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关门弟子
水少云一脸坦然的看着洛星寒，而这时洛星寒的目光中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赞许之色，然后只听他继续说道：
“这说明你成熟了！你知道若是采用试探的方式一定会被老夫所洞察，故而干脆就采取坦诚相告的办法；这样一来，老夫既没有了回避的余地，而同样以你们姐弟与老夫的情谊，老夫也断然不会心生芥蒂，是也不是？”
此刻水少云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之色，洛星寒一席话准确无误的说中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只见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微笑道：
“我的这点儿心思都让您给猜中了，还请老爷子您给我一个准话：水氏与大楚通商这事儿……”
洛星寒淡淡的说道：
“水氏与大楚双方你来我往打了这么多年，现在是你吃不掉我而我也干不掉你的僵持局面，现在议和未尝不是一种新的选择，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大楚是否真的愿意议和？是短暂的议和还是长久的议和？是单纯的不相往来的议和还是共谋发展的议和？”
水少云闻言不禁又是一叹：这姜还是老的辣！单是一个议和，洛丞相便捉摸出了这么多的门道。只见他神情不由得又郑重了几分，静静的等待着洛星寒接下来的话语。
洛星寒又道：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大楚与水氏之间开展贸易的确能够有效的缓解两国间的矛盾，同时又能弥补我国各类必需品的不足，这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是……我们必须要明白一点，我水氏能在这阴山以北苦寒之地立住脚跟，究其根本还是我们以武立国自强不息的精神！我们不能因为与大楚的贸易便开始懈怠进而放弃我们以武立国的根本。试想一下，若是我们因为物质条件的改善而松弛兵备，假使有朝一日大楚突然领兵来犯，那灭国之祸岂不是顷刻之间就在眼前？”
这一刻，水少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明悟，他点点头道：
“所以说我水氏内部必须要保留一些主战的声音，这个声音会时刻的警醒我们、鞭策我们、督促我们，一旦有外敌来犯我们仍然可以坚决的予以抗击，而不至于一味妥协退让因绥靖而亡国！”
洛星寒赞许的点点头道：
“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攻守之间要游刃有余！只要朝中有两派不同的声音，那么是战是和则陛下可谨慎考量，断不会被任意一方所裹挟！至于目前……与大楚的贸易尚在试水阶段，各方都是观望态势，老夫倒是没有必要表明态度；若是局势一旦出现变化，到时候无论是战是和老夫都可适时出面压制另外一方的声音！”
此言一出，水少云顿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禁不住站起身来向洛星寒连连躬身道：
“还是老爷子老辣，有您在后面保驾护航，哪怕我与阿姐此番与大楚议和之策出了差错，我们也不至于担心出大乱子。”
洛星寒捻须而笑道：
“那么接下来……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一刻水少云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的郑重，竟是比先前问第一件事情的时候还要严肃几分，洛星寒见状顿时多了几分兴趣好奇的看着对方。
这时只见水少云认真的看着洛星寒的眼睛，然后缓缓的说道：
“这一次大楚派往水氏的代表是……宇流明！”
这一刻洛星寒的瞳孔骤然收缩，但转瞬之间便恢复了原装；但是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水少云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沉默着，两双目光就这样静静的隔空对视，似乎谁也没有要先说话的意思。
良久之后，洛星寒目光深沉的注视着水少云缓缓的说道：
“少云……你们知道了什么？”
水少云面对着洛星寒的目光坦然的答道：
“乌海一役，宇流明与阿姐并肩作战……事后，阿姐发现宇流明身上有一枚玉坠，玉坠之上有‘惊鸿’二字……”
听水少云说到这里，这一刻洛星寒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知道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只见洛星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不错……宇流明就是我在南疆收的关门弟子！”
听见洛星寒的确认水少云此刻紧绷的心亦是放松了下来，他轻轻的拿起桌前的精致茶壶为洛星寒的茶杯添满水，然后淡淡的道：
“宇流明不愧为老丞相的关门弟子，实在是国士无双！原先我想着连阿姐都败在了他的手中，此人怕是我水氏将来要面临的头号强敌，现在看来……不过是师姐输给了师弟，一家人自己的事情罢了。”
洛星寒早已经是人老成精，瞬间便从水少云语带双关的话语中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只见洛星寒斟酌了片刻，然后说道：
“你们想招揽他？”
“老丞相，他是您的弟子，他本就该为水氏效力！”
这一次，水少云的语气竟是显得有些急切，可见他心中对于宇流明的看重。
洛星寒沉默着不说话，而水少云此刻却显得更加的急切了，只听他继续说道：
“自从我在长安第一次见到宇流明开始，这个人便无数次的给我带来惊喜！每一次我看见他……他总能把一些看似困难到极致的事情轻而易举的解决掉，仿佛他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他惊艳的谈判手段，神奇的破案技巧，天马行空的作战思路无不让人叹为观止！还有……他甚至在战场上打败了阿姐！”
说到这里，水少云猛地拿起身前的茶杯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见他抬手拭去嘴角的水渍然后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
“我时常在想，虽然我们水氏已经有了阿姐这样绝代天骄般的人物，若是能再出一个宇流明这样的人，那样的话我水氏的强盛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原本……我以为这是我一厢情愿的奢望，但是谁又能想到宇流明竟然会是老丞相您的关门弟子呢？这简直就是上天在眷顾我们水氏啊！”
第二百零九章 试探
说到这里，水少云猛地拿起身前的茶杯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见他抬手拭去嘴角的水渍然后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
“我时常在想，虽然我们水氏已经有了阿姐这样绝代天骄般的人物，若是能再出一个宇流明这样的人，那样的话我水氏的强盛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原本……我以为这是我一厢情愿的奢望，但是谁又能想到宇流明竟然会是老丞相您的关门弟子呢？这简直就是上天在眷顾我们水氏啊！”
洛星寒静静的看着对面眉飞色舞的水少云，少顷之后方才谨慎的说道：
“少云，世间能成就大事业者皆是心智坚韧之辈！毫无疑问宇流明也是这样的人！既然他选择了出仕大楚，而他本身也是华夏人，难道你认为仅仅凭我和他的师徒之情便能让他改换门庭投靠我们水氏吗？”
水少云坦然的点点头道：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特地来请老丞相您亲自出马，您是宇流明的师父自然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由您来针对性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想希望就会大了不少。”
洛星寒闻言倒是不禁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水少云的说法。这个时候水少云眼见洛星寒有所动摇趁机又说道：
“老丞相您看，若是宇流明能投靠我水氏，那么于我水氏则有天大的好处，他与阿姐联手之下试问世间还有谁人可挡？到时候我水氏不仅强盛可期，哪怕是入主中原有可能的啊！另一方面，宇流明投效我水氏则使老丞相与其师徒之谊得以保全，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到这里，水少云满含期待的看着洛星寒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洛星寒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目光之中尽是思索之色；只见他一连好几次拿起手中茶杯作势要饮却又缓缓的放下，显然心中颇为踌躇。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见洛星寒再一次拿起身前的茶杯，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随即猛地一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
大楚的商队离开乌拉特之后继续一路北行，沿途经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城镇都刻意停数日留开展贸易。他们每到一处都像是在庆祝最盛大的节日一般，所有的水氏住民都会洋溢着热情的欢笑欢迎他们的到来；接下来便是数日的疯狂贸易，各种物质、生活必需品、奢侈品等等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流通交易；最后当商队离开的时候，所在地的原住民又会自发的站在道路的两旁热情的欢送，并狂热的高喊着：下次再来！永远欢迎您，尊贵的客人！这一类的话语。
随着这支庞大的商队不断向北挺进，商业贸易的影响开始快速的在水氏疆域之内传播开来。而人的嗅觉是最敏锐的，商队贸易才初现端倪便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了其背后所蕴含的巨大利益。一些有心人则开始自发的向着这支商队前进的路线上汇聚，他们想要试图从这次商队贸易分一杯羹。
对于此次商队贸易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的情况宇流明事先倒是没有估计到，不过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立即做出了相应的调整。他一方面命令商队刻意将北上的速度减缓，从而让更多的水氏商人能够向商队汇聚而来；另一方面宇流明又请求水柔冰协调水氏境内各处城镇对各地纷至沓来的水氏商人予以安置。正是在这样及时的调整之下，使得商队沿途的贸易规模和影响力再一次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当然，商队向北走得虽然很慢，但是终究距离此行的目的地远京也只剩下了不到两日的路程。这一路行来的收获已经有些超出了宇流明的预期，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远京就连一向淡然如水的宇流明此刻也不禁有些喜形于色。
“宇流军帅，我看你这一路上兴致盎然丝毫不见长途跋涉的疲劳，似你这般的还真是少见！”
眼见水柔冰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自己，宇流明此刻兴致极好不禁微笑着说道：
“这次商队贸易产生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心中自然难以抑制喜悦之情；更何况这北疆旷野的风光是何等的秀丽，一望无垠之下更是让人觉得心怀广阔难以自已，沿途有这般美景相伴又怎会觉得疲劳呢？”
“哦！你很喜欢北疆的风光？”
宇流明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当然！天地之大任我驰骋，这般辽阔无垠之感除了北疆又能到哪里去寻呢？”
这个时候水柔冰秋水般的目光中隐隐含着一丝期待，只听她向着宇流明满含深意的问道：
“既然你如此喜爱北疆的景色，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
