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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亍十一     从港综开始纵横诸天txt下载     从港综开始纵横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章 双赢的局面

    靓仔乐忍不住怀疑,纪嫣然她们是故意的,知道他会来,又听到琴清说身体不舒服,于是偏偏跑去城外试马。

    就是好给他们机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念头一起,陈乐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他朝琴清关心道:“琴太傅怎么了?“

    她脸上满是倦容,不知是累了还是什么。

    琴清垂下头,轻声道:“没事,可能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一句说完,她复又抬起头来,清澈有神的美眸,注视着陈乐道:“我有点担心,昨日黄昏时分,我由王宫回来,路上遇到了来参加田猎的高陵君,与他打了个招呼。他表现的十分神气,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陈乐认真想了想,才弄清楚她口中的高陵君是什么人。

    高陵君就是因华阳夫人选中了庄襄王,以致错失了王位。“龙阳君”曾说高陵君与赵使庞暖有密谋,陈乐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究其原因,是因为没有把庞暖当回事,眼下听琴清提起,他这才想起来有回事。

    要说女人的直觉还真是恐怖,高陵君只是志得意满一些,立马就被琴清怀疑上了。

    见陈乐没有说话,琴清又说道:“或许是琴清多疑吧,有你保护大王和政太子,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一句相比他们,我更担心你的身体险些脱口而出,不过陈乐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这么说了,琴清大概就会选择送客了。

    平时纪嫣然她们在的时候,她可能还会大方一些,眼下纪嫣然她们不在,她难免会多些顾虑。

    就算要说,也得等把气氛烘起来之后再说。

    琴清见他神色古怪,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幽幽一叹,说道:“昨日陪姬后共食,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

    靓仔乐如今有点听不得朱姬的名字,因为无论庄襄王还是嬴政,都希望他能和朱姬再续前缘。是他能躲则躲,一直拖着,不然朱姬眼下应该又体会到男女的欢愉了。

    琴清低声道:“陈统领今日怎么了,就没有一句话想说吗?”

    “啊,是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我一时有些走神。”陈乐连忙道。

    琴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转了话题道:“陈统领吃过饭了吗?”

    陈乐下意识道:“吃了。”

    琴清“噗哧”一声,娇笑出声,还风情万种的横了他一眼,说道:“终于让我抓着统领说谎了,眼下刚入己时,哪有这么早便吃饭的?陈统领不想在此陪琴清共膳,不如找个公务繁忙之类的借口,总好过给琴清当场拆穿。”

    这…

    靓仔乐一脸尴尬,他纯粹就是因为之前琴清说他一句话不说,因此飞快回了一句,谁想到她竟然这么无聊,在这里设圈套等他?

    琴清好笑道:“我没时间理你了,眼下我要把膳食送往城外给你的一众娇妻们,陈统领应当没有空一道去吧,统领要抽空先填饱肚子?”

    “……”

    陈乐硬着头皮道:“琴太傅准备的饭菜,没有我的份吗?”

    “陈统领觉得呢?”

    “咳,我想起来,确是有些公务要赶回去处理,还请琴太傅见谅。”陈乐笑着说道。

    琴清绽出一道绝美的笑容,险些让陈乐看呆了。但她很快又恢复了一贯清冷的神情,澹澹道:“陈统领请!”

    竟是对陈乐下了逐客令。

    靓仔乐随着她手势,迈步往大门走去,琴清亦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前一后往门口走。

    先前中了她的“圈套,”这会儿陈乐玩心大起,倏地停了下来,琴清哪里会想到他会有此一着,娇呼一声,整个人撞在了他背上。

    柔软丰盈的娇躯,让靓仔乐精神一震。

    陈乐瞬间转身,像是担心她会摔倒,忙伸揽住她不堪一握的纤细柳腰,凑到她耳旁低声道:“琴太傅,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熟你个大头鬼,分明是你忽然停下,我这才撞到你的,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琴清在心底将他痛骂了一顿,但她不知多久没有被男人的手触碰过了,顿时浑体发软,玉颊生晕,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般抖颤着,两手急忙将他推开。

    陈乐见好就收,不敢太过分,顺势放开了她,神色诚恳道:“我当琴太傅身体不适,一时心急,这才冒犯,还望琴太傅不要放在心上。”

    这混蛋…

    想到纪嫣然平素描述的,关于陈乐的形象,琴清笃定他多半是故意的,却是没有证据。

    在琴清一脸娇嗔,又恼又恨的表情中,陈乐带着一脸对她身体的“担忧”,离开了她的府邸。

    ……

    因为高陵君的关系,陈乐再度来到相府,接见他的是图先,后者道:“平原郡发生民变,相国接到消息后,已立即赶入王宫去面见大王。”

    隔墙有耳,在相府之中,图先对吕不韦的态度十分恭敬,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平原郡秦国是由赵国手中抢来的土地,在这时候发生了事情,显然是庞暖一手策划的,再加上高陵君,其中的阴谋不言而喻。

    靓仔乐记得对庞暖的评价,似乎是大器晚成?

    听闻东郡民变,吕不韦的反应,当然是立即派出大军,前去维护自己一手建立出来的郡县,不然说不定连毗邻的上党和三川两郡,亦会跟着同时叛变。

    到时再有韩赵等国势力介入,形势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那东方这三个战略重镇,就要化为乌有,白费之前的心血了。

    为了应付这样的情况,吕不韦不得不把可以调动的军队,全部派往平原郡镇压民变,那时咸阳就只剩下禁卫、都骑、都卫三军了。

    在一般的情况下,这三军已有足够的力量守卫咸阳城,但在田猎时,庄襄王等人,都到了无城可守的西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时,高陵君能只需有支万人以上的伏兵,又清楚秦兵兵力的分布和庄襄王等人的位置,在此情况下进行突袭,成功的机会势必很高。

    既然吕不韦不在,与图先说了两句,陈乐起身离开。

    图先把他送出府门,低声与他说了句到那间民房见面后,陈乐朝王宫赶去。

    在宫门处,陈乐又被昌文君拦了下来,他如今交了人家妹子,姿态上自然要低一些。

    反倒是昌文君等人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甚至充满感激之情。陈乐:“……”

    此时宫中关于如何应对东郡民变的决议已经结束,吕不韦和蒙骜等人神色凝重的走出殿门,一边走,一边仍在小声叙话。

    吕不韦老远看到陈乐,忙伸手召他过去。

    陈乐走到一半时,吕不韦已与蒙骜他们分开,他快步迎了过来,拉着陈乐便往御园走去。

    途中,他压低声道:“你该知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经过商议后,大王决定由蒙骜率兵到平原郡,平定民变。王龁则另领大军,陈兵东疆,一方面向三川、上党两郡的人示威,另一方面则可警告三晋的人不准妄动。”

    一句说完,他顿了顿,又皱眉道:“这事来的实在太不凑巧了,仓猝之间,驻在咸阳的大军都给抽空了,又碰上田猎如此重要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他会不知道高陵君的异常?

    但他要演,陈乐也乐得陪他演,不过陈乐是为了演来吕娘蓉,不知道他想演来什么,最终会不会失望。

    陈乐澹澹道:“高陵君可能想要谋反了。”

    闻言,吕不韦神色剧震,不敢置信道:“什么?”

    陈乐只好重复了一次。

    吕不韦回过神来,沉吟一阵,在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也示意陈乐一并坐下,他皱眉道:“高陵君凭什么能策反平原郡的乱民呢?”

    “高陵君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但如果他勾结了赵将庞暖,便可轻易做到此事。”陈乐平静说道。

    吕不韦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一字一句道:“好个高陵君,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冷声说完,他又转向陈乐道:“他如果要动手,必定会趁田猎这大好良机,这事就交给陈乐你去处置,如果我猜的不错,高陵君的人将会趁今明两日,四周兵马调动的混乱时机,潜到咸阳附近来。高陵君身边的人也不可不防,那边可以交给吕威去应付。”

    陈乐心中好笑,从吕不韦的安排来看,他大概早已清楚高陵君的图谋,是打算将计就计,趁机打捞一笔。功劳权力,统统都要。

    从他安排吕威去盯着高陵君来看,无疑是想抢人头。

    吕不韦站了起来,急道:“我要再去面见大王,禀明此事,陈乐你要切记,随时向我报告,让我清楚情况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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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乐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直到他离开后,才策马出城,往西郊赶去。他和同行的十八铁卫抵达西城门时,正好遇上纪嫣然等回城的车队。

    马车在宽敞的西门大道一旁停下,陈乐跳下马来,先到乌廷芳赵致她们所乘坐的马车前,旁若无人的与她们亲昵一番。

    乌廷芳等女脸皮没有他后,俱都是俏脸红扑扑的,让陈乐升起一阵成就感。

    众女:“……”

    听到他们的动静,另一辆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露出纪嫣然和琴清二女的绝世容颜,后者俏脸微红,狠狠的盯着他,大抵是真的“耳闻”了他的行径,神色羞恼不已。

    这…

    靓仔乐是真的不知道她也在马车上,不然多少会收敛一点。起码亲乌廷芳她们脸蛋的时候,不会故意发出“木马、木马”的声响。

    人家说,你吃肉的时候,看到旁边吃不起肉的人,能做到不吧唧嘴,就是善意。

    素来讲究日行一善的陈乐,显然能做到,在琴清这单身狗面前,不发出声音刺激到她。

    一旁的纪嫣然冲他眨眨眼,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甜蜜笑容,柔声道:“陈郎是要到西郊去吗?”

    陈乐点头应是,顺口向琴清道:“平原郡发生民变,平乱大军将于明日出发,此事极可能与高陵君有关,眼下吕不韦已知道了此事,还命我全权处理,琴太傅可以放心了。”

    琴清有些抵敌不住他邀功似的灼热目光,垂下俏脸,气氛十分微妙。这段时间,大抵是男女确定恋爱关系前,最有意思、最美好的时候。

    闻言,纪嫣然娇躯微颤,朝陈乐低声道:“吕不韦这几日,是否不断对你示好?”

    知道她素来聪明,多半已猜到了吕不韦的用心,陈乐可以暗示她放心,自己已经清楚,但这显然无法让这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发挥她的长处。

    因此陈乐忍住了。

    纪嫣然凑到他耳旁,低声说道:“他真的要杀你,所以才会作出这种种姿态,好让人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你如果不信,可向大王和政太子试探,一定会发觉吕不韦也在给他们这种错觉。夫君,你就是太易动感情,太易相信旁人了。”

    见陈乐目露思索,纪嫣然抱着他的手臂,嗔道:“你且认真想想,以吕不韦的精明,又怎会不密切监视高陵君,哪里需要你去提醒他?高陵君如果造反,最高兴的怕就是眼下深陷泥潭中的他了。”

    这样多好,她彰显了自己的才智,提醒了挚爱的夫君,心底无比的开心。陈乐因为哄老婆开心,也十分的开心。

    真就是双赢的局面。

    吕不韦:“???”

    她的声音虽低,但就在他们身边的琴清,自然是能听到的。琴清忍不住朝陈乐投去关心的眼神。

    陈乐装作终于醒悟过来,浑身一震,冲纪嫣然道:“多亏几位贤妻提点,不然夫君我就要被那阴险老贼蒙骗了。”

    哪里有什么几位贤妻?

    纪嫣然白了他一眼,又望向琴清,后者原本正关切的看着陈乐,被纪嫣然好似能看透人心的清澈眼神打量着,琴清顿时作贼心虚般的,忙将粉红的俏脸低了下去。

    不忍琴清受此“煎熬”,纪嫣然轻轻握住她的手,又深情的朝陈乐道:“小心一些。”

    “放心吧,我可以应付。”陈乐信心十足道。

    看着他自信的模样,纪嫣然眼中异彩连连。

第一百零一章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待车队远去之后,陈乐再度策马,朝西郊赶去。他此刻的心情与刚才已经截然不同了。

    出了城门,陈乐与身边的铁卫,沿着官道往田猎场驰去。

    运送物资到猎场的车队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道路两旁都是密林,其间不乏百年树龄的松柏,枝繁叶茂。

    离城三四里后,地势开始起伏不平,每登上一处丘峦,便可见到泾水的身影,隐见伐下的木材顺水漂往下游处的田猎场,是用来搭建临时营地用的。

    放眼过去,满眼春色,长风阵阵,略过山野,令陈乐一阵神清气爽。听着树叶被吹出的沙沙声,靓仔乐忽然想起《道士下山》里这么一句,像是大地吹*的声音。

    一时之间,靓仔乐这正经人,有点不能直视这声音。

    泾河两岸沃野千里,河流纵横交错,十分辽阔,就难怪其间有珍禽异兽出没。

    穿过一片谷地后,眼前豁然开朗,泾水在前方奔流而过,入眼葱葱郁郁。草坪上搭起了大大小小的营帐,井然有序,数以千计的都骑和禁卫军,正在河旁忙碌着。为即将到来的田猎,做着最后的准备。

    陈乐在一处小丘上停了下来,环顾着周遭的一切。

    此刻太阳已落向了西边,那里重峦叠嶂,毫无疑问,那就是盛产勐兽的西狩山了。

    陈乐暗忖如果在这种地方隐藏一支军队,有丘谷和树木的掩护,无疑是十分轻松的事。

    他看了两眼,纵马冲下山坡,往近河高处的主营方向奔去。

    绣着“秦“字的大旗,正随风飘扬,从远处看,好似与天上云朵连成一线,极具气魄。

    士兵们见到他这位统领大人,俱都肃然致敬。

    与众铁卫飞快掠过一座座旗帜分明,属于一众将军大臣的营房,陈乐这才到了高起于正中处的主营。

    昌文君正监督手下在四周斜坡顶端,设立高达两丈的木栅,加强对主营的保护。

    在这平地般的小丘上,设了十多个营帐,除了庄襄王、嬴政和朱姬等人外,其他都是供王族的人使用。

    陈乐跳下马来,朝正在忙碌的昌文君问道:“为何要加上高木栅?”

    昌文君道:“这是吕相的意思,今早接到平原郡民变的消息后,他便下令,命我督建木栅,还限我明早之前必须完成。”

    从这点看,吕不韦对高陵君的阴谋早已心知肚明,特意装模作样来骗他,好叫他失去防备之心,以为他仍倚重自己。

    昌文君指着近河处的一堆人道:“两位副统领正在那里训练猎犬,我的刁蛮妹子也在那儿,穿白色镶绿边武士服的就是她了,穿黄紫相间色的人是鹿丹儿。”

    陈乐点头道:“我过去找他们。”

    昌平君忙命人牵马来,陪他往众人聚集的地方驰去。

    在大队亲卫同行下,两人很快到了地方。

    乌延正聚精会神观察着吕威舞剑的步法,见到陈乐,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与昌文君打了个招呼后,示意陈乐随他走到一边,来到河边的一堆乱石旁,沉声道:“姑爷,这家伙城府极深,在这种情况下仍然隐藏着真正的实力,心思十分可怕。”

    陈乐对此没放在心上,倒是确定了吕不韦的一些想法。不过无关紧要了,他过来这一趟,只是提醒乌延他们要小心而已。

    作战的可以不是他们,但最后可以抢一波人头嘛,瞥了眼不远处的吕威,靓仔乐笑的意味深长。

    陈乐初时过来,玩的正开心的嬴盈和鹿丹儿没有看到他,而且他一出现,就被乌延叫走了。等他再度走回来,两女立马凑到了他身边,还嚷着要他和之前在她们面前大展神威的吕威比试。

    吕威先前还觉得嬴盈她们对他另眼相看,但陈乐一到,她们的态度立马变了,哪怕他掩饰的再好,眼底也有丝一闪而过的戾气。

    他向赢盈她们示好,不知道是他的本意又或者出自吕不韦的授意,靓仔乐觉得可能两者都用。因为嬴盈她们,不仅出身将门,身份显赫,而且俱是一等一的美人。

    赢盈妩媚娇艳,胸口高耸,长腿翘臀,身材凹凸有致。鹿丹儿有着与她截然不同的狡黠和清纯,就连陈乐自己都难挡她们的魅力,又何况区区一个吕威呢。

    心中再是如何不满,吕威依然要隐藏的很好,还一脸笑意的和陈乐打招呼。

    “如果陈统领有兴趣的话,那边正好有临时箭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乐打断道:“还是算了,我只是来此看一趟,还有很多事尚未处理。何况我昨日受了伤,实在有心无力。”

    他昨日遇袭的事,咸阳如今有些头脸的人,全都知道。吕威如今深受吕不韦重视,自然也十分清楚。

    一边的嬴盈和鹿丹儿更是亲历者,听到陈乐的话,她们这才想起来他的肩膀受伤了,顿时俏脸上满是担忧和懊恼。

    这也怪陈乐,他昨日后来和她们在一起的表现,哪里像个受伤的人?换句话说,他受了伤还那么厉害,要是没受伤…

    二女不敢再往下想,但俏脸却忍不住有些发烫。

    吕威他们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只当是她们不知道陈乐受伤,因此有些尴尬。不等吕威再说什么,陈乐说道:“这里有昌文君和吕副统领在,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还有公务要赶回去处理,就先走了。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昌文君和吕威连忙点头答应。

    陈乐没有提乌延他们,不是他们不重要,只是无需和他们客套而已。

    “我们和你一起回去。”嬴盈和鹿丹儿几乎同时说道。

    听到她们的话,吕威的眉头不禁皱了皱,但很快恢复如常。昌文君却是面带笑意,他和昌平君二人,自然是巴不得嬴盈和陈乐多亲近,最终成陈乐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他们可不想嬴盈和吕不韦的人有什么牵扯,不然最终吕不韦倒台的时候,牵连到他们就不好了。他们倒不是未卜先知,预测到了吕不韦的倒台,而是根据经验判断,但凡在秦国做官的外人,往往都不得善终。

    官越大,结果越惨。

    有嬴盈她们跟在一边,陈乐让铁卫去前面开路,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怎么不在西郊多玩一会儿?”陈乐朝身边两位璧人问道。

    性格更为跳脱的鹿丹儿笑道:“我们去那儿,本就是去等你的。你都走了,我们还留在那儿做什么?”

