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唯有苦修
不知过去多久，沐枫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他身上的每一处毛孔仿佛都张开一般，特别是周身大穴的感觉更明显，正在从外界吸收某种东西，令人忍不住大呼畅快。
“我是在吸收灵气吗？爽！”
“静心诀感受灵气，炼心诀吸收灵气，相比之下，炼心诀果然比静心诀更进一步！话说回来，吸收灵气不像老纪说的那么难嘛，难道我……也许，或者，可能，真的是传说中的修炼奇才？嘿嘿。”
一番小小的得意之后，沐枫才想到，下面到了最关键步骤：引气和炼气。
引气，用意念指引灵气运转于经脉；炼气，按照大周天和小周天之法，将灵气转化为灵力。两个步骤也可以说是一个步骤，因为是同时进行。
沐枫默默回忆一遍引气和炼气的方法，然后试着让灵气如法运转，但他刚一开始就发觉不对。
“这……灵气好像有点不听话啊！”
如果用喝水来作比喻，沐枫现在打算喝水，却无法喝进嘴巴里，每次不是把水泼在脸上就是哗啦浇到脑袋上。
他尝试十多次，始终不能成功。感受到灵气，却无法把灵气转化为灵力，如果炼气不成，往后的修炼无从谈起。
想到此处，沐枫心里不免着急，一着急分神不要紧，他再也保持不住修炼状态，玄妙的感觉瞬间消失，原本无处不在的灵气倏地无影无踪，之前所有努力化为乌有。
沮丧！十分沮丧！
“看来，我不是修炼奇才，刚才太高看自己。”
沐枫瞟了一眼外门弟子的木牌，深吸一口气，发狠说道：“从头开始，重新再来。”
“静心……感受……引导……”
沐枫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稍稍熟练一些，即使如此，他还是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调整好状态：“寂照虚无……水火既济……”
尽管沐枫小心翼翼，但灵气像水中浮萍，自顾飘摇，不被意念左右，又像滑不溜手的泥鳅，一不留神就溜走。
“呼……又没成功？那好，再来！第三次！”
比较庆幸的是，沐枫这次没有心急分神，直接打起精神重新引导灵气即可。
第三次，失败。
第四次……
到了后来，沐枫不再记着失败次数，也没心思去记。有时一不小心走神，需要重新进入静心状态，幸好大多时候都没分神，只需依法尝试引气，节省不少时间。
哪怕沐枫已经是武徒境后期，但随时保持专注状态，时间一长也是感到疲惫不堪。很明显，修炼消耗精力的速度远远超过静心诀恢复速度。此时他的肚子开始咕咕抗议，整个人又累又饿。
“再试最后一次！”
沐枫咬牙坚持，希望最后的坚持能带来意料之外的收获，不过他很快失望，因为最后的尝试仍旧失败。
沐枫呼啦一下瘫倒在床上，一边休息一边自言自语：“好吧，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听说真人到达某一境界可以不食五谷，这让沐枫惊讶不已，一方面觉得神奇，另一方面替那些辟谷的前辈们惋惜，虽然不知道老纪有没有达到此境界，但是看看人家，天天小酒喝着，美食吃着，那才叫生活滋味。
沐枫休息片刻，起身去喊李松，约他一起去圆胖子那里蹭饭。既然已经蹭了早饭和午饭，如果不把晚饭也蹭了，今天未免不圆满。
李松刚从练功场回来，正在洗脸，一看见沐枫就大呼小叫：“完了完了，枫哥救我！”
沐枫被吓一跳，心说凌云宗一天天的怎么就那么多事，忙问他怎么了。
李松咧着嘴笑道：“我今天在练功场碰到一位姑娘，一下子就喜欢她了。”
沐枫问道：“你给那姑娘说了吗，人家是什么意思？”
李松挠着脑袋说道：“这不还没说嘛，我不好意思和她说话。”
“你得给人家姑娘说，跟我说没用。”
沐枫又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李松说不知道，再问那姑娘其它情况，李松一样都答不上来。
沐枫有些头大：“你喜欢人家什么？”
李松嘿嘿笑道：“我下午帮她喂招来着，临了，她对我笑着说谢谢。她笑得可真好看！”
“于是你就喜欢人家了？”沐枫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松说：“是啊，我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枫哥明天和我一起去练功场，帮我给说说。”
“第一次喜欢？你还想喜欢几次？”沐枫倒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哥没空。再说我没经历过，眼巴巴等你传授经验呢。”
“啥叫你没空，你今天在房间里憋一天，说好的一起练功呢？”
沐枫和李松边聊天边向伙食房走去，轻车熟路真奔后厨房。
圆胖子麻利地端上两大碗白米饭，一条清蒸桂鱼，外加肉菜和素菜各一盘。凌云宗位处山林，虽然多野味，如此美味的鱼肉却是少见。
沐、李两人二话不说，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扫荡干净，等到两人吃饱喝足才想起来，今天吃饭没看到老纪。
沐枫问道：“圆大哥，老纪怎么没来？”
圆胖子说：“他不是顿顿都来，但是只要来了，肯定是要喝酒的。”
“哦。”沐枫心想，趁着老纪不在，正好打听打听他的情况，说不定打探出他到底是谁，“圆大哥，你和老纪什么时候认识的？每次都说他是自己人，想必关系很亲近。”
圆胖子说道：“何止关系亲近，说老纪是我圆胖子再生父母也不过分。”
沐枫和李松都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圆胖子反问道：“我做的饭菜味道怎么样？”
沐枫和李松一起竖起大拇指：“好吃！”
“其实，我以前的厨艺一般般。”圆胖子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锅铲，那个炒菜铲子亮得能照出人影，“老纪指点我厨艺，还送我这个吃饭的家伙。你们说，这不是再生父母是什么？”
沐枫和李松对视一眼，两人想法出奇一致：敢情老纪不仅是算命先生、账房先生，还精通厨艺？奇人哉，奇人也！
不知道他还擅长何事，令人期待！
第十七章 三个名额
沐枫两人和圆胖子东拉西扯半天，并没打听到老纪的隐情。
说到后来，两人觉得这样蹭饭不是个事儿，商量把平时节俭下来的铜板当作饭资，圆胖子听了很不开心，拿着锅铲比划，你们那几个铜板，连鱼尾巴都买不到，今后若是再提饭钱，小心我一铲子呼你俩身上。
……
夜里，沐枫接着修炼炼心诀，他现在有了长期修炼的思想准备，老纪说有人数月甚至几年才成功，看来不是开玩笑。
没有捷径，唯有苦练！
一连十几天，沐枫没日没夜地修炼，除了吃喝拉撒，不离开石楼半步。
沐枫现在已经是外门弟子，入宗后的一切事宜，比如领取弟子衣物及其它配给物品，却都是由李松代为操劳，一时也没人安排他做事，正好有时间修炼。
纵然沐枫勤奋，却依旧没学会炼气，不过还是有值得欣慰的地方：修真没成，武道却有进步。他在修炼过程中，竟然无意中突破至武士境前期。
“修真功法练出内力，这不是扯淡吗？”
当察觉到内力那一刻，沐枫以为是灵力，心中一阵狂喜，但随后发觉，种种迹象和炼心诀所说不同，他琢磨半天才想明白：这是内力，自己就此踏入武士境。
武徒境和武士境的区别就是有无内力。
大晚上的，沐枫折根树枝当作钢刀，在房前空地上试练狂风快刀，他要试试内力的效果。
初始几招，由于对内力不熟悉，不知道如何运用内力，加上枝条柔然用起来不顺手，施展出来的招式不成样子，几招过后，沐枫慢慢适应内力，内力灌入枝条，枝条变得笔直，挥动有声，带动片片落叶，就像刮过一阵劲风！
试练完毕，沐枫感叹：“和父亲所说一样，有内力相辅相成，狂风快刀果然提升一个层次……境界越高，内力越强，武技威力随之增加。”
武徒境对付三五个普通人不成问题，现在武士境前期，至少可以应付七八个人。
所以说为什么要修炼？仅仅武士境就把普通人甩开一大截，练过的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沐枫的喜悦多少被炼气失败冲淡：“怎么会练出内力呢，是我哪里方法不对？不行，不能再闷头傻练，得去请教老纪。”
第二天一早，沐枫刚走出房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李松一把拖住。
“枫哥你瘦了，看着疲惫啊。”李松火急火燎地说道，“都十几天了，你不和我一块练功也就罢了，竟然吃饭也不叫我，天天一个人去吃独食……快跟我来，赵执事给我们安排好了，学习功法。”
沐枫一头雾水：“功法，什么功法？”
李松看上去特别开心：“一般来说，新来的外门弟子先做几年苦力，美其名曰为磨练，然后才有资格学习功法。幸亏赵执事从中出了大力，咱哥俩才被破格安排上。”
两人来到一个巨大的练功场，练功场外围有一圈三四米高的石墙，并且入口处有弟子把守。进去的人向值守弟子通报姓名，出示木牌符信，值守弟子核对花名册，然后发给一柄长剑。
沐枫掂了掂手中的长剑：“为什么是剑，难道必须学剑法？”
李松看到沐枫疑惑，解释道：“凌云宗外门弟子都是从剑法开始，如果不喜欢，以后可以选择别的武技功法，不过选择的机会不多。”
练功场上有一百多名外门弟子，站成一个方阵，众人或神情肃穆或喜形于色。众弟子面对的是一处高台，台上有三位内门弟子，其中一位内门弟子正在大声讲话，声音抑扬顿挫。
“诸位师弟、师妹，在场各位都是咱们凌云宗的未来！”那人说道，“希望大家珍惜此次学习功法的机会……”
李松拉着沐枫站到队伍后面，悄悄介绍道：“说话的叫郑辛，是一名内门大弟子。”
外门弟子学习功法，先由某位内门大弟子统一教授，发现资质尚佳者，再另作安排。
郑辛继续说道：“此次所传授的，是入品级武技功法，连山剑法……”
功法分为武道功法和修真功法。
其中武道功法又分为内力功法和武技功法，而修真功法则有修炼灵力的灵力功法，以及修炼法术的法术功法。
无论哪一类功法，都是分品阶的，依次分为入品、中品、上品、极品、超品。一旦入了品级的功法，必定威力强大，不轻易传人。
当然，普通武技无品阶，比如武技功法中的黑虎掏心、白鹤晾翅、猴子偷桃等招式，稍稍花点心思就能学到。
而武道的内力功法以及修真功法，由于其特殊性，尤其珍贵。
听到功法名字和品级，场上的弟子们坐不住了，胆大的弟子交头接耳，小声交谈。
“哇，入品功法！”
“天啊，我熬了三年，终于开始学习像样的功法。”
“嗯嗯，咱们一定珍惜这个机会！”
郑辛面带笑容，笑呵呵地看着喜形于色的弟子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各位不要因为学到入品功法就骄傲自满，我还有更大的好消息告诉你们。”
“一年期满之后，将从诸位当中，挑选三位最优秀的弟子，这三位弟子，直接入内门！”
“一旦成为内门弟子，不仅可以学到内功功法，还可以学到中品甚至上品武技功法！”