宇流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对方这是向自己流露出来招揽之意。面对这样的情况，宇流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若是言辞之间有丝毫差错只怕会使得双方好不容易才见好转的关系又生嫌隙。只见他思忖片刻之后方才谨慎的斟酌着语气道：
“北疆景色秀丽让人流连忘返，奈何身为大楚官员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凉州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呢等着我早日回去处理，我实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过待这次商队贸易大获成功之后，今后凉州与水氏会有很多的贸易往来，到时候来北疆的机会多得是！”
听着宇流明这番顾左右而言他的言辞水柔冰的眼神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失落，但是转念一想：这毕竟只是一次试探，原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对方会答应。但是宇流明毕竟没有把话说死，双方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到了远京之后依然还有机会……
水柔冰想到这里亦是淡淡一笑道：
“你说得对，来日方长，今后你来北疆的机会还有很多……”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见行进在商队最前方的冰霜龙骑斥候突然高声喊道：
“有浓烟！起火了！”
水柔冰听见喊声抬起螓首极目远眺，只见前方的地平线上有数道浓烟直冲天际。这一刻，水柔冰脸色陡然间变得凝重起来，只听她迅速命令道：
“两队斥候速去探查，务必弄清楚前方火情！”
第二百一十章 火
水柔冰想到这里亦是淡淡一笑道：
“你说得对，来日方长，今后你来北疆的机会还有很多……”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见行进在商队最前方的冰霜龙骑斥候突然高声喊道：
“有浓烟！起火了！”
水柔冰听见喊声抬起螓首极目远眺，只见前方的地平线上有数道浓烟直冲天际。这一刻，水柔冰脸色陡然间变得凝重起来，只听她迅速命令道：
“两队斥候速去探查，务必弄清楚前方火情！”
此刻宇流明尚有些愣神，因为他并不清楚草原上的火灾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旁的水柔冰则是适时的向他解释道：
“现在是深秋季节，草木干枯极易燃烧。草原上一旦燃起大火只需片刻之间方圆数里便尽皆成为火海，而且燃烧的火焰还会随着风势迅速的向四周蔓延。若是牧民、牲畜稍有不慎便很容易被火势所包围，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葬身火海。”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宇流明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自己麾下的人马尚可依仗着战马的机动性逃离火势，但商队中的马车及辎重可是万万跑不了的。
正当宇流明皱着眉头思索的功夫，水柔冰派出去的两队斥候中已经有人赶回来汇报情况了：
“元帅，前方二十里处两处着火点火势猛烈，目前已成蔓延之势！”
水柔冰闻言脸色顿时又阴郁了几分。只见她坐在马背上沉思了片刻，然后侧身对宇流明道：
“趁着火势蔓延开之前让大伙儿放下辎重轻装撤离，尚可……”
宇流明此刻却是异常坚决的摇了摇手打断了水柔冰的话语，只听他沉声道：
“这样一来商队的货物就保不住了！如果是这样，咱们商队中的好多人都会因此倾家荡产，这和让他们烧死在这里几乎没有区别！另外，此番我们好不容易促成的大规模商队贸易也就失败了，这样的结果你和我都很难承受！”
水柔冰静静的注视着宇流明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你想……”
宇流明迎着水柔冰的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说道：
“我不想失败，也不想这些相信我的商人最终一贫如洗，所以总要奋力争取一下……当然，如果事不可为，我会让他们丢下东西撤离！”
“你有办法吗？”
“釜底抽薪！”
……
宇流明的办法实际上很简单，火势要燃烧便需要有枯木、枯草之类的燃烧载体，若是在大火蔓延过来之前提前将商队四周的枯草清除掉形成一条没有燃烧物的“隔离带”，这样一来大火便难以再继续蔓延过来。
既然有了办法接下来便是安排下面的人各司其职。
只见徐泽生带着一队人迅速的来到商队之中，他扯着嗓子对众人喊道：
“大火就要来了！想要保住自家的钱财、自家的货物……还有自己的小命儿的，都把随身携带的能割草填土的工具准备好！锄头、镰刀、耙子……哪怕是双手也行！”
很短的时间内，徐泽生便将商队内的青壮编成了多个小组，然后将他们分别派往不同的方向，在士卒的指引下开始铲除地面上枯黄的野草。
另外一边，宇流明和水柔冰两人则分别率领着南宁军的骑兵团和一部分冰霜龙骑向着商队的外围飞驰而去，只见每一匹战马的背后都托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当骑兵部队奔跑出距离商队近一千米的半径之后，只见一马当先的宇流明突然高声喝到：
“抛土！”
话音未落，只见所有的骑兵士卒同时打开马背上的布袋，布袋中的黄土开始沿着马儿奔跑的轨迹向着地面倾泻而下，在一队队骑兵士卒驾马奔跑过程中这些黄土越积越多，渐渐将一部分地面上的枯草覆盖住了。
当一袋黄土抛撒完毕之后，宇流明猛地一拽缰绳高声道：
“回去！装满黄土之后再回来！”
……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以大楚商队为圆心的一公里半径之内数不清的南宁军骑兵和冰霜龙骑来快速的往返奔驰。他们把一袋袋黄土运送到远处然后抛撒在地面上，草地上的黄土渐渐越积越多逐渐形成了一个高高隆起的土坡，而这条土坡呈环形将大楚的商队包围在当中。
在土坡之后大概五百米的距离处，徐泽生、周彻、苏小秦等人则指挥着商队的青壮们正在奋力的割除地面上干枯的野草。
只见徐泽生一边在人丛当中来回的巡视一边时不时的冲着青壮们训斥道：
“动作都麻利点！现在虽然不是在卸货赚钱，但却是在割草保命！想想这一趟经商你们挣了多少？若果这些钱被你们带回凉州你们能过上多么富裕的生活？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现在你们必须活下来，必须保住我们的货物和财富不被大火烧掉！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割草！拼命的割草！”
相较于徐泽生周彻则显得更加粗暴，他手中拿着一根鞭子不停的在人丛当中来回穿梭，若是见谁动作慢了一点上去就是一鞭子，然后就犹如泼妇一般的骂道：
“都他娘的这个时候了，还在偷懒！不要命了！”
苏小秦则更有意思，只见他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堆站在上面向众人高声道：
“各位乡亲、老少爷们儿，你们一边割草一边听我说！这次我们北上经商一切都太过顺利了，老天爷似乎一定要给我们设置一道坎儿！现在这道坎儿就摆在我们面前，若是我们闯不过去那么万事皆休；如果我们能够平安闯过，那么回到凉州我们可以吃最好的稻米和狍子肉，我们可以喝最烈的‘烧刀子’，我们还可以睡最靓的妞！”
说到这里，只见苏小秦挥舞着衣袖扯着嗓子喊道：
“告诉我，你们想要活下去！大声的告诉我！”
这一刻，那些正在埋头割草的青壮们目光中充满了炙热的光芒，其中一个人猛地扬起手中镰刀对着天空歇斯底里的吼道：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下一刻，整个旷野之上的人丛都被这一声怒吼所点燃了！所有的人一边奋力的挥舞着手中割草的工具一边歇斯底里的吼道：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想输
正在这时，一股炙热的气息夹杂着焦糊的味道向着众人扑面而来，紧接着一片连绵不绝的跳动火焰顷刻间映入众人的眼帘。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广袤的旷野几乎是在转眼之间便被赤红色的火焰所填满，无数跳动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汪洋大海。它们所到之处天地万物都在顷刻间被吞噬，一切都在转眼间只留下焦黑的一片……
天地之威果然是最可怕的啊！
宇流明握着缰绳的双手也不禁微微有些发抖，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仅不能露出丝毫的胆怯和慌张，而且必须要有所作为！
下一刻，只见他猛地一拽缰绳催动胯下的战马沿着黄土垒成的“隔离带”快速的飞奔，口中喊道：
“都愣着干什么？继续填土！”
众多的南宁军士卒和冰霜龙骑纷纷回过神来，如梦初醒的他们开始继续沿着隔离带抛撒黄土。
宇流明一边骑马飞奔一边关注着迎面而来的火势，眼见着恐怖的火海向着“黄土隔离带”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心头一紧……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宇流明长舒了一口气。
只见火海虽然凶猛但是在高高隆起的黄土阻隔之下却终究没能跨越过隔离带，仅仅只是在另一侧疯狂的肆虐着。
看见这一幕，紧跟在宇流明身后的宁青首先高声欢呼起来：
“太棒了！我们成功了，火焰不能越过隔离带，我们得救了！”
紧接着跟在后面的南宁军骑兵和冰霜龙骑士卒也暴发出一阵阵欢呼：
“太棒了！我们保住了商队！”
“军帅威武！”
“这样的火海都被挡住了，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
这一刻，无论是南宁军的士卒还是水氏的冰霜龙骑，他们都把崇敬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奔跑在最前方马背上的身影。
水柔冰此刻亦在深深凝视着宇流明的背影，她的脑海中响起水少云曾经跟她说过的话语：
宇流明这个人，总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样，让人看不透！但是，他却似乎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刻化腐朽为神奇，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原本水柔冰认为自己的弟弟对宇流明有些褒奖太过，但是现在看来她也不得不认同这番评语的评价是如此的准确。
然而就在水柔冰也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旷野之上大风骤起！下一刻，水柔冰脸色骤变，她秋水般的目光随即投向黄土堆成的“隔离带”。
果然，这些由黄土堆形成的隔离带并没有被夯实，在狂风的吹拂之下土堆上的黄土竟然开始随风四下飘散。
在这同时，四周原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瞬间戛然而止！所有的南宁军士卒和冰霜龙骑都睁着惊恐的双眼绝望的注视着正在狂风中渐渐消散的隔离带。
宇流明此刻的内心渐渐沉到了谷底：原本以为自己赢了，但是老天爷却似乎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大风吹来顷刻之间便让自己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我不甘心！我不想输！
狂风之中，宇流明一人一骑再一次在众人的目光中沿着黄土隔离带飞驰而过，他洪亮的声音穿透了狂风清晰的传递到了旷野的每一个角落：
“继续填土，继续割草！我们没有输！”
宇流明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些哭腔！
水柔冰深深的凝望着狂风中那一骑单薄的身影，她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倔强、坚强、不屈……水柔冰的内心中某一处柔软被前方那个身影所深深触动了，这个时候只见她高高的举起右臂朗声道：
“宇流军帅说得对！我们没有输！生活在阴山以北的水氏从诞生之日开始就一直在抗争，没有谁能让我们屈服，老天爷也不行！”
南宁军的士卒动起来了！水氏的冰霜龙骑动起来了！商队中的青壮也动起来了！
在这样肆虐的狂风之中，所有人都在为活命，为了保住财富而奋力的拼搏着。
一队队骑兵在隔离带与商队营地之间不惜马力的往返冲刺，他们刚刚抛下的黄土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狂风刮走，刮走了之后他们又继续往上填土，再刮走再填……