    “你的伤没事了吧?”嬴盈关心道。

    陈乐轻轻摇头,说道:“我来的时候,见那处山坡的背面,景色十分怡人,你们想去看看吗?”

    不是急着回去处理公务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陪她们去看什么景色?

    嬴盈和鹿丹儿互看一眼,先是看到彼此眼底的疑惑,但两人很快想到什么,都看到对方脸上,迅速升起一片红霞。

    “你想去看就去看好了。”鹿丹儿小声道。

    “驾!”

    靓仔乐当即调转马头,带着她们往那处斜坡奔去。

    与此同时,他还让那些铁卫先行离开,不必等他。

    去到斜坡北面欣赏美景的他们,这一欣赏,就是一个多时辰,等他们拍干净身上沾的杂草再度翻身上马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这让陈乐多少有些尴尬,因为他想起来,图先约了他,在民居中碰头。将嬴盈她们送回家之后,陈乐又速度赶往那处名居。

    好在图先猜到他可能被什么事情拖住,仍旧在那里等他。

    见到他,图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满脸欢喜,因为吕不韦,他们之间建立起了真正的信任和过命的交情。

    吕不韦:“???”

    陈乐随口编了个理由,说在西郊耽误了,图先毫不在意的笑道:“你对付吕雄这一手确是厉害,让吕不韦全无还手之力,又大大失了脸面。他回府后,大发雷霆,把几名心腹都召了去,商量了一整个时辰,不用说,他们定是要重新部署对付你的办法。”

    陈乐点点头,问道:“吕雄父子怎么样了?”

    图先回道:“吕雄虽没像他儿子那般被打的皮开肉裂,却被吕不韦当众掌掴,臭骂一番,已颜脸无存。”

    “如今被吕不韦派去负责修造大渠,兼之助他搜刮民脂,在府中地位已大不如前。最高兴的人是吕威,吕雄一向不服从他的调度,与他不和。吕雄离开,他的重要性自然随之提高,只要他再有点表现,吕娘蓉或许就该属与他了。”

    吕娘蓉?

    陈乐心中一动道:“相比吕雄,吕威此人如何?”

    图先正色道:“此人城府之深、野心之大,甚至比的上吕不韦,而且他对吕不韦忠心耿耿。所以你不要看他与你有说有笑,若是有机会在背后捅刀子,他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一开始靓仔乐的想法,是将吕不韦换掉,但后来因为吕不韦太过谨慎,陈乐又没时间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就干脆将人选改成了庄襄王和嬴政。

    还留着吕不韦,一是时机没到,想着让他把一些不稳定因素、一些唯利是图之辈,都拢在一起,好省去挨个去找,方便一网打尽。

    二是想着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将吕娘蓉许给他,也好多他自己去追了。

    但没想到吕娘蓉竟是提什么考验,而吕不韦又定下了周详的计划,准备在田猎的时候对付他。一下子打乱了陈乐的计划。

    直接导致陈乐留给他的时间大大缩减。

    什么吕不韦、吕威、高陵君…就田猎的时候,一起毁灭吧。

    只是这样的话,吕娘蓉到时若是为吕不韦守孝,就又要往后拖了。不过靓仔乐没什么心思去追求她了,他打算让庄襄王赐婚,嗯。

    所以吕不韦会因为护卫庄襄王又或者嬴政而死?陈乐在心底计划着。

    见陈乐不说话,图先又补充道:“近日我密切注视府里的动静,发现吕不韦使人造了一批能伸出水面换气的铜管子,我看是他们打算用来对付你的工具了。”

    田猎场中,河水密布,除了泾水修了木桥之外,其他河道都要靠木筏或涉水而行,如果有人在水底进行暗算,在辅以有毒的暗器,如毒针一类的东西,确是令人防不胜防。

    陈乐点头道:“幸好我可以谎称受伤,什么地方都不用去。”

    图先失笑道:“这确是没有方法中的办法,不过还是要小心,他要对付的人里,恐怕还包括了乌延他们在内,如果他们遇上不测,对你仍是巨大的打击。”

    一句说完,他又道:“我虽然不知他们如何行事,但以吕威的才智,应可以借助某些形势,让他们有动手的机会,此事不可不防。”

    图先叹了一口气道:“吕不韦如今处处掣肘,颇有孤注一掷的意思,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陈乐点头,问起了吕娘蓉。

    图先道:“在吕府内,我唯一还有些好感的,就是这妮子了。吕不韦的三个儿子都不堪大用,只懂花天酒地,其他两个女儿又颇为丑陋,只有吕娘蓉最讨吕不韦欢心,谁能娶到她,等若成了吕不韦的继承人,如果你能令她喜欢上你,将会让吕不韦头疼不已。”

    “自你拒婚后,吕三小姐因不服气,反而对你生出了兴趣,她最爱剑术高明的人物,你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图先道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再度提醒道:“这三日的田猎,最紧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首要自保,千万不要让吕不韦的阴谋得逞,眼下吕不韦认为,他的前程最大的障碍就是你,你千万别对他有任何侥幸之心。”

    他如此语重心长,陈乐自然感激,点头表示受教后,两人这才前后离开了此地。

    出了这处民居,趁距他和吕威的宴席还有点时间,陈乐先回了趟乌府。

    回去之后,他向陶方问清了周良兄妹的住处后,去探望二人。他答应会将他们兄妹安排妥当,自然要说话算话。

    人无信不立。

    他如果不立,会有无数人为此伤心欲绝,靓仔乐当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第一百零二章 不可能,我不信

    周良兄妹二人,被陶方安置在东园供铁卫住宿的一列房舍,他们住在最南面的一间,环境相当不错。

    陈乐迈步进入小厅时,就看到容貌秀美的周薇,正在角落里,踏着纺布机在织布,周良则坐在一张小几旁,端详着一个似是手镯的奇怪铁器,见他进来,兄妹二人忙起身施礼。

    出于对他们的同情,陈乐对他们颇为照顾。

    他先向离得近一些的周薇笑道:“是在为令兄织新衣?”

    周薇俏脸倏地一下红了起来,垂头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陈乐也不在意,坐到长几的另一边,示意他们两人坐下后,又向周良问道:“周兄手里的是什么宝贝?”

    话一出口,靓仔乐就觉得有点不妥,好在周良不懂你要看我宝贝吗之类的骚话。

    周良把那铁器递给他,道:“这是供猎鹰抓立的护腕。”

    说着,周良捋起衣袖,把左腕送至他眼下,上面纵横交错着十多道疤痕。

    陈乐感叹道:“原来周兄除了造船之外,还是养鹰的专家。只是既有护腕,为何还会被鹰抓伤了?”

    周良解释道:“护腕是训练新鹰时用的,到最后练得鹰懂得用力轻重,才算高手。我这些疤痕,都是十五岁前给鹰抓出来的,此后就再没有失手过了。”

    陈乐道:“这么说,周兄是此中高手了。”

    闻言,周良忽然颓然道:“这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我有点愧对鹰儿,在它们迫人的目光下,我再不敢作它们的主人。”

    陈乐想了想道:“由今日起,周兄再不用为湖口奔波,更不怕被人欺负,应当继续在这方面用心发展,说不定会对我有很大帮助。”

    一听会对陈乐有帮助,周良顿时兴奋起来,双眼发光道:“陈爷吩咐,小人不敢不遵从。呵呵,以后陈爷唤我小良便成了,小人不敢担当陈爷一声周兄的。”

    陈乐摆摆手道:“我从没有把周兄视作外人,是你不该叫我作陈爷才对。你看看我身边的人,有几人称呼我陈爷?这养鹰有什么秘诀吗,要多久才可培养出一只猎鹰来,它们又能做些什么?”陈乐故意转了话题道。

    听陈乐问起他擅长的事,周良整个人立时精神起来,傲然道:“首要之事就是相鹰,只有挑中鹰中王者,能通人性,才可事半功倍。”

    “这之后,就是耐性和苦心,养鹰必须由小养起,至少要一年的时间才成。让它打猎只是一般的小道,养鹰的最高境界,是培育出通灵的战鹰,不但可在高空追击敌人,侦察虚实,还可攻击偷袭,成为厉害的武器。”

    嗯,听上去对自己没什么用。

    安妮她们,无疑比一只鹰强大太多了太多了。

    不过话题是陈乐挑起来的,他自然得负责到底。不然就像打牌一样,你出三带二,搭档让你出牌,结果对家要了之后,你接不回去,无疑是件很坑的事。

    陈乐装出一脸兴奋道:“那就事不宜迟,周兄明日立即着手去寻找这鹰王,我派几个人陪着你,好让你行事上方便一些。”

    周良欣然领命。

    陈乐见时间差不多,又给周良安排的事情做,不至于因为无所事事,又觉得寄人篱下,而产生异样的情绪。这就背离陈乐要帮助他们兄妹的初衷了。

    和他们道别离去,刚走出门口,周薇忽然追上来,在身后喊道:“陈大人。”

    陈乐诧异转身,微笑道:“有事?”

    周薇垂着俏脸来到他面前,赧然道:“大哥有着落了,可我还没有事情可做。”

    陈乐笑道:“令兄是养鹰的高手,小姐是一流的织女,不是各司其职吗?”

    被他打趣,周薇的俏脸更红了,幽幽道:“妾身希望能侍候大人,请大人恩准。”

    嗯?

    靓仔乐不知道是过来多少次的人了,只看她的神色,就清楚事情绝不是普通的侍候这么简单,怕不是以身相侍。这也就难怪她,脸上通红一片。

    陈乐有些感慨,一是他这无处安放的魅力,他如今在咸阳振臂一呼,愿意委身他的女子,只怕数不胜数。

    二是他对他们兄妹有恩,她觉得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心思,估计也占了不小的比重。

    陈乐看着她道:“这太委屈你了,让我想想再说吧。”

    他有心拒绝,却见周薇倔强摇头,神色坚定道:“除非陈大人真的嫌弃我,怕妾身粗手粗脚,不然妾身决意终身为大人作牛作马,侍候大人。”

    她生的秀色可餐,一再表示要以身相许,饶是陈乐,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也开不了口。

    他无奈道:“真是折煞我了,既然你如此坚持,就照你说的办吧。但…”

    陈乐的话尚未说完,周薇已喜孜孜的打断他道:“谢大人恩准。”

    说完,不知是害羞还是怕陈乐反悔,她急忙冲陈乐施礼,就转身跑回了屋里。

    见状,陈乐只好苦笑着出门了。

    ……

    从乌府出来,走到街上时,已是华灯初上。

    咸阳城的夜生活及不上邯郸、大梁的热闹,但街上仍是行人熙攘,尤其是城中青楼酒馆林立的几条大街,行人好似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多。

    陈乐此番出来,是赴吕威的约。

    有人请客大保健…嗯,吕威定下的地点,是咸阳城最大的醉风楼,是间“私营”的妓馆,陈乐虽不清楚其幕后老板是何许人,但想必然是非常吃得开的人物。

    思索间,他已到了醉风楼门口,院内隐见马车人影。

    守门的大汉眼力非凡,一下子就把他这咸阳如今的大红人认了出来,忙躬身作揖,将他迎了进去。

    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在两哥风韵极佳,打扮冶艳的年轻美人的陪伴下,朝陈乐迎了上来。

    他过来笑呵呵的施礼道:“陈乐大人初次大驾光临,小人伍孚荣幸之至。”

    站在他右边的艳妇冲陈乐抛了个媚眼道:“贱妾归燕,我们楼内的小姐听到陈大人要来的消息,人人都特别装扮,都想着得到大人青睐呢。”

    “贱妾白蕾,陈大人多多指教。”与她姿色相当,站在这叫伍孚左边的丰盈妇人也随即冲陈乐媚笑道。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形象,靓仔乐真想说一句,你们都是此道高手,我这闭门推车的,该当多和你们学习才是,哪里能指教你们。实在太谦虚了。

    伍孚哈哈大笑,引着陈乐穿过大厅,到内进的僻静处坐下,美婢忙奉上香茗,归燕和白蕾二女,则分别坐到陈乐的左右。

    陈乐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吕威的身影,正欲开口,忽见伍孚一拍手掌,笑道:“陈大人初临敝楼,小人特地准备了一件有趣的东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陈乐心中好笑,暗忖贪污贿赂之事,古今如一,自己身为都骑统领,等同于抓着咸阳城的治安。这些风月场所的掌柜,自然要想尽办法和自己套近乎,甚至是孝敬自己,以求得到照顾。

    如果自己不是刚巧在这个位置上,即便品级高出都骑统领,这伍孚只怕也不会如此用心。

    归燕的小半边娇躯,都靠到了陈乐怀里,娇滴滴道:“陈大人要多来坐坐,不然奴家和楼里的姑娘,都会恨你的。”

    温柔乡是英雄冢。

    面对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即便明知道她说的是场面话,往往也会被她们哄的很开心。

    不然陈乐之前也不会看到新闻,说一女子一接触到“有偿男模”服务,就连家和孩子都不要了。

    这些野花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即食。事前摆明车马,事后拍拍屁股走人,没有任何麻烦。

    在一些人眼里,确是生活不可或缺的调剂。

    见他有些“分神”,归燕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道:“陈大人为何总像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我和白蕾的吸引力不够吗,那让我找美美来陪你吧。男人见到她,连魂都掉了。”

    陈乐暗忖为何美美这名字有些耳熟,心思一转,顿时想起是曾听过的,嫪毒的老相好单美美,有些好笑道:“连魂都没了,岂不是更心不在焉了?我还是只要你们陪着就好。”

    白蕾娇笑道:“原来陈大人也是风流人物,哄我们女儿家的手段,高明的很呢。”

    陈乐笑了笑不说话。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不然纪嫣然这些一个比一个娇媚的女子愿意委身与他,只因为他丰神俊逸、财大qi粗吗?

    有,但不全面。

    肯定是有内涵的东西在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四个美婢走了过来,两人一组,分别捧着一把长达丈半的长枪和一个高及五尺,上平下尖的铁盾,进了内厅。

    陈乐大感意外。

    他本以为伍孚送他的会是价值连城的珍玩一类的物件,却没想到,是这副兵器。

    伍孚站了起来,右手接过长枪,左手起铁盾,吐气扬声,表演几个招式,倒也有模有样。

    归燕再次凑到陈乐耳旁道:“这是我们醉风楼镇邪辟魔的宝物,是三年前一个客人送赠给我们的,伍老板知道陈大人要来,苦思良久,好容易才想起这件最适合送给大人的礼物。”

    陈乐有些好笑,哪里会有客人,送这种东西给青楼,暗喻自己是最好的枪,她们是最好的盾吗?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验证到底是枪厉害,还是盾厉害?

    付不起女票资,抵押的倒是可能。

    在这个时代里,宝刀一类的东西,可以像黄金一般使用,因为这是有钱也未必可以买到的东西。

    陈乐起身由伍孚手中接过枪盾,感受了一下它们的分量,装作动容道:“这对家伙在行家眼里,必定价值连城,想不到伍老板竟有如此宝物。”

    这伍孚也算有心了,以兵器送赠自己,既不落于粗俗,又让自己难以拒绝。

    凑巧的是,陈乐还真的被系统奖励过枪法。

    他手里的长枪,枪身笔挺,光泽照人,隐见螺旋纹饰,枪尖处锋利无匹,钢质极佳。这么好的枪,在这里属实难得。

    但这对靓仔乐来说,这就连普通货色都算不上。

    伍孚凑了过来,指着枪身道:“陈大人请看这里,刻的是枪名。”

    陈乐这才注意到近枪柄尽端的位置,刻着两个古字。

    归燕凑过头来,惊呼道:“飞-龙,呵呵,真是好意头,陈大人得此枪后,定可飞黄腾达。”

    伍孚适时恭敬的朝陈乐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不等陈乐开口,归燕已钻到陈乐怀里道:“陈大人,让奴家亲手为你缝制一个枪袋好吗?”

