儿天气不错,才下了场雨,该不是很热的,午时的冰盆子就不用摆了,到底那个对身子也不好。”
环儿应了一声,暗暗记在心里,笑着过去扶起月婵:“王妃可是要出去走走?”
月婵点头:“很该出去走动一下的,先前咱们府里多热闹,凤侧妃和清宁整日的来,如今她们俩都怀了胎,轻易出不得门,我也是出不去的,整日闷着,也怪难受的。”
“您啊,也就现在难受,等小世子生下来之后,您爱去哪里都使得,现在为了您自己的身子,为了小世子着想,还是别出去的好。”
环儿一边扶月婵出门,一边笑着劝道。
月婵失笑,在环儿头上轻弹了一下:“我难道不比你知道,不过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却招来你这么多的话。”
说着话,主仆二人已经到了后花园里,看塘上荷叶碧绿,再瞧周围好些的花都已经开放,不知不觉中竟是已经到了夏季。
月婵在后花园转了一会儿,叫来几个小丫头,亲拿着剪刀剪了些花,又扎成一束一束的,让丫头们送回她房里去,让绿衣几个拿了瓶子把这些花插好。
吩咐完了,她又走了一会儿,才在池塘边坐下来,正瞧池中的锦鲤游来游去,却见黄莺匆匆赶了过来。
“王妃,大少爷那里刚来了信。”
说着话,黄莺递上一封火漆信来。
月婵接了过来,拿着黄莺递过来的小刀把火漆刮掉,拆开信封,把里边的信纸拿了出来,细细看过去。
原来,孟皓宇这是来报喜的,只说他们到了蓬莱,孟皓宇走访了当地人,感于水贼猖狂,竟发了誓,定要治出水贼,一时发愤图强,募集了许多银子修大船,又招当地人中勇猛的小伙子做水军,大肆训练水师,以图将来还地方一个太平环境。
这水军训练了一段时间,便要做一次演习,前段时间可巧的孟皓宇带着水师出去演习,正好碰上一阵水贼,两方开了火,竟是朝庭这一方给胜了。
这可是不多见的啊!
前几任蓬莱知府都是胆小怕事无作为的,任由水贼猖狂也没办法治理,只能做缩头乌龟,由着百姓遭殃。
这回孟皓宇一上任就点了这把火,把水贼之中还算厉害的一支打个落花流水,可算是得了当地百姓的心。
再加上他鼓励商业、农耕,才到任的时候,亲自下乡走访当地百姓,听取百姓意见,竟把个不小的蓬莱府治理的相当不错,这一下子就得了民心,好多老百姓都送了牌匾锦旗去,竟还要联名上书表彰于他呢。
孟皓宇头一次做父母官,便有了此业绩,一时也很感慨,就给月婵来了这封信。
信中满是自信得意,月婵一行行读下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容,见自己哥哥生活顺利,她也是极高兴的。
等到信中最后提及孟皓宇还想要扩大船队规模,把水师训练好了之后护送当地富户出海,或者建码头出海赚取银两,让月婵稍稍和高子轩透露一下,看看这件事情可行不可行。
月婵心里也明白,孟皓宇好容易外放,自然要在外边做出一番功绩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蓬莱紧挨着大海,自然要把主意打到海上了。
如果能出海做买卖,那得的可不是小钱,再者,就是不做买卖,出海捕鱼之类的活计也是不错的,那海鲜卖到内陆,因着奇缺,可都是天价的,这样一来,孟皓宇做上几年知府,不愁不肥的流油。
自然,他这都是自己挣的,并没有贪一点民脂民膏,便是有人要说,也挑不出什么来的。
看到最后,又写了一番记挂家人的话,让月婵有时间多回家看看孟之文,多照顾一下幼妹之类的,月婵瞧了,也就笑了笑,把信折好又放了回去,对黄莺一摆手:“你去挑些药材还有新奇的东西送到孟府,只说这是我给父亲和月娟妹妹的。”
黄莺答应下来,自去库房挑东西不提。
只说月婵紧捏着信笑了一时,把信交给环儿,又坐了一时,就起身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高子轩今天中午不回来用餐,让月婵自己记得多吃些,月婵一一应下了,就到了午时,丫头摆了饭菜进来,她吃了几口也没了胃口,就让把饭菜撤下去,她自己匆匆漱了口,才要睡上一会儿觉,却见黄莺进来,小声道:“王妃,大事不好了……”
月婵一惊,赶紧坐了起来:“怎的了?”
黄莺声音压了极低,似是怕人听到一样:“王妃,刚我带了两个婆子去孟家,一进门就见家里下人都一脸愁容,我有些不解,可也没有多问,等见了辛姨娘之后,才知道竟是月娟小姐出了事。”
“月娟?”
月婵更是惊异不解:“她小小的年纪,整日不出门,能出什么事?”
黄莺扭头四处瞧瞧,月婵会意,一摆手:“你们且下去吧。”
一时,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全退了出去,屋内只剩环儿和黄莺。
黄莺这才缓下脸以来:“也不知道怎的,月娟小姐昨天醒过来就不舒服,只是哭闹,似是着了魔一般,急的辛姨娘请了好些大夫来瞧,都瞧不出什么来,又请了道士来看,也都说没事,辛姨娘没办法,只围着月娟小姐哭。”
“后来呢,若是还没瞧出来,你就拿我的名贴请个太医过去看看。”
月婵一脸关切,月娟年纪小,月婵出嫁的时候也没几岁,可正因为年幼,和月婵倒没有什么矛盾,一直和月婵还是蛮亲近的,常跟在月婵身后叫大姐姐,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很得月婵喜欢,如今一听月娟这样,月婵还是很担心的。
“后来!”黄莺神秘开口:“还是辛姨娘请了个巫医过来瞧,这才瞧出事来,说月娟小姐这是中了毒。”
中毒?
珍珠的手段还是很不错的,把府里把持的密不透风,月娟是她的心肝宝贝,平时里不知道跟了多少丫头婆子,一时都离不得人的,怎么会中毒?
月婵更是不解,只盯着黄莺猛瞧。
黄莺被月婵吓了一大跳,咽了咽口水:“辛姨娘当时差点哭死,这不,正吵着闹着请名医来解毒呢。”
月婵坐正身子,一脸肃容:“你难道就没问月娟中的什么毒么?”
“问了,说是什么七花七虫毒。”黄莺利落的回答:“好像是七种花和七种虫子炼制的,这七花七虫相生相克,很了不得,若是解的法子不对,不说解不了毒,反而更添毒性,辛姨娘请了好多大夫来瞧,别说解毒了,便是连这毒都识不得,这不,正愁着么。”
月婵一听这话,也跟着犯起愁来,过了半晌才道:“你去拿了我的贴子,让人到太医院寻个医术好的太医去瞧瞧吧,月娟年纪又小,若是这毒长时解不得,说不定还会损伤身子呢。”
一边说,她一边叹气,心道这都是什么事,才刚消停了些,月娟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老天爷,真真不让人安生。
一时想着,月婵出了会儿神,清醒过来之后,这才猛的抓住黄莺的手:“辛姨娘查没查,是哪个害的月娟,这人真是歹毒,这般小的孩了都敢用这么厉害的毒,要是,要是不防备,说不定还会用在老爷和各位姨娘身上呢。”
黄莺一听,额上也见了汗:“这可如何是好,似乎辛姨娘光顾着月娟了,哪有时间去查下毒的人。”
“糊涂!”月婵冷声道:“你赶紧让人告诉她一声去,只说让她早早的查了那下毒的人,省的再坑害别人。”
黄莺听了应声下去,一时回来在月婵耳边道:“让人去说了,辛姨娘也暗地里查了,可查了好多人,都不像是凶手。”
月婵点头:“查了就是,让她不要松懈,要接着查,我偏不信,孟家就那么几个人,难道真就查不出来么。”
她这里说着话,却见高子轩打帘子进了门,一进来看月婵呆呆坐着,赶紧过来笑道:“这是怎么的,又为什么事犯了愁?”
月婵一指旁边的凳子,让高子轩坐下,这才开口:“还不是今儿得了哥哥的信,一时高兴让人去孟家瞧瞧,结果,竟得知月娟妹妹中了很厉害的毒,寻了多少名医都解不了,正发愁呢。”
高子轩听了,也正视起来,拉住月婵的手:“你也莫急,告诉我中了哪种毒,我让人去查,偏不信寻不出解药来。”
知道高子轩有些本事,月婵也放了些心,把那毒药的名声和害处讲了出来,推了推高子轩:“你暗暗的查就是了,莫要大张旗鼓,别惊动了那下毒的人。”
“这我省的!”高子轩轻按了下月婵的手让她放心。
此时,几个丫头端了饭菜进门,在圆桌上摆好碗筷,请月婵和高子轩用餐。
两人对面而坐,月婵端了一碗清粥才沾了一下唇,就感觉有些异味,先还以为自己怀胎的关系,嘴里没味才会如此的,后看那菜色,感觉异常艳丽,似乎厨房里的厨子没那么大的本事,炒不出这般鲜艳的菜色吧。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那清粥的味道不像。
看高子轩端起粥来就要入口,月婵急了,一巴掌挥过去,把高子轩手里端的碗打落一旁。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三喜
“环儿!”
月婵大叫了一声:“把这些菜端下去,寻个猫啊狗的喂喂……”
环儿变了脸色,战战兢兢的把那些菜品端了出去。
高子轩也面现疑色:“怎么,这些菜可有差错。”
说话间,他一把把月婵拉到身边,仔细的观察:“你刚刚吃了一口,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绿衣,去请个太医来。”高子轩朝外高叫一声。
月婵赶紧伸手安抚他:“并无碍的,我不过稍沾了一下唇,觉得嘴里没味,根本就没有咽下去,你别着急。”
高子轩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一脸怒容:“今儿厨房是谁当值,这菜都是哪个做的,谁负责的采买,全都给本王查清楚,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他这里明显的在彻查,月婵也不反对。
很显然,是有人投毒要害他们的,怎么都不能放过,总得查到那投毒的是哪个,才能保障安全吧。
要是查不出来,谁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九王府厨房的管理是极严格的,就是这样都能让人投毒进来,要真是弄不清楚,就是月婵自己都觉得害怕,便是呆在府里,怕也是心惊肉战不得安生吧。
才吩咐下去彻查,环儿就面色青白的进来,一进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王妃,刚刚我们出去用那些菜一样样的喂了府里的鸡鸭,发现有三道菜有毒,都是王妃平日里爱吃的青菜……”
这番话,更是吓了高子轩一大跳,明显的,这是有人冲着月婵来的。
月婵也后退一步,她倒不是怕自己怎么着了,关键是,她现在怀了孩子,显眼的孩子越来越大了,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瞧不过去,敢下毒害她和孩子。
会不会是府里的姨娘?