这是一场人与自然的博弈，狂风可以刮走黄土但人同样可以再把黄土垒起来。隔离带上高高隆起的黄土堆一会儿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快速的下降，一会儿又逆势快速的向上攀升……
宇流明此刻催动着胯下的战马把奔驰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他已经在营地和隔离带之间跑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隔离带中抛撒下了多少黄土；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胯下的战马已经快要脱力了，它一边勉力的奔跑一边发出粗重的喘息，马背上的毛发早已经被汗水所浸透；但是宇流明却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意味着……失败！
就在下一刻，宇流明胯下的战马发出“嘤”的一声悲鸣，紧接着前蹄猛地跪倒在地；马背上的宇流明猝不及防之下被巨大的惯性从马背上掀翻在地上。
身体与地面撞击的疼痛感使得宇流明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拎起地上的两袋黄土踉踉跄跄的向着黄土隔离带跑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而至的狂风夹杂着逼人的热浪呼啸而至，顷刻之间便将宇流明前方一段长约七八米的隔离带刮了个干净。黄土飞走之后顿时将地面上的枯草尽皆显露了出来，跳动的火焰仿佛饥饿的猛兽一般顷刻之间席卷而来，沿着着一处缺口迅速的向着纵深蔓延开来！
“大火烧过来了！”
“快跑啊！”
“不行了，挡不住了！”
……
这一刻，宇流明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低头看了看手中仅有的两麻袋黄土，又看了看正前方被大火所覆盖的七八米宽度的缺口，目光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正在这时，只见一匹白马、一袭白衣飘然而至，水柔冰策马来到火焰涌入的缺口处素手一挥，空气中顿时凝结出一片数米见方的水气向着地面上的火苗倾泻而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突变
“大火烧过来了！”
“快跑啊！”
“不行了，挡不住了！”
……
这一刻，宇流明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低头看了看手中仅有的两麻袋黄土，又看了看正前方被大火所覆盖的七八米宽度的缺口，目光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正在这时，只见一匹白马、一袭白衣飘然而至，水柔冰策马来到火焰涌入的缺口处素手一挥，空气中顿时凝结出一片数米见方的水气向着地面上的火苗倾泻而下。
“嗤——嗤——”
几声水气蒸发的声音在火光中响起，数米见方的火苗在转瞬之间便被尽数浇灭。宇流明见状大喜，只见他大手一挥用沙哑的声音对着周围的南宁军士卒和冰霜龙骑吼道：
“快，填土！”
马蹄声过处，漫天的黄土倾泻而下顿时将火焰熄灭之处盖了个严实。
这个时候只见水柔冰抱环守一素手十指联动，隔空驾驭着那团水气向着其它着火的区域缓缓的移动，水气所到之处肆虐的火焰瞬间便被浇灭，紧随其后的骑兵士卒迅速的抛撒下黄土……
眼看着被火焰突破的缺口竟然渐渐的开始缩小，宇流明禁不住向着那一袭洁白的身影投去深深的一注，恰在这时水柔冰似有感应一般在马背上回身向着宇流明所在之处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相互凝视，宇流明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水柔冰却是满含着欣赏。少顷之后，只听水柔冰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
“这里有我，放心就是！”
宇流明释然的冲着水柔冰点了点头，拎着手中的两麻袋快步的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是这肆虐的狂风丝毫没有要停歇地意思，宇流明没了战马只能徒步拎着两个麻袋在营地和隔离带之间快速的往来奔驰。饶是他这几年来勤于修炼使得内力深厚，但是依然经受不住这般剧烈的消耗。只见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下来几乎快要遮盖住他的眼帘，因为剧烈的运动使得胸口以极快的频率不停的上下起伏，他的身形也渐渐变得迟滞起来，到最后几乎是踉踉跄跄在行走，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要栽倒在地上……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快到极限，宇流明依然咬着牙在坚持着，他感觉到手中的麻袋越来越重，拖着他的身躯不断的向下坠去，但他却一边挺直身躯一边不停在口中叨念着：
“挺住，不能停！我不想输，我不能输……”
正当宇流明神情恍惚之间，一道凌厉的寒光突然飞射而来直奔其后心要害。原本疲惫不堪的宇流明对于危险的感知依旧灵敏到了极点，一察觉情况不对凭着多年积累的军事素养迅速的一个俯身，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过了从身后刺来的一柄铁戟！
避过对方雷霆一击之后宇流明丝毫不敢怠慢，为了避免遭到对方的二次追击身体迅速的在地上连打了数个滚儿，转眼之间拉开了十余米的距离方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古岳！”
宇流明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而此刻对方正手持一柄长戟坐在马背上冷冷的注视着自己，在他的背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火海。
古岳缓缓扬起手中长戟，长戟的锋锐之处隐隐的反射着血红色的火光，这个时候只听古岳沉声说道：
“宇流明，你杀了我的儿子古峰！今天，我要你偿命！”
‘古峰’这个名字让宇流明隐隐有些熟悉，他随即想起当初在初到凉州之时曾经伏击了一支水氏的骑兵团，那个骑兵团的指挥官便叫做‘古峰’。
竟然是杀子之仇，这就没得可谈了！
宇流明心中暗自苦笑之余，只能缓缓的拔出腰间的凝霜剑，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对面的古岳。
下一刻，古岳催动胯下战马向着宇流明飞驰而来。水氏上将古岳绝非浪得虚名，他胯下的战马虽然奔驰的速度不快但是每逼近宇流明一分就让对方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山越般的雄浑气势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五步……就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凝霜剑和铁戟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当”的一声脆响之后，宇流明身形一个踉跄连退数步方才堪堪站稳；而另一边马背上的古岳的身躯仅仅只是微微一晃，随即便策马回身再一次面对着宇流明。
古岳先前那一戟是借着战马冲击的势头含怒出手，宇流明握剑的右手被震得酸麻欲折长剑几乎脱手而出，于是不得不改为双手持剑。由于他先前为了阻挡旷野之上的火势而在营地和隔离带之间徒步飞奔了多个来回，此刻宇流明实际上已经处于体力透支的状态。
只见宇流明颤巍巍的站在原地，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尽管局面不利到了极点，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神色，然后摆开架势准备迎接古岳的第二次出手。
古岳动了，一人一骑向着宇流明飞驰而来……
厮杀间，宇流明已经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只能依仗着手中长剑一次次勉力抵挡古岳刺来的铁戟；而古岳一方依仗着胯下战马同时具备了敏捷和速度的优势，只见他施展开娴熟的马术驾驭着战马围着宇流明往来冲杀。
……
“哼哼……你小子已是油尽灯枯之境，想不到却能撑这么久！”
宇流明没有回答古岳的话语，只是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手中长剑轻轻向上扬了扬，好似在说：
放马过来！
古岳冰冷的眼神中一丝厉芒一闪即逝，其胯下战马再一次向着宇流明飞驰而来，手中铁戟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向着宇流明横扫而至……
“当”的一声脆响，铁戟重重的砸在凝霜剑剑身之上！
宇流明一股雄浑无匹的劲道自对方铁戟上传来，顷刻之间便席卷着自己的身躯向后倒飞出去，而在他的身后就是无尽的火海；宇流明身在空中一咬牙使尽全力猛地一个翻身将对方的力道尽数卸去，落地之时宇流明连退数步竟是奋力将手中凝霜剑深深的戳入地面方才堪堪借力站稳，一缕殷红自他的嘴角缓缓的渗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国事为重
古岳冰冷的眼神中一丝厉芒一闪即逝，其胯下战马再一次向着宇流明飞驰而来，手中铁戟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向着宇流明横扫而至……
“当”的一声脆响，铁戟重重的砸在凝霜剑剑身之上！
宇流明一股雄浑无匹的劲道自对方铁戟上传来，顷刻之间便席卷着自己的身躯向后倒飞出去，而在他的身后就是无尽的火海；宇流明身在空中一咬牙使尽全力猛地一个翻身将对方的力道尽数卸去，落地之时宇流明连退数步竟是奋力将手中凝霜剑深深的戳入地面方才堪堪借力站稳，一缕殷红自他的嘴角缓缓的渗了出来。
此时此刻，宇流明已然退到了隔离带的边缘，肆虐的火苗已经窜上了他身后的披风……
“宇流明，今日老夫便让你葬身在这无边的火海之中，为我那可怜的儿子陪葬！”
说话间，古岳又一次催动胯下战马向着宇流明所在之处冲锋而来，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个侍卫打扮的身影如闪电般飞射而至，一柄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奔古岳的肋下；古岳一见这柄长剑的来势心知厉害，顾不得再继续攻击宇流明当即撤回手中铁戟对着那柄长剑反向撩出。
“当”的一声脆响，长剑在铁戟之上轻轻一点，粗重的铁戟竟然瞬间被荡开，而长剑却随即换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再一次向着古岳刺来。
这一刻，古岳苍老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惊骇之色！眼看着锋利的长剑直逼自己的面门，古岳百忙之中只得向后一仰身躺在了马背之上方才堪堪避过了这一剑。然而那道持剑的身影凌空一个匪夷所思的转身，手中长剑转而向着古岳的身躯径直削了过来……
这一次古岳是真的招架不住了，只见他一咬牙猛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落地之后毫不停歇接连打了数个滚儿迅速的与持剑的身影拉开了距离！
当古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看清了那个持剑的身影——骆清瑶！
骆清瑶的剑术古岳是见识过的，他知道又骆清瑶在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机会杀死宇流明了。这一刻，古岳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
骆清瑶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瞥向古岳，古岳顿时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头涌起心中警兆陡生；就在下一刻，骆清瑶诡异的身法接连闪现，顷刻之间已是欺身到了古岳的身前……
古岳猝不及防之下只感到凌厉的剑芒如漫天银河一般向着自己倾泻而来，逼不得已只得拼尽全力将手中铁戟在身前急速舞动力求抵挡住对方的剑芒！
“当！当！当！当！”
一连串金属碰撞的脆响之后，古岳魁梧的身躯竟是倒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这一刻，他周身上下已是多出了几十处伤口，鲜血自伤口处渗出转眼间便将他大半个身躯尽数染红。