场上的外门弟子都愣住了，现在不仅可以学到入品功法，还有升入内门的机会，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短暂的安静之后，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想到可以入内门，每一位外门弟子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松也像其他人一样兴奋，脸色涨得通红：“枫哥听到没？三个名额！咱俩一人一个还有富余。”
“一百多人争抢仨名额，先做好吃苦头的准备。”沐枫对此并没太上心。第一，此次所教是剑法，而自己比较喜欢刀法；第二，他的狂风快刀是中品武技，比入品级的连山剑法强多了。
李松突然用胳膊碰了碰沐枫，指着前面一个女孩子说道：“那就是我之前说起来的姑娘，没想到又在这里遇着她，看来我和她的缘分是上天注定。”
第十八章 反面典型
场上有十几位外门女弟子，李松所指的是一位身着莲青色短装打扮的姑娘，她正和旁边几位女弟子说话，举止中透着活泼，一看就是性格开朗的女子。
沐枫叹道：“依我看，兄弟你配不上人家。”
李松不乐意道：“自己兄弟怎么能这种说话？上来就长她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沐枫说：“你不懂，我这叫激将法……先不说了，要开始了。”
台上，郑辛向大家展示剑法威力，一柄长剑在他手中神出鬼没，令人眼花缭乱，到了最后，一剑指向场边的石板，只听咔嚓一声，石板一角滚落到地上，而长剑毫发无损。
“有内力辅助，连山剑法威力倍增！”郑辛收起长剑，“如果你也想像我一样，那就努力修炼，既是为咱们凌云宗，也是为你自己！”
在场的外门弟子甚至不到武徒境，更别提内力了，看到纤细长剑破开巨石，一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郑辛为了让师弟师妹们好好修炼，花费不少心思，不仅用言语激励，更以剑法威力吸引，看到众弟子激动的神情和渴望的眼神，他知道是时候正式教导剑法了。
“各位多少有底子，知道如何执剑握刀，咱们直接从剑法第一招开始：剑指南山！”
连山剑法一共二十四招，郑辛先教了三招，然后让外门弟子试练，郑辛三人踱步在试练方阵中，不时纠正某些弟子的错误。
一百多人的方阵，一招一式练习剑法，声势颇为惊人，如果不是宗规严格，相信会有很多弟子跑来观看。
沐枫对剑法不感兴趣，加上连山剑法只是入品武技，他看完三招打算离开，去找老纪请教炼心诀，相比之下，炼心诀才是重要的。
沐枫向李松打个招呼，说自己先走，让李松认真学习剑法，说不定名列前三，万一入了内门，追求人家姑娘也更有把握。
李松惊讶道：“这可是入品功法，你不学了？”
沐枫没说自己会中品功法，免得打击李松，他笑了笑正要离开，却被郑辛叫住。
“这位师弟一副悠闲模样，想必已经掌握刚才的招式。你能不能给大家说说，学得那么快，你是怎么做到的？”
沐枫没想到郑辛突然给他出难题，他只看了一遍，根本没试练，但他总不能说功法品阶低，瞧不上之类的话，于是说道：“郑师兄好！我真的没经验可谈。”
郑辛不知道沐枫水平如何，他见沐枫不好好修炼，正好抓个反面典型，一把拉住沐枫，向台上走去：“大家都是同门弟子，自己人何必客气。来来来，和大伙交流交流。”
众弟子看到有人被郑辛邀请上台，都纷纷起哄，让沐枫上去演示剑法，其中要数李松叫得最欢，那家伙幸灾乐祸直嚷嚷。
事到临头，沐枫硬着头皮走上台子：“话说在前面，如果我演练失败，绝不是郑师兄教得不好，是兄弟蠢笨。”
功法，没有人随随便便就能学会，哪怕仅仅入品功法，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拿沐枫的狂风快刀来说，他用了一年多才练成。
李松叫道：“废话不多说，赶紧献丑，让大家开心一下。”
沐枫看了一眼台下这位好兄弟，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认识这家伙，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得擎剑出招：“第一招剑指南山，请郑师兄和各位同门指教！”
沐枫习惯用刀，招式中不免带有运刀的影子，加上对这一招不熟悉，本来潇潇洒洒的刺剑动作，一经被他使出来，不仅没有半点洒脱，反而看上去像是在劈柴。
李松带头鼓掌，大声喊道：“好一招剑劈木柴。”
大家都是初学，大哥不笑二哥，原本没谁取笑谁，但此时被李松带偏，场上笑成一片。
大家哄然而笑，李松偷偷看向前面的姑娘，哪知道那位姑娘好奇是谁给剑法乱取名字，正扭头看过来，两人目光碰在一起，李松慌乱中想冲姑娘笑一笑，却只觉得脸上一片僵硬，而那姑娘看到李松，莞尔一笑转回头去。
少年啊，为了让心爱的姑娘看自己一眼，想方设法出尽风头，当目光接触的刹那，却又惶惶不知所措。
沐枫从台上看见李松对人家姑娘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说为了兄弟你的幸福，哥出丑也认了。
郑辛倒是没笑，说道：“刚开始都这样，不会控制手臂的力量，多练几遍就好。”
沐枫松一口气：“多谢郑师兄指点，那我先下去了。”
“不急不急，还有两招。”郑辛说道，“你招式里的缺陷很有代表性，我借鉴一下，再教其他弟子就不会出错了。”
沐枫：“……”
郑辛催促道：“别愣着，继续呀。”
沐枫演练‘有明显缺陷的剑法’，场上一名内门弟子悄悄向一位值守弟子叮嘱几句，那名值守弟子听了，匆匆离去。
这位内门弟子，正是当天陪薛强过招的两位弟子中的一位。
此时薛强已接到消息，知道沐枫正在练功场学习剑法。
“哦，除了石楼和伙食房，他终于肯去别的地方。”薛强对身旁的少年说道，“浩东，我刚给你物色一个对手，要不要去会会他？”
名叫薛浩东的少年是薛强的堂弟，年龄不大，块头倒像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实力为武徒境后期，为了突破到武士境，最近到处找人较量，说是只有真实的打斗才能让他更快突破。
虽然薛浩东是武徒境，但他靠着高品阶功法和得心应手的武器，已经打败三四个武士境，其人属于比较有天赋的武者。
薛强的实力在其堂弟之上，但也只强那么一点点，天天被堂弟追着比试，有时一不小心还会输给堂弟，对其早就烦不胜烦。他现在得到沐枫的消息，顿时想到这个既能给沐枫带去麻烦，又能让自己摆脱烦恼的好主意。不过薛强不知道的是，沐枫已经突破到武士境。
薛浩东听说有旗鼓相当的对手，马上来了精神：“强哥说的谁，他很厉害？”
第十九章 侥幸
薛强正要回答，这才想起自己压根儿不清楚沐枫身手如何，于是说道：“你只知道一点就行，此人是刚入外门的沐家后人。”
薛浩东早就听堂哥说过很多次，沐家对不起薛家云云，他叫道：“沐家竟然敢回来？看我不砸扁他！”他把手指捏得啪啪作响，“强哥稍等，我去拿家伙。”
片刻之后，薛家哥俩直奔练功场，薛浩东手里提着一根两米多长的镔铁棍，胳膊粗细的长棍是他的得意兵器。
内门弟子有高品阶功法，对连山剑法之类的入品功法自然不屑一顾，是以凌云宗并没规定内门弟子不得观摩外门弟子练功。
薛家兄弟既是内门弟子，又是三长老和薛护法的后辈，进入外门弟子的练功场自然畅通无阻。
当薛强两人来到练功场时，沐枫正在台上试练连山剑法第三招——回山转海。
这一招讲究的是以力击敌，对力量的掌控比前两招难了数倍，需要将力量传至整个剑身，否则很难施展。
沐枫脚下踏着奇怪的步子，然后挥动长臂，急转剑身！
场上弟子都清楚第三招的难度，眼看沐枫就要完整地施展出第三招，大家甚至已经做好为他鼓掌的准备，却突然发觉事情不对劲儿，沐枫的长剑走到半途竟然慢下来，明显是他力量没跟上。
薛浩东只往台上看了一眼，就摇着头对薛强说道：“这位就是强哥给我找的对手？太弱了，太弱了！我不用武器轻松赢他。”
薛强此时对沐枫的水平有了大概了解，心中暗暗高兴：“一会回去告诉爷爷，沐家后人不足为虑！”他对薛浩东说道：“待会下手别没轻重，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就行，不要弄出人命。”
薛浩东摩挲手中的镔铁棍：“这我可说不准，谁叫刀剑不长眼呐。”
就在这时，台下突然传出阵阵惊叹，薛家兄弟跟着看过去，只见沐枫的剑速又快起来，甚至比之前还快几分。
“剑速由慢转快？”
“内力，他用上了内力！”
“啊，这家伙有内力！”
“内力？武士境！”
台下还有人没看明白，不懂剑速为何由慢变快，马上有人给他解释，台上那人刚刚使用了内力，也就是说，他是武士境。
之前的一瞬间，沐枫感觉手中长剑就像千斤巨石，他想继续挥动手臂，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眼看长剑就要掉到地上，正在他万分着急时，体内腾地升起一股内力，内力自然而然贯注全身，有了这股内力的帮助，他得以继续施展第三招。
“好险，幸亏昨晚修炼出内力，不然现在真的要丢脸了！”沐枫暗暗叫一声侥幸，不过他也明白，必须得学习内力使用方法，不然这股内力跟蛮力没区别。
听到内力两个字，台下的弟子乱了阵型，大伙都往高台方向挤去。同是外门弟子，人家能修炼出内力，得逮个机会结交认识，方便今后请教。
趁着小小的混乱，李松挤到那位姑娘身旁，他傻傻地站在姑娘身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搭讪，急得头上直冒热汗。
“你认识台上这位师兄？”姑娘目不斜视，但也知道李松的到来。
李松听到姑娘问话，心中一阵莫名激荡，忙回答道：“认识认识，他是我的好朋友。”
姑娘轻轻点头，没再说话。
无数个念头在李松脑海里来回闪现：“我千万不能错失良机，但是我该和她说些什么呢？”不等李松打定主意，他的嘴巴已经先斩后奏：“嘿，姑娘不用叫他师兄，他比我入宗晚，喊他一声师弟是看得起他。”
“哦？”姑娘对李松的话产生兴趣，笑着看向李松，“我叫顾小雪，你呢？”
台上，郑辛忍不住为沐枫喝彩，没想到这位外门弟子看着年轻，却已经修炼出内力，心想：“这位小师弟还没接触内门功法就修炼出内力，看来有些底子。”
人群外围，薛家兄弟对视一眼，心中想法各有不同。
薛强面色慢慢沉下来：“内力？是我看走眼了，不过他好像对内力运用很生疏。浩东，你还有把握赢他吗？”
薛浩东眼神里透出一种炽热：“他将是我打败的第五个武士境。”
薛浩东说着就要上台和沐枫较量，却被薛强拦住。他俩虽然可以观摩外门弟子练功，但是不能随意打断传功，否则触犯宗规。
沐枫终于完成连山剑法第三招，回剑收势，长剑在半空画出一道完美弧线，划过脚下石板，发出呛啷之声。
“好！”李松高举巴掌，带头鼓掌。
顾小雪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的功夫和这位沐师兄比起来，谁强谁弱？”
李松正要接着再喊一声好，听到这个问题，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含糊答道：“呵呵，这个嘛，得分什么情况。”他心中暗想：“枫哥什么时候练出来的内力，难道前面十几天闭门不出，敢情是在偷偷修炼内力？”
郑辛跟着众弟子鼓掌，走过来说道：“这位师弟深藏不露，对了，怎么称呼？”
“侥幸侥幸，多亏郑师兄指点。”沐枫客气一句才回答道，“兄弟沐枫。”
“沐枫。”郑辛念了几遍沐枫的名字，问道，“沐师弟是否知道本宗前任护法，沐护法？”
沐枫答道：“正是先祖父。”
