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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证道     隋末扬旌txt下载     隋末扬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9章 四祖道信

    “当年……北周武帝灭佛,北方的寺僧纷纷南逃,携带了大量……”白云裳在高不凡耳畔气若游丝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弱,当说到“大量”两个字时,就连高不凡也差点听不清了,下意识地更贴近了些,耳朵几乎都碰到前者的嘴唇了。

    黑衣鬼脸人急忙再走近前数步,显然试图窥听白云裳所讲的秘密,然而就在此时,奄奄一息的白云裳突然动了,一双长袖蓦地卷了出去,出其不意地缠住了黑衣鬼脸人的双脚踝,而高不凡仿佛心有灵犀,身形也像炮弹冲天飞起,一束灿然刀光直劈黑衣鬼脸人头顶。

    黑衣鬼脸人大骇,显然没料到白云裳在挨了自己一掌后竟然还有能力动手突然偷袭,当场被缠住了双足,暂时失去了下肢的移动能力,而这时高不凡又当头一刀劈来,危急关头只能双手举起匕首全力挡架。

    “杀——!”高不凡吐气开声,几乎把全身力气都灌注在刀身上,又是从高处斩落,其威力简直是撼天动地的,只听得哐的一声炸响,腰刀和匕首直接便同时崩碎了,黑衣鬼脸人的双手也被震得鲜血泗流。

    轻兵器跟重兵器硬碰硬终究是吃亏的,再加上高不凡还是从上往下斩,优势叠加之下自然占尽了便宜,更何况黑衣鬼脸人双脚还被限制住,行动不便,所以高不凡这一刀让他尝到了极大的苦头,双手流血欲折。

    当然,高不凡自己也不好受,毕竟两人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点大的,他同样被震得虎口裂开,不过他胜在行动自如,所以刀一碎,顺势一记靠山崩向黑衣鬼脸人撞去。

    嘭……

    高不凡这一记靠山崩结结实实撞在了黑衣鬼脸人胸口,后者当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足足飞出了数丈远才踉跄落地,双足又在雪地上犁出了一米多长的深坑,这才勉强站定,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高不凡的心不由一沉,没想到黑衣鬼脸人受到如此重击竟然还能站稳,正想趁机乘胜追击,这时白云裳也吐出了一口鲜血,面如紫金,看样子竟快不行了,不由大惊失色,急忙把白云裳从地上抱起来,红着眼大声道:“撑住,我这就带你回城找大夫,就算是御医我也给你请来。”

    白云裳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没用的,云裳心肺俱损,非药石可治。”

    高不凡不由心中大恸,不知不觉间眼眶都湿润了,白云裳欣慰地挤出一丝笑容,现在的她不再是高坐云端的观音菩萨,而是和蔼可亲的邻家姐姐一般,安慰道:“高公子不必自责,这都是因果定数,云裳命该如此。”

    “不,你的命不该如此,我从来不信命,更不认命,我也不会让你认命,我要你活着,让所谓的因果定数见鬼去吧。”高不凡双目泛赤,语气斩钉截铁,眼神近乎疯狂,浑身气血汹涌澎湃,整个人仿佛就要炸开一般,数丈之外的黑衣鬼脸人面色大变,竟然惊惧地踉跄后退。

    白云裳目光与高不凡一触,不由心中一震,急道:“高公子,你要走火入魔了,快停下来!”

    白云裳估计是焦急之下牵动了伤势,当即吐出一口鲜血,竟直接晕了过去,而高不凡身上的气势仍在急剧攀升,双眼也越来越红。

    “阿——弥托佛!”

    一声庄严而洪亮的佛号突然响起,仿佛晨钟暮鼓一般,正陷入疯狂状态的高不凡猛然清醒过来,不断攀升的气势也一下子消退下来,汹涌的气血亦渐渐平息,就如同潮水消退。

    黑衣鬼脸人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再看高不凡的目光也变了,这小子刚才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太吓人了,仿佛能毁灭一切。

    “云裳师妹!”

    高不凡眼神有些茫然,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远处,三条人影正踏雪而来,其中两人正是觉缘和觉慧,第三个人却是一名身着灰色僧袍的灰袍和尚,约莫三十许岁,生得瘦瘦削削,貌不惊人,刚才那一声佛号正是出自这名和尚之口。

    “云裳师妹!”觉慧和觉缘奔至跟前,见到白云裳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由大惊失色,那灰袍和尚急忙伸手搭了白云裳的脉门,皱眉道:“心脉受损,肺经受损,五脏移位,伤得太重了!”

    “师叔,你修为高深,快救救云裳师妹吧。”觉慧惶急地道。

    灰袍和尚连忙取下腰间的葫芦,打开木塞,又取出一枚药丸捏碎了放入葫芦中摇了摇,然后喂白云裳喝下,后者苍白的脸色竟然立即恢复了一丝血气,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些。

    高不凡见状不由大喜:“大师果然是妙手圣医!”

    灰袍和尚摇头道:“这是参药,只能暂时吊命,必须马上找个地方救治才行。”

    高不凡醒起卢三郎在城郊有个别院,连忙道:“在下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落脚。”

    “阿弥托佛,那就是好了,还请高施主带路。”灰袍和尚双手合拾道。

    高不凡当初请卢三郎寄养马匹时去过那处别院,而寄养马匹的牧场也在那处别院附近,所以认得路,于是抱着白云裳便往别院的方向奔去,觉缘和觉慧急忙跟上。

    灰袍和尚倒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对着黑衣鬼人双手合拾道:“还请施主放下屠刀!”

    灰袍和尚的声音不大,却有穿金裂石之威,震得四周树上的积雪哗啦啦地往下掉,颇有点先声夺人的味道。

    黑衣鬼脸人冷哼一声道:“老夫要不是有伤在身,今日倒要会一会你这个佛门禅宗的衣钵传人。”说完竟然转身踏雪飘然而去。

    “阿弥托佛,善哉善哉!”灰袍和尚宣了一声佛号,这才转身追赶高不凡等人。

    且说高不凡抱着白云裳一口气奔行了十几里地,便见一座别院依着山坡而建,正是卢三郎的松涛别院,急忙上前敲响了院门。

    这座别院是卢三郎宴客渡假用的,平时并不在此居住,只派一名管事负责打理,内有仆人若干。很快,别院的大门便打开了,正是负责管理别院的那名管事,叫什么名字高不凡是不记得了,不过这名管事显然还认得高不凡,吃惊地道:“高牧监,您这是……咦,这不是道信大师吗?”

    灰袍和尚双掌合拾道:“阿弥托佛,恕贫僧眼拙!”

    管事连忙道:“信男卢植,不久前在潭柘寺听过大师讲经,当时信徒众多,大师不认得鄙人也不出奇。”

    高不凡微吃了一惊,敢情这位灰袍和尚竟然正是禅宗四祖道信,也就是六祖慧能师傅的师傅,自己不久前才“剽窃”了六祖慧能的一首佛诗呢,当然,六祖慧能现在还没出生,所以严格地来讲不叫“剽窃”,而是货真价实的“原创”。

    “卢管事,人命关天,还请暂借一间房来使用。”高不凡沉声道,管他剽窃还是原创,救人要紧。

    这名叫卢植的管事连忙爽快地道:“自无不可,诸位请跟鄙人进来。”说完便领了众人进去,又命仆人迅速准备好一间房,生起火炉,还准备了热水纱布和金创药等治伤的物品,服务倒是十分周到。

    “觉慧,觉慧,你们在门外等候,高施主留下助贫僧一臂之力!”道信让高不凡先把白云裳放在床上,然后神色凝重地吩咐道。

    觉慧和觉慧和年纪虽然比道信还大,不过辈份却比道信低一辈,恭敬地稽首一礼,然后便退了出房间把门关上。

第300章 不戒荤

    白云裳平躺在床上,此时的面色又转苍白了,很明显,参药的药力正在失去效用,高不凡见状不由急道:“道信大师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道信又取出葫芦往白云裳嘴里灌了一口,这才问道:“高公子可是修炼过佛门净土宗的内功心法?”

    高不凡心中一动,当初传授自己功法的黑衣鬼脸人的确说过这种功法揉合了佛道两家的优点,只是没提到过净土宗,还警告自己不要在佛道两派高手前暴露武功。

    “阿弥托佛,高施主无须顾忌,但说无妨!”道信仿佛看穿了高不凡的心思,双掌合拾道。

    高不凡摇了摇头道:“在下并非顾忌,白姑娘是因我才受如此重伤的,只要能救回她,在下即便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在下实在是不清楚自己修炼的内家功法是否是佛门净土宗的内功心法。”

    道信眼中闪过一丝讶意道:“阿弥托佛,善哉善哉,高施主不介意贫僧给你把一把脉?”

    “自无不可!”高不凡坦然地把手伸了出去,只要能救白云裳,他也不在乎暴露自己佛道双修的事,反正佛门不杀生,道信看着不像是凶残之辈,应该不至于废自己武功什么的。

    道信探出二指把住高不凡的脉门,眉头慢慢皱起来道:“请高施主运转气血。”

    高不凡点了点头,气血便按照平时修炼的经脉路线运行起来,道信眼中的讶意更浓了,良久才松开高不凡的脉门,问道:“不知高施主师承何人?”

    高不凡苦笑道:“在下也很想知道!”

    道信竟然点了点头道:“此人想必也不敢告诉你,不过能把佛道两家的内家功法揉合在一起,此人也算是天纵奇才了。”

    “咦,大师也看出来的?”高不凡吃惊地道。

    道信摇头道:“贫僧愚鲁,只看出个大概吧,不过可以肯定,高施主所习的内家功法应该是动静结合,既有道门的金丹导气术,又有佛门的伐筋洗髓之法。”

    高不凡脱口道:“没错,在下所习的内家功法的确分为动静两个部份。”

    道信点头道:“那就没错了,自达摩祖师以来,至今我佛门已经演化出多个流派,其中要以禅宗和净土宗流传最广,禅宗主静,谓之坐禅,净土宗主动,谓之行善,净土宗亦称为莲宗,白莲庵正是属于佛门净土宗一派,高施主所习之功法与云裳师侄同源,这也是贫僧让高施主相助一臂之力的原因。”

    高不凡不禁恍然,难怪镜楼水月楼楼主说自己和白云裳的气机有共通之处,敢情自己竟然修习了白莲庵的内功心法。

    “佛道两家的修行方法迥异,传授你功法那人竟然能将之揉合起来,着实让贫僧吃惊,只是……”道信说到此便顿住了。

    高不凡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道信犹豫道:“只是其中好像有不完善之处,日后恐有隐忧,高施主最好还是向传授你功法的人请教清楚。”

    高不凡心中微沉,奶奶的,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传授自己功法那老家伙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只是现在自己也别无选择了,总不能自废武功吧?只能点了点头道:“谢谢大师指点,我们还是赶紧给白姑娘治伤吧!”

    道信点了点头,让高不凡先把白云裳扶坐起来,然后郑重地道:“高施主和云裳师侄所修炼的内家功法同源,所以由你出手会更事半功倍,接下来贫僧会教你如何做。”

    高不凡连忙凝神静气,按照道信的指点,将一枚枚银针刺入白云裳身上的各处穴位中………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在门外焦急等候的觉慧和觉缘两位师太终于等到房间门打开了,只见高不凡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嘴唇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竟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身体像筛子般颤抖着,上下牙咯咯打着架。

    觉慧和觉缘大吃一惊,两人心里本来还埋怨高不凡鲁莽害了云裳师妹的,但此时见状亦禁不住大为动容,心中的不满也倾刻大减,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高不凡道:“高施主你没事吧?”

    “没……没事,你……你们去照顾白……白姑娘吧!”高不凡脚步踉跄地走出房间。

    觉慧和觉缘自然更关心白云裳,连忙往房间内急行进去,此时道信正在收起银针。

    “师叔,云裳师妹现在如何?”觉缘急问道。

    道信双掌合拾微笑道:“性命无碍,不过还需休养半年方能痊愈。”

    觉缘和觉慧松了口气,齐齐合拾施礼:“谢过师叔!”

    道信点了点头吩咐道:“云裳师侄应该天亮才会醒,你们好生照顾,贫僧出门采些药。”

    “是,辛苦师叔了!”觉缘和觉慧连忙道。

    道信收起银针行出了房间,觉缘和觉慧两人这才有暇望向床上的白云裳,只见后者的俏脸明显恢复了血色,呼吸平稳,显然睡得正香。

    “阿弥托佛,云裳师妹总算平安迈过此劫!”觉缘双掌合拾念了一声佛,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事实上,白云裳三岁来到白莲庵,一直就由觉缘和觉慧两名尼姑负责看顾的,虽然辈份相同,但两人内心实则把白云裳当成了女儿般来看待,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且说高不凡走出房间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了,卢植亲自把他送到附近一间房休息,见高不凡的状态实在不行,便关心地问道:“高牧监,你……没事吧?”

