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若落晨煜护送解药出城,只有一人相送——司徒靖。
昨夜,两人又谈至深夜,司徒靖不知道若落晨煜这么做值不值得,但他知道,若是楚安有危险,他也会奋不顾身。只可惜,这一场豪赌中,败者是楚安,他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女孩。
若落晨煜向司徒靖告别,“送到这里可以了。”
司徒靖神情凝重,“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放心吧,我会照顾楚安的。”
若落晨煜提缰的手有些迟疑。
司徒靖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是...定以君子之礼待之。”
若落晨煜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迟疑是因为心中莫名有些苦涩,挥之不去。
皇后落枫自若落晨煜出征后,派人偷偷监视太后的一举一动,时间一长,被太后发现。
太后正愁找不到扳倒她的理由,这回可有了。她哭诉到小皇帝面前,斥责皇后三大罪状。
一是不顾婆媳之缘,视为不守妇德。二是不顾养育之恩,视为不孝。三是派人监视,视为无信。条条枉为皇后,还怎么做天下女子楷模。
小皇帝自然是向着皇后,只不过皇后无法解释,只能为了小皇帝忍下这口气,被责罚抄经书。皇太后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再有机会离间她与小皇帝。
平京城内,再没有飞鹰骑的身影,对于侯文监来说便没有了制约。他们在京中的行动越发猖狂,除了肆意搜查重臣府邸,还弄出许多冤假错案,一时民怨沸腾。
小皇帝不好出面打压,皇后私下找单青阳商议对策,结果又被太后钻了空子,诬陷皇后与单青阳有染,逼迫小皇帝把皇后打入冷宫,革去单青阳内宿卫军领军之职。
这一次,小皇帝有些动摇。幸好单止出面以一副残躯担保,最终这次风波以皇后禁足,单青阳降为低等侍卫代职结束。这一次,皇太后还算满意。
另一边,楚安完全不知道京城风云。她的世界里除了若落晨煜,便没有其他。她又恢复了往日的闲散生活,一个人看看书,炼练药,偶尔去找金凤起了解一下霍安王的治疗效果。
只不过,她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听金凤起聊以前的事,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能是经历一次生死,她真的看开了。
金凤起说,那时候她与独孤紫璇、元枳、贺赖天等人一起上圣学堂。
元枳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他风趣幽默,又有主见,大家都喜欢听他的话。独孤紫璇是年纪最小的妹妹,她的美可以说倾国倾城,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金凤起还说她喜欢元枳是一见钟情,而元枳喜欢独孤紫璇也是一见钟情。
当时不止元枳一个人喜欢独孤紫璇,只不过大家都不敢表达出来。在圣学堂,其实最有资格娶独孤紫璇的人不是元枳,而是一个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十分陌生的名字——金桓。
金凤起提起金桓的时候,脸上带着自豪的表情。金桓是她表哥,相貌堂堂,承袭金家高超的医术,还自修一身绝世武功。只可惜,他为了独孤紫璇一句“只有天下第一才能配得上她”,毅然去挑战自留山的隐市高手,可他的医术、剑术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权术,元枳被封为太子后,独孤紫璇选择了当太子妃。
金桓从此心灰意冷,无心挑战,再未踏足平京。
“你说,我的家族的人是不是都很奇怪?”金凤起自嘲的道。
楚安摇头,“你们都是性情中人。”
金凤起苦笑,“不要挖苦我了,我也是错付了一生,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不过你要问我后不后悔,我——”
她望着夜空,目光坚定的道:“不后悔。”
楚安也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并没有看见那颗最亮的星。她不知道若落晨煜走到了哪里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但她知道这一次去,可能是他们的永别。
她不怕永别,只要他过得好,她就知足了。
“可惜啊,造化弄人,元枳出事以后独孤日曜再没有提婚约一事。他不提不代表没有这件事,悠悠众口,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背后议论独孤紫璇,能同甘不能同苦。她也是受不了这些指责,才想着去出征。恰好这时独孤无极出事,她便硬着头皮接了四征军。成功了...一战成名。败了...也损不名声了。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不是还只嫁天下第一的人。”
楚安歪着头,“那她到底喜欢的是人还是名利?”
金凤起沉了一口气,“谁知道呢。”
两人说话间,宫里来人了。是太后想念霍安王,想接他入宫团圆几日。
金凤起怕耽误治疗,提出同去。宫人并未反对,霍安王为了能快点痊愈,也欣然同意。
楚安总觉得这件事不妥,可又说不上因为什么,只能目送他们上车。果不其然,这一去,霍安王与金凤区再也没有回来。
十日后,楚安去找金梦瑶打听消息。
金梦瑶从别处得到的信息是两人三日便被送回,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平京失踪的不止霍安王与金凤起两个人,还有几个大臣和七户望族长老。平京府差了半个月,一无所获。小皇帝怕事情闹大了不好,责令独孤无极辅助平京府封城彻查。
虽然飞鹰骑撤出了平京,可是在其他各地的联络网还在。而且飞白作为若洛府的人,也是可以留在平京城内。郭安在飞白的帮助下,很快便调查出这件事与藤雯堤有关。
又是藤雯堤!