月婵有些怀疑,虽然说剩下的那些姨娘都是老实的,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哪个藏了奸,再者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那面善心恶的要做起恶事来,可比那表面上看着凶狠的更加可怕呢。
她悄悄打量了高子轩一眼,高子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拍桌子:“来人,吩咐下去,把府里那些姨娘们拘在一处,一个个搜查她们的屋子,给本王狠狠的查。”
早有人应声下去吩咐,高子轩又道:“厨房的厨娘还有杂役,并那些采买上的人全都给本王拘着,让他们都跪到廊下日头地里,都交待清楚了才能起来,有一个不交待的,让大伙都陪着他跪。”
和顺这会儿也惊动了,吓了一身的冷汗跑了过来,正巧听到高子轩吩咐查厨房的人手,他就领了命,找了几个心腹小太监去查。
一顿饭没有吃好,不管是高子轩还是月婵都窝了火气,环儿小心上前:“王爷,还要不要再摆些饭菜?”
“摆什么摆,难道学嫌没有被毒死么!”
在自己家里吃饭都吃出毒药来,月婵心情自然不好,口气也就差了些。
高子轩一握月婵的手,对环儿道:“重新叫人再做,这次做出来的菜环儿瞧着,让她们都尝了再端过来。”
环儿低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高子轩扭头看向月婵:“你如今一人吃两人补,总归是不能不吃饭,勉强吃些,等下午南边送来的新的瓜果就到了,你也可以多吃些。”
月婵不忍心辜负高子轩的好意,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那里饭菜还没有做好,这边,几处偏房里好些姨娘已经喊起冤来,哭的惊天动地,就是月婵也听到些音。
“王爷……”月婵看着高子轩,她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置那些姨娘。
按理说,在她的立场上瞧,就是这些姨娘再老实,可到底还是占了九王府姨娘的名份,月婵还是不愿意的,有哪个女人不愿意自己相公不管是名份上还是实际中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呢?
可要是替高子轩想一想,这些姨娘却是必须的,高子轩是皇子,要真只有一个女人,脸面往哪搁,就是他自己不觉得怎么样,可外边人言可畏,一人一语也能让他出不得门,就是天辰帝那里,也是不许的。
这些姨娘瞧来还算是安生,要真有人是凶手的话,照高子轩的脾性,怕是会狠狠发落了这些人的,要真是那样,就意味着新人入府,月婵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高子轩想了一会儿:“都给本王堵了嘴,把她们伺侯的人都拿了,一个个的审,还有,她们的房间也都要彻底搜查,但凡有可疑的东西,都要寻出来。”
几个小太监应下,便去搜查了。
姨娘们才闹腾过去,厨房的人开始招供,负责采买的刘三先开了口。
他在二门处廊下大喊着:“王爷,不是小的们的不是,小的才想起来,几样下毒的菜品,似乎都是孟家送来的……”
一石惊起千层浪。
月婵才吃了口粥,还没有咽下去,就因为这一句话给噎着了,那口粥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的她脸都通红起来。
高子轩赶紧端了水过来给月婵喝,又轻轻帮她拍抚背部,等月婵好受了些,才怒道:“让刘三进来。”
很快刘三被带了进来,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在高子轩威势下吓的浑身发抖:“小的,小的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安什么安,王妃差点没被你一嗓子给吓死。”高子轩一拍桌子,怒呵刘三:“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规矩都没有学到么,在主子面前敢大喊大叫,你活的不耐烦了。”
刘三更是吓的整个身体都俯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小的,小的……王爷饶命……”
月婵拉了拉高子轩,压低了声音对刘三道:“你莫怕,你好好说说,怎么那些菜都是孟家送来的?”
刘三这才嗑了个头,稳住了声音:“回王妃的话,自从王妃胃口不好以来,孟家也很着紧,常送些新鲜的瓜果菜蔬给咱们府里,说是让王妃尝鲜的,另有大少爷那里也常送些东西来,这些都是禀明了王妃知晓的。”
这事倒是有的,月婵点头:“这个我知道,可今儿这菜……”
刘三又嗑了个头:“不光是小的,就是厨房其他人等也都能作证,这菜确实是孟家送来的,早起孟府小厮带人抬了来的,说是孟府庄子上新产的,市面上还没有卖的,让给王妃尝尝鲜,又说问过太医的,孕妇吃这菜无碍。”
高子轩皱起眉头来:“孟家送了来你们就收下,难道就没有好好查一查,万一有人冒了孟家的名呢!”
现在是非常时期,照孟家三天两头送菜的样子,怕是好些人都觉察了,要真有那嫉恨月婵的,冒了孟家的名头送些下毒的菜来,厨间不查,可不就……
高子轩越想越是惊惧:“和顺,你且记下,以后凡是给王妃吃用的东西,全都要彻查,吃的都要让人先尝了再送过来,穿的戴的也都要有专人负责,出了问题,本王只管找那人。”
和顺赶紧应了一声。
“王爷,小的们怎么敢不查,小的们在王府多年,自然懂王府的规矩,就是天王老子送的东西,也都要查清楚了才能给主子们用的。”刘三这会儿说话顺溜了好多,低头一五一十的回答。
“小的记得清楚,当时孟家送菜的小厮小的们也都认识,虽常来常往的,那可是孟家的家生子,那菜送了来,小的们看着新鲜,那颜色也周正,青翠欲滴的,就掐了一把生吃了,只觉得口感好,这才做了给王妃的。”
月婵听了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孟家送来的菜没有问题,出问题的环节应该是在厨娘们做菜的中间,或者丫头们传菜时做了手脚,是也不是?”
刘三赶紧应声:“小的就是这么想的,小的们蒙王爷王妃厚恩,得以在王府有个栖身之地,自然要忠于王爷王妃的,不说别的,小的们出去采买的时候,那是极精细的,每样东西都要尝尝,瞧着新鲜才买的,从来不敢以次充好。”
这个刘三月婵是知道的,虽然口齿伶俐,不过却也不是那偷奸耍滑的人,做事情也稳妥,应该不会……
再者,月婵入了门就开始整顿王府,凡是那些只拿银子不干活,还整天和别人口舌不断的全都打发出去,这会儿能在府里呆着受重用的,性情上都是不错的,怎么就……
“和顺,你出去问问,都有哪些人看到孟家送菜的人了,都有那些人吃了那些菜?”
高子轩想了一会儿,让和顺再去查。
不一会儿,和顺进来,躬身行礼:“王爷,王妃,奴婢问过了,不光是采买上的刘三,就是负责运菜的几个小厮,还有负责洗菜和切菜的几个厨娘都瞧到了那些菜,有好几个人都吃了,确实无碍才敢做出来给王妃吃。”
高子轩点头:“审问那几个厨娘,还有传菜的丫头,问不出来就让他们好好跪着,若是再问不出来,就祸及家人,让他们家里老老小小都过来陪他们一块跪着,一个时辰不说,跪一个时辰,一天不说,给本王老老实实跪上一天。”
高子轩脸色阴沉,神情很是不好,说话间斩钉截铁,透着那么一股子铁血意味,听的月婵都有些惊吓,更不要说跪在地上的刘三。
他一个机灵,又是一身冷汗流出,也顾不得擦上一把,就把头嗑在地上:“谢王爷恩典。”
过来两个小太监,把刘三拉了出去,月婵瞧瞧高子轩,想要说什么,不过一看他的脸色,便又咽了回去。
今儿这事给月婵提了醒,她自认为已经掌管好了整个九王府,却没有想到,还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陷害她,要是今天不是她突然间心生怀疑,或者胃口好的话,那么……
月婵不敢想象她吃了那些菜会怎么样,还有,若是高子轩吃了呢?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汗流颊背,月婵捏着帕子的手心都汗湿了,丝制的帕子上都满是汗水:“王爷,他们要是都不说呢,或者,毒不是他们下的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馋嘴
“啪!”
的一声脆响。
花姨娘不敢置信的捂脸,满面怒火的瞪向珍珠。
“你敢打我?”伸着五指尖尖的手,花姨娘就要向珍珠抓去:“凭什么,当你是当家夫人了,呸,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妾室。”
“花妹妹……”
柳姨娘和王姨娘眼看不好,赶紧去拦花姨娘。
“都甭拦,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张狂。”珍珠娇面含煞,满面的冰霜。
月娟那是珍珠放在心尖子上疼的宝贝疙瘩,如今不死不活的,珍珠本就够伤心了,花姨娘进门不说安慰,反倒是劝着珍珠给月娟准备后事,珍珠怎么容得了她。
“我凭什么,凭我生了四姐儿,凭我是老太太调理出来的人,更凭着大少奶奶临走时把这府里交给我看着,还有大小姐的信任。”瞧一眼床上的女儿,珍珠决定再不能忍气吞声,一定要好好的把这几个姨娘压制下去,否则,怕她的月娟更没有活路。
“你!”花姨娘不服气,还要再骂。
“烂了嘴的混帐婆子!”珍珠又是一巴掌扇出:“你是个什么东西,四姐儿再怎么着都是这府里的正经小姐,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上来就说四姐快不成了,你什么意思,明显的就要咒四姐,我今儿打你还是好的了,但凡是个不能容人的,早禀了老爷,寻了人牙子把你发卖出去。”
珍珠一边骂一边啐,直唾的花姨娘脸上都是口水,骂的更是一个痛快。
花姨娘一听发卖的字眼,瞬间收起爪子,不敢再说什么,只捂着脸小声哭着。
“好了!”
柳姨娘仗着资格老上来打圆场:“辛妹妹,花妹妹是有不对的地方,让她给你赔不是,不过,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也别和她一般见识。”
王姨娘见花姨娘吃了大亏,心里高兴,也过来说些酸话:“是啊,花妹妹,赶紧给辛姐姐赔不是吧,到底啊,人家有底气,生了个姐儿也比咱们这些不下蛋的强。”
她这一句话,柳姨娘和花姨娘都变了脸。
珍珠看了王姨娘一眼,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奇怪,往常都是王姨娘拿尖要强的,怎么今儿倒老实起来,反而是花姨娘今天强出头,这着实反常。
为着月娟的事情,珍珠精力大损,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也不再多想。
立逼着花姨娘赔了罪,珍珠看着她们也烦,她们瞧着珍珠也气,自然不愿意再多相处,三个姨娘匆匆说了几句话,留了些药材补品等物便告辞离去。
她们留下的药材,珍珠怎么可能会用,谁知道哪个黑了心肠的在这些补药里边下毒呢,珍珠连看都没看,直接就让丫头们处理掉了。
才揉着额角坐了一会儿,珍珠就见月娟动了起来,赶紧站起身直奔过去,大叫着月娟的名字,谁知道,跑到床边时,却见月娟又吐了血,看的珍珠肝胆俱裂,差点撑不下去倒在地上。
还是几个小丫头硬扶着她,大叫着给叫回了魂。
“我的月娟啊!”珍珠大哭:“你这个样子可让姨娘怎么办才好?”