    高不凡勉强笑了笑道:“无妨,有劳卢管家给我准备一桶热水和饭菜,最好多弄些肉。”

    卢植连忙道:“没问题,鄙人马上着人准备。”

    “对了,这里有没有老山参?”高不凡问道。

    “有的,”

    “那麻烦熬些人参鸡汤给白姑娘送去!”

    “没问题,只是……”

    “到时本官会按市价付账!”

    卢植连忙道:“高牧监误会了,鄙人的意思是出家人不吃荤,鸡汤合适吗?”

    “白姑娘是俗家弟子,不戒荤!”高不凡面不改色地道,去他娘的出家人,伤成这样不吃点肉汤补充营养咋行。

    卢植却信以为真,毕竟白云裳留着一头长发,的确是俗家弟子,于是便立即着人准备人参鸡汤去,如今高不凡可是卢家的重要“投资”对象,可不敢怠慢了。

第301章 飞羽卫

    眼前是一座草竂,估计是进山打柴的樵夫所搭建的,供日常进山打柴时休息落脚用,由于不久前下过一场大雪,草寮四周积雪深达尺余,入夜后更是奇寒蚀骨,北风扫过树顶,呼啸声如鬼哭狼嚎。

    此刻的草竂中燃着一堆篝火,一名年轻男子蜷缩在篝火旁边,不时轻咳两声,旁边的柴垛上还放着一张金色的鬼脸面具,似乎正是不久前被高不凡一脚踢伤的冷楼。

    这时,草竂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踏雪声,男子很自然地把金色鬼面具戴上,随即,一名黑衣鬼面人弯腰钻了进来,在篝火的对面坐下,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沫。

    “你也受伤了?”冷楼有点难以置信地惊问。

    “老猫烧须,竟着了高不凡和姓白那个女娃的道儿,不过并无大碍,你的伤呢?”黑衣鬼面人一边问,一边伸出双手在火堆上烘烤,声音倒是不再苍老,如果高不凡在此,定然觉得这把嗓音似曾相识。

    冷楼轻咳了一声淡道:“还死不了,高长卿的确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而且运气出奇的好,关键时刻竟然突破了,今日杀他不成,反成了他的磨刀石,好生不甘。”

    “为何突然要杀他?”黑衣鬼脸人问。

    冷楼往火堆中扔了一根木柴,平静地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懂的!”

    黑衣鬼脸人叹了口气道:“我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冷楼淡道:“你其实不必后悔,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不会误了大事。”

    “那就最好,目前一切顺利,昏君很快就要第二次东征了,无论成败与否,大隋江山很快就要土崩瓦解,好好养伤,准备好拿回本来就属于你的一切吧。”黑衣鬼脸人声音有点激动地道。

    冷楼的眼中亦闪过一丝炙热,沉声问:“能不能让那昏君死在辽东?”

    黑衣鬼脸人摇头道:“杨广暂时还不能死,活着的昏君要比死掉的昏君有用,而且,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江山一点点丢掉,岂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冷楼点了点头道:“到时我也要让他杨家尝一尝满门死绝的滋味,对了,昏君这些年一直在使尽各种办法寻找你的下落,真是可笑之极。”

    黑衣鬼脸人淡道:“杨广此人其实还是挺聪明的,只是太过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罢了,总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冷楼冷笑道:“为了自己的面子完全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昏君不亡国,真是天理不容,对了,白云裳乃佛门的代表,她跟高不凡走得如此近,莫非佛门以为高不凡这小子是真命天子?”

    黑衣鬼脸人摇头道:“应该还不至于,杨广这些年虽然略为偏向于道教,但终究没有糊涂透顶,始终奉行他老子杨坚佛道并重的策略,就目前为此,佛道两家仍然是拥护杨广的,特别是佛门,所以目前还不可能物识真龙,不过,高不凡此子也的确值得注意,日后定是逐鹿江山的郡枭之一。”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将其解决以绝后患!”冷楼沉声道。

    黑衣鬼脸人问道:“你害怕和他竞争?”

    冷楼微怒道:“本人不惧与任何人竞争,谁挡道,我就将他踩在脚下碾成烂泥。”

    黑衣鬼脸人闻言满意地道:“这才是,争夺江山和习武其实是一样的,没有舍我其谁的气慨,最终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今日你败在高不凡手里,若我替你杀了他,你就永远无法超越自我,留着他反而是对你的一种鞭策!”

    冷楼闻言捏了捏拳头道:“也好,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高不凡。”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卡嚓轻响,好像是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草寮内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闪身出了草寮外面。

    雪光反映下,但见一条黑影飘然从树上落下,此人身穿黑袍,就像一只蝙蝠,脸上竟然也戴着一张金色的鬼面具。

    “寒月!”黑衣鬼脸人瞬间恢复了苍老的声音。

    “属下参见楼主大人。”来人躬身施礼道,声音清冷,正是寒月的声音。

    黑衣鬼脸人点了点头,奇道:“寒月,你怎么知道本座在此?”

    寒月扫了一眼冷楼道:“属下得知冷楼在城中行刺涿郡牧监,便追了出城寻找,刚好寻到此处,没想到楼主大人竟然也在,既然如此,属下便暂且饶过他吧。”

    黑衣鬼脸人淡道:“你不用管本座,规矩就是规矩,你若能杀了冷楼拿到楼使令牌,下一任楼主就是你。”

    “既然如此,那属下便不客气了。”寒月手中冷芒一闪,已然多了一把长剑。

    冷楼淡道:“寒月,你倒是挺会找时机的,明知本使此刻受了伤,兵器也受损,你今晚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寒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脱口道:“你不是冷楼!”

    “咦,看来你对冷楼挺了解的,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寒月。”冷楼淡道。

    寒月心中一沉,长剑突然闪电般向着黑衣鬼脸人刺去,后者仿佛总有预料,双掌一合,竟然将寒月的长剑夹住,而冷楼则趁机欺身一掌朝寒月拍去。

    寒月吃了一惊,情急之下只能弃剑疾退,同时嘴里发出一声呼哨,四周黑越越的树丛中立即跃出十几名黑衣人,把冷楼和黑衣鬼脸人团团围住。

    这些黑衣人浑身血气澎湃,身法矫健,显然都是高手,披风的不显眼处均绣着一枚白色的羽毛。

    “原来是杨广的飞羽卫!”黑衣鬼脸人淡淡地道:“你煞费苦心地伪装成寒月接近本座,无非是想弄清本座的真正身份,如何,今天不打算装了,抑或以为本座受伤了,今日定然会落在你的手上?”

    寒月把脸上的金色面具脱了下来,露出一张冷若清霜的俏脸来,奇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假扮的?”

    黑衣鬼脸人嘿嘿一笑道:“寒月和冷楼都是本座一手训练出来的,你以为本座会认不出来,不过你这张人皮面具倒是做得精致,真正的寒月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

    寒月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俏脸来,赫然正是公孙盈袖,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没有骗过你,为何一直没有拆穿我?”

    黑衣鬼脸人嘿然道:“为何要拆穿你,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你杀了本座苦心培养的一流杀手寒月,就由你顶替她帮本座做事岂不更好,反正在搞清楚本座身份之前,你肯定不会拒绝为本座办事的,呵呵,这几年也难为你了!”

    公孙盈袖微笑道:“没有关系,反正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会把你的人头带回去向皇上交差。”

    “咦,你就这么有信心杀得了本座?”黑衣鬼脸人咭咭冷笑。

    公孙盈袖反问道:“你觉得呢?”

    “本座觉得不行!”黑衣鬼脸人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身形突然动了,不过不是扑向公孙盈袖,而是纵身上了树,瞬间没入黑夜中消失了。

    公孙盈袖面色微变,喝道:“小心头顶!”

    她话音刚下,一点寒星已然从天而降,一名飞羽卫高手登时眉心中剑倒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嗝屁了。

    公孙盈袖心中大震,显然没料到黑衣鬼脸人受了伤的情况下,身手竟然还如此可怕,手中长剑嗡的一声便疾刺向冷楼,显然是打算先将冷楼拿住。

    冷楼冷笑一声道:“要拣软的捏吗?来来来,让我领教一下飞羽卫青姑娘的高招,对了,我该叫你青姑娘还是公孙大家?”

第302章 招人嫌的家伙

    草寮在燃烧,火光照亮了四周,凌乱的雪地上躺着六具尸体,都是披风上绣着一枚白色羽毛的飞羽卫,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公孙盈袖出神地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正陷入沉思当中,十二名飞羽卫呈扇形,神色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

    这时,雪上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十名举着火把的黑衣人脚步矫健地奔了过来,披风上均绣着羽毛标志,显然都是飞羽卫,为首之人约莫二十四五岁,目光沉凝,鼻子又高又直,生得十分硬朗,走到公孙盈袖身后躬身行礼道:“属下无能,未能拦住楼主和冷楼。”

    公孙盈袖摇了摇头道:“萧剑,这不怪你,是我低估了楼主的真正实力了,操之过急了,这次任务失败,责任全在本人,我会亲自向皇上请罪。”

    在场一众飞羽卫均低下头默不作声,萧剑看着公孙盈袖火光下茕然而立的背影,心情莫名的沉重,他是个不善表达的人,这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唉,近三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对青姑娘的打击应该很大吧!

    镜花水月楼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一直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十几年来费尽各种手段试图铲除它,可惜这么多年来收效却不大,除了捕杀了十五名该组织的杀手外,至今还没弄清楚幕后操纵者是谁,直到三年前青姑娘接掌飞羽卫,总算成功潜伏进镜花水月楼,而且还是以楼使的身份潜入的,终于有机会接触到楼主本人。

    三年的潜伏终于等来今晚的时机,本以为能趁着楼主受伤一举将他拿下,岂料此人虽然有伤在身,但身手竟然还如此可怕,飞羽卫出动了三十名高手也拦他不住,反而折了六名弟兄,就连青姑娘都被击伤了。

    公孙盈袖沉默了半响,问道:“刺杀高长卿的另外两拔人查清楚了吗?”

    萧剑答道:“其中一拔是柱国李敏豢养的死士,还有一名使三石弓的刺客是唐国公的门客候君集,二者间没有交集,似乎是碰巧凑到一块了。”

    公孙盈袖闻言皱了皱眉,暗忖,这混蛋招惹的人还真不少,死了也活该,让你跟人家争女人。

    公孙盈袖心里懊恼发狠,不过嘴上还是禁不住问道:“卢三郎可有份参与?”

    “暂时还没有迹象显示卢三郎参与了!”萧剑说完瞥了公孙盈袖的背影一眼,续道:“要不要属下继续派人查证?”

    公孙盈袖点了点头道:“继续查证一下吧,如今国内不稳,乱贼并起,皇上又……一心只想着征服高句丽,一些世家大族难免也蠢蠢欲动,像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这些豪门,飞羽卫更要重点关注。”

    萧剑垂下眼帘恭敬地道:“属下遵命,那冷楼刺杀高牧监的事要不要详细调查?估计是有人在背后出钱买他的命。”

    “真是个招人嫌的家伙!”公孙盈袖暗叹了口气,摇头淡道:“不必了,镜花水月楼我很了解,就算是你查也查不出雇主是谁,着人把牺牲的弟兄都收殓了吧!”

    萧剑点了点头,命人把六名飞羽卫的尸体抬走,公孙盈袖正准备离开,忽然瞥见雪地上有一块绿点,便弯腰拨开积雪,发现竟是一枚圆形的玉佩,不由心中一动,将玉佩捡起来仔细端详,问道:“你们谁丢了玉佩?”

    众飞羽卫面面相觑,最后都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掉的,萧剑喜道:“莫非是楼主,或者是冷楼掉落的,那这可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留下误导咱们的。”公孙盈袖淡道,一边取出一只小布袋把玉佩小心翼翼地装好。

    萧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镜花水月楼这个杀手组织如此神秘,而作为掌控者的楼主至今也没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可见这家伙的确狡诈无比,做事相当谨慎,要不然也不会举朝廷之力,十几年都揪他不出来。

    “把火灭了吧!”公孙盈袖吩咐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树林。

    蓟县城中一处宅院内,四名披着白色披风的男子垂头跪在地上,一名须发皆张的老者正拿皮鞭狠狠地往他们身上抽,这四名男子已经被抽得遍体鳞伤了却依旧不敢吭一声,仿佛麻木了一般。

    “一帮饭桶,废物,杀个人也杀不了,本国公养你们何用。”老者一边骂一边抽,鞭子雨点落下,抽得四人皮开肉烂,终于,其中一人估计是受不了,竟然晕了过去。

    这时,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上前拉住老者,劝道:“叔父,既然刺杀已经失败,你就算把他们通通打杀了也没用,算了吧,累坏了身体实不值得!”