    他们如果一直这么送礼,一定百试百灵。

    “那就多谢伍老板了。”回头看看身边的铁卫,有谁善使长枪的,转手送出去就是了。

    伍孚连连表示不用谢。

    归燕撒娇道:“陈乐大人仍未答奴家呢。”

    伍孚笑道:“陈大人又不曾拒绝,限你三日内制出枪套,那时载着飞龙枪,一并送到陈大人府上。”

    归燕勾着陈乐的脖子,神情欢喜。

    但陈乐在听到伍孚的话后,心底却是泛起一丝笑意。看来这枪,他不是真的想送给自己啊。

    脑子里飞速过了一下剧情,陈乐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了。

    只当他是幻想收到长枪后的场景,伍孚和归燕他们,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伍孚歉然道:“误了大人不少时间,吕大人正在后园雅座等候大人。”

    闻言,归燕紧紧搂着陈乐的劲腰,娇声道:“大人待会儿记得要来找奴家啊。”

    说着,又不放心似的抛了一记媚眼,这才和伍孚、白蕾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陈乐跟在两名美婢身后,经过一条长廊,踏入一座院落,前院的声响,已渐不可闻。

    在灯火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院落里种着很多花卉,幽雅宁静,颇具心思。

    院落中心有鱼池和假山,相映成趣,若不是从前厅过来,哪里会想到这里是妓馆,简直与一般的府宅毫无二致。

    那两名引路的美婢,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说话,还频频回头媚笑,极尽挑逗之能。

    让陈乐再度确信,这里真的是妓馆。

第一百零三章 宴席、美人

    转过假山,一座两层的独立院落出现在眼前,门口有十多名都卫和禁卫守着,都是昌文君和吕威等人的亲随,这些人靓仔乐倒也算眼熟。

    他们虽只能站在门外,却是一点都不无聊,正和一群俏婢在打情骂俏,十分热闹。见到陈乐过来,他们连忙收敛,朝陈乐施礼。

    陈乐与他们点点头,含笑走入灯火通明的大厅。

    宽敞的大厅内,放了左右各两个席位,桌上摆满了酒菜。

    吕威、昌平君、昌文君三人各占一席,见他到来,欣然同他打招呼,气氛无比融洽。

    侍酒的美妓均跪地行礼,态度恭敬不已。

    吕威笑道:“陈大人迟来,虽是情有可原,却仍要先罚三杯酒,好在酒力上能与大家看齐,不然我等喝下去,肯定斗陈大人的。”

    陈乐愈来愈发觉吕威口才了得,实在比吕雄那货强太多了,微笑道:“吕大人有此雅兴,我哪敢不从。”

    待他坐好后,一边的美人儿从吕威那席走了过来,为他斟酒。

    陈乐看着杯子里的酒水,总觉得这么连喝三杯有点傻,他探手抚上一旁为他斟酒的美妓的香肩,柔声道:“还未问过姑娘的芳名。”

    见状,对面的昌平君哈哈笑道:“这真是咸阳城的奇闻,原来陈乐你竟是花丛里的高手。”

    昌文君接话道:“他自是高手,不然如何能将纪才女收入囊中,大兄说的应是青楼的老手才对。”

    被陈乐揽着的美妓向他抛了个媚眼,含羞说道:“奴家叫杨豫,陈大人莫要忘记了。”

    看到她娇俏的模样,陈乐顿时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相比朝堂那些尔虞我诈,靓仔乐还是喜欢这样的战场。

    他终于有机会,好好感受一下咸阳声色犬马的“夜”生活,体验一番此处青楼的不同,想来是很有意思的事。

    这么想着,他举起酒水,一饮而尽。

    一众男女齐声喝彩,为他打气。

    坐在他下首的吕威扭过头来道:“且慢,在喝第二杯酒前,请陈大人先点菜。”

    陈乐错愕的看着木几上的酒菜,不解道:“不是已经点好了吗?”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昌文君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道:“点的是陪酒唱歌的美人儿,只限两个,以免明日无法下榻,不能到田猎场去。”

    陈乐心底一阵感慨,果然处处皆“学问”。

    吕威也说道:“楼主已把最红的几位姑娘留了下来暂不侍客,就是为了陈大人不致无美食可点。”

    这话又惹起了一阵笑声。

    昌平君道:“我们身边的美人儿们,陈乐你也可点来陪酒,见你是初到此地,就让你一次吧。”

    他身旁的两女立时笑骂不依,厅内一片吵闹。

    陈乐双手正捧着杨豫斟给他的第二杯酒,失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先前在前院时,我遇到了归燕姑娘,就请她来陪酒好了。我与你们不同,二更之前,小弟便要回去了。”

    在昌平君他们的示意下,一旁的杨豫和三人旁边的美妓,以及跪在后方的俏婢们,一起娇声不依。

    吕威打趣道:“陈大人除非真的铁石心肠,不然今晚休想楼里的姑娘,会眼睁睁放你回去睡觉。”

    靓仔乐皱了皱眉,强行说他是新肠,肯定有点勉强。

    杨豫为他斟了第三杯酒,放轻声音道:“让奴家今晚为陈大人侍寝好吗?”

    陈乐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苦笑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我的肩伤未愈,实在有心无力,只好请诸位体谅。”

    闻言,吕威歉然道:“是我们把这件事忘了,应是我们全体该罚酒。”

    陈乐心中好笑,这货分明想借此试探他肩伤的轻重。若自己纵情享乐,自然证明肩膀无碍。

    等他说完,陈乐冲他们笑道:“你们为何光说不动?”

    众人一阵大笑,忙端起酒杯,举头饮尽,认了这杯罚酒。

    见吕威他们都认罚,聪慧的杨豫,立马知道陈乐说的肩伤是真的。她顿时不在纠缠,小声说道:“大人莫忘了以后再来找奴家。”

    等陈乐笑着点头,她这才跪行着,垂头倒退回吕威的一席去,动作乖巧之余,又很是诱人。

    昌文君道:“有一个菜式陈乐你不能不点,不然我们兄弟二人和吕大人都会失望,那就是咸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单美美姑娘了。”

    听到他的话,陈乐装作诧异道:“难道我所处的地方不是咸阳吗,为何我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位美人呢?”

    他的话音一落,妒忌单美美的众女立时为他喝彩鼓掌,气氛一时无比热烈。

    吕威苦笑道:“幸好单美美听不到大人的话,不然就休想她肯来了,可能以后听到陈大人的大名,她都要拒不见客。来人,给陈大人请归燕小姐和单美美两位美人来。今晚我是主人,自然该以最好的东西待客。”

    他这几句话虽听着有些霸道,但却让人听的十分舒服,无从拒绝。

    候在一边的俏婢领命去了。

    吕威大力拍了三下巴掌,厅内立时静了下来。

    坐在门旁的几位女乐师虽上了点年纪,但人人风韵犹存,颇具姿色,难怪醉风楼被称为咸阳青楼之冠。如果不是他们一行人俱都在此地有头有脸,恐怕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女乐师奏起悠扬的乐韵。

    大厅左右两边的侧门敞开,一群歌舞妓载歌载舞地涌了了进来,轻纱难掩她们内里无限的春色,青春的胴体,像一群蝴蝶满场纷飞,令人伤心悦目。

    就连陈乐也忍不住感叹,果然术业有专攻。

    这些女子,长相身材,或许不及吕府又或者乌府收集的美丽女子,但一颦一笑的动人之色,一看就是经过高人调教的。

    或许不够美,但绝对能挑起你的欲念。

    陈乐仔细观察,发现她们年纪都在十八九岁之间,容貌尚好,质素颇佳。若不以他挑剔的眼光去看,这些无疑都称得上是美人。

    他神思恍忽中,乐声悠然而止,众歌姬施礼后返回侧堂。

    美婢再度过来,为各人添酒。

    就在这时,门口的门官唱道:“归燕姑娘到!”

    陈乐顺着声音的方向,朝盈盈步入厅内的归燕看去,两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自然谈不上什么变化。

    归燕逐一向各人施礼后,忙一脸笑意的走到陈乐身边坐了下来,众女均露出艳羡之色。

    陈乐尚未有机会说话,归燕已朝他挪了过来,半边身子紧紧挨着陈乐,为他斟酒,笑靥如花道:“大人恩宠,奴家先敬大人一杯。”

    吕威三人立时大笑起来。

    昌文君打趣道:“这叫迷汤酒汤双管齐下,陈乐小心今晚出不了醉风楼,肩伤又要加重呢。”

    归燕吃惊道:“大人的肩膀受了伤吗?”

    陈乐闻着从她娇躯上散发出来的澹澹香味,暗忖在这样的环境下,女人的诱惑力真的不可小觑,尤其当她蓄意讨好和引诱你的时候。

    美人计的使用率和成功率都高,不是没有道理的。

    归燕见他脸色微变,还以为他的肩伤真的发作,先凑唇浅喝了一口酒,才送到他嘴边道:“酒能镇痛,大人请喝酒。”

    昌文君笑道:“归燕如此乖巧,陈乐理当给她一些奖励。”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滑稽的努着嘴,分明是让陈乐去吻归燕。

    归燕一脸娇羞的轻哼一声,倒入陈乐的怀里,左手紧缠着陈乐的劲腰,右手搂上他的脖子,仰起俏脸,美眸半闭,呼吸也有点急促。静静等待着陈乐的动作。

    被她高耸丰满的胸口挤压着,看到她娇媚动人的神色,陈乐到底做不到坐怀不乱,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众人鼓掌喝彩。

    归燕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他,对点到即止的陈乐微嗔道:“大人真是吝啬。”

    说着,她又附在陈乐耳边道:“大人的腰还真是精壮呢。”

    “我一身武艺,俱都离不开腰部力量。”陈乐说道。

    归燕俏脸倏地一红,像是支撑不住,靠在他怀里害羞道:“大人真是坏死了。”

    靓仔乐:“???”

    不等他说什么,门官在此刻又唱道:“单美美小姐到。”

    大厅倏地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往正门处看了过去。

    环佩声响,一位身长玉立的美女,鸟娜多姿缓缓走了进来。

    陈乐看了一眼,眼底有些惊艳。

    这单美美的年纪在二十许间,容貌生的极美,但最动人的,是她有种纯真、不懂世事的清澹气质,让男人一见到她,就会生出要保护疼惜她的想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她一进来,厅内众美妓立时多了几分萤火虫和皓月争辉的感觉。

    管乐声适时响了起来。

    单美美盈盈转身,随之舞动。

    在灯火照耀下,身上穿着以金缕绣着花鸟纹饰的襦裳衣袂飘飞,熠熠生辉,让她乍一看宛如落入凡尘的仙女。

    这咸阳最富盛名的名妓,确是名不虚传。

    若非靓仔乐整日周旋在纪嫣然、乌廷芳这些无论容貌身材,俱胜她一筹的女子身边,恐怕也会像昌平君他们那样,眼睛好似长到了她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她的声音清纯甜美,不含半丝杂质,非常性感。

    陈乐只能听懂一些歌词,说的是一位正沐浴在爱河的年轻女子,思念情人时,忽然收到爱郎托人从远方送来的一块绸子,上面织着一对鸳鸯戏水的纹饰,令她既是心花怒放,又生出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

    配合她曼妙的舞姿,动人的神色,将个中情怀,表演的淋漓尽致,让陈乐有种看歌舞剧的感觉。

    这妓馆的营业项目也太丰富了,难怪它能成为咸阳最有名的,真是不卷死同行,誓不罢休。

    陈乐心中奇怪,像她这种色艺双绝的美女,理应早被权贵纳作私宠,为何会在这里抛头露脸呢

    如果她只是一个寻常美女,以如今的靓仔乐,或许还真就兴趣缺缺。因为只要他想,咸阳会有无数姿色上佳的女子,投怀送抱。

    甚至只要他放出这样的风声,即便咸阳没有,哪怕是从其他六国找寻,也会有人将绝色佳人,送到他的府上。

    但她曾是嫪毒的相好?

    嫪毒厉害的名声,大抵就是由她们口中传出去的,还“野史”留名,他如果想…陈乐摇了摇头,没有这样的必要。

    收回心思的陈乐,只听她唱道:“裁为合欢被,着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歌声渐止,众人缓缓回神,轰然叫好。

    单美美分向两边施礼,然后莲步轻移,朝陈乐走了过去。

    “姑娘还真是叫人惊讶。”陈乐叹道。

    单美美嫣然一笑,美眸转到陈乐脸上,像是倏地亮了起来,她眼里的神色颇为复杂,有惊艳有惋惜还有诸多情绪混在一起。

    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至于她眼里的惋惜等等,陈乐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见到陈乐,下意识便让她想起嫪毒,因为当初在青楼中,这些接触不到陈乐的女子,暗中将嫪毒这“大丈夫”与陈乐比较的不在少数。

    而她吃惊的原因,是陈乐整体的给人感觉比嫪毒要胜上不止一筹,更有一种嫪毒所无法企及的英雄气魄。

    单美美下意识避开了陈乐的目光,垂下螓首,来到陈乐的身边,跪拜行礼。

    陈乐瞥了吕威一眼,只见他紧盯着单美美,一对利如鹰隼的眼睛闪过紧张之色,显是意识到单美美看自己的异样神情。

    陈乐伸出手,抓住她柔软的香肩,将她扶了起来。

    单美美仰起俏脸,樱唇轻吐,呵气如兰道:“单美美拜见陈乐大人。”一句说完,她又将头垂了下去,神态温婉,我见犹怜。

    昌平君笑道:“我们的单美人看来是一见陈大人便心动了,变的如此娇羞,还真是叫人又羡又妒。”

    昌文君附和道:“陈大人的肩伤是不是这就好了?”

    众人一阵大笑。

    陈乐也不在意,手仍未松开对方,吕威道:“英雄配美人,单美人还不快敬陈大人一杯,好获得陈大人的恩宠。”

第一百零四章 这毒你们不下,我可就下了

    陈乐留心着单美美的反应,见她闻言娇躯微颤,美眸中目光闪烁,不禁心中好笑。

    单美美好似犹豫了片刻,才由广袖里探出一对白皙玉手,为陈乐把盏斟酒。

    看着她头上插着玉钗的堕马髻,秀发乌闪黑亮,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倒酒的一对玉手微微抖颤着。

    真是好演技。

    陈乐十分清楚,单美美这么做,全都是装的,是为了让他误以为酒里有毒,以为只要不喝下这杯酒,就万事大吉了。

    其实吕不韦他们真正的“杀招”,放在了归燕身上。

    另一边的归燕凑到陈乐耳边低声道:“大人看的都快忘了奴家呢。”

    闻言,陈乐伸手过去,搂着归燕的柳腰,在她脸颊上亲亲吻了一下。

    单美美这时捧起满斟的酒杯,娇声道:“美美先喝一半,杯中剩下下的没救,代表着美美对大人的敬意,大人请赏脸。”

    说着,她一手举杯,另一手以广袖遮掩,以一个优美无比的姿态,提杯而饮,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陈乐如果越是留神注意,就会发现她没有拿酒杯的手在袖内微微动了动,就会误以为她是趁机把毒药放入酒里。

    喝完半杯酒水,她垂下广袖,改以两手捧杯,送到陈乐唇边,眼光却好似心虚,垂了下去,不敢与陈乐对视。

    昌平君等人看不到单美美的表情,即便看到了,只怕也只会当她是害羞,此刻俱都鼓掌叫好。

    陈乐看着眼前剩下了半盏的美酒,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既然你不下毒,那就我来下好了。

    论当着你的面下毒,这个世界还有人的手段,能比得上陈乐吗?

    陈乐一手取过毒酒,另一手挽着单美美动人的蛮腰,哈哈笑道:“美美小姐须再喝一口,才算是喝了半杯。”

    身子背着归燕和下席的吕威等人,就要将手里的酒喂单美美喝下。

    单美美立时“吓的”花容失色,用力仰身避了开去,惊呼道:“陈大人怎可如此野蛮?”

    陈乐松开搂着她腰肢的手,单美美用力过度,立时倒在了席上。

    单美美坐直娇躯,像是惊魂未定,说不出话来。

    陈乐不解道:“美美小姐将酒端到我面前,说是先喝一半,让我喝下,我一看杯中酒水还剩了大半,递给美美小姐再喝一口,何来野蛮之说?”

    单美美:“……”

    对面的昌平君却不管他们讲的这些“道理”,一脸感叹道:“原来陈大人如此有手段,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美美小姐肯当众在席上乖乖的躺下的。”

    他的话音一落,场中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所谓寻欢作乐,不外乎如此。

    陈乐放下酒杯,只见单美美已“娇羞”的垂下头去,即便是想和她再讲讲道理,也是不可能了。

    好在靓仔乐从未想过要和女人讲道理,不然这会儿一定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在他左边的归燕,端起酒壶,又为他添酒。

    吕威笑道:“陈大人如果能忍一时之痛,今晚说不定可见到美美小姐再次躺下的场面呢。那肯定比眼下有趣的多。”

    昌平君兄弟又一阵哄笑,诸女则扮出娇羞的样子,大发娇嗔。

    他们全都如此,靓仔乐自然要入乡随俗,一只大手,再度搂紧单美美柔软的腰肢,把酒送到她唇边,柔声道:“这次不会觉得陈某人野蛮了吧?”

    单美美仰起香唇,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把整杯酒喝了。

    众人轰然叫好。

    旁的归燕不依道:“陈大人真是厚此薄彼,那杯酒还是归燕斟的呢。”

    陈乐开心笑道:“我这人最是公平,不然先前也不会让美美小姐觉得野蛮了。来,让我再喂归燕姑娘喝酒。”

    昌文君怪叫道:“用杯子喝酒有何意思,要嘴对嘴喂酒才有看头。”

    这本就是妓馆中常见的“游戏”,即便没有昌文君起哄,吕威不提,归燕自己也会找机会主动这么做的。

    此刻听到昌文君的话,归燕嘤咛一声,竟是躺到了他的腿上,一副请君任意施为的诱人模样。

    陈乐对眼前腿上玉体横陈的美色,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波动,面对一个明知是来杀你的女人,心再大,也很难有什么心动啊。

    继续下毒。

    归燕的姿色虽然比不上单美美,但众女之中,只有侍候吕威的杨豫可与她比较一二。

    陈乐衔了一口酒,低头吻在归燕的朱唇上,度了过去。

    归燕宛如久旱逢甘霖,娴熟的配合着吞咽,如此仰身喝酒并不容易,端端的好功夫。

    看着她的举动,陈乐不禁想到曾看过的抽烟、喝啤酒之类的震撼场面。

    在众人怪笑和喝彩声中,靓仔乐正要放开她时,却给归燕双手缠住了,仍未离开陈乐的双唇。

    “被动”的靓仔乐,被她好一番纠缠后,玉颊生晕的归燕,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他的脖子。

    她面上虽是务必害羞,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笑意。如果将这当成她终于得到了陈乐的宠信,也合情合理。

    但陈乐心里十分清楚,她喜的是,以为亲吻他的时候,下毒成功了。

    只是下是下成功了,但他会不会中毒,就是两码事了。以这个时代的毒药而言,陈乐可以拿它们当饭吃,说不定还能从其中吸收到营养。

    这一幕,看的昌平君等人使劲鼓掌叫好。

    归燕娇柔无力的靠到了陈乐身上,媚态横生道:“陈大人今晚不要走好吗?奴家可以保证你的腿伤,不会加剧。”

    由于她是靠在他的耳边呢喃,这两句话只有另一边的单美美听到,后者神情一黯,垂下螓首,显是因陈乐“命不久矣“,而自己却是杀他的凶手。

    都这会儿了,她竟是还要继续演,也真是敬业,不忘演个全套。

    陈乐冲归燕笑道:“这种事如果不能尽兴,做的有何意义,岂不是成了苦差事?”

    说着,他又将单美美揽进了怀疑,故作奇怪道:“美美小姐好似不开心,还在生我的气吗?”

    单美美被吓了一跳,很快定了定神道:“陈大人只疼归燕姐,换作是谁在这里,都会心里不快的。”

    吕威笑道:“陈大人能使我们眼高于顶,孤芳自赏的美美小姐生出妒意,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今次轮到我等兄弟们妒忌你了。”

    “吕大人搂着怀中的佳人,却偏偏侧耳听着我美美小姐的小声叙话,不怕冷落了佳人?”