她这一哭,伺侯的人里有的想起月娟平日的好来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边李太医进了九王府,先拜见了高子轩,就被高子轩留住,当着他的面端出几样青菜来,交给李太医辩认。
李太医瞧那几盘青菜,心里惊吓的紧,心知怕又是王府后院私秘之事,一个不好,说不定会牵连全家。
“王爷……这……”李太医有些不情愿,可一瞧高子轩冷着的一张脸,还有满是怒意的眼睛,立时吓的不敢说个不字,低头辩起毒药来。
先看其形,又观其乐,再辩其味,李太医看的相当认真,等他看过之后,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李太医,这是什么毒?”高子轩冷声问道。
李太医抹了一把汗,战战兢兢的坐在凳子上,恭敬的回答:“王爷,下官也认不全,不过,猜度着该是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
高子轩惊问。
“是!”李太医拱了拱手:“昙花一现,顾名思议,便是把人的精气神全都集中到一起耗尽,下官曾听说过前朝时有用此毒下在孕妇身上的,都是前朝宫中的私秘手段,中了这种毒之后,孕妇会越发的美丽动人,诊脉时瞧不出什么,就是胎儿于诊脉之时也显的很强壮。”
高子轩松了一口气,心说莫不是这不是什么霸道的毒。
可接下来李太医的话彻底的让他心寒了下来。
“说是昙花一现,怎么会对人有好处,不过是让孕妇于怀胎之时显的美丽罢了,其实,是最耗损人的精气的,等到孕妇生产之时,胎儿和孕妇就会极度衰落下来,胎儿胎死腹中,孕妇如昙花一现般从美丽少妇,一瞬间变成几十岁的老妪……”
李太医的话没有说完,高子轩已经拍桌子站起:“这般阴损的毒,怎么如今竟然还有?”
“下官也不解的紧!”李太医又抹了一把汗:“这种毒下官也只是听家里老人提起过,说前朝的时候曾查出来过,因为太阴损给毁了,后来再无从查起,谁知道……”
底下的话没说完,不过高子轩也猜到了,李太医的意思是,谁知道九王府竟然发现这种毒,实在是费解啊。
“王妃!”
高子轩才要细问,却听门外传来声音,赶紧过去看,却见月婵一脸煞白的站在门口,想来是听到了那些话。
“王妃!”高子轩一把扶住月婵:“你放心,本王一定查出毒药的出处。”
月婵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里无限寒意,对高子轩笑笑:“我无事,不过是庆幸,幸好没有吃那些菜。”
两人说着话,高子轩扶月婵进屋,李太医是九王府的常客,月婵也认识他,进屋对李太医一点头,坐在一边问道:“李太医,我和王爷感觉很奇怪,这王府内查了半日,并没有查到是哪个下的毒,原想着这青菜是不是送来的时候就被人做了手脚,可采买上的人又说,青菜送来的时候他们都尝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妥,这处处透着古怪,李太医医术高超,又德高望重,经的事情比我们不知道多多少,还望您帮着想想,这毒药怎么下让人不易察觉。”
月婵的话问到了点子上,高子轩赞赏的看了月婵一眼,也转头看向李太医,希望李太医能够解答。
李太医对月婵印象很不错,觉得这个九王妃为人亲切,又知书识礼,不管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他每次来九王府,都很受礼遇,这里边九王妃的功劳很大,现如今见黑手伸到九王妃身上,李太医也想帮些忙。
他努力思索了半晌,一拍大腿竟是想起些什么来。
“王爷,王妃,下官想到了……”
李太医抖着胡子激动的说道。
“太医请讲。”见有了眉目,高子轩神情也变了许多。
“下官想到一件事情,这昙花一现是由好几种药配成的,可以自己配好,也可以……”
李太医断断续续讲着,高子轩和月婵却是越听越惊惧。
原来,这昙花一现的毒并不是由毒药制成,而是由好几种好的补药配备而成,每一种药单独在一起时对人没有害处,反而有些益处,可要是混合在一起,便成了巨毒之物。
这毒配备的条件有些奇特,要高温才成。
李太医琢磨了半晌,给出了高子轩一样下毒的捷径来。
便是,那青菜中是早早的用药泡过的,每一根青菜都在不同的药中浸过,这些药都是补药,生吃并没有什么,不会让人觉察出来,反而会觉得青菜的味道很好。
只是,等青菜切好了放到油锅里热炒时,这些药被高温一蒸,慢慢混合,便成了毒药。
想来,这投毒的人心思灵巧,又能沉得住气,实在是个强敌。
月婵想了好半天,都想不明白是哪个如此费力,又有这样的心思,竟借着孟家的手,送了有毒的菜给她吃用。
而且,那毒药如此霸道,就是月婵用了,也觉察不出来,直到生产时……
想一想,月婵就觉得毛骨悚然,高子轩应该也想到此处,脸上更加阴沉起来。
会是谁呢?
如此恨她?
月婵紧抿着辱苦思。
孟家的人应该不可能的,自己不成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那么,就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可是,送菜的都是孟家的家生子,没有一刻离开过那些菜,那人又是怎么投毒的?
不……
月婵否决掉先前的想法,孟家的人有可能,有一个人最有可能。
“是她?”
月婵轻声道:“可是,她怎么做到的?”
高子轩明显听到了月婵的话,一捏她的手,沉声道:“有劳李太医了,和顺,送客。”
等和顺把李太医送出去了,高子轩才紧盯着月婵的眼睛道:“你有眉目了,是哪个?”
月婵低头:“我不敢确定,她现在无依无靠,根本不可能同外界接触的啊,怎么会……”
一瞬间,高子轩也明白了,一拍桌子:“好,好,瞧来,她还心存妄想,也罢,本王便叫她知道本王的手段。”
“王爷!”月婵一把拉住高子轩的手:“王爷听我说,到底这事还没有确定,咱们还须细细的查探才成,要真是她做的,这事情也不好办,若是传扬出去,咱们王府和孟家的脸面全没了。”
第二百九十章 大动干戈
“什么?”
孟之文一时怒发冲冠,再次问了一句,就脸紫胀起来。
“老爷,您千万别生气,有人可是恨不得我们家全死光了呢,您可要保重好身体,不然,岂不趁了人家的意。”
珍珠一时拿帕子掩了面哀声说着话,心里却是恨极了的,只道要在孟之文这里火上加油,要完完全全的记孟之文对她只有恨,再无别的什么,到时候,她才有可能救下月娟,才能借机巩固自己的地位。
想到月婵让人偷偷传回来的话,珍珠恨的什么似的,紧咬贝齿心里大骂,真真是小老婆生的,心怎么这般狠,这般的作为,完全就是想要孟家被诛九族啊。
“别生气!”孟之文声音沉重之极:“我怎么可能不生气,那个贱人竟做出这种事来,她是想把我们孟家都推到火坑里啊,要是她真成了事,我们孟家一代忠良,就这么……我有何面目见皇上,有何面目见孟家的列祖列宗。”
说着话,孟之文站起身:“我这就带这贱人去九王府请罪。”
见他要走,珍珠急了,也不管怎么的,一把拉住孟之文的衣袖:“老爷且慢些。”
孟之文瞪眼看向珍珠:“怎的,你还要给她求情?”
珍珠心里一机灵,打点起精神道:“哪里,只是大小姐身边的环儿回来传的话,说是这件事情且千万别传扬出去,只我们自己人心知肚明就是了,莫要让外人知道了,否则不说孟家,就是大小姐脸面也是保不住的,老爷也知道,皇家的人可没有一个省心的,要是让那些人知晓了,不定如何埋汰大小姐呢。”
珍珠只说月婵,却不提月娥和月婷半个字,就是知道孟之文心里怕早就对刘梅母女没有什么情分了,之前念着月娥和月婷,孟之文也曾忍让过,可那两个女儿半分不领情,如今刘梅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孟之文早恨她入骨,如何再会替她们着想。
倒是月婵,孟之文最宠的就是这个女儿,再加上月婵嫁的又好,如今是九王正妃,孟家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考虑这个,自然,只要一提月婵,孟之文说什么都会克制住的。
果然,孟之文消了几分怒气,看向珍珠:“九王妃真是这般讲的?”