    这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是柱国李敏,而须发皆张的这名老者则是郕国公李浑,亦即是李大郎李一的爷爷。

    李一在辽河畔的树林中死在虎口,李阀虽然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李一是被故意害死的,但也将他的死归咎于高不凡和裴行俨的故意排挤,而上次李敏在临朔宫外试图以身份威吓高不凡,甚至想把高不凡拿下来拷问,终究是忌惮可敦的身份,不敢对高不凡用强。

    打那以后,李敏便对高不凡起了杀心,近日郕国公李浑恰好也在蓟县城中,叔侄两人一商量,立即便决定派出死士把高不凡做掉,可惜这次刺杀行动失败了,还搭上了四名死士。

    李浑扔掉了鞭子,恨声道:“没想到姓高那小子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这都杀他不死,对了,洪儿(李敏的小名),现场留下了尸体,官差不会查到咱们头上吧?”

    李敏不以为然地道:“叔父放心吧,这些死士都是侄儿从小培养的,均是没名没姓的黑户,官差能查得出什么来?即便真查到咱们头上,又能奈咱们何?以咱们的身份,哪个又真敢查?”

    李浑闻言放下心来,沉声道:“听这些废物说,当时还有另一拔人要杀高不凡,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李敏嘿笑道:“高不凡这小子前两天才得罪了宇文述父子,估计是他们派人干的吧,如此也好,这样更加查不到咱们头上了,估计高不凡那小子也会首先怀疑宇文述父子。”

    李浑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宇文述这头老狐狸也有吃瘪的时候,报应啊!”

    “嘿,宇文述父子那天着实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个大丑,也亏得叔父你那天不在场,要不然准能笑出声来。”李敏幸灾乐祸地道。

    “活该!”李浑冷哼一声。

    话说李浑虽然是宇文述的妹夫,但两人的关系却非常差,原因是李浑当初是靠着宇文述才得以继承爵位的,但李浑继承了爵位后却没有兑现承诺给宇文述的好处,所以两人就交恶了,这时年来明争暗斗,梁子也越结越深,自然乐意见到宇文述吃瘪。

    接下来,李敏把几名行刺失败的死士赶了下去,便和叔父李浑继续若无其事地喝酒聊天,丝毫也不担心,这也难怪,凭他们的身份地位,就算当众宣扬杀手是他们派的,高不凡也奈何不了他们,所以两人才如此有恃无恐。

第303章 青若

    高不凡掷出的那枚箭头击中了侯君集的左肩,几乎尽数而没,只有半寸许露在外面,伤口周边肿起了一大块,还有血水在漫漫地往外渗,甚是瘆人,李世民和房玄龄见状不由凛然相视。

    刘弘基倒吸一口冷气道:“箭头扎得很深,估计已经伤及骨头了,老侯你得忍一忍。”

    侯君集咬牙道:“动手吧,别婆婆妈妈的,这点伤我还顶得住。”

    刘弘基闻言不再犹豫,从沸水中取过匕首,迅速划开伤口周边的皮肉,然后将镶在肩胛骨上的那枚箭头用力拔了出来,顿时血如泉涌,侯君集痛得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飙,不过这家伙挺硬气的,愣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来。

    刘弘基把那枚带血的箭头扔到面盆中,迅速清洗伤口并止血包扎,完毕,这才吁了口气,竖起大拇指赞道:“老侯,我刘弘基敬你是条汉子。”

    侯君集面色苍白,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显然还没缓过劲来,可没空搭理刘弘基。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刘弘基乃雍州池阳县人氏,出身也不低,乃河州刺史刘升之子,不过刘弘基此人游侠好勇,跟李世民和柴绍等人倒是志趣相投,所以就混到一块儿去了。

    起初,刘弘基依靠父荫出任右勋侍(低级武职),去年杨广第一次东征时,刘弘基被征调入伍,结果行至汾阴县时行程被耽搁了,无法按时抵达指定地点,按照军纪,失期当斩,不过刘弘基这家伙的脑瓜子倒是灵光,料定自己必然会失期,干脆便主动干了点犯法的事,被汾阴县令抓捕入狱,坐了几个月牢后再花钱打点关系便出来了。

    刘弘基虽然重获了自由,但官身却被剥夺了,又有犯案纪录在身,很难再入仕途,于是便投靠了唐国公府当个门客,如今在李世民身边效力。

    “君集,你没事吧?”李世民行近前关心地问。

    侯君集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二郎放心吧,属下还死不了,能不通常给我一碗酒?”

    李世民连忙亲自给侯君集倒了碗烈酒,后者一口气喝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属下严重低估高不凡的实力,此子的武功只怕真比鱼俱罗也不惶多让,正如房先生所讲,君集与之相比,就是蝼蚁和大象的区别。”

    李世民不由心头狂震,默然不作声,刘弘基闻言吃惊地道:“这也太夸张了吧,老侯你的身手我是知道的,那高长卿真有哪么厉害?我不太相信。”

    侯君集自嘲道:“刚开始我自己也不相信,只以为高长卿的武功就算再高,也不可能比我高太多,只需布置得当定能将其一举击杀,直到今日亲眼看到他和那名金色鬼面人交锋,君集才发现,我在高长卿手下只怕走不出三招,要不是那名金色鬼面人突然杀出,君集今日只怕就回不来了,即便如此,还是被高长卿射了一箭头,差点小命不保。”

    房玄龄禁不住叹了口气道:“二郎你太冲动了,当初鄙人便提醒过你,即便要对付高长卿,最好还是假借他人之手。”

    侯君集连忙道:“房先生误会了,这不关二郎的事,刺杀高不凡是君集临时起意,二郎并不知情,国公要是怪罪下来,君集一力承担便是。”

    李世民既感动又惭愧,抓住侯君集的手道:“君集待我真如兄弟手足之亲也。”

    正在此时,房间门被敲响了,屋内众人不由都吃了一惊,李世民定了定神,问道:“谁?”

    “是我,二弟快开开门。”李建成的声音传了进来,拍门也拍得更急了。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房门打开了,有点心虚地问:“大哥找我有事?”

    李建成扫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形,登时便明白了几分,闪身进屋关上门,低声问道:“二弟,你派侯君集刺杀高长卿了?”

    李世民倒也有光棍,点头道:“是我干的。”

    李建成面色顿时微沉道:“世民你太鲁莽了,此事若让父亲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侯君集连忙道:“大郎,此事不能怪二郎,是君集自作主张刺杀高长卿的,一切后果由本人承担。”

    李建成本来就看不惯李世民身边这些好勇斗狠的游侠儿,不由怒道:“好大口气,你承担?你拿什么来承担?你承担得起?”

    侯君集顿时被质问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李世民连忙道:“大哥息怒,君集也是出于好心,事情不发生都发生了,现在怪罪他也没用,幸好君集这次并没有暴露身份,应该不会有麻烦,还请大哥给二弟一个面子,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要让爹知道。”

    李建成神色稍缓,沉声道:“世民,不是大哥不帮你,你这次真的闯大祸了。”

    李世民皱眉道:“大哥何出此言?今日在长街上刺杀高长卿的可不止一拨人,君集只是在远处放了几箭,甚至都没跟高长卿近距离交手,对方不可能认出君集来的。”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高长卿,即便让他认出了也不太打紧,大不了咱们家以后多个敌人罢了,他高长卿小小一个牧监又能奈咱们何?坏就坏在这场刺杀中有镜花水月楼的杀手掺和进来了。

    镜花水月楼楼主当年刺杀过皇上,皇上早就恨不得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了,偏偏皇上现在又在临朔宫中,所以此事很有可能会惊动皇上,一旦飞羽卫介入侦查了,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此言一出,房间内众人都不由变了面色,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侯君集也开始不安起来,显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虽然不怕死,但也怕连累家人,连李世民他们啊!

    飞羽卫乃皇上身边的情报组织,直接向皇上负责,权力极大,一旦飞羽卫介入此事,真的后果难料!

    侯君集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二郎,你把我交给官府吧,我自会向官府坦白认罪,不会连累大家。”

    李世民倒是有情有义,立即摇头绝对道:“不行!”

    “二郎……”侯君集还要再劝,李世民已经斩钉截铁般道:“君集不必多讲,我李世民就算死也不会出卖兄弟的,如果飞羽卫找上门,大不了来个抵死不认,弘基,你扶君集下去休息,天亮后我会按排你们出城,你们先回洛阳避一避风头。”

    侯君集不由感动得眼圈都红了,房玄龄也略略动容,暗道自己当初没看错人,刘弘基亦是热血上涌,拍了拍胸口道:“二郎放心,只要我刘弘基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保得君集兄周全。”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也罢,事不宜迟,既然要走便马上走,不必等到天亮,免得夜长梦多,我这就去安排一下。”

    李世民闻言喜道:“多谢大哥。”

    李建成不再多言,只是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房间。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转身从墙角的一只箱子中取出一包金银塞给了刘弘基,低声吩咐道:“弘基、君集,这些钱银应该够你们花销一段时间了,待会出了城后你们立即就跑,千万不要停留,洛阳要是待不下就回大兴(长安),切记切记!”

    刘弘基和侯君集的心都不由微沉,感动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李建成为人沉稳,办事能力也是极强,果然很快便安排妥当了,以倒夜香的名义顺利将侯君集和刘弘基两人送出了城门。

    出了城后,侯君集和刘弘基按照李世民的吩咐,立即撒腿就跑,李建成的人不由傻了眼,当他们反应过来准备追赶时,侯君集和刘弘基两人早就逃进了黑暗中跑没了影了,只能悻悻地回城向李建成复命。

    李建成登时沉下脸来,但也没办法,只能训斥了手下几句就算了,找到父亲李渊,一脸惭愧地禀报道:“孩子已经将侯君集和刘弘基安排送出城了,不过下面的人一时疏忽,出城后竟让他们跑了!”

    李渊若有深意地瞥了李建成一眼淡道:“建成办事向来稳重,怎么可能如此疏忽?你啊,只是装糊涂罢了,不想跟世民闹翻吧,唉,要是世民能有你一半稳重,为父也不必那么操心了。”

    李建成苦笑道:“果然没瞒过父亲您。”

    李渊摆了摆手道:“也罢,放走了便放走了,其实为父也只是想借这次机会吓一吓世民,让他以后做事谨慎小心些,但又怕过犹不及,挫伤了他那股冲劲,日后做事缩手缩脚反而得不尝失。”

    李建成点了点头,又有点担心地道:“那飞羽卫如果查到侯君集头上怎么办?”

    “那就查吧,凭飞羽卫的本事真要抓侯君集,咱们也阻止不了,放心吧,皇上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跟我为难,更何况不是还有李敏和李浑在上面顶着吗?”李渊淡定地道。

    李建成闻言放下心来,目光一闪道:“高长卿此子的武功比咱们预料的还要高深,四妹的婚事……”

    李渊摆手道:“不必了!”

    李建成奇道:“为何,父亲之前不是打算将四妹许配给高长卿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李敏和李浑叔侄要杀高长卿,而镜花水月楼的杀手说不定则是宇文述请动的,咱们没必要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而且,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倘若日后高长卿得知侯君集刺杀他的事与世民反目成仇,岂不是害了你四妹,所以此事作罢。”李渊道。

    李建成闻言松了口气,他本来就不太赞成此事!

    …………

    临朔宫,一身青衣的公孙盈袖跪倒在杨广座前惭愧地道:“皇上,青若让您失望了,这次行动没能抓住镜花水月楼楼主,对方早就识破了青若的身份。”

    杨广竟然和颜悦色,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丝慈爱,抬了抬手道:“小青若起来吧,你不必气馁,朕举国之力找了十几年也没能将此逆贼揪出来,你只花了三年时间便差点抓到他,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至少朕现在对此逆贼不再是一无所知。”

    公孙盈袖站了起来,扬了扬黛眉道:“皇上放心,青若总有一天会将此贼抓住。”

    杨广微笑道:“朕相信你,对了,听说是高长卿和白云裳联手把那逆贼打伤了。”

    公孙盈袖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白云裳也伤得极重,能不能活过来还是未知数。”

    杨广闻言道:“可惜了,此女若是能活过来便召来见朕吧,佛门的人虽然讨喜,总是劝朕不要出兵高句丽,但对大隋还是忠心耿耿的,朕要给他们吃颗定心丸。”

    “皇上此乃英明之举。”公孙盈袖道。

    “哦,这是小青若的真心话?”杨广笑问。

    公孙盈袖点头道:“自然是真心话,佛道之争本就没必要,只要有利于大隋江山,有利于皇上,青若没理由不支持。”

    杨广舒心一笑道:“你能这么想,不枉朕和皇后白疼你一场,对了,王法主近来可好,朕已经两年多没见他了。”

    “师尊他老人家很好,近这两年都在玉清玄坛闭关修行,每日只以少许露水松子为食。”公孙盈袖答道。

    杨广羡慕地道:“王法主餐风饮露,简直神仙中人,待朕来年踏平了高句丽,定到玉清玄坛跟王法主一起修仙炼道。”

    公孙盈袖笑道:“就算皇上吃得了这份清苦去,难道不怕皇后娘娘打上门去找师尊要人?”