    陈乐继续打趣道:“还是吕大人只钟情于美美小姐,若是如此,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可以与吕大人换一换。”

    吕威确是一直关注着他们这一桌的局面,但原因自然不是陈乐说的这样,他是在盯着事情的进展。

    但真正的原因,他显然是无法说的,因此眼下的脸上,有些讪讪。

    昌文君哈哈大笑道:“陈乐你这是明知故问,在做的谁人不对美美小姐念念不忘。你少扯开话题,美美小姐先前说了,你这另一口酒,注定绝省不了的。”

    陈乐像是觉得逃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又衔了一口酒,转身找到单美美的樱唇,度了过去。

    她不像归燕是躺着的,这么抱着她,她饱满的胸口,紧紧的贴到了陈乐身上。

    那柔然的弹力,好似让陈乐欲罢不能,因此酒喝完后,仍未松开她,如同与归燕先前一般彼此纠缠着。

    靓仔乐手段齐出,单美美原本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生出热烈的反应。

    唇分之后,单美美眼角隐见泪光。陈乐忍不住感叹,这演技真的可以和自己一较长短。

    像是左拥右抱,开心不已,陈乐站起身,阻拦了要斟酒的归燕,捧着桌上的酒坛和酒碗,替自己倒一杯,又替昌平君倒一杯,随即无比豪迈的与他共饮。

    不仅是昌平君,陈乐还敬了昌文君和吕威。

    哪怕吕威对他有所防范,但见他也将酒水喝进了肚子里,这酒水又是醉风楼准备的,吕威便不再担心,陪着他一饮而尽。

    一番扰攘后,单美美出乎众人意外的托词身体不适,先行引退。

    少了这最是美丽动人的女子,昌平君两兄弟兴致大减,陈乐乘机告辞。

    归燕也随之起身,把他直送到大门停泊马车的广场处,又千叮万嘱他定要回来找她,又迫他许下诺言,才肯放他离开。

    陈乐一阵无语,自己如果真的中了毒,如果还回来找她,她难道不怕吗?

    回到衙署后,陈乐叫来乌延,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后者急忙离开。

    交代完乌延的陈乐也离开了,不过却不是回乌府,而是去见了徐先。

    到了左相府,徐先选在内厅见他,这位西秦三大名将之一的超卓人物,一脸微笑道:“我早知你会在田猎前来见我的了。”

    陈乐诧异道:“徐相为何会有这个想法呢?”他有些想不通,因为就连他自己,这想法都是临时冒出来的。就是为了找个见证人而已。

    徐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叹了口气道:“我们大秦自穆公以来,跃为天下霸主之一。可惜东向的出路,一直被晋人扼住,因此只能掉过头来向西戎用兵,兼国十二,开地千里。”

    “穆公驾崩时,渭水流域的大部份土地均落在我们手上。可是从那时起,直到如今建立东三郡,两百多年来,我们毫无寸进。究其原因,与其说出路受阻,不如说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自身强大,谁可阻拦?所以这仍是个谁强谁弱的问题。”徐先幽幽道。

    陈乐点头受教。

    徐先似乎谈兴大起,又开口道:“三家分晋后,那时我们理当乘势而起,可惜…罢了,不提也罢。”

    那段时间,秦国大权旁落乱臣之手,内有朝堂乱做一团,外又有魏人屡相侵伐,使得秦国尽失河西之地。

    想到这些,陈乐有点明白徐先的意思了,是在说吕不韦或许会使秦国重蹈覆辙。

    徐先站起身,说道:“陪我到后园走走。”

    陈乐清楚,他显然是有重要的事和他说。两人随即步入相府后园,沿着小径慢慢前行。

    徐先说道:“我们秦人与戎狄只是一线之隔,至今仍民风犷野。幸好孝公采用商鞅变法,以严刑峻法让我们养成了守规矩的习惯,又重军功,只有战争才可得爵赏,因而使我大秦无敌于天下。”

    “可如今吕不韦正在毁掉这一切,他恣意任用身边之人,又把六国萎靡之风,引入我大秦,以致小人当道,趋利奉迎,这于我大秦实是莫大灾难。”

    徐先转过头,眼光落到陈乐脸上,沉声道:“我并非是因吕不韦非是秦人而排斥他,商君是卫人,却是我最敬重的人。”

    陈乐点头道:“我明白徐相的意思了。”

    徐先目光坚定道:“吕不韦作茧自缚,我绝不会放过他。”

    陈乐皱眉道:“听徐相口气,形势似乎相当危急。”

    “本来我并不担心,问题是东郡民变,吕不韦派了蒙骜和王龁两人前去镇压,一下子将京师附近的军队全都抽空了,如今京师只有禁卫、都骑、都卫三军在支撑大局,形势之险,实是百年来首见。”徐先沉声道。

    这些兵法大家,真是只看一眼,就知道这里头的阴谋诡计。陈乐只好装作不解道:“据我所知,东郡民变乃是高陵君和赵将庞暖两人的阴谋,吕不韦没有说清楚这件事吗?”

    徐先脸上阴云密布,冷哼道:“话虽如此,但高陵君有多少斤两,谁不清楚?就是十个高陵君,也斗不过半个吕不韦。又怎会到了事发时,吕不韦才猛的警觉,仓猝应付?”

    “徐相的意思是?”

    徐先断然道:“此事必定与吕不韦有关,只要吕不韦把奸细安插到高陵君的谋臣身边,就可以像操控傀儡一般,操纵高陵君,制造出眼前的形势。”

    “只要在此期间,能把你和两位副统领除掉,都骑都卫两军,都要落入吕不韦手里,那时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之所以猜到你今晚会来见我,原因非常简单,以你的才智,必会发觉不妥当的地方,你明白了吗?”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吕不韦一天不死,我们休想有好日子过,大秦必定会重蹈覆辙,受权臣所陷。

    “只可惜大王不会点头。”徐先叹道。

    这

    你试试去和大王说,没准儿就同意了呢

    不过陈乐在心底摇了摇头,如果是徐先他们去做的话,吕不韦很可能会逃过一劫。只有陈乐这个“外力”,才能保证成功。

    又与徐先说了几句,得知他在田猎上部署,陈乐就准备离开了。但就在这时,他猛的喷出一口黑血,身子摇摇晃晃,好似要摔倒。

    “怎么回事?”徐先一把将他扶住,神色急切道

    “徐相,我可能中毒了。”陈乐“虚弱”道。

    中毒?

第一百零五章 看谁蹭的过谁

    不仅陈乐,昌平君兄弟二人以及吕威,全都中毒了,症状一模一样。

    和陈乐不同,他们三人并未离开醉风楼,整个醉风楼都被都骑和禁军围了起来。

    伍孚吓的噤若寒蝉。

    “先到”的乌延等人,将伍孚和楼中妓女一一分开,分别审讯。主要目的不是审讯他们为何这么做,而是先找出解药。

    至于乌延他们为何能先到,一来就控制住醉风楼,是因为陈乐一早就有过交代。

    “乌副统领,我真的是冤枉的,就是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下毒害陈大人他们啊。”包间里,伍孚跪地哭喊道。

    外头有乌家的精锐把守,谁都进不来。

    乌延看了眼伍孚,淡定道:“我知道,但你一个小小的妓馆东家,不好好做你的生意,竟然妄图卷入朝堂争斗,你不是找死吗?”

    伍孚显然是聪明人,立马听懂了乌延话里的意思,顿时脸色大变。

    见状,乌延一把锁住他的脖子,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从口袋里掏出四个药丸,说道:“这就是两位将军和两位正副统领的解药。”

    就在伍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乌延继续道:“这是从你的房间搜出来的,你是赵国奸细。知道计划暴露后,就畏罪自杀了。”

    听到畏罪自杀四个字时,伍孚的瞳孔陡然放大,但已经来不及了。乌延捏开他的嘴,把一颗药丸丢了进去。

    又猛的一推他的下巴,让他把药吞了进去。

    因为不知道药力什么时候发作,乌延没有松开他的咽喉。片刻之后,伍孚就七孔流血,中毒身亡了。

    一脸嫌弃的将其丢开,乌延将“解药”交给门口的乌华,说道:“快将解药给陈大人他们送过去。”

    ……

    吃下解药的陈乐四人,毒全都解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席卷昌平君兄弟全身。唯有吕威神色复杂,因为他十分清楚,伍孚是他们的人,是不可能对他下毒的。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但眼下整个醉风楼,都在陈乐的掌控之中,他一时也毫无办法。

    “诸位,想不到竟闹出这样的事来,吕某实在无比惭愧。”吕威朝陈乐三人说道。说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期盼,就是归燕对陈乐的毒下成功了。

    只是归燕等所有楼中的女子,俱都要一一接受审讯,他此刻也无法去询问归燕什么。

    昌平君摆摆手道:“吕副统领也是受害者,无需致歉。”

    不得不说,昌平君兄弟二人,确实有他们的人格魅力。

    吕威又真诚致歉后,这才向几人提出告辞。昌平君兄弟二人也不愿就留,只有陈乐因为要审讯,没有离开。

    离开的三人,在出了醉风楼不久,就受到了刺客的追杀。

    昌平君兄弟在禁卫的拼死守护下,只有昌文君大腿中了一箭,没有生命危险。而另一边的吕威就惨了,身中数箭,连头都被割了。

    “这些敌国奸细猖狂至极!”事后听到禀报的庄襄王,朝负责此事的陈乐道:“凡涉及此事之人,杀无赦!”

    这是后话。

    吕威的人头,就放在归燕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的归燕,早已吓的面无人色。一股腥臊之气,迅速在屋内弥漫。看着那滩水渍,陈乐叹道:“我知道你会说你是被人胁迫的,你根本没得选。我也能听得进去,但你要杀我,也终归是事实。这样吧,给你个痛快,人间实苦,下辈子别来了。”

    归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走的很安详。

    陈乐朝乌延道:“将今晚宴席上所有的女子,都押回牧场,余下的都放了。但不准离开醉风楼。”

    “是,统领大人。”

    处理了归燕,或许应该趁热打铁,一并去见见单美美白蕾等人,但昌文君兄弟遭遇了刺杀,还受了伤,陈乐于情于理总要过去一趟。

    “今晚真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啊,只怕有人会睡不着觉吧。”

    感叹了一句,陈乐又在心里安慰对方道:“生前何须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这人活不了几天了。

    ……

    忙完这一切,回到乌府,天色已经微明。陈乐三人没有耽搁,匆匆更衣,乌延两人先返衙署,准备田猎大典的诸项事宜,而陈乐则赶往王宫。

    王宫的教场上旌旗飘扬,人马汇聚。

    有份参加田猎的,如果不是王侯贵族,就是公卿大臣的亲属家将,又或各郡选拔出来的人才。人人穿着猎装,策马聚在所属的旗帜下,壮男美女,朝气蓬勃,人数约在五千人上下。

    一万禁卫,分列两旁,准备护卫王驾,前往猎场。

    陈乐骑在骏马之上,领着十八铁卫,以局外人的心态,感受着大秦国那如日初升的气势。

    徐先、吕不韦、鹿公等宿将大臣,均聚集在校阅台的两侧。这些人中,最令人注目的是嬴盈等的娘子军,数百个花枝招展穿着武士服的少女,杂在一众男子之中,无疑十分赏心悦目。

    除了她们,陈乐的娇妻美婢和琴清,亦是十分引人注意。

    她们没有旗帜,在数十名家将的拥卫下,站在一侧,令无论远近的人,都好奇的打量她们过人的风采。

    纪嫣然和琴清自是无需多数,乌廷芳和赵致亦是万中无一的美女,而田贞田凤这对连他也难以分辨的姐妹花,也是教人叹为罕见,议论纷纷。

    无数人都在感叹陈乐艳福匪浅。

    但那句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话,他们确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因为如果陈乐是猪,那他们岂不是被猪甩了几条街?

    陈乐丝毫不在意好事者的目光,策马来到众女身旁,笑道:“你们这队算作什么军?”

    纪嫣然等女纷纷奉上甜蜜的笑容。

    唯有琴清冷淡道:“姬后特别吩咐,要我们这三日陪她行猎,陈大人说该算什么军呢?”

    陈乐见她神态冷淡,猜她是因自己上次恶作剧讨她便宜,她还未消气?

    这气性…

    冲她淡淡一笑,没有答话,因为哪怕朱姬在内,都可算是与他关系亲密,唯独和她暂时还是清白的。

    另一边的乌廷芳在马上凑过来道:“今晚到我们帐内来好吗?人家想你想的很苦呢。”

    还不到三个晚上,不至于吧?

    陈乐忙点头答应。

    此时鼓声急响,只见庄襄王、嬴政和朱姬在禁卫簇拥下,登上检阅台。

    全场登时肃然致礼。

    田猎在万众期待下,终于开始了。田猎的队伍,连绵十多里,声势浩荡。

    沿途均有都骑兵守护在道旁的高地处,防范极为严密。这当然也有昨夜事情的影响的关系。

    为了彰显秦国勇武的国风,庄襄王嬴政朱姬一律乘马,在禁卫的前呼后拥下,领头朝田猎场进发。

    吕不韦、徐先、鹿公、王绾、蔡泽等公卿大臣,则伴在庄襄王等人左右。

    陈乐陪着乌廷芳等走了一会后,策马趋近嬴政身边。

    一见到他,嬴政与他并行,并且小声说道:“方才吕不韦来向姬后禀告,说要把女儿嫁与太傅。”

    还惦记着迷惑自己?

    陈乐问道:“姬后答应了吗?”

    “你还不知道她的心思,见到你和吕不韦和睦,是她最乐意见到的场面。她哪里会有不答应的道理。我看她先前去见了大王,应当就是说明此事。”嬴政冲陈乐笑道:“也许田猎之际,大王就会替太傅赐婚呢。”

    靓仔乐:“……”

    ……

    泾水西岸营帐连绵,旌旗似海。

    陈乐和纪嫣然乌廷等女置身在王营所在的平顶小丘上,可以看清远近的形势。

    今趟虽不是征战,但行军立营,无不依照军规。

    在六国中,以秦人最重武力,男女自幼习武乃是常事,对于行军布阵,更是人人熟悉。

    由于这里地势平坦,平原广泽,无险可守,所以设的是方营。

    庄襄王所据的木寨为中军,寨内有近二十个营帐,嬴政和朱姬两帐居中,其他营帐住着王族内侍,又或像琴清这般身分特别,又与王室亲近之人。

    以木寨为中心,平顶丘左右两旁的营帐名为左右虞侯,分别由昌平君和昌文君率禁卫驻守,属由庄襄王直接掌握的机动兵力,负责中军的安全。

    昌文君的腿伤并不严重,如此重要的场合,他自然不会缺席。

    至于其他人等,分东西南北四军,布成方阵,众星拱月般的围着中军,作其屏卫。

    陈乐的都骑军,则在远处设营,遥遥护着整个方营,多了一分放哨的味道。

    除了中军之外,营帐十个一组,每组间均留下可供八马并驰的走道。

    每军的中心处,又留下大片空地设有马栏和练习骑射的广场,让田猎者舒展筋骨,又或比拼骑术等等,总之非常热闹。

    此刻离黄昏的田猎还有两个多时辰,人人兴高采烈,聚集在六个大广场处玩闹。

    王营下方的主广场,变成了嬴盈等娘子军的主场,有意追求这批刁蛮秦女的年轻贵胄,都拥到这里来找寻机会,顺带着一展筋骨,盛况自远不是其他骑射场可比。

    一阵风拂过,旗帜猎猎作响,平添一股肃穆的气氛。

    站在陈乐身边的纪嫣然,俯瞰着下方的营地全貌,微笑道:“高陵君来袭时,一定会先命人火烧王营的木寨和离河最远的营帐。近日吹的是东南风,火势浓烟袭来时,我们只能渡河往泾水北岸躲避。”

    诸女看着横跨泾水的两道木桥,都生出一丝寒意,如果这两道木桥被破坏了,后果显然不堪设想。

    纵使木桥完好,一时之间,也难以容纳那么多人渡河,因此无法上桥的人,怕是只能各自游去对岸,在那种混乱的形势下,吕不韦要刺杀几个人,确是再简单不过。

    与此同时,吕不韦方面的人,想必会大发神威的护着庄襄王嬴政朱姬等人,安全的从桥上撤走。而陈乐会毒发身亡,事后吕不韦的人立下大功,那他之前“失去”的那些,一次全都回来了。

    不得不说,他是个商人,也是个合格的赌徒。

    换了旁人,放火并不容易,但高陵君乃是内奸,其营帐在王营东南方,做点手脚轻而易举,就不怪纪嫣然有次猜测。

    尤其那时正值田猎的重头戏,绝大部份人俱都到西狩山进行晚猎,防备减弱,确是偷营的绝佳时刻。

    如果吕不韦的心在狠一点,连昌平君兄弟都给干掉,那么禁卫军的指挥权,也会被吕不韦落到吕不韦手里。

    “嫣然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高陵君的阴谋,只要密切监视,看看高陵君或吕不韦的人可有往营帐涂上火油一类的东西,就知道他们打算何时发动偷袭了。”陈乐朝她吹捧道。

    他们想趁乱,靓仔乐也想趁乱,就看谁更能蹭了。

    说过无数次我就蹭*的靓仔乐,信心十足。

    纪嫣然得他赞赏,清丽脱俗的俏脸上,满是笑意。

    就在这时,蹄声响起,昌平君策马而至,冲陈乐嚷道:“我们到下面骑射场去凑凑热闹。”

    诸女回头往他望去,这家伙正一脸仰慕的望着她们,露出迷醉的神色,一脸感慨道:“诸位嫂子福安,唉,我真是对陈乐妒忌的要命啊。”

    他这声嫂子简直叫的莫名其妙,因为嬴盈是他的妹妹,按道理说,陈乐是他的妹夫。但他估计感念陈乐昨晚的救命之恩,所以摆出一副各交各的架势。

    昨晚从伍孚那儿找到解药的人虽然是乌延,但乌延是陈乐的人,这份恩情,昌平君兄弟,自然要记在陈乐头上。

    乌廷芳听的娇笑出声,露出一道比鲜花更为娇艳的笑容,道:“你们已经忙完了吗?”