珍珠点头:“妾身怎么敢欺瞒老爷,妾身虽然说出身不好,有些事情上难免糊涂,可这事可是咱们家提着脑袋的,妾身如何都不会胡说的。”
这也是,孟之文倒是晓得珍珠,虽然有些小事上难免拎不清,可大事上从来没有犯过糊涂,这点上比刘梅强的多。
“她是怎么说的?”这个她,自然就是指月婵了。
珍珠想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大小姐的意思就是,既然她没有事情,这件事情还是别大张旗鼓的好,让咱们暗地里查,看看府里都有哪个忠心不够,帮了太太,哪个手伸的太长了,连太太那里都能说得上话,把这些查清楚了,一并处理掉,再把太太……”
珍珠的声音越来越低,孟之文不住点头,觉得这法子好,不会损了孟家的筋骨,又听珍珠道:“大小姐还说,月娟的毒怕就是太太下的,让咱们先从太太那里套出解药来,再……”
说着话,她做了个手势,孟之文知晓意思,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这倒是不错的,难得的是月婵度量大,又拎得清楚,还念着娘家,否则,咱们孟家可就有难了啊,不说你我,就是外放出去的皓宇两口子怕都难撇得清楚。”
孟之文说完,又看了珍珠一眼:“太太那里我去吧,她如今那个样子,怕是打定了主意要鱼死网破的,若是你去,说不定解药拿不出来,反而要遭她毒手的。”
珍珠一喜,心知孟之文对月娟还是有一片慈父之心的,不然也不会勉强他自己去见那个毒妇。
“那妾身先谢过老爷了。”珍珠深深一礼,眼里掉下几滴泪来:“四姐儿能不能活着就要靠老爷了,要是老爷真拿到解药,四姐醒了,定会……妾身和四姐的命就全是老爷救的了。”
看着珍珠那崇拜的目光,满心信任的表情,还有她柔弱中又带坚强的样子,孟之文一阵心动,他喜欢的就是珍珠这样满心依靠他的女子,那些太过强势的女人,他是敬而远之的。
便是月婵,那是他的女儿,他自然想着月婵能够精明一些,可要是他的妻妾,孟之文心里冷哼一声,像刘梅那般精明的要来有何用?只能祸害家族,陷害丈夫儿女,倒不如没主见的女人来的好。
伸手紧握珍珠的手一下,孟之文送过去个放心的眼神,便沉着脸挥了挥衣袖走出房间。
珍珠一直把孟之文送出去,这才回转善水轩去照顾月娟。
孟之文一路疾行,往佛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努力按压厌恶和愤怒的心情,他知道,这次去找刘梅,定要把她给哄住,不然,怕月娟命不久矣。
想到那娇娇软软的小女儿,孟之文心里一片柔软,暗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珍珠母女可是在等着他呢。
孟之文也是在朝堂上打滚过的人,平时和人交际应酬,也都是带着假面具的,于强作欢颜和变脸一事上也极有经验,等他走到佛堂之时,脸上哪还有一点怒意,清俊的脸上也只带有一些怜惜和温柔。
推开门,孟之文忍不住暗中皱眉,这佛堂的光线真暗,他一时从外边进来,竟有些瞧不清楚。
眯了一下眼睛,仔细一看,就瞧清楚了,这佛堂很是阴冷,正中靠北墙的部位摆了佛像,供着香烛等物,另一侧吊了素白的帐幔,虽然阴暗,可收拾的还是极利落的。
顺着帐幔瞧过去,隐约看到里边摆了一张床,床上半躺着一个很瘦弱的人。
迈开步子,孟之文掀起帐幔走了过去,定眼一瞧,顿时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印象之中,刘梅是个明艳开朗的女子,总是带着明快的笑,打扮的也极艳丽,可如今床上躺着的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裳,头发散乱着,本来乌黑的头发中已经隐有白发,眼角皱纹也显出不少,从前红润的唇也没了神采,显的干涩又苍白。
还有那张脸,竟是瘦的不成人形了。
一下子,孟之文倒退了一步,袖中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不过想到月娟,硬是克住心里的害怕和厌恶,上前一步,伸手抚上刘梅那瘦削的脸庞。
刘梅本就有些迷蒙,听到脚步声传来,还以为是来收拾屋子的杂役,等到感觉脸上有些温暖的气息,这才惊醒过来。
她睁睛一瞧,吓了好大一跳,瞪大了双眼看着孟之文,竟有些疑似梦中的感觉。
“老,老爷!”
刘梅猛然坐起,呜呜哭了起来:“老爷,你终于来看妾身了!”
孟之文捏紧拳头又松开,点头轻笑起来:“梅儿,你瘦了!”
刘梅心里又酸楚又委屈,竟不疑有它,一下子扑进孟之文怀里:“老爷,你来看妾身就好,这就好……”
说着话,她抹了抹泪:“妾身想老爷,想的人都瘦了。”
凄惨的一笑,刘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老爷要是嫌弃妾身瘦,妾身就好好吃东西,多多吃饭,总归是能养胖的,只要老爷常来看妾身,妾身什么都听老爷的。”
若是不知道刘梅对月婵和月娟做的那些事情,孟之文或者还会对刘梅产生怜惜之类的感情,可现在,不管刘梅怎么表现,他都只有厌恶,满心里痛骂着毒妇,怎么看,怎么觉得刘梅虚伪之极。
压制住恶心的感觉,孟之文在刘梅身旁坐下,环视一下四周:“我竟不知道梅儿的住处如此简陋,你虽然是在给老太太祈福,可也不能如此苛刻自己,你放心,我回去就让人给你添置东西,等三年孝满了,就让你出去。”
一句话,刘梅顿时欢喜起来,脸上堆积着无限欢笑,就像是十几岁的新嫁娘一样。
“老爷!”刘梅娇羞的低头。
孟之文又是一阵恶心:“梅儿,你放心,你我夫妻多年,我怎么能……对你恩断义绝。”
这话刘梅倒是信了,想到她才进孟家时,老太太对她疼宠异常,孟之文对她也是极好的,那时候,什么太太,什么姨娘都要靠边站,她简直就是专房专宠,老爷,对她还是有感情的,绝对不忍心看她如此。
和刘梅说了一会儿话,孟之文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来:“梅儿,如今辛氏当着家,可她什么出身梅儿也知道,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说孟家撑不起来,就是出去应酬,也是带不出去的。”
原来如此,刘梅想着,可能是珍珠哪里出了错处,才让老爷想起她来,更加坚信起孟之文要放她出去的话了。
“辛氏不懂事,府里那几个姨娘也指望不上,我有什么事,连个说话探讨的人都没有。”孟之文叹了口气:“前儿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害了病,我原想着帮着引荐一个好大夫过去,若是治好了那个小公子的病,梅儿也知道,吏部是主管什么的,为夫也好再上一个台阶,可辛氏见过什么世面,连个好大夫都找不着。”
这样啊,刘梅转着眼珠,心里盘算着,她要是能指个好大夫出来,要真治好了侍郎公子的病,说不得……刘梅心里一喜,她离出去不远了。
“老爷!”刘梅低头:“妾身倒是知道有个好大夫,只是他名声不显,脾气也怪异的很,早年,妾身曾对他有恩,有些事情上,他愿意帮妾身,老爷若果为难,便去寻他去,只说是妾身的话就成了……”
刘梅话没说完,孟之文心下一喜,便知道要套出话来了,他再叹口气:“我才听说,那位小公子是中了什么稀奇的毒,这毒是极难解的,似乎是什么噬心的,怕是……你找的那个大夫也不成的。”
“老爷,这大夫最善毒的!”刘梅一句话说完,孟之文就知道要成了:“那梅儿告诉为夫他在哪里,为夫这就让人去请,先拿几种毒药试他一试,若果然成,就引荐给侍郎大人。”
刘梅这会儿一心要出去,想都没想就道:“成,他就住在……”
孟之文听了,才想要走,又见刘梅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来:“老爷,你只管使人拿着这个玉佩去寻他,他自然知晓。”
第二百九十一章 嘲讽
外面一片黑暗,孟之文才吩咐了心腹之人去捣那个称为毒手郎中的程大夫的老巢,就听人道:“老爷,九王爷和九王妃来访。”
“赶紧开大门迎接!”
孟之文腾的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就往外走。
大管家立刻上前:“老爷,王爷和王妃是暗中来访,怕是不便……”
孟之文会意:“你赶紧去把王爷和王妃迎进来,就迎进我的书房里,他们深夜来此,怕是有重要的事情。”
大管家应声,快速的出去。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帘子挑开,大管家侯进两位身着黑衣的人,孟之文一瞧,除了高子轩和月婵还能有谁。
“爹爹,岳父大人!”
两个人一进门就要行礼,孟之文赶紧上前扶住:“赶紧都坐吧!”
看看月婵,瞧她脸色红润,肤色细腻,知道她还好,孟之文才放了心。
月婵瞧了高子轩一眼,高子轩一笑:“岳父大人使人传话,会暗中查访下毒之事,本王和王妃有些不放心,又担忧四妹的病情,便趁夜过来瞧瞧,到底,这件事情不宜让人知晓。”
孟之文赶紧一拱手:“倒叫王爷惦记了,都是下官的不是,没有约束好家人,差点致使王妃……下官惭愧。”
月婵抿嘴:“父亲哪里的话,一家人又何必这么客气。”
说着话,高子轩问起刘梅之事,孟之文怒道:“确实是这毒妇的手脚,我套了她的话,她在府外还有帮手,这不,正要派人去捉拿。”
高子轩一听也就上了心,站起来道:“岳父若信得过小婿,不若交给小婿去办。”
这……
孟之文原想推拒,可看月婵朝他使眼色,一想,这事情本来就是孟家的错处,如今高子轩要接手也是使得的,再说,高子轩是王爷,身后又有孔家,定是比他要势大许多,交给他办也使得,倒也省的将来有人疑东疑西,怀疑孟家包庇了什么人。
“哈,王爷能派人去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孟之文极爽利的把事情推给高子轩,又把那玉佩交了出来,把刘梅的话再说一遍。
高子轩听了,站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把玉佩扔出窗外:“都听到了么,立刻去查。”
孟之文瞪眼,惊惧的看着玉佩消失在半空中,再看高子轩关了窗,镇定的坐下,他满心的疑惑不解还有大惊失色,心说不愧是王爷,这手段……更加明白,高子轩是在警告他,警告孟家,万不可有二心,要老老实实的,不然,怕是孟家就难保了。
月婵瞪了高子轩一眼,朝孟之文一笑:“爹爹,月娟妹妹如何了?要是太太说的话是真的,怕明儿妹妹就会好了。”
孟之文冷哼了一声:“那个毒妇,还叫她太太做甚?”