    杨广哈哈一笑道:“胡说,你伯娘哪有如此凶悍。”

    公孙盈袖轻笑道:“皇上千万不要告诉伯娘,青若怕被她撕嘴。”

    “你呀,从小就古灵精怪,对了,高长卿此子是个人才,就是不太好把控,替朕盯着他,免得他行差踏错,先打磨几年,若是可堪大用,朕不会亏待他。”杨广淡道。

    公孙盈袖心中莫名欣喜,点头道:“是,青若谨遵皇命!”

    “去吧,去给你伯娘请安去,她念你这丫头很久了。”杨广挥了挥手吩咐道。

    于是公孙袖盈袖告退离开,往后宫而去。

第304章 作孽啊

    高不凡泡了个热水澡,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不过更感饥肠辘辘了,腹内空空如同火烧,给白云裳治伤消耗实在太大,仿佛把他整个人都掏空了一般,幸亏他已经突破,成功踏入顶级高手的行列,不仅内力更加深厚,对内力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要不然真的扛不住如此强度的消耗。

    不过,通过这次替白云裳治伤,高不凡也获益匪浅,不仅对人体经脉穴位,以及气血运行的方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还懂得了如何通过银针刺穴疏通气血的方式来治疗内伤。

    卢植此人办事极为妥贴细致,着下人送来热水的同时,还给高不凡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后者穿起来竟然十分合身。

    高不凡刚换洗完不久,饭菜也准备好了,肉果然很多,满满一大桌,四五个人吃都足够了,不过高不凡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所以风卷残云般把满桌菜肴扫光,就连那半桶饭也吃得一粒不剩,可把负责送饭来的婢女惊掉了下巴,弱弱地问:“高大人可吃饱了?要不要婢子再到厨房弄些饭菜来?”

    高不凡咧嘴一笑道:“不必了,本官吃得很饱,谢谢姑娘。”

    高不凡本来就生得剑眉朗目,洗澡后更是唇红齿白的,笑起来特别的阳光英俊,婢女见状不由心如撞鹿,暗忖,这位高牧监虽然饭量大得吓人,但长得也太好看了些,赧然道:“高大人客气了。”说完便低着头收拾碗筷,动作都明显有点不自然了,然后提着篮子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高不凡暗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白脸,这时,管家卢植笑咪咪地走了进来,客气地问:“饭菜可合高牧监的口味?”

    高不凡点头道:“味道很好,谢谢卢管家的款待,对了,白姑娘伤势很重,暂时不宜下床走动,所以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卢植笑道:“高牧监太客气了,白居士在这住多久都没问题,鄙人还求之不得呢,不怕跟高牧监直说,鄙人一家都是佛门信徒,巴不得白居士和道信大师在此长住。”

    高不凡不由暗忖,看来大隋的佛教信徒还是挺多的,自己母亲陈氏就是其中之一,噢,还有长孙无垢他娘高氏也是虔诚的佛教徒。

    “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了,回头道信大师可能需要一些药材,劳烦卢管家天亮后派人进城抓取,总之,白姑娘的一应开销都算在本人头上。”高不凡道。

    卢植这回倒是没有客气,点头答应下来,又问道:“鄙人已经吩咐厨房把汤鸡汤煲好了,只不知什么时候方便给白居士送过去?”

    高不凡沉吟道:“白姑娘此刻应该还没醒转,先热着,等她醒了再送去,对了,白姑娘不喜油腻,所以尽量清淡些,先把浮油给去掉。”

    “好的,高牧监还真是细心体贴,以后也不知哪家的姑娘有福气嫁给高牧监为妻。”卢管家恭维道。

    高不凡暗汗,拱了拱手道:“有劳卢管家了。”

    卢植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高不凡本打算上床休息了,想想又放心不下,便来到白云裳的房间前轻敲了敲门。

    觉慧师太打开门,见到高不凡站在外面,便双掌合拾道:“高施主何事?”

    “白姑娘醒了吗?”高不凡目光越过觉慧往房间内望去,但是后者身量高大,又只开了一扇门,把视线都挡住了,自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云裳师妹还在安睡中,高施主有心了。”觉慧谈谈地道。

    高不凡本来想进去看看的,但见觉慧师太堵在门口,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眼神更是有点像防贼一般,只好道:“那在下明天再来看望白姑娘,对了,卢管家给白姑娘准备了参汤,若是白姑娘醒了,劳烦师太喂她喝些……咳,那样伤好得快。”

    “阿弥托佛,贫尼自会把云裳师妹照顾好,高施主不必担心。”觉慧师合拾道。

    高不凡见觉慧防贼的眼神越发的明显,只得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回到房间睡大觉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高不凡只觉神清气爽,不仅体内气血充盈,小腹的伤似乎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轻微的麻痛感,这恢复能力真是杠杠的。

    洗涮完毕,又吃了婢女送来的加大份早餐,高不凡再次来白云裳的房间前,发现房门是打开的,里面还传出说话的声音,于是便走了进去,一眼便见到坐在床上的白云裳,不由喜道:“白姑娘,你醒了!”

    白云裳此刻正靠坐在床头一侧,看上去虽然还十分虚弱,但精神还可以,面带微笑道:“高公子早安!”

    白云裳此刻憔悴的容颜自然没有了那种高坐云端的气场,却平添了几分清丽和柔弱,笑容也格外的亲切。高不凡莫名的满心欣喜,笑道:“白姑娘早安,现在觉得如何?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白云裳心中一暖,微笑道:“谢谢高公子关心,云裳觉得好多了。”

    高不凡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对了,白姑娘吃早餐了没?”

    “云裳师妹刚喝了一完卢管家着人送来的参汤。”觉慧若有深意地瞥了高不凡一眼。

    高不凡扫了一眼,果然发现旁边的桌子早放着一只空碗,点头道:“参汤好,白姑娘伤得这么重,就应该多喝点参汤补一补,卢管家真是有心了。”

    结果高不凡话音刚下,卢植领着一名婢女进来了,先是跟高不凡打了声招呼,然后便笑咪咪地问:“参汤可合云裳居士的口味?”

    白云裳微笑点了点头道:“阿弥托佛,谢过卢管家!”

    卢植呵呵一笑道:“这可是高牧监特地叮嘱鄙人准备的。”

    白云裳瞥了高不凡一眼柔声道:“高公子有心了。”

    高不凡微汗,没想到卢植此人办事如此妥贴,却是个碎嘴。

    这时,卢植身边那名婢女又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摆在桌子上,卢植殷勤地道:“只喝参汤也不饱肚,所以鄙人特地吩咐厨房熬了一碗肉粥,云裳居士趁热吃吧。”

    觉慧和觉缘登时面色微变,双掌合拾道:“阿弥托佛,罪过罪过,出家人不吃荤腥,快快端走!”

    卢管家愕然望向高不凡:“高牧监不是说云裳居士乃俗家弟子,不戒荤吗?那碗参鸡汤……”

    “白姑娘好好休息,本官还要赶回牧监署办公,回头再来看你。”高不凡话音刚下,人已经在门外了,真个立如松,走如风。

    “参鸡汤?”白云裳缓了一下回过味来,觉慧和觉缘更是大怒,抄起方便月牙便要追杀出门去,只是高不凡早跑没了影,真是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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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财神到

    高不凡逃出了白云裳的房间,还没来得及离开松涛别院,卢三郎便赶到了,而且昨日在饭局上见过面的幽燕六姓管事也全来了,人人手里都提着一大堆补品药材,诸如人参、鹿茸、驴胶、燕窝、虫草、石斛之类,起了一大堆摞,足足有一人多高,令人咋舌。

    范阳卢氏是幽燕七姓之首,如今卢家决定加码“投资”高不凡,其他六姓自然也闻风而动,这些药材补品虽然珍贵,但对各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拿来混高不凡一个人情简直千值万值,别的先不说,高不凡这个涿郡牧监至少也会当个三五年,而幽燕七姓家里都是开马场的,跟高不凡打好关系准没损失。

    且说众管事放下手上的药材补品,便围住高不凡热情地嘘寒问暖。高不凡团团作揖道:“感谢诸位仁兄对在下的关心,您们能来,在下已经十分感激,但这些东西还请诸位带回,在下身为朝廷命官,不能收大家如此贵重的东西。”

    金德水表情生动地一板脸道:“高牧监太见外了,这些只是大家一点小小心意,实不值什么,更称不上贵重!”

    “可不是,不过是几条破人参而已,说出去都寒碜,贵重啥?高牧监若是不收,那就是瞧不起咱们几个。”武劲松接茬道。

    卢三郎微笑道:“大家也是一片心意,高兄你就收下吧。”

    “对对对,高兄弟为人仗义有担当,我们是真心结交高兄弟这个朋友的。”众人立即便着卢三郎的语气,绝口不提官职,只论私交。

    高不凡闻言知道不能再拒绝了,这些人都在涿郡本地有大能量,打好关系有利无害,于是便道:“那在下便谢过诸位兄台了,卢管家,麻烦你把这些东西给白姑娘送过去,噢,驴胶和鹿茸就不必了,出家人不吃荤!”

    卢植不由面皮抖了一下,回想起两位师太提着月牙方便铲凶神恶煞地追杀出门的情景,卢管家便一阵头皮发麻,答应了一声,亲自将这些礼物分门别类好,确保不是血肉制品,这才着人送去给白云裳。

    七姓的管事见到高不凡收下了礼物,不由眉开眼笑,皆大欢喜,颇此的关系更加融洽了,便在客厅中坐下聊天,七嘴八舌地问起昨天刺杀的事来。

    高不凡大概说了一遍经过,众人不由都替高不凡捏了把冷汗,同时也对高不凡的武艺佩服不已。卢三郎懊悔地道:“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鄙人当时就不邀高兄前往吊唁了。”

    高不凡摇头道:“此事不能怪卢兄,对方显然蓄谋久已,昨天即便在下不前往唐国公府上吊唁,对方也会在我回牧监府的路上发动袭击的。”

    卢三郎皱眉道:“高兄觉得此事是谁干的?”

    高不凡耸了耸肩道:“暂时还不清楚。”

    “十有八九是宇文述父子派人干的,以报复高兄前几天让他们在皇上和大臣面前出丑之事。”武劲松冷哼一声道。

    黄管事连忙低声道:“老武慎言,没有证据可不敢乱说,免得祸从口出。”

    虽然在场众人昨日都问候过宇文化及祖宗十八代,但毕竟是宇文化及先霍霍的大家,大家背后骂他几句很正常,可是像这种当街行刺朝廷命官的事,没有证据就是诽谤,若传出去很容被对方抓住把柄反击,弄不好会惹一身骚。

    武劲松却不以为然,冷笑道:“此事还需要什么证据,宇文述父子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而且他们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高兄可要小心了,就怕他们贼心不死,继续加害于你。”

    高不凡不禁有些意外,六姓的管事都是八面玲珑之人,唯独这个武管事性子率直,敢说敢言,倒是值得深交,微笑道:“谢谢武兄提醒,在下会小心留意的,此事想必蓟县令会管吧。”

    卢三郎摇头道:“难,刺杀高兄的人肯定都是些死士,就算有尸体也难查出结果来,如果此事真与宇文述有关,蓟县令更加不敢管,最终只会不了了之。”

    高不凡洒然道:“那也不打紧,对方若再派人来送死,在下并不介意送他们一程,就怕他们不敢来!”

    高不凡淡定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众人闻言一由都竖起了大拇指,赞道:“高兄弟果然艺高人胆大,好气魄,真英雄也!”

    大家闲聚了一会,又吃了顿饭,将近中午了,高不凡这才离开松涛别院回蓟县城,离开之前本打算再去看看白云裳的,但一想到两位师太苦大仇深的模样,立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等过段日子再来吧,想必两位师太即便脾气再爆,十天半个月总得消气了,至于白云裳,他半点也不担心,顶多就是吃两记白眼。

    且说高不凡回到牧监署,便见高大和高仁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一左一右抱住他的大腿哭道:“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俺们还以为得给您收尸呢!”

    这两货武功虽然一般,但逃命的功夫却是一流,比兔子还是溜滑,再加上追杀他们的两名杀手武功也不算高,所高不凡半点也不担心,笑骂道:“放屁,给老子滚一边云……咦,夏管家?”

    这时,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内堂脚步匆匆地走出来,赫然正是管家夏邦贤,后面是脚步踉跄的美婢鸣翠,两只眼睛都哭肿了,见到高不凡立即又哭又笑地扑上来。

    高不凡一边安慰了几句,一边问道:“夏管家几时到的?”