郑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着说：“原来是你。”不过他随即疑惑道，“沐师弟怎么是外门弟子，按说……”
沐枫苦笑道：“一言难尽。”
“哈哈，一言难尽那就改天再说。”郑辛身为宗派大弟子之一，多少听说沐家和薛家的恩怨，安慰道，“以沐兄弟的天分，明年今日肯定是入得了内门的。”
沐枫走到台下弟子中间，台下又传出一阵掌声，不少外门弟子向沐枫打招呼。大家同为外门弟子，大多是武徒境，甚至有人连武徒境都没达到，人家却已经是武士境，现在认识一下，也好以后请教。
李松冲着沐枫招手：“沐枫，这里这里。”
沐枫心说这家伙怎么不喊枫哥了，当他看到李松身边的姑娘时，心里明白了几分，偷偷朝李松竖了竖大拇指。
第二十章 挑衅
“这位是顾小雪姑娘。”李松连连向沐枫使眼色，明显是在暗示，在姑娘面前可得给兄弟面子，“这位嘛，是我的……哈哈，好兄弟沐枫。”
沐枫收到暗示，识趣地喊了声松哥，然后对顾小雪说道：“小雪姑娘你好。”
顾小雪指了指沐枫，又指指李松：“沐师兄都武士境了，竟然真的喊他松哥。”
李松咳嗽两声：“那个……以德居位嘛。”
沐枫附和道：“对对，以德居位。松哥‘德高望重’，我是一向佩服的。”
顾小雪笑道：“我怎么有几分不信呢？”
“各位！”高台之上，郑辛示意大家安静，“我们这位叫沐枫的同门，给大家展示了什么叫惊喜，从第一招错误百出，到第三招完美施展，这就是惊喜！”
“但是，惊喜背后是什么呢？是对自己和信任！如果换成你，你能从第一招坚持到第三招吗？”
郑辛借机教育众弟子，要坚持，要努力云云，说了大半晌宣布道：“考虑到大多同门的修为境界，给大家一个月时间，好好修炼今天所学的三招！我相信，即使没有内力，只要你勤奋刻苦，一样能成功！”
每个月传授三招，八个月传授完毕，再用四个月时间磨炼，一年后进行考核，时间上安排得明明白白。
临近中午，郑辛让弟子们先行用餐，饭后即可自行修炼，并且再三嘱咐，大伙可以互相切磋，但不得私自外传功法，否则宗规伺候！
弟子们陆续离开练功场，薛家兄弟穿过人群，走向对面高台。
“姓沐的小子留下！”
正当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时，高台方向传出一句充满挑衅意味的喊声。声音里不仅有挑衅，还带着狂妄和一丝狂热。
“姓沐的，是指刚才演练剑法的人？沐枫！”
“听这意思，有人要挑战沐枫。”
“似乎有好戏看，我们不忙走。”
练功场上还有很多外门弟子，大家纷纷望向沐枫，看他有何反应。被人当众叫阵，得有所回应，不然会被人笑话。
此时沐枫和李松正往外走，顾小雪已经和几位要好的女弟子先行离开。
李松有请顾小雪吃饭的意思，不过顾小雪并未答应，他对此惋惜不已，说错过一次大好机会。沐枫反问他，顾姑娘自重不好吗，如果刚认识就答应赴约，你倒是敢请？两人正说着呢，就听到有人叫喊沐家小子留下。
“挑衅？”沐枫闻言不禁皱眉，“这是谁吃饱了没事干，我不就演练几招剑法，至于吗！”
李松感叹：“宗内江湖险恶，枫哥树大招风。”他把长剑一挺，“不要怂，我给你压阵。”
沐、李二人向高台看去，发现台上站的是薛强和一个手拿铁棍的壮实年轻人，郑辛正向那两人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劝二人离开，但那两人根本没把郑辛放眼里，只盯着台下的沐枫。
“是薛家的人。”沐枫认得薛强，却不清楚一旁的薛浩东是谁，不过猜也能猜出个大概，那家伙不是薛家后人就是薛强的狐朋狗友，“上次就想领教薛家的功夫，但我那会儿还是武徒境，不是薛强的对手。这次嘛，来得正好！”
李松这会儿却有所担忧：“他们是两个人，并且那个猪头一样的家伙不一般。他叫薛浩东，说是武徒境后期，却已经打败好几名武士境，是薛家重点培养弟子之一。”
沐枫嗯了一声，说道：“我们也是两个人。”
李松闻言一怔，咬了咬牙说道：“承蒙枫哥看得起，兄弟拼着性命也为你分担一个。”
沐枫说句好兄弟，大步走向高台。李松紧随其后，虽然面色刚毅，但是内心万分紧张，握着长剑的手掌已经掌心冒汗。
沐枫之所以毫不犹豫应战，因为他有中品功法狂风快刀，并且他已经突破到武士境，有一拼的机会，不过说他不紧张是假的，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对胜负没有把握。
就在刚才，郑辛看到薛强兄弟出言挑衅，他急忙上前劝阻，哪知薛强一句话就把他给怼回来，现在不是传功时间，弟子之间互相切磋，大弟子管不着吧？
郑辛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弟子的身份，根本压不住薛家兄弟，但他不能一走了之，只得在一旁边看护，以防事态严重。
高台上，沐枫和李松来到薛家兄弟面前。
“沐枫！”薛强看着沐枫，就像看一个傻瓜，明知失败却偏偏还要逞能，“我现在有点佩服你的勇气了，敢登上这个台子。”
沐枫希望手里的长剑能换成一把钢刀，那样的话，他的把握更大：“我也希望能佩服你，可惜，我没发现你让我佩服的地方。”
薛强冷哼一声没接话，他用手指了指李松：“你。”不屑道，“滚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李松站在沐枫身旁，已经做好出招的准备，从起手姿势能看出来，他用的不过是不入品的普通招式：“怎么，你们想二对一？真特么不要脸！我不会让你们占枫哥这个便宜。”
“我们二对一？是你们太瞧得起自己了吧！”薛强哈哈大笑，“就算把你俩绑在一块，也不值得我出手。”
薛浩东把镔铁长棍咚的一声杵在地上，震得青石板裂开一条细纹：“沐家小子，你的对手是我。”
“一击之力穿透石板，好大的蛮力！”
看到石板上的裂缝，不仅沐枫和李松脸色一变，连郑辛都暗叫不好。
沐枫自忖：“就算给我一根同样的铁棍，我也做不到这一点。叫薛浩东的家伙，实力非同小可，不能跟他硬拼！”他对李松说道：“既然是和薛浩东一个人动手，你先观战。”
“那可不行！万一我走开，他们突然偷袭怎么办？”李松不肯退下，他直盯盯地看着薛强，薛强不动，他也不动。
“你……”薛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凌云宗竟然收你这么一个外门弟子。”
僵持了一会，到底还是薛强先退到一旁，李松这才跟着收起长剑，退到另一边，站到郑辛一侧。
第二十一章 过招
此时，台下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很多人本来已经走到伙食房，听说薛浩东又要挑战武士境，于是赶回来看热闹，甚至有些内门弟子也跟过来。
“薛浩东挑战谁？”
“沐枫，听说是一个新来的外门弟子。”
“新来的外门弟子？武士境？这一战似乎有些意思。”
人群中，顾小雪一脸茫然，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沐师兄和薛浩东斗在一起，并且……李松也在台上？
薛浩东向围观的人群瞟上一眼，脸上露出狂热表情，拿棍子指着沐枫说道：“拿出你全部实力，别让大家失望，哈哈。”
“我不会让大家失望。”沐枫叹了口气，“不过恐怕会让你失望。”
薛浩东没听明白，问道：“我失望什么？”
沐枫笑道：“挑战失败，你不失望吗？”
“靠！不和你废话。”薛浩东回过味儿来，大吼一声，“接招吧！斩戮棍法！”
薛浩东的镔铁长棍高高扬起，朝着沐枫头顶砸去，重重棍影连在一起，如同一块乌黑巨石压下来。
台下有人惊呼：“斩戮棍法，中品武技功法！”
上来就是中品武技棍法，内门弟子果然大家风范，不过这一招刚猛有余，灵活不足。
“第一招就使用耗力招式，这家伙是疯子还是莽夫？”不等长棍落下，沐枫已经轻飘飘地闪到一旁，躲闪的同时，顺势划出一剑，“刚学的连山剑法，让你尝尝鲜！”
沐枫使用的是入品武技功法连山剑法，第一招：剑指南山。
早在闪避之前，沐枫就已经积蓄内力，挥剑更是全力以赴，长剑紧贴镔铁长棍，顺着棍身划向薛浩东。
锵！
剑刃划过棍身，发出刺耳声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后背发凉。
在沐枫看来，对方境界低，这次比试没有风险，是验证武技的机会，所以他使用的是低品阶功法。
“想伤我？没那么容易！”薛浩东闷哼一声，双臂猛地发力，“横扫千军！”
眼看镔铁长棍的一端离地不到三尺，瞬息间就要砸在石板上，棍子却突然变方向，呼地扫向沐枫腰间。
“变换招式？速度好快！”沐枫大吃一惊，急忙撤剑防守，虽然能把剑撤回来，但他却已经来不及跃起躲避。
情急之下，沐枫倏地竖起长剑，以纤薄剑身挡住铁棍，自己就势向后翻滚。
当的一声脆响，镔铁棍打在剑身上，剑身颤动不止，如果不是长剑柔韧，早就断成两截。
薛浩东跟着又是一招，镔铁棍像黑色长蛇缠着沐枫，沐枫只能一边格挡一边连连后退，一时显得狼狈。
“大意了，大意了！这家伙的力量好强！既然这样，只有用内力拖延时间，消耗他的力气。”
接下来的几招，沐枫尽量不碰触镔铁棍，只施展一些声东击西的小技巧，巧妙地破解薛浩东的攻击。办法虽然有了，不过沐枫这样做是有风险的，稍不留神就会受伤。
薛浩东慢慢了解到对方的意图，但他不仅不停歇，反而一招比一招凶猛：“姓沐的根本不懂棍法！看似刚猛的招式，实际上刚柔并济，并不费力。哼哼，看谁先撑不住！”
一个攻击，一个防守，两人仅仅交手数招，险况接二连三，看上去哪是切磋，分明是要致对方于死地！
围观的弟子议论纷纷，薛浩东今天怎么拼命一般，那个叫沐枫的外门弟子，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这样斗下去，两人必有一伤！
薛强悠闲自得，就像没听到弟子们议论，甚至脸上带着隐隐笑意：“姓沐的今天必败无疑，他只要挨上一棍，那就是伤筋动骨！对了，我得防着郑辛插手，别让他坏了好事。”
郑辛面无表情，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内的两人，准备随时出手。倘若真的有人受伤，身为大弟子的他，肯定会受到宗规处罚。但郑辛自有分寸，如果连两个武士境的打斗都控制不住，他这个大弟子岂不白做了！
李松早就急得不行，一直大呼小叫地提醒沐枫，枫哥小心脚下，枫哥注意后面，枫哥快转身……可是场上招式转变太快，李松的提醒往往慢一步。
“李松。”不知何时，顾小雪来到台上，“快别嚷嚷了，你这样只会扰乱沐师兄心神。”
李松听了顾小雪的话，不再叫喊，但仍旧急得抓耳挠腮：“完了，狗日的薛浩东疯了，枫哥难逃一劫。”他突然想到郑辛，“郑师兄！请郑师兄出手制止！”
郑辛点头答应，却站着没动：“沐枫好像留有后手，再等一会。”
轰！
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就在李松和郑辛说话的工夫，薛浩东连发两招，沐枫一招回山转海，剑身搭上镔铁棍的一端，牵引着长棍砸中一块青石板。
巨响声中，石屑飞溅，青石板碎成四五块。
瞟了一眼四分五裂的石板，沐枫意识到不妙：“这家伙的劲儿用不完吗？我内力已经用掉五成，他却仍然活蹦乱跳，精力十足。只用连山剑法是不行了……就让我以剑代刀，试试狂风快刀吧！”
