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祖龙王气
能观看北平全貌的就只有香山的主峰香炉峰,因为地势险要高耸入云霄俗称鬼见愁,顾小小说朱棣的埋金之地一定在北平周围,第二天南宫怡和太子留下翻查有关北平的资料,我们剩下的人便带上地图跟着顾小小赶在中午之前登上香炉峰。
香山秀美一年四季气候分明,春天山花烂漫,夏日清爽宜人,深秋红叶飘丹,冬林银妆素裹,四季景观各具特色,山中树木繁多,其中香山红叶更是家喻户晓,我们到香山刚好赶上好时节,漫山红叶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刚到山顶我们便看见一人静立山边极目远眺,等走近我惊讶的认出那背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会再见到他。
鬼市那人单手负于身后,腰挺的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他站在山巅的样子突然让我想起在开启阴阳眼的白光中看见的那个高坐龙椅上的人,同样的威严和霸气即便是背对着我们,也能感受到他浑身四溢的威烈,恍惚间我竟然发现这人站在那里有一种君临天下指点江山的感觉。
他总是会出现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已经不打算问他叫什么,或者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是有缘。”我站到他身边淡淡一笑戏虐的说。
“你现在还相信人定胜天吗?”那人也跟着浅笑,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似乎他早知道我回来。
“信!”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有一种和那人较劲的意思在里面。
那人笑而不语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旁边的韩煜分明是认识那人,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却完全没在那人的身上,而是皱着眉头微微张着口看着天际。
“还真是奇怪了?”韩煜诧异的喃喃自语。
“怎么了?”云杜若在身边好奇的问。
“按说昔年秦王嬴政因为观金陵有王气,命人凿北山以绝其势,令人将方山附近的长陇挖断,让水改向北流,穿过全城,把金陵的王气冲泄走,这就是后世所说断方山,通秦淮,泄王气。”韩煜皱着眉头惊讶的说。“我就奇怪了,金陵王气断了千年,为什么如今会出现在北平?”
“这还不简单,北平可是帝都出过多少帝王,有王气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君王定都北平。”云杜若不以为然的说。
“我们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韩煜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天际。“天际云霞泛紫而聚这是云拱护,可不偏不倚就在我们头顶上方汇集不散,这是紫气由东说明有王气自此只有真龙显世才会有的祥兆。”韩煜眉头皱的更紧吃惊的说。“可嬴政千年前已在金陵断了王气,按理说除非祖龙亲临否则王气不可能再现!”
“什么是祖龙?”云杜若疑惑的问。
“祖既是始的意思,龙,人君,祖龙便是横扫六合,天下一统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的始皇帝。”顾小小也站了过来平静的给云杜若解释。
“始皇帝……”云杜若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难道祖龙指的是秦始皇!”
“对啊,秦王嬴政是帝皇始祖,他聚王气一生自金陵断王气后,世上再无真龙,如今紫气东来断了千年的王气重现好奇异的异象。”韩煜声音惊讶不已。
“多年前我一位和你长的很像的故人,也站在山巅说过和你同样的话。”鬼市那人忽然开怀一笑转头看向韩煜,很平和的说。“我姓秦,名雁回。”
我一愣震惊的看向那人的侧脸,他似乎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名字,我甚至都没想过再去问他,可今天居然他却告诉了韩煜。
秦雁回!
好别致的名字,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想必这就是他名字的出处,可我还是有些愕然,像他这样威严的令人莫敢仰视的人竟然有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
“原来你叫秦雁回啊,我叫韩煜。”韩煜爽朗的笑着,两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只不过秦雁回看韩煜的眼神分明透着我始终看不懂的熟知和惆怅。
“韩煜……”秦雁回在口中念叨这两个字,嘴角挂着很无奈的微笑。“这名字怕是方想给你取的吧。”
“你……你怎么认识我师傅?”韩煜惊讶的问。
“方想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给你取这个名字。”秦雁回答非所问摇头苦笑,抬手把一样东西递给了韩煜。
我低头看见是一根草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韩煜也迟疑了一下,不过他性子随和游戏人间随遇而安,接过草根竟然一脸放荡不羁的邪笑,如同痞子般把草根衔在嘴角。
那一刻我看见秦雁回的手指不经意的抖动一下,我虽然认识他时间不长,但他给我的感觉完全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似乎任何事都无法触及到他内心最深的地方,可韩煜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分明让他有些感慨和触动。
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只是现在的韩煜和我一样,完全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很显然这个叫秦雁回的人却能认出韩煜……
或许他并不叫韩煜,听秦雁回的话语,韩煜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我想起在那白光之中我见到韩煜和秦雁回还有我站在一处宏伟庞大的地宫中,当时秦雁回将两样东西分别交给我和韩煜,不过我还是有些恍惚,虽然我看见的那三人的的确确是如今站在山巅的我们,但那画面中的人却有着我们完全没有的气势。
我本来是打算见到他之后问清楚,不过现在想想就如同他的名字,我之前怎么问他也不告诉我,可今天却脱口而出,或许我根本不用问,他认为可以告诉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问了估计也没用,他这样的人不想说的事,恐怕任何人也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我都忘了,你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他的眼睛若不是你指点怕是也不能复明。”韩煜翘着嘴角一点生分也没有的对秦雁回笑着,指着我说。“刚才我观天象怕是班门弄斧,你到这里来多半是早就看出天象有异了吧。”
“一时兴起登高望远,和你们不期而遇而已。”秦雁回淡淡一笑回答。
能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的人又怎么会算不到我们会来,他分明是不想承认在此等我们。
“道家五术想必你造诣都不低,既然是不期而遇,不妨指点一下这北平的风水。”我淡淡一笑指着山下问。
我心里想着在草原遇到他,结果指点我开启阴阳眼,如今在这里又不期而遇,我们是来查看北平风水找出火旺之地,想必他应该对我们有所提示才对。
“北平自明成祖朱棣封帝都后,历朝历代都建都于此,这里的风水不用想也知道俱佳。”秦雁回很随意的回答。
“都有什么好的?”云杜若之前对他多半是半信半疑,想必我眼睛复明之后如今云杜若对秦雁回更是深信不疑。
“你也懂风水堪舆?”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才看见拿着罗盘抿着的顾小小,看她的样子多半是心里不高兴,来香山观北平风水最懂的只有她,可来了这么久我们都围着秦雁回,都忘了还有一个玄学之术青出于蓝的她。
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对秦雁回有些质疑,这都是萧连山和顾安琪溺爱宠出来的,何况顾小小的所学尽得玄学泰斗顾连城以及顾安琪真传,在这方面当然对自己很有信心,突然多出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仰仗的秦雁回,顾小小心里估计多少有些挑衅。
“略知一二。”秦雁回淡淡一笑很无所谓的回答。
“怎么一个俱佳啊,谁都知道北平是帝都风水固然是好,你别就俱佳两个字就给说过去了。”顾小小嘟着嘴一本正经的走过来,看看秦雁回。“你看风水都不要罗盘吗?”
顾小小分明是在挖苦秦雁回,更多的原因应该是我们忽略了她的存在,还没见她这么较真过,我无奈的苦笑刚想给她介绍,就听见秦雁回不慌不忙的说。
“好面相!”
“哟,你还懂面相啊,那得好好请教请教,您给看看我这是什么面相啊?”顾小小不依不饶的问。
“看你鹤形清奇,龟息异常,头骨突兀高起两目细长,黑白分明而光彩是龙脑凤睛之相,你面相俊雅骨格清奇,若桂林之定枝,昆山之片玉日后必定是高贤之士。”秦雁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顾小小一愣脸上的质疑有些消散,有些惊讶的看着秦雁回,小时候顾连城也给顾小小看过面相,我当时也在场,记得顾连城算了很久才算出来,竟然和秦雁回不假思索的回答一模一样。
“不过……”秦雁回欲言又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不过什么?”顾小小的声音有些缓和。
“你眉尾有花,双眼带水,这是春水泛桃花。”秦雁回说完抬起左手掐算着说。“你属羊,今年是猴年,未年树上觅封侯,你夫妻宫月德生辉,红鸾星动,呵呵,你怕是红鸾星动遇到喜欢的人了。”
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差点没笑出来,顾小小原本想要挑衅,却没料到遇到高人,一语中的全说出来,顾小小顿时脸红如炭咬着嘴唇不知所措,幸好太子今天不在,否则就有好戏看了。
第一百章 夜撞金钟
顾小小面红耳赤呆立半天,重新抬头打量站在我们三人右边的秦雁回,估计也知道此人深藏不露,顾小小性格随顾安琪,也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可想必是竟然在她最自信的玄学上第一次遇到高人,多少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你真的会算?”顾小小语气平和了许多。
“略知一二。”秦雁回点点头很平静的回答。
“什么都能算?”顾小小抿着嘴意味深长的笑着问。
秦雁回笑意斐然不急不躁的伸出一只手和颜悦色的说。
“请。”
我看见她眼睛转动几下,顾小小从小聪慧看她现在这样子我就知道她还没放弃,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果然见她转身从地上拾起一截枫树的枝桠,折断后用树汁在旁边的山石上背着我们写着什么,然后转身手遮挡在上面。
“你既然什么都能算,那你就算算我在山石上写的是什么字。”顾小小一脸调皮的笑透着骄傲,好像胜券在握一般。
“香字!”秦雁回再一次不假思索的说出来。
顾小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雁回半天没说出话来,我刚还在想顾小小这样故意刁难秦雁回,即便他再能算也不可能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可看顾小小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的操心是多余的。
顾小小缓缓松开手,山石上露出的赫然真是一个香字,想必顾小小是借香山,一时兴起随意写的这个字,可万万没想到,秦雁回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准确无误的算到。
“你……你怎么算出来的?”顾小小惊叹不已的问,神情中已经充满了震惊和钦佩。
“这有何难,你手中持枫树树枝,上有枫叶半红半绿,春暖花开枫叶萌绿而生,又见半红要待到深秋才会红似火,而如今时节春季刚过秋季为至,半春半秋的季节,你又将手中树枝一折为二,便是半部春秋书一字。”秦雁回淡淡一笑娓娓道来。“春和秋各有一半,合在一起不刚好是一个香字。”
不光是顾小小震惊不已,就连我们也感觉眼前这人真是深不可测,这样也能让他算出来,这天下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晓的。
“小小有眼无珠不知山外有山,刚才出言冒犯还望海涵。”顾小小此刻完全是心悦诚服,她本就是与世无争,应该是知道遇到深藏不露的高人,没有半点做作的道歉。
“客气,道家五术博大精深,全在一个悟字,又岂有高低之分,我不过是占得先机而已。”秦雁回不骄不躁的淡淡一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猜我一个字,我也还你一个字。”顾小小胸有成竹的说。
“请。”秦雁回依旧伸出一只手大气磅礴的说。
“君。”顾小小脱口而出。
“此字何来?”秦雁回笑意有些收敛,目光中透着一丝赞许。
“你居于右侧,又立于他们三人之前,三同山,山前有右是个君,来人是君,小小之前有眼不识君出言不逊多有冒犯。”顾小小不卑不亢的回答。
“哈哈哈。”秦雁回迟疑了一下豪迈的笑出声,赞许的对顾小小点点头。“没看你年纪轻轻竟然相术炉火纯青,好一个君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在下何德何能能担得起这个君字。”
我忽然在心里暗暗一惊,刚才韩煜观天象说紫气东来,是断了千年的王气重现,能令王气出现只有祖龙嬴政,而这王气不偏不倚正好出现在我们头上,顾小小说秦雁回是君,他以君子解释但我想应该是他在搪塞。
我回想起在白光中见到的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头戴黑色冕冠,前后各有珠帘,因旒垂直,玄衣纁裳上黑下红,系黄赤大佩,腰佩长剑,双手负于龙椅之上,面容威严冷峻双目睿智孤傲的男子,那分明就是一个君王。
顾小小说这人是君……
我抬头看看之前韩煜给我们指的天相紫气,心中顿时一惊,难道这秦雁回真是君王,而且还是祖龙……
我不敢往下想,事实上太过荒谬,只是偷偷看那人侧脸,的确透着一种令人莫敢仰视的君王威严之气。
“我们来这里是想看看北平的风水,你深藏不露是高人,不如给我说说吧,我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顾小小嘴甜很快就忘记刚才忿忿不平挑衅的事,一脸乖巧的笑容说。
秦雁回也不推托,转身看向山下不慌不忙的说,北平地处华北平原与西北蒙古高原、东北辽松平原之间,西北是燕山山脉,西南是太行山脉,南面是华北平原,东面是渤海湾,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环抱渤海湾,成为拱卫北京的屏障。
这种北依山险,南控平原的形势,受到历代先哲的重视,燕山最高,象天市,盖北干之正结,其龙发昆仑之中脉,绵亘数千里。
“此地风水俱佳独好,因为山脉从云中发来,前面黄河环绕,泰山耸左为龙,华山耸右为虎,嵩山为前案,淮南诸山为第二重案,江南五岭为第三重案,故古今建都之地,皆莫过于此地。”秦雁回一张口就连我们这些完全不懂风水的人听完也能感知这地方的独特之处。
“我也听闻外公说过,说是北平之地,龙蟠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若欲经营天下,驻跸之所,非此地不可。”顾小小点点头说。
“非但如此,北平的地势万里挑一,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南俯中原,沃野千里,山川形势,足以控四夷,制天下,诚帝王万世之都。”秦雁回挥手一指大有指点江山之势。“而北平城山停水聚,半阴半阳,方成太极。”
“这北平既然有太极之势,那阴阳五行又如何?”韩煜认真的问。
“阴阳调和,五行之术金木水火土不溢不缺,五行生生息息孕育不散。”秦雁回回答。
“那就奇怪了,既然阴阳五行调和,朱棣上哪儿去找一处火旺之地,如果火旺的话那势必五行不合啊。”云杜若抿着嘴诧异的问。
“前辈,你既然精通玄学,就帮我们指点一下吧,说实话我看了半天也正如同你说的那样,北平五行不溢不缺,问题是现在我们必须找到一处火旺之地,小小才疏学浅还望前辈赐教。”还是顾小小聪慧,既然有深藏不露的秦雁回在,与其绞尽脑汁去找还不如请他帮忙,何况我想秦雁回能出现在这里和我们不期而遇,多半也是为了提点我们。
秦雁回淡淡一笑,在顾小小面前摊开手,掌心中依旧是那晚在草原他让我占卜的六枚铜钱。
“文王六十四卦想必你应该精通。”秦雁回问。
“是的,我妈对文王六十四卦挺在行的,我跟她学过一些皮毛。”顾小小现在说话也透着谦逊。
“你既然心中有疑问,为何不以铜钱起一卦。”秦雁回心平气和的笑着说。“至于能不能破晓其中天机玄奥,就要看你们的造化。”
顾小小听完点点头从秦雁回手中接过六枚铜钱,我和云杜若都是见识过这文王六十四卦的威力,秦雁回如今把铜钱交给顾小小,想必是用这种方式来提点我们。
顾小小双手合十捧铜钱在手心之中,闭目凝神虔诚的摇晃几下后松开手把铜钱掷在地上,顾小小和我们蹲下去。
“这是文王六十四卦中的震为雷卦,前辈,卦象已出可这卦是什么……”顾小小抬头想问秦雁回如何解卦,可发现身后没有人回应。
我们回头才发现秦雁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无息的离开,我回头看看地上的卦象,想必他要对我们的提点完全都留在顾小小占出的卦中。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要问的是北平的火旺之地,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云杜若站起身诧异的说。
“我眼睛能复明也是因为他占卦指点,我和杜若占出三卦,他都一语中的解出卦象的意思。”我想了想心平气和的说。“他说天机不可泄露,想必是言尽于此,留下这个卦象就是让我们自己去解。”
“既然顾姨精通文王六十四卦,不如我们回去问问顾姨吧。”云杜若说。
我淡淡一笑抚摸这顾小小的头自信的说。
“我妈会的都教给小小了,这解卦的事应该难不了她的,既然已经有了方向,就让小小解开这个卦。”
“好!我虽然比不上那位前辈高人,但这文王六十四卦我还是有信心的,那前辈让我起卦就是有意要让我来解开,不能让前辈失望。”顾小小点点头乖巧的笑着自信满满的说。
第一百零一章 大隐隐于市
回去后看见南宫怡和太子也没有任何进展,桌上摆放了他们翻查的文史,南宫怡试图从朱棣称帝后所修建的建筑入手调查,但始终没有发现适合藏匿宝藏的地方。
我们把在香山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他们,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小小的身上,我们整整等了一整天,入夜后才看见顾小小从房中走出来。
“小小,怎么样?”我坐在椅子上急切的问。“有没有解开卦象的意思?”