    夏官家本来还一脸担忧的,见到高不凡完好无损,马上淡定下来,脸上恢复了招牌式的财神爷微笑,答道:“昨晚就到了,今早才进的城,对了,少爷遇刺了?”

    “此事说来话长,走,咱们进去再细聊了,对了,我爹他没来?”高不凡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夏财神摇头道:“少爷不是让鄙人来涿郡管账么?家主哪里还抽得开身,所以干脆就由鄙人把今年的战马顺路押送到涿郡上交了。”

    高不凡点头道:“那马匹还没上交吧?”

    “还没来得及,如今正在城外等候交割。”夏管家答道。

    高不凡和夏管家两人一边聊,一边进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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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旧部

    高不凡也不知道夏邦贤跟随父亲高开山多少年了,反正他自从有记忆以来,夏邦贤就是管家,但凡跟钱有关的事都归他管,所以高不凡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夏财神。夏财神总是笑眯眯的,跟父亲高开山的关系不像是主仆,倒更像是兄弟,所以高不凡也从来没把夏管家当成仆人,虽然有时会调侃两句,但内心对他却像亲叔一样看待和信任。

    如今夏管家来了涿郡,高不凡立即就把修建马场用的那箱“软饭钱”交给了他,彻底当了甩手掌柜。当夏邦贤见到那一大箱的金银珠宝,不由吃了一惊,忙问高不凡是从哪儿搞来的。

    这时,饶是高不凡脸皮不薄,也禁不住有点儿脸红,硬着头皮道出了实情,夏财神登时竖起大拇指赞了句少爷果然“牛比裂蹄”,然后便心安理得地把那箱金银收下了,暗忖:“人家娶媳妇要聘礼,咱少爷一分没花,姑娘还白搭几万两银子的嫁妆,不过话又说回来,造反真是一门十分挣钱的行当啊,窦建德才干了一年就如此财大气粗了!”

    嘿,夏财神现在收钱是收得爽了,当日后得知自家少爷要迎娶窦线娘的代价时却肉痛得直打哆嗦,后悔当初收了这箱珠宝,而且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那种,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总之老窦可不是省油的灯,连本带利给收回去了,还是利滚利那种!

    下午,高不凡正打算和夏财神出城看马,蓟县县衙的县尉便带人亲自上门了,详细问了昨日长街刺杀的经过,又作了笔录才离开,也没承诺什么时候能破案,态度虽然客气,但看样子也只是走过场罢了,当然,高不凡也不指望他们能破案。

    送走了县尉和一帮衙差后,高不凡和夏管家出了城,来到驻马扎营的地方,刚下马便见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不由有些意外。

    “不凡少爷!不凡少爷!”韩小云一边欢叫,一边蹦蹦跳跳地跑了上来,然后十分机灵地接过高不凡手中的缰绳。

    高不凡揉了揉这小子的脑瓜,笑道:“可以呀,长高了,也结实了很多。”

    好几个月没见,韩小云的个头的确长了不少,估计是营养充足的原因,整个人都结实了很多,像头小老虎似的。

    “高公子!”

    “不凡少爷”

    这时,柳七斤和柳狗儿也围了上来,脸上挂着敬仰的谄笑,他们身后是韩老实和柳英等二十多人,全是当初参加过辽东战斗的柳岸村村民。

    “柳叔,韩叔,七斤、狗儿,你们都来了!”高不凡十分欣喜地道。

    韩老实不善言词,只是裂嘴憨憨一笑,柳英则感激地道:“多亏高公子去信怀远城打点,鱼将军看在高公子的面子上放了俺们回乡,要不然俺们这些人又得跟着大军二征高句丽了,说不得最后全死在那。”

    此言一出,众村民均露出感激之色。这时柳英叹了口气,又续道:“我们刚回到村子,结果发现县里又在强征百姓入伍,只好跑到飞鹰马场找高场主庇护了,正好听说高公子准备在涿郡开马场,说不定需要人手,于是便央求夏管家带俺们来投靠高公子,还望高公子能收留俺门。”

    柳英说完后,一众村民都心情忐忑地看着高不凡,他们可不想再被征发入伍,然后送到高句丽送死!

    高不凡微笑道:“当然没问题,现在马场正好缺人手,以后你们就留在马场干活吧,只是马场现在还没建好,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所以刚开始时条件肯定十分艰苦的,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众村民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纷纷表示不怕苦,再苦再难,还能惨得过上战场送死?

    韩小云这小子一蹦老高,欢叫道:“瞧我说过什么来着,高公子肯定会收留咱们的,爹,等这边的马场建好了,咱们就把娘亲也接过来。”

    韩老实咧嘴点了点头,显然十分高兴,高不凡也很高兴,这些村民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青壮,可不是一般百姓可比,不用训练就是出色的战士,他们的到来无疑大大增强了马场的安保力量,可惜数量少了些。

    话说飞鹰马场今年的战马配额也增加了两成,也就是八百五十匹,高开山和夏管家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凑齐了,正好这时高不凡派人回来说,需要调夏管家前往涿郡管账,于是乎,高开山便让夏管家顺道把马场的战马赶来涿郡交付,顺便把韩老实等人也一并带来了。

    接下来,高不凡便亲自带人前往太仆寺交割战马,这次竟然遇上了太仆寺少卿宇文化及。高不凡本以为这货会刁难自己,结果却出乎意料,宇文化及非但不刁难,还立即派人出城查验了飞鹰马场的战马,然后便顺利地交割了。

    “谢啦,宇文大人!”高不凡从宇文化及手中接过盖了章的交割公文,又看过无误了才交给夏管家收起来。

    宇文化及微哼一声,淡道:“高牧监客气了,本官只是公事公办罢了,对了,你们飞鹰马场在涿郡的马场几时能建好,本官到时会亲自前往堪验,也好确定你们马场明年必须上交的战马配额。”

    “宇文大人放心,马场开张的那天,下官定然请您前往喝两杯,告辞!”高不凡说完便带着夏管家施施然地离开了。

    两人走出了太仆寺办公的地方,夏管家立即奇怪道:“怪哉,宇文化及去年到咱们马场打秋风,那副嘴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为何现在对少爷你如此客气?”

    高不凡也觉得奇怪,宇文化及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多了一丝忌惮,难道是因为上次文华殿中被自己反将一军,搞得灰头土脸的,所以开始惧怕自己了?只是……这货可是连杨广都敢杀的枭雄啊,不至于这么胆小吗?

    高不凡实在想不透其中的缘由,也懒得去想了,总之宇文化及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自找麻烦,目前首要的任务是先把马场弄好,把马儿给养起来,将根据地打扎实了,手中有马,自然心中不慌!

第307章 言犹在耳

    夜,静悄悄的,高不凡躺在床回想着这两天的经历,白云裳、道信、楼主、冷楼,还有寒月,一幅幅身影如电光在脑海中掠过。冷楼很强,比当初在抚余城遇到的那位要强得多,也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要不是自己临时突破了,绝不是这个冷楼的对手,而白云裳呢,不愧是佛门千年一遇的奇才,武功只怕还略在自己之上,至于道信的武功,肯定只高不低,就是不知能不能敌得过镜花水月楼的楼主。

    就目前而言,楼主无疑是高不凡遇到过的最强人物,武力值高得变态,难怪连杨广都会寝食难安。

    美婢鸣翠就睡在外间的小榻上,昨晚担心了一夜没睡,估计是困得不行,所以今晚早早就入睡了,鼾声微微,睡得很沉。

    这时,屋顶上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高不凡一按床板,轻若灵豹般翻身下床,并没有惊醒熟睡中的鸣翠,悄然打开一扇窗跳了出院子,又纵身跃上了屋顶。

    屋顶上残雪未消,只见一名戴着金色鬼面具的黑衣人正凌立在屋脊上,黑袍飘飘如蝙蝠御风。高不凡似乎并不意外,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今晚会来。”

    寒月见到高不凡生龙活虎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醋火也涌上心头,冷冷地道:“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高不凡无奈地耸了耸道:“嘴硬心软,明明是出于关心,何必装作冷血无情的样子呢。”

    寒月愕了一下,脱口道:“谁关心你了?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高不凡揶揄一笑道:“好吧,是我自作多情,楼使大人只不过是关心我死了没有,所以这天寒地冻的,三更半夜也要跑来瞄上一眼才放心,真是辛苦楼使大人了,屋顶上风大,要不咱们进屋去饮碗温酒驱驱寒?”

    寒月登时被咽得说不出话来,继而恼羞成怒,手腕一翻便多了一把长剑,寒声道:“混蛋,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高不凡可不吃一套了,反而凑上前去,从怀中掏出那张警示的纸条扬了扬,柔声问道:“前日白天是你用箭头传信吧?”

    高不凡温柔的语气让寒月芳心微颤,抬起的剑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

    高不凡心中一暖道:“我就猜到是你,到底是谁想那么要我的命?竟然连镜花水月楼的楼使和楼主都请动了,噢,对了,行有行规,也许我不该问你的!”

    寒月冷哼一声,反问道:“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心里没个数?”

    高不凡皱起剑眉道:“难道是宇文述父子?今日我遇到宇文化及,这家伙的态度确实挺奇怪的,估计是心里有鬼。”

    寒月冷道:“你觉得自己只是得罪了宇文述父子?”

    高不凡心中一动,脱口道:“难道是李敏?”

    寒月皱了皱眉:“这么说,李敏的侄子李一的确是你杀的了?”

    “李大郎是被猛虎咬死的。”高不凡神色一整道,虽然相信公孙盈袖不会出卖自己,但这种事是坚决不能认的,更何况李一的确是被老虎咬死的,自己也不算说谎。

    寒月将信将疑地瞥了高不凡一眼道:“李一主仆当晚路过的地方并不是虎穴附近,刚出生不久的虎崽,连路都走不稳,为何会出现在那?”

    高不凡心中一凛,疑惑地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当时只有李一主仆三人在场,当大家赶到时,那头老虎已经叼着虎崽离开了,应该没人看到当时的情景才是,不对……还有疯了的李银斗,坏了,莫非这家伙恢复正常了?

    寒月见到高不凡的表情,顿时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冷道:“你的安排很巧妙,可惜不够心狠手辣,放过疯掉的李银斗,还把他带了回大隋,换着我是李浑和李敏,得知当时的情形后都会怀疑你。”

    高不凡惊讶地看着寒月,点了点头道:“看来是李银斗恢复正常了,不过你是如何知道得那么清楚的?寒月,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跟李阀是什么关系?”

    “我跟李阀没任何关系。”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高不凡追问道

    “我自有办法!”

    寒月不肯说,高不凡也没办法,只好道:“楼主和冷楼都是李阀请动的?”

    “我不知道,不过刺杀你的那个冷楼应该是假的,但他的武功比真的冷楼还要强。”寒月淡道。

    高不凡恍然道:“原来如此,那……难道楼主也是假的?”

    寒月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摇头道:“我也不敢确定,但大概率是真的,像楼主这种顶尖高手,世间上凤毛麟角,人可以假冒,但武功却绝对假冒不了。”

    高不凡不由糊涂了,皱眉道:“楼主是真的,冷楼却是假的?那你呢,是真是假?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寒月?”

    寒月心中微动,冷道:“你问这个作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高不凡连忙摆手道:“别乱想,我什么都不知道。”

    寒月目光狐疑地盯着高不凡,后者暗汗道:“怎么了,楼使大人?”

    寒月无声地收剑归鞘,淡道:“当心李世民!”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高不凡正愕然间,寒月已经纵身跃起,可是人在空中竟然猛地往下坠去,就像突然失事的飞机。高不凡面色急变,急忙腾身一跃,迅若飞鸟般凌空把寒月接住,然飘然落在院子中。

    寒月身形窈窕,抱在怀中如抱着一团绵花般温软,不过此时却明显在微微颤抖,高不凡不由分说摘掉了她的面具,果然见到后者的嘴唇苍白,表情痛苦,不由凛然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不用你管,还是管你的白姑娘黑姑娘去吧。”寒月试图挣脱高不凡的怀抱。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快别动!”高不凡抱起寒月便飞快往书房跑去,关上门点上灯,书房内便顿时亮堂起来,寒月那张清丽脱俗的俏脸也清晰呈现在眼前,不过高不凡却知道这是一张假脸,真脸要比假脸更加动人几倍

    这时寒月显然已经恢复过来,一把甩开正在替她把脉的高不凡的手,微恼道:“你作甚?”

    高不凡皱起剑眉道:“你受了不轻的内伤,最近是不是出任务了?”

    寒月冷道:“不关你事!”