对沐枫来说，这场切磋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无异于一场真正厮杀，值得欣慰的是，经过十多招的适应，沐枫由最初的紧张，变得渐渐从容。
李松对郑辛刚才的话将信将疑：“枫哥怎么可能留有后手，没看他差点被铁棍砸中脑袋吗？”
顾小雪突然说道：“快看，沐师兄他，他的招式好像变了！”
沐枫的长剑刺向薛浩东，薛浩东轻蔑一笑，不躲不闪，直接用镔铁棍砸向长剑，无论长短和厚重，镔铁棍都不惧长剑。
长剑刺了一半，只见沐枫胳膊一抬，翻动手腕，剑身避开长棍，斜砍下去。即使剑身柔韧，如果砍中，势必造成重伤。
薛浩东赶紧防守，双手一抽，把镔铁棍横在身前，脚下不停后退。沐枫紧跟上去，左刺一剑右砍一剑，招式连绵不断，每一剑都往薛浩东身上招呼。
虽然沐枫以剑代刀，但是功法要意不变，贵在一个快字！
第二十二章 逆转
沐枫不再一味防守，开始强行攻击，所用招式高明中透着怪异，只是不管招式如何巧妙，长剑的力量不比镔铁棍，在其面前始终薄弱。
“沐枫用的什么武技？跟宗派功法完全不同。”
“看架势至少是入品功法吧，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他真的是外门弟子吗？好像比咱们厉害很多啊！”
大家只知道沐枫换了武技功法，却不清楚他所用的是什么功法，这也难怪，一是狂风快刀本来就是沐家祖传武技，跟凌云宗没有关系，二是沐枫以剑代刀，招式显得别扭。
郑辛肯定道：“沐枫现在所用的功法，至少是中品。”
“中品功法？郑师兄确定没看错？”李松听说沐枫用的是中品功法，一方面稍稍放心，一方面却愤愤不平，“枫哥这家伙，隐藏够深啊！”
顾小雪瞪了李松一眼：“什么隐藏够深，没听过真人不露相吗？话从你嘴里出来怎么就变味儿呢！”又问，“一会儿松哥，一会儿枫哥，到底哪个哥才是真的？”
李松支支吾吾回答：“互相尊重，互相尊重。”他岔开话题说道，“那什么……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让我们一起为枫哥加油助威。”
另一边，薛强察觉不对劲儿：“难道这就是沐家的刀法？没想到已被姓沐的练成了。”他向场内叫道：“浩东，你不能再藏着掖着，否则危险。”
薛浩东一边后退一边哈哈大笑：“就凭他的破功法？危险个屁！等着瞧吧，三招之内让他好看。”
“三招？先接我一招再说。”沐枫脸色肃穆，长臂一挥，抖动手腕，剑身激荡游走，一把长剑生成无数剑影。
这是狂风快刀的绝招之一，名叫狂风扫落叶，实中有虚，虚中有实，既扰敌心神，又暗藏杀招，攻其不备，说不定哪一道光影随时化为利刃。
“嗯，终于有点意思了。”薛浩东突然不再后退，双手一前一后紧握镔铁棍，嘴里大喊一声，“斩戮一式！”
一阵噼啪声响，镔铁棍如同长蛇出洞，在剑影中长驱直入，毫无停顿迹象，目标直指沐枫头部。
台下众弟子见状，腾地发出一片惊呼：“危险，郑师兄快救人！”
李松和顾小雪一起看向郑辛，齐声喊道：“郑师兄！”
郑辛脚下发力，正要跳入场中，胳膊却被人拉住，扭头一看，拉他的人正是薛强，也不知道这薛强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背后的。
薛强眼神冰冷：“郑师兄放心，嘿嘿，浩东心里有数，不会伤害他性命。”
一句话工夫，场上情形突然发生变化。
沐枫一声长啸，运足内力，右手招式不停，左手往前探去，竟在电光石火间抓住镔铁长棍的一端！
看似简单的一抓，不仅需要巨大勇气，更需要深厚功力！
大家刚才都有看到，薛浩东一棍下去，能把青石板砸得稀烂，可见长棍端头力量之大，由此说来，单手擒拿长棍又需要多大力气呢？不可想象！
见此情形，台下顿时惊呼连连。
“哇！这样也行？”
“这特么是弟子之间的比试？”
“万一抓不住，他的手就废了！”
“疯了！这个沐疯也是疯子！”
紧接着，沐枫顾不上手掌疼痛，侧身向前横跨一步，一手牢牢地抓住镔铁长棍，一手长剑刺向薛浩东：“撒手吧！”
薛浩东一时呆在那里，就像没看到沐枫的长剑一样，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可能？单手接下我这一招？不，不可能！”
斩戮棍法有三大杀招，斩戮一式、二式、三式，分别攻击敌人的上、中、下盘，这三招是薛浩东最厉害的招数。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的绝招毫无用处，被自己一直没放在眼里的人所破掉，他能不惊讶吗？
这边，薛强刚刚拦下郑辛，话也刚刚说完，突然发现场内形势逆转，沐枫不仅没受伤，反而一剑刺向薛浩东，而薛浩东却傻了一样不知道躲开，他眼看薛浩东下一瞬间就要落败，急忙大喊一声：“沐枫住手！”
话音未落，薛强纵身一跃而起，向场内冲去。
李松一看薛强冲出去，马上急了，提着长剑紧追上来：“娘的，说好的一对一，你特么要不要脸？”
郑辛刚才被薛强阻拦，哪料到局面一转眼发生巨变，他赶紧箭步上前：“沐师弟手下留情。”
三人几乎同时动作，但是瞬息之后，李松落在最后面，薛强跑在中间，郑辛后发先至。
薛强看到郑辛出手，知道不用再为薛浩东担心，但他心里却有一丝不甘：“就此放过姓沐的？不，不能便宜他。”
刹那间，薛强做出决定，他猛然屈臂，从怀里掏出一把古铜色短剑，倏地投向沐枫！
郑辛和李松大惊，两人连开口提醒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短剑飞向沐枫！
场内，沐枫并没打算真的伤害薛浩东，剑身停在薛浩东胸前：“你输了！我说过，比试结果会让你失望的。”
就在这时，沐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他急忙松开薛浩东的镔铁长棍，迅速转身，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正飞过来，于是举剑阻挡。
咔嚓！
沐枫的长剑被古铜色短剑撞断，短剑余势不减，从沐枫肩头飞过去，在肩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涌出鲜血，染红了沐枫的衣服。
沐枫受伤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场上鸦雀无声！
“薛强！”李松第一个反应过来，挥剑扑向薛强，“老子跟你拼了。”
郑辛一把拉住李松：“别冲动。”
李松嗷嗷喊道：“我没冲动。”
沐枫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断剑，沉声说道：“李松不要鲁莽，你现在还不是薛强的对手。”他霍然抬头，直视薛强眼睛，一字一顿道，“今天的事情，来日加倍奉还！”
薛强嘴角微微上扬，慢悠悠地捡起短剑：“随便你。我救人心切，一时失手罢了。”他站到薛浩东身旁，“有我浩东兄弟作证。”
第二十三章 好一把锅铲子
薛浩东神色复杂，提着镔铁棍站在那里，他看了一眼沐枫，又看向薛强：“强哥，我……”
薛强哼了一声：“闭嘴！还不都是因为你自大轻敌。”
台下不断传出嘘声，弟子们对刚才的经过了然于目，虽然不齿薛强的做法，却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只有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郑辛沉着脸走过来，对李松吩咐道：“快去检查沐枫伤势。”而后对薛强说，“我会把这件事上禀护法和长老。”
薛强满不在乎道：“我刚才说了，我是为了救人。”
“救泥玛救，枫哥的剑早就停下来！等你救？薛浩东早就挺尸了！”
李松骂骂叨叨，慌手慌脚地给沐枫包扎伤口，顾小雪对李松的手法实在看不下去，赶紧跑过来帮忙，用衣服把伤口简单包裹起来，说伤势太重，要去医馆才行。
凌云宗有专门的郎中，平时为弟子们诊治风寒风热、跌打损伤等小毛病。
沐枫在李松和顾小雪陪同下去看郎中，三人走下高台，台下弟子自觉让出一条通道，很多弟子出言安慰，或是对沐枫点头示意。
沐枫忍着伤口疼痛，向那些素不相识的弟子回应，心中感慨：“公道自在人心，人心是最公平的，果然不假。”
郎中的手段不知比李松高明多少倍，三下两下处置好伤口，说伤势并无大碍，皮外伤而已，未伤筋动骨，休息几天即可。
等郎中为沐枫包扎好伤口，已经过了吃饭时间，李松再次邀请顾小雪，说有地方吃饭。历经过刚才一系列事情，顾小雪和李、沐二人变得熟悉，于是答应下来，她心想：“这两人认识伙食房师傅？”
半路上，李松悄悄对沐枫说：“我得谢谢枫哥，您这伤受得值，否则哪有机会邀请小雪一起吃饭。”
“这才多大会儿，一转眼就直呼人家姑娘名字，还说我受伤受得值……听说过重色轻友，但没见过你这种极品。”要不是肩膀疼痛，沐枫肯定当场给李松来一套人格修正拳，“别在我面前晃悠，滚回去陪你家小雪。”
三人来到伙房，看到圆胖子正和几位大师傅闲谈，十多名杂役弟子忙着刷锅洗碗，而在后厨的一张木桌旁，纪星河也在，他一个人自斟自饮，看上去已有几分酒意。
李松介绍顾小雪和纪星河、圆胖子互相认识，沐枫在旁边补充一句，得亏松哥脸皮够厚，咱们才请到小雪姑娘。
“哦……原来如此！”纪星河和圆胖子恍然大悟，眼神在李松和顾小雪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刚到后厨时，顾小雪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毕竟是位开朗的姑娘，很快大大方方向纪星河和圆胖子见礼：“纪爷爷，圆大哥。”
纪星河赞许道：“到底是姑娘家知礼懂事，不像那两个混小子，没上没下。”
沐枫和李松大喊冤枉，我们哥俩当初尊称您前辈，您不让啊！
圆胖子说道：“还没吃吧？今天有小雪姑娘在，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他不等三人回答，自顾自地去准备饭菜。
顾小雪连忙说道：“麻烦圆大哥了。”
“没事没事，你们先坐会儿，饭菜马上就好。”圆胖子说话间扎上围裙，一边忙活一边自言自语，“还是老纪说得对，那俩混小子天天白吃白喝，从来不知道给圆大哥道声辛苦。”
沐枫和李松大感委屈，顾小雪一来，兄弟俩立刻被区别对待。
纪星河抽动鼻子闻了闻，向沐枫问道：“挂彩了？这股子十灰散、金疮药味儿。”
沐枫说了练功场上发生的事情，垂头丧气道：“经验不足，不幸被人偷袭。”不过他随即坚定起来，“我不记仇，但偷袭是人干的事吗？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必须找回来，枫哥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李松跟着愤愤不平，“我一会禀报赵执事，请赵执事上报宗派。”
“不要麻烦赵叔，郑师兄会处理的。”沐枫摸摸肩上的伤口，“其实，我更希望和薛强私下解决。”
顾小雪提醒道：“沐师兄不要大意，听说薛强的实力在薛浩东之上。”
李松说道：“还有他那把短剑，不简单。”
说到薛强的武器，沐枫确实感到头疼，回想当时情景，甚至有一丝余悸，那把短剑太锋利，不好对付。