月婵低头:“到底,她现在……”
话没说完,孟之文火气更大了些:“不过是个名头,若不是……现在辛氏很不错,我不想再迎人进府,哪里还有她的位置,早就把她处决了,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我孟家可要不起。”
月婵抚了抚手指:“孟家现在宜静不宜动,要是她去了,再添个女人,不知道是哪边派来的,还不如留着她呢,到底,现在哥哥嫂子离的远,府里没个女主人是不成的,就是月娟,也会落个没人教养的名声,可是不好的。”
听出来了,月婵这意思是还要留着刘梅,绝对不能要了她的性命。
孟之文有些不乐意,可也强不过月婵的意思。
高子轩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挑了挑眉,脸上出现一分邪笑:“王妃说的是,这个女人还是留着的好,让一个人死是极好办的,人嘛,一死百了,没有一点痛哭,倒是便宜许多,可要让一个人活着,让她慢慢的瞧着,慢慢的受折磨,身也罢,心也罢,本王都要让她受尽煎熬。”
煎熬两个字,高子轩咬的很重,两个字一出口,就是孟之文也忍不住一阵心寒。
抬头望去,只见跳动的烛光下,高子轩那张白玉似的精致面宠上挂着三分笑,三分冷酷,剩下的四分,全都是狠辣,他的目光更加狠厉,望向你时,似是能将你看穿,让人说不出来的心惊胆战,便是身上都要起虚汗了,好像便是在他那邪邪笑容下,任何事情都是瞒不住的,惹着了他的人,再过一处可逃。
抹了一把汗,孟之文心下明白了,什么狂妄,什么愚蠢,什么风流不羁,那都不过是谣传,有那样眼神的人怎么会一无是处,怕,之前的都不过是高子轩的伪装罢了。
他才多大的年纪,竟能做到这一步,这个九王爷真是不容小视,怕全天下的人都被他给瞒过了……
再看向月婵,还是镇定的坐着,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似乎这些事情都和她无关。
这样一对夫妻,若是要算计哪个人……孟之文又抹了一把汗,还有谁能躲得过。
天可怜见,幸好他们绝不是心术不正之人,否则,不定有多少人受苦受难呢。
孟之文胆战之时,听到外边传来咚的一声,再见高子轩迅速站起,推窗朝外边看过去,窗外明显的摆放着一个瓷瓶。
“主子,这是七虫七花毒的解药。”
虚空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惊的孟之文猛然站起咬牙道:“果然是那个贱人做下的事。”
高子轩一笑:“好,另外呢!”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在下在程大夫那里搜到一本毒经,还有许多毒药和解药,里边也有昙花一现的毒药。”
“不错!”高子轩大笑起来:“把那本毒经和那些东西都送到本王的书房里,把昙花一现的毒留下来。”
“是!”那个声音响过之后,窗外就多了一个瓷瓶。
高子轩手握两个瓷瓶关窗,回转身来:“岳父大人,四妹的毒有解了,不过,有人既然敢给本王的王妃下毒,就要做好要接本王回报的准备。”
说着话,高子轩重重的把瓶子放到桌上:“本王要请岳父大人把这昙花一现的毒下给本王那个便宜岳母,这昙花一现可是好东西,本王的王妃无福消受,想必,岳母大人是个有福的,定会喜欢这东西。”
他说的轻松之极,孟之文捏着那个瓶子,却是重似千金。
看起来,高子轩是恨不得把刘梅抽筋扒骨了,知道刘梅满心都是孟之文,便硬是要孟之文亲手下这毒药。
孟之文虽是高官,可他前有老太太撑着,后有月婵照着,哪里亲手害过什么人,双手颤抖的拿起毒药来,一咬牙:“下官省的了,下官定会办好的。”
高子轩一笑:“岳父大人言重了,一家人,哪里什么下官王爷的。”
“好!”孟之文深吸一口气:“我知晓了,定要让刘氏活的长长久久。”
“还有!”高子轩走了两步:“府里的王姨娘似乎很不错,岳父大人要多多关照了。”
“这……”孟之文不解其意。
月婵靠过去小声道:“帮太太传信的就是王姨娘。”
原来这样!
孟之文身上一震,惊怕的低头,看来,九王的根真深,连他们一个小小的孟家都埋了钉子,他们自家都不知晓的事情,九王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得到,这钉子埋的真深。
想想自己做什么事情都被人瞧在眼里,孟之文不寒而战,有一种被扒光了衣服被人瞧的感觉。
知道这次把孟之文吓坏了,高子轩冷笑一声,若不是为了月婵,他哪里能够轻易放过孟家,不但放过,还要替他们家包瞒着,当真是……
按照他的性子,不管是谁,只要敢动他的人,那定是有来无回,让他鸡犬不宁的。
可偏偏是孟家的人做的,偏偏孟家的家主这般无能,连一个佛堂里拔了牙的毒虫都看不住,差点让他的月婵受到伤害,还要让他憋着气帮瞒着,高子轩想想都觉得委屈,他连天辰帝的面子都不给,何时这般小意过。
如今总算出了口气,高子轩挥了挥袖子:“时候不早了,岳父大人,小婿告退了。”
说完话,他一把拉起月婵就向外走去。
孟之文面色青白的把两个人送到门口,回身就一脚把凳子踢倒了:“刘氏这个贱人,我定要她好看。”
大管家上前,把凳子扶起,心下暗惊,想来,那位太太是得不了好的,老爷已经把从九王这里受的气全放到太太身上了。
月婵出了孟家的门,回头瞧了瞧,不动声色的上了马车,等高子轩坐上来之后,她才瞪了高子轩一眼:“王爷可真是好威风呢,连我娘家的门都打上来了。”
高子轩笑笑,伸手去搂月婵,竟没有搂住。
他尴尬的看看自己双手:“你别生气,我不过是气不过嘛,要是你父亲能多注意一些,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情。”
见月婵不说话,高子轩谄着脸坐过去:“我也是吓坏了吗,要是你和孩子真出了什么事,我找哪个哭诉去,还叫不叫我活了。”
月婵松了口气,才要说话,又听高子轩小声嘀咕着:“说起来,这也是你们家的不是,不管刘氏怎么样,总归是你孟家的当家太太吧,要不是我兜着,帮着抹平这件事情,说不得孟家怎么遭殃呢,你不说谢我,还……”
月婵啐道:“敢情爷还得意了,那妾身真该好好谢谢爷了。”
说话间,月婵的手已经捏上高子轩的胳膊,狠狠一掐:“妾身的谢意爷可收到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气极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半空中扯棉絮似的雪花飘飘洒洒。
地上白茫茫一片,几个丫头挑了灯笼慢慢走过来,后面一个桃红衣服的大丫头端着个拖盘站在廊下,看看天色,小声道:“这天气真邪了。”
说着话,她拍拍衣上沾的雪花,走到屋外,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把手从厚厚的袖子里伸出来,利落的打起帘子来,一个丫头笑道:“环儿姐姐,这样大冷的天也不在屋里歇着,这又是做甚了?”
环儿一笑:“王妃瞧见下雪了,突的想起去年收下的梅花上的雪水,便在后院那棵梅树下埋着,有一小瓮呢,让取些来煮了茶待客,又说让送些给王爷尝尝,下雪的天气里赏梅品梅花茶倒也是一桩美事。”
小丫头也跟着笑了起来:“怪道呢,王妃就是主意多些。”
环儿低头抿嘴,端着盘子进了屋。
外边天冷的什么似的,只觉和人脸上都跟刀割一样,一进屋子,却是温暖如春的。
暖气迎面打来,环儿机灵灵打个寒战,把托盘放下,在熏炉上暖了暖手:“王妃,那雪水取来了,可要煮茶。”
就见月婵挺着大肚子坐在迎面软榻上,她穿着香妃色的袄袍,领口和袖口都镶了白色的狐狸毛,更衬的那圆润许多的脸雪团般白净可人,头上戴了如意八宝珠簪子,袖中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只戴个翠色的玉镯,倒显的雅致的紧。
月婵膝上搭了块薄毯子,正和对坐的辛姨娘说话。
听环儿问起,便笑道:“姨娘今儿也来巧了,偏你来了,这雪就下了起来,瞧来,这是老天有意留客呢,少不的,我也得把珍藏一年的好水取出来,煮些好茶待客。”
说的辛姨娘也笑了起来:“偏偏你这张嘴,编派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让人恨不得爱不得。”
月婵瞧起,辛姨娘整个人都爽利许多,瞧来神彩飞扬,想来,刘梅彻底的倒了,辛姨娘不用每日担忧,这日子好过了,人也精神许多。
“环儿,你去煮茶吧!”
月婵一摆手,环儿会意,叫了几个丫头带了雪水下去煮茶。
辛姨娘指指放在一旁案上的几样小玩意:“这是四姐儿非要让我带来的,说是你如今身子笨,做活有些不方便,她正学女红,少不得做些小衣服给款来的小外甥穿,做的不好,你也别见笑。”
月婵一样样的捡了看,布料都是好的,针脚也细密,那些衣裳被子之类的,线头都缝在里边,外边一丝不见,想来,月娟也是费了许多心的。
“难为她想着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能见怪。”月婵让把那些小衣服都放好,拉了辛姨娘的手:“姨娘如今日子不错,不知道太太……”
提起刘梅来,珍珠还是要咬牙的,当时寻到解药的时候,月娟可就只剩一口气了,若是再晚一步……珍珠想都不敢想,反正,她和刘梅的仇是结死了的。
“她啊!”珍珠一抹鬓边的头发:“这不,太太是个糊涂的,想下给我们母女的毒,偏巧给弄错了,她自己倒是给喝了,那毒也霸道,太太那样的美人,生生的折磨的……唉,如今啊,怕你也认不出来了。”
说着话,珍珠凑过去,小声道:“我知晓你不待见她,她那个样子,是人见了都厌恶的,老爷那是连她住的院子,靠近一步都不愿意,我趁着老爷的意,给她下了毒,又怕她不安生再害别人,便又给她下了哑药,让她说不出话来,看她还如何指使人。”
月婵点了点头:“这倒是了,若再任由她搞下去,不定再害哪个呢。”
珍珠一笑:“可不是怎的,偏她又会写两个字,老爷又怕她给外边传信,一次争执起来,把她的手也给踩了,手骨整个踩烂了,这下倒是安心了。”
这些月婵是知道的,可猛一听珍珠笑着说起,还是一阵心惊:“想来,太太怕是……她身子骨如何?”