    “在我的地盘就关我事,伤在哪了,快让我看看!”高不凡霸道地抓住了寒月的手腕沉声道,一双清如溪水的眼睛坚定地盯着寒月的双眸。

    寒月不由芳心急颤,片刻才恢复过来,目光竟然不敢与高不凡对视,伸手便要取回自己的面具戴上,结果被某人抢先一步捏碎了。

    “你……!”寒月愕了一下,继而气得瑟瑟发抖,可恶,这混蛋越来越过份了,长剑一伸便抵住了高不凡的咽喉,寒声道:“高长卿,真以为本使不会杀你!”

    高不凡也豁出去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弄清公孙盈袖的真正身份,他不想再被蒙在鼓里,探手一伸便捏住了去寒月的手腕,轻松把剑给夺了过来去,淡道:“受了伤还逞什么强,剑没收了!”

    “剑没收了”这句话,公孙盈袖听起来颇为耳熟,仿佛言犹在耳,想当初两人被困在山洞,这混蛋也是如此夺了自己的剑的。

    “你……可恶!”公孙盈袖不由气结,偏偏脉门被高不凡扣住,半边身子又酸又麻的,根本发不出力来。

第308章 小妖女

    公孙盈袖的功夫本来并不在高不凡之下的,结果被后者出其不意制住了脉门,把剑给夺去了,不由气得发苦,一边暗怪自己大意了,一边怒视着某人。

    高不凡被瞪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伤在哪了?”

    公孙盈袖把脸偏到一边不理睬,高不凡把心一横,伸手便去脱她的黑袍。公孙盈袖吓了一跳,惊恼道:“你想作甚?”

    高不凡面不改色地道:“既然你不说哪里受伤,我只好自己脱衣服看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打紧的,你忘了你上一次受伤,也是我给你包扎的吗?”

    公孙盈袖登时醒起上次在山洞中,高不凡拿自己的束胸当纱布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事,不由羞得无地自容,眼看这混蛋又把“咸猪手”伸过来作势要脱衣服,只得咬牙切齿地道:“混蛋,你别胡来,我告诉你……是这里!”

    公孙盈袖眼神有点忸怩地瞥了一眼自己腰后的位置,高不凡闻言伸手往其纤腰后面轻轻地摸了摸,问道:“这里吗?”

    公孙盈袖眸中闪过一丝羞涩,被高不凡触摸的位置仿佛有电流划过,娇躯禁不住颤了一下,咬着唇轻道:“往左边一些。”

    不知不觉间,公孙盈袖冰冷的嗓音已经变回了原本的如黄莺出谷般的天籁之音,估计是内心羞涩,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娇柔,听得高不凡也禁不住心神微荡。

    公孙盈袖这时似乎也意识到声音露馅了,急忙轻咳了一声,恢复冰冷的嗓子质问道:“你摸够了没有?”

    “还没!”高不凡脱口而出,公孙盈袖不由为之气结,怒道:“登徒子,我杀了你!”

    “别激动,待会你的伤势又该发作了。”高不凡一边说,一边轻轻用力,公孙盈袖腰后的衣服便被哧啦地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大片吹弹得破的雪肤,上面分明多了一枚浅紫色的掌印,跟白云裳上背上那枚掌印竟然大同小异,不过颜色要浅很多。

    公孙盈袖的衣服突然被撕开,只觉腰间一凉,惊得急忙转过身去,下意识地抬手就拍了高不凡一掌,后者当场狼狈地摔倒在床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公孙盈袖摸了摸腰后被撕破的衣服,不禁又羞又怒,正准备提剑找高不凡算账,结果发现后者倒在床上起不来了,而且还表情痛苦地捂住小腹,不由芳心一震,自己明明没怎么用力呀。

    “混蛋,你又在装死是吧?”公孙盈袖将信将疑地走近前,暗忖,如果是装的,准叫这家伙好看。

    高不凡这时却慢慢坐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一点旧伤而已。”

    高不凡这么一说,公孙盈袖反而紧张起来,连忙问:“是昨天冷楼踢的那一脚吗?”

    “咦,莫非你当时也在左近?”高不凡脱口道。

    公孙盈袖冷哼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三两下就把高不凡的衣服扒开了,只见他的小腹上果然还残留着一枚暗红色的脚印。

    公孙盈袖不由一阵心痛,冷哼道:“你的白姑娘黑衣姑娘不是连瘟疫都能治好吗?这么点小伤也不给你治?”

    高不凡暗汗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公孙盈袖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递了过来,冷冷地嘱咐道:“这是治内伤的药,一天三次,一次两粒,用温酒服下。”

    高不凡的内伤其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刚才只不过是装可怜搏同情罢了,不过这样一试,倒也试出了公孙盈袖对自己的情意来。

    美人情深啊,高不凡不凡心中一热,接过药瓶的同时顺势握住了公孙盈袖的玉腕,柔声道:“盈袖,谢谢你,”

    公孙盈袖浑身一震,吃吃地道:“你……你叫我什么?”

    高不凡有点作贼心虚地轻咳一声道:“寒月,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就是公孙大家了,只是一直没点破而已。”

    公孙盈袖不由呆若木鸡,良久才咬了咬贝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在山洞,你受伤昏迷的时候,我不小心发现你还戴着一副人皮面具,所以就……”高不凡两手一摊,表情着实有点欠揍。

    “混蛋,你果然偷看了。”公孙盈袖欲哭无泪,还有点无地自用,这混蛋太可恶了,明明已经识破了人家的真面目,却一直假装不知道。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内便安静下来,气氛说不出的微妙,高不凡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把手伸向公孙盈袖那清冷的俏脸,后者不由羞急地把脸偏到一边,吃吃地道:“不许!”

    高不凡只好把手收了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愿意戴着就一直戴着,只是寒月和公孙盈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抑或都不是你?希望下次再见面时,我见到的是你原本的面目,你知道的,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

    公孙盈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慢慢转过身去,高不凡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这时,公孙盈袖却又慢慢转了回来,清冷脱俗的寒月已然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的公孙盈袖,那张绝代风华的俏脸在灯光下更是美得如梦似幻。

    高不凡不由呼吸也不由为之一紧,整个人都看呆了。公孙盈袖脸蛋上闪过一丝羞涩,还有一丝得意,低声嗔了一句:“呆鸟,看够了没有!”声音动听得如黄莺出谷。

    高不凡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这是你真正的声音吗?”

    “你说呢?长卿兄!”一把粗豪的中年男子声音从公孙盈袖的小嘴里发出,强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高不凡不禁菊花一紧,本来抓住人家的小手也急忙松开了。

    公孙盈袖立即捂住小嘴咯咯地笑起来,眼神分明带着一丝俏皮和戏谑。

    我去!

    高不凡差点一头栽倒,如果说寒月是冰冷如霜的杀手,公孙盈袖是风华绝代的花魁,那么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俏皮古怪的小妖女!

第309章 皇室

    公孙盈袖所受的伤和白云裳所受的伤看上去十分相似,不过前者的伤势明显要轻很多,当然,这位置挨上一掌肯定也不好受,毕竟腰眼部位太脆弱了,估计肾脏已经被震伤了,否则公孙盈袖也不会突然伤势发作,从屋顶上掉下去。

    摇拽的烛光之下,高不凡正在调弄银针,公孙盈袖站在一旁,一双明澈动人的妙目正疑惑地看着动作熟练的高不凡,语气略带酸地问道:“你几时学会用银针的?莫非是跟你的白姑娘学的?”

    高不凡暗汗,这败家娘们醋劲儿有点大,摇了摇头道:“道信大师教的,我只是学了点皮毛,不过给你治疗内伤应该没问题。”

    公孙盈袖脸上掠过一丝忸怩之色,拒绝道:“不用了,我已经吃了伤药,养一养就好了。”

    高不凡抬头看了公孙盈袖一眼,柔声道:“疏通一下经脉气血会好得快一些,来,乖乖躺下,很快就好,扎完了给你糖吃!”

    公孙盈袖乜了高不凡一眼道:“谁稀罕你的糖了,当人家三岁小孩。”

    高不凡调侃道:“那公孙大家到底稀罕本公子什么地方?大晚上的送上门来。”

    公孙盈袖脸上微微发热,着恼道:“本姑娘稀罕收拾你。”说完作势便要打。

    高不凡探手握住公孙盈袖捣过来的粉拳,笑道:“现在只怕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等伤好了再收拾吧。”说完左手用力一带,右手一记海底捞月便抄住了前者的腿弯,把她横抱起来,迅速放到了床上。

    公孙盈袖轻呼一声,试图坐起来,结果却被高某人十分流氓地张开双手“床咚”住,不禁又羞又气,嗔道:“让开,我可真要生气了!”

    “不让,你的内伤虽然不致命,但必须治,要不然今晚不许走,免得你又高来高去的,从屋顶上掉下来摔死了。”高不凡霸道地道。

    公孙盈袖的心里暖洋洋的,不过牙齿却是有点发痒,有心给高不凡一记重击却又狠不下心来,最后只好无奈地道:“你……先让开,我自己来。”

    高不凡这才松开手,公孙盈袖坐起来白了高不凡一眼,有些忸怩地转过身去伏在床上,她这一伏,黑袍下窈窕起伏的轮廓便呈现出来。

    “放松,你的伤势不算重,应该很快就好!”高不凡收起绮念凝神静气,捻起一根银针轻轻地扎在公孙盈袖的肾愈穴上,同时运起内力缓缓地捻动。

    高不凡昨日才刚刚给白云裳治疗过内伤,所以现在也算是活学活用了,一番施为之下,公孙盈袖顿觉浑身暖洋洋的,就好像泡在温泉中一般,受伤处的痛感也为之大减,舒服极了,不由脱口道:“看来你这家伙果然跟道信学到点东西了。”

    高不凡点头道:“那是,本公子天赋异禀,学啥会啥,除了生孩子,就没有本公子学不会的!”

    “呸,好生不要脸,这小混蛋还是如此大言不惭!”公孙盈袖暗啐了一口,同时也忆起当初两人被困在山洞中的那段日子,不由眼神一柔,正是那段同生共死的日子,令她对眼前这个小自己三四岁的少年情根深种,从此牵肠挂肚。

    高不凡与公孙盈袖脉脉的眼神一触,登时心神微漾,禁不住道:“我以后该叫你寒月,还是盈袖?”

    公孙盈袖垂下眼帘柔声道:“其实寒月和公孙盈袖都是我的化名。”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高不凡忙问。

    公孙盈袖略犹豫了一下,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低声道:“我叫杨青若!”

    高不凡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道:“你不会是皇室吧?”

    公孙盈袖竟然点了点头,高不凡手一抖,差点就扎错位置了,吃惊地道:“莫非你是公主?”

    公孙盈袖扑哧的失笑出声,反问道:“怕了?”

    高不凡摇头道:“那倒不至于,只是……你真的是公主?”

    公孙盈袖眼神微黯道:“骗你的,青若哪有这种福气。”

    高不凡敏锐地从公孙盈袖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淡淡的忧伤,不由心中一动,安慰道:“其实你比公主有福气。”

    公孙盈袖愕然道:“此话怎讲?”

    “因为你遇到本公子啊。”高不凡一本正经地道:“别人都说本公子福泽深厚,所以跟我沾上边的人都肯定会有福气。”

    公孙盈袖俏脸一红,轻啐道:“脸皮你就最厚。”

    高不凡呵呵一笑,岔开话题道:“你是不是被楼主打伤的?”

    公孙盈袖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伪装成寒月就是为了接近楼主,以便查清他的身份,可惜被他识破了,昨日准备抓他时反而不慎被他击伤了,三年之功最终功亏一篑!”

    高不凡不由奇道:“你抓楼主干嘛?还花了三年时间,莫非跟楼主有仇?”

    公孙盈袖剜了高不凡一眼,轻嗔道:“你这家伙又在装糊涂,我就不信你瞧不出我在替皇上做事。”

    高不凡耸了耸肩苦笑道:“你一会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一会又是风华绝代的花魁,一会又是古灵精怪的杨青若,还有传言说你是秦王的义妹,说实话,我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要不姑奶奶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公孙盈袖扑哧的失笑出声,轻道:“其实秦王不是我的义兄,而是我的亲兄长,认他作义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高不凡愕然道:“那你岂不就是公主了?”

