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若落晨煜再次回到府时,已经是三日后。这三日他在飞鹰营研究北境局势以及青石岭的情况。
他一回到府上,便看见二老爷坐在正堂前,一脸肃杀。杨管家与刘娘站在旁边,护着若落老将军的穿云枪。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他去北境的事情。
刘娘在一旁给他挤眉弄眼,不想让二老爷动用家法。
若落晨煜也不想让他们生气,但北境必须去。他先跪下给穿云枪磕头,然后又给二老爷行礼,“二叔,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去北境。我不想让您动气,希望您也别为难我。”
二老爷长叹一口气,慢慢合上眼睛,嘴角微微抽动,但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二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煜儿这么多年为若洛府筹谋没有任何怨言,这本身就是我的责任。但煜儿是真的累了,现在平京大局已定,各方势力均衡,只要北境稳固,便没有变数。二叔,煜儿这次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希望二叔能成全。”
二老爷没有睁眼,眼珠不停地转动,面色也越来越差。他心疼这个孩子,也为这个孩子不值,好好的楚安他不要,偏偏要去找那个孤傲的独孤紫璇。
“二叔,若洛府没有我依然是若洛府,大魏没有武卫将军也会繁盛及康。可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人,即便相隔数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希冀,可侄儿仍想去找一找,无怨无悔。”
这三声二叔,让杨业终于睁开眼睛,已是满目泪光。他忽然抱拳,咬着后槽牙道:“煜儿,是二叔该替若洛府谢谢你。”
“侄儿不敢。”若落晨煜磕头后,以头抵在地上,没有再抬起。
二叔沉了一口气,抬抬手,哑奴推着他离开了正堂。
经过这一番对话,没有人再敢劝说若落晨煜,因为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次日,若落晨煜在司备营和飞鹰骑均交代一些军政之事,众人皆是细心聆听。一切准备完毕后,他向小皇帝请行,押送解毒丹去北境。
这小皇帝是最后一关,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元夕已经从各方知道他的决心,只说了一句话,“若是你去,朕便收回对若洛府的一切赏赐,从此君臣相称。”
若落晨煜磕头,“若是能活着回来,定做好臣子本分。”
解决完小皇帝,他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楚安。
楚安这些天在圣医堂忙得脚不沾地,不等取毒瘴的人回来,她与金梦瑶合力,以信上描述的病症写出药方。
金梦瑶让圣医堂所有丹炉全开,能轻松完成小皇帝的旨令。
上医馆王栋对此不削,劝解金天申不要掉以轻心,若是她们判断失误,平京将再也没有圣医堂的立足之地了。
金天申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敢轻言判断,找来楚安,让她在小皇帝面前立下军令状。
金梦瑶急忙阻止,这件事她也有参与,如果要立得一起里。金天申哪里舍得她立军令状,只好作罢,但是没有让丹炉全开。
金梦瑶劝说无果,只能等着毒瘴。
两日后,毒瘴到了,与楚安猜想的结果一致,可时间只剩下三日。现在不但要丹炉全开,还要通宵制丹,圣医堂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敢歇息。
若落晨煜是在一个午夜等到疲惫的楚安从丹药房出来,四目相对,楚安嘴角挂起一个笑意,“晨煜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跟着楚安的微笑,也扯了一个苦涩的笑,“这几天你辛苦了,我来看看你。”
楚安一见他,所有疲惫一扫而空,她拉起他的手,“走,陪我出去转转吧,这几天闻着药味都快吐了。”
“好。”若落晨煜抽出手,随着她走,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胸口更加沉闷,让他一顿,不得不停下。
楚安感觉到了,诧异的回头,“晨煜哥哥,怎么了?”
若落晨煜笑了笑,柔声道。“没事,我记得你以前说想去永宁塔,我带你去吧。”
楚安想了想,点头道:“好。”
他快步走到楚安身边,单手搂住她的倩腰,飞身而起。楚安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嗅着他的气味,嘴角的笑意渐渐落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感觉到若落晨煜微妙的情绪变化。
“害怕吗?”若落晨煜以为她恐高,担心的问道。
楚安在他怀里摇头,“不怕,有你在我不怕。”
若落晨煜心里一震,这句话他以后怕是再也兑现不了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若落晨煜带着楚安落在永宁塔顶上,从这里看整个平京,满耳笙歌满眼花。
若落晨煜轻声道:“我们到了。”
楚安松开搂着他腰的手,转身看向平京城,犹如天上的银河一般璀璨。
“真美啊!”楚安感慨着。
“第一次来?”