顾小小一脸倦怠的坐下,蹙眉趴在桌上玩弄着那人留给她的铜钱,无力的说。
“卦象我倒是可以解开,可是我始终无法领悟卦象的含义。”
“那卦象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指不定还能有所突破。”南宫怡说。
顾小小拨动这手中的铜钱,在我们面前摆放出在山顶出现的卦象,铜钱是四个正面朝上,两个反面朝上,顾小小指着铜钱告诉我们。
这是震为雷卦,是周易八卦中的震卦,是震上震下,震为雷两震相叠反响巨大,此卦的原意是说,巨雷猝响震惊百里,有的人却神态自若,手里拿着酒勺子,连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震为雷,这卦的意思是不是和雷有关啊?”云杜若疑惑的说。
“我之前也有这样想过,可我实在想不出雷和火旺之地有什么关联,而且何况卦象不能从字面上去理解其意,我们以寻地而问卦,卦象中的巨雷猝响震惊百里应该是暗喻什么。”顾小小有些焦虑的揉着额头说。
“现在这季节很少有打雷的天气,难道我们要等到打雷的时候才能知晓?”南宫怡也疑惑的问。
“在文王六十四卦中,此卦被称为金钟夜撞,因为震为动,震惊百里,故有金钟夜撞之象。”顾小小摇摇头继续对我们说。“此卦是说一口金钟被埋泥中,夜里被人当做石头,撞敲了一下,声音响亮,占此卦者,诸事有成之兆。”
“这么说这是一个吉卦?”我问。
“对,这卦算是上好的吉卦,昔日五豢被高四计杀得大败,曾占此卦,果然夜看兵书得了转林枪,刺杀高四计,天下扬名,即如金钟夜撞之卦。”顾小小点点头回答。
“又是巨雷又是金钟还要夜响……”我揉了揉额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之前有什么关联。“这上什么地方去找金钟去,还要夜晚才会敲响,巨雷的意思是震惊百年,应该是说很多人都可以听见,谁会大半晚上敲钟啊。”
“这天气应该不会有什么雷,巨响应该是指的金钟。”太子转头看向南宫怡,估计是知道她见多识广,一本正经的问。“这北平什么地方有金钟?”
“应该没有……”南宫怡细想了很久确定的回答。
“既然小小说朱棣的埋金之地在北平,可又没金钟这不是前后矛盾嘛。”云杜若愁眉不展的说。
“那人留下卦象埋金之地一定就隐藏其中,或许是我们并没有真正理解卦象的意思,金钟夜撞或许指的是其他的东西。”我深吸一口气说。
“此卦是金钟夜撞,有无心插柳柳成荫之相,就是说凡是不能强求,等到时机成熟自然可以水到渠成。”顾小小拨动着桌上的铜钱说。“不过此卦大吉,我以寻地问卦,得此卦应该心想事成才对。”
“这么说我们都不用做什么,等着就可以了。”韩煜摊着手慵懒的说,然后转头问南宫怡。“你和太子翻查文史,就没有找到一处适合埋金的地方吗?”
“朱棣迁都北平后大兴土木的确修建了很多地方,不过这些地方要么不是道衍参与,要么就是格局太小不适合藏匿宝藏。”南宫怡一本正经的回答。“倒是有几个地方比较接近,但年代久远早已被损毁,如今看见的都是重新修复,既然重新挖掘过并没有发现说明也不是埋金之地。”
“前辈说北平城阴阳五行调和,不溢不缺,可我们要找的地方是火旺之地,说明五行中的火势必强过其他金木水土。”顾小小抿着嘴思索了半天疑惑的说。“这样一来五行调和势必会被打破,既然有火旺之地,那北平的阴阳五行又是如何做到调和的呢?”
“嘘!”
太子忽然伸手示意我们大家安静,很少见到太子如此紧张,他站起身像是在聆听什么,听了良久后慢慢向窗边走去,当他推开窗户的那刻,我们所有人都隐约听见一声清脆的钟声从远处低沉的传来。
我们缓缓站起身诧异的听着这夜晚响起的钟声。
“这……这是什么地方传来的钟声?”我诧异的问。
南宫怡走到床边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眺望片刻后说。
“这应该是北平神武门那边传来的钟声,很早以前还没有计时工具的时候,在神武门上有大钟一口和一面大鼓,是用来打更报时用的,每晚夜幕降临在击鼓报初更之前,会先敲响大钟一百零八下,楼高夜静这北平城里的人都能听见这钟声,不过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想必今夜有什么庆典吧。”
神武门……
顾小小忽然眼睛一亮,快步从窗户边走会桌前,翻查桌上那些之前被太子和南宫怡查阅的资料,等她手停下来的时候,我们走过去,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是关于神武门的文献。
神武门建于明永乐十八年,初名玄武门,取古代四神中的玄武,代表北方之意,内设钟鼓由銮仪卫负责管理,钦天监指示更点。
“金钟夜撞的卦象是震惊百里,而神武门的大钟敲响时整个北平城都可以听见,难道这个卦象的意思指的是神武门?!”云杜若有些兴奋的说。
“不!不是神武门!一个神武门下面又岂能埋藏那么多金银珠宝。”顾小小的样子有些不淡定,扔下手中的文献重新在桌上凌乱的资料中翻查,当一幅画出现在她眼前时,顾小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嘴慢慢张开,欣喜若狂的说。“我知道埋金之地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我们异口同声惊讶的问。
“哥,你从一开始就说对了。”顾小小兴高采烈的看着我。
“……”我茫然的不知所措,诧异的问。“我说对什么了?”
“大隐隐于市!”顾小小异常兴奋的说。“朱棣把成吉思汗的宝藏就埋藏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从来没有人留意过,因为这个地方太有名,以至于所有人能注意到的仅仅是这个地方,而不会去深想这个地方下面还会埋藏什么东西。”
“到底……到底是什么地方?”云杜若急不可耐的追问。
“刚才我一直想不通北平阴阳五行调和,怎么可能会有火旺之地,如果有这北平的阴阳五行不溢不缺又从何谈起。”顾小小越发欣喜的对我们说。“其实我想错了,火旺之地并非是在地上。”
“那……那在什么地方?”南宫怡愕然的问。
“天上!”
“……”云杜若蹙眉惊愕茫然的回头看看窗外。“天上?”
“对!南北斗中天之帝王星,为官禄主,有解厄、延寿、制化之功,其威能制火铃为善,能降七杀为权。”顾小小加快语速兴奋不已的说。“而帝王星属火,是天火!朱棣为什么要在登基后将帝都由原来的金陵迁至北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道衍看出此地有帝王星的天火能克金。”
“这帝王星和朱棣藏匿成吉思汗的宝藏又有什么关系?”我茫然的问。
“帝王星还有一个名字。”顾小小意味深长的笑着。
“什么名字?”我急切的追问。
“紫微帝星!”顾小小脱口而出。
“紫微……”南宫怡一怔忽然嘴慢慢张起来,目光落在顾小小刚才翻查的资料中那张摆在最上面的图画上。“紫微……难道是紫禁城!”
“对!就是紫禁城!紫禁城其名就是借喻紫微垣而来,紫微垣居于中天,位置永恒不变,是天帝的居所,有紫微正中之说,而禁则意指皇宫乃是皇家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来此。”顾小小兴高采烈的笑起来肯定的说。“紫禁城就是暗喻紫微帝星,帝王就是九五之尊,九是极阳之数加之帝星属火,天火旺盛当然能克金。”
“果然是大隐隐于市,我和南宫怡之前翻查资料的时候就发现朱棣亲自督建长陵之前,最先在北平营建的便是紫禁城,而整个紫禁城的设计全是出自黑衣宰相姚广孝之手。”太子看着桌子的紫禁城图画恍然大悟的说。“可我南宫怡都没有去细想,或者说压根就没想过这紫禁城会有什么端倪。”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紫禁城图画,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角。
“朱棣迁都北平后立刻让道衍大兴土木修建紫禁城,原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藏匿成吉思汗陵中带回来的宝藏,那就是说,在紫禁城的地基下面也埋藏着成吉思汗的遗骸!”
第一百零二章 紫禁城
紫禁城,位于北平城中心,现称为故宫,意为过去的皇宫。它是明、清两代的皇宫,也是当今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建筑最雄伟、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宫殿和古建筑群。
朱棣在夺取帝位后,决定迁都北京,即开始营造紫禁城宫殿,依照星象学说,紫微垣位于中天,乃天帝所居,天人对应,是以皇帝的居所又称紫禁城。
我们站在午门眺望这威严雄伟的帝王之城,整个紫禁城以中轴线为基础左右分布,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
城之南半部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大殿为中心,两侧辅以文华殿、武英殿两殿,是帝王举行朝会的地方,称为前朝。
北半部则以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三宫及东西六宫和御花园为中心,其外东侧有奉先、皇极等殿,西侧有养心殿、雨花阁、慈宁宫等,是皇帝和后妃们居住、举行祭祀和宗教活动的地方。
其中最大的建筑当属太和殿,俗称金銮殿,由三层须弥座基建而成,每层都是须弥座形式,四周围以白玉石栏杆,栏杆上有望柱头,下有吐水的螭首,每根望柱头上都有装饰。
其殿面阔十一间进深五间,大殿的屋顶重檐庑殿式,即殷商时的四阿重屋,为至尊形制。
屋顶的角兽和斗栱出跳数目也最多,御路和栏杆上的雕刻,殿内彩画及藻井图案均使用代表皇权的龙、凤题材,月台上的日规、嘉量、铜龟、铜鹤等只有在这里才能陈设,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更是专制皇权的象征。
我们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大致勘查完整个紫禁城,而且还是走马观花的查看,这诺大的紫禁城前朝后庭加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城中城,我们一天时间不过只能看一个大概,以顾小小的推断再结合文史中的记载,朱棣营建紫禁城的时间和藏匿成吉思汗宝藏极其吻合。
这举世闻名的帝王之城,但凡任何一个到这里来的人都会被恢宏的建筑已经令人震撼的威严所折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这座富丽堂皇的金城之上。
大隐隐于市!
朱棣和道衍想必应该比谁都充分的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当众人的目光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谁还会去深究景象的下面还会有什么。
按照紫禁城的规模,要藏匿成吉思汗的宝藏以及遗骸,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事,朱棣想要改命称帝并且江山永固,又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庞大的宝藏就埋在他每天都行走眠休的帝城之下,每日都能吸收金气来催旺他的帝命,以至于他不但江山在手而且还开创永乐盛世。
朱棣把宝藏藏匿在紫禁城下或许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这座号称绝世无双壮观雄伟的皇城金碧辉煌,即便是他后世子孙坐拥江山也好,或者江山易主国破家亡也罢,下一个王朝的君王见到这令人惊叹的宫殿一定也不舍损毁,事实上朱棣的想法如今看来应该是对的,这座富丽堂皇的帝城迄今为止都屹立不倒,那就更没有谁会发现帝城之下的秘密。
我们虽然可以确定找到朱棣埋藏宝藏的地方,但问题是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去勘查,这紫禁城如今俨然已经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记载历史变迁的文物,其价值和意义都非比寻常。
我们即便是知道宝藏就在紫禁城下,也不可能挖掘,相信也没有谁敢在这里破坏一砖一瓦。
“紫禁城面积这么大,就算要挖掘总得有一个突破口,我们只确定宝藏就在紫禁城的下面,可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走了一圈下来我们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太子来回环顾四周说。
“可事实上我们除了能这样勘查外,根本不可能大费周章的对整个紫禁城展开调查,首先没有谁会相信我们的话,其次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更不能泄露出去。”南宫怡重重叹了口气无力的说。
“紫禁城自朱棣营建开始,到后世经过无数次扩建和修葺,甚至还有宫殿门房被损毁过,但从来没有谁发现过紫禁城下面的秘密。”我皱着眉头来回看了一圈若有所思的说。“可见朱棣在藏匿宝藏的时候做的很隐蔽,宝藏的地点极其难被发现。”
“走正规途径对整个紫禁城展开全面的勘查,如果人力足够的情况下少说也得好几年时间,何况就我们这几个人,估计这一辈子也休想找到宝藏确切位置所在。”云杜若忧心忡忡的说。
“我们缺少的是时间,可这却刚好是血族残余最不或缺的东西,我们能找到紫禁城他们早晚也能做到。”韩煜一脸严肃的说。“我们穷尽一生无法探知到宝藏的位置,可血族残余如今已经没有任何能牵制他们的东西,他们可以再耗费几百年时间对这里一砖一瓦细细的勘查,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找到宝藏的确切位置,到时候……”
“如果得到成吉思汗陵宝藏的人是你们……”顾小小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你们把宝藏埋藏在紫禁城中,你们会怎么做?”
“……”大家都迟疑了一下,云杜若抿着嘴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话,住的地方下面有那么多金银珠宝,我会隔三差五的去看看。”
“对啊,没钱的时候就去下面捣腾捣腾,有那么多金银珠宝,睡在上面比睡龙床舒服多了。”韩煜也跟着笑起来不以为然的回答。
“朱棣虽然是帝王,可他终究是一个凡人,我们这样的想法他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以说朱棣即便把宝藏埋藏在紫禁城下,也不会是完全封死的。”顾小小心平气和的说。
“他会给自己留一条能进出宝藏的通道!”我眼睛一亮兴奋的说。
“对!一定有一条通往地底宝藏的路就藏匿在这紫禁城之中。”顾小小点点头很冷静的说。“紫禁城虽大,可并不是朱棣一人完成,我们只需要勘查朱棣在位时修建的地方,就能很大的缩小范围。”
南宫怡细想片刻对我们说,紫禁城紫禁城自明初永乐四年,明清两代不断改建、添建,尤其是明代嘉靖时期的改制和清代乾隆年间的改建,使紫禁城最终形成今日之建筑规模。
朱棣修建的紫禁城最开始只是确定了宫城的位置和规模,宫城南北分为前朝后寝,中轴线贯穿南北,左右对称,三路纵列,东西六宫环列,呈众星拱月之势,现存的紫禁城基本保持了永乐时期奠定的这一平面格局。
“就算朱棣留下进入宝藏的通道,也不应该在这些建筑之中。”韩煜来回走了几步对我们说。“他能进入就代表其他人也可以,朱棣在位时还能做到万无一失,可他驾崩后如何保证这庞大的宝藏不会被人发现呢?”