    公孙盈袖摇了摇头道:“秦王虽然是我的兄长,但我却没有封号,如今还只是个白身而已。”

    “为什么?”高不凡禁不住追问。

    公孙盈袖咬了咬樱唇道:“因为我娘是个罪人,她把父王毒死了,所以被先皇赐死,而青若也被废为庶人。”

    原来公孙盈袖的父亲正是隋文帝杨坚的第三子杨俊,亦即是当今皇上杨广的胞弟,被封为秦王。秦王妃崔氏十分善妒,偏生这个秦王杨俊又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姬妾多不胜数,难免冷落了王妃崔氏,于是崔氏一怒之下就下毒把杨俊给毒死了。

    隋文帝杨坚得知儿子被毒死,悲愤之下就把王妃崔氏废掉并赐死,而崔王妃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一个叫杨浩,另一个就是杨青若,同样被废为庶人,直到后来杨广登基为帝,杨浩才得以恢复了皇室的身份,并继承了秦王的爵位。

    而当时的小青若还不到五岁,没有了父母,还被废为庶人,当时还是晋王妃的萧皇后见她怪可怜的,便留在身边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小青若被道门领袖王远知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前些年艺成出山执掌飞羽卫。

    高不凡总算明白公孙盈袖为何会露出忧伤的神情了,亲生母亲毒死了亲生父亲,然后母亲又被爷爷赐死,不得不说,这真是个人间悲剧,悲惨的童年!

第310章 警告

    正所谓自古无情最是帝皇家,生在皇族无疑是幸运的,少不了荣华富贵和锦衣玉食,但亦是一种不幸,因为这辈子注定脱不开权力斗争这个漩涡。皇权能让皇族成为人上人,但皇权又是一台碎肉机,随时都可能把某个皇室,某一群皇室,甚至是整个皇族都碾碎。譬如隋文帝杨坚篡位后,把北周皇族宇文氏的全族男子都杀精光了,而女性要么出家,要么沦为玩物。

    杨青若的遭遇虽说是家庭悲剧,实际跟皇族这个身份也不无关系,如果她出生在普通家庭,断然不可能发生这种人伦惨剧。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高不凡不由心生怜悯,歉然地柔声道。

    杨青若垂下眼帘低声道:“没有关系,都过去很多很多年了,当时还小,现在甚至都不记得父王和母妃长什么样子了,在那段天昏地暗的日子里,我最记得的反而是萧皇后,是她收留照顾我,给我温暖和安慰,其实在我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母亲,我这辈子都要好好报答她。”

    高不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几岁的小孩没有生存能力,正是最依赖大人的时候,所以杨青若对帮助照顾她的萧皇后感激依恋也很正常。

    “既然皇上已经给你哥恢复了爵位,为什么你还是白身……噢对了,你为了抓住楼主,所以必须隐蔽身份?”

    杨青若点了点头:“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主要是我自己不想要,现在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要不是为了帮助皇上找抓住镜花水月楼楼主,我宁愿一辈子在上清门里修行不出来。”

    高不凡不由暗忖,这也太巧了些,白云裳是佛门领袖慧静师太的俗家弟子,而杨青若则是道门领袖王远知的关门弟子,佛道两家斗得你死我活的,两女怕也是水火不容,这个着实令人头疼。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安排?继续潜伏抓捕楼主,还是回山门去修行?”高不凡禁不住问道。

    “你希望我回山门修行?”

    “当然不希望!”高不凡脱口道。

    杨青若心中一甜,似笑非笑地白了高不凡一眼,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高不凡心中一热,握住杨青若的手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杨青若霞飞双颊,垂下眼帘柔声道:“镜花水月楼楼主可能就潜伏在朝中,对皇上的安危构成重大威胁,在铲除他之前,我是不会回山门的。”

    高不凡凛然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楼主还真可能潜伏在朝中,只是此人的武功奇高,若是突然间发难,只怕无人能挡,你可要小心了。”

    杨青若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楼主这次亲自对你出手,是我始料不及的,另外那个冷楼也十分可疑,若是能查清他的身份,也许就能把楼主揪出来。”

    高不凡心中一动,忽然醒起一件事,问道:“青若,你之前提醒我要小心李世民,莫非昨日那场刺杀他也有份?”

    杨青若点了点头道:“侯君集参与了,但不知是不是李世民本人的意思。”

    高不凡恍然道:“原来是他,难怪身形看着有些眼熟。”

    杨青若睨了高不凡一眼道:“你不生气,抑或自知抢人家女人理亏在先,所以不好意思生气?”

    高不凡微窘,轻咳一声道:“怎么又扯女人身上了,更何况长孙姑娘也不是他李世民的女人,何来抢一说!”

    杨青若轻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道:“谁让你的身边都是女人,不是窦姑娘,就是长孙姑娘,现在又多了个白姑娘。”

    高不凡暗汗,一时竟作不得声。

    杨青若见状更是心中来气了,板着俏脸警告道:“长孙无垢的确是个好女子,若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不过窦线娘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她爹窦建德是个反贼,她也脱不开干系,你最好离她远些,从此划清界线。”

    高不凡吃了一惊:“你知道线娘的身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杨青若冷冷地警告道:“如今国内虽然乱象丛生,各地反贼看似势大,但大隋根基深厚,国力仍然强盛,只要皇上下定决心拨乱反正,那些反贼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只要朝廷大军一到,必然望风而平,高长卿,你千万不要自误,我可不想有一天亲自带着飞羽卫上门把你抓起来。”

    杨青若这番话虽然说得慷慨,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大隋已经日薄西山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人多蠢欲动。不过,高不凡也十分理解杨青若,毕竟她是皇族,而且杨广和萧皇后都对她很好,她效忠大隋,维护大隋江山也就天经地义了。

    同时,高不凡也很同情杨青若,因为她要竭力维护的大隋江山没有几年就要易主了,天下大势浩浩荡荡,根本不是她能阻挡的。当然,高不凡也不想打击她,神色平静地道:“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杨青若只以为高不凡把自己警告的话听进去了,既满意,又有点后悔把话说重了,柔声道:“你好好为皇上做事,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高不凡耸了耸肩:“我本来就只想本本分分地养马挣钱。”

    杨青若轻白了高不凡,揶揄道:“瞧你这份出息,长孙家能看上你才怪,人家还指望找个强有力的外援重振门楣呢,而你却只想着养马挣钱。”

    高不凡故作恍然道:“既然如此,那本官真得好好努力往上爬了,娶不到豪门贵女,娶个郡公主县公主什么的也不错。”

    杨青若脸上一热,啐道:“你想得美……嘘有人来了。”说完迅速翻身下床,并取回搁在旁边的长剑。

    这时,外面果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高不凡一听便知道是美婢鸣翠来了,果然,片刻之后门间被敲响了,鸣翠甜美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爷,你在里面吗?”

    杨青若白了高不凡一眼,轻轻推开窗户闪身飘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311章 马场雏形

    鸣翠睡眼惺忪地推门进来,见到高大少正襟然危坐在案后,不由好奇地问道:“少爷,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干嘛?”

    “睡不着,看会书!”高不凡神色自若地随口答道。

    鸣翠走到高不凡身侧歪头瞄了一眼,见到后者竟然正在翻阅《楞伽经》,不由吐了吐舌头道:“看来少爷是真的睡不着,竟然在看佛经,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婢子听听吧。”说完伸出手,一边轻柔地替高不凡揉捏肩头。

    鸣翠这小蹄子越发的丰满了,高不凡的后背能明显感觉出来,顿时有些心狂猿意马的,只是杨青若这只小醋坛子有可能还在左近,他可不敢造次,轻咳了一声道:“可能是晚间喝的茶太浓了,我看会书,等困了便会去睡,你不用管我,赶紧回去歇着吧,这天寒地冻的连棉袄都不穿,仔细着凉了。”

    鸣翠撅了撅嘴埋怨道:“少爷还说婢子呢,你自己不也没穿……哈哧!”结果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高不凡笑道:“你能跟我比,赶紧回去歇着,若病倒了还得本少倒过来服侍你。”

    鸣翠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道:“那婢子先回去睡了,少爷可别看得太晚了哦。”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高不凡从床上取了张被单捂在鸣翠身上,轻推了一把道:“赶紧回去吧。”

    只露出个脑袋的俏婢甜甜一笑,裹着被单幸福地离开了书房,摊上个如此体贴下人的少爷的确也是种幸福。

    高不凡把鸣翠打发走,又待了片刻也不见杨青若回转,估计是真的离开了,不由有些怅然,同时还有点纠结。

    杨青若显然是个坚定的保皇派,而线娘他老子窦建德却是反隋的主力,所以青若和线娘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高不凡夹在中间着实难做,烦恼啊,这下真的就睡不着了,干脆把长孙无垢她娘送的这部《楞伽经》给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心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最后把书一合,默念两遍“阿弥托佛”便上床睡觉去。

    …………

    冬天日长夜短,日子似乎也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便是腊月二十四了,可是隋朝人似乎并没有过小年的习俗,至少蓟县城中就十分冷清,天气实在太冷了,城中的百姓估计都在家里猫冬。

    这日一大早,高不凡便带着高首和高仁策马出城了,三人四骑放开速度在官道上飞奔,出了居庸关后继续北行,往御夷镇的方向而去。

    第一次去御夷镇的时候还没有路,到处荆棘丛生,如今修建马场需要运送一些材料,所以便简单清理出一条土路,倒是比第一次去时方便多了,第三天早上,高不凡主仆三人便到达了御夷镇。

    不得不说,卢三郎派来修建马场这位大匠确实技术过硬,他手下这支施工队效率也是极高,再加上有哈里部的大量人手帮忙,所以两个月时间不到,马场的主体结构已经出来了。

    魏征本来就生得丑陋,在塞外吃了近两个月的风霜,那张老脸就更难看了,就好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又红又紫,嘴唇上都是裂开的口子,不过看上去精神奕奕,一路带着高不凡参观工地,一边滔滔不绝地作着介绍,这份热忱劲头倒是让高不凡颇为动容。

    这也难怪,老魏在卢太守府里长年坐冷板凳,尝尽被冷落被排挤的滋味,最后连妻子也甩了他改嫁去了,当他正处在人生的低谷,绝望得准备自我了结的时候,高不凡伸手拉了他一把,不仅开出高薪,还尊称他为魏先生,面子里子都给足了,试问老魏如能不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呢?

    而修建马场是高不凡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魏征自然卯足劲头去做到最好,一来报答高老板的知遇之恩,二来也好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时,只见魏征精神亢奋地一指道:“高大人你看,咱们的马场背靠古长城,依着两边的黑石山而建,呶,看到那条挖了一半的深沟了没,到时会在深沟内侧筑起一堵围墙,再引溪水入深沟,可大大增强马场的防御力,再加上山谷中有溪水可供饮用,只要粮食充足,守多久都没问题,到时再在两边的黑石山上开凿出数座敌台,居高临下地放箭,杀伤力绝对不容小瞧,定教那些奚人不敢胡来!”

    高不凡惊喜地点了点头,自己本来只是想要一个马场,没想到老魏给自己整了座城堡出来,只是这种规模的工程,只怕预算还远远不够吧?

    魏征显然瞧出了高不凡的担心,解释道:“四周都是黑石山,所以砌围墙的石料可以就地取材,花不了多少钱,只是费时费力,预计要花两三年时间才能完工。”

    高不凡闻言道:“那先不用急着筑围墙,先把房子和马厩修好,明月开春无论如何都要开始牧马了,宇文化及这家伙到时会来堪验,年底马场就得向朝廷上交第一批战马。”

    “大人放心,鄙人已经跟焦大匠了解过,绝不会耽搁明天开春养马。”魏征信心十足地道。

    高不凡闻言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好,对了,护城沟可以挖,但围墙先不要动工,山上的敌台也先不要做,等宇文化及堪验完毕了再说。”

    杨广生性多疑,如果自己把马场修建成城池一般,然后宇文化及这货又回去添油加醋地禀报,难免会让杨广猜疑。

    魏征目光一闪,点了点头道:“鄙人明白。”

    高不凡和魏征两人一边行一边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山谷中,马场的主体建筑就建在这里,一分为二,左边是住人的宅子,右边是安置马匹的马厩,中间以一条横跨山谷的木桥相连,把人和马分开来,而且左边还是上风区,地势稍高,两边的建筑布局极为巧妙,不仅美观,关键还避免了牲畜的秽物污染。

    高不凡见状不由暗赞,卢三郎推荐的这位大匠的确很有水平。

第312章 危机闪现

    高不凡和魏征两人行至左边的工地上,数百名工匠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其中有一半是哈里部的青壮,正在帮忙打下手,抬柱子、锯木头,干得十分卖力,一个顶俩。

    “高大人,这位就是焦大匠。”魏征将一名头发花白的男子领到高不凡面前介绍道。

    这名焦大匠约莫五十岁许,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布衣,腰后插着一把铁尺,腰间挂着墨斗,面容瘦削,看上去毫不起眼,朝着高不凡打了个拱道:“鄙人焦贵,见过高大人!”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焦大匠客气了,这座宅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建好?”

    焦贵估计是以为高不凡嫌工程进度慢,皱了皱眉淡道:“最快也要明年三月初吧,如果天工不作美,可能还要往后推,高大人要是着急,大可请卢大管事再调派一支施工队来,只是工钱预算得翻倍,两万两可远远不够!”