    昌文君笑道:“大王姬后和政太子俱都安顿好了,琴太傅被姬后召去说话,嘱咐小将来和各位嫂子说一声。”

    陈乐打了个呵欠,道:“你去凑热闹吧,一夜未合眼,我想趁此机会,养精蓄锐一番。”

    昌文君哈哈一笑,策马从陈乐和纪嫣然中间穿了进去,伸手牵着陈乐的马绳,不由分说,拉着边走。还头也不回的冲诸女喊道:“我带陈统领去凑热闹了。”

第一百零六章 都喜欢演戏?

    诸女看到陈乐硬被拖走的无奈表情,娇笑连连,忙策马朝他们追了过去。

    ……

    “飕”的一声,三枝劲箭连珠齐发,正中百步外箭靶的红心,围观的近千男女,爆发出一阵喝彩。

    射箭的嬴盈得意洋洋的环视全场,娇叱道:“下一个轮到谁啊?”

    围观的男子虽跃跃欲试,但珠玉在前,假如不慎失手,就要当场出丑了,一时间没有人回应她。

    吕贵哈哈笑道:“娘子军的首领神箭一出,谁还敢来献丑?”

    跟着昌文君过来的陈乐,正好目睹这一幕。

    神采飞扬的嬴盈,对上陈乐的目光,俏脸上顿时拂过一抹红晕。因为她和鹿丹儿如今都十分清楚,陈乐极其擅射。

    这样的场面,原本就算陈乐不开口,众人也不会放过他,但不等他们说什么,有近卫来报,庄襄王召见陈乐。

    陈乐只好在嬴盈她们的注视中,暂且离开。

    跟在侍卫身后的陈乐,在进入木寨的大闸时,就见一队女将策马由后方驰来,带头的赫然是吕娘蓉,其他都是她的贴身女卫。

    吕娘蓉看到他时,神情复杂,小嘴骄傲的翘了起来,故意加鞭,飞快从陈乐旁进过去了。

    陈乐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她应该自己吞了毒丸了吧,却能做到这般平静,还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她真的进了“家门”,也不知道能不能过纪嫣然那关。

    庄襄王见他并无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关心一下昨晚的情况,又安慰了他几句,着他放手施为。

    从木寨出来,回到自己的私帐里,纪嫣然诸女原本还想替他清洗伤口和换药,却发现他的肩伤,已经近乎痊愈了。

    不禁无比惊讶。

    陈乐笑着解释道:“我有些神奇的草药,是我每每能逢凶化吉的莫大助力。只可惜药材乃是高人所赠,无法得知药方。”

    等到他的解释,众女才算释然。

    就在这时,乌延回来了,进来坐下之后,欣然道:“找到高陵君的人了。”

    陈乐惊讶道:“在哪里?”

    找到了对方的藏身之处,乌延的心情颇佳,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帛图,一边笑着说道:“秦人的所谓田猎,对我们这打了十多年猎的人来说,只是一场闹剧而已。方圆百里内的虎狼,早被这样的动静吓走了。”

    陈乐帮着他一同拉开帛图,问道:“高陵君的人躲在哪个洞里?”

    乌延愕然道:“还真给姑爷猜对了。”

    说着,他指着图上一处距离营地五十里左右的山峦道:“山上林木茂盛,位于泾水上游,有七个山洞,乡人称之为七穴连珠,高陵君老谋深算,就算明知他们藏在那里,也休想能够找到他们。我们只知他们在那里,却没法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一旁的乌廷芳天真道:“不会吧,把整个山区封锁了,然后放火烧林,不是可以把他们都逼出来吗?”

    她小女儿家娇憨的神态,十分可爱。陈乐微笑道:“春雾湿重,这时候想烧林只怕比登天还难。”

    陈乐猜她这个放火烧山的灵感,多半来自于纪嫣然之前说的高陵君偷袭的计策。

    乌延又补充道:“不过他们如果离开七穴连珠,就绝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我看该提前出动我们的儿郎,让他们多点机会争取实战的经验了。”

    陈乐伸手按着他肩头,笑道:“这种小事你拿主意就。幸好杜壁不在咸阳,不然形势就更复杂了。在吕不韦眼中,我只是个尚有两天半命的人,无论我在这两天半内做什么,他都会忍一时之气,还要假情假意,好叫人不会怀疑是他害我。他越是如此,我越该给他找点事情做。”

    赵致等女闻言急忙嗔道:“你的伤口刚好,我们姐妹都不容你去逞强动手。”

    陈乐:“……”

    等乌延走后,陈乐正与她们嬉闹时,外有的守卫高声道:“琴太傅到。”

    琴清?

    田贞田凤两姐妹忙替陈乐理好衣服,琴清已沉着玉脸从门口走了进来。

    乌廷芳却似没有看到她的神色,欢呼道:“清姐应该早点来的,错过了我们与他的战斗呢。”

    她说道他时,一手叉腰,一手满是娇嗔的指向陈乐。

    纪嫣然的心思要细腻许多,皱眉问道:“清姐有心事?”

    琴清在纪嫣然对面坐了下来,轻轻道:“我想和你们的夫君说两句话。”

    诸女顿感愕然,目光在她和陈乐身上划过,纪嫣然站起身道:“过河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在外面备马等候你们。”

    说完领着乌廷芳、赵致和田氏姊妹等出了营帐。

    陈乐不解的看着琴清,皱眉道:“什么事令太傅如此不高兴?”

    琴清瞪着他,冷声道:“琴清哪敢不高兴,还应恭喜陈大人,娶得了吕不韦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呢。”

    陈乐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失笑道:“琴太傅误会了,这件事内情错纵复杂,又有诸多巧合,吕不韦根本不是存心想把女儿嫁我的。”

    她听到这消息会生气,并非是因为吃醋,而是陈乐先前分明表现的与吕不韦不是一路人,是以为他不敌美色,恨他“出尔反尔”。

    琴清诧异道:“那为何太后告诉我,吕不韦请她颁布你和吕小姐的婚事,又说你已同意了?”

    陈乐微笑看着她,柔声道:“琴太傅大可相信我这一次,待田猎之后,你便可从嫣然那里,知道事情始末了。”

    琴清紧绷着俏脸,不悦道:“为何陈大人说话总是吞吞吐吐、藏头露尾,你到底是不是大丈夫,又当琴清是什么人?”

    陈乐看着她嗔怒交加的神态,挨近她身边,凑到她晶莹的耳边,压低声道:“此乃天大的秘密,不可外传,所以琴太傅不要怪我这般和你说话。”

    琴清娇躯轻颤,连耳根都红透了,颤声道:“陈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是琴清首次没有避开他,陈乐大感意外,故意道:“那我说还是不说呢?”

    琴清不敢看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陈乐压下心中想亲吻她晶莹耳珠的冲动,他又不是老塞批,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瞥了眼她因为紧张,急促起伏的胸脯,轻轻道:“因为吕不韦明命人对我下了毒,按照他们的估计,我绝活不过这两日,所以他才将女儿许配与我,还要昭告天下,那时我如果发生不测,就没有人会怀疑他了,至少可瞒过太后。”

    琴清娇躯猛的颤抖了一下,俏脸发白,急忙转过头来,两人差点便要亲上了。

    陈乐纹丝不动,却又有点后悔,要是被吓的往前半寸,是不是很合理?

    只是看到琴清的脸色,他连忙解释道:“叫琴太傅受惊了。幸好我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只是装作中毒,但此事吕不韦却被蒙在了鼓里,才会仍将女儿嫁我,事后他必定会千方百计的悔婚,那时太后就会知道他是在骗她了。”

    哪还有什么事后,吕不韦必定会埋骨这片田猎场。

    只是陈乐在考虑,是让他怎么死而已。若是护驾而死,那庄襄王出于感动,将吕娘蓉这功臣之女许给自己,让自己好生照拂,好像也合情合理?

    等她嫁过来,也丝毫不影响对她的调教,好像也问题不大。

    闻言,琴清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捧着胸口犹有余悸道:“差点被你吓死。”说完,她不禁俏脸生霞,那神态,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陈乐欣然道:“多谢琴太傅关心。”

    琴清虽红霞未退,神色却已恢复如常,淡淡一笑,温柔道:“算我今趟怪错你了吧,你放才也对我…无礼,就当扯平了吧。但以后却不许再犯。”

    说道最后,她的语气远不如之前坚定。

    因为纪嫣然她们还在外面等着的关系,琴清嗔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便就站了起来,陈乐随她一同起身,出了营帐。

    出去时,琴清的神色早已看不出什么,纪嫣然又将目光转到了陈乐身上,只见陈乐盯着田猎场,眉头紧锁,不知道在心忧什么。

    ……

    田猎的队伍缓缓渡河。

    在徐先的指示下,加建了两道临时的木桥,如今共有四道桥梁。

    猎犬的叫声响彻平原,养有猎鹰之人俱都把鹰儿送上天空,让它们在高空盘旋,用以展示筋骨。

    陈乐想起周良的战鹰,不免多看了天上的雄鹰几眼。

    纪嫣然诸女随琴清加入朱姬的猎队,他自己则去伴嬴政出猎。

    这些日子来,他都尽量避免见到朱姬,免得被她幽怨的眼神盯着,难以抵挡这样的诱惑。

    若是让琴清知道他和朱姬的关系,只怕再难让琴清对他另眼相看。

    当抵达岸边时,嬴政在群臣众卫簇拥下,渡过泾水。陈乐和十八铁卫赶到队尾,遇上殿后的吕贵。

    陈乐笑道:“还以为吕大人加入了娘子军了。”

    吕贵知道他暗讽自己到了田猎场,就和鹿丹儿及嬴盈她们混在一起,淡然道:“公务要紧,再不把她们赶跑,恐怕陈大人要降罪于我了。”

    陈乐有些好笑,先前的吕威,让陈乐改变了因为吕雄这蠢货,对吕氏族人的看法,如今又要被吕贵改回去了。

    两人并骑行过木桥,蹄声隆隆作响。

    一阵凉风袭来,靓仔乐精神一振,这时太阳已快落山,夕阳的余晖,将大地染的一片金黄。

    吕贵忽然道:“差点忘了,吕相有事找陈大人呢。”

    陈乐应了一声,过了木桥,往前方策马而去。

    泾水东岸的平原广及百里,一望无际,其中丘峦起伏,树木茂盛,又有河道蜿蜒纵横,确是行猎的好地方。

    嬴政这队人数最多,由于其中包括了朱姬和王族的内眷,公卿大臣,因此只是流连在离岸不远处凑凑热闹,应个景而已。

    吕不韦领着陈乐踏上一座小丘,看着一群猎犬飞快往下面一片密林窜去,后面追着嬴政、王贲和贴身保护的昌平君兄弟与一众禁卫,他欣然道:“我和太后说了,待会儿野宴时,会由她亲自宣布你和娘蓉的婚事。”

    “你该没有异议吧?”

    陈乐摇头道:“我只怕娘蓉会不愿意。”

    吕不韦呵呵笑道:“我最欢喜你的谦虚,待我搬到新相府后,立即择日为你二人成亲,好了却这桩心事。”

    陈乐心中好笑,可惜你永远没有搬进去的机会了。自己可以进去替他感受一番?

    显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吕不韦又道:“高陵君方面有什么动静?”

    陈乐装作担心道:“我已着人暗中监视他了,不过却没有发觉他另有伏兵,或者是我们多疑了。”

    吕不韦道:“小心点总是好的,这事全交给你处理了。”

    两人对望一眼后,齐声笑了起来。

    吕不韦的手按在陈乐肩头,哈哈大笑道:“娘蓉成了你陈家的人后,你就是我的好女婿了,到那时,你我一定要把酒言欢。”

    “好。”陈乐爽快道。

    ……

    星月之下,营地洋溢着一片热闹欢乐的气氛。

    狩猎回来的收获,此刻都被烧烤的香气四溢,一堆堆的篝火,把广及数里的营地照的亮若白昼。

    收获最丰的十个人,都被邀请到王营接受庄襄王的嘉赏,并出席王营的野宴。

    在众女之中,乌廷芳收获最佳,与赵致和田氏姊妹兴高采烈的泡制野味,纪嫣然则和琴清在一旁轻声闲谈。

    陈乐循例和昌平君兄弟巡视了王营,提醒守卫切忌乐极忘形,不可松懈。

    乌延等人这时回来了。

    陈乐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己的乌家精兵团这支奇兵已进入了战略性的位置,监视着高陵君的人。陈乐点点头,与两人商量一阵后,正要去找徐先,刚踏入寨门,就给嬴盈截住了。

    这妮子神色不善,冷冷道:“陈乐,你随我来!”

    旁人或许会以为,陈乐是哪里得罪她了,但跟在她身后的陈乐,看她丰满的臀部,摇曳的分外诱人,哪里还猜不出,她是故意如此,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又或者只是觉得这样有趣?

第一百零七章 力量换声音

    果然就像陈乐猜测的那样,跟在她身后走下山坡,到了营帐重重的深处,在广场处传来的人声和掩映的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此处尤为昏暗。

    嬴盈靠着营帐,目光幽幽的望着他。

    她的秀发垂了下来,仍未干透,身上隐隐传来沐浴后的香气,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附近的河溪里沐浴过了。

    “盈姐,人来了吗?”像是听到脚步声,从营帐里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她的身子藏在帐门后面,但哪怕只是惊鸿一瞥,靓仔乐也能看到她白皙的锁骨和底下一件粉色的亵衣。

    陈乐笑道:“丹儿是在找我吗?”

    “谁要找你,盈姐,快命人将这登徒子抓走!”鹿丹儿一脸娇嗔道。

    靓仔乐哈哈大笑,快步过去,拦腰一把抱起嬴盈,往营帐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营帐响起阵阵靡靡之音。

    ……

    晚宴的场所选的是处露天的旷野,四周是林立的营帐、木寨和寨壁。

    庄襄王和朱姬的主席设在北端,其他三方摆了三排共六十多席,每席四至六人,席与席间满插了火把,宛如篝火晚会。

    酒是先前便备好的,而食物则都是今日所猎的猎物,飞禽走兽,样样俱备,在火烤之下,肉香四溢。

    高陵君等少数几人托词没有来,余下所有的王族公卿俱都出席,其中除了像鹿丹儿、嬴盈、纪嫣然这些贵胄将官的亲属外,就是田猎时表现上佳的入选者了。

    纪嫣然、乌廷芳和赵致三女与琴清同席,累得哪怕是鹿公都不时要朝这居于朱姬左侧的第三席望过来,其他定力远不如他的年轻人,就更不用说了。

    纪嫣然仍是那副恬淡娴静的模样,像不知自己已成了全场的核心。

    陈乐被安排在嬴政右侧吕不韦那第一席上,一边是吕不韦,另一边则是木无表情的吕娘蓉和吕贵,真是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各人先向庄襄王祝酒,吕不韦说了一番歌功颂德的话后,接着庄襄王举盏回敬群臣,宴会就这么开始了。

    吕不韦起立向隔了徐先那席的鹿公敬了酒后,坐下来向嬴政道:“听说政太子射下一头大雁,此乃天大吉兆,我大秦今年必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嬴政欣然举杯,说道:“右相国,我同你喝一杯。”

    吕不韦忙举杯喝了。

    旁边的陈乐看的一阵好笑,吕不韦的演技固然全场最佳,但嬴政亦是不差。这场面大概就是吕不韦觉得自己演的挺好,却丝毫不知道,陈乐等人,都在暗中看着他飙演技。

    “陈大人,我敬你一杯。”

    闻言,陈乐转过头,就发觉他和吕贵两人之间,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吕娘蓉,难免有点尴尬。陈乐先向吕娘蓉点头微笑,又举起酒杯,和吕贵喝了一杯。

    这时,同嬴政喝完酒的吕不韦,向吕娘蓉道:“娘蓉,你给爹好好侍候好陈大人。”

    吕娘蓉瞪了陈乐一眼,淡然道:“陈大人可没有什么话,和娘蓉说话啊。”

    吕不韦大力拍了拍陈乐肩头,责怪道:“陈乐,快花些心思,好好将娘蓉哄开心。”

    “……”

    陈乐感到朱姬和纪嫣然、琴清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顿时感到浑身不自然,苦笑道:“我晓得了。”

    吕不韦和吕贵都各自找人饮酒谈笑,像是好给他们制造机会,可说是“用心良苦”了。

    陈乐望向吕娘蓉,刚好她也朝他看了过来,陈乐露出微笑道:“三小姐今日猎到了什么?”

    吕娘蓉也想挤出了点笑容,待要说话,却不想一碰到陈乐灼灼的目光,俏脸上的神色一暗,将头低了下去,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没有打猎的兴致。”

    是良心不安?

    陈乐问道:“不会是因为我,坏了三小姐的兴致吧?”

    吕娘蓉娇躯微颤,抬起俏脸,看了他两眼,神情复杂之极。

    在火光照耀下的吕娘蓉,多了几分娇艳,让她的美丽,足以比得上嬴盈,但身材体态却是比嬴盈差了不少。

    当然了,似嬴盈那般的波霸,本就不多见就是了。

    初时陈乐还未在意,但细看之下,就发现吕娘蓉一对眸子红了起来,眼中的水雾越来越浓。

    吕不韦也发觉到了,焦急道:“娘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回帐去歇一歇?”

    他应该是意识到,再让吕娘蓉在此待下去,会让陈乐看出什么不妥,急忙将其赶走。

    吕娘蓉倏地站了起来,引得朱姬、嬴政、琴清、纪嫣然诸女和鹿公、徐先这些有心人,眼光全落在她身上。

    她忽然哭着道:“我不要嫁给他!”