“从文史中看,朱棣后世子孙应该都不知晓这个惊天的宝藏秘密,若是知道崇祯也不会因为没钱导致国破家亡。”南宫怡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朱棣把这笔庞大的宝藏归属于仅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那也未必,除了朱棣知道外道衍也知晓整件事,要知道这紫禁城可是他负责设计的,指点朱棣坐拥江山的人也是他。”我深吸一口气揉着额头说。“道衍是帝师,朱棣对其礼遇有加,知道这么大的秘密竟然还能功成身退,可见朱棣对其有多信任,可是即便朱棣想这个秘密永埋地底,可道衍会不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即便他没有觊觎之心,可毕竟参与了史上最成功的藏匿行动。”
“还真有这个可能,再大的功绩莫过于让人传诵和铭记,朱棣可以名垂千秋,但道衍参与这一切却默默无名,道衍虽然对朱棣忠心耿耿一心匡扶社稷,可他终究也是一个凡人,想要和人分享自己的成就和功绩的心在所难免。”太子点点头说。
“朱棣阴晴不定,和他父亲朱元璋一样也是生性多疑的人,他能登帝位坐拥江山靠的是道衍的指点,可君心难测道衍似乎知道的秘密太多,对朱棣来说终究是一个威胁。”南宫怡蹙眉细想片刻深思熟虑的说。“可朱棣竟然没有借故除掉道衍,说明道衍对此事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半个字,如果按照我们所想的,道衍想后世之人知道自己的功绩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可既然连朱棣都确定道衍没二心,他又会把线索留在上面地方呢?”
“道衍的功绩无非两点,其中之一是帮助朱棣称帝登基,这一点世人皆知道衍居功至伟,而另一件应该就是成吉思汗的宝藏,帮助朱棣长治久安江山永固,这个功绩如果道衍想要后世人知道……”我站在原地环视一圈意味深长的说。“这紫禁城是道衍设计,下面埋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宝藏,他若要留下蛛丝马迹,一定会留在紫禁城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 脊兽
如果道衍要留下线索,必定是在最醒目的地方,和这紫禁城埋藏宝藏的秘密一样,大隐隐于市,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可从未有人真的去留意过,何况既然道衍想彰显功绩,一定不会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偷偷摸摸藏在紫禁城中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地方。
这个地方一定是整个紫禁城最为显著和醒目的地方,道衍能看见天下所有人都可以看见,一直在静候着发现秘密的人。
“最为显著和醒目的地方……”南宫怡听完我的话,慢慢转过身去,指着身后的宫殿。“整个紫禁城中,应该没有比这座宫殿更为重要和醒目的地方了。”
我们回头看向南宫怡指着的那座宫殿,外观宏大气象非凡,其内部亦是一派辉煌景象,历代帝王端坐在殿内正中偏后的金銮宝座上,头顶是绚烂璀璨的藻井,足下是光润似墨玉的墁地金砖,威仪煌煌。
“金銮殿是紫禁城外廷三大殿中最大的一座,位于紫禁城南北中轴线的显要位置,也是整个紫禁城最先开始营建的地方,其他宫殿都是以金銮殿为基准排列修建,而设计这金銮殿的人便是道衍。”南宫怡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
金銮殿是整个紫禁城宫殿建筑的精华,是帝王登基和举行大典的地方,其意义在紫禁城中非比寻常,我们重新查看这雄伟壮观的宫殿,站在外面看,金銮殿前有宽阔的平台,称为月台,月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铜鼎十八座。
龟、鹤为长寿的象征,日晷是古代的计时器,嘉量是古代的标准量器,二者都是皇权的象征,殿下为三层汉白玉石雕基座,周围环以栏杆,栏杆下安有排水用的石雕龙头,每逢雨季,可呈现千龙吐水的奇观。
殿前的双龙戏珠御路石,其珠为吉祥如意珠,双龙之中,一个代表天帝,另一个代表帝王,帝王受天之命,合天之意,务使国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双龙下面的山海图案乃象征江山永固。
沿台阶进入金銮殿里面的装饰十分奢华,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
殿内金砖铺地,明间设宝座,宝座两侧排列六根沥粉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所贴金箔采用深浅两种颜色,使图案突出鲜明,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宝象、甪端、仙鹤和香亭。
宝象象征国家的安定和政权的巩固,甪端是传说中的吉祥动物,仙鹤象征长寿,香亭寓意江山稳固。
宝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伞盖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
殿内金色的九龙宝座和屏风安置在金色台基之上,并置于六根盘龙金柱之间,以突出帝王唯我独尊之地位。
轩辕镜装设于殿顶天花板的中部,是个饰有蟠龙藻文的井形建筑,称为藻井。
在藻井明镜部位中央,有一浮雕蟠龙,口衔铜胎中空,外涂水银的球,此球即为轩辕镜。
“如果道衍真留下关于宝藏的蛛丝马迹,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地方。”南宫怡回头对我们说。
“金銮殿始建于朱棣,可是后世帝王多有维修和重建,即便道衍真有线索留下来,想必也早被损毁无从追查。”云杜若来回看了很久说。
“道衍能助朱棣登基称帝,并保其江山永固,他留下线索势必会考虑这方面的因素,一定是一个不会被损毁的地方。”顾小小深思熟虑的说。
“可这宫殿看来看去也就比其他的地方大和金碧辉煌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韩煜皱着眉头诧异的说。“既然金銮殿被多次重建,道衍会把线索留在什么地方不会被损毁呢?”
“紫禁城所有的宫殿建筑都大同小异,不过说到不同,这金銮殿还真有和其他宫殿不同的地方。”南宫怡突然若有所思的说。
“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我好奇的问。
“紫禁城建筑中也暗藏着许多数字秘密,几百年来很多人都试图从这些数字中解读紫禁城营建时留下这些数字的秘密,探讨隐藏在这些数字背后的含义。”南宫怡不慌不忙的解释。
“这紫禁城中还暗藏着什么数字秘密?”云杜若诧异的问。
“这金銮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二者之比为九比五,不关是这座大殿很多地方都是按照这个比例在修建。”南宫怡心平气和的说。
“关于这些数字我听外公给我讲过,他说数字有阴阳之分,奇数为阳,偶数为阴,紫禁城中前朝部分宫殿数量皆为阳数,而后寝部分宫殿数量则皆为阴数。”顾小小接过南宫怡的话说。“阳数中九为最高,五居正中,因而古代常以九和五象征帝王的权威,称之为九五之尊。”
南宫怡点点头继续说,在在中轴线上的皇帝用房,都是阔九间,深五间,含九五之数。九龙壁、九龙椅、纵九横九的八十一个门钉,大屋顶五条脊、檐角兽饰九个。
作为最高的阳数,九在紫禁城的建筑中频繁出现,九的谐音为久意为永久,所以又寓意为江山天长地久,永不变色。
“这些数字都是暗喻帝王的皇权,没有什么不一样啊?”云杜若皱着眉头看向南宫怡问。“这金銮殿不也是按照这些数字比例来修建的吗?”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紫禁城是帝城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出现纰漏和疏忽,可偏偏在这帝城之中最大的宫殿上却出现和九五之数不同的地方。”南宫怡一本正经的回答。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太子问。
“紫禁城的所有宫殿檐角兽饰都是九个,而这金銮殿却有十个!”南宫怡回答。
“九是至阳之数,在这里代表皇权,帝王都以九为尊,道衍既然精通道家玄学,他一定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这世上哪儿有十全十美之事。”我们退到殿外韩煜仰头看着檐角意味深长的说。“道衍竟然在金銮殿上设计十个兽饰一定有其他原因。”
“檐角兽饰都是干什么用的?”我仰头果然看见在宫殿的屋檐上站立着十个形态各异不同的动物,一时好奇的问。
“据说齐泯王遇险,被敌人追到一条大河边,眼看就要走投无路了,突然,一只大鸟飞到眼前,国君急忙骑上大鸟化险为夷,因此人们把他放在建筑脊端,寓意着逢凶化吉,后来演变成放祥瑞的动物于屋檐寓意吉祥。”南宫怡回答。
“这金銮殿上的檐角兽饰分别是什么?”云杜若问。
南宫怡抬头指着那些檐角兽饰为我们讲解,兽饰的数量和等级有着密切的关系,等级越高兽饰越多,而且这些兽饰还有排列顺序,分别是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
这些小兽各有寓意,并均赋予了神奇的本领,有的能镇水避火,有的能降魔除障,有的能带来吉祥好运。
其中龙与凤代表至高无上的尊贵,龙的角似鹿、鳞似鱼、爪似鹰象征帝王,称为真龙天子,由此这龙是皇权的象征。
凤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雄为凤,雌称凰,通称为凤凰,是祥瑞的象征,在旧时还比喻有圣德的人。
狮子作吼,群兽慑服,乃镇山之王,寓意勇猛威严,在寺院中又有护法意,寓示佛法威力无穷,作为兽饰狮子是猛和仁兼具的瑞兽。
天马意为神马,与海马均为吉祥的化身,又是尊贵的象征,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将其形象用于殿脊之上,有种傲视群雄,开拓疆土的气势。
海马亦称落龙子,象征忠勇吉祥,智慧与威德通天入海,畅达四方。
狻猊在古籍记载中是接近狮子的猛兽,能食虎豹,亦是威武百兽的率从,一说它日行五百里,性好焰火,故香炉上面的龙首形装饰为狻猊,有护佑平安意。
押鱼是海中的异兽,说它能喷出水柱,寓其兴风作雨,灭火防火。
獬豸有神羊之称,为独角,因善于辨别是非曲直,力大无比,古时的法官曾戴獬豸冠,以示善断邪正,将它用在殿脊上装饰,象征公正无私,又有压邪之意。
斗牛为传说中的虬龙,无角,与押鱼作用相同,一说其为镇水兽,古时曾在发生水患之地,多以牛镇之,立于殿脊之上意有镇邪、护宅之功用。
“那这金銮殿上有十个兽饰,比正规的多出一个,多出来的是什么?”我认真的问南宫怡。
“是行什!多了一个行什。”南宫怡很确定的对我说。“古代建筑上的脊兽,行什仅出现过一次,就是在这金銮殿上,一般宫殿檐脊上的走兽数量通常是阳数,最多为九,而金銮殿檐脊上的走兽却有十个。”
第一百零四章 半间房
南宫怡果然是满腹经纶,似乎就没有她不清楚的事,还没等我们问起关于行什,她便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这是一种带有翅膀的猴,背生双翼,手拿金刚宝杵会降魔,是传说中雷震子的化身,因为在兽饰之中排名第十,故名行什。
“道衍为什么要在金銮殿上多放一个行什?”我揉着额头细想了半天诧异的说。“明代以九为尊象征皇权,却在帝王头顶放十个兽饰,朱棣即便不知道玄学之术,可道衍是玄学高人不会不清楚物极必反的道理,这个行什到底有什么含义?”
“等等!”韩煜抬头看向排在第十个的行什有些惊讶的说。“行什是雷震子的化身,雷震子在道家并未被封神,是以肉身成圣,后来化入雷部听从九天普化天尊节制,掌管雷鸣电奔他手中法器能召唤天雷劈地。”
“即便行什是雷震子化身,可道衍放在这里又是什么用意?”云杜若不解的问。
“你们怎么忘了我们在香山见到那人,他让小小以文王六十四卦起卦,得到的不正是震为雷卦。”韩煜若有所思的说。“此卦的卦象是金钟夜撞,指示我们终于发现朱棣藏匿宝藏的地方就是这紫禁城,而此卦在周易八卦中是震卦,震为雷不刚好和这多出的兽饰行什吻合。”
“难道这卦有两个含义,指点我们的除了紫禁城外,还有一个就是这行什!”太子眉角舒展欣喜的说。“这么说来,紫禁城中藏匿的宝藏还真和这行什有关。”
“震为雷卦,是周易八卦中的震卦,是震上震下,震为雷两震相叠反响巨大,此卦的原意是说,祭祀的时候巨雷猝响震惊百里,有的人却神态自若,手里拿着酒勺子,连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顾小小来回走了几步边走边说。“行什放在这里大多数人会认为是给建筑防雷,实际上应该是暗指天雷劈地才对。”
“这紫禁城被雷劈过吗?”云杜若急切的问。
“还真有过!”南宫怡连忙点点头说。“金銮殿落成的时候,北平城风雨大作,夹杂着阵阵惊雷,金銮殿被天雷所劈起火,朱棣因此还大怒,认为是天怒人怨还挥斩言官。”
“这是天灾人祸啊,打雷闪电不是很正常的事。”云杜若说。
“在当时还有一种说法,据传朱棣修建紫禁城的时候,原本设计的是修建一万间房屋,可此举惹怒天帝,因为九天中宫的天帝才有一万间的宫殿,一个凡间帝王竟然想和天帝平起平坐因此遭受天谴。”韩煜告诉我们这是他师傅方想一次闲聊的时候告诉他的。
“这些仅仅是传闻,据文史中记载紫禁城到底有多少房屋很晦涩,没有给出明确的数字,这有可能是年代久远,很多房屋都损毁难以统计,不过后来勘查过整个紫禁城现今一共有八千七百零七间房子。”南宫怡很确定的说。
“这还真不是传闻,你们也知道我爸找到过明十四陵,我曾经有一次在他书房中看见一本古籍,正是关于紫禁城的,据书上统计紫禁城的的确确是有一万间房屋。”我摇摇头很肯定的说。
“我师傅说后来朱棣担心天怒人怨,因此把紫禁城的一万间房屋改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韩煜点点头很认真的说。“这样一来紫禁城再没有经历过天灾。”
“道衍把行什放在屋顶,其他人会以为用意是避雷,这样看来道衍是在暗喻这紫禁城房屋数量。”顾小小忽然眼睛一亮欣喜的说。“行什这个名字是因为排名第十,是唯一一个屋檐上十样俱全的宫殿,帝王以九为尊,比帝王还要高的就只有天帝,天帝才能享有十样俱全,这么说来紫禁城的房间和九天中宫的房间数目是一样的,都是一万间!”
“道衍既然想留下紫禁城下面藏匿旷世宝藏的秘密,提及房间数目又是什么用意?”云杜若不解的问。
我突然喉结蠕动一下,嘴慢慢张开兴奋的看着其他人说。
“朱棣后来把一万间房屋缩减成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可道衍却在屋檐上留下行什暗指紫禁城有一万间房,事实上朱棣并没有减少房间的数目!”