纪星河捋着胡子分析道：“干净利落撞断长剑，余势不减，进而伤人，看来短剑不是凡品呐。”
沐枫三人面面相觑：“不是凡品，那会是什么？难不成……”
众人用的刀枪剑戟、铜盔铁甲等物，依威力和效果分为不同品阶，有普通兵器，有宝刀宝剑，往上还有一种更为宝贵的存在，叫作灵器。
灵器用各种天材地宝炼制成所，不仅本身无比贵重，其威力更是令人惊叹！在普通人手里，灵器只表现得更锋利更坚固罢了，但是对于真人来说，灵器的作用不次于上品甚至极品功法！
当然了，越是宝贵的东西，越是稀少和罕见。
纪星河眯着醉眼说道：“管它是不是凡品，老夫岂能让你在兵器上吃亏。”
厨房里有现成菜品，回锅热一下就能上桌，只一会工夫，圆胖子端上来五六个菜，有凉有热，荤素搭配。
“圆胖子。”纪星河招了招手，“把你的家伙式儿给小枫先用着。”
圆胖子一脸茫然，沐枫三人也是一头雾水，几人都不知道纪星河说的家伙式儿所指何物。
“我的家伙式儿？给小枫用？”
纪星河说：“对，就是你炒菜用的锅铲。”
“你说铲子啊，等着。”圆胖子答应一声，转身拿回来一把大锅铲子，铲子锃光瓦亮，油水淋漓，“小枫，接着。”
沐枫下意识地接过锅铲：“用它和别人打斗？老纪，您是认真的吗？”
堂堂凌云宗弟子，用锅铲子当武器，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纪星河哧溜一声干掉杯中酒，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老夫保证，不论薛家小儿的短剑如何锋利，都奈何不得咱这把铲子。”
第二十四章 借书
见纪星河说得认真，沐枫三人再次面面相觑，圆胖子见状，帮纪星河打圆场，说确实是把好铲，用它炒菜，从来不会糊锅，并嘱咐道，小枫千万好好保管，俺圆胖子用它炒菜十几年，已经对它有感情。
“圆大哥用了它十多年？”沐枫心中一动，经过十多年的使用，锅铲依然如新，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此物定非凡品！
沐枫心里嘀咕，老纪从哪里找到此宝物，偏偏是锅铲模样，难道哪位前辈高人对厨艺热爱到如此地步，以锅铲为兵器？
“老纪，你对我太好了！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沐枫认真说道。
李松笑得差点歪倒在地上：“你真要用锅铲子当武器，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他笑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妙啊，兵器一出，直接把对方笑断气，真正无招胜有招！圆大哥，能不能也送我一把？”
圆胖子答道：“别说一把，十把八把不是问题。小雪姑娘也来一把？”
顾小雪笑得捂住肚子：“我不要。”
纪星河说道：“什么以茶代酒，你俩都不是小孩子了，把杯子满上，陪老夫好好喝几杯。”
沐枫和李松对视一眼：“都说酒中滋味万千，要不咱尝尝？”
顾小雪跟着拿过来一个酒杯，凑热闹说道：“我也要试试。”
纪星河制止道：“姑娘家莫饮酒为好。待会让你圆大哥给做道鲫鱼汤，味道鲜美得很。”
顾小雪虽有些小扫兴，却也知道纪星河说得在理，她细心地问道：“其他几位师傅和弟子，不一起吃吗？”
圆胖子说：“我们早吃过了。快尝尝菜，看你圆大哥手艺如何。”
顾小雪只吃一口，就夸圆胖子手艺了得，然后一边有滋有味地吃饭，一边看纪星河几人饮酒说笑，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话。
酒水如同琥珀一般颜色，看上去有几分诱人，闻上一闻，马上让人想到“美酒佳酿”四个字。
沐枫学着纪星河的样子喝了一口：“嘶！”一股辛辣滑过喉咙，直入肚肠，肠胃里火烧一样翻江倒海。
李松端着酒杯，期待道：“怎么样？”
沐枫挤出一副笑脸：“味道好极了！”
李松听了，咕咚喝下去一大口，他喝得快脸色变得也快，刚咽下去就脸色大变，连连咳嗽，眼泪鼻涕一块流：“上了枫哥的当了！不过，真他娘的够劲儿！”
众人看得哈哈大笑，纪星河感叹，少年人慢慢来，你会喜欢的。
吃过饭后，李松一会说送顾小雪回去，一会说去练功场修炼，明显酒意上头。最后反而是顾小雪把李松送回去住处。
沐枫没忘记正事，拉着纪星河留下：“太难了，炼个气而已，十几天摸不着门道，是不是你教错了？”
“炼个气而已，就觉得难了？”纪星河指出问题所在，“你态度没对！如果十几天就入门得道，那才叫活见鬼。”
沐枫想了想也是，他又问道：“为什么我明明修炼的是真法，却练出了内力？”
纪星河给自己倒酒，然后帮沐枫同样满上：“再陪老夫喝一杯，边喝边聊才有意思。”
沐枫一口干掉，捂住酒杯说道：“我身上有伤，不能再多喝了。”除了辣口和烧心，他没发现这玩意儿有好处，心说美酒美酒，何美之有？
“放心，老夫倒的酒不伤身。”一句话没说完，纪星河又给沐枫倒上一杯。
“行吧，喝！”因为沐枫是初次喝酒，虽说喝得不多，但早有几分醉意。喝酒嘛，越是如此越不经劝。
纪星河看着他又喝完一杯，才笑着说道：“你只觉得是在修炼真法，但你可曾想过一点，你修炼真法的同时，也是对肉身的一种磨练，加上你本就快突破到武士境，所以说……你明白了吗？”
沐枫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够笨的，我没想到这一层。”他已经有些晕晕乎乎，晃晃脑袋说道，“对了，你有没有运行内力的功法？我现在有了内力，但不太会用它们。”
“内力功法？老夫对其一向不大留意，不想真有用到的时候。”纪星河思索片刻，仿佛眼前一亮，“有了，你在这里等着，老夫去去就来。”
“那你快去快回。”沐枫主动给自己倒酒，“我再来一杯。”
凌云宗有一处不起眼的楼阁，此地不仅几十名弟子重重看护，还有护法和长老轮流值守，因为这里是凌云宗的藏功房，专门存放功法。
楼阁外，一道模糊身影闪过，等人影再次出现，已到了楼阁最顶层：“无华内力诀，中品功法；百烈典，上品功法；冲霄神功……给小枫找个什么样的功法呢？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先借本简单的吧。”
今天恰逢三长老薛富义值守，他正在藏功房一层默默修炼，突然心头有隐约感应，大声吩咐道：“速速查看藏功房有无异常。”
“是，三长老。”一位大弟子马上答应，随即带领数名弟子进入藏功房。
虽然弟子们已前去查看，但薛富义还是不放心，他皱皱眉头，终于霍然起身，残星掠影般冲向顶层。
弟子们见长老亲自前来，纷纷回禀。
“禀三长老，藏功房机关正常。”
“禀三长老，藏功房禁制正常。”
“禀三长老，二层正常。”
“禀三长老，三层正常。”
……
藏功房重地，一般都设有机关以防外人闯入，有条件的宗派更是里里外外布置各种阵法禁制，一切以保护功法为首要。
薛富义很快到达顶层，他一路上仔细查看，每一层机关暗道和阵法禁制都没被触动，顶层也无异动，饶是如此，他心里仍有说不清的忐忑。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薛富义满腹狐疑，带着弟子离开。
厨房里。
“你要的东西来了。”纪星河把功法往桌子上一甩，“此功法比较容易入手，你先练着。”
“谢谢老纪。”沐枫摇摇晃晃站起来，卷着舌头说道，“兄弟不胜酒力，先走了，咱们……咱们下次再喝。”
第二十五章 神功
纪星河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你啊，年纪轻轻的，何必一门心思扑在练功上……酒量也得多练练。”
圆胖子提醒道：“小枫，你的锅铲子。”
沐枫抓起锅铲，连同功法一块塞进怀里，一步三摇走回石楼。由于醉酒，他一回去就呼呼大睡。
下午，凌云宗不少弟子都在讨论一件事情。
“听说没有，外门弟子沐枫，就是打败薛浩东，最后关头却伤在薛强手里那位，他出事了。”
“哦，才隔一两个时辰，又出事了？说来听听。”
“你们不知道，刚才有人看见，沐枫因为败给薛强，开始酗酒，自甘堕落。醉得那叫一个厉害，谁都不服，只扶墙。”
“啧啧啧，好好的一棵苗子，毁了！”
傍晚，薛家。
薛百川正在训斥薛强和薛浩东。
“如果不是我把事情按住，沐枫受伤之事早就捅上去了！遇事毫无章法，做事不计后果，枉费平时对你们苦心教导！”
兄弟俩此刻难兄难弟，两人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口。
“薛强罚禁足十天！至于浩东，哼哼，回去听从你父亲发落！你们可有意见？”
“孩儿并无意见。”薛强见父亲脸色些微好转，才敢说话，“是孩子鲁莽，见沐枫已学会沐家刀法，并修炼到武士境，惊诧之余想试试他实力。”
薛百川意外道：“沐家的狂风快刀也就罢了，那小子没练过内力功法，却能突破武士境，可见资质不一般。”又道，“浩东和他交过手，可有什么说的？”
“大伯。”薛浩东抬起头，毅然决然道，“虽然侄儿的斩戮一式被沐枫破解，但侄儿还有斩戮二式、三式。一旦侄儿突破武士境，一定让他知道斩戮三式的厉害！”
薛百川没料到侄子说出这番话，他微微一愣便笑了：“败而不馁，不错！有志气是好的，但以后不能再莽撞。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此时，房间里只有薛百川一个人，他不断在心里盘算：“沐世平一辈子也就武宗境了，不足为虑。倒是沐枫，修炼资质似乎比强儿和浩东都好，任由他修炼下去，说不定引起宗主和大长老注意……既然你已经是武士境，那就给你找点事情做，身为宗派弟子，当然要为宗派出力。”
“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眼看沐世平过些日子就要回来，先把他打发走再说。前几天没有沐世平护着，沐枫入了外门，等他老子回去卧龙镇，一个小屁孩还不任人摆布？”
第二天一大早。
沐枫一觉醒来，肩膀的伤口好了不少，但是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整个人比受伤还难受：“这难受劲儿……很好，昨天的酒没白喝！”他刚要起身，突然觉得怀里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掏，顿时傻了眼，“怎么是把锅铲子？我把圆大哥的吃饭家伙给顺回来了？”
“好像哪里没对，让我想想。”沐枫灌下半碗温凉不热的白开水，肠胃好些一些，人也变得清醒，他慢慢想起昨天事情，“锅铲是老纪送给我的武器，对了，好像还有一本功法。”
沐枫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冲霄神功’四个字映入眼帘。
“神功？呵呵，好俗套的名字。现在的功法啊，动不动就神啊魔啊，一个字，俗。”翻开第一页，沐枫读出上面的字，“冲霄神功，位列极品……”
啪嗒一声，小册子掉在地上。
“极品内力功法！极品！”沐枫心里砰砰跳动，好像心脏要蹦出来似的，他赶紧把功法捡起来，生怕上面沾染灰尘，小心地捧在手里，对它吹了好几口气，“不要慌，不要慌，极品功法而已……哈哈，我什么时候如此膨胀了，连极品功法都敢说而已。”
沐枫对昨天的事情有点印象，好像老纪中途出去一趟，回来就给了他这本功法，但是沐枫又有些不确定，因为在老纪出去之前，沐枫已经醉了。