“嗯。”
“其实,从州白楼看平京,更美。”
“那日,你从城门进来。”楚安指着远处的北城门,“威风凛凛,我都看呆了。”
若落晨煜皱眉,“我好像入城便倒了,第一次见面太丢人了。”
楚安笑,“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什么?”
“没什么,我以前就见过你。”
“嗯,好吧。”若落晨煜总是听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也习惯了。
楚安抬头,指着夜空道:“你看,那有颗星辰,好大啊。”
若落晨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言道:“那是紫微星,夜空中最亮的星。”
“以前母亲说过,如果走丢了便找它,找到它就能找到回家的路。”楚安微笑着道:“我当时傻啊,不明白。还母亲问,如果天上没有星星怎么办?娘亲说不会的,它可能一时被乌云遮盖住了,但永远不会消失。”
若落晨煜望着楚安,肌如白雪,眉如翠羽,含笑的眼睛像天上的半玄月,如此静好美丽。看着看着,心跳竟然漏了半拍。
咳咳...他及时调整情绪,不能被愧疚羁绊。
“安儿,若是紫微星消失了,你可以找别的星星回家,不是只有紫微星才能带你回家,比如...”
楚安忽然低下头,平缓的道:“放心吧,不用看星星,我也能找到家,我不是小孩子了。”
若落晨煜松口气,“那就好。”
“不过,有了它,心里会更安心一些。”楚安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变成了蚊声,“就像大魏有若洛府,若洛府有你一样。”
若落晨煜微楞,这丫头是知道了什么吗?
“楚安...”
“你就像紫微星一样,引领者大家前行。”楚安打断他,忽然抬头,满眼笑意,“可是我不需要你做我的紫微星。”
“嗯...?”若落晨煜不明白她的意思。
楚安踮起脚凑近他,认真且坚定的道:“我要做你的紫微星,若是有一天,你找不到家了,我带你回家。”
若落晨煜望着她璨着星辰的眼眸,飘摇着的灵魂瞬间变得安逸、满足。
楚安说完,向后退了一步,打着哈欠道:“晨煜哥哥,我困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还有最后一批药,练完了你就可以去北境了。”
若落晨煜被她的话拉回到现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攥紧拳头在心中承诺,若是有来世,他愿意早点遇到楚安,与她在一起,定是无思无虑,逍遥快活。
独孤紫璇不顾青羽阻拦,执意追击二皇子,被阻青石岭。二皇子借巫术制造大雾逃脱。隔日雾散,青羽再劝回防,独孤紫璇仍是不肯。她自来到北境一直被歧视,誓要拿下二皇子立威。
不料追击途中遇到高军的军队伍,独孤紫璇不得不退到石林。
石林后面是迷雾森林,来的时候北境军都尉姚广提醒过她,青石岭附近的迷雾森林有去无回,切记进入。但她为了立功,全然不听。
这石林的右边是天堑一壁,上面只有一座桥,可惜断了十几年。石林的左边是凤溪山,山壁光滑如洗,只比那南山绝壁倾斜了许。独孤紫璇陷入绝境,只好以宽厚墩实的石柱做掩护,等待救援。
三日后,青羽发疯,怒斥独孤紫璇冷血自负,五年前害死她的姐妹和徒弟,现在又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
五年前,青羽妹妹红枫已被特赦嫁人,独孤紫璇不肯,执意带她出征,还派了最危险的任务给她。结果任务失败,红枫死了。青羽的徒弟卓尔因为年纪小,嘀咕了一句害怕,独孤紫璇便她一个人扔在幽灵谷,活生生吓疯了。
独孤紫璇欲杀青羽,幸好其他人阻拦。青羽自觉出去无望,悲凉自刎,死之前诅咒她孤独终老。
青羽的死让独孤紫璇备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