“那……那剩下的半间在什么地方?”南宫怡疑惑的问。
“在地下!”我欣喜若狂的看向他们。“这就是道衍留下关于宝藏的线索,另外半间房屋便是朱棣留给出入宝藏的通道,而这条通道就在那半间房的下面!”
紫禁城里一直都有半间房的说法,而且居然还不是传闻,我们找到一个导游问起半间房的事,导游告诉我们紫禁城中那半间房就在文渊阁的东侧。
文渊阁是用来藏书的地方,位于紫禁城东华门内文华殿后,坐北面南,外观为上下两层,西尽间设楼梯连通上下,两山墙青砖砌筑直至屋顶,简洁素雅。
黑色琉璃瓦顶,绿色琉璃瓦剪边,喻意黑色主水,以水压火,以保藏的安全,阁的前廊设回纹栏杆,檐下倒挂楣子,加之绿色檐柱,清新悦目的苏式彩画,更具园林建筑风格。
阁前凿一方池,引金水河水流入,池上架一石桥,石桥和池子四周栏板都雕有水生动物图案,灵秀精美,阁后湖石堆砌成山,势如屏障,其间植以松柏,历时几百年,苍劲挺拔郁郁葱葱。
文渊阁是重檐硬山顶、砖木结构,六开间的二层小楼,楼下六间一字排开,分别加以隔断,楼上则西侧为楼梯间,居中三大间合而为一,东侧一小间空置不用。
而这空置不用的便是紫禁城中的那半间房,我们站在这里都难以按耐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必定就在我们脚下便是那旷世的宝藏,这个埋藏几百年的秘密竟然被我们找到。
“文渊阁始建于明代,是朱棣迁都北平后修建,明亡时候毁于战乱,后来乾隆重修如今我们看见的文渊阁都不是朱棣修建的原址。”南宫怡摸着门楣雕柱对我们说。“朱棣修建文渊阁主要是在于藏书、编书,著名的大类书永乐大典,即在此地编纂。”
永乐大典编撰于大明永乐年间,是一部华夏古典集大成的旷世大典,初名文献大成,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显示了古代汉族文化的光辉成就,但永乐大典正本早已遗失,就连副本也惨遭浩劫,大多亡于战火,今存不到八百卷,为后世留下许多丰富的故事和难解之谜。
朱棣一生都在自诩的丰功伟绩便是这部大典,见证了他开创的永乐盛世,对于朱棣来说这部旷世大典就是他最珍贵的宝藏。
“朱棣还真是用心良苦,永乐大典是他毕生骄傲的杰作,对于他来说是价值连城的宝藏,传诵后世能让他万古流芳,而就在编纂永乐大典的地下,朱棣又藏匿着惊人的旷世宝藏。”我环顾着这半间房屋淡淡一笑说。“朱棣把一生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都放在了这里,世人都记得能看见的永乐大典,却没有人会想到这文渊阁下的旷世秘密。”
“这里的建筑虽然是重修,可地基应该没有被动过。”韩煜蹲在地上检查一番后对我们说。
我回头看看外面,紫禁城中游人络绎不绝,除了我们之外进进出出的都是前来参观的人,我们即便是找到宝藏进出的通道,可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挖掘。
“要不我通知军警对这里戒严,立刻展开挖掘。”南宫怡认真的说。
“不行!”我斩钉切铁的摇头说。“那样的话动静太大,势必会让扶桑人也察觉到,成吉思汗的遗骸极有可能就在下面,一旦扶桑人得知了确切的位置,他们都是血族的后裔,你认为军警能阻挡的住他们?何况现在血族残余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他们会不惜一切的闯入,一旦让他们得到装有成吉思汗血的银瓶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不能公开,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通道?”南宫怡诧异的问。
“这事必须偷偷摸摸的干,白天是不成的,我们只有晚上来。”我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偷挖紫禁城!”韩煜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笑着问韩煜。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深吸一口去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我们从紫禁城出来,我打算赶到萧连山那里把事情的进展告诉他,其他人各自准备约定好第二天紫禁城关门前潜入进去,找一个地方先躲藏起来,等到入夜后去半间房挖掘。
第一百零五章 秉烛夜谈
我见到萧连山把事情的进展一一详细的告诉他,萧连山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面色又黯然下去,他说我们能找到紫禁城,想必扶桑人很快也会发现,迟早和血族残余之间有一场生死相搏的死战。
我淡淡一下搀扶着萧连山坐下,既然我阴阳眼已开今非昔比,即便最后和血族残余决战紫禁城,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还手之力,顾安琪什么都没有说,可我看的出她和萧连山都忧心忡忡,临走的时候他们一直叮嘱我千万要小心。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赶到会面的地方,人都到齐我却没有看见云杜若。
“杜若呢?她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我看看其他人疑惑的问。
“我们也在等她,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南宫怡和其他人很担心的回答。“因为要夜探紫禁城,我们分头准备所需的东西,她负责准备绳索,可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我们还以为她去找你了。”
我一听心中大吃一惊,云杜若向来有分寸做事都有交代,绝对不会像这样没有音讯的消失,除非……
除非她遇到什么身不由己的事,其他人看见我如今的表情估计也意识到云杜若多半是出事了,正在着急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
下来的竟然是浅尾舞,落日的余辉被紫禁城高耸的城墙所遮挡,长长的黑影蔓延过来把我们笼罩其中,浅尾舞不偏不倚刚好站在那阴影之中,到现在我们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见到扶桑人都是在夜晚,血族最惧怕的就是阳光这群不死的怪物只能出没在黑暗之中。
“聂浩然想见你。”浅尾舞拉开车门趾高气昂的对我说,看她的样子依旧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语气强硬的如同命令。
太阳要没完全落下就敢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人来见我们,真不知道她是对我们太不屑一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浅尾舞有恃无恐,韩煜和太子已经走上前站在我身边,我刚想开口就看见浅尾舞松开的手中挂在一串红色的风铃。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云杜若的手链,如今却在浅尾舞的手中,我心中大吃一惊,拦住太子和韩煜紧张的问。
“你们把云杜若怎么了?!”
“她现在安然无恙,当然如果你听我们的话,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如果不听……”浅尾舞晃动着手中的风铃阴冷的笑着。“我就不能保证她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看样子云杜若是被扶桑人劫持,如今她在这群血族残余手中以此来威胁我,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去,刚打算上车就被韩煜拉住。
“我和太子跟你一起去。”
“不用,扶桑人真有图谋不轨送来的就不是杜若的手链,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我对韩煜和太子摇摇头冷静的说。“况且小小和南宫怡还需要你们保护,别担心我,阴阳眼已开我如今可以随心所欲控制冥焰,我能保护好自己。”
太子和韩煜对视一眼,无奈的松开手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我点点头跟着浅尾舞上车,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对我说,坐在她身边我只感觉有一种刺骨的冰冷,身旁坐着一个没有心跳和体温而且残暴嗜血的不死怪物始终是一件让我不舒服的事。
更让我疑惑的是,上车后浅尾舞甚至都没蒙住我眼睛,我们一直在追查扶桑人藏匿的地方,按照血族的特性他们基本夜晚在强大,可在白天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可浅尾舞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要去的地方,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没底。
半夜车停在一处郊外别致的屋外,我随着浅尾舞下车后她带我到门口,等我转头时才发现她已经无消无息的消失在黑暗之中,看样子她并没有打算跟我一同进去,我迟疑了一下调整好心态,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有灯光照亮的房门。
很典雅别致的房间陈设简单而干净,房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东瀛传统在摆放,灯下聂浩然盘膝坐在茶案上,一阵清新扑鼻的茶香迎面而来,灯下的聂浩然花白的头发更加醒目,他抬头看我那双睿智明亮的眼睛透着年轻,不过依旧无法掩饰他的迟暮和苍老,他很有礼貌的伸出一只手。
“请坐。”
临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今晚多半是剑拔弩张凶险万分,可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会面,犹如是叙旧般简单和平静,我走进房的那刻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戾气和杀戮。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关上门坐到聂浩然的对面,
“扶桑的茶艺源于中原,不过品茶都是讲究心静,除去一切凡尘杂念,使身心完全融入放松。”聂浩然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水缸里用一长柄的水瓢盛水洗手。
我环顾这房间小巧雅致结构紧凑,墙上挂着清秀的字画,旁边的案桌上放着花瓶插着芬芳的百合。
“云杜若在什么地方?”我面色凝重低沉的问。
“品茶讲究心静,今晚邀约你前来不过是想闲聊,至于你我之间纷争和敌意暂时先放一放,这屋里只有茶艺没有仇杀。”聂浩然舀了一瓢清一边水生火煮水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应该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和扶桑人在一起。”
年过半百的聂浩然在我眼中怎么看都像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甚至说话都有些吃力,他以挟持云杜若邀约我前来,竟然是为了给我讲故事,不过看他的样子却很诚恳,事实上我的确很好奇作为十八赤狼后裔的他怎么会和血族残余在一起,何况既然云杜若在他们手中,我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问。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十八赤狼的后裔,我的先祖曾经为了拯救苍生东征西伐不惜以命向十殿阎魔订立阴契。”聂浩然抬头和我对视,目光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先祖的荣耀,你身上流着狼族的血,可你竟然背信弃义手足相残,你还有什么颜面提及你的先祖。”我冷冷的问。
“夜冷风急,等这茶水煮开我们就能品茗夜谈,我这个故事很长,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静心听我说下去。”聂浩然并不在乎我的指责很平和的说。
“我还有选择吗?”我直视着他冷冷的问。
“先祖平定祸乱后,受命离开草原十天十夜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前行,等到第十匹宝马累死的时候方可停下,可我的先祖从草原出发,第八匹马累死的时候发现遇海而挡,圣主的命令先祖不敢怠慢变沉船东渡,直到船带领先祖到达东瀛。”聂浩然看着冒着热气的水壶很平静的说。“从此先祖便在东瀛安家并且结婚生子。”
听到这里我已经大致能知晓聂浩然为什么会在扶桑,听他很诚恳的对我娓娓道来,我渐渐对他的故事开始有些兴趣,没有打断他的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先祖在扶桑定居以后,便繁衍后代一代一代的传承延续下去,直到传承到我这一代,从我记事起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着狼族的血液,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自己是扶桑人。”水还未开,聂浩然从茶座上的香盒中取出一盘香。“事实上这么多代的演变我和周围的扶桑人根本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一样的语言一样的习惯一样的认知,本来我以为会和我父亲一样,向一个普通扶桑人一样结婚生子终老故去。”
“然后呢?”我饶有兴致的问。
聂浩然擦亮火柴,火光映照在他脸上,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每一道都犹如是岁月的刻刀铭刻上去,蓄满了沧桑和迟暮。
聂浩然看着手中的火光有些发呆,似乎思绪也陷入了那明亮之中,久久没有言语直到火烫到他的手,聂浩然在顿时清醒过来,扔掉手中燃烬的火柴继续对我说,直到他十八岁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个纹身,他始终不明白一向严谨的父亲为什么会带他去纹身,而且纹在胸口的图案是那样的奇特。
聂浩然问他父亲纹身的含义,父亲把历代传承下来的秘密告诉了他,聂浩然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苍狼后裔,当时的他在短暂的震惊后,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父亲都教他学习中原的语言。
“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成吉思汗陵秘密的?”我声音有些缓和的问。
“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秘密,我仅仅以为那个纹身不过是先祖遗留下来的徽记或者是图腾,对于我来说那纹身就是荣耀的象征。”聂浩然重新擦亮火柴点燃手中的香平静的说。“父亲告诉我这个纹身会传承给家族中的长子,我必须也要传承给我的孩子,亦然我父亲那样,这个纹身必须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我当时仅仅是简单的以为这个纹身是家族的象征,直到……直到我遇到她……”
第一百零六章 异国往事
缭绕的香烟中我看见聂浩然的脸上荡起一层涟漪,甜蜜而美好甚至能看见他嘴角淡淡扬起的微笑,我想应该和他提到的那人有关,久久的沉默似乎聂浩然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至少那回忆应该是美好和值得他留恋的,以至于聂浩然都有些恍惚的走神。
风炉上煮茶的水沸腾声才让聂浩然回过神来,他歉意的对我埋头,应该是东瀛的礼节并且把一盒茶点推到我的面前。
聂浩然用湿润的手布提起水壶,一边清理茶杯一边平静的告诉我,或许是因为对先祖向往和自豪的原因,加之他父亲告诉他胸口纹身时说的那些话让聂浩然太痴迷,这个传承几百年的纹身和那两个不同的数字,让他隐约感觉这刺青中应该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此聂浩然在考入京都大学后,主修的便是中原的历史,不过他父亲再三叮嘱关于纹身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聂浩然也一直秉承了这个秘密。
在大学期间聂浩然潜心研究元初那段先祖的历史,渐渐他发现那段历史似乎有被刻意篡改过的迹象,越发是这样他越发入迷。
“搞文史研究是很枯燥的,我几乎每天的时间都花费在教室和图书馆之中,因为研究的方向和奇特,为了保守纹身的秘密也无法向导师请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在研习。”聂浩然一边插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那是一年新年,按照东瀛的礼节,那一天必须给身边的人送贺卡,可我的室友都因为假日各自回家,留在学校中的只有我。”
聂浩然说到这里把茶桌上的茶点往我这边推了推,示意我品尝,我不知道是对他的故事太有兴趣,还是聂浩然给我营造了一个极其安静和轻松的环境,我客气的点点头,拿起一个茶点一边品尝一边听他说下去。
聂浩然挑选好茶叶很沉稳的放在茶杯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浅笑,然后慢慢说下去,他或许是在图书馆呆的时间太长,加上那天是节日面对空空如也的图书馆他多少有些无聊,便随手写好一张贺卡,然后到学校的广场中心,并告诉自己,这贺卡会送给从他身边走过的第七个女生。
“第七个遇到的就是你之前口中提到的她?”我平和的问。
“不是。”聂浩然淡淡一笑摇摇头。“第七个是一个男生,她是第八个,见我在风雪中把贺卡双手递到她面前时,她愕然了一下,然后我看见在她脸上绽开的笑容,亦然春风般即便是漫天风雪也会被她的笑容融化,那一刻我的心弦也随之被拨动。”
听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讲述往事,特别是情感的回忆多少有些让我感慨,我恍惚间能想象两人在风雪交加的夜晚见面时的情景,聂浩然微笑着对我说,那女孩叫真衣,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听聂浩然的描述我想那叫真衣的女孩一定很漂亮,这突然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云杜若的时候,她留给我的印象可没这么美好,我在心里淡淡的苦笑。
“然后呢?”我好奇的问。
聂浩然一边往茶杯里倒水一边平静的说,新年节日留在学校中的人很少,真衣收了他的贺卡,聂浩然看见真衣怀中抱着的书,估计也是一个废寝忘食的书呆子,两人就一同回到图书馆,那是聂浩然第一次在图书馆没有静下心来研习课题,而是和如今的我们一样秉烛夜谈整整一夜。
真衣也是研习中原历史的,交谈到最后聂浩然才发现两人竟然是同学,只不过各自钻研自己的学术课题,几年同窗两人竟然并不认识,两人或许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过那一夜他们各自都在闲聊一些平常的琐事,安静的图书馆中回荡着两人的笑声。
似乎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聂浩然都没有想到一时兴起送出的新年贺卡会让他认识真衣,两人渐渐见面和交往的时间越来越多,等他发现自己爱上这个美丽而且善良的女生时,他在真衣眼中看见的是羞涩的甜蜜,就这样她们相爱了。
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时间我都快忘记来这里的原因,我甚至还会在心里为聂浩然感到高兴,一生之中能找到一个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或许是最开心的事,我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因为我想起了云杜若,就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对面的人挟持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的笑容立刻凝固在嘴角。
聂浩然给我讲述的这个故事是美好的,我宁愿一直这样延续下去,不过我相信这个故事不会就这么简单。
“你刚才说发现纹身的秘密就是因为认识了真衣,难道她是……”我眉头一皱诧异的问。
茶已经泡好,聂浩然用左手掌托碗,右手五指持碗边,直起身跪地后举起茶碗,恭送至我面前前,这应该是东瀛敬茶的方式,对面的聂浩然毕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我连忙双手接了过来,茶香香气扑鼻满屋四溢。
“毕业后我和真衣真心相爱,可我家并不富裕曾担心配不上真衣这样好的女孩,可真衣并不在意这些,说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别无他求,我鼓起勇气四处借贷准备好彩礼跟着真衣回她家提亲。”聂浩然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很平静的继续说下去。
聂浩然告诉我他认识真衣那么久,从来没去过她家,更不知道她父母是干什么的,真衣善良勤俭而且善解人意,举手投足透着一般人没有的优雅,聂浩然曾经想过真衣家境不一般,可直到他随着真衣站在那硕大而奢华的别墅外时,聂浩然才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能拥有这样房屋的主人想必极其富庶,聂浩然完全没想到真衣的家境会这样令人吃惊,站在门口踌躇不安毕竟对当时穷小子的聂浩然来说,他根本不敢奢望这房屋的主人会把女儿下嫁给自己。
真衣拉着他的说,告诉聂浩然一直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不想两人的相爱掺杂其他的因素,而且真衣说她父亲很疼爱她,只有她愿意她父亲不会干涉什么。
等到聂浩然和真衣进入到那富丽堂皇的别墅,发现这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黑色窗帘所遮挡,整个房间透着令人压抑的阴沉,这和真衣的明亮和阳光完全截然相反,聂浩然都有些诧异像真衣这样的女孩怎么会生活在这样的房间中。
“真衣带我去见她的父亲,在那宽敞的房间中,当真衣拉开门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和服表情威严而阴冷的男人盘膝坐在里面。”聂浩然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渐渐开始收拢,我从他表情中看见一丝愤怒。“那男人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真衣叫他父亲的时候我都有些诧异,他用审视的眼光盯着我,犀利而阴沉似乎从来就没有让他信任的事和人。”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的话,我渐渐发现对他的故事有些入迷,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喝完手中的茶,聂浩然一如既往恭敬的伸出双手接了回去,又给我倒了一杯,他虽然苍老可手依旧稳健,看得出聂浩然是一个不容易屈服的老人。
咳,咳……
他又开始猛烈的咳嗽,如同在帝陵中看见的一样,整个背都弓弯起来,手中茶水洒落在茶桌上,聂浩然取出一张白手帕捂在嘴边,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剧烈的咳嗽让他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在拿开的手帕中我看见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我皱起眉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聂浩然,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目光看了一眼被鲜血浸透的手帕,擦拭了嘴角后收了回去,一边清理桌上溅落的水渍一边诚恳的向我道歉。
“真衣向她父亲介绍我,似乎她父亲一直都知晓我们的事,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很少正眼瞧我。”聂浩然气喘吁吁的说。“当时我想或许是认为我配不上真衣,我拘谨的埋头坐在一边,直到……”
“直到什么?”我看聂浩然欲言又止疑惑的问。
“那男人很宠爱真衣,他看真衣的眼神和看我完全不一样,我能感觉他透着不信任甚至是不屑。”聂浩然气喘吁吁的捂着胸口对我说。“当时那男人也是这样请我们喝茶,当我听到真衣给我介绍她父亲时,我手中的茶杯震惊的掉落在地上。”
“她……她父亲叫什么?”