此时此刻，遍体鳞伤的古岳已是全无招架之力，目光中充满了绝望……正当骆清瑶长剑扬起要取古岳性命的时候，一袭白衣飘然而至，一股极度的森寒之气瞬间遍布整个区域！
骆清瑶知道是水柔冰到了，不过她依旧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径直向着古岳的咽喉刺去；这个时候只听水柔冰冷“哼”一声，紧接着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数道冰墙阻挡在骆清瑶的长剑之前……
剑锋过处，一道道冰墙应声而碎！然而骆清瑶的长剑去势也不由得微微一缓！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水柔冰飘然而至来到了古岳的身后，只见她一把拽住古岳的衣襟向旁轻轻一带；古岳魁梧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向旁一侧身，堪堪避过了骆清瑶刺来的长剑；而水柔冰此刻却趁着对方长剑去势已尽，素手轻扬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稳稳的夹住了骆清瑶手中的长剑。
下一刻，只见夹在水柔冰两根手指缝隙处的长剑开始被数不清的水气所围绕，渐渐的这些水气开始凝结成冰附着在剑身之上，并不断向着骆清瑶那一边迅速的漫延。
此时，水柔冰好整以暇的瞥了一眼骆清瑶；骆清瑶亦是冷冷的瞪了一眼水柔冰。两个女人互不相让的看着对方，水柔冰目光中是捭睨四方的不屑，骆清瑶的目光中是遗世独立的孤高。
两个人僵持片刻，还是水柔冰淡淡的说道：
“飖雪郡主剑术通神，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好好见识一番！不过……不是今天！”
骆清瑶闻言嘴角泛起一丝漠然的冷笑，紧接着只见她手腕轻轻一抖，附着在剑身之上的寒冰顷刻间碎裂成渣掉落在地上；水柔冰见状脸色微变，而骆清瑶则是趁势从水柔冰两指之间将长剑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水柔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摇摇欲坠的宇流明，口中问道：
“怎么回事？”
宇流明则是冲着不远处的古岳撇了撇嘴，苦笑道：
“你该问问古岳老将军！”
水柔冰把目光投向古岳，古岳此刻目光中尽是怨毒之色，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宇流明……他杀了我儿子！”
水柔冰闻言神情一动，随即叹了口气道：
“老将军……国事为重！”
古岳咬着牙先是森然的看了看宇流明，然后他又看了看默然立于一旁的水柔冰，神情之间满是挣扎之色……少顷之后，他的目光中杀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哀伤，眼睑之间隐隐有泪光闪动，想来是想起了自己惨死沙场的儿子。
最终只见他重重的跺了跺脚，拿着手中铁戟猛的一转身向着营地所在的方向快步而去。
这个时候，宇流明回过身向着火势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黄土堆砌而成的隔离带在狂风的吹动之下已经所剩无几，旷野上肆虐的火焰已经从多个位置越过了隔离带继续开始向着营地的方向蔓延而来。
宇流明回过头来看了看一旁的水柔冰，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先前这么一耽搁……唉！大家往营地方向撤退吧！希望徐泽生、苏小秦他们布置的第二道防线能管点儿用！”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得救了
最终只见老古岳重重的跺了跺脚，拿着手中铁戟猛的一转身向着营地所在的方向快步而去。
这个时候，宇流明回过身向着火势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黄土堆砌而成的隔离带在狂风的吹动之下已经所剩无几，旷野上肆虐的火焰已经从多个位置越过了隔离带继续开始向着营地的方向蔓延而来。
宇流明回过头来看了看一旁的水柔冰，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先前这么一耽搁……唉！大家往营地方向撤退吧！希望徐泽生、苏小秦他们布置的第二道防线能管点儿用！”
……
事先宇流明便已经考虑到由黄土构成的隔离带有可能阻止不了火势的漫延，所以让徐泽生、苏小秦、周彻等人带着商队中的青壮提前在后方开始收割旷野上的枯草，从而形成备用的第二道防线。现在隔离带被攻破了，剩下的第二道防线便成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宇流明等人率领着南宁军骑兵团和冰霜龙骑的士卒迅速的缩回到第二道防线之后，他们一个个神情凝重注视着前方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焰，心中期盼着火势能够被有效的阻挡在第二道防线之外。
“快看，大火烧过来了！”
“快到第二道防线边缘了！”
“起作用了！没了枯草，火就没得可烧了！”
“哈哈……果然是烧不过来的吧！”
……
宇流明此刻神情凝重的站在队伍的最前排，他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但实际上内心却是紧张到了极点，眼看着火势逼近第二道防线，他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正在不停的相互揉搓……
“不好！大风把零星的火焰吹过来了！”
人丛当中顿时暴发出一阵阵惊呼，不少人已经开始仓皇的向后逃窜。
宇流明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周围火势掀起的热浪冲击着自己的身体，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还是不行吗？终究还是失败了啊！”
站在宇流明身旁的骆清瑶眼见心上人这般模样，只得默默的靠近他的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只盼在这一刻能够给予他些许的安慰。
而不远处的水柔冰此刻亦是眉头紧皱，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对宇流明说道：
“事不可为，我们还是组织大伙儿疏散吧，不然不仅货物保不住，只怕人员也……”
话音未落，却听见一个娇媚的声音揶揄道：
“呵呵……想不到连大陆第一名将水柔冰、宇流明、飖雪郡主骆清瑶你们三个人凑在一起也有办不成的事情！”
此言一出，宇流明、骆清瑶、水柔冰三人豁然回身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纯净的白衣、一个绝美的倩影飘然而来。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使人难以窥其真容，但是胸前的白衣上却绣着一朵略显妖冶的白莲。只见她轻动款足向着宇流明缓步而来，每走一步她那妩媚的身姿都随着步伐的起伏而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韵律。
待到近前，宇流明连忙拱了拱手试探着问道：
“原来是圣女到了，莫非你有阻止这火势之法？”
一旁的骆清瑶和水柔冰虽然没有和白莲圣女打过交道，不过凭着两大高手的敏锐直觉她二人不约而同的感受到：眼前这个女人非常危险！
水柔冰面带寒霜漠然而视，神情之间既有几分忌惮又有几分怀疑；骆清瑶则是轻轻抬手握住了剑柄，对方若是有丝毫异动她立刻便会拔剑相向！
白莲圣女感受到了来自当世两大高手的敌意，不过她妖冶的目光中却分明流露出一丝毫不在意的轻视。只见她目注宇流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一次，你怎么谢我？”
宇流明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欣喜而急切的神情，连声追问道：
“你真有办法？”
白莲圣女没有说话，但是妖冶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肯定的意味。宇流明二话不说对着白莲圣女深鞠一躬，口中说道：
“某深知多次受白莲教相助之恩，此番还请圣女再一次仗义出手，在下无以为报请圣女受我一拜！”
白莲圣女却是好整以暇的说道：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说话间只见她双足一点，曼妙的身形瞬间便跃起到半空中，紧接着她双手齐扬衣衫上两道飘逸的水袖顿时飘撒开来；这一刻，在她的水袖之上瞬间飘散出无数的绿色粉末，这些粉末以白莲圣女为中心向着四周迅速的扩散开去，仅仅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笼罩了将近几十近百米的范围。
接下来让宇流明、水柔冰、骆清瑶等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些绿色的粉末从空中散落下来人畜皆是无恙，但是旷野之上的枯草却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迅速的腐败，顷刻之间便化作了飞灰。
这一刻，水柔冰和骆清瑶两人望向空中的白莲圣女神情之间更加的凝重。水柔冰心中更是不禁在想：她这是抛撒的药物能使草木化作飞灰，若是在战阵之上撒下漫天的毒药，那岂不成了千万士卒的梦魇？
宇流明此刻却是满眼的兴奋之色，心中暗自感叹：这简直就是夺天地之造化啊！只见他大手一挥对着徐泽生、苏小秦等人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割草、灭火！”
徐泽生、苏小秦等人如梦初醒，立即又招呼起身边的人手一边继续收割地面上的枯草，一边扑灭越过第二道防线的火苗。
而此刻身在空中的白莲圣女就宛如一个可以覆盖方圆百米的草木收割机，其所到之处无数可供燃烧的枯草顷刻间便化为飞灰，而第二道防线的宽度也在她的作用下得以迅速的扩大。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再猛烈的火焰在失去燃烧的载体之后也难以再继续的肆虐！
当第二道防线的宽度扩大到数百米范围之后，旷野之上的熊熊烈火终究难以再继续向着商队营地的方向漫延。
“成功了，大火烧不过来了！”
“奇迹，简直就是奇迹啊！”
“那个女子是谁？她是上天派来的仙女吗？”
“多亏了她，我们得救了，商队的货物、钱财都保住了！”
……
第二百一十五章 白莲一诺
而此刻身在空中的白莲圣女就宛如一个可以覆盖方圆百米的草木收割机，其所到之处无数可供燃烧的枯草顷刻间便化为飞灰，而第二道防线的宽度也在她的作用下得以迅速的扩大。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再猛烈的火焰在失去燃烧的载体之后也难以再继续的肆虐！
当第二道防线的宽度扩大到数百米范围之后，旷野之上的熊熊烈火终究难以再继续向着商队营地的方向漫延。
“成功了，大火烧不过来了！”
“奇迹，简直就是奇迹啊！”
“那个女子是谁？她是上天派来的仙女吗？”
“多亏了她，我们得救了，商队的货物、钱财都保住了！”
……
商队中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了白莲圣女独力阻挡火势蔓延的“神迹”，此时此刻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禁不住跪倒在地向着空中那个洁白缥缈的身影进行虔诚的跪拜。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二道防线之外的烈火因为草木被烧尽而逐渐的熄灭，只留下一望无际的焦土和缕缕青烟在空中飘荡。这一刻，商队营地之中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他们有的喜极而泣满眼皆是欢喜的泪水，有的和同伴热情相拥共同庆幸劫后余生，还有的则是为抵御烈火而拼尽全力的商队青壮、南宁军士卒、冰霜龙骑兵献上干粮和清水……
而此刻，南宁军骑兵团的士卒们则是分别和水氏的冰霜龙骑兵一一击掌相庆，他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了分属不同阵营的隔阂，剩下的则是在熊熊烈焰中节下的同袍之情。
……
旷野之上，宇流明和白莲圣女两人并肩而行。
“圣女不要介意，水元帅和清瑶对你了解不深，故而态度冷淡了些……”
这一刻，白莲圣女用她那魅惑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流明，口中却是淡淡的道：
“我只在乎你对我的感受，至于其他人……我不在乎！”
面对着对方灼灼的眼神，饶是一向平静如水的宇流明此刻也难免有些局促之感，他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一旁说道：