郭安预感不妙,又不敢上报给独孤无极,只能私下与二老爷商量,怎么把消息传递给皇后
“二老爷,藤雯堤出现,必然与太后脱不了干系,现在只有皇后能帮咱们了。”郭安心急如焚的道。
“我知道,可是皇后现在已经无权了,她与小皇帝生了嫌隙,不知道这件事她能不能帮忙。”
“帮不上也得帮,若真是太后有所行动,那结果...可不是废皇后这么简单。”
二老爷瞳孔微缩,他知道郭安是什么意思了,元枳无缘无故失踪,小皇帝龙椅就危险了。
翌日,还未等二老爷找到锦公馆见皇后的办法,便听说皇后私下买通宫人出了宫,以死劝谏陛下软禁太后,以免太后趁武卫将军不在平京,兴风作浪。
小皇帝不信,认为她是因为被贬,心中有怨气,没有理会。皇后见解释不通,便把目标转向失踪人口。依旧通过单青阳,接触到若洛府。
郭安等人也不辱使命,不但查出失踪人口的地点,还抓住了藤雯堤,这回小皇帝终于动摇了。
“她怎么会在平京?”小皇帝难以置信。
皇后解释道:“她可能就没有离开过,太后绝对有问题。”
小皇帝一脸苦涩,“可是朕的位置是太后扶持的,她怎么会...害朕。”
皇后苦口婆心的道:“陛下,臣妾太了解太后了,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只有权力,陛下您的集权、新政哪一样不是针对她呢,她能忍一时可忍不了一
世。”
小皇帝决定见一见藤雯堤再做决定。好巧不巧,在押送途中,藤雯堤被人劫走了。没有了证据,太后在小皇帝面前再次声泪俱下。小皇帝无奈,为了安抚太后,只好夺了皇后的封印,贬为妃子。
太后这一仗赢得太漂亮了,兰面首在宫中也越发目中无人,打伤了不少白公公的人。白公公为了不惹事,只能忍气吞声。
兰面首不解太后为何还要与小皇帝周旋,现在平京大部分都在它们的掌握之中。
太后说她在等一个消息,否则一切都可能有变。
兰面首试探的问道:“是某人的死讯吗?”
太后并未露喜,那个人是她这辈子唯一承认的对手,即便他们俩差了二十几岁。
若落晨煜日夜兼程,终于在独孤紫璇被困的第十日赶到。他没有着急救人,而是把解药送到北境军,以解燃眉之急。
北境军主帅叫做姚广,曾经是若落晨煜的左前锋,两个人的性格很像,作战用计也如出一辙。若落晨煜把北境交给他十分放心,这也是他不建议平京支援的原因。
解决了解药问题,若落晨煜立即结合姚广探得的讯息,他认为北蠡在三日内必然反扑。
他必须在北蠡反扑之前救出独孤紫璇,那么最快的办法便是在天堑上补断。
计划有了,剩下就是选队友。姚广给他选了十几个军中高手,全被他否决,不是信不过他们,是北境军有自己的使命,他绝对不能私用。
“这怎么算为您自己办事呢?”姚广不解,“独孤将军也是主帅啊。”
若落晨煜浅笑着道:“这里更需要他们,救独孤紫璇我已经联系了飞鹰骑,有他们相伴去青石岭已经足够。”
姚广依旧不放心,“将军,虽然您对北境很熟悉,可青石岭太邪门了,这您比谁都清楚。”
若落晨煜当然清楚,他当年被围困在青石岭,敌人只用了十几个人便耗损了他一千精兵,这是他这辈子难以释怀的事情。
所以,这次他不可能用北境军,他甚至不想用飞鹰骑。但他知道,既是他不同意,飞鹰骑也会跟着去的。与其偷偷摸摸跟踪,还不如一起面对。
若落晨煜虽然不带北境军,却给他们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接应。
这次有一千敌人守在青石岭的出口,若是不能让他们腹背受敌,他们怎么也出不来。
“放心吧,将军。这解药药效很强,只需要两天,北境军便能重回战场。”姚广信誓旦旦的道。
“这里距离高军也不远,在提防北境的同时也要提防高军。高军领军叫夏掷,是个阴险狡诈,手段颇多的狠人。”若落晨煜叮嘱道。
“略有耳闻,不过咱们有了解药,就算他们一起来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