    言罢,她不理吕不韦的叫唤,掩面奔往后方的营帐。但由于野宴场猜拳斗酒的吵闹声凌盖一切,知道这事发生的人直邮靠近的几席,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更没有没影响到宴席的气氛。

    吕不韦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进了营帐再也看不到,他的脸上呈现出一些“无可奈何”的神态。

    不过陈乐对她倒是略有改观,暗忖她终归和吕不韦不同,做不惯这种骗人的事,也许就像图先说的,她或许对他并非全无好感。

    只是他和吕不韦的关系,使得她即便对他有什么感情,也只能压抑在心里。

    就在这时,又侍卫奉朱姬之命走了过来,请吕不韦过去,后者向吕贵打了个眼色,才应命去了。

    吕贵刚要去寻吕娘蓉,给陈乐一把抓着,道:“随她去吧,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强扭的瓜不甜。”

    被他抓着的吕贵,多半说不出瓜不甜但解渴之类的骚话。

    吕贵脸上露出一道古怪的神色,又坐回席上,苦笑道:“陈大人说得对。”

    ……

    钟声敲响,全场肃静下来。

    众人立在原地,静听庄襄王说话。

    庄襄王挺身而立,先向众臣点头致意,这才公布今日田猎表现最出色的十位儿郎,全部封为裨将,立准加入队伍。

    那十位年青俊彦大喜,急忙赴前跪谢君恩,宣誓效忠。

    接着庄襄王又从容不迫地宣布了一连串的人事调动,包括了升腾胜为新设的外史等等。

    这些都是田猎的惯例,没人意外或是觉得有何不妥。

    最后君臣举杯互祝,宴会至此结束。

    昌文君向身边的陈乐告罪一声,赶去侍候庄襄王和朱姬离席。

    陈乐转过身来,刚好和来到身后的纪嫣然打个照面,被这艳压群芳的娇妻白了一眼道:“夫君恢复以前的风流本色了。”

    见她指着鼻子,知道她说的是,她闻到了他身上,不属于她们任何人的其他女子的香味。

    嬴盈在他脖子上留下的那些吻痕齿印等等,因为他皮肤等等的强悍,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气味这种事,就完全不由陈乐做主了。

    再加上在这个时代待的久了,这方面的敏感性,靓仔乐早已大大降低。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陈乐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走到一边,解释了他先前接触了什么人。

    纪嫣然叹道:“我原本还想提醒夫君小心一点,方才吕贵一直在注视着你们,他或会加以破坏,嬴盈始终是王族的人,吕贵得她为妻,必定是有利无害的。但既然嬴盈她们已委身于你,就绝不会再恋上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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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被她这么夸,陈乐明知故问道:“这是为何?”

    纪嫣然嗔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若不是要防备高陵君、吕不韦等人,今晚就罚你不准睡觉。”

    “……”

    陈乐叹道:“自打来到秦国之后,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身边有了你们,我只希望能和你们好好的过完这下半生。从未想过再对任何女子动心。嬴盈她们只是意外。”

    纪嫣然拉着他步入营帐间的空地,以避过正朝主骑射场涌去的人流,轻轻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敢说对清姐没有动心吗?”

    陈乐老脸一红道:“为何要提起她呢?”

    纪嫣然道:“之前你们两人在帐内说了些什么话?为何她离开时耳根都红透了,你们之间的神情还十分暧昧?”

    靓仔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直觉她这是在诈他,因为他没有记错的话,琴清当时的表情,应当是无懈可击才对。

    “我只是像平时般说话,可能是她的脸皮太薄了。”

    纪嫣然嗔道:“清姐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只是对你动了真情,才变得脸皮薄了。”

    动了真情?

    陈乐还未来及开口,乌延神采飞扬的找了过来,说道:“晚艺会开始了,姑爷和夫人不过去看看吗?”

    纪嫣然自然要去,三人往寨门走去。

    四名年轻小子策着骏马,由主骑射场的东端起步奔来,到了场中处时忽然全速,随即同时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整齐划一。

    在旁观的人俱都以为他们要射场心的箭靶时,只见他们猛的运力,竟是借着脚力侧翻至几近贴着地面,这才从马肚下扳弓射箭。

    “飕”的一声,四箭离弦而去,射在箭靶的内圈里,只有一只偏离了红心少许。

    箭尾仍在晃动时,四人借腰力翻回马背上,猛抽马僵,四骑人立而起,骑士们转过头,朝对着王营而建的看台上的庄襄王朱姬以及一众公卿大臣致礼。

    全场掌声雷动。

    四名骑士下去后,人人都被他们精彩的骑射震慑,自问比不上他们的精彩射术,都不敢出来献丑,一时间再无表演活动。

    在庄襄王的授意下,嬴政站了起来,抛出四枝长箭到骑士们的马脚前。

    这四位年轻人大喜若狂,跳下马来,跪地执箭,再步上看台接受庄襄王的封赏。

    陈乐和一众娇妻美婢、乌延、琴清和身边的铁卫,均坐在斜坡的顶端,远远看着这一幕。这时他开始明白到秦人为何如此重视这三日的田猎。

    它简直就是秦人的“运动会”。

    平时有意功名者,便要为这三日好好练习,以得到晋身军职的机会,受到王室和大将重臣的赏识。

    以及想得到像嬴盈、鹿丹儿这种贵女的青睐,那就是功名美人两者兼得了。

    每年一次的田猎会,鼓动了整个秦国的武风,不过却并非任何人都可以参加,除了咸阳城的将士和公卿大臣的后人外,其他各郡都要先经选拔,才能有参加田猎的资格。

    靓仔乐的一众娇妻里,属乌廷芳最爱热闹,一双玉手都拍红了,今日还未对上陈乐,嗓子就已经有点哑了。

    陈乐看的一阵好笑,扭头想与旁边的乌延说话时,见他神情恍惚,好奇道:“有什么心事?”

    乌延定了定神,沉声道:“我正在想,吕不韦为何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难道不怕我们连同鹿公等人,将计就计,一将把他擒杀吗?随他来田猎的虽都是好手,但人数只在百人之间,就算再多上几个一流高手也没有用。”

    陈乐道:“他或许以为将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吕不韦有没有后手靓仔乐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用出来。

    乌延摇头道:“这不像他的作风,一直以来,他每一步都掌握了主动,而他的敌人都只是疲于化解和抵挡,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会现出漏洞呢?”

    如果不是开挂,有这样一个手下,无疑是幸运的。陈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安心看表演,一切有我。”

    一见到陈乐的表情,乌延立马误会了,他以为吕不韦的一切阴谋,都早已在陈乐的掌控之中。

    既然陈乐这么说了,乌家精锐的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因为陈乐已经无数次像他们证明了他无可匹敌的强大。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一直关注着场中状况的乌廷芳并未在意,此刻她激动的朝陈乐道:“陈郎快看,轮到乌俊他们登场了。”

    陈乐和乌延两人精神大振,目光朝场上看了过去。

    只见在乌俊的率领下,百多名都骑军登场,其中一半是来自乌家精兵团的亲卫,人人左盾右枪,只以双腿控马,表演着各种不同的阵势和花式。

    领头的乌俊更是神气,指挥若定,惹来阵阵喝彩叫好之声。

    挤在看台左侧的数百名女儿军,在嬴盈和鹿丹儿带领下,像啦啦队般为他们助威。

    这当然是靓仔乐刷了脸,先前又狠狠出了把力气换来的。是为力量换声音。

第一百零八章 他不够长

    台上鹿公等军方重要人物,看到这番场景,都不住点头,表现的极为赞赏。

    这时代极重战争,一队如臂使指般灵活的军队,自然令他们动容。

    赵致探头过来兴奋道:“乌俊还真叫人刮目相看呢。”

    忽然,场上百多人分成两军,互相冲刺,有模有样的打了起来,双方来回冲杀几次后,观众都喊的声音嘶哑了。

    足见气氛的热烈了。

    最后一次互相冲刺,两股人再次合在了一起,奔至看台前,倏地停了下来,带头的乌俊持着枪盾,双脚先立到马背上,凌空一个翻腾,越过马头,人还在空中时,左盾在身前迅速移动护着身体,右手的长枪虚刺几招,这才落在地上,跪拜在庄襄王下的看台边。

    动作如流水行云,极为流畅,不见半分阻滞。

    此刻,全场爆起自晚会以来,最是激烈的喝采声,连坐在纪嫣然旁一直冷若冰霜的琴清,也不住拍手叫好。

    嬴政见是乌家子弟,身手又如此惊世骇俗,兴奋的跳了起来,竟拔出佩剑,抛下台去。

    乌俊大喜执剑,大喝一声,百多人迳自奔出场外,他则到台上领赏去了。

    陈乐见场内的人对这次表演仍余兴未了,转头朝身旁的赵致道:“你如果肯到场中去表演剑法,喝采声绝不会逊于乌俊。”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赵致先前看表演看的很是激动。

    纪嫣然和琴清同时别过头来看他,两张绝美的脸庞同时的摆在眼前,陈乐不由心颤神荡。

    如果是两个白皙滚圆的翘臀…划掉,没事。

    赵致白他一眼道:“我只须夫君你的赞赏就够了,何须众人的喝彩?”

    陈乐冲她笑了笑,又将目光移到琴清的俏脸上,后者私是有意无意的横了他一眼,之后才把注意力放回到场内去。

    这之后,又有几批分别代表禁卫和都卫的武士出来表演后,很快轮到了嬴盈的娘子军。

    论身手她们远逊于乌俊的都骑,但二百名训练有素的年轻美人,策骑布阵,弯弓射箭,却是无疑十分赏心悦目。

    旁观者中,女的固然捧场,男的却才是鼓掌的主力军,这支娘子军甫一登场,就赢得了比乌俊更热烈的鼓励。

    钟声响起。

    鹿公站了起来,先向庄襄王等人施礼,随后以他洪钟般的声音宣布晚艺会最重要的环节,就是以剑技论高低。

    在全场的屏气凝神之下,他神采飞扬,捋须喝道:“凡能连胜三场者,大王均赐十块黄金,酌情封升,我大秦的儿郎们,拿出你们的真功夫吧。”

    他的话音一落,场中顿时欢声雷动,有两人迅速抢了出来。

    昌平君和十多名禁卫,立时上前为这两人穿上甲胄,每人发了一把木剑。

    这些都是大秦的精锐力量,刀剑无眼,还是用木剑更为妥当。

    两人致礼后,俱都运剑抢攻,不到三招,其中一人便中对方了一剑。

    钟声再响,由负责作公正的徐先宣判胜败。

    十多人下场后,只有一个叫桓奇的年轻人能连胜三场,得到了全场的掌声。

    陈乐一边找寻吕贵的身影,一边向乌延道:“你是否打算下场?”

    乌延微笑道:“若是吕贵登场,我就去探探他的虚实。”

    闻言,靓仔乐很想说,放轻松,没有这个必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对乌延这些学了墨子剑法的乌家子弟的剑法,还是很有信心的。

    去给吕贵一个教训,也误伤大雅。

    接下来出场的,都是高手,分别代表都骑和禁卫,连番比拼后,最后由大将王陵的副将白充连胜两局,只要再胜一场,就可获赏了。

    陈乐见出场的人越发有身分,吓的原本跃跃欲试的小子们都打消念头,向乌延道:“吕贵应当快要出手了。”

    不知道何时从场上回来的乌俊道:“姑爷,吕府的家将之中,剑法不弱于吕贵的还有好几人,徐鲁就是其中之一。”

    吕不韦的八千家将,几遍被杀了一半,其中依旧有很多高手。乌俊说的这个徐鲁,陈乐还真的没有听过。

    不得不说,他对吕不韦的关心实在太少了。

    但这能怪陈乐吗?

    靓仔乐觉得这只能怪吕不韦不争气,不能引起他的重视。

    吕不韦:“???”

    乌俊的话音刚落,一个体型远不如白充高大,但粗壮犹有过之的人,走到了场中。

    “姑爷,他就是徐鲁。”乌俊出声道。

    陈乐虽然不通面相,但看徐鲁“凶神恶煞”的模样,也能猜出此人平日里多半不好相与。

    众人见白充轻易连败两人后,这默默无名的人仍敢出战,都报以喝彩声,把气氛再次推上了高潮。

    在众人注视下,徐鲁拿起木剑,在手上掂了掂,忽然拔出匕首,运力猛削,木剑近锋的一截立时被斩断,只剩下尺半的长度。

    众人看得一阵错愕,惊奇的不单是因为他用上这么短的剑,更重要的是,他那么一刀削断坚硬的木剑,纵是匕首锋利,所须的力度也非常骇人。

    徐鲁向庄襄王请罪道:“请大王饶恕小人惯用了短剑。”

    混账,拖下去斩了…嗯,这只是陈乐的想象而已,庄襄王虽然是他的人,但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庄襄王轻轻点头,示意他开始比武。

    白充露出凝重之色,摆开架势,严阵以待,一反刚才的潇洒从容,美美抢攻的神态。

    看样子,徐鲁之前的下马威,却是起到了不小的震慑作用。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徐鲁敢用这么短的剑,剑法必定走的险奇的路子,叫人难以防范。

    吕不韦的四千家将,数量还是庞大,哪怕没了管中邪等人,只是矮子里挑将军,亦不乏这样的高手。

    场中传来徐鲁一声闷哼,只见他迅速上前,木剑化作一团黑影,硬往白充撞去,如此以身犯险的打法,众人还是初次见到。

    白充似也不知如何应付,大喝一声,先退半步,避其锋芒,才横剑扫了过去。

    当的一声,徐鲁手中的短剑,把白充长剑架住,同时整个人撞向白充的胸口。

    白充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的肩膀撞在胸口,登时长剑脱手,跌坐地上。

    谁都想不到双方的比斗,仅一个照面下就结束了,恍惚间,众人连鼓掌都忘了。

    王陵和白充俱都感觉颜面无光,鹿公等也不好受,气氛一时尴尬之极。

    就在这时,吕不韦带头拍掌叫好,场中顿时响起阵阵掌声。

    白充像斗败公鸡般离开的比武场。

    见乌延看的眉头紧锁,陈乐朝他宽慰道:“只是被扰乱了心神而已,以你的剑法,哪怕不用全力施为,他也近不了身,无法胜你。

    乌延点了点头

    全场都静了下来,获胜的徐鲁傲立场心,等待下一个挑战者。

    过了好半晌,仍旧没有人敢出场,陈乐看到吕不韦不住对朱姬说话,显因自己手下大显神威而意气风发,看向身后道:“乌俊在哪里?”

    乌延原本准备自己上场的,但想到乌俊的身手比他更为灵巧,应对徐鲁这行险的打法,更容易应对。

    “这家伙先前还在这里,一转眼的功夫,又不知溜到那里去了。只怕没有我们点头,他不会出站的。”乌延苦笑道。

    此时,徐先在台上大声道:“还有没有挑战人,没有的话,就当吕相家将徐鲁连胜三场了。”

    场内外立时静的落针可闻。

    如果让徐鲁以这样的方式连胜三场,都骑和禁卫两军以后见到吕不韦的人,大概也就休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就在此时,人群里有人叫道:“陈统领在哪里?”

    一人发声,万人应和。

    自陈乐与王翦一战后,他在秦人心中已稳坐西秦第一剑手的宝座,而更因他“秦人”的身分,在这种外人扬威的情况下,自然人人都希望他出来扳回此局,把面子挣回来。

    一时“陈乐”之声,叫响彻山谷。

    看台上的吕不韦一方的人马,均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们没有想到,陈乐竟然如此受到拥载,而吕不韦此刻更是深切感到秦人仍当他和家将是外人的排外情绪。

    先前与他说话的朱姬,听到众人呼唤陈乐的名字,转头一眼看到那个如同夜空中皓月一般璀璨的男人,眼里的崇拜爱慕等情绪,一闪而过。

    她身上的罗裙足够宽松,哪怕是坐在一边的庄襄王,都没有发现她夹腿的动作。

    其实就算被庄襄王看到了,他也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在心里为主人疯狂打call。

    忽然间,吕不韦心中涌出一些悔意,如果他没有与陈乐弄到如今如此紧张的关系,陈乐在他麾下,说不定秦人会容易点接受他。但这念头又迅速被他压了下去,陈乐只有两天的命,想这些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他出到秦国时,面对的局面比眼下还要困难许多,他何时退缩过?

    琴清见陈乐在这些兵将和年轻一代中这般有地位,稳压着吕不韦,自是心中欢喜,但却担心陈乐因肩膀无法出场,会叫他们失望。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双美目里,写满了骄傲与担忧并存的复杂神色。

    一旁的纪嫣然看的摇头叹息,自己这位好姐姐,看来是彻底沦陷了。

    回过神来的琴清,注意到纪嫣然打趣的眼神,俏脸顿时有些发红。只可惜这一幕并没有被陈乐看到。

    在这人人期待呐喊的时刻,一道身影,忽然从场外连翻十多个跟头,跃到了场中,众人虽未看清他的长相,却是无不被他这一手,看的目瞪口呆。

    “都骑副统领乌俊,愿代统领出战,请大王恩准。”一个后空翻落定,终于让人看清他是谁的乌俊,朝庄襄王施礼道。

    “准乌副统领所请。”庄襄王毫不犹豫道。

    一片寂静,人人屏息凝神,想看看乌俊如何应付徐鲁那种怪异凌厉的打法。

    虽是被众人注视,胜负关系到无上的荣誉,但乌俊却仍是那副吊儿郎当,懒洋洋的模样,木剑抗在肩上,似是对徐鲁毫不在意。

    忽然间,两人一齐动了起来。

    是徐鲁先动的,他倒不是不如乌俊沉得住气,纯粹是想快点拿下这第二场而已。

    他不管乌俊是真的不把他放在心上还是战术,但他是真的没有把乌俊放在眼里。

    可是他一动,乌俊就动了,他木剑刚举起的刹那,乌俊肩上的剑也着挥上了半空。

    徐鲁人朝乌俊抢出,却见乌俊一个勒斗,翻上半空。

    徐鲁大感愕然,那有这种怪招式,他的实战经验丰富无比,感受到乌俊的灵动诡奇。他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即改变战略,就地一滚,陀螺般转到乌俊的落足点下方,只要对方一落,他便立施以狠手,扫断他脚骨,拿下这场比试的胜利。

    如此诡异的打法,看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乌俊打了个三带二,就接不上的人。他在徐鲁上空凌空两个翻腾,整个人倒转过来,手中长剑闪电般往下面的徐鲁刺过去。

    见状,徐鲁虽有些错愕,反应却是丝毫不慢,瞬间借腰力弹了起来,反手握着短剑,重击在乌俊的长剑上。

    这几下交手,众人不像是在看比武,倒是像是在看杂技。

    乌俊知他是想震开自己的长剑,好斩断自己的攻击,大喝一声,乌俊一剑撑地,身形再变,选在上空的双脚回落,与徐鲁一般借助腰力,一脚踢向徐鲁的面门,又快又狠。

    徐鲁想不到他的身手如此灵活恐怖,顾不上再去荡开他的长木剑,回剑往他的腿砍去,同时侧身退了半步,用以避过乌俊踢来的脚。

    乌俊有一瞬间,想要拼着腿被击中,一记横扫,踢在徐鲁的脸上。但念头一闪而过,他便迅速收脚,就在众人以为他忽然卸力会无法支撑的时候,他根本没撑,落到地面,借力一滚,攻向徐鲁的下盘。

    场上的叫好声此起彼伏,乌廷芳看着焦灼的战局,忍不住朝陈乐问道:“乌俊能赢他吗?”