“你放心好了!”珍珠摆弄着腕上的珍珠串子:“老爷还是念着旧情的,怎么忍心她去了,整日里大补的药养着,大夫伺侯着,哪里就那么容易的去了。”
她声音又小了几分:“王妃怕还不知道吧,那昙花一现的毒于孕妇来说极霸道,可予平常人来说,只损了人的容颜,可对身子骨是极好的,太太如今真真的壮实,怕是壮年男子都比不得。”
月婵转念想着,这样的惩罚,对刘梅来说是真厉害了。
让她的容颜整个损了,三四十岁的妇人便如七八十岁一样,满头稀松白发,满脸的皱纹,这对爱美的刘梅来说,当真是最大的打击了。
可比这还要厉害的是,她的身体健康之极,又有大夫随身看着,连病都不生,让她如何受得住。
又被珍珠下药毒哑了,被挑着让孟之文把她一双手废了,刘梅如今就跟废人一样,整日对着自己丑陋容颜有苦说不得,连手都不能动一下,想写下来都不成,动一动都不成,这对于她那样心性活泼的人来说,无异于比死了都要难受吧。
阿九说过的,要让她活着受尽煎熬,如今,煎熬未尽,她还要长长久久的活着呢。
月婵一点都不同情刘梅。
先不要说前世的仇怨,前世怎么样,月婵已经想开了,并没有想如何报复刘梅,可今世,刘梅一丝都不能容她,在娘家时对她那个样子也便是了,就是她嫁了人,还想坑害她和她肚里的孩子,这便彻底的惹上了月婵,孩子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处,哪个触了,她绝对和哪个死缠到底。
在月婵看来,刘梅如今的样子还不怎么样,身上是受了苦,可心里的苦还不算完,以后,还有她受的。
一时,环儿煮了茶来,顿时满屋清香。
珍珠皱着鼻子闻了闻:“可见的,也就是你了,这样的雅人,才能煮出这样的雅茶来,今儿我也沾沾老天爷的光,尝一尝这极品的梅花茶。”
月婵笑着一指:“黄莺,把我才得的那个水晶杯子拿出来,好让姨娘好好的品一品这梅花茶。”
她对珍珠道:“姨娘有所不知,喝梅花茶最要紧的是杯子,极品的茶要有极品的杯子来配,否则,那韵味是出不来的。”
她让环儿把茶端过来,这时候,黄莺取了水晶杯子过来。
饶是珍珠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也忍不住咋舌。
这杯子当真是晶莹剔透,不见一点的瑕疵,拿在手里,连掌心的纹路都瞧的一清二楚。
“这是江南那边的人,受过九爷恩惠的,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买了个山,竟挖出水晶矿来,他想着九爷,把那最好的水晶心整个挖了出来,又雇了最好的工匠,雕出两个水晶杯子送了来。”
月婵一边说一边掩嘴笑:“这不,刚送了来,可巧姨娘就来了,可巧这天就下雪了,万事都凑在这个可巧上了,这是天要让姨娘先用用这杯子。”
一句话,捧的珍珠顿时喜笑颜开,觉得极有颜面的,就是出去对人说,那也是面上有光彩的。
她自愧身份上不成,如今最是爱面子,月婵如此对她,她心里极喜欢,更是下死力的要替月婵做事。
月婵心里好笑,不过是几句好笑,一个杯子的事情,便把人心梳拢了过来,对她又没什么亏损,她又何乐而不为。
月婵亲提了紫砂茶壶来,手腕高抬,黄莺早已经将整治好的干梅花放进杯中,月婵手轻扬,水流如细线般流入杯中,只见一片热气蒸腾中,那杯底的红艳梅花慢慢升起,干干的花瓣缓缓展开。
瞧来,当真是美的惊人,就感觉一树的梅花在雪中慢慢绽放一样,瞧的珍珠眼都直了,这才明白为什么月婵说喝极品的梅花茶要用极品的杯子来配,缺了好杯子,总归是失了韵味的。
她今儿也算是长了见识,自认也算是雅人一个了,总想着出去和人谈起,也算是极有面子的事了。
梅花绽开,红艳之极,月婵手按了按:“等片刻,再过一时,这茶喝着才好。”
珍珠少不得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有些焦急等待着。
“黄莺,你去取我秋摘的桂花做的桂花糕给姨娘尝尝鲜。”
月婵才吩咐了一句,珍珠才说不用再折腾了,就见月婵额上竟出了细汗,她脸也有些苍白起来,竟像是忍着什么呢。
“王妃!”珍珠一惊,赶紧站了起来:“这是怎么的,刚才还好好的,黄莺,赶紧叫太医去。”
黄莺也瞧出不好来,抬腿就要朝外走。
月婵一把抓住珍珠的手:“姨娘,我肚子好痛!”
珍珠一惊,掐指算着,月婵这几日就是预产的时间了,又低头看着,月婵脚下竟湿了一小片,她顿时明白过来,更是失色:“黄莺,赶紧叫稳婆来,王妃这怕是要生了。”
一听这话,黄莺也差点跌个跟头,稳了稳身形,急匆匆朝外走。
月婵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下身一片潮热,竟是羊水破了,直朝外流呢。
真是要生了,她咬了咬牙,硬压制着痛意,稳住心神对环儿几个吩咐起来:“绿衣,去把产房收拾好。”
绿衣匆忙出去,月婵又瞧向环儿:“赶紧的,扶我去内室洗漱一下,等会儿怕是就来不及了。”
她一边走一边对另几个丫头一一吩咐:“红纱,你陪一下姨娘,黄裳,呆会儿要记得拦着王爷些,蓝霓你要多注意些,别让可疑的人靠近。”
“王妃还是先歇口气吧!”环儿一时急一时担心,又对愣在一旁的杜鹃道:“早起王妃就吃的极少,生孩子是力气活,杜鹃,你去厨下吩咐,做些王妃爱吃的端过来,让王妃也吃些补补体力。”
“是极!”珍珠也站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可不得多吃些东西才有力气么。”
她又对环儿道:“还要准备些参片,万一要是没了力气,也好含些来提起,还有一些难寻的药材都要准备好。”
环儿扶着月婵已经进了内室,远远的传来声音:“姨娘放心,这些都是已经备好的,倒是冷落了姨娘,真真失礼。”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仗义
“这叫什么话!”
珍珠一脸焦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王妃那个样子,我只恨不得帮不上忙,哪里还会挑理。”
她是真急啊,自从月婵怀孕之后,长安城里就流传许多谣言,说什么孟家的女儿不好,身子骨弱,没有福分,白张了一张漂亮脸蛋,那都是生不出健康孩子的。
又把月娥和月婷的事情拿出来说嘴,什么龙死凤生,什么死胎之类的话,直传的哪里都是。
这谣言又没法子制止,九王爷虽然也气,虽然也散播出许多对月婵有利的话来,可那些谣言不定是哪个在后面推动着,总是平息不了。
珍珠那是真犯愁,她可是有女儿的,并且女儿还是孟家女,要是月婵这胎再生的不好的话,以后月娟会受到牵连的,月娟是庶女,不说嫁不得好人家,就是那些贫寒子弟但凡上进些的,怕也有碍子嗣而不敢娶月娟的。
为了月娟的终身,为了孟家以后的荣耀,不管是为了什么,珍珠都是急的不成。
月婵胡乱洗了洗身子,长长的头发也洗了,感觉身上利落了许多,这才换了身舒服的衣裳,忍着腹间疼痛扶着环儿的手进了产房。
一进去,她就有些受不住了,躺在床上直疼的起不了身。
稳婆都是备好的,现在也都过来,见到月婵的样子,不得不佩服这个九王妃,都疼成那个样子了,还有闲心思洗身子洗头,倒真是个能忍耐爱干净的。
一个稳婆上前,掀起月婵的裙子看她的情况,环儿和黄莺两个瞧着,急了一头的汗,环儿直把稳婆拽到一边:“嬷嬷,王妃这……到底如何?”
那个稳婆一时笑了起来:“王妃很不错,这身子壮实着呢,瞧那样子,宫口也开了,怕是马上就要生的。”
另一个稳婆拿手摸了摸月婵的腹部:“这孩子也好着呢,胎位很正,不会有事的。”
环儿和黄莺这才松了口气,黄莺借故出去和珍珠讲一声,让她不要着急。
这里,黄莺才出去,还没有走到珍珠身旁,就见高子轩一脸急色,大步流星的赶了来,一看到黄莺,大声询问:“王妃如何了?”
黄莺赶紧行礼,利落道:“回王爷话,刚刚问了稳婆,说王妃很好,小主子也很好,胎位很正,这胎定能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她一回话,高子轩和珍珠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珍珠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高子轩这才瞧见珍珠,他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和珍珠说话,只微一点头:“你们招呼好辛姨娘。”
早有小太监搬了椅子来给两个人坐下,高子轩沉着脸坐定,一直朝产房那里看,不时急问:“黄莺,怎么王妃还没生?”
珍珠瞧的倒也好笑,忍不住说道:“王爷也太心急了些,女人生产哪那么容易,您放心,月婵定会好好的。”
这话高子轩爱听,脸上也松快一些,珍珠难免松了口气,心说在这位爷身边真不是人受的,那压力,真真好大。
又过一时,产房里传来痛呼声,高子轩一听,哪里坐得住,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动作太猛,把椅子带倒了都不觉得,他几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推产房的门。
黄莺和珍珠是真吓坏了,赶紧道:“王爷不可,产房……”
话没说完,接下来的话就被高子轩瞪了回去:“本王管不了那些,本王只知道,王妃正在受苦。”
眼见高子轩的手就要推开产房的门了,黄裳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板着一张脸冷冷说道:“王爷,王妃之前吩咐过了,让我们瞧着您些,不让您进产房。”
一听这话,高子轩有些泄了气,他瞪了黄裳一眼:“你别假传王妃的话。”
黄裳还是一副平淡之极的样子,倒叫人真心佩服她的定力:“王妃吩咐的时候,可是有好多人在旁边,王爷若不信,只管传人来辩就是了。”
看到黄裳这副死人脸,高子轩也无奈的紧,摆了摆手道:“罢了,本王不进去便是。”
黄莺很佩服的看了黄裳一眼,心道,也只有她那张脸能克住王爷,难怪王妃之前让她拦着王爷些,看来,王妃确实有先见之明。
高子轩虽然说不进去,可听着产房里传出来的时高时低的痛呼声,他也是坐不住的,不住在门前打转,又见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看的心惊胆战,差点没把他自己吓死。
“怎么还没生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高子轩耐性有限,已经到了发泄边缘。
珍珠瞧的害怕,只敢站在角落里隐隐担心着,而黄莺几个似乎是适应了的,只得道:“王爷莫急,嬷嬷们都说过的,王妃很好。”
“很好,很好!”高子轩哪里忍得住:“就这样还很好,没听到王妃一个劲的喊疼么。”
他一脚把另一个椅子踹倒:“请太医来,把李太医、上官太医、王太医、刘太医全请过来,快去。”
他这个样子,谁还敢说个不字,和顺抹了一把汗,答应一声,一溜烟的下去了。
府里那几个侯命的大夫又缩了缩,再不敢上前去触霉头。
不说九王府如何,只说太医院里,李太医当值,上官太医也在,可王太医和刘太医正巧去了相熟的人家看诊,九王府的人哪里请得到。
这些人只得分三拨,一拨拉了李太医和上官太医就走,哪里管他们当不当值,另两拨去那些大臣家里寻王太医和刘太医。
这番动作,早惊了不知道多少人。
便是天辰帝还没批完奏折呢,却也听说了这件事情,看了刘全喜一眼:“老九府上怎么了,叫那么多太医过去,可是谁生病了?”