“老纪似乎还说过，此功法较容易上手，先练着。”沐枫脑子发懵，“把极品功法说得路摊货一样，这？”
过了很大一会儿，沐枫心情终于平静下来，现在有修真功法，也有内力功法，还有那把锅铲子，可谓万事俱备，只差修炼。
让沐枫想不通的是，老纪为什么非要给他一把锅铲呢？
沐枫对着铲子研究半天，除了明光锃亮，看不出别的特异之处。拿它试招，无论刀法还剑法，施展起来都很别扭。特别是锅铲上端带有扁平的铲子，横着出招，阻力极大，平着出招，力道不稳。这玩意儿的用处也只有炒菜了。当武器来用？简直没道理！
沐枫还没摸出头绪，李松已经过来敲门，于是两人先去吃早饭。
“枫哥，你今天可得打起精神来，给那些人好好看看。”
“怎么？”
“大家说你昨天被薛强打伤，自暴自弃，酗上酒了。对了，伤势怎么样了？”
“小伤，不疼了。我说这些人也真够无聊的，见风就是雨……怎么不见你的小雪姑娘？”
“昨天就约好了，嘿嘿，我今早给她打包带过去。”
“小伙子可以啊，发展神速。”
“嘿嘿，托枫哥受伤的福，小雪说了，看我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考虑给我表现的机会……枫哥瞟自己伤口干吗？难道复发了？你怎么不说话？”
吃过早饭，沐枫回去琢磨怎么修炼几种不同的功法，李松带着打包好的早点去顾小雪那里，然后两人一起去练功场。
沐枫有武道功法的底子，粗略翻看一遍冲霄神功，虽然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但也能感觉出来，冲霄神功的难易程度明显在炼心诀之下。
冲霄神功共分九层，每一层循序渐进，据功法所讲，练到第九层，斗志冲霄，无人能敌，提升武技威力十倍以上。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过功法意境倒和狂风快刀十分相似。”
功法威力如此巨大，并且越往后面越难修炼，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
第二十六章 人各有命
沐枫估算了一下，如果情况理想，自己一路上不遇到瓶颈之类的难题，怎么也得七八年才能练完，就这还只是小成，如想大成，至少需要数十年。
沐枫不禁咋舌：“怪不得前辈高人都是‘老怪物’，原来是修炼漫长，等到大成的时候，个个都是年纪一大把的白胡子老头。”
接下来，沐枫开始了他漫长的修炼之路。
除去吃饭和睡觉，还得适当休息，这样算下来，每天只有五六个时辰修炼，满打满算不超过七个时辰。
另外，静心诀和炼心诀是万万不能放下的，每天至少得抽出三个时辰，如此一来，用在冲霄神功上的时间也只有那么多了。
此时此刻，沐枫十分羡慕那些具有辟谷神通的前辈，如果可以辟谷，能节省不少时间。
和时间相比，粗茶淡饭又算得了什么！
冲霄神功第一层并不难，是最为基础的内力运行方法。沐枫本身已具有内力，他依法修炼，只用短短两天就练成第一层。此时再使用内力，已是有法可循，试练数十招之后，内力运用愈加娴熟。
在这两天里，李松数次敲门，有时碰到沐枫处在修炼的紧要关头，被沐枫三言两句打发走人，到了后来，李松猜测沐枫是在修炼，也就不再打扰。
第一层大功告成，沐枫直呼痛快：“要是炼心诀也如此容易就好了！嗯嗯，接下来是第二层。”
沐枫细看功法第二层。
第二层和第一层相像，但又有很大不同，第二层在第一层基础上增加很多技巧，运功方法更加巧妙，虽然只提升两三成威力，但难度却增加许多。不仅如此，第二层强调技巧的同时，进一步强化武者本身的内力。
如果把第一层比成种子发芽，那么第二层便是长出新的枝蔓。可不是吗，种子生长本来就是持续壮大自己的过程。
“面面俱到，不愧是极品功法。按目前速度，即使每天用三个时辰修炼第二层，也要十天半月才能练成。”
沐枫没日没夜地在石屋修炼，偶尔去一趟练功场，去了也是和李松、顾小雪闲聊几句，调节心境，当作休息。至于那三招连山剑法，沐枫早就放下，他现在无暇顾及入品功法。
郑辛对沐枫的表现很是担忧，动不动就一番劝说：“沐师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混日子！以沐师弟的实力，只要你好好修炼，师兄保管你来年成为内门弟子。”
沐枫知道郑辛好心，但他没法解释，只好尽量少去练功场。不过这样一来，郑辛的误解反而更深。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天晚上，沐枫修炼炼心诀，他不记得尝试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失败了多少回，现在对失败已经习以为常。
正当沐枫专心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飞虫，一直在身边嗡嗡盘旋，扰人心神不宁。
“冬天哪来的飞虫，滚开滚开。”沐枫随手驱赶飞虫，他只轻轻挥手，那只飞虫就冲向墙壁，一下粘在墙上，像被巴掌拍打过一样。
沐枫一愣：“哇，隔山打牛吗，我内力已精湛如许？”他随即意识到不对，刚才那一下根本没动用内力。
沐枫脑海里仿佛闪过一道电光，某些事物隐藏在耀眼电光中，想看清楚但光芒刺眼，不看不问却又心知肚明，它就在那里！
“难道是灵力？”
“哈哈，没错，是它。”
“灵力！”
刹那间，拨云见日，沐枫豁然开朗。
“灵气为天地所生，化成灵力为我所用，一切的一切，原来如此简单！哈哈哈！为我所用！”
沐枫平复心境，仔细回忆刚才的步骤，一步步印证，果然，灵气在经脉中周天运转，徐徐转化为灵力，最终存于腹部位置。
其位置称之为丹田，既是灵力所在，也是内力所在，所谓一沙一世界，灵力丹田和内力丹田相互独立，互不影响。
验证无误，沐枫欣喜若狂，忍不住大呼：“我成功了，哈哈，我终于成功了！”
石楼里传出数道声音。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瞎叫唤个啥？人家明天还要修炼呢！”
“枫哥你疯了？”
如此重大突破，沐枫哪能睡得着：“不行，我得找人分享喜悦。对，去找老纪。”说是去找老纪分享喜悦，其实是沐枫潜意识里想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向老纪寻一条明路。
纪星河的住处是一间小木屋，位于账房后面不远处，隐于青翠山竹中，环境优雅。
“你真的炼出灵力了？”纪星河还没睡觉，按他的说法，老年人觉少，睡得晚，他掐着手指算道，“上月初六传你功法，今天恰逢初六，这是多少天来着，老夫算算。”
看着老纪苦思冥想掐算，沐枫翻了个白眼：“这不刚好三十天吗？一个月。就您这算术水平，也敢给人算命，真是好胆量。”
“哦哦，不错，是三十天。”纪星河仍旧一副沉思模样。
沐枫当然不知道纪星河在想什么，纪星河心里翻起涛天巨浪：“想当年，老夫三年练气，十年筑基……老天不公啊！”
沐枫心里打着小九九，已经是练出灵力的人了，如果不学点法术，岂不浪费灵力，问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样炼气呢，还是学点什么法术？”
纪星河长出一口气，吐出心中郁闷：“人各有命，难怪老夫囹圄合道，无法突破，看来仍未勘破本心一关！”
沐枫听得云里雾里：“老纪前言不搭后语，到底在说什么？”
纪星河说道：“严格来说，炼气境算不得修真境界，顶多是考验。炼出灵力，踏入筑基。”
沐枫激动道：“我，我已经是筑基境了？”
“是的，你现在才算正式踏入真道。”纪星河用指节不紧不慢地叩敲着桌子，“不过呢，虽然你炼出灵力，但灵力薄弱，无法施展强大法术。”
沐枫的激动化为乌有：“辛辛苦苦一个月，竟然无法使用法术。那，那我还得修炼多久？”
第二十七章 正经法术
听到“一个月”仨字，纪星河差点“出口成脏”：“一个月算个球，老夫花费三年工夫，不敢埋怨半句！”他没好气地说道：“耳朵长哪去了？老夫刚才说的是，无法施展‘强大’法术，除了强大法术，还有上不了台面的小法术。”
老纪出手就是极品功法，他口中的小法术想必也不差。想通此节，沐枫顿时笑得像一朵花：“什么法术？”
纪星河摇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喜乐无常者，心性不坚呐！”
“是是是，我心性不坚，我随波逐流，我墙头草两边倒。”沐枫之所以情绪波动明显，是因为炼气成功太高兴，“我给您揉揉肩捏捏腿，您坐好慢慢说。”
纪星河想了想，说道：“去圆胖子那里拿些酒拿菜过来，喝两口才好说话。”
沐枫犹豫道：“太晚了，不好打扰圆大哥休息。”
纪星河不管那么多：“尽管去，就说是老夫的意思。”
沐枫一路飞奔，把圆胖子从被窝里叫起来。圆胖子毫无怨言，三下五除二做好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又让沐枫带上两坛好酒。
几杯美酒下肚，纪星河这才开始口传心授：“你之前挥手拍死飞虫，确是灵力之故，但此乃巧合，其效力十不存一。”
“老夫这里有个算不上法术的小手段，以法驱物，也可以理解成隔空取物，你可以先试一下。”
纪星河把驱物之法一一告诉枫沐，枫沐听得心花怒放，这可是他学的第一个法术，还没听完就嚷嚷着尝试一把。
老纪制止道：“别忙别忙，喝完这杯再说。”
沐枫急于体验法术，直接一口干，而后随手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催动灵力挪动酒杯：“起！”
桌面上，酒杯纹丝不动。
“不给面子？”沐枫重新开始，“动！”
桌面上，酒杯安如磐石。
“擦，又来。”沐枫第三次尝试，“走你！”
……
沐枫一连尝试十多次，纪星河那边已经慢悠悠地喝完一坛美酒，他非但没成功，反而累得脸色通红，再看桌子上的酒杯，酒杯仍然一动不动，就像生了根一样。
沐枫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真他娘的难……灵力消耗太快，这会儿已经见底了，我先歇会儿。”
看到沐枫吃瘪，纪星河显得很开心，面带笑意道：“驱物虽是小法术，却可强可弱，小到丝毫之物，大到十万山岳，哈哈，只要灵力够强，皆可驱动。”
“当然，仅有灵力远远不够，刚开始的时候，得集中精力，就像修炼静心诀，等你用得多了，自然会习惯。”
沐枫打算回去再试，以他现在的炼气速度，一时半刻恢复不了多少灵力：“你不早说，害得我白白浪费灵力。”
纪星河摆手说道：“非也，非也。何来浪费之说？灵力、内力和人的力气一样，都是打熬出来，越用越强。”又道，“刚才提到集中精力，现在不妨说一说灵识。”
“何为灵识？灵识即感知，但因为有了灵力，灵识比平常感知更加玄妙，可用它传音、探物等等，也就是灵识探物，灵识传音。虽是小法术，却也有妙用。”
“就问你想不想学。”
“想学，想学。”沐枫点头如捣蒜，心说法术就在眼前，哪有不学的道理。
纪星河笑眯眯地说道：“那好，陪老夫再干一杯。”
灵识传音和灵识探物是名副其实小法术，可谓真人必备手段，对灵力消耗基本忽略不计，但这两个法术也有缺点，在修为境界较高的前辈面前几乎无用，稍有灵力波动，就会被对方察觉，甚至被对方遮蔽。