聂浩然慢慢放下胸口的手,整个人呆滞了半天,舔舐着嘴角看向我。
“我一直都叫她真衣,也是那一天我知道了真衣的全名。”
我皱着眉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加重语气再问了一次。
“叫什么?”
“丰城真衣!”
第一百零七章 朱雀再现
我嘴角蠕动一下,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见,真衣的全名是丰城真衣,在此之前我还听过另外一个名字,我惊愕的看向聂浩然。
“她……她父亲是丰城明夫?!”
“不!我不会叫他这个名字,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个名字就是一个诅咒,如果可以我会永世都唾弃这个名字。”聂浩然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低沉。
聂浩然告诉我,当时他并不是这样想的,他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知道了真衣父亲的名字,也知道她父亲是谁,那一刻聂浩然才意识到真衣生长在一个并不一般的家庭之中,她是三田财阀唯一的继承人,而当时掌管三田财阀的正是丰城明夫。
聂浩然说在东瀛只要提到三田财阀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三田财阀的历史很悠久,而起源是扶桑的镰仓时代,那个时代的扶桑幕府兴起崇尚武力。
三田财阀就是在那样一个武士集权的时代应运而生的,能在尚武的乱世立足三田财阀的先祖能力可想而知,而且三田财阀和扶桑其他财阀不一样,经历过无数次政权的交替和时间的沉浮,非但没有衰败反而如日中天越来越庞大。
发展至今三田财阀俨然是扶桑举足轻重的大财阀,和其他大财阀不同的是,纵观三田财阀的兴起发展和崛起还有后来的延续一直都很低调,财阀的产业虽然触及扶桑各个领域,但是名气却完全不能和其他大财阀相提并论,似乎是在刻意的不张扬。
“我当时登门提亲都要靠四处借贷,想要迎娶的竟然是三田财阀的唯一千金,真衣一直没有告诉过估计也是怕我有负担,可是当时我是真的有些惶恐和手足无措。”聂浩然重新给我倒了一杯茶。
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等扶桑人在萧连山寿宴上曾经提及过丰城明夫是主公,这些扶桑人都是血族残余,全都听命于丰城明夫可见他是整个血族的首领。
听聂浩然给我讲述三田财阀崛起的事,从时间上推断刚好和成吉思汗击溃血族大家吻合,聂浩然的故事峰回路转,我很疑惑他爱上血族首领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丰城明夫竟然并没有反对我和真衣的相爱,他虽然阴冷和不屑,但似乎对我研习的专业很感兴趣,那次交谈我虽然手足无措,但终究没有什么我担心的事发生。”
聂浩然双手把茶杯送到我面前,已经没有之前的沉稳,我接过去听他继续往下说,聂浩然告诉我或许是因为这个话题让他有些放松,不再那么拘谨,旁边的真衣一直挽着他的手坐在身边,和丰城明夫的交谈中,聂浩然惊奇的发现这个神秘的财阀竟然对中原历史了如指掌,甚至聂浩然潜心研习多年也比不过丰城明夫的见地。
特别是对成吉思汗崛起并且西征的历史,丰城明夫更是如数家珍,聂浩然曾一度认为丰城明夫醉心历史甚至还暗暗佩服他的博学,不过每次提及成吉思汗时,聂浩然隐约感觉丰城明夫的语气中透着仇视的愤恨,至于为什么聂浩然最后只能归结于成吉思汗后世子孙曾经攻打过扶桑,或许因此丰城明夫才对其充满敌意。
但让聂浩然欣喜的事,丰城明夫并没有阻止他和真衣的婚事,并且愿意为真衣举办一次浓重的婚礼,当时……
“当时我和真衣是幸福的。”聂浩然的表情慢慢变的黯然,很伤感的说。“或许在所有人眼中我都是幸运的,那应该是一段被人羡慕的婚事,我都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资格迎娶三田财阀唯一的千金丰城真衣。”
我在心里暗暗的长叹一口气,已经隐约感觉到聂浩然的这个故事不会有圆满的结局,我抬头看看对面的老人,多少有些为他惋惜。
聂浩然沉默了良久继续对我说,丰城明夫没有食言,果真为他和真衣举办了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不过那场婚礼被安排在了晚上,按照东瀛的风俗在婚礼的前晚,聂浩然要和真衣的父亲丰城明夫一共去汤池沐浴,这是东瀛的传统表示得到女方家长的认同。
丰城明夫和他交谈的内容依旧是和元初成吉思汗崛起以及西征有关的事,丰城明夫并且还提出,婚礼结束后让聂浩然着手研究成吉思汗陵的坐在,用丰城明夫的话说,如果一旦找到那个几百年来未曾有人发现的帝陵,聂浩然的名字必定会名垂青史。
聂浩然本来就对先祖的过往入迷,便听从丰城明夫的话,愿意在婚后和丰城真衣去中原探寻成吉思汗陵的秘密。
我听到这里在心里暗暗的想,当时蒙古有制约血族靠近的屏障,这也是为什么血族残余几百年来都无法靠近蒙古探查成吉思汗陵的原因,丰城明夫看上的未必是聂浩然这个人,他看上的不过是聂浩然研究的专业,他是想借助聂浩然进入蒙古帮他探查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
“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我迫切的想知道聂浩然这个故事的一切。
“我以为自己的幸运的,可这幸运和幸福都终结在了那汤池之中。”聂浩然的声音变的冰冷。“当我脱下浴袍走入汤池的那刻,丰城明夫用震惊而阴冷透着令人毛骨悚然戾气的目光看着我。”
纹身!
丰城明夫应该是看见了聂浩然胸口的纹身,血族残余追查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几百年,想必早已知道帝陵的秘密就在十八赤狼传承的纹身之中,只是茫茫人海要找出十八个隐姓埋名的人谈何容易,想必当聂浩然胸口的狼头纹身出现在丰城明夫眼前时,我可以想象他的震惊和愤恨,毕竟那是让血族惧怕而向往的秘密,也是血族崛起唯一的希望。
“对,丰城明夫看见我胸口纹身的那刻,我惶恐的看见他那突然迸发的暴戾和杀气,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胸口的纹身图案,一只手掐在我脖子上,轻而易举的把我提了起来,我只感觉呼吸都困难,他似乎要活生生捏碎我的筋骨。”聂浩然现在提及这些依旧有些毛骨悚然。
他沉默了好久才继续对我说下去,丰城明夫把他重重的扔在地上,指着聂浩然胸口的纹身问来历,聂浩然以为是误会忘记了父亲的叮嘱,把他是十八赤狼后裔的秘密全告诉了丰城明夫。
在外面的真衣听见响动担心有事冲了进来,见丰城明夫双目赤红满脸暴怒,真衣挡在聂浩然的面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一向痛爱真衣的丰城明夫竟然一掌推开真衣,她重重的撞在石墙上昏厥过去,聂浩然震惊不已本想去搀扶真衣,可丰城明夫的血目似火透着杀意,分明是想杀了聂浩然。
“为……为什么你还活着?”如果我是丰城明夫忍辱偷生几百年,再见到曾经敌人的后裔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因为有人救了我。”聂浩然平静的回答。
“有人救了你?”我一愣茫然的看着聂浩然,在丰城明夫的血族巢穴中都是一群嗜血残暴的不死怪物,谁有能力可以救聂浩然?“是谁?”
“我没有看见,只是听见有声音从汤池外的卷帘传来,我只知道那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女人。”聂浩然摇摇头平和的对我说。“她只告诉丰城明夫一句话,杀了我就断绝了唯一的希望。”
“丰城明夫为什么要听那女人的话?”我急切的追问。
“不知道,不过丰城明夫似乎对那声音言听计从,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从地上站起来。”聂浩然声音低沉的缓缓对我说。“我吃力的从地上撑起身体,原本是想去搀扶真衣,无意中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只看见一双赤裸的双脚和露在布帘外的红衣,我到现在也不会忘记那红衣上绣着的图案。”
“什么图案?”我好奇的问。
“朱雀!”
我手一抖,茶杯中的茶水顿时溅落出来,又是朱雀,我想起萧连山告诉过我,一直经历的案件不过是有人刻意的安排,一直有一个人在引导我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所有的事中都穿插出现过这个叫朱雀的神秘女人。
想必当时制止丰城明夫的也应该是她,连血族的首领都要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我已经不敢去想象这个目的不明的神秘朱雀到底有多厉害,更想不通她做这么多事来引导我到底意欲何为。
这样看来朱雀并不止我想的那样简单,关于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她也应该是一清二楚,她阻止丰城明夫杀聂浩然,多半是知道,那是唯一可以找到成吉思汗陵确切位置的希望,利用我破除牵制血族屏障的人想必也应该是她。
这个朱雀知道的实在是太多,可似乎这一切都是围绕着我来谋划的,我忽然想起在地底收服宗灵七非的时候,我最后昏厥前模糊的看见过一个女人出去,她从地上带走了一枚红色的珠子,那个女人或许也是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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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血族残余
后面的事让聂浩然从幸福的巅峰瞬间跌落下来,再没有浓重而盛大的婚礼,丰城明夫虽然听出那女人的话放走了聂浩然,但从此再不允许两人来往,因为违背祖训把纹身的秘密泄露出去,聂浩然也不敢把这事告之父亲。
他多次前往真衣的家可都被拒之门外,聂浩然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纹身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改变,他完全无法理解和接受陡转直下的一切,终日酗酒买醉浑浑噩噩没有真衣聂浩然度日如年。
我在心里暗暗长叹一口气,多少有些替对面的老人惋惜和遗憾,可那毕竟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我本想宽慰他几句,可却不知道说什么。
听聂浩然说了这么久,面前的茶水已凉,聂浩然帮我倒掉重新生火煮水,然后对我慢慢说,一年后的一天晚上,真衣终于又出现在他面前仓皇而慌乱,告诉聂浩然她一直被丰城明夫派人严密的看守,那些人甚至可以整夜整夜目不转睛的监视着她,真衣一直想找机会逃出来,这一年的时间真衣发现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会没有人,她用了很长时间偷偷一点一点磨开房锁终于逃了出来。
聂浩然再次看见真衣两人相拥而泣,真衣告诉聂浩然时间不多,一旦发现她始终丰城明夫一定会倾尽全力找寻,聂浩然便带着真衣逃到偏远之地隐姓埋名。
“那可能是我最开心和幸福的时光。”聂浩然的脸上又洋溢起幸福的微笑。“开始的时候我和真衣还担惊受怕,怕丰城明夫会找到我们,可慢慢时间长了悬起的心也就放下,山村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我和真衣两人却心满意足,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此生就和真衣终老在那里。”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聂浩然既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扶桑人在一起,我想他憧憬的幸福应该没有延续多久。
“时间没过多久,我就记起父亲在给我胸口刺青的时候告诉我要去一个地方见其他十八赤狼的后裔,这是先祖传承下来必须遵循的仪式,我按照约定回到中原,终于见到另外十七个赤狼的后人,他们的胸口都有和我一样的纹身,但下面的数字却不一样。”
茶水沸腾聂浩然一边清洗茶具一边对我说下去,或许是因为一直在研习这方面的课题,那个时候他就隐约察觉这纹身和下面的数字应该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当时聂浩然并没有多想,按照约定他继承了记载有十八赤狼后裔名字和地址的名册。
聚会结束后聂浩然挂念真衣立刻动身赶回去,两人在山村中虽然清贫但悠闲幸福的生活着,聂浩然用空闲的时间开始全面研究成吉思汗的崛起以及西征的历史,在结合十八赤狼后裔的纹身,更让聂浩然坚信作为十八赤狼的后裔,他们传承的一定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二十年!那二十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可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短暂的。”聂浩然深吸一口气把倒好的茶双手送到我面前。“我本以为此生会和真衣平静的在山村渡过,可有一天我回到家中发现等着我的竟然是丰城明夫。”
“他们终于还是找来了……”我无力的叹口气,似乎已经融入了聂浩然的故事之中。
“不是终于找来,我一直侥幸的以为我和真衣躲过了丰城明夫,可后来才知道,其实我和真衣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都没有瞒过他。”聂浩然表情黯然的摇摇头无奈的说。“二十年没见丰城明夫他竟然一点都没变过,我惊愕的发现依旧是我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房间中我只看见他一个人,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没看见真衣。”
“丰城明夫带走真衣,就如同你现在挟持云杜若一样吧。”我想到云杜若冷冷的问。
聂浩然摇摇头声音颓然的说,他想要的只是和真衣平平淡淡的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谁,可有时候即便再简单的要求也未必能如愿。
丰城明夫告诉他,即便他和真衣躲到天涯海角他同样也能找到,让聂浩然安安稳稳过了二十年,不过是等着聂浩然以赤狼后裔的身份参加完那次聚会。
丰城明夫示意聂浩然坐下,态度依旧是不屑和阴冷,但却没有了杀戮的戾气,而是告诉一个让聂浩然震惊不已的秘密,聂浩然终于从丰城明夫的口中得知原来自己胸口的纹身竟然隐藏着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丰城明夫直言不讳的告诉聂浩然,只要聚齐十八赤狼后裔胸口的纹身和数字,便可以找到那旷世宝藏。
丰城明夫许诺聂浩然两件事,第一件他若能找到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里面的宝藏全都归聂浩然一人所有。
另一件便是把真衣送回来,并从此不再干涉两人的事。
“我不贪图财富,但我在乎真衣,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即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聂浩然看着我很肯定的说。“我没想过什么旷世宝藏,如果这个宝藏能换回我的真衣,我在所不辞!”