“能得圣女另眼相看，是在下的荣幸！”
“不是我对你另眼相看，而是你身上寄托着我教无数教民的希望，还有江州那数万英灵的期待！”
宇流明闻言神情微微一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圣女……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一个女孩子……肩负着白莲圣教复兴的大业一定很辛苦吧？”
白莲圣女闻言不禁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宇流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能是默然。这个时候只听宇流明继续说道：
“很多事情固然是情之所至义不容辞，但是……一个人不能永远的生活在仇恨之中，或者说不能让仇恨占据了自己生活的全部！”
这一刻，白莲圣女却是冷冷的一笑，说道：
“那是因为你并没有背负过这样的仇恨！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仇恨所带来的痛苦，父兄、亲人、教民……所有的牵绊都压在我的身上，我若稍有懈怠便会在睡梦中看到他们浑身鲜血的模样！那一刻，你会觉得世间的一切事情都不再重要，只有……报仇！”
说到这里，白莲圣女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只听她继续说道：
“总之……你是不会明白的！我身为白莲教的圣女就必须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我若是不能为在江州殒命的数万教众报仇雪恨，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这一刻，白莲圣女的目光中竟然隐隐含着些许的晶莹，神情之中满是倔强之色。宇流明转过头凝视着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虽然他看不见对方的容貌但却能想象出对方面纱之下此刻是何等凄婉的神情。
沉默片刻，宇流明却终究摇了摇头道：
“身为白莲教的圣女，报仇并非你使命中的全部！这些教民肯皈依白莲是因为他们相信在这里可以为他们提供一方净土，使他们的心灵和身体摆脱世俗的桎梏，而不是陷入到血海声仇的死循环当中！”
“你是在试图说服我放弃报仇吗？不！绝不！”
这一刻，白莲圣女的话语中隐隐有哽咽之声，娇躯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而宇流明此刻却是继续沉声说道：
“我承诺过为你报仇，我一定会做到！但是，报了仇之后呢？你想过没有？”
白莲圣女没有回答宇流明的话，从理智上讲，她隐隐感觉宇流明说的是对的，但是这有和她多年来一直所秉持的信念背道而驰。她此刻只觉得心神有些失守，一时间纷纷的思绪如一团乱麻一般萦绕在脑海之中。
两个人就这样静立在旷野之上默默的相对，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在下一刻，白莲圣女缥缈的魅影忽然间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远处飞跃而去，那身在空中的倩影在远去之时终究不禁回首向着宇流明投来了深深的一注……
……
远京！阴山以北的明珠！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在广袤无垠的旷野之上，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屹立在此处！这座城市并非帝都长安那帮巍峨华丽，但是却充满了厚重的古老和沧桑，这里记录了水氏无尽的苦难但也象征着水氏的无比顽强！
宇流明站在旷野之上向着前方的远京久久的凝望，良久之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只听一旁水柔冰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我们的远京可比不了你们的长安……”
宇流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由衷的说道：
“远京与长安不同！长安代表的是大楚的辉煌和强盛，而远京则是体现了水氏的不屈和刚强！阴山以北苦寒之地，这里却是水氏的繁衍生息之所。能在这个地方建造起这般规模的城市，我们可以想象水氏的百姓究竟经历了多少艰难和挫折，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然而远京……这座饱经沧桑的城市却由始至终的屹立在这里，它见证了水氏苦难，也将见证水氏的辉煌！”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能跪！
远京！阴山以北的明珠！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在广袤无垠的旷野之上，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屹立在此处！这座城市并非帝都长安那帮巍峨华丽，但是却充满了厚重的古老和沧桑，这里记录了水氏无尽的苦难但也象征着水氏的无比顽强！
宇流明站在旷野之上向着前方的远京久久的凝望，良久之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只听一旁水柔冰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我们的远京可比不了你们的长安……”
宇流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由衷的说道：
“远京与长安不同！长安代表的是大楚的辉煌和强盛，而远京则是体现了水氏的不屈和刚强！阴山以北苦寒之地，这里却是水氏的繁衍生息之所。能在这个地方建造起这般规模的城市，我们可以想象水氏的百姓究竟经历了多少艰难和挫折，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然而远京……这座饱经沧桑的城市却由始至终的屹立在这里，它见证了水氏苦难，也将见证水氏的辉煌！”
宇流明将这番话朗声说出来顿时让在场的水氏族人神情动容，只见一个个冰霜龙骑士卒望向宇流明的眼神中微微浮现出激动的神情，就连一直隐隐对宇流明报以敌意的古岳在听了这番话之后目光中的敌意也不禁消散了几分。
此时此刻，水柔冰的脸上神色出奇的郑重，只见她突然侧过身面对着宇流明轻轻抬起右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她向宇流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是水氏帝国元帅的军礼！
众目睽睽之下宇流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神情郑重的回敬了一个军礼，口中却是略显疑惑的道：
“元帅……你这是？”
这一刻，只见水柔冰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宇流明，她秋水般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之色：
“就凭你先前的一番话，值得我向你表达一个水氏人的敬意！你虽是华夏人……但却真正能够懂得我们水氏的精神！”
……
没有丝毫的意外，当商队进入远京的时候，整个城市都沸腾了！
事先早已经得到消息的远京原住民纷纷涌上街头。这些朴实憨厚的百姓将自家想要交易的物事捧在手上、抱在怀中，一旦从商队的马车上找到想要交换的商品便将手中的物事高高举起供马车上的人查看。
车队当中的管事时不时的会用清亮的嗓音高声的喊道：
“买卖成了！双方货主交割！”
“这是一笔大买卖！”
“凉州的汉子们，卸货！”
……
做为水氏的国都，远京有着极大的物资需求和恐怖的货物集散消化能力，仅仅只是半日的贸易成交量便已经超过了商队其他所到任何一个城镇的总成交量！
如此惊人的贸易量让整个商队中的所有商家都惊呆了！刘琦、赵涵、李严等人为首的商家首脑纷纷聚在一起兴奋的谈笑着，只见他们一个个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目光和神情之中无不充分的说明：这一把……他们赚翻了！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见道路尽头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洛丞相，到！”
原本正在道路上围着商队马车交涉的远京百姓在听到这声呼号之后纷纷避让，尽管他们望向商队马车的目光中充满了迫切但是对于官员的避让依旧是他们的本能。更何况，这次来的是他们水氏最受百姓爱戴的百官之首洛星寒丞相。
此刻，正在与宇流明愉快交谈的水柔冰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口中却是若无其事的说道：
“军帅，跟我去见一见我们水氏深受百姓爱戴的洛星寒丞相吧？”
宇流明不疑有他的点点头，口中说道：
“早就听闻水氏国主自得了洛星寒丞相的辅佐，水氏国力蒸蒸日上，水氏百姓更是对这位丞相赞许有加！当初在长安时，当朝裴相也曾在私下里点评过水氏人物，都说水元帅与洛丞相便如两根擎天支柱支撑起了水氏的江山！”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迎着前方仪仗所在的方向缓步而来，待到距离越来越近，宇流明却突然将如受电击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在众人簇拥之下正面带微笑的向着自己缓缓而来。
对于宇流明来说这一幕竟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银发、熟悉的笑容、熟悉的神采……宇流明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南疆，回到了当初那个青涩的幼年时期，每一天他都会和这个老人朝夕相伴，一起坐而论道，一起谈天说地……在宇流明的幼年记忆中除了自己的父亲，其他的似乎都已经被眼前这位老人所填满。
突如其来的相见让全无准备的宇流明措手不及，一时间五味杂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述。
这一刻，站在一旁的水柔冰却是假作不知的说道：
“军帅，这位便是我们水氏的洛星寒老丞相！”
此时，洛星寒站定了脚步亦是手捻胡须一脸慈祥的注视着宇流明。宇流明下意识的上前两步，只觉得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喊一声“老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形陡然一滞却是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终究没能跪下去！
弟子跪师父本是天经地义，但是此时此刻宇流明的身份乃是大楚的使者，而洛星寒……却是水氏的丞相，身份的诧异让众目睽睽之下的宇流明和洛星寒两个人顷刻间产生了一种咫尺天涯之感！
宇流明，不能跪！
少顷之后，只见宇流明神情郑重的抬起右手缓缓的放在自己的额头，向着洛星寒敬了一个礼标准的帝国军军礼！
“大楚凉州特使、南宁军军帅宇流明，见过洛丞相！”
这一刻，洛星寒望着宇流明的目光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心中只觉得一阵堵得慌：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到头来竟然要挖空心思算计自己的徒弟，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呀？
一旁的水柔冰眼见宇流明终究没有向洛星寒行弟子礼，脸色亦不禁微微一黯，心中亦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共话家常（1）
宇流明，不能跪！
少顷之后，只见宇流明神情郑重的抬起右手缓缓的放在自己的额头，向着洛星寒敬了一个礼标准的帝国军军礼！
“大楚凉州特使、南宁军军帅宇流明，见过洛丞相！”
这一刻，洛星寒望着宇流明的目光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心中只觉得一阵堵得慌：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到头来竟然要挖空心思算计自己的徒弟，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呀？
一旁的水柔冰眼见宇流明终究没有向洛星寒行弟子礼，脸色亦不禁微微一黯，心中亦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少顷之后，洛星寒略微调整了一下自身情绪，然后面带微笑的向宇流明拱了拱手道：