    果然有本事的人脾气都不小,不过高不凡并不以为意,这点容人之量他还是有的,微笑道:“那倒不必,慢工出细活,焦大匠按自己的步骤来即可,本官不急的,对了,如今这寒冬腊月,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家还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赶工,真的是辛苦了,魏先生回头向哈里部买五十头羊回来,煮些羊肉汤给大家暖暖胃,以后每隔五天给工匠加一次肉菜,这样大家也好有力气干活。”

    魏征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焦贵闻言面色顿时不同了,其实这单工程若按预算来是亏本的,尽管卢三郎已经交了底,超出预算的那部份由范阳卢氏承担,但焦大匠心中还是不大痛快,此时见到高不凡如此好说话,还主动给大家加菜,面色自然也好看起来,拱手一揖道:“鄙人替大家谢过高大人的慷慨。”

    人就是这样,你敬他一尺,他便回敬你一丈,接下来焦贵果然热情了很多,亲自带着高不凡参观了一遍工地,而且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些工人听说以后每隔五天就能吃一次羊肉,无不精神大震,干活也更加卖力了,号子叫得震天响。

    且说高不凡参观完工地不久,正打算到哈里部拜访,便见一支马队从湖泊那边风驰电掣而来,为首者赫然正是高世雄和高世衡兄弟,身后还跟着三十余骑,正是韩老实和柳英等柳岸里的村民。

    话说韩老实和柳英等人如今已经成为马场的第一支护院武装,而高世雄兄弟自然就成了这支武装的头目,虽然人数少了点,却不妨碍这哥俩得瑟,每天都领着队伍操练巡逻,而且坐立起卧都按照军营的那套来,瞧这哥俩那臭屁劲儿,仿佛是领着百万的大将军似的。

    这时,高世雄兄弟领着队伍风一般奔至高不凡等人跟前,滚鞍下马,兴奋地嚷道:“长卿老大几时到的?”

    “来了半天了,你们这是打猎去了?”高不凡见柳狗儿这小子的马背上挂着一只野鹿,便问道。

    高世雄怪眼一翻道:“没有的事,俺可不是玩忽职守的人,俺们巡视牧场去了,这里方圆十里都是咱们的地盘,俺们每天都得巡视两遍,顺便操练一下骑射功夫,狗儿这小子进步很大,今天竟然射死了一只路过的野鹿。”

    柳狗儿得意地把野鹿提起来高举过顶,韩小云满脸羡慕,他现在骑马已经骑得很好了,但是只能勉强在马上开弓,连三十步外立着的箭靶都射不中,就更别说跑得飞快的野兽了。

    高不凡笑了笑道:“不错,其实偶尔去打打猎也不错,不用每天都操练的,劳逸结合的效果更好,射活靶总比射死靶要强。”

    高世衡眼前一亮,立即一拍额头道:“中啊,长卿老大说道得对,以后一天训练一天打猎。”

    众人顿时齐声欢呼,显然打猎比训练有趣多了,大家自然更爱打猎。

    高不凡不禁哭笑不得,幸好他也不指望这这俩憨货给自己训练出一支精兵来,要不然非气得吐血不可,然而,高世雄哥俩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都有着一颗“雄心壮志”,一左一右把高不凡拉到一边,然后目光热切地道:“长卿老大,咱们的地盘这么大,你不觉得人手太少了些?”

    高不点了点头,顺着两人的语气道:“的确少了些!”

    高世雄和高世衡欣喜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就赶快增加人手吧。”

    “你们想增加多少?”高不凡反问。

    高世雄立即大言不惭地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滚粗!”

    高世衡挠了挠头道:“长卿老大,凭咱们哥俩的才能,领兵十万八万那是没问题的。”

    高不凡翻了个白眼:“十个八个你们能带好就不错了,还十万八万,一边凉快去。”

    “长卿老大也太瞧不起人了吧,要不凑够一百骑兵,俺们哥俩领着人出去巡视也威风一些,奚人见到咱们兵强马壮的,自然就不敢打咱们马场的主意了。”高世雄道。

    高不凡心中一动,皱眉问道:“莫非你们遇到奚人了?”

    高世雄哥俩立即齐刷刷地点头道:“遇到了,还不止一次!”

    高不凡把目光望向魏征,他有点信不过这两个憨货,按理奚人部落被瘟疫吓跑了,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回转才是。

    魏征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道:“近日的确有陌生的游骑在附近出没,经哈里部的族人确认,的确是奚族楚里部的人。”

    高不凡心中微凛,既然有奚族人的探子出没,估计开春之后,这些奚部落大概率会回迁,自己得早作准备才行。

    “长卿老大,要不咱们向族里要些人手吧,凭俺哥俩在族中年轻一辈的威望,保证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凑个一两百人绝对没有问题。”高世雄拍着胸口道。

    高不凡虽然知道这货在吹牛,但这也不失是权宜之计,自己写信回去问族长高士鸿要几十个高氏一族的子弟应该不难,只是人要来了可是要养的,一百骑的花销可不是小数目,自己那点家底只怕还不够耗,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多弄些钱财才行。

第313章 请罪

    当高不凡从御夷镇回到蓟县城时,已经是除夕当天了,明日将是大业九年的大年初一。天气晴好,阳光普照,蓟县城中倒是相当热闹,街上行人如织,空气中弥漫着年糕和香火的味道。

    隋唐时期过年还不流行放鞭炮,甚至不时兴贴春联,但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却是不少,除夕和初一这天,各大寺庙道观门前的香客进出往来,多如过江之鲫。

    水月庵是蓟县城中唯一的尼姑庵,平时的香火就很旺,除夕当天就更加不得了,一大早,香客们便蜂拥而至,几乎把庵门都挤破了,只见屋顶上空白烟缭绕弥漫,终日不绝,香火之鼎盛,可见一斑。

    “不凡少爷,咱们要进去烧香吗?”高仁见到高不凡在水月庵前勒定马,便问道。

    高不凡犹豫了一下,翻身下马,将缰绳丢到高仁手里,吩咐道:“你们先把马牵回牧监署,我有点事办,待会自己走路回去。”

    高首和高仁也不多问,牵着马便先行回牧监署了。

    “阿弥托佛,这位施主是烧香祈福,还是拜佛求签?”一名中年尼姑拦住了去路,目光疑惑地打量着两手空空的高不凡。

    进水月庵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很多,其中女香客自然是最多的,豆蔻少女,妙龄少妇,成熟妇人不一而足,一些游手好闲的流氓地痞,又或者纨绔公子最爱往这些地方凑,挤挤碰碰的占些手脚便宜。高不凡孤身一人,而且还两手空空的,估计中年尼姑已经自动把他归为这一类人了。

    高不凡客气地拱手一礼道:“在下既不烧香,也不求佛,只是想探望一位朋友,她叫白云裳,最近在贵庵挂单修行。”

    话说白云裳在城外的松涛别院住了三天便自行回水月庵中疗养了,高不凡也是事后才得知,这段时间又忙着公务和建马场,一直没空再去探望白云裳的伤势,今日正好路过水月庵,便打算进去看看。

    中年尼姑上下打量了高不凡一眼,问道:“施主可是姓高?”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在下蓨县高长卿。”

    中年尼姑双手合拾道:“阿弥托佛,原来是高牧监,请跟贫尼来。”说完转身便往庵内行去。

    高不凡道谢一声,连忙跟在中年尼姑身后,绕过熙熙攘攘的大殿,来到后面的院落,顿时清静了许多,这里应该是女尼们平日起居饮食的地方。

    “高施主请在此稍等片刻。”中年尼姑把高不凡领到一株菩提树下,合拾一礼,转身自行进了一处月亮门内。

    高不凡枯等无聊,便闲逛了几步,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菩提树下竟然立着一块石碑,看上去十分新净,只见上面刻着四句诗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高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也顿时明白中年尼姑为何对自己如此礼敬了,敢情问题出在这里,这四句一出,自己只怕在佛门中已经出名了吧,阿弥托佛,一个不留神竟抢了禅宗六祖的风头,罪过罪过!

    “咳咳咳!”身后突兀地响起一阵咳嗽,高不凡连忙转过身来,顿时便对上一双极为独特的眼睛,不由心中微凛。

    此刻站在高不凡身后的是一名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生得十分瘦弱,阔大的披风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披在一副骨架子上面一般,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脸色白里泛青,嘴唇微黑,一看就是个病蔫子,但是双眼却炯炯有神,仿佛有两团微弱的火焰在燃烧,让人不禁想起生命力极为顽强的野草。

    高不凡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在窦氏的灵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李玄霸,这位演义小说里的第一猛男实在是让人一言一难尽,不过不知为何,高不凡却丝毫也不敢小瞧。

    “刚才看背影觉得眼熟,原来真是高兄。”李玄霸微笑着拱了拱手。

    高不凡拱手还礼道:“原来是玄霸兄,缘何在此?”

    “家母灵柩暂时寄存在水月庵中,待来年开春再扶灵回故土安葬,今日特来上乡祭拜,没想到竟在此遇上高兄,倒是种缘分。”李玄霸虽然病蔫蔫的,但是谈吐却相当不俗。

    高不凡恍然道:“原来如此,世民兄没与玄霸兄同来?”

    李玄霸微笑道:“世民正在前殿上香为家母祈福,玄霸身有患疾,最是受不了烟尘,恐患疾发作污了佛堂净地,故独自出来走走。”

    高不凡关心地道:“玄霸兄似乎病得不轻,在下倒是略懂些许医术,玄霸兄若不介意,不妨让在下把一把脉。”

    李玄霸眼前一亮道:“原来高兄还懂医术,那便有劳了。”说完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高不凡探出两根手指,神色自若地把住了李玄霸的脉门,不过很快面色就变了,凛然抬头看了李玄霸一眼,脱口道:“怎会如此?”

    高不凡虽不懂医术,但脉搏强弱还是能分得出的来,李玄霸的脉搏几乎弱不可闻,而且十分缓慢,将断欲断,心跳慢成这样,力度弱成这样,人真的还能活吗?可是李玄霸就活生生地站在跟前。

    李玄霸坦然一笑道:“玄霸这病是自娘胎带来的,自小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绝大部份大夫都断言玄霸活不过五岁,可是玄霸不服,偏不信这个邪,结果活了五年又五年,高兄既然懂医术,不妨也给玄霸断个寿数。”

    高不凡不由肃然起敬,拱了拱手道:“不得不说,玄霸兄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如果非要在下断个寿数,那在下便断言玄霸兄活不过六十岁,但愿玄霸兄能打脸。”

    李玄霸愕了一下,继而哈哈一笑道:“高兄果然是个妙人,打脸这词听起来也是新鲜,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挺形象的。”

    “咦,玄霸原来在此,跟谁聊得这么开心?”这时一对男女从大殿的方走来。

    高不凡抬眼望去,发现正是李世民和李秀宁姐弟二人。这时李世民和李秀宁显然也认出了高不凡,不由都愕了一下,前者犹豫了一下,加快脚步迎了上来,抱拳施礼道:“原来是长卿兄!”

    高不凡拱手还礼,不动声色地道:“世民兄,别来无恙?”

    李秀宁比李世民年长一岁多,个头却被李世民矮半个头,但是身形窈窕,双腿笔直,腰窄臀翘,肩如刀削,容貌俏丽,行动矫健,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此时半个身子有意无意地挡在李世民身前侧,眼眸中隐藏着一丝警惕。

    李世民却面露惭愧之色,越过姐姐李秀宁行上前,对着高不凡深深一揖道:“这段日子世民心中难安,夜不成眠,今日既然遇上长卿兄,倒是一种解脱。”

    高不凡闪到一边,故作讶然道:“世民兄这是何意?”

    李世民诚恳地道:“日前长卿兄在长街上遇刺,其实是君集所为。”

    “什么?”高不凡登时怒目圆睁。

    李秀宁面色急变,她早就听闻高不凡武功极高,生恐后者暴起伤人,立即一个闪身拦在李世民身前,一边凝神戒备,一边拱手解释道:“侯君集并非世民指使,高牧监想报仇,自个找侯君集去,不关世民的事。”

    李世民皱眉道:“君集虽然不是我指使的,但他刺杀长卿兄却是因为我,所以责任仍然在我,此事我李世民一力承担,在此特向长卿兄请罪,若长卿兄要报仇便冲我来,无论是官了还是私了,世民都认!”说完便推开李秀宁,坦然走到高不凡身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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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扬旌介绍:
一场核潜艇事故,让高不凡穿越到了隋朝大业七年,成为渤海郡飞鹰马场的少场主,本以为会一辈子当个养马的富二代,岂料隋帝杨广一声令下,征发百万大军东征高丽,一个富裕强大的帝国从此走上了末路,高不凡也随之开启了其不凡的人生……
——身处乱世,我终将不凡。隋末扬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扬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扬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