刘全喜一笑:“哪呢,是九王府要生了,王爷担心,就把太医院精通妇科的太医全叫了过去。”
“哦?”天辰帝先是一惊,随后笑了起来:“这个老九,做事情真没分寸,他把那几个太医全叫走了,后宫的娘娘们万一有个不适,可找哪个看诊。”
虽然说在怪罪高子轩,可天辰帝的神情一点都不像,笑意里还有几分宠意。
刘全喜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也赶紧凑趣:“皇上这话何尝不是,只王爷也是担忧王妃罢了,皇上想想,为了您那快要出世的小孙子,便是把整个太医院都搬过去又有什么使不得的。”
天辰帝似是心情很好,似笑非笑的看了刘全喜一眼:“你倒是个精乖的,也罢了,如今这样的天气,月婵丫头生产也不易,多叫几个太医侯着老九心里也有底些。”
“这是!”刘全喜偷抹一把汗:“还是皇上心疼自己儿子儿媳妇,九王爷和王妃真真好命。”
“得!”天辰帝笑道:“你也莫拍马屁了,赶紧派个人去九王府侯着,等着给朕报喜。”
“得了!”刘全喜赶紧行礼:“奴婢这就让人过去瞧着些。”
他才下去,天辰帝就有些阴下脸来,自从月婵怀孕之后,这长安城的流言他又如何不知道,他更知道是哪个做的,不过,如今那人势大,再加上还有用,他却是不能把那人怎么样的,也只得盼着月婵能够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甭管是儿子女儿,只要那孩子有个好身子骨就成了。
别人不知,天辰帝可是知道的,他家老九是有心病的,除了月婵碰不得别的女人,要想传宗接代,要想让老九有后,必是得靠月婵的,要是月婵生的孩子体弱,天辰帝都有些不敢想象下去了,若果真是那样,他的阿九又该如何,他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玉儿。
不管如何,四位太医已经被拉到九王府,高子轩一脸焦急的盯着产房的门,听着里边稳婆们的鼓劲声,对李太医道:“太医瞧瞧,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生下来。”
李太医低头不敢答言,又没到紧急关头,让他们这些太医瞧是什么意思。
忽听产房内一稳婆大声道:“王妃,王妃,这是怎么的……”
高子轩一时急了:“都愣着做什么,赶紧让太医瞧瞧。”
那边,产房内少不得挂起帐子来,请了几位太医进去诊脉,一时太医进去出来,个个脸上都精彩非凡。
高子轩看的心里一惊,抓住上官太医便问:“王妃怎么了?”
上官太医叹了口气,朝高子轩一抱拳:“王爷,先前竟是没诊出来,王妃怀的是双胎,不过一个胎儿脉像极强,竟把另一个给遮住了,所以……”
高子轩心里一惊,暗道莫不是也像月娥一样,生出来的孩子一个生一个死。
一想到这种情况,高子轩心如刀割,不说流言怎么样,那可是他和月婵的孩子,不管是哪个,他都不愿意出事。
只听李太医道:“奇怪了,王妃怀的竟也是龙凤胎。”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高子轩更加担心了,就是隐在一旁的珍珠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跪到一旁祈求上苍保佑,让月婵顺利生下孩子来。
“龙凤胎,又是龙凤胎!”高子轩一时没站稳,扶住和顺才好一些:“李太医,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定要保王妃这胎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中毒
珍珠心里打鼓似的,她是真吓坏了,月娥生的龙凤胎龙死凤生的事情好容易混了过去,这月婵又是龙凤胎,万一要是……
珍珠不敢想象下去了,朝身后带的小丫头直使眼色,那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赶紧借故出去,寻了九王府的大管家,只说姨太太使她回去报信,大管家匆忙之下,叫了人随意指了辆车把小丫头送了回去。
几个太医被高子轩盯着,满心的紧张,九王爷是出了名的混人,要真发起疯来,谁的面子也不买,这九王妃有个好歹的,他们几个可都交待在这里了。
还是李太医有经验,小心的上前一步:“王爷,下官家里有个祖传的方子,使人按方抓药,熬了药给王妃喝了,再在室内摆上佛像,请王妃亲自上一柱香,这孩子怕就……”
高子轩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哪里管得了许多,赶紧道:“即如此,你赶紧看人抓药去。”
这样大雪天,李太医也是吓出一身汗来,顾不得抹上一把,就带人下去抓药。
高子轩只听着屋内月婵的痛呼声,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一时走到窗前大声道:“王妃,你忍着些,李太医抓药去了,一会儿喝了药这孩子就生下来了。”
月婵痛的死去活来,前世生孩子也是极痛的,不过经过那么多岁月,月婵早忘了那种感觉,这次生产,只觉得生不如死,似是比前世还要痛上许多,她心里很不明白,不是说顺产么,不是说孩子和她都很好么,怎的还会这般痛苦。
听高子轩那么一说,月婵咬牙,又好气又好笑,生孩子哪就那么容易了,要真是喝碗药就能生下来,怕李太医早就被人供起来了,高子轩怕也是急坏了,竟连这些都没有想到。
过了好一会儿,药熬好了,不要说放凉,这天气太冷了,从厨房端过来,那药就已经不烫了,黄莺接了来端进产房,亲看着月婵喝了下去。
月婵早累的身上没了力气,浑身上下更是疼的难受,可喝了药,还要按照太医交代的下床来到佛像前上香。
产房是早准备好的,一个小院中的正房,月婵生产的地方在里间,外间也弄的暖暖的,桌上摆了佛像,月婵挣扎起身,环儿和黄莺要过去扶她,被她呵斥了下去。
忍着浑身疼意,月婵艰难的走到桌前,接过黄莺手中的香,才拜了拜要插进去,就觉得下体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猛的把香插进香炉,月婵早受不住了,一下子软倒在黄莺身上,口中直道:“赶紧扶我过去,孩子怕是要出来了。”
黄莺早吓坏了,手脚无措,环儿硬狠下心掐了黄莺一把,两个人飞快扶起月婵,硬是把她拖到床上,稳婆早等不及了,掀开裙子一瞧顿时笑了:“王妃,太医这方子还真管用,您只管用力,孩子露头了。”
众人一听,均大松一口气,月婵似也有了信心,憋着气一使力,感觉一阵松快,听稳婆笑道:“哎呀呀,恭喜了,生了个哥儿。”
黄莺和环儿喜的什么似的,生了世子,王妃的地位可就稳当了,再不愁什么。
可是,这孩子还没有生完,听月婵又是一阵痛呼,稳婆接生了世子,听那孩子的哭声,也是有力气的,想来是个健壮的,也放了心,更加有信心给月婵接生另一个孩子。
几番努力,终于,另一阵哭声传来。
高子轩在外边听的手软脚软,一时不妨,竟是摔倒在雪地上。
“王爷!”
黄莺出来,才要报喜,却听高子轩急问:“王妃如何?”
黄莺心里一片欢喜,瞧来,王妃在王爷心里可是最重要的,王爷没像别的男人一样先问孩子,只关心王妃,王妃也算是嫁对了人。
“王妃很好,只是累脱了力,如今睡着了,恭喜王爷了,王妃替王爷添了一位小世子,一位小郡主。”
黄莺话一落地,高子轩顿时狂喜起来:“好,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他是高兴坏了的,竟不知道怎么表达,扎煞着手,一时无措。
和顺跟随高子轩多年,怎么不明白这位爷的脾气,赶紧对四位太医道:“有劳您四位了,这样大冷的天还守在这里,厨下已经备好了热饭热汤,还请四位不弃简陋,用过些暖了身子再走。”
四位太医战斗这一场,也是又累又饿,没有推辞跟着小太监去了客房用饭。
和顺又大声道:“王府大喜,王爷的意思,每人加两个月的工钱。”
一时,伺侯在这里的下人都是面带喜色,又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
龙凤胎呢,大昭建国以来,皇室也没生过什么,只太子的侧妃生了一对龙凤胎,可惜也没养活,现在自家王妃争气,生下龙凤胎来,而且看样子,这孩子也是好好的,想来定是健壮的,这可是祥瑞啊,九王府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主子沾些光。
顿时,一些人忙忙活活起来,不过,虽然忙活,心里却是欢快的,瞧那样子,走路都带着风呢。
产房里月婵昏睡过去,别人却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把月婵换到另一间暖和屋子内,把这间带了血气的屋子打扫收拾好,又小心照顾着两个小婴儿。
才收拾的差不多了,却见房门大开,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屋门口。
环儿一瞧,赶紧行礼,几个稳婆丫头都吓了一大跳,等看仔细了,竟是九王爷。
一屋了的人顿时吓的跪在地上,高子轩看都没看一眼,紧走几步,四处找寻月婵的身影。
“王爷,王妃在左侧屋内。”环儿笑着一指,上前打起帘子,方便高子轩进去。
高子轩低头进屋,见有些昏暗的屋内,月婵好好的躺在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却见月婵脸色苍白,眼角下方一片灰暗,一头长发披散着,已经汗湿了,看起来很是狼狈,月婵从来都是人喜欢干净利落的人,何曾有过如此情形,想来,这两个孩子把她折腾惨了。
高子轩一阵心疼,低头,伸手把粘在月婵脸上的发丝顺到一边,轻轻的抚过她眼角下方的灰影,感觉手下的湿意,很是贴心的摸出一块白色帕子来轻轻擦抚过去。
“阿九?”
月婵迷蒙的睁眼,一眼就看到高子轩满脸心疼的替她擦汗,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好,两个孩子都很好……”
她虽然累惨了,可还是坚持看到孩子,确定了孩子的健康之后才昏睡过去的,自然明白,她和阿九的孩子都是好的,儿子健壮的紧,女儿瞧着也极漂亮。
说起孩子来,高子轩这才想起,他从进来还没有看孩子一眼呢,也是,他满心满眼都是月婵,只记挂着月婵,哪里还会想得到孩子。
月婵似是也明白了,笑笑:“黄莺,环儿,抱孩子过来给王爷瞧瞧。”
两个丫头答应了一声,很快怀抱着两个红彤彤的小包过来,高子轩接过环儿手中的婴儿瞧了瞧,这是个女儿,这会儿正睡着呢,小小的脸庞,狭长的眼睛紧闭着,小小的红唇一嘬一嘬的,竟似是在吃东西。
看了一眼,高子轩就满心的柔软,孩子没瞧见之前还没有什么,只是知道他要做父亲了,欢喜的是那是他和月婵的孩子,其实的,竟是没什么想法,可只看了一眼,他就满心的疼爱,很是喜爱这小小的女孩儿。
“这是小郡主!”环儿笑着说道:“黄莺抱着的那是小世子。”
高子轩僵硬的抱着女娃娃,又探过头去看那个男娃娃,看了一眼,心里更加的欢喜。
“好!”高子轩笑了起来:“这孩子生的好,不愧是本王的儿子。”
月婵和两个丫头都有些无语,脸上笑容也僵住了。
环儿深深的为高子轩悲哀,心说王爷的样子可是重男轻女的,他这一句话,怕是王妃心里已经记上了,别人不明白,可她跟了王妃多年,怎么不明白王妃的性子,瞧着是个清淡的,可心里比哪个都记仇呢,想来,以后王爷别想在王妃这里讨了好去。
其实,这几个人都冤枉高子轩了。
他可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只要是月婵生的孩子,他都欢喜。
他喜欢儿子的原因就是,这个孩子长的太像月婵了,不光是那有些圆润的脸庞,就是那大大的杏眼,还有高挺的鼻子,或者是那红红的菱唇,简直就像和月婵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像月婵,自然得了高子轩分外的喜爱,比之那个长的像他的女儿,他更喜爱儿子一些。
夸赞过了儿子,高子轩压着满心的欢喜去看月婵,一眼看过去,顿时吓了好大一跳,月婵正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似是指责他偏心一样。
高子轩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赶紧尴尬一笑:“本王这不是瞧着儿子像你么,心里欢喜太过了,其实,本王还是喜欢女儿多一些,女儿好,贴心啊……”
“王爷哄什么人呢!”月婵白他一眼,又感觉一阵疲累,忍不住打个呵欠,眼睛再度闭上。
高子轩才要去解释,看月婵累的那个样子,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只顾着看月婵了,却没有发现怀里的小娃娃早醒了过来,似是在怪罪父亲喜欢哥哥却不喜欢她一样,女娃娃一阵大哭,高子轩顿时慌了。
还没有来得及哄小女娃,就觉得怀里一片湿热,把女娃娃举高一瞧,竟是在他身上画了好大的一块地图。
扑哧一声,两个丫头都没忍住,大笑出声。
幸好高子轩心情还不错,没有怪罪两个丫头。
笑声未住,就听和顺在外边急道:“爷,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要给世子爷和小郡主赐名。”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迷雾
“快请!”