“一别经年，军帅可还无恙？”
“有劳丞相挂念，一切都还安好！这些年以来，从南疆到西北，从长安到远京，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时时刻刻不敢忘记当初丞相的教诲！”
这一刻洛星寒的目光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欣慰的说道：
“好，好啊！老夫早就知道军帅天资卓越非池中之物，不曾想短短几年时间你便已经是名满天下了！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番寒暄之后，洛星寒话锋一转说道：
“自南疆一别，你我多年不见！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到我府上一叙如何？”
这一刻，一旁的水柔冰下意识的便凝视着宇流明，似乎有些迫切的盼望宇流明能够答应下来。
此时此刻，宇流明的心境已然渐渐平复下来，心念微动之间便已经隐隐察觉到水柔冰和洛星寒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而且这种默契似乎就是针对自己而来。但是经过几番权衡之后，宇流明最终还是答道：
“既然是老丞相诚意相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
丞相府。
当宇流明迈进丞相府大门的那一刻他首先见到了一个人，水少云此刻好整以暇的站在大门前冲着宇流明拱了拱手，微笑道：
“军帅，别来无恙！”
此刻宇流明心中更加笃定，水柔冰和水少云一起出现在丞相府必然不可能是巧合，对方既然已经有了默契那么接下来自己便需要谨慎的应对。
想到这里，宇流明于是同样不动声色的微笑道：
“想不到在这里能够遇上少云，还真是巧啊！”
听着宇流明话中意有所指水少云却丝毫没有介怀，反而是淡淡的说道：
“我今日特地前来，就是好奇的想要看看洛丞相和军帅师徒相见之时……会是何等温馨和睦的情景？”
水少云竟是直接把这层关系给点破了！
此言一出，宇流明神情一动却是默然不语。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微妙的氛围之中，水少云、水柔冰、宇流明还有洛星寒就这样默默的站在原地，
少顷之后，还是水柔冰率先打破了沉默。
“大家都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到屋里边做坐聊啊！咱们老丞相可是爱茶之人，听说他老人家珍藏了好几罐洞庭碧螺春，今天我可一定要见识见识！”
水柔冰这样一打圆场，气氛顿时融洽了不少。一行人落座之后，只见洛星寒神情复杂望着宇流明，幽幽说道：
“好徒儿，南疆一别之后为师虽然身在北疆……但却时时都在念着你啊！”
此刻在相府之内洛星寒也不再避讳，一时间竟是有些情不自禁。宇流明这时亦是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些年，我也在时时念着老师，几番打探老师的踪迹却也不得要领！不曾想……却在这北疆苦寒之地见到了老师您！”
正在闲话间，只见一名侍女缓缓端上来数杯泡好的清茶一一的放置在众人身侧的桌案之上。宇流明随手拿起身旁的茶盏将上面的盖子轻轻掀开一条缝，一股淡雅的清香顿时从里面飘散出来，让宇流明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在长安时，宇流明没少到骆清瑶那儿蹭茶喝，对于茶之一道自然也有些了解，此刻顿时赞道：
“老师这洞庭碧螺春绝对是上品！但就这香味来说，要的便是这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感觉，既沁人心脾却又不会过分浓重。”
洛星寒捻须一笑道：
“你且尝尝这口感！”
宇流明拿起茶盏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啜吸两口，只感觉茶水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自口中穿过咽喉吞咽入腹中，而水液中的清澈甘醇之感却在口中久久萦绕不去。
此时此刻，宇流明也不禁深吸一口气道：
“实在是舒爽！茶叶的芬芳与清水的甘甜紧密结合在一起，两者之间既是泾渭分明却又浑然一体，看来不仅这茶好，便是这泡茶的水也是极好的！”
洛星寒闻言不禁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望向宇流明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欣赏，只听他悠然的说道：
“不错！果然是行家！这茶叶自然是产自你们大楚江南的洞庭碧螺春，而这茶水却是取自我北疆雪山之上的无根雪水，这两者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之物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情都是一动，大家不自觉的都把目光投向手中的茶盏之中，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盏茶怕是价值不菲。这时，一旁的水少云不禁微笑道：
“我说好几次来相府想要蹭点老相爷的碧螺春喝，老相爷都还舍不得呢！先说这雪山上的无根之水，便需要有人冒着风险专门跋涉至雪山之上以人力一桶一桶的挑将下来；再说这洞庭碧螺春的产地可是在大楚江南的洞庭湖畔，这千里迢迢的运输还有茶叶的妥善保存又得花多少功夫？仔细一想，哈哈……此茶的珍贵简直就是贵不可言！”
说到这里，水少云不禁侧目望向宇流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若非军帅到来，我与阿姐今日怕是没有这么好的口福哦！”
谁知这个时候宇流明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只见他随手把手中茶盏放到一旁，对着洛星寒淡淡的说道：
“老师……恕我冒昧！饮茶本是小道，为满足个人口腹之欲如此耗费人力物力……怕是奢靡过分了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共话家常（2）
“我说好几次来相府想要蹭点老相爷的碧螺春喝，老相爷都还舍不得呢！先说这雪山上的无根之水，便需要有人冒着风险专门跋涉至雪山之上以人力一桶一桶的挑将下来；再说这洞庭碧螺春的产地可是在大楚江南的洞庭湖畔，这千里迢迢的运输还有茶叶的妥善保存又得花多少功夫？仔细一想，哈哈……此茶的珍贵简直就是贵不可言！”
说到这里，水少云不禁侧目望向宇流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若非军帅到来，我与阿姐今日怕是没有这么好的口福哦！”
谁知这个时候宇流明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只见他随手把手中茶盏放到一旁，对着洛星寒淡淡的说道：
“老师……恕我冒昧！饮茶本是小道，为满足个人口腹之欲如此耗费人力物力……怕是奢靡过分了吧？”
此言一出，现场的氛围顿时又陷入到了一片寂静的尴尬之中。尤其是水少云，他见自己一席话适得其反此刻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把这话给圆回来。
这个时候，洛星寒却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不急不慢的说道：
“哈哈哈……你这徒儿啊，说话也不知道拐个弯儿，就不怕老夫生气么？”
“以老师的胸襟又怎会因这点儿小事而生气呢？更何况在南疆之时老师曾经教导过我，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宽一分，民受赐不止一分；取一文，我为人不值一文！我不敢有丝毫忘怀！”
洛星寒闻言不仅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的明显，只听他微笑着说道：
“得，你把话都说了，倒是让我无话可说了！”
这个时候却见他脸色一端，郑重的解释道：
“这雪山之上的无根之水乃是老夫年初视察雪山引水到远京的水利工程时自己从山上挑下来的两担雪水；至于这洞庭碧螺春却是因老夫的政绩突出，国主将大楚商人进献的洞庭碧螺春赏赐于我，徒儿你看……”
宇流明闻言顿时知道自己误解了老师，当即站起身来向着洛星寒深鞠一躬，然后诚恳的说道：
“是我误解了老师，请老师责罚！”
洛星寒刚要摇手示意，不曾想一旁的水柔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插话道：
“不行，不行！此事可不能这么算了！师父你舍不得责罚他，我这个当师姐的责罚小师弟总可以吧？”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宇流明顿时一愣：师姐？小师弟？
而此时洛星寒看见水柔冰一副顽皮的神色不禁失笑道：
“哈哈哈……小徒儿，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为师在收你为徒之前可是先收了冰儿这个徒弟的！既然你入门在后，自然应当尊称冰儿一声‘师姐’！”
宇流明闻言不禁望向一旁的水柔冰，只见对方则是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而且还轻轻摇晃着螓首，简直就是一副吃定你的模样。面对这样的情况，宇流明只有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心中却是暗自好笑：
想不到大陆第一名将竟然会是我的师姐！这把真是玩大发了！
这个时候只见水柔冰眼珠一转，似笑非笑的望着宇流明道：
“这样吧！既然你要接受责罚，便责罚你这些时日必须陪着师姐我好好逛逛吧，如何？不许以任何理由推脱！”
宇流明见状只能苦笑着说道：
“我想……在远京，没有哪个军人敢违背水元帅的军令！”
接下来众人又是一番谈笑，宇流明更是与洛星寒两人互诉别来之后的经历，一旁的水柔冰和水少云两人亦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曾想四个人竟是聊得这般投契，一晃眼临近黄昏宇流明方才告辞离去。
洛星寒、水柔冰、水少云站在相府门前目送着宇流明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时只听水少云道：
“没想到啊，不知不觉间竟和他聊了整整一天，若是真能将他留在水氏，每日里我们忙完政务便与他这般谈天说地，那是何等的令人愉悦啊！”
水柔冰此刻嘴角亦是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但愿这事儿能成！”
洛星寒此刻深邃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宇流明渐渐远去的背影之上，只听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这个小徒弟乃是重情义之人，若是真想要留住他……就要让他对我们水氏产生深厚的感情才行！”
……
次日，大楚商队在远京的贸易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宇流明一大清早便被水柔冰从官邸里拽了出来。
水柔冰并没有如宇流明猜想的一般带着他到远京的街市上闲逛，反而是引着他先后转了转远京战马养殖的马场、军队的校场、冰霜龙骑的军营。
两个人一路上并肩而行，已是快到了远京城郊的肉牛养殖场。这时宇流明忍不住问道：
“水元帅……”
“叫师姐！”
“额……师姐！我原以为，你会带着我在城中街巷四处游玩一番，却不想……”
水柔冰此刻望着宇流明嫣然一笑，然后说道：
“远京再繁华能比得过长安吗？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们水氏比不过你们大楚，而我带你去看的则是我们水氏独有大楚却没有的东西。”
宇流明闻言眼神中顿时流露出恍然之色，不禁笑道：
“师姐有心了，要说先前先后走了马场、校场、军营三个地方，对我确实触动很大。单是这战马的养殖一项，其专业化的程度就要明显高出我大楚一筹，难怪水氏的冰霜龙骑能够甲于天下，这绝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再说军营的设置，校场上士卒的操练等等，这些水氏都有其独到之处，难怪在整体军事实力至上就连大楚也不得不向水氏低头。”
水柔冰闻言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目光之中隐隐显出自得之色。少顷之后，只听她又问道：
“那依你看来，这大楚的军事与我水氏相比究竟差在哪儿呢？”
宇流明侧着脑袋微一思索，然后颇为认真的说道：