等纪星河教完两个灵识法术，沐枫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这两个法术好玩，特别是灵识探物，隔着也能看到……嘿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谁还没个想法？休怪老夫不提醒你……”纪星河认真道，“咱这可是正经法术，用在歪门邪道上，统统失效。”
沐枫嘻嘻哈哈笑道：“有这种说法？此规则简直比法术本身神奇。”
“天地神奇，岂是你我可揣度！”纪星河放下酒杯，掰着手指头比划道，“年轻人不能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要学的多着呢，手印口诀，炼丹制器，阵法符咒，哪一样不需要毕生精力？”
沐枫醉倒在桌子上，嘴里嘟囔道：“学，统统都学……小屁孩才做选择。”
纪星河摆摆手：“先把酒量练起来再说。”
沐枫踉踉跄跄走在回去路上，发现天色微明，早起的弟子已经在练功场修炼，心里生出几分佩服，凌云宗不愧是大宗派，弟子们严以自律，奋发图强！
不管沐枫如何佩服这些弟子，早起的弟子却是另一番想法：那人好像是沐枫吧，已经堕落到不分白天黑夜，疯狂醉酒的地步？
沐枫回去睡觉，一觉醒来已是当天下午。
他痛苦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我记得如何施展驱物法术，但是灵识传音和探物……是怎么回事来着？嗐，我就说吧，喝酒误事。”
沐枫赶紧去找纪星河，请他重新再教一遍。纪星河哀叹，老夫这不是自找麻烦嘛，得，以后再也不敢让你喝酒。
接下来的日子，沐枫不知道尝试多少次，终于一点一点掌握驱物法术，从挪动酒杯、筷子这些小物件开始，到后来慢慢换成较大物品。
“有意思！同样一个法术，可以通过灵力多少，控制它威力强弱。”
沐枫渐渐摸索出门道，施法时控制灵力大小，令法术威力随时变化。
与此同时，沐枫不仅学会运用灵识探物和传音，而且在静心诀和炼心诀的修炼方面也愈加得心应手，不必刻意进入修炼状态，一样能炼化灵气，并且炼化灵气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
筑基境本来就是漫长的炼气过程，把灵气炼化为灵力的同时，身体被灵气、灵力所滋养，慢慢改变，直到有一天，灵力结成金丹，才进入下一个境界，金丹境。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或是十年百年？谁都说不准。
沐枫有问过：“炼心诀是哪个品阶的功法？修炼炼心诀，是不是可以很快到达金丹境？”
对此，纪星河只说了四个字：“练就是了。”
第二十八章 父子
练就是了，一条大道走到黑，终有天亮的时候。
这天晚上，沐枫正在打坐修炼，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又是李松，虽说那家伙最近和顾小雪打得火热，但每天都过来摆谈几句，跟枫哥联络感情，还算有良心。
沐枫隔着房门喊道：“哥今天没空，你趁早回去歇着。”
“小枫。”屋外的声音带着愤怒，“开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沐枫惊喜道：“是爹回来了。”赶紧喜滋滋地跑去开门，“爹，您怎么晚上回来的？”
门外站着的正是沐世平，他满脸怒气，眉发和衣衫似有灰尘，显然一路奔波。
沐枫急忙把父亲让进屋里，倒一杯茶水端上来，开心地说道：“爹喝水。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一路上顺利吗？白叔他们呢，一起回来的吗？”
沐世平脸色阴沉，咕咚咕咚喝完水，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对沐枫吼道：“跪下！”
“爹！”沐枫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儿子不知道爹为什么生气！”
沐世平狠狠一掌拍在桌上，桌面震动，水杯滚落到地上：“入外门也就算了，总还有机会加入内门，但是你……整天不好好练功，消沉堕落，酗酒度日，想把你老子气死是不是？”
从父亲进门，脸色就不好看，沐枫心里一直惶惶不安，此时知道父亲生气的原因，他反而放心地笑了：“不知道是谁诬陷您儿子，您听说的事是假的。”
“不仅不认错，你小子还敢嬉皮笑脸？”沐世平更加恼怒，扬起巴掌就扇下去。
沐枫眼看要挨巴掌，急忙喊道：“爹不要生气！您看。”
“起。”沐枫招手，刚才掉落的水杯飞起来，稳稳当当飞回桌上，整个过程自然顺畅，就像有人捡起水杯，随手放在那里。
这一招，正是沐枫练了很久的驱物法术。
“嗯？”沐世平的巴掌停在半空，两只眼睛盯着水杯，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杯子自己飞起来？臭小子刚才做了什么？”
沐世平身为武宗境，运用内力可以移动水杯，也能让水杯从地面飞回桌上，但绝对做不到如此地不留痕迹。
“小枫！”沐世平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指着水杯比划，“你……这……”
沐枫从没见过父亲瞠目结舌的样子，顿时觉得很好玩，同时对法术带给父亲的震撼效果也很满意，他笑嘻嘻地问道：“儿子可以站起来说话吗？”
沐世平连连说道：“起来，起来。”他仍然不敢相信刚才的事实，拉着沐枫的手问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沐枫不再卖关子，问道：“爹还记得静心诀吗？”
“静心诀？”沐世平仍处在震惊看，他从前刚听说静心诀的时候，担心有人借真人名头欺骗儿子，现在看来，那法诀是真的，想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小枫，你是说，你修炼成真道了？”
沐枫没有直接回答，他想知道静心诀对父亲有没有作用：“爹后来又修炼静心诀没有，感觉效果怎么样？”
沐世平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根本没把它当回事儿，也就没继续修炼。”他再次追问道，“小枫你快说，你是不是已经修炼成真道？”
沐枫看着父亲，轻轻点了点头。
“终于把修真的事告诉了父亲，不知道父亲会不会为我感到骄傲呢？”
尽管沐枫极力控制心中的激动，只是轻轻点头，但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出卖了自己，复杂表情里有期待，也有一抹骄傲。
“哈哈，好儿子，真是我沐世平的好儿子！”沐世平得到确认，顿时欣喜若狂，笑得合不拢嘴，一遍又一遍地打量儿子，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才一个月时间，你就修真入道！说起来像做梦一样！”
“听说修真特别难，怎么可能一个月就学会？”沐世平的目光不舍得从儿子身上移开，“我别是在做梦吧？好儿子，掐爹一下看疼不疼！”
沐枫被父亲的样子逗乐：“您真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嗯，我不是在做梦。”沐世平高兴得难以自已，一会摇头，一会儿点头，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随即兴致勃勃道，“小枫还会哪些法术？让爹开开眼。”
沐枫顽皮地拱手答道：“孩儿得令！”只要父亲高兴，他巴不得露一手，“这样吧，您把手放在背后握成拳头，然后随便伸出几根手指，我能猜中是几根。”
对沐枫来说，灵识探物小把戏而已，他打算借着这个机会，一并向父亲展示灵识传音。
沐世平半信半疑把右手藏到身后：“猜吧。”
沐枫灵识一出，随即明了，向父亲传音道：“爹放在背后的是拳手。”
沐世平呵呵笑道：“还真被你猜中，不过……”说话间，沐世平愣住，他发现儿子并没开口说话，但是有声音直接出现在自己脑海里，“千里传音？不对，比千里传音更清楚，更真实。”
沐世平赞叹道：“奇妙，奇妙！真了不起！”
沐枫向父亲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灵识运用……反正是很简单的法术。”
“这就是法术？啧啧啧，不简单，都不简单！如果以内力来实现，非武师境、武师境不可，并且极其不易，你才修真不久就能做到，不简单，真道果然厉害。”沐世平赞叹不已，意犹未尽道，“小枫还会哪些法术？”
沐枫嘿嘿笑道：“目前只会三个小法术。”
沐世平哈哈大笑：“慢慢来，爹相信你！”
房间里，父子俩满面笑意。
沐枫好奇地打听：“到底是谁通风报信，说我不求上进，天天烂酒？”
沐世平笑着说道：“误会一场。不过呢，正是你赵叔和郑辛都关心你，才把事情告诉我。”
“原来还有郑师兄掺合在里面。”沐枫把郑辛让他上台演练的事说了一遍，“一百多号人，偏偏让我上去出丑。”
沐世平笑道：“并非让你出丑，你白叔安排他暗中关照，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你，再说也是为你好。”说到这里，沐世平脸色微变，“听说薛强打伤你胳膊，伤得怎么样？咱这就找他去。”
第二十九章 此事有难度
沐枫认为，现在去找薛家，不见得能讨到说法，说不定还会吃亏，只要自己好好修炼，不愁找不回公道。
“小伤，早就好了。”沐枫劝慰道，“这点小事哪值得爹出手，儿子如今也是修真的人了，修理薛强还不易如反掌？儿子想自己挣回面子，您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口气不小！不过，是我沐世平的好儿子！”沐世平即心酸又欣慰。欣慰的是，儿子修真入道，前途无量。心酸的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好像已经不能照顾儿子周全，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境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
半晌，沐世平说道：“传你修真的那位前辈，爹能不能见一见他？前辈传你真道，可以说从根本上改变你的命运，已经不能用大恩大德来形容。”
沐枫见父亲说得认真，答应道：“我改天问一下他，见与不见，也得人家同意不是。”
沐世平教训道：“一口一个他，怎么就不懂礼貌，目无尊长。”
沐枫嘿嘿笑道：“您不知道，那位老前辈姓纪，死活让我喊他老纪，只要稍稍表现得尊重，那就是生分，跟我急。”
“是了，好像听李松说过，是姓纪。纪姓前辈？”沐世平苦想半天，也想不出这位纪前辈是何人，“不说永安城，就是整个通州府，也没听说哪位高人姓纪。”
沐枫本想说，其实老纪在卧龙镇待过一阵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万一父亲到时打听老纪情况，老纪的形象未免不保。
他说起关于醉酒的谣传：“孩儿并没酗酒，只陪前辈喝过两次，可惜酒量有限，每次都酩酊大醉……哪天爹有兴致，儿子陪您喝两杯。”