高子轩出了产房,让人急着备香案等物。
到了大厅,见竟是天辰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刘全喜来传的旨,高子轩心惊,心道父皇莫不是高兴坏了,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名字就把刘全喜给放出来了。
对于高子轩,刘全喜自然是极恭敬小心的,赶紧站起来笑道:“恭喜九爷了。”
高子轩也笑着拱了拱手,那笑容里边的喜意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皇上听九王得了一对龙凤胎,也是欢喜异常,这不,让奴婢挑选了好些东西,要赏赐九王妃,并亲翻了许多书本,选了名字给小世子和小郡主。”
刘全喜笑眯眯的说完,高子轩赶紧行礼:“有劳父皇了。”
香案备好,刘全喜拿出旨意来,当着高子轩的面宣读了天辰帝下的圣旨。
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说月婵秀外惠中,很是贤德,为九王爷操持家务的同时,又能替皇家产下龙凤胎,有大功,又说皇上听之甚喜,为两个孩子选好了名字之类的话。
龙凤胎的名字,男孩子赐名高承泽,女孩子赐名高宸瑜。
刘全喜一读完圣旨,高子轩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咬牙接了圣旨。
他有些暗中埋怨天辰帝的意思,高承泽的名字也就罢了,反正是皇上赐的名字,承泽,承泽吗,承的皇帝的恩泽,也不会把人往歪处引。
关键是高宸瑜的名字,这名字也太……宸者,北极星所在之位,一般指皇帝,瑜,美玉呢,宸瑜两个字加起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指皇室最好的女孩,一种是指皇帝心中的美玉,可见天辰帝对高宸瑜有多宠爱了。
说宠爱,高子轩可不相信,连见都没见过,哪里来的宠爱?
“刘公公!”高子轩虚手一引,请刘全喜坐下:“敢问刘公公,父皇可有其他的话?”
刘全喜想了一下:“这倒是没有,皇上只顾高兴了,光挑名字就挑了好长时间,哪里有其他话传来。”
“不过……”刘全喜似乎想起一件事情来,凑到高子轩耳这小声道:“九爷这边刚生产完,三王府就传了话来,三王爷的凤侧妃才得了一个哥儿,皇上倒是没说什么,只说三王爷膝下不孤苦了,皇上对凤侧妃似是不喜,连名字都没替这个哥儿取呢,后来就一直念着要给九爷的小郡主取个什么名字。”
这下子,高子轩全明白了,明是明白了,可他接受不了,心里发苦啊。
天辰帝这番动作,高子轩那般机敏的人,怎么会不知晓。
九王府和三王府几乎同时生产,各添一男孩,天辰帝自然高兴,他对于三王爷的关爱可是不下于九王爷的,在天辰帝心目当中,三王爷是最好的继承人,三王爷府里添丁,他会不高兴?哄别人可能,可哄不了高子轩。
可是,如今东方家和黄家势大,还有其他百年世族依附于这两家,致使太子和五王爷尾大不掉,天辰帝如何敢让三王爷这个最优秀的继承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这些年以来,天辰帝可是一直压制三王爷,不让他出头的。
另外,为了维护三王爷,不让他被人看轻,便把高子轩这位三王爷的同胞兄弟给顶了出来,明目张胆的宠溺着,便是高子轩鞭打大臣,对天辰帝出言不逊,或者做了什么错事,天辰帝也不过指责两声,并不重罚,在人前造成天辰帝最宠爱九王爷,对三王爷还不错那是因为沾了九王爷的光的假象。
对此,高子轩心里清楚明白的紧,可他无心帝位,自然希望三王爷能够登基,便也不说什么。
不过,这次天辰帝却有些过了,竟然把高子轩的女儿立了来做靶子,希望保住三王爷家的儿子顺利成长,这让高子轩心里不快。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儿女高子轩却看的极重,万一因为名字的关系让宸瑜有个什么,高子轩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一方面是父兄,一方面是女儿,可要让他如何取舍?
刘全喜人精似的,怎么会不明白高子轩心里的想法,虽然也为高子轩呜不平,可到底是皇上做出来的事情,他一个做奴才的,又能说什么。
知道高子轩心情不好,刘全喜也不便久留,把赏赐的东西奉上就起身告辞。
送走刘全喜,高子轩回身对和顺道:“和府里的人讲下去,暂时不要把宸瑜的名字告之王妃,只说皇上给世子赐了名,并没有给郡主赐名。”
和顺一脸为难:“爷,这如何瞒得住?”
高子轩摆手:“瞒一时是一时,等满月了再说。”
叮嘱完和顺,高子轩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女儿,只身来到书房,拿了一本书要读,却怎么都读不下去,只好扔到一旁,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高子轩虽然想瞒月婵,可如和顺说的一般,如何瞒得住。
月婵嫁到九王府这么长时间,先还好些,有些姨娘分宠,后来高子轩把那些姨娘打杀的打杀,发卖的发卖,留下的也都是老实本分的,月婵一人独宠,这九王府上上下下她早把持了去,到处都是她的眼线钉子,刘全喜颁布旨赐名这样大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不仅知道,甚至连刘全喜和高子轩说的每一句话都明明白白。
月婵历经两世,心明眼亮,稍一思索就明白自己女儿名字的来历,这是天辰帝偏心,重男轻女的结果。
三王爷那里膝下伶仃,孩子极少,如今存活的也不过一子一女罢了,天辰帝有意三王爷继位,自然希望他子嗣多些,这凤侧妃所生的孩子自然就极得天辰帝的重视。
而且,天辰帝也明白,三王爷对凤侧妃一片情深,对这个才出生的孩子自然宠爱关注之极,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三王爷必然会悲痛之极,为了儿子,天辰帝自然想方设法的要保下这个孙子。
如此,他就不敢对三王府才降生的这个哥儿表示出任何的好感来。
正巧,九王府和三王府几乎同时降下孩子,自然,九王府的孩子就是最好的靶子来。
可是,高子轩心理有病,只能亲近月婵,自然对月婵情分不同,月婵生下的孩子里,说不得这个儿子就是高子轩为数不多的孩子之一,或者,是唯一的儿子了,天辰帝自然不乐意拿他出来做靶子,那么,唯有用一个女孩来换取另两个男孩的平安了。
所以,高宸瑜就被天辰帝选来做圣宠的代言人。
怕是除了赐名之外,天辰帝还要另有表示呢。
月婵想通了,一阵冷笑,这就是天家,这就是皇室,人人都是棋子,放在自己最有用的位子上,天家,哪里来的父子亲情,天辰帝对于高子轩除了一丝喜爱之外,怕多的就是利用罢了,高子轩……他其实心里也不好过吧。
一阵心疼,月婵心疼自己孩子,同时也心疼高子轩。
抱起高宸瑜来,月婵把脸贴在她面上,小声道:“宸瑜,娘的宝贝,你放心,虽然你皇爷爷偏心,可是娘不会偏心,娘定然保你平安无事。”
孩子似乎明白月婵的心情,并没有哭,只是微微睁着眼睛,定定看着月婵。
看着孩子和高子轩相仿的容颜,月婵又是一阵心软,同时暗下决心,不管如何,宸瑜她一定要保护好,让她顺顺利利的长大。
月婵抱着孩子说那些话,却没有发现屋外一道人影站了半晌方才转身走掉。
更没有听到那长长的叹息声。
不管高子轩和月婵是怎样的心情,日子都是要过的,很快,两个孩子就满月了。
这一个月来,月婵过的胆战心惊,每日都要奶娘把两个孩子带到身边亲自照看,稍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会紧张害怕。
高子轩心疼月婵,可也无法,只得命手下的人加紧排查,不让九王府出现任何不利于月婵母子的人或者事。
这么一来,一个月倒也平安过去。
待到了满月这日,天辰帝竟又下了旨,说是极喜爱九王府里的小郡主,又说小郡主长的极像孔皇后,天辰帝看到之后圣心大悦,如今小郡主满月,让皇室中人都要到贺,并且,天辰帝还说他自己一定要过去的。
这么大张旗鼓的庆贺一个小女孩子满月,倒是让许多人不满起来。
可是,也没有人说出什么来,到底,天辰帝这个做祖父的喜爱自己的孙女,也没有人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倒是有些人心里酸酸的,说些酸言酸语罢了。
因为天辰帝的旨意,九王府这日热闹非凡。
正门大开,门外装饰了许多红绸,看起来就很喜庆,从早起,更是燃放鞭炮和烟花,那烟花照的整个长安城都瞧得到,鞭炮声更是响彻天地。
吃过早饭,大管家带了许多下人在门外恭侯,不一时,那些皇亲国戚就来相贺,不仅他们,便是高子轩的兄弟,月婵的妯娌们也早早的到了,这些人,可都是瞧在天辰帝的面子上,为了哄天辰帝高兴才来瞧高宸瑜的。
若不然,一个小黄毛丫头,谁理她是哪个。
月婵瞧高子轩这番动作,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已经接受了用高宸瑜为三王爷家的承润做掩护的法子了。
月婵也知道高子轩心里的想法,承润是万不可以有事的,他要出事,三王爷定然悲痛欲绝,便影响了三王爷夺位的绝心,那么,三王爷失败,等来的便是九王府和孟家彻底的败落。
为此,高子轩不得不狠心把高宸瑜推出来,配合天辰帝的计划。
高子轩这般下定了决心,月婵能理解,可心理上却是不能接受的,她私心里还是有些埋怨高子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