“究其根本，这恐怕是一种理念上的差异吧！水氏的军队的建设其核心思想便是‘打得赢’！无论是战马的养殖、士卒的操练、军营的配备等等，无一不是为战争服务的，国家把军队视作获取战争胜利的利器，军队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打仗！这样的军队战斗力怎么会不强？”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二人行
水柔冰闻言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目光之中隐隐显出自得之色。少顷之后，只听她又问道：
“那依你看来，这大楚的军事与我水氏相比究竟差在哪儿呢？”
宇流明侧着脑袋微一思索，然后颇为认真的说道：
“究其根本，这恐怕是一种理念上的差异吧！水氏的军队的建设其核心思想便是‘打得赢’！无论是战马的养殖、士卒的操练、军营的配备等等，无一不是为战争服务的，国家把军队视作获取战争胜利的利器，军队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打仗！这样的军队战斗力怎么会不强？”
说到这里宇流明刻意的顿了顿，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在大楚却不是这样！在大楚军队的存在却往往被很多战争以外的因素所干扰！军队要有庞大的规模而不注重士卒素质的选拔，因为需要有大量的空缺职位安排有背景的军官就职；军队的衣甲要鲜亮漂亮而不注重防御作战的功能，因为必须要能显示天朝上国的风范；军队的任务不再是保卫国家的利器，反而成了诸侯王之间争夺权力的资本……”
说到这里宇流明突然沉默了，他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忧虑。最终，只见宇流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不得不承认的是，大楚虽然强大但却在不断的走下坡路；而水氏虽然还强不过大楚，但是现在的水氏在经过几代国主励精图治之下却已经呈现出旭日东升的态势，假以时日……”
水柔冰闻言脸上的喜色更甚，口中却是满含深意的说道：
“然而水氏立国阴山以北，现今虽是蒸蒸日上之势但却也存在这自身的发展瓶颈。比如说人口、环境、资源……等等，尤其是人口，迫于生存环境的压力水氏的人口基数始终增长缓慢，人口不够多那么人才自然就少，我们水氏现在亟需小师弟你这样的人才来帮助我们治理这个国家啊！”
宇流明自然听出了水柔冰话语中的招揽之意，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茬儿，转而说道：
“师姐你看，前边就是你说的远京的肉牛养殖场吧？”
水柔冰眼见宇流明顾左右而言他心中只是暗自一叹却不点破，表面上依旧若无其事的说道：
“走！我带你过去看看！肉牛养殖在我们水氏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而远京的这家也是我们水氏最大的养殖场！”
肉牛也就是肉用牛与奶牛不同，这是一类以生产牛肉为主的牛。这种牛特点是体躯丰满、增重快、饲料利用率高、产肉性能好，肉质口感好。水氏立国于阴山以北苦寒之地，百姓为抵御严寒对于肉类的需求尤为突出。故而水氏国内将肉牛养殖做为了一项极为重要的农业扶持项目，朝廷也对其进行大加扶持。
宇流明随着水柔冰才走进养殖场大门，迎面便有一名四十多岁管事模样的中年汉子迎了上来毫不认生的说道：
“哎呀，水元帅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水柔冰亦是面含微笑的说道：
“刘大富刘场主，今日闲暇特地到你这养殖场来看看。你这里的肉牛都养得如何啊？”
刘大富闻言则是满脸堆笑的将宇流明和水柔冰二人迎了进来，口中连连说道：
“亏得元帅给我们向户部打了招呼，大司农总是第一时间把养牛的人员、草料、器具等调配给我们，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这儿可是越来越红火了。前两天，两头母牛又产了两只小牛崽儿……”
这刘大富也是个爽朗之人，一聊起来便滔滔不绝没完没了，一旁的水柔冰却丝毫不介意面带着微笑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一旁的宇流明此刻却微微感到有些诧异：这刘大富在水柔冰面前竟然丝毫没有恐慌畏惧之感，这哪里像是一个普通百姓和帝国元帅之间的交流？另一方面，水柔冰乃是帝国的元帅，却不曾想竟然会对肉牛养殖这般事情如此感兴趣。
仅此两点，宇流明心中对水柔冰的评价不禁又上了一个档次。
宇流明站在一旁听了片刻之后随即把目光投向养殖场的四周，只见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的整洁有序，一个个牛栏之中一头头肉牛埋头吃着草料，四周的养殖人员逐一的对肉牛进行着检视；一盆盆的优质草料码整齐的放在一处，同样有专门的人员前来进行查验……
整个养殖场规模不小，专门的从业人员也有好几百人，但是这里却不见丝毫的嘈杂之声，没有人闲话聊天也没有专门的人来督导指挥，所有人都在按照既定的步骤完成自己的工作。看见这一幕，宇流明心中也不禁暗自点头，心中对这个叫刘大富的养殖场主也有了一个新的评价。
正在这时，只听一旁的水柔冰连连拍手，口中笑道：
“哈哈哈哈……刘大富啊，刘大富！我看你该改名叫牛大富才是，自从承包了这个养殖场之后，你现在这日子过得可是滋润得紧啊！要不是依靠这些肉牛，你哪能富得这么快？你说是不是？”
刘大富此刻亦是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口中说道：
“这也多亏元帅您的关照！”
说到这里，只见刘大富对着一旁手下的员工挥了挥手，片刻之间便有一人端着一大盘切好的生牛肉来到三人面前。这时只见刘大富微笑着说道：
“水元帅，承蒙您对我们养殖场的照顾，草民也知道您从来不收百姓进献的礼物，我实在是无以为报，特意请您尝一尝我们养殖场产出的最鲜美的牛肉，算是表达草民对您的感激之情。”
水柔冰闻言微微一笑，道：
“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我就尝一尝！”
说到这里，水柔冰也不再顾及什么女孩儿家矜持的形象，只见她分别挽起两只手上的袖子，拿起盘子上的牛角弯刀熟练的从盘中的大块儿牛肉上刮下一小条牛肉放入口中咀嚼。
她一边咀嚼一边眯着眼仔细的感受着牛肉的味道，片刻之后只听她说道：
“不错，很不错！这牛肉肥而不腻口感劲道，且肉中的汁水饱满，的确是上等的佳品！看来你这里的牛都养得不错！”
第二百二十章 配种（1）
“水元帅，承蒙您对我们养殖场的照顾，草民也知道您从来不收百姓进献的礼物，我实在是无以为报，特意请您尝一尝我们养殖场产出的最鲜美的牛肉，算是表达草民对您的感激之情。”
水柔冰闻言微微一笑，道：
“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我就尝一尝！”
说到这里，水柔冰也不再顾及什么女孩儿家矜持的形象，只见她分别挽起两只手上的袖子，拿起盘子上的牛角弯刀熟练的从盘中的大块儿牛肉上刮下一小条牛肉放入口中咀嚼。
她一边咀嚼一边眯着眼仔细的感受着牛肉的味道，片刻之后只听她说道：
“不错，很不错！这牛肉肥而不腻口感劲道，且肉中的汁水饱满，的确是上等的佳品！看来你这里的牛都养得不错！”
眼见水柔冰大加赞赏，刘大富更是眉开眼笑连忙招呼着宇流明一起品尝。宇流明微笑着接过刘大富递来的牛角弯刀，学着水柔冰的样子从盘中的大块儿牛肉上轻轻割下一小条；只见这一小块牛肉色泽透明而美观，肉质松嫩而富有弹性，当即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待宇流明将牛肉放入口中咀嚼之时，只觉得这牛肉一嚼之下汁水四溢鲜美无比，当即忍不住拿起小刀又从盘中割下一小块儿放入口中吃起来。
水柔冰一见宇流明闷不做声的在一旁大快朵颐，当即忍不住笑道：
“诶……你给我留点儿！”
“嘿……听不见吗？”
“哎呀……你怎么都给吃了？”
说话间这水元帅便似小孩儿一般跑过来抢夺宇流明手中小刀，两个人竟是为了这一大盘牛肉嬉笑打闹起来。只是这片刻之间，盘中牛肉却已经见底。
在这一番笑闹之间，宇流明和水柔冰二人可都吃得津津有味儿。这时，宇流明再看一旁的水柔冰，哪里还有半点儿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元帅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贪吃的邻家女孩儿。
只见她望着宇流明巧笑嫣然之间，嘴角竟还挂着些许残余的牛肉碎屑。宇流明见状鬼使神差之下竟是抬起手伸到水柔冰的脸庞之上，轻轻的为她拭去嘴角的肉屑。当宇流明的手指触碰到水柔冰滑如凝脂的肌肤那一刻，他的心中不禁一荡，恍然间竟是忍不住想在对方的脸蛋上重重的捏上一把。水柔冰此刻却成了一个柔顺的小姑娘，她任由宇流明的手触碰着自己的脸庞，盈盈一笑间眼波流转神情妩媚到了极点。
片刻之后，水柔冰为免尴尬转而向刘大富笑着问道：
“你这牛肉着实鲜美，你这个当养殖场主的可要加把劲儿提高产量啊！别的先不说，首先就得保证咱们远京这里人人都得吃上这样鲜美的牛肉，知道吗？”
不曾想此言一出，刘大富并没有如预想的那般拍着胸脯跟水柔冰保证什么，反而是微微皱了下眉头。水柔冰是何等敏锐之人，当即便又问道：
“怎么，有困难？说出来听听，既然吃了你的牛肉就得帮你想想办法！”
眼见水柔冰一脸认真的询问，刘大富随即解释道：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咱们这肉牛的繁殖啊……还是存在一些问题。咱们远京这地儿啊……终年气候普遍比较寒冷，对于种牛发情有抑制作用！我们试了很多办法始终解决不了，故而肉牛的配种难以成规模，牛崽儿的量产也极难实现。但就这一季度也就下了两头小崽儿！”
说到这里，刘大富不禁皱着眉摇了摇头，眉宇之间颇有几分颓丧之色。水柔冰闻言倒也犯了愁，若是说缺少什么人员、物资等她倒是可以想办法，但是这肉牛发情的事情乃是自然规律，并非人力所能左右。
正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宇流明见状不禁微笑着说道：
“我这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此言一出，水柔冰和刘大富两人一齐用惊诧的目光望向宇流明。只听水柔冰说道：
“这肉牛配种……你也懂？”
宇流明闻言却是略显尴尬的一笑道：
“这个……不是我懂！是我手底下的人懂！”
说到这里，宇流明侧过身向刘大富交代了两句，让他立刻到商队的驻地去把苏小秦请过来。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只见苏小秦在两名下人的带领下满头大汗的来到养殖场。
一见宇流明，苏小秦二话不说便道：
“我的军帅，你知不知道现在商队上上下下都快忙疯了？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宇流明却是丝毫不以为许，微笑着说道：
“是这样，咱们这个肉牛养殖场乃是远京规模最大的一家。但是目前因为肉牛配种的繁殖的问题，使得养殖场的肉牛迟迟得不到规模化量产！所以今天把你请过来……”
苏小秦随即答道：
“是请我来传授他们肉牛配种之法，对吗？就这事儿？”
宇流明点点头，苏小秦却是双手一摊没好气的说道：
“我以为多大的事情呢？行了，交给我吧！把养殖场里管配种的人给我叫过来！”
眼见苏小秦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刘大富心中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叫来了几名下人。
只见苏小秦把这几名下人叫到一边交代一番，然后让这些人按照自己的吩咐去了。片刻之后，这些人又聚拢回来，手中都拿着一些宰杀之后的肉牛的小肠之类的管状器官。
接下来只见苏小秦命人拿来一柄牛角刀将管状物的一头用刀剑剖出一个大大的豁口，然后又将另一头牢牢打上一个死结。少顷之后，只见苏小秦带着一干人开始在牛栏当中来回的巡视，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苏小秦突然指着一头公牛道：
“就这只！就这只！这头牛发情了！”
话音未落，只见两名下人拿着手中的管状物迅速的蹲到公牛的侧后方，紧接着只见他们迅速将手中的管状物缓缓的伸到公牛的胯下……
但是这些下人并没有操作的经验，他们把管状物伸到公牛胯下鼓捣了半天竟是丝毫不得要领。一旁的苏小秦见状急得直跳脚，最后索性将自己的两个袖子向上一撸，大声的说道：
“都让开，让我来！你们好好看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配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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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只见苏小秦命人拿来一柄牛角刀将管状物的一头用刀剑剖出一个大大的豁口，然后又将另一头牢牢打上一个死结。少顷之后，只见苏小秦带着一干人开始在牛栏当中来回的巡视，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苏小秦突然指着一头公牛道：