    “他的身法不如乌俊灵活,剑又没有乌俊手中的长,如何能赢?”陈乐笑道。

第一百零九章 序幕

    面对乌俊的攻击,徐鲁不慌不忙,勐喝一声,手中短木剑爆出一团剑影,整个人面容冷硬坚毅,确有高手风范。

    他能在吕不韦的家将中脱颖而出,自然不简单。

    乌俊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如同利箭一般从地上斜飞而起,连人带剑,与先前徐鲁面对白充的攻击如出一辙,撞入徐鲁守得无懈可击的剑影上。

    砰的一声,木剑相交。

    徐鲁早已做好准备,却仍是挡不住乌俊集了全身之力及一往无前冲势的一剑,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几步。

    众人看的精彩,纷纷站了起来,替乌俊挥拳打气,尖叫的最厉害的,是嬴盈的娘子军,她们首领嬴盈和鹿丹儿有了归宿,但她们绝大部分还没有呢。

    被此刻表现神勇的乌俊吸引,一点也不奇怪。

    其次就是都骑军了,把吕不韦方面为徐鲁打气的声音全压了下去。

    乌俊愈战愈勇,脚一点地,又是一个空翻,长剑如影随形,再次往徐鲁杀了过去。

    徐鲁被迫采取守势,身形却是被迫急退,应付着乌俊诡变百出,“毫无章法”的惊人打法,宛如遇上了克星。

    那句话怎么说来了,命运的每一次馈赠,其实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以这样的打法胜了白充,又被乌俊以这样的打法逼的狼狈不堪,将先前取得的荣誉,一下子全都丢了出去。

    在乌俊狂风骤雨的攻势里,徐鲁锐气已泄,偶有反击,也如昙花一现,完全无法为他挽回败局。

    砰砰砰,一连三声,乌俊借长剑之利,重重打在徐鲁的短剑上,让他吃尽了苦头,手腕早已被震的发麻。

    见状,场中为乌俊助威的声音更盛,让徐鲁心生大势已去的感觉。

    双方又再迅快攻拆了十多招,徐鲁的短剑终是架挡不住,被长剑一把荡开,心中暗叫糟糕时,乌俊已抢先一步闪到他身后,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

    徐鲁不及反应,已被一脚踹倒在地。

    他明明可以凭手中长剑取胜,却偏偏一脚将人踹翻,多少有点侮辱人的味道。但比赛之前又未说不可以动脚,何况徐鲁先前出其不意,行险一招拿下白充,出尽了风头,可曾考虑过白充的颜面?

    所以说,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一番扰攘后,徐先欣然道:“乌副统领是否准备再接受挑战呢?”

    乌俊恭敬答道:“方才一场只是代替陈统领出战,小将希望见好即收,以免给人轰出场去。”

    他的话音一落,登时引起了一阵哄笑,却没有人怪他不再接受挑战。徐先笑道:“副统领辛苦了,可自行下去休息。”

    此时场内再无出战者,吕贵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是没有登场,在热烈的气氛中,徐先宣告晚艺会结束。

    陈乐在营地间随意闲逛,只见其间篝火处处,来参加田猎的年轻男女,此刻大多聚在一起喝酒唱歌跳舞,充满节日欢乐的气氛,没有人愿意回营休息。

    在营地转了一圈,正要返回营帐时,陈乐忽然听到左前方传来阵阵女子欢笑声,他循声望去,只见广达百步的空地上,生起了十多堆篝火,鹿丹儿等百多个娇娇女,正与人数比她们多出两倍不止的年轻男子,围着篝火拍手跳舞,纵情高歌。

    就连吕贵也在那里。

    见到他,陈乐原本就不太想过去了,但可能是他的身形太过伟岸,竟是被人发现了。

    在众人的起哄下,陈乐只好走了过去。他过去不久,吕贵就走到他身边道:“陈大人尚未见到吕相吗?我来之前,他正遣人寻你呢。”

    陈乐随口道:“我方才在四处闲逛,应当就是因此错过了。”

    吕贵笑道:“如此的话,那大人就顺道随我去见吕相吧。”

    他这么说,靓仔乐只好点头,勉为其难走这一趟。

    陈乐跟在吕贵身后,到达吕不韦的营地处时,吕不韦正在帐外听两名绝色歌姬弹琴唱歌,陪着他的是十多名亲卫,却不见吕娘蓉和徐鲁的身影。

    说了几句晚艺会上的事,吕不韦道:“陈乐,你到娘蓉的帐内看看她吧,说不定你可令她回心转意呢。”

    “好。”陈乐爽快道。

    听到陈乐答应,吕不韦错愕了一下,因为他原以为陈乐会拒绝,但此刻听陈乐答应,他的心底又浮出一道笑意。

    在吕不韦想来,陈乐毫不犹豫的答应,说明他确是被吕娘蓉迷住,也说明他对自己没有防范之心。

    注意到吕不韦递来的颜色,吕贵连忙开口道:“相爷,三小姐先前发了很大的火,说谁也不见,陈大人此刻过去,只怕会起到反效果。”

    闻言,吕不韦拍了拍额头,像是因为忘了这一茬而感到懊恼,随即又一脸为难的看向陈乐。

    他们都把戏演成这样了,陈乐要是再不配合,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他说道:“我去试试…”

    话还没说完,注意到吕不韦和吕贵吃了苍蝇般的神色,陈乐心中一阵好笑,又改口道:“还是算了,不急在一时,恐怕要让吕相失望了。”

    “怎么会,是娘蓉她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再慢慢劝她。”吕不韦松了口气道。

    ……

    等从陈乐从吕不韦的营帐离开,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将事情对前来找他的乌延说了一遍,乌延哑然失笑,招手叫乌俊俊和乌巢两人过来,吩咐乌巢道:“你自己说吧。”

    刘巢连忙低声道:“姑爷,我们侦查到高陵君的人在上游偷偷的造木筏,又收集大量柴草,看来是要烧桥了。”

    他一说完,乌俊紧随其后道:“如果在木筏上筑台架,堆起大量柴草,淋以火油,黑夜里像火山般由上游冲下来,无论声势和破坏力都会相当惊人。我们是否要先发制人,把他们宰了?”

    陈乐道:“今趟我们是要制造一个机会,让政太子显示出他的军事才华,确立他在所有秦人心中英明神武的地位。”

    只有这样,才可以以莫大的声势,开启东征。

    荆俊虽然不知道陈乐的想法,却是兴奋道:“我明白了,所以我们要精确的把握到对方的阴谋,然后定好全盘计划,再由政太子装作是随机应变的本领,好镇压着所有怀有异心的人。”

    “所以此仗不但要胜,还要胜得漂亮。”

    陈乐笑道:“正是这样。”

    说着,他又向荆俊夸赞道:“要像你胜徐鲁那般就合格了。”

    正事说完,乌延又朝陈乐说道:“姑爷,夫人等去了王营陪伴琴太傅,她们让我转告你,着你回营时,就去把她们接回来。”

    乌俊笑道:“姑爷还是好好陪夫人她们吧,余下的事,都交由我们这些去做即可。”

    陈乐笑骂一声,唤来护卫,策马朝王营而去。

    他刚进木寨,在一阵火光中,徐先在十多名亲卫簇拥下正要出寨,一见到他,立时拍马过来,着他跟上,一行人到了寨外坡顶上。

    平原间,营帐遍野,灯火处处,细听之下,还有河流流淌的声音。这些属于自然的声音之中,还夹杂仍未就寝的人们的欢笑声。

    徐先低声道:“高陵君这两日不断来游说我和鹿公,劝我们合力铲除吕不韦和他的奸党,还保证他对王位没有野心,只是不想秦室天下落入一个外族人手里。”

    “高陵君已没有回头路了。他的谋臣里定有吕不韦派过去的奸细,而他全然不知,只是这点,他就不可能是吕不韦的对手。”

    徐先又道:“我有点奇怪在这关键时刻,为何杜壁会离开咸阳,看来他是早知道高陵君会举兵叛变,所以故意置身事外,好冷眼旁观,这人的胆色计谋,要比高陵君高明多。”

    “陈乐你真有把握应付吗,千万不要忘了,吕不韦必定会在暗中使些阴谋诡计。”

    陈乐充满信心道:“我已与大王说好,政太子将会亲自处理这次动乱,保证吕不韦无计可施。”

    在靓仔乐眼里,吕不韦已与死人无异,只是这话,他显然无法对徐先说。

    闻言,徐先皱眉道:“政太子年纪尚浅,又没有军事上的经验,恐怕……”

    陈乐笑道:“他只要懂得知人善用就成了。”

    徐先何等精明,闻弦歌知雅意,笑道:“那就当是给他的一个练习吧,到时我和鹿公将伴在他左右,好让人人都知他得到我们的支持,你看看如何安排好了。”

    陈乐笑着点头。

    徐先忽然道:“你那副统领身手了得,又懂造势,大大挫了吕不韦的气焰,实在是难得的人才,我和鹿公均对他非常欣赏。”

    “我带他谢过徐相和鹿公。”

    徐先摆摆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赞赏,两人才各自离开。

    到了寨门处,守卫说小盘正要见他,忙将他领到王营,谒见这秦国的未来君主。

    见陈乐进帐,嬴政挥手示意营帐中的人都退出去。

    等他们都离开后,嬴政拿出了一副地图,只见上面以符号标记点出了营帐的布置,高陵君位于王营后的十多个营帐更以红色显示。

    陈乐明白她的心态,知她宁愿先下手为强,也不愿有大展军事才能的机会,不是所有人都热衷演戏的。

    她现在是嬴政的形象,又怕随时有人会闯进来,陈乐没有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给她一点安慰。

    靓仔乐笑道:“高陵君唯一有望成功的招数,就是要出其不意,眼下既事事均在我们预料之中,这场戏不难演的。”

    他伸手指着图中的泾水道:“高陵君无非就是利用天然环境,例如把贯入泾水的几条河道先以木栅湿泥堵截,到时再毁栅让暴涨的河水冲下,立刻可以把这四道临时搭建的木桥冲毁,如果再能配合整套行之有效的战略,会有奇效。”

    “除此之外,就是火攻,但水攻更为厉害一点。若能在水中放上一批巨木,什么桥梁都要给它撞断,再派人乘筏攻来,只是发射火箭就可以烧掉沿河的营帐了。”

    陈乐说的这些,和乌巢他们侦察到高陵君的人伐木,并不矛盾,先水后火,比单纯的火烧更难以抵挡。

    “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其实不再高陵君,而在吕不韦。”陈乐道:“所以只要高陵君已一发动叛变,得知消息的吕不韦,就会急怒攻心,气血上涌而死。也算为国捐躯了。”

    这是陈乐替吕不韦计划好的死法。

    “我担心我会演不好。”

    “没关系,随机应变就好。”陈乐朝她鼓励道。

    像是被他安慰的嬴政,轻轻点头。

    从营帐出来,陈乐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分明是来接老婆回家的,却接二连三被找去叙话,到现在连纪嫣然他们的面都还没见到呢。

    这么想着,他急忙朝琴清的营帐赶了过去。

    琴清的营帐位于主营的后方,与朱姬的鸾帐相邻,十多个营帐,住的全是王族内有身分的女性,四周加以木栏与其他营帐隔了开来,守卫十分严密。

    陈乐虽可以通行无阻,但仍不敢坏了规矩,报上来意后,由禁卫通传,不一会儿琴清身边的一名贴身小婢走了出来,告诉他纪嫣然诸女刚离开,琴清已经就寝了。

    靓仔乐明白到琴清自然不可能在纪嫣然她们不在的时候,将他请进营帐,图惹是非。

    他冲那名婢女微笑点头,险些将对方的魂勾走,这才转身离开。

    一夜无话。

    天尚未亮,陈乐就被田贞田凤两姐妹唤醒了。

    等他到了帐外,在晨曦中,纪嫣然三女又为他检查一遍伤口,确认真的已痊愈才放心。

    此时,乌俊领了一名青年来见他,介绍道:“这是桓奇,统领记得他吗,桓奇不但是第一日田猎成绩最佳的人,昨晚又连胜三人,大王封了他作偏将,调到我们都骑军来服役,请统领指派他的工作。”

    桓奇施礼道:“桓奇叩见统领大人。”

    陈乐见他生的眉清目秀,却又眼神锐利,身形高大,虎背熊腰,开口问道:“桓奇你出身何处,有没有从军的经验?”

    桓奇不亢不卑道:“小将乃北地人,自幼学习兵法武功,曾在王翦将军麾下戍守北疆,是一名裨将。”

第一百一十章 逼近

    一句说完,恒奇又露出恳切之色,有些不好意思道:“今趟是王将军命小将,代表北戍军回来参加田猎,王将军曾指点小将,如果侥幸获赏,则要求跟随陈统领大人,才有望一展抱负。”

    陈乐微笑道:“以桓兄弟这种人材,到什么地方都应没有人能掩盖你光芒的。”

    桓奇神色一暗,说道:“统领大人有所不知,小将先祖乃犬戎人,所以无论小将如何勇勐效死,论功行赏总没有我的份儿。如果不是王将军对我另眼相待,我最多只是个小伍长。”

    “王将军虽然有意把小将升为偏将,但都被压了下去,因此王将军才着我来京城碰机会,还点明我务必要随统领大人。”

    陈乐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如果说要消除秦人心中的种族观念,那陈乐自问做不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止是说说而已。

    但如果只是给他一份前程,对靓仔乐来说倒是不难。

    王翦看得上的人,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他也在田猎上证明了自己。

    而且吧,王翦将此人派来,估计多少有点派遣此人来助他一臂之力的意思。

    陈乐伸手轻拍他的肩头道:“桓兄弟可以放心,我不会理会任何人的出身来历,只要是有才能的忠贞之士,我绝不亏待。由今天起你就是副统领,这两天会有正式文书任命。”

    桓奇想不到陈乐这么重视自己,顿时感激涕零,便就要跪地谢恩。但身边的乌俊拦住了,还向陈乐笑道:“统领,我和桓兄弟一见如故,早告诉他如果统领大人知道他是王将军遣来的人,定会特别关照的。”

    陈乐正容道:“我只是深信王将军绝不会看错人,而且今趟田猎桓兄弟表现出色,理该给他一个展露才华的机会。”

    乌俊自知激动之下有些失言,面上有些不安,转了话题道:“这两日该如何安排桓副统领的职责?”

    陈乐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问,是否要把高陵君和吕不韦的事告诉他。

    用人不疑,尤其王翦着他来助自己的意思只怕正是如此,陈乐点头道:“既是自己人,什么事俱都无须隐瞒,如此桓兄弟才有表现的机会。”

    桓奇听得无比感动,又被乌俊带了去见乌延他们。

    等他们走后,纪嫣然来到陈乐身边道:“如果嫣然没有猜错的话,秦国又出了一位勐将。”

    陈乐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种事对他不重要。

    ……

    田猎的队伍和猎犬,浩浩荡荡的通过四道横跨泾水的木桥,往广阔的猎场进发。

    吕不韦、徐先、王陵、鹿公、王绾、蔡泽等公卿大将,与陈乐、昌平君、吕贵等护驾将领,都伴在庄襄王和嬴政四周,陪他们行猎。

    朱姬除了首日黄昏露过一面后,便不再参加田猎的活动。

    昌文君和乌延负责留守营地,而乌俊则和桓奇去了侦察高陵君伏兵的动静。

    这支田猎的大军还有一众王族的人,包括高陵君和他的十多名随从,另外就是琴清和陈乐的一众娇妻爱婢们,形成散布在草原上的队伍。

    嬴政领头策马朝前方一个大湖奔去,神采飞扬,气势十足。

    陈乐、吕贵和昌平君三人拍马追在他身后,接着是一众大臣。

    嬴政的形象,一开始还有个对照,之后便就没了。后来嬴政每日成长带来的变化,都是安妮她们用电脑推演出来的。

    陈乐看着嬴政的侧颜,最使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高起的颧骨,看上去极具威严,不怒而威。

    眼神深邃,他的两唇颇厚,外观并不英俊,可是那棱角分明、有如刀削的面庞,却有种说不出的坚毅不拔,不会轻言放弃的感觉。

    此时,因嬴政的靠近,一群水鸟由湖边飞了起来,向高空飞翔,嬴政弯弓搭箭,飕的一声急速射了而去,却是射了个空。嬴政大笑道:“好狡猾的鸟,快,谁给我射它一只下来。”

    陈乐对此毫无兴趣,但其他人却纷纷张弓搭箭。

    旁边的吕贵飞快取出铁弓,赶在所有人之前,连发两箭,弓弦却像只响了一下,可知他射箭的速度如何惊人。

    百多枝劲箭随之冲天而起。

    水鸟惨鸣中,落了二十多头下来。

    看着这一幕,陈乐心头一阵感慨,难怪好多人都想拥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利。

    侍卫忙放出猎犬,由它们去把猎物衔回来,一时犬吠之声,响彻这原本平静安逸的湖边草原。

    嬴政大喜,一夹马腹,沿湖疾驰,众人急忙追了过去。

    到了一处可俯瞰整个大湖的小丘上,嬴政才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在他身后停下,吕不韦靠得最近,差点就与他并骑,大笑道:“政太子的骑术原来如此了得。”

    此时吕贵等人也追上了丘顶。

    嬴政笑道:“多谢吕相赞赏,你看我们大秦的景色多么美丽,沃原千里,物产富饶。”

    她得了陈乐的吩咐,要好好演好这场戏,早早的便进入了状态。就连陈乐远远的看着,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比陈乐离的更远的,是庄襄王,众人都看的出来,庄襄王有意让嬴政,成为此次田猎的主角,他们自是配合。

    说完,他又指着地平处横亘的西狩山道:“那道就是着名的西狩飞瀑吗,由百丈高山飘泻而下,就像一道长长的白绸缎,可以想像到当瀑布落在下方的岩潭时,是如何壮观情景。”

    靓仔乐不想求表现,不然这会儿可以吟诗一首,日照香炉生紫烟…就极为应景。

    鹿公来到嬴政的身侧,神色憧憬道:“老将曾多次到那里去行猎,水瀑冲到崖下后,往东奔腾,之后又迅勐拐弯,汹涌澎湃的激流,穿过两座山峰间的峡谷,往西南奔去,形成西狩河。此河流经十多里后,注入泾水,令人叹为观止。”

    嬴政好似神往道:“今日那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如不目睹西狩飞瀑,我今晚只怕无法安寝。”

    闻言,徐先笑道:“那么储君就要及早起程,来回足要三个时辰呢。”

    徐先依照昨晚和陈乐所言,与鹿公时刻站在嬴政身边,以表明他们的态度。

    此时,侍卫由一众猎犬的口中,取来了被箭射下来的水鸟,共有二十七只,由于箭失均刻有各人的标记,因此是谁射下的,略一检视,即可清楚的知道。其中竟有两箭,都穿着两只水鸟,名副其实一箭双凋。

    猎物放在地上,众人团团围着观赏。

    陈乐见那一箭双凋的两箭,形制相同,不由有些惊讶,朝面有得色的吕贵望去。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那两支箭上。

    嬴政问道:“是哪位卿家的箭法如此出神入化?”