“所以你答应帮丰城明夫找寻成吉思汗陵的下落。”我重重叹了口气,听他的故事多少有些让人感觉无奈,我突然发现对聂浩然有些恨不起来,如果换成是我,为了云杜若我何尝不会和他一样。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丰城明夫的态度很强硬,我当时并不清楚这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是什么,我只想要和真衣长相厮守,我便答应了丰城明夫的要求。”
聂浩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颤巍巍的端起来对我说,他为了真衣违背祖训,偷偷私下想和十八赤狼的后裔却的联系,可他保管的名册已经已经给另外一个人,在之前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名册上所记载的名字和地址的用途,根本没有记下来。
所以聂浩然只好去见保管名册的人,我想他说的应该是温儒的父亲,聂浩然点点头继续说,他向温儒的父亲透露出纹身的秘密,另他没想到的是,温儒的父亲同样也是研习历史的人,而且他早已洞察出纹身的秘密,但并没有同意和答应聂浩然的要求,并且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聂浩然。
没有名册根本无法找到其余的十七人,聂浩然没有办法只要返回东瀛,硬着头皮打算去求丰城明夫成全,并向丰城明夫保证下一次二十年的聚会时,会想方设法得到全部的纹身和数字作为交换给丰城明夫。
“我再一次去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房子,房间依旧阴暗即便是白天也拉着厚厚的黑窗帘,整个房间看不见一丝的光线,走进去就感觉进入了地狱一般阴森。”聂浩然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丰城明夫当时让我坐下,就如同现在一样沏茶推到我面前。”
聂浩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的说,当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丰城明夫似乎并不在意他空手而归,反而告诉了聂浩然一个更大的秘密,关于成吉思汗崛起和西征的真相。
聂浩然一直在研习这方面的课题,等到丰城明夫说完他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也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知道了那场旷日持久最终以血族惨败逃逸的历史。
聂浩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先祖一直对抗和击败的竟然是一支不死的嗜血大军,对此聂浩然对自己的先祖更加的崇敬和自豪,但并不明白为什么丰城明夫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直到丰城明夫告诉他,在成吉思汗击溃血族大军后,血族知道没有能力再和成吉思汗抗衡,只有忍辱偷生等待下一次崛起的机会,在那场差一点就彻底毁灭血族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血族为了躲避成吉思汗的追杀,东渡扶桑从此隐姓埋名,并借助血族的强大优势很快建立的财阀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
但为了不引人注意,财阀一直刻意的保持这低调,血族拥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但每一个血族的心中从来没有对此贪婪过,因为这些仅存的血族都有一个相同的目标,就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因此这几百年来血族一直借助财力不断派人在中原探寻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可自从成吉思汗死后这个秘密似乎无人知晓,直到聂浩然的出现……
“那个时候我才惊愕的看向丰城明夫,他描述的那个邪恶的种族是永生不死的,惧怕阳光只会在夜晚出没,我忽然意识到那个房间中为什么没有光线,为什么丰城明夫的样子一直没有改变。”聂浩然深吸一口气无力的说。“丰城明夫并没有隐晦,而是走到窗边,小心翼翼的拨开那厚重的黑色窗帘,一抹阳光从外面投射进来,他缓慢的把手指放到阳光下,我看见他苍白的手顷刻间被灼伤溃烂。”
第一百零九章 绝路
聂浩然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嘴角蠕动一下,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和无助,又开始剧烈的咳嗽,那张白色的手帕如今已经变成血红,看着他佝偻的腰和痛苦的表情,我心中都有些不忍,他居然在嘴角挤出一丝嘲讽的苦笑。
“是不是很可笑,我的先祖奋不顾身将血族击溃并驱赶至东瀛,我想命运给我和丰城明夫都开了一个玩笑,曾经生死残杀的敌人,而如今作为令血族咬牙切齿恨不得挫骨扬灰的赤狼后裔,竟然爱上血族首领的女儿……”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聂浩然,听到这里我忽然发现有些恨不起来,如今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一个无助而绝望的老人,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命运的确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如果他认识的是别人,我想聂浩然会和他期望的那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可他偏偏爱上的是曾经死敌的女儿,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
“后来……后来你和真衣怎么样了?”我关切的问,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聂浩然说他曾经和真衣幸福的生活了二十年,那就是说……真衣……真衣不是血族?!”
“不是,后来才知道,血族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他们的繁衍不过是靠感染正常人,真衣是丰城明夫的养女,由始至终真衣都不知道丰城明夫是血族,或许丰城明夫也有偶尔的怜悯,他把真衣当一个正常人收养在身边,后来仔细想想应该是真衣研习的课题对他至关重要的原因。”
“那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平静的问。
“丰城明夫说完这一切后意味深长的问我是不是爱真衣,我以为丰城明夫是心疼真衣,毕竟是他养大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我当时可笑的以为他会怜悯我和真衣。”聂浩然表情越发的痛苦,我看见他手紧紧握着茶杯很用力。“什么狼族和血族的仇恨也好,什么先祖和他们的残杀也好,我可以不在意,那不是我的人生,我什么都可以放下,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和真衣在一起。”
“丰城明夫是血族的首领,这些血族残余忍辱负重几百年就是为了重新崛起的那一天,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我默默叹了口气淡淡的说。
“可我当时并不懂这些,只是简单的以为丰城明夫会成全我和真衣,点头向他承诺真的很爱真衣。”聂浩然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我看见他手臂上暴露的青筋。“丰城明夫对我阴冷的笑,问我是不是不管真衣变成什么样都爱她,我想都没想回答至死不渝。”
“然后呢?”
“然后丰城明夫把真衣还给了我。”
“……”我一愣诧异的看向聂浩然,没想到丰城明夫竟然会这样做,刚想开口继续问下去。
当!
聂浩然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他硬生生捏碎,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流淌在茶桌上四处蔓延,我看见聂浩然并没有松手,越是用力瓷片陷入他手越深,他似乎并不在意这疼痛,脸上的愤怒溢于言表。
聂浩然声音愤恨的说,丰城明夫带着他见到蜷缩在角落中的真衣,不过聂浩然已经不敢肯定那还是不是他熟知而深爱的女人,因为面前的真衣容貌又恢复到他初见她的样子,只是在真衣的脸上已经没有往昔那笑颜如花的微笑。
丰城明夫走到真衣的旁边,轻轻拨开厚重的黑色窗帘,阳光投射进来落在真衣的手臂上,顿时被灼伤溃烂,聂浩然看见真衣惊恐的躲向黑暗的阴影中,旁边是丰城明夫阴沉的笑声。
“他……他把真衣变成了血族?!”我终于明白和理解聂浩然的愤怒,那种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永生不死其实本身就是最恶毒的诅咒,从那一刻起,聂浩然和真衣就是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而聂浩然期盼的一切即便是再简单的要求也再也回不去。
“我见到真衣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丰城明夫把她变成血族,必须靠鲜血才能维系她的生命,可真衣善良并不愿意吸食人的血液。”聂浩然表情痛苦的抬起手,看着滴落的鲜血说。“我怎么能忍心看她如此痛苦,割破自己的手腕让她喝下去,可真衣说她宁可死也不会变成怪物,如果她喝了血就是向丰城明夫妥协。”
血族如果不吸血就如同我们不进食,最终都会被活活饿死,我由衷敬佩真衣的善良和骨气,可我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丰城明夫并不介意真衣最后会不会吸血,如果不吸食的话会生不如死,聂浩然势必会不顾一切想办法救她,如果吸血变成真正的血族,聂浩然同样也会救她,结果对丰城明夫来说都一样。
丰城明夫要的就是断绝聂浩然所有的退路,只有这样聂浩然才会彻底失去侥幸的希望,我在心里厌恶的想到丰城明夫,那到底是多邪恶而冷血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自己的养女也能被当成筹码和工具。
“真衣怎么都不肯吸我的血,她奄奄一息的告诉我,她本来想拉开窗帘一死了之,可是丰城明夫警告过她,若是真衣自己寻死,丰城明夫一定会杀掉我。”聂浩然抬起的手抖动的厉害声音痛苦的说。“真衣苟延残喘就是为了忌惮丰城明夫而保护我,为了我真衣一直痛苦的活着。”
“丰城明夫一心想要复兴血族,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为什么他还要把你逼到绝路?”我大为不解的问。
“这正是丰城明夫想要的结果,他就是要把我逼上无路可退的绝境,因为丰城明夫告诉我另一件事。”聂浩然无力的回答。“他只有断绝我所有的退路,他才能确信我会帮他去完成那一件事。”
“什么事?”
“还有一个可以把真衣治愈的办法。”
“什么办法?”
“丰城明夫告诉我,只要我能找到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成吉思汗的血有净化血族的能力,只要我能拿到成吉思汗的血就能够治愈真衣。”
这一点我想丰城明夫并没有欺骗聂浩然,说到底血族终究是因为血液病变导致的变异,成吉思汗的血之所以能净化血族,说明成吉思汗身上有这种病的抗体,他的血液不但能杀死血族同样也可以治愈血族。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丰城明夫就变成我永世唾弃和诅咒的名字,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看着真衣奄奄一息的样子,我最终还是妥协的答应了丰城明夫的要求。”聂浩然无助的对我说。
他本应该是我的敌人,可此刻我却对他没有半分的敌意,对面的聂浩然落在我眼中仅仅是一个被逼迫的走投无路的老人。
曾经他的先祖不惜以命为代价追随成吉思汗东征西伐,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邪恶的血族赶尽杀绝,可谁曾想到十八赤狼的后裔竟然最终屈服在血族残余的面前,多么可笑的事,但又是那么无奈和绝望。
聂浩然任凭手中伤口的鲜血滴落,他似乎对生命一点都不在乎,我想至今还在支撑着他的仅仅是那个深爱着的真衣。
“丰城明夫告诉我,他有办法暂时维系不肯吸食鲜血真衣生命,不过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聂浩然看着我默默的说。“我原本以为只要聚齐十八后裔身上的纹身便可以找到圣主的陵墓,可丰城明夫却阴沉的笑着告诉我另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诧异的问。
“丰城明夫派人送走奄奄一息的真衣,他要告诉我的话分明不想真衣知道,我当时也是这样问的,可回答我的并不是他。”聂浩然淡淡的说。
“那是谁回答你的?”我茫然的问。
聂浩然停顿了一下后慢慢告诉我,等真衣离开后,他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传来,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里还坐着人,黑暗中聂浩然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不过那声音聂浩然却还记得。
丰城明夫看见他胸口纹身时想要杀他,就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阻止了丰城明夫,随着那声音的响起,聂浩然看见女人的身上穿着红衣,上面绣着精美的朱雀图案。
……
我眉头一皱,又是朱雀!
从聂浩然讲述的故事时间跨度看,前后有二十多年,这个我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只知道叫朱雀的女人一直在密谋和策划所有的事,丰城明夫对她也言听计从,想必是把血族崛起的希望也寄托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她对你说了什么?”我急切的问。
聂浩然深吸一口气,无力的把手低垂下去淡淡的回答。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什么当初要阻止丰城明夫杀我,就连丰城明夫都没有意识到我对他有多重要,并不是因为我能帮他聚齐藏有圣主陵墓秘密的纹身地图,真正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族首领
或许在整个血族残余中除了丰城明夫之外,聂浩然俨然已经是最厉害的那个人,不过我现在更好奇朱雀到底给聂浩然承诺了什么,以至于聂浩然会心甘情愿的违背初衷把自己变成嗜血的野兽。
“你不想知道我亲手杀的第一个人是谁吗?”聂浩然很平静的反问我。
我茫然的摇摇头,开始感觉对面的他对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
吸食完最强大的十个血族残余后,我去找丰城明夫,那个我永世都会诅咒和唾弃的人,只不过站在他面前时,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可谓得到他怜悯和同情,甚至奢望他成全我仅有愿望的聂浩然!
聂浩然的声音充满了恶毒而阴冷的仇恨,我能体会聂浩然的心情,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丰城明夫,把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也是他。
“他最不该做的是伤害了真衣,他毁掉了我一切在乎和珍贵的东西,所以……”聂浩然深吸一口气忽然嘴角露在淡淡的冷笑。“所以我也要毁掉他!”