沐世平当即说道：“好，好！小枫真的长大了！”随后感叹，“修真入道，要是让你母亲知道，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
沐枫嘿嘿陪笑：“是。”
沐世平沉思片刻，突然问了一个让沐枫意想不到的问题，“小枫，你是否愿意继续待在凌云宗？”
“爹。”沐枫一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问，凌云宗是父亲根之所在，作为父亲的儿子，他为什么不愿意待在这里呢？
恰恰相反，沐枫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留在凌云宗，在宗内生根发芽，只有在这里站稳脚跟，他才有机会把一家人接过来，完成父亲回归宗派的愿望。
沐世平说道：“眼下情况和以前不同，你现在修炼真道，如果没有凌云宗牵绊，更方便跟随纪前辈修炼。”
“您多虑了。纪前辈根本不介意我是不是凌云宗弟子。”沐枫并非只是为了安慰父亲，他说的是实情，也是真实想法，“儿子不仅要在凌云宗待下去，还要尽最大努力，把爹和娘，还有妹妹都接过来。”
沐枫神情坚定。虽说此时许诺尚早，但少年坚信，只要努力修炼，承诺过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儿子小小年纪，却是那么懂事，让人如何不心疼！
沐世平听到儿子的话，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嘴角微微抽动，他急忙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做父亲的不能在儿子面前失态。
“小枫不要委屈自己，和真道相比，凌云宗……”沐世平停顿一下，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来，“凌云宗算不得什么。”
“哪有半点委屈，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沐枫嘻嘻一笑，“爹还没看出来，我现在已经是武士境啦！”
自打回来，沐世平惊喜不断，现在又多一个小惊喜：“我正想着，这几天就教你功法，结果你自己就突破了。”
鉴于目前状况，沐世平打算在宗内多待些日子，入内门的事一时无法解决，但他可以把自己所学传给儿子。宗派怪罪就怪罪吧，等他们知道小枫是真人，谁还在意擅自传功？
说到功法，沐枫笑意更盛，他知道父亲修炼的内力功法叫百烈典，虽然是上品功法，但比冲霄神功差一个品阶。
沐世平问道：“你小子又笑什么？瞧那神气活现劲儿，肯定有猫腻。”
沐枫慢悠悠说道：“也没笑什么。爹教的功法是百烈典吧，孩儿现在不想学。”
沐世平说道：“也对，修真劳神费力，不该让你再学别的。”
沐枫摇头说道：“儿子不想修炼百烈典，并非这个原因。”
“呵，这会儿开始卖关子了？”沐世平扬起巴掌做了做样子，并未真的打下去，“痛快说出来。”
“我说我说，我马上说。”沐枫从怀里掏出冲霄神功，放到桌子上，“嘿嘿，那是因为……纪前辈给了一本极品功法。”
“极品功法？”沐世平惊喜欲狂，向桌子上看去，“冲霄……”
咔嚓声响，沐世平打了个趔趄，他正坐着的木椅四分五裂，幸好有沐枫眼急手快，伸手拉住才没摔倒。
“爹这是怎么了，那可是实木椅子。”沐枫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功法有问题吧？”
沐世平盯着桌子上的功法，向儿子问道：“冲霄神功！纪前辈给你的？”
沐枫说：“是啊。难道功法真的有问题？”
沐世平拿起功法，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有翻开：“功法本身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其来路有待考究。”他叹息一声，“冲霄神功是凌云宗秘法，除了宗主、长老和护法，从未传过弟子。”
“这……”沐枫飞快地分析，“难道功法是老纪借的？不用想也知道这种猜测不成立，一个账房先生，借阅宗门秘法，能借到才怪！不是借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好吧，客气的说法叫不告而取。”
沐枫和父亲商量道：“咱悄悄把功法还回去？幸亏我只修炼到第二层，现在还回去，不算太过分。”
沐世平哭笑不得：“纪前辈行事乖张，这下给我们父子出了个大难题。退还是不退，让爹再想想。”
沐世平本打算擅传功法，虽说行为有违宗规，但考虑到儿子遭受的不公平，尚能说得过去，现在突然冒出来极品功法，咋办？一番天人交战，沐世平脑门浸出一层细汗。
想要事事问心无愧，好像有一定难度！
第三十章 新的希望
沐枫看出父亲为难之处，试探着说道：“东西虽好，但不是咱的。我明天去找老纪问清楚，如果真是偷来的，还回去就是了。”
“不。”沐世平一直迟疑不决，倒是儿子的话帮了他，“把功法还回去，反而让纪前辈小瞧。既然小枫决定留在凌云宗，那就好好修炼冲霄神功，但是有一个前提，不要被人发现你在修炼它，希望有一天，你为凌云宗立下大功劳，以功补过，实至名归。”
沐枫笑了：“其实，我和爹一样的想法。”
“跟爹玩这一套？”沐世平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懂得以守为攻、以退为进了。”
“不敢不敢，在您面前，我哪敢呢。”沐枫麻利地准备热水，献殷勤道，“我伺候爹洗漱，您给讲讲这一路上碰到的事儿。”
沐世平此次护送商户，除了距离远一些，路上没发生任何意外，可以说相当顺利，并没什么好讲的：“还是说说你吧。爹离开一个多月，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沐枫说道：“仔细想想还是挺有收获，认识几位朋友，学了修真和功法。”
沐枫挑选重要事情，一五一十说给父亲听，沐世平很有兴趣地听着，不时追问几句。
后来说到纪星河送的锅铲，沐世平拿过瞧了半天，并没看出个所以然：“铲子肯定不普通。纪前辈让用，就用着吧。”
“小枫，你现在已经是真人，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宗派？修真弟子的身份可比内门弟子高多了。”不知不觉中，沐世平开始用商量的口吻征求儿子的意见。
沐枫考虑道：“我认为暂时先不透露，儿子这才刚起步，不着急。”
这一夜，父子俩睡得很晚，一直谈论沐枫修真的事情，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沐枫带父亲去见老纪。
按照以往见老纪的经验，十次有八次是在圆胖子那里碰面，于是沐枫先带着父亲去伙食房，到了才发现老纪竟然没在这里。
圆胖子听了沐枫介绍，得知眼前大汉是沐枫的父亲，忙口称沐叔，让沐叔稍等，过会儿就开饭。
巧合的是，没等圆胖子做好早饭，李松和顾小雪一块来到后厨。
李松看见沐世平在场，脸色惊喜道：“沐叔回来了？太好了！小雪，快见过沐叔。”
顾小雪笑吟吟地见礼：“沐叔您好。”
“李松，小雪姑娘，快请坐。”沐世平早知道李松和顾小雪是儿子的好友，对两人很是亲切。
几人有说有笑地吃完早饭，沐枫和父亲又去账房找老纪，让人意外的是，账房的人也不知道老纪现在在何处。
沐枫心中纳闷：“难道老纪故意避开？”
对沐枫来说，眼前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那就是陪伴父亲修炼静心诀，万一父亲感受到灵气，从而步入修真，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您不用太刻意，刻意反而心浮气躁。怎么形容呢……忘我，首先要进入忘我状态。”
“对对对，就是放空自己，试着感受灵气。”
“爹，您醒醒！让您放空自己，不是让您睡觉啊！”
刚开始的时候，沐世平对静心诀抱有很大期望，儿子都可以修真，当老子的更加可以！但是经过一段时间尝试，事实证明修真不是想修就能修的。
虽然无法修行真道，但沐世平倒也没有过分失望，至少儿子已经成为真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令人欣慰！
“小枫，看来爹不适合修真。不过也好，这样一来，爹刚好有时间和你赵叔他们好好聚聚。”
就在沐世平打算去找赵海荣的时候，赵海荣来到石楼。
“沐兄，上面催你回卧龙镇……唉，说是外派弟子不易久留宗内。”
沐世平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又是薛家的意思，尽管他不放心回去，但现在留在凌云宗毫无意义：“老赵，我没在这里的时候，请你多关照小枫，他毕竟还小。”
赵海荣对沐枫之前受伤的事一直心中有愧，早都提前做了准备：“我把小枫安排在我那里，有个风吹草动，能马上知道。不过沐兄，我听说小枫对修炼不怎么上心，你走之前可得敲打敲打他。”
大家只看到沐枫不去练功场，却没人知道他在修炼炼心诀和冲霄神功，难怪赵海荣也是如此认为。
等赵海荣走后，沐枫也劝着父亲回去：“爹离开家时间也不短了，您就放心回去吧。这里不仅有赵叔、白叔他们，还有纪前辈。”
沐世平到底没见着纪星河，不过他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前辈肯定是相信的，连修真功法都教给沐枫，倘若沐枫遇到危险，前辈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小枫！我离开以后，这里的一切，都靠你自己了。”沐世平说道，“爹曾要求你，做事问心无愧，现在还要交代一句，遇到棘手事情，避其锋芒，自身安全最重要。”
沐世平对沐、薛两家的恩怨来由，也不是百分百清楚，但他知道，父亲沐继东和薛富义曾是多年好友，不过两家的关系在一夜之间恶化。
十多年前，父亲沐继东和薛富义一起外出任务，父亲在途中遭遇不幸，而后不久，薛富义开始排挤沐家，沐家从此一蹶不振。
沐世平发现一封父亲生前写好的信笺，父亲仿佛预知到结局，在信笺中一再叮嘱，除非有把握应对薛富义，否则不要追究前因后果，任凭事情在时间里流逝消散。
那时的沐世平年轻气盛，多次找薛富义对质，暗中查探父亲的死因，却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他很快察觉到，薛富义竟然对他起了杀机，为了沐家的生存，他无奈之下只有选择隐忍。
到了后来，薛富义突然悟道修真，不仅实力大增，更是做了凌云宗三长老，沐世平为了家族延续，最终选择远离宗派，避世于卧龙镇。
眼下，沐世平在儿子身上重新看到希望，同时他也明白，沐枫的成长刚刚开始，前面的道路遥远漫长，所有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这天清晨，沐世平向几位好友道别，给白彬留下一封信，而后离开凌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