“就这只！就这只！这头牛发情了！”
话音未落，只见两名下人拿着手中的管状物迅速的蹲到公牛的侧后方，紧接着只见他们迅速将手中的管状物缓缓的伸到公牛的胯下……
但是这些下人并没有操作的经验，他们把管状物伸到公牛胯下鼓捣了半天竟是丝毫不得要领。一旁的苏小秦见状急得直跳脚，最后索性将自己的两个袖子向上一撸，大声的说道：
“都让开，让我来！你们好好看着！”
说话间只见苏小秦从下人手中一把接过管状物，然后身形矫健的窜入公牛的胯下开始鼓捣起来……
站在一旁的水柔冰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愣神，只见她时不时的矮下身子不停的想要看清楚苏小秦究竟在干什么。宇流明见状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缓步来到水柔冰的身旁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水柔冰闻言瞬间便直起了身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禁不住斜着眼睛狠狠瞪了宇流明一眼，仿佛在说：
你怎么不早说？
宇流明见状只能耸耸肩然后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之状，仿佛在说：你也没问啊！
而水柔冰似乎还不解恨，竟是向着宇流明靠近两步然后抬起纤足一脚重重的踩在宇流明的脚面上。水柔冰的这一脚力道可是不小，直疼得宇流明直咧嘴，使得他禁不住不动声色的向旁逃了开去。
水柔冰眼见宇流明一副畏之如虎的模样，禁不住“噗嗤”一笑，她那倾世的容颜在这一刻宛若冰雪消融大地回春，一时间宇流明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少顷之后，只听水柔冰问道：
“这位苏先生是做什么的？”
“这位苏先生原先可是京畿长安地区渭南县的一位县令！”
“啊……”
这一刻，水柔冰俏脸之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实在是难以相信一个堂堂的县令，方圆百里的父母官，竟然会去做这般低贱的事情。然而宇流明却微笑着解释道：
“这正是我看重小秦的地方！身为一县之父母官，自然要知道所辖百姓的生活状况，急百姓之所急想百姓之所想，若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怎么当好这个官？这为牛配种之事既然老百姓做得，他苏小秦为什么做不得？”
听着宇流明的话语水柔冰不禁陷入到思索当中，宇流明对于官员的理解有些颠覆了她的认识，但是她又隐隐觉得宇流明说的都是对的！
正在纠结之时，却见不远处的苏小秦突然高声喊道：
“好叻！”
说话间，只见苏小秦麻利的从公牛的胯间钻了出来。这时他手中的管状器物已经与先前明显不同，只见其中间部位鼓鼓囊囊的凸起一团似乎是装了什么液态之物。
这个时候只见苏小秦又着急忙慌的对着周围的下人吼道：
“快，快，给我找头发情的母牛！还有……给我拿一个漏斗过来！快！”
“大人，这里！这里！这头母牛有发情的迹象！”
苏小秦抱着手中的管状器物三步并着两步来到那头发情母牛的身后，顺手接过一旁下人递过来的漏斗。只见他用麻绳熟练的将漏斗的开口处与那管状物紧紧绑在一起，然后将漏斗尖锐的一端对准母牛胯下那处猛地戳了进去……
这个时候一旁的水柔冰看到这一幕顿时羞红了脸转过身去，声若蚊蝇的说道：
“他……他……莫不是在给那母牛……？”
宇流明自然是明白水柔冰的意思，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
“你……还好意思笑？”
水柔冰忍不住跺了跺脚，脸上的红晕已然漫延到了整个脖子上。宇流明知道此刻不宜再开玩笑，当下拍了拍水柔冰的肩膀道：
“快看！小秦又有动作了！”
水柔冰虽然微感羞赧，但毕竟是草原儿女没有那么多扭扭捏捏的做派，她随即转过身来红着脸依旧好奇的盯着苏小秦所在的方向。
这个时候只见苏小秦一手攥住管状器物漏斗的那一头，另一只手则是托住管状器物的中间位置并且还在不停的挤压。大约挤压了七八次之后，只见苏小秦停下来将漏斗自母牛下身拔出，然后将管状器物两头的口死死封住。
“快，拿些冰雪过来，拿个麻布袋子！”
远京地处北疆冰雪倒是随处可见，几名下人跑到养殖场外的旷野上转了一圈便鼓捣回来不少。苏小秦将那管状物放入麻袋之中，紧接着又把下人们找来的冰雪尽数倒入麻袋，再把麻袋封好。
做完这些之后，苏小秦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一旁的刘大富交代道：
“先前给母牛的人工配种已经完成，只消数日之后这头母牛便会有怀孕的迹象，你叫人注意观察便好。”
说到这里，苏小秦又拍了拍那装着管状器物和冰雪的麻袋，然后又道：
“这些公牛下的种全部用冰雪覆盖进行窖藏，可以保存数月之久。我们可以提前对存储一些，然后以适才那般人工的方式向母牛配种，成功率可以达到八成以上！”
此言一出，刘大富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只听他说道：
“这……这是……真的吗？”
苏小秦却是一脸不屑的撇撇嘴道：
“我说兄弟，这样的人工配种技术在我们大楚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就拿我原先所在的渭南县，农户家中只要是有牛的没有不知道这技术的！”
眼见苏小秦这般笃定的模样刘大富心中实际上已经信了七八成，只是心中却颇有几分惭愧：想那大楚各家农户皆知的技术，自己这个堂堂的养殖场主竟然还不知晓，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争执
“这些公牛下的种全部用冰雪覆盖进行窖藏，可以保存数月之久。我们可以提前对存储一些，然后以适才那般人工的方式向母牛配种，成功率可以达到八成以上！”
此言一出，刘大富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只听他说道：
“这……这是……真的吗？”
苏小秦却是一脸不屑的撇撇嘴道：
“我说兄弟，这样的人工配种技术在我们大楚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就拿我原先所在的渭南县，农户家中只要是有牛的没有不知道这技术的！”
眼见苏小秦这般笃定的模样刘大富心中实际上已经信了七八成，只是心中却颇有几分惭愧：想那大楚各家农户皆知的技术，自己这个堂堂的养殖场主竟然还不知晓，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宇流明眼见苏小秦让人家有些下不来台，不禁上前两步拍了拍苏小秦的肩膀，说道：
“小秦，你不是说商队那边有好多事儿等着你去忙吗？”
苏小秦顿时醒过神来，说道：
“哎呀！我差点都忘了！那军帅……我先回去了啊！”
说话间苏小秦也顾不上其他，将双手在自己衣襟上胡乱擦拭了几下，转身便着急忙慌的去了，竟是连一旁的水柔冰也没顾得上打招呼。
宇流明待苏小秦去得远了回过身来对刘大富道：
“刘场主，小秦说得句句属实，这肉牛人工配种之法在我大楚确实是极为普及的一项技术，你尽管放心便是。”
刘大富向着宇流明点点头，但此刻他的目光中却满是纠结之意。片刻之后，只见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突然向着宇流明深鞠一躬然后说道：
“这位官爷，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宇流明见状一愣，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行此大礼，于是微笑着问道：
“既然吃了刘场主你家的牛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尽力帮忙！”
只听刘大富闷声闷气的说道：
“今日这位苏大人来这里一番做为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小人今后想派一些手下的伙计去大楚，让他们学一学大楚的先进技艺，拜托了！”
看着刘大富一脸诚恳的模样，宇流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说，这事儿我来安排！”
刘大富闻言又是连连作揖拜谢。
这个时候，一旁的水柔冰却是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宇流明，口中说道：
“那敢情好，等我们今后把你们的技术学了来，到时候养的肉牛有多又好，你们大楚难道不眼红么？”
宇流明则是淡淡一笑道：
“如今大楚与水氏两家盟好结为兄弟之帮，既然是兄弟便要互相帮衬着！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兄弟间才会和睦！你想啊，大家都不缺吃不缺穿，谁会没事儿来相互找别扭呢？”
水柔冰闻言一怔，目光之中不禁闪过一丝思索之色。
……
离开的时候刘大富是一路将宇流明和水柔冰二人送到大门口，临走的时候还特别跟水柔冰说：待过两天母牛有了怀孕的反应，一定第一时间来向水柔冰报喜！
待宇流明和水柔冰自养殖场出来，眼见天色还不算晚于是便决定在远京城中的街巷中再转转。水柔冰带着宇流明一路行来，时不时会为宇流明讲解路上所见的各色风貌，宇流明则是面含微笑听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正行间，突然间前方一家路边的店铺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宇流明循声望去，只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而这些人当中竟然隐隐有几人身着南宁军制式军服。
不好！别是南宁军的士卒在这里惹出了乱子！
宇流明连忙向水柔冰使了个眼色，二人随即快步上前想要一看究竟。
宇流明来到近前一看，原来这是一家卖手扒羊肉的铺子。店铺的主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一身远京当地人的打扮，而他此刻正揪着一名南宁军士卒的衣袖，两个人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正在争执：
“我说你这个当兵的怎么回事？明明喝了我一碗马奶还吃了我二两手扒羊肉，怎么就给我马奶的钱？”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吃羊肉了？”
那个南宁军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圆乎乎的脸庞上透着些许稚气，此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老汉指责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还敢说你没吃羊肉？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吃了！”
“我没有！”
那老汉一见这名士卒不肯承认当即对着周围围观的百姓说道：
“各位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儿大伙儿都给老汉我做个见证！这位大楚来的军爷吃了我家的手扒羊肉却不肯给钱，人家是当兵的手里拿着家伙事儿呢，我这老汉手无寸铁的招惹不起，可是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老汉我今天也不能认这个怂！请大伙儿替我做主啊！”
这老汉在远京这条街巷上坐了多年的买卖，不少住得近的当地人也都常在他这家铺子，此刻见状也都七嘴八舌的纷纷为老汉说话：
“这吴老汉常年在这条街上买手扒羊肉，人家一向老实本分做买卖童叟无欺，我看多半就是这年轻的后生想要赖饭钱！”
“哼！这后生是大楚人吧？八成在自己国中就是这般欺负人管了，现在却跑到我们远京水氏的地方来撒野！”
“就是，一看就是兵痞一个！”
“不能救这么算了，咱们把他押到官府去吧！”
“对，报官！治他的罪！”
……
四周的人七嘴八舌这么一说，那名士卒的脸上更挂不住了。再加上此次出行之前，宇流明曾经让南宁军各级军官向士卒们有过交代，进入水氏境内之后务必谨言慎行不得惹是生非；现在那士卒眼见一帮人嚷嚷着要报官顿时急了眼：
“你不要诬陷好人！我没吃你家的手扒羊肉！”
“谁诬陷你了？有什么话见官去说！”
“对！抓他见官！”
说话间只见吴老汉和周围的几个街坊一起上前拽着那名士卒便要走。那名士卒见状顿时急了眼，开始和周围的人激烈的挣扎和撕扯；而北疆民风一向彪悍，眼见这小子不服几个水氏百姓亦是手上加劲毫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