“你不可能是丰城明夫的对手……”我惊讶的看着聂浩然,他虽然通过吸血的方式获取了强大的能力和力量,可是丰城明夫毕竟是血族的首领,他能让聂浩然得到这一切不可能不顾忌聂浩然会反噬复仇。
“对,我不可能是丰城明夫的对手,我险些就死在他手中,当然我心里很清楚在我帮他完成对丰城明夫至关重要的任务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会暂时留着我的命。”聂浩然冷冷一笑轻蔑的说。“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有人却能轻而易举的打败他。”
“……”我一愣惊讶的和聂浩然对视,作为血族的首领他的能力显而易见,我虽然没有见识过,可在萧连山的寿宴上,仅仅是丰城明夫手下的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都让我们难以招架,何况是凌驾于这些血族残余之上的丰城明夫,竟然还有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他。“谁?”
“之前我告诉过你,那个女人教会我一件事,并且还承诺了我一件事。”聂浩然漫不经心的回答。
朱雀!
朱雀承诺聂浩然的事就是帮他打败丰城明夫!
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有多强大,以至于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丰城明夫,她操控这一切显然已经不是在帮丰城明夫完成血族崛起的夙愿,她有自己的计划和目的。
“我不是丰城明夫的对手,甚至在他面前我即便拥有血族最强大的十个人的能力可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我躺在地上看着丰城明夫高高在上蔑视的嘲讽,他不屑一顾的看着我,眼中透着的是嘲笑和阴冷,我以为到死都无法向丰城明夫清算他的罪孽,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我第一次在聂浩然的目光中看见敬畏,真正心悦诚服的敬畏,完全是因为他提及的那个女人,他告诉我那个女人遵循并且兑现了当初给他的承诺,让聂浩然没想到的是,如此强大和不敢奢望能打败的丰城明夫在那个女人的面前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聂浩然给我描述了当时发生的事,那个女人甚至什么都没做,一纸符文夹在她两指之间,丰城明夫竟然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丰城明夫惶恐的看着那个女人,应该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他口中嘶喊和咒骂着,可一切都是徒劳,聂浩然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仇恨和愤怒面对无法反抗的丰城明夫,聂浩然吸食了他的血液。
闻声赶来的血族残余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可没有人敢上前只能呆滞惊恐的站在原地,聂浩然吸食完丰城明夫的鲜血,转过身满嘴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渍,他用恶毒的眼神看着那些厌恶的血族,在宣示自己再也不是曾经的弱者。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拉开了那厚重的黑色窗帘,阳光从外面瞬间投射进来,聂浩然一手掐着失去力量和能力的丰城明夫脖子,如同曾经他在汤池掐自己一样,聂浩然要把所有的仇恨都清还给这个毁掉他一切的人。
阳光下丰城明夫被聂浩然高高举起,他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中浑身被灼伤溃烂,他痛苦的嘶喊声在那幽暗阴森的房中回荡,聂浩然一直用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畏畏缩缩躲在阴暗中的血族,直至他们都心悦诚服的低下头。
而丰城明夫顷刻间就在他手中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化为灰烬荡然无存。
“从那一刻起,整个血族由我统领!”聂浩然看向我很平静的说。
我愕然的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聂浩然吸食丰城明夫的鲜血后整个血族中没有谁再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说他的能力和力量甚至都远远超过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以及浅尾舞不知多少倍。
坐在我对面我一再认为迟暮苍老的老人竟然才是血族真正的首领,或者说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是我们最棘手和最强大的敌人,只是可笑的是,统领血族的人竟然是十八赤狼的后裔,估计没有谁能想到这样的结局,事实上矛盾的是,聂浩然还要统领血族找到自己圣主的陵墓,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别颠覆,曾经誓要将这个邪恶种族赶尽杀绝的人,如今却要带领血族卷土重来。
“真衣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我直视着聂浩然,其实我是想问他,既然真衣如此善良,宁愿死也不愿意变成嗜血害人的怪物,为了他一直痛苦的活着,而聂浩然做的事已经违背了真衣的初衷。
“你以为我想这样?是的,在我杀掉丰城明夫后我统领了血族,也掌管了三田财阀,在那个女人的帮助下我俨然是这个种族的王,所有血族都忌惮我的强大就如同曾经忌惮先祖一样,我拥有他们的力量却没有他们的弱点,再没有谁看操控和威胁我,但这并不是我要的。”聂浩然摇头声音黯然的说。“只不过丰城明夫想要一个和他们一样失去人性的怪物,可他得到的的确是残暴的野兽,不过我并没有像他们那样失去人性。”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的故事,安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聂浩然告诉我如果圣主的血可以治愈真衣,他会在所不惜不计后果去做,他统领血族并非是因为想要得到一切,只不过他手中没有十八赤狼后裔的名册,茫茫人海要找出这些人,只有靠三田财阀的财力和人力。
“那个女人告诉我还不是时候,让我等。”聂浩然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我已经失去太多的时间,何况真衣不肯吸血变成血族终日生不如死的痛苦活着,我不忍心看见她每天都要忍受痛苦的煎熬,可那女人告诉我,即便我能找到圣主的陵墓也无济于事,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我想我明白朱雀为什么要聂浩然等,看来朱雀并不知晓成吉思汗陵早就被开启过,要的到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最后一个赤狼后裔必须在成吉思汗遗骸前兑现阴契,可是成吉思汗的遗骸连同他的宝藏早被朱棣藏匿在紫禁城的下面。
朱雀让聂浩然等是因为成吉思汗陵中的四极四象七君阵结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天将地兵布下三界孤绝的风水局,血族是阴物根本无法靠近成吉思汗的陵墓,有这个结界的制约血族甚至连蒙古都无法靠近。
朱雀让聂浩然等的应该是我!
“那女人告诉我,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破除那个制约血族的结界,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召唤出神王,并统帅血族得到能治愈真衣的银瓶。”聂浩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是我被引导收服宗灵七非破除了结界,但看样子聂浩然最终是听从了朱雀的吩咐,聂浩然告诉我等待是漫长的,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真衣。
聂浩然声音停顿了一下,每次提到真衣他的表情都是痛苦的,他告诉我,他并不敢告诉真衣他已经杀掉丰城明夫,更不敢告诉她再也没有谁能威胁到自己,因为那样的话真衣就不会再担心,从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摆脱无休止的痛苦和折磨。
可最终真衣还是知道了一起,聂浩然给她解释只要找到血瓶就能治愈她,但得到的是真衣决绝的回绝,因为真衣很清楚救治她一人会带来什么后果,她不愿意自己一人的安危建立在毁灭无数无辜人的生命上。
“真衣是对的,她的善良你永远无法明白,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她,可这未必就是她想要的,就算你治愈真衣,等她看见你为了她人间地狱尸横遍野的时候,你认为真衣还会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我直视聂浩然义正言辞的说。“她会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因为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而且我想真衣也不会原谅你。”
“对!她就是这样给我说的,她甚至恳求我帮她结束生命,可我做不到,我只想要回曾经和我相濡以沫的那个女人,为了她我不惜做任何事,即便是千夫所指也没关系。”聂浩然表情哀伤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我不能让她离开我,真衣是我唯一拥有的一切,我既然有能力救她怎么可能放弃,可真衣并不理解我为她做的一切,她甚至好几次想要拉开窗帘……”
“有时候死并非是件坏事,你让真衣那样活着才是给她最大的痛苦。”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奈的选择
痛苦……
聂浩然看向我睿智的眼睛变得有些犀利和执拗,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的告诉我,如果没有真衣,他才会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当然,我不会让我自己心爱的女人痛苦,所以我打算结束真衣的煎熬和折磨。”聂浩然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
“你……你杀了真衣?!”我吃惊的看向聂浩然。
“我怎么会杀真衣,她对于我来说是最珍贵的一切。”
“那你做了什么?”
聂浩然给自己倒茶,听闻我问出的话手不经意的抖动一下,他有些走神目光呆滞的看着茶杯,直到杯子的茶水满溢出来时他才回过神来,嘴角蠕动一下表情痛苦的说。
“我把真衣关押到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可她依旧不愿意屈服,她一次又一次乞求我结束她的生命,每一次我看见她哀求的样子我都心如刀绞。”
聂浩然用颤抖的手端起茶杯,水溅落在他手背上,然后他绝望的告诉我,真衣很明白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促使聂浩然不惜一切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所以真衣千方百计想要了断自己的生命。
丰城明夫把她变成血族,可是在她没有吸食人的鲜血之前,她还算不上真正的血族,丰城明夫为了延续她的生命,一直强制她在食用动物的血液,可每一次真衣都强烈的反抗。
动物的血虽然可以暂时让真衣活下去,可如果不吸食人的鲜血,她只会变得越来越虚弱和丑陋。
“我认识的真衣很漂亮。”聂浩然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我的面前,照片中的女人双瞳剪水亭亭玉立,那应该是真衣年轻时候的照片,正如同聂浩然说的那样,虽然看上去弱质芊芊可依旧眉清目秀笑颜如花。
聂浩然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一刻浮现在他脸上的是甜美和美好的憧憬,我想着便是聂浩然一直都放不下的原因,他的嘴角蠕动几下,那欣慰的笑容很快就消散在他脸上。
我看见他缓缓的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和无力,完全不相信这个老人竟然是统领血族的首领,他颤巍巍的直起身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那句话。
我的真衣是很漂亮的……
我看着他落寞而无助的背影心里有些感伤,倒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个叫真衣善良的女人。
聂浩然停在对面的门边,缓缓转头看向我,然后拉开了那扇从里面透着灯光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手指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惊愕的慢慢张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门里面。
门后面是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女人,双手被用很粗的铁链锁住,在灯光下我看见那女人的脸,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丑陋,稀少的头发低垂下来没有丝毫的光泽,整个身体瘦骨嶙峋像一具快要被风干的尸体,脸上的皮肤全都干瘪的紧贴在骨头上,或许是长时间不见阳光的缘故,那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
凹陷的眼眶中是一双混沌而无助的眼睛,失去光泽的瞳孔呆滞看着地下,从来没见过如此丑陋的女人,可我却发现聂浩然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柔情和关切,他颤巍巍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那女人的脸,可换来的却是那个女人绝望而浓重的恨意,那女人把头偏了过去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我心中突然一惊,低头看向面前聂浩然之前推过来的照片,那关在房中的女人虽然丑陋,可依稀可以看出她和照片中的女人有相同的轮廓。
“她……她就是真衣?!”我大吃一惊愕然的问,我并不敢肯定毕竟对面这个女人和相片中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没有听见聂浩然的回答,但却看见他缓缓的点头,我嘴角抽搐一下这就是让聂浩然坚持到现在的原因,真衣一直不肯妥协宁愿这样也不想变成嗜血的怪物。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愤恨的质问聂浩然,看的出真衣对他充满了失望和绝望。
“我只是想让她活下去……”
聂浩然很诚恳的回答,然后我看见他用指甲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流淌出来,真衣无助的向后蜷缩,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反抗,可这一切在聂浩然面前都是徒劳,他伸出手一把抓住真衣的头发,真衣死命的挣扎可依旧被聂浩然抬起头,然后他把自己的血滴落在她嘴边。
真衣紧闭着嘴唇用尽全力在反抗,聂浩然竟然用力掐住她的双颊,直至真衣痛苦的张开嘴,鲜血全都滴落进她嘴中。
“住手!”
我愤怒的站起身大声呵斥,丰城明夫没有做到的事,竟然聂浩然做到了,他用自己的血把真衣变成真正的血族,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在延续真衣的生命。
我刚想冲过去,忽然震惊的看见聂浩然慢慢转过头来,那一刻我心弦犹如被震断般酸楚,我看见聂浩然比真衣还要痛苦的抽搐着嘴唇,脸颊上流淌着热泪滴落在地上,目光中是无奈的哀伤。
他又在我眼中变成那个迟暮而无助的老人,只是如今的他让我都有些不忍责难,他的痛苦溢于言表,明明深爱着那个女人,却要用令她最为痛苦的方式去延续真衣的生命。
我看着聂浩然手腕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忽然想到云杜若,她不是也是这样帮我控制眼疾的恶化,都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不惜一切,即便是生命,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不知道该对聂浩然说什么,他的痛苦或许我可以理解和体会,但是他却得不到真衣的原谅,这或许才是让他生不如死的真正原因。
房间中回荡着真衣痛苦的哀嚎,撞击在我心房上相信此刻的聂浩然才能体会这种无处释放的心痛,我想这样的哀嚎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他耳边响起过,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痛不欲生的煎熬和折磨。
聂浩然蠕动着嘴唇,用颤巍巍的手擦拭干净真衣嘴边的血渍,蹲在她面前深情的凝望,可换来的却是痛苦的哀鸣和愤恨的目光,我看见聂浩然吃力的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缓缓的把门关上。
“你认为我还有回头的可能吗?”聂浩然泪流满面的看着我。
没有!
我已经很确定对面这个人不可能回头,他为了真衣会不惜一切甚至不计后果做任何事,可最麻烦的是我居然找不出一句反驳和呵斥他的话,事实上,我应该和他是同一样的人,如果我换成是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聂浩然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他完全不像事掌控血族的首领,更像是一个无奈的老人,他身后依旧是真衣痛苦的哀嚎,可聂浩然已经趋于麻木的充耳不闻,或许过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即便是曾经深爱着他女人的愤恨和不解他也可以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只想治好真衣,仅此而已。”聂浩然声音坚定的对我说。“有时候结果比过程重要,她可以记恨我但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真衣的一切都是我害的,我必须要弥补她。”
我紧握的拳头终于还是缓缓的松开,因为我找不出发泄的理由和原因,我甚至有些同情对面这个老人,慢慢的重新坐了下去。
我们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对坐,听着回荡在房间中的哀鸣和哭泣声,我知道那声音会犹如一把剑,一次又一次刺穿聂浩然心底最软的地方。
“这就是你要给我讲述的故事?”我淡淡的问。
“对,不过这个故事还没有完,我讲述的这些想必有些你提早就知道,不知道的不过是我和真衣的事。”聂浩然默默的点点头回答。“但这个故事的结局却不是我给你讲,而是要你给我讲。”
“我给你……结局?”我诧异的看向聂浩然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这个故事说完还要些时间。”聂浩然再一次帮我倒掉之前我没喝的茶,看样子这个故事还有很长要讲述给我听。
聂浩然一边煮水一边说下去,他听出了那个女人的吩咐,漫无目的等着那女人说的机会出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聂浩然强迫真衣喝下了他的血,无奈的把真衣变成真正的血族,这是唯一可以延续她生命的办法,虽然他知道这违背了真衣的愿望,可是除此之外聂浩然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毕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真衣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直到有一天那女人突然出现在聂浩然的面前,并且告诉他一直等待的时机已经出现。
我想朱雀告诉聂浩然出现的机会正是我在地底收服宗灵七非的时候,所有的凶案也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筹划并实施。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执念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的话,静静听着他把这个故事讲述完整,他对我说,因为他手中没有名册,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下一次的聚会,同时三田财阀为了探寻成吉思汗陵的秘密,自从溃败逃亡到东瀛后一直不忘东山再起。
成吉思汗死后血族并借助三田财阀的财力和人力,不断向中原派出探寻陵墓秘密的人,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可没想到一次意外的收获让聂浩然原本打算等待的时间大大缩短。
“谢同!是谢同无意中泄露的锁龙扣,那是开启成吉思汗陵的关键,你们也是从谢同身上发现了突破口。”我接过聂浩然的话说。
聂浩然点点头对我说,谢同无意中拿出了锁龙扣,并交给刘未名却没料到派出在中原探寻陵墓秘密的吉田半藏等人一直通过各种方式在收集这方面的文物,而刘未名便是其中提供文物之一。
谢同并不清楚他祖辈传承下来的锁龙扣到底有什么用,吉田半藏得到锁龙扣之后通过上面的铭文和图案知道和成吉思汗有关,离开让浅尾舞带着锁龙扣回东瀛呈现给聂浩然。
血族这几百年来一直在追查帝陵的下落,也掌握了很多线索,而这锁龙扣正是开启陵墓的关键,聂浩然立刻动身赶往中原,偷偷见过谢同一次,一眼就认出谢同是参加过聚会的人。
原本是打算从谢同手中得到另一个锁龙扣后在杀他,可是谢同虽然不清楚锁龙扣的作用,但估计事关重大竟然不肯拿出来,聂浩然只有以十八地狱中的蒸笼地狱杀了谢同。
兑现阴契召唤神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聂浩然说到这里并没有什么遗憾和愧疚,曾经的死敌如今变成同盟,而曾经歃血为盟的兄弟手足却变成他屠戮的猎物,可笑的转变估计连聂浩然都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虽然聂浩然最终杀掉丰城明夫泄愤报仇,可丰城明夫最终还是成功了,他把聂浩然成功的变成嗜血残暴的野兽,聂浩然的人性也在他杀死谢同那一刻彻底的覆灭,完全彻底的变成他曾经唾弃和诅咒的那些人。
聂浩然没有丝毫避讳的继续说下去,在他杀掉谢同之后剥去他胸口的纹身,他迈出了第一步注定再也无法回头,可是锁龙扣有阴阳两扣,另一个一直再刘未名的手中,这个常年从事盗墓和文物贩卖的人应该是察觉手中的东西非比寻常,因此贪得无厌的坐地起价。
聂浩然原本是没有打算杀刘未名的,他不过是想救真衣,其他无关的人他不想伤害,我听着聂浩然的话或许任何一个凶手这样对我说,我都会嗤之以鼻,可我竟然会相信他说的,或许在我心里聂浩然始终都有一丝没有完全明灭的良知。
聂浩然只想得到另一半锁龙扣,并亲自去见刘未名,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聂浩然都会答应他,看阴差阳错聂浩然竟然发现刘未名也是参加过聚会的人,而且刘未名也认出了聂浩然,那一刻刘未名应该猜到他手中的锁龙扣和成吉思汗陵有关。
结果显而易见,聂浩然尾随刘未名去古墓,并在里面用十八地狱的刑法千刀万剐了刘未名,并取走他身上的纹身和锁龙扣。
至于后面被杀的那些人都是顺藤摸瓜被找到并杀死后得到纹身,当我们的出现让聂浩然感觉到了阻碍,在谢同家找到的锁龙扣最终也落入我们的手中,再加之之前出现的鸿虚子书信,这都是开启帝陵不可或缺的东西。
聂浩然原本是打算从我们手中夺过来,可那个女人却让他把所有找到的纹身和锁龙扣都送给我们,聂浩然大为疑惑不明其意,那女人告诉聂浩然不用费力去寻找,只要把这些东西送过去,我们自然能帮聂浩然找到陵墓的确切位置。
听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冷气,看来一切都是朱雀事先就谋算好的,她早料到我们为了找寻真相会开启成吉思汗陵,一切准确无误的在朱雀的算计和掌控之中。
“我听从了那个女人的吩咐,不过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阻止我找寻圣主的陵墓,在此之前已经有三个血族被击杀,我就开始怀疑我所知道的秘密还有其他人知道。”聂浩然不慌不忙的说。“所以我排出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去试试你们虚实。”
“就是说不管那天我们动不动手他们都会把东西留下。”我冷冷的问。
“对,不过萧连山老成应该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只是……你没有沉住气,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你们也在探寻帝陵,不摸清你们的实力,日后一战我绝对输不起!”聂浩然点点头很平静的回答。
我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那日萧连山如此血气方刚的人竟然可以无视扶桑人的挑衅,原来他找就看出吉田半藏此行的目的,反而是我提前暴露的底牌,以至于聂浩然才会有恃无恐,可见在他的眼里从未把我们当成对手。
“后面的事……你应该都清楚了,我们在陵墓见过一面,我以为找到圣主的陵墓一切都会终结,我能治愈真衣然后和她重新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聂浩然有些失望的叹口气。“可没想到帝陵早已被开启过,圣主的遗骸也不知去向,我等了那么多年失去我在乎和珍惜的一切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或许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你一心想要治愈真衣,可你有没有想过,丰城明夫是为了复兴血族不惜拿真衣来要挟你。”我皱着眉头义正言辞的对聂浩然说。“但是很明显主导这一切的就是那个女人,她有什么目的你根本不清楚,她一直都在利用你,万一她欺骗了你成吉思汗的血根本无法医治真衣,到时候血族得到银瓶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想过!”聂浩然斩钉切铁的说。“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在被人利用,仅仅因为我是十八赤狼的后裔。”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到时候你不但治愈不了真衣,你还会导致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到时候不惧怕阳光的血族还有谁能抵挡?”我加重声音严肃的问。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所有人都变成血族会是什么样?”聂浩然忽然一本正经的反问我。
“……”我一愣愕然的看着聂浩然,他说这话绝不是一句戏言,他用很平静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说担心的事他并不在意。
“如果圣主的血治愈不了真衣,那所有人都变成血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真衣不会在其他人眼中变成怪物,我治愈不了真衣,就改变所有人。”
“你呢……”我开始意识到我太低估聂浩然的疯狂和执着,我知道他可以为了真衣做任何事,但绝对没想到他可以如此的不计后果。“你即便是改变了所有人,让真衣不再认为自己是怪物,可血族是永生不死的,你不是想和真衣在一起吗,难道你最后也要把自己变成血族?”
“你以为我会在乎什么永生不死?他们不过是一群蜷缩在阴暗角落中肮脏的怪物,我身上流淌着苍狼的血,里面承载的是先祖的荣耀,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那样令人恶心的怪物。”聂浩然轻蔑的冷笑,在他眼中血族犹如低贱的蝼蚁。
“既然这样你还要把真衣变成你厌恶的怪物?”我愤恨的问。
“我只是不想真衣再受煎熬和折磨,我早晚会生老病死,我只想在有生之年陪伴着她,你可以说我自私也可以说我冷血,可我自始至终的要求都这么简单。”聂浩然不以为然的回答。“有一天我死去,再无法陪伴真衣的时候,我相信她也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法再帮她做什么,何去何从都看她自己选择,至少我能为她做的我必须做到。”
“你是在助纣为虐,真衣不管能不能治愈,她若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
咳,咳,咳……
聂浩然忽然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整个身体弓弯起来脸上是痛苦的表情,他甚至都不用手帕,捂在嘴边的手缝中鲜血迸溅出来。
“别忘了,我才是最后的拼图,要得到装有圣主血液的银瓶,我必须在圣主遗骸前兑现阴契,我们十八赤狼后裔的命运都是注定好的,从我杀谢同那刻开始我也会和其他十七人一样。”聂浩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息下来,看看手中溅落的血渍淡淡的说。“我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时间可活了,我只是想在死之前为真衣做点事而已。”
我惊愕的看着聂浩然说不出话来,一个连死亡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能令他在乎和畏惧,我想我不可能劝说对面的这个人妥协,因为在他眼中任何一切人和事都抵不过他心中的执念和疯狂。
一百一十四章 身不由己
聂浩然喝光茶杯中的水,他用平和的目光看着我,极其诚恳的沉默了半天,忽然很感概的对我说。
“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可以为在意和珍惜的人不惜放弃性命,对和错在我眼中没有那么复杂,我从来没认为做这些是错的,只有是为了真衣就是对的,请你来一共有两件事。”
我冷冷的看着对面这个行将朽木的聂浩然,已经分不清他是血族的首领,还是一个为爱痴狂执念难平的老人,他的疯狂和执拗已经根深蒂固,我听完他的故事知道不可能劝服他有任何的改变。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因为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一直想给你道歉,不该把你牵扯进来,更不该用你在意的人要挟你。”聂浩然头微微埋下去态度很诚恳。
“你给我说这句话不感觉可笑吗?”我冷冷的盯着他,但始终找不出愤恨的理由。“你曾经那样唾弃和厌恶丰城明夫,你最后甚至不惜杀掉他,可你如今做的却是和他当初一样的事,你给我说对不起有什么意义。”
“我可以把她安然无恙的还给你。”聂浩然看向我很肯定的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最好抓快时间找到圣主遗骸的埋藏之地。”
“你助纣为虐我管不了你,我凭什么还要帮你。”我义正言辞的问。
“你还是不明白,你帮的不是我,你在帮你自己。”聂浩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声音透着冰冷。“我不在乎丰城明夫是血族还是正常人,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我变成和他们一样冷血的怪物,但是他却做对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把真衣变成血族,让我没有任何办法……”聂浩然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默默的看着我。
另一半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如法炮制用丰城明夫当年要挟控制他的方式来威胁我,他会把云杜若也变成血族。
我彻底的被激怒,掀开面前的茶桌抡起拳头把所有的愤怒全灌注在上面,重重一拳打在聂浩然的脸上,在我眼中如今的他没有丝毫值得同情的地方,那样的可耻和令人厌恶,或许就如同当年聂浩然看丰城明夫那般。
聂浩然竟然没有躲闪,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而且病入膏肓又如何能承受的起我势大力沉的一拳,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面颊上,他虚弱的身体随之倒在地上,我没有半分怜悯之心的冲上去拽去他衣领,怒不可歇的盯着他,挥去拳头又是一拳打下去。
聂浩然没有丝毫抵抗任凭我打在他脸上,看着他衰弱的样子我突然有些打不下去,紧握的拳头悬在半空,看见他红肿的脸颊和从嘴角流淌的鲜血。
他嘴角抽搐几下,不是痛苦而是慢慢挤出一丝笑意,很落寞的说。
“你现在就是当初的我,我也是这样仇恨丰城明夫的,可是除了能杀掉他之外我做不了任何事,事实上,即便我最后杀了他,但什么也没有改变过。”
“如果云杜若有什么差池,我……”我拽去聂浩然衣领把他提到我眼前,可后面的话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连死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能令他畏惧。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我听见有人从外面冲进来,带头的是吉田半藏和浅尾舞,宇都宫城带来血族守卫也杀了进来,聂浩然虽然不是血族,可他对血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奋力想要保护聂浩然,可刚冲进来我就看见聂浩然抬手一挥。
一股强劲的力量从聂浩然手中散发出去,势不可挡的冲击我身后,我只感觉凛冽的冲击力能瞬间卷走房中的空气,流动的全是铺天盖地的杀戮。
呯!
身后传来一声破裂的巨响,伴随着人被震飞后撞击在墙上的哀嚎,我茫然的回头看向身后,半个房间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而之前冲进来的血族全都被击退倒在地上,这仅仅是聂浩然随意挥出的一掌而已。
在萧连山的寿宴上,韩煜和太子都拼尽全力,甚至得到龙虎山道宗提点和帮助也才勉强支撑,若不是后来有人相助,那场比斗韩煜和太子都险象环生,可聂浩然竟然一掌就将所有人击退,而如今这人竟被我打的满脸是血丝毫不招架,他分明才是最强大的对手和敌人,不要说被我打如果他出手我可能连他身都近不了。
他分明是心甘情愿让我发泄的,我嘴角蠕动一下,大口喘着气松开了聂浩然的衣领,他重重的倒在地上,依旧虚弱的咳嗽。
“那女人让我等的时机就是你,如果不是你破除了结界,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你和我都一样,都是被人算计的人。”聂浩然用手背吃力的擦拭嘴角的血渍淡淡的说。“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的机会,我已经明白只是你现在还不懂,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我呼吸开始变的沉重,身体瘫软的也坐到地上,聂浩然在用丰城明夫当初要挟他的方式来威胁我,虽然可耻不过的确有效,而且聂浩然的能力已经强大到完全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可他对我却并不出手,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有时候控制一个人武力并非是最好的办法。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也不多,下一个阴日来临的时候,你若是没找到圣主的遗骸……”聂浩然从地上吃力的支撑起身体很平静的对我说。“我会把变成血族的云杜若送还给你,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已经经历过一次绝望的痛苦,希望你不会重蹈覆辙。”
我愤恨的看着他,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大口喘着气看着聂浩然把我送给云杜若的那串红色风铃推到了我面前。
“你放心,我没想过要伤害谁,我可以给你保证,云杜若在我这里会安然无恙,当然……是在下一个阴日来临之前,我已经失去一切,所以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为了真衣什么都做得出来,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为我做这些,而是为你所在意和珍惜的人去做,我不希望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我愤恨而无力的拾起面前的风铃紧紧握在手中,站起身走到残破的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虚弱的聂浩然,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迸溅出来的鲜血更多,很难想象这个病入膏肓行将朽木的老人居然是掌控血族的首领,而且还强大到无人能及。
“你之前说让我帮你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帮你找到成吉思汗的遗骸,另一件呢?”
“你暂时不用知道,等你找到圣主遗骸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并且告诉你该做什么。”聂浩然忽然淡淡的苦笑望向我。“你放心,那另一件事我相信不会让你为难,你一定会轻而易举的做到,而且还会心满意足的去做。”
我握着风铃转身离去,在萧连山家中和其他人汇集,把和聂浩然交谈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不能相信这些人,聂浩然已经不可理喻,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巢穴,我们合力攻其不备应该可以救出云杜若。”韩煜面色凝重的说。
“我和聂浩然交谈一夜,他已经不是曾经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那个人,经历和失去那么多事,他虽然没有变成血族,可他早已和他们一样冷血和漠然。”我摇了摇头焦虑的说。“他不会大意到给我们留下机会,我们即便现在去也是人去楼空,何况我见识过聂浩然的力量,他才是我们最强大的敌人和对手,冒然突击我们未必有胜算。”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被聂浩然要挟帮他找成吉思汗的遗骸?”顾小小焦急的问。
“我不可能拿杜若的安慰去侥幸的赌,我们和血族早晚一战是在所难免的,血族一直忌惮的就是成吉思汗的血,我想过了,只要我们找到成吉思汗的遗骸,血族势必会倾巢而出抢夺银瓶。”我深吸一口气严峻的回答。“也是我们和血族了断的时候,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在下一个阴日来临之前务必要找到遗骸的埋藏之地。”
“下一个阴日……”韩煜低头掐算了片刻神情紧张的说。“还有十天的时间,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去紫禁城找到进入宝藏的通道。”
我们安排好明天入夜后潜入紫禁城,他们都为云杜若和我担心了整整一晚,我让他们先去休息,突然发现真的有些累了,何必当初没有听萧连山的劝阻,如果当时没有执迷不悟根本不会让云杜若身处险境,我终究还是欠萧连山一个道歉,一个发自肺腑的道歉。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我去见萧连山,我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定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