    终于等到机会的吕贵跳下马来,行礼道:政太子,是微臣斗胆献丑了。”

    鹿公和徐先对望一眼,均露出骇然之色。

    要知同发两箭,无一虚发,已是难得,更惊人是他眼明手快到,可从数百只仓皇逃离的水鸟,在发箭的刹那间寻到可贯穿两鸟的角度与机会,如此箭法,谁能不惊叹。

    嬴政笑道:“吕副统领箭法确是非凡,该如何赏他,众卿可有意见?我去与父王说。”

    吕不韦哪肯放过机会,笑道:“政太子如果恳请大王,将他恢复原职,就是最好的赏赐了。”

    闻言,嬴政不着痕迹的看向陈乐,见他点头,嬴政点头道:“好,等回去之后,我便父王提及此事,请吕副统领放心。”

    吕贵忙叩头谢恩。

    嬴政以马鞭指着远方的西狩山兴奋道:“我和众卿比比马力吧。”

    说着,他带头策马,冲下斜坡,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

    午后时分,嬴政这支队伍满载而归。

    快到营地时,陈乐寻了个空,向庄襄王说了桓奇的事,后者自是答应,她还能拒绝亲主人的吩咐不成?

    谈笑间里,众人渡过泾水,回到了营地。

    到达主骑射场时,只见人头涌动,都在轮候登记猎获,乌廷芳和赵致忙挤了进去凑热闹。

    纪嫣然眼尖,过来告诉陈乐道:“乌俊回来了。陈郎你且伴着芳妹和致致,我想回营地小睡片刻,醒来后你再陪我到清溪沐浴好吗?”

    陈乐知她有午睡的习惯,点头答应。

    纪嫣然与琴清以及田贞姐妹离开后,陈乐飞快下马,吩咐乌舒等牵马回营,寻到乌俊的踪影,见他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娘子军的中的一名年轻女子,正拿粉拳揍他。

    他急忙转身,将后背完全暴露给对方,任由对方施为,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啊。

    陈乐看的好笑,旁边忽然传来桓奇的声音道:“统领大人。”

    靓仔乐转过头,朝他笑道:“桓兄弟为何不随乌俊去凑凑热闹,以你的长相与武功,想必大受那些娘子军的欢迎。”

    桓奇摇头道:“眼下是桓奇为国家尽力之时,因此不敢考虑自身之事。统领大人往后叫我桓奇就可以了。”

    人各有志,有说中年男人的两大爱好,一是拉良家妇女下水,一是劝风尘之女从良。

    靓仔乐一来没到中年,二来他也做不来红娘。

    他来牵线,如果介绍的女子偏偏喜欢上了他,这如何是好?

    领着他离开骑射场,到了营地内的僻静角落,陈乐问道:“今日有什么发现?”

    桓奇回道:“小将和乌副统领曾深入山内探察敌情,照小将推测,对方的人数约在万人之间,可是没有固定的阵势,旗号紊乱,士气也十分散涣。”

    “多半是一群乌合之众,因为他们行动迟缓,神色疲惫,兼之这数日天朗气清,无雾可隐,如此未战已逞败象之军,只要给小将一支千人组成的精兵,便可将他们击溃。”

    他说到最后,语气无比笃定。

    陈乐问道:“你只去了半日,就摸清了他们的虚实?”

    面对陈乐的疑惑,桓奇神色不变道:“高陵君的军队虽藏在密林之中,但只要看何处有鸟兽停留,何处没有,就可知其营帐分布的情况和人数多寡。再看其间尘土扬起的情况,就可知道对方在伐树搬石,欲借上游之利图谋不轨。”

    他说到兴起时,还蹲到了地上,随手捡起一把石子,以石子代替高陵君的部队,说着他们的兵力分布。事无巨细,无一遗漏,显出他惊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

    陈乐点头道:“假如我给你一支两千人的精兵,你打算如何做?先发制人就不必说了,必须要等到他们发动时才可动手。”

    桓奇站了起来,用脚拨乱地上的石子,侃侃而谈道:“侦察敌人除了留心对方的粮草储备、兵力强弱之外,还要是揣测对方的作战意图。眼下他们为了凭河之险,必会采取双管齐下之策,分水陆两路伏击,即便让他们毁去木桥,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丝毫损伤,我们还可凭河而守,立于不败之地。”

    这番话如果是出自鹿公、徐先之口,并不会让人惊讶,是理所当然。但桓奇只有十九岁,能有如此见地,就非常不简单了。

    陈乐笑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到他时,你要把全盘计划向他解释清楚,这对你日后的发展,会大有帮助。”

    桓奇错愕道:“统领要带我去见谁?”

    陈乐搭着他肩头,推着他往王营的方向走,说道:“自然是政太子了。”

    有他的计策,嬴政的“随机应变”应该能更自然一点。

    桓奇剧震下停步,随即低头小声道:“不如由小将把心中愚见告诉统领大人,再由大人亲自献给政太子好了。”

    陈乐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那不是让我冒领了你的功劳吗,休要婆婆妈妈了,我原以为你个爽快之人。”

    桓奇心中无比感动,就连眼眶也有些红了,他何时受到过此般待遇。只听他哽咽道:“难怪王将军常说统领大人胸襟过人,是我大秦第一好汉,大人的恩德,小将没齿难忘。”

    “是你应得的,我只是引介而已,能不能入政太子的眼,还需看你的造化。不过你需谨记,此番我们是要让政太子大展神威,而不是我们,你明白了吗?”

    桓奇是聪慧之人,哪里还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们动了

    晚宴。

    纪嫣然等女今晚并没有列席,昨晚如果不是朱姬的请求,素来喜还清静的纪才女,同样不会出席。

    琴清亦是不见踪影,她还是首次参与田猎,只不知是为了纪嫣然等人,还是为了弟子嬴政又或者是陈乐。

    太子丹成了唯一的外宾,居于嬴政右手边的首席,接着就是吕不韦和高陵君那两席了。

    高陵君身材硕长,面容有点苍白,给人一种沉于酒色、纨裤子弟的种感觉,一对眼睛毫无精神,眼眶深重,陪着他的是两个中年人,像是文士,看服饰好似都是王族的人。

    吕不韦不时朝身旁的吕贵耳语,吕娘蓉也出现在了席上,还不时偷瞥陈乐。

    徐鲁坐在在后席,还有两个应该在吕府颇有地位的食客,陈乐虽曾见过,一时却是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人数与昨夜差不多,鹿丹儿、赢盈等娘子军在最远一端的外围处凑了四席,可见即便是秦廷,多少也因她们本身尊贵的身分,默许了这支娘子军的存在。

    只是席中没有纪嫣然和琴清这两位绝代佳人,无论如何都要失色不少的。

    烧好的野味酒菜流水般由禁卫端上桌来,空气中充盈着肉味的香气。为了防止有人在酒食里下毒,禁卫中有专人负责检验和试吃。

    朱姬不时和庄襄王以及嬴政说话,“一家人”的气氛,看上去十分融洽。

    这时,太子丹举杯向庄襄王祝酒,众人连忙和应。

    陈乐放下酒杯时,昌平君倾身过来道:“政太子已和我们说了有关叛党的事,命我们兄弟打醒精神,你主外我们主内,把叛党一举扫平。”

    陈乐笑道:“你这小子弄错了,是内外都由政太子作主,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昌平君一呆道:“政太子尚未足十五岁,如此……”

    陈乐道:“你难道不知政太子乃天生的军事政治家吗?不是要由大王又或者政太子亲自提醒你吧?”

    昌平君到底是聪慧之人,闻言会意道:“呵呵,是我一时湖涂了,来,喝一杯。”

    宴席上并未掀起什么波澜,吕不韦偶尔和陈乐说上两句,也全无刀光剑影。这大概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

    等宴席散后不久,在外当值巡营的桓骑匆匆回来,到了陈乐旁边,压低声道:“高陵君的人开始移动了。”

    在嬴政的王帐内,桓骑报告了高陵君叛军的情况后,正要说出自己的判断时,陈乐截断他道:“政太子对敌人的调动,有什么看法?”

    嬴政闻言看了陈乐一眼,随即欣然道:“桓卿家对敌情的掌握非常准确,应记一功,事后我会禀报大王,当重重有赏。”

    桓骑大喜叩头谢恩,暗想跟陈乐倚靠政太子做事确是不同,若同一番话向王翦说出来,能换来对方微微点头已是喜出重外了,哪有什么功劳可言。

    嬴政略一沉吟道:“高陵君既然把人马沿河下移,看来是想采取火攻水淹两种手段,由于我们军力在他这叛军的三倍以上,因此他必须制造出种种形势,令我们陷入混乱,他才有可乘之机。”

    桓骑见嬴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不禁生出遇上明君的感觉,心中无比喜悦。他眼底露出的祟敬的眼光,若是遇上真正的嬴政,只怕比任何熘须拍马,都更有效果。

    站在站一边的陈乐有些感慨,他对恒奇算是有点知遇之恩了,也没见恒奇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目光。权力这种事,果然有着别样的魅力。靓仔乐不是说这有什么对错,如果他不是因为自身超然的心态,只怕也不能免俗。

    何况他的超然,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嬴政看着像是信心大增,沉吟片刻后说道:“由此推测,高陵君发动时,十有八九会先命人烧了自己的营帐,因此风势的关系,首先被波及的,就是木寨后的营怅,那时只要再对木寨内发射火箭,为了寨内大王和王卷的安全,我们必会匆忙往泾水撤去。”

    “以为渡过泾水之后,就可安全。”

    有乌俊等先前的消息,再加上恒奇的推断,嬴政如今有此先见之明,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一句空话。

    在发动火攻时,高陵君只要让人在寨后的营帐和草地浇上火油,火起后就很难将其扑灭。

    如果完全不知道此事,毫无应对之法,高陵君确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成功。

    “高陵君的目标主要是大王和我,是以他定会叫人扮作禁卫,隐在附近,暗中找寻下手的机会,想要做到这一步,就必须制造出混乱。”

    桓骑等人均知趣的没有接话。

    陈乐故意道:“政太子认为高陵君会用什么手段呢?”

    嬴政看了看,装作兴奋道:“当然是水攻,那时高陵君将会在火势上风处虚张声势,好迫使我们仓皇率众逃去对岸。当人人争先恐后渡河之时,他只需在上游放下早先便故意储满的水,再在其中夹杂着巨木,一举把四道木桥淹没撞毁,如果大王刚巧在桥上,那高童君便立刻奸谋得逞。”

    “如果没有这般运气,也可把我们的军力断成数截,首尾难顾,那时只要叛军顺流而来,以火箭同时往两岸发射,便可趁混乱形势登岸来行刺大王和我了,如此水火相合的计策,不可谓不狠毒。”

    桓骑忍不住赞叹道:“政太子英明,小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嬴政摆摆手道:“那时只要早有准备,也想着浑水摸鱼的吕不韦,派几个像吕贵那样箭术高明的人,又命人潜伏水中,要射杀哪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况且他们以为下毒成分,陈太傅那时该是刚毒发身亡,都骑军群龙无首,到那时,吕不韦和吕贵便可在事后以护主立功,从在叛乱中身亡的鹿公、徐先等人手上把军权接掌过去。”

    “那时我秦室天下,就都要落入吕家之手了,呵。”

    这其中,嬴政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那就是吕不韦想做到这一点,想完全操纵朝政,庄襄王如果还活着是行不通的。只有年纪尚幼的嬴政,才可任他摆布。

    到时候再加上朱姬的影响,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

    在场的人,即便想不到最后一层,也大概能听明白嬴政意思,吕不韦因为熟悉高陵君的计划,彼时当然可以利用高陵君的计划,隐藏在暗中,想杀哪一个人就杀哪一个人。

    而杀了人之后,功劳和权势却还属他们,罪行就完全由傻乎乎的高陵君,这被人利用了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的人承受了。

    靓仔乐听图先说,这计策出自已经被他杀死的莫傲,确是高明得教人心寒。还好靓仔乐一早就弄死对方了,不然以此人的狡诈阴狠,不知道还会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

    ……

    天尚未亮,田猎的队伍就已出发了。

    吕不韦神采飞扬的主动向陈乐打招呼,他心情这么好,估计心里早已认定陈乐已经是个死人,而且只要高陵君动起来,整个大秦,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陈乐也不在意,他也在等着高陵君动起来,好趁机解决了吕不韦。虽然自己是代表正义的一方,但其实也暗藏心机,就不笑话吕不韦了。

    午前时分,出发田猎的队伍陆续回来,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禁卫军和都骑军,前者主内,后者主外,默默的进入了戒备的状态,以应付即将来临的动乱。

    当然不会让人看到大规模的调动布置,以免打草惊蛇,把高陵君的人吓走了。

    乌俊成了嬴政的探子头目,以来自乌家精兵团的亲卫,组成一个笼罩营地内外的侦察网,监察高陵君和吕不韦等人的动静。

    这张网仍是处于半静止的状态,因为任高陵君如何胆大妄为,也绝不敢在晚猎前动手,前来偷袭。而且如果在白天烧营,造成的影响,很难让众人害怕到要匆忙渡河。

    午膳在平静的气氛里度过。

    有资格参加晚猎的人,都去到营内小憩片刻,好养精蓄锐。

    时间缓缓流过。

    当号角声响起,田猎的队伍奉召到王营前的主骑射场集合,气氛已然开始紧张起来。

    庄襄王偕一众大臣,在看台处检阅前往西狩山晚猎的队伍,看着精神抖擞的参加者离开,知情的人无不感到那山雨欲来前的压力。

    嬴盈等一众娘子军,也随大队出发了。

    日头偏移,即将落山。

    营地的灯火亮了起来,炊烟四起,木寨内仍旧十分热闹,禁卫在准备晚宴的场地和食物。

    天色稍暗,行动终于开始了。

    首先调动的是由桓奇指挥的都骑军,部份悄悄渡过泾水,在两岸高处的隐蔽点布防,所有人均不准离队,以免泄漏风声。

    营地内的禁卫军,则暗中加强了对王营的防守。

    乌俊的侦察队伍也跟着活跃起来,营地内外尽在他们的严密监察之下。这批人曾受过陈乐这来自未来,精通侦查的人的训练,对这并不算困难的任务自是信心十足。

    进入晚宴场前,陈乐和鹿公两人,站在木寨外的斜坡顶上,感受着原野的劲风朝泾水吹去,泛着一片嶙峋的波光,都大感兴奋。

    鹿公叹道:“白起之后,我大秦便再无天资纵横的勐将,如今终于有了陈乐你,我老怀大慰。”

    以前面对他的时候,陈乐并不觉得有什么,气势压力什么的,全然没有。但自打他睡了鹿丹儿之后,再面对鹿公的时候,他心里多少有点尴尬。

    闻言,陈乐摇头道:“鹿公切匆夸我,来到大秦之后,我尚未正式领军出征,如何当得起鹿公如此赞赏。”

    鹿公笑道:“窥斑见豹,当年白起刚崭露头角时,也像你这般大事小事,无有遗漏,令人人折服。你虽未正式征战沙场,但既能令上下人等均乐意为你卖命,这正是作为一个名将的基本条件。”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为将之道,首要治兵,只看你眼下这般悠闲的样子,便知你深谙将帅之道。”

    陈乐听得呆了呆,这些平素不苟言笑的大老,夸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格外的有说服力和动听。

    没有等陈乐说话,鹿公似是谈兴大发,继续道:“天生贤才,自是供一代之用。不患世无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能用。只看你先后向政太子举荐了王翦桓奇等人,便可知你的眼光是如何高明了。这方面恐怕白起都要逊你一筹。”

    陈乐暗呼惭愧,他就是站了先知先觉的便宜而已。

    这时手下来请两人到寨内赴宴,两人的谈话至此结束。

    天色越来越暗,吕不韦等人的死期也快到了。

    宴会的气氛仍是热烈如常,高陵君找个借口,没有出席。

    纪嫣然诸女全都来了,与琴清同坐一席,她们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来的,况且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木寨之内了。

    包括嬴政在内,所有公卿大臣仍是全副猎装,这最后一日的宴会,依惯例将会通宵举行,以等待晚猎的队伍在天明前赶回来。

    乌俊、桓奇、昌文君三人各有任务,都没有在场。

    嬴政平静,完全看不出与平日有何不同。

    但一边的吕不韦却是神采照人,不住向朱姬敬酒谈笑。

    坐在吕不韦和吕贵中间的吕娘蓉一直低着头,没有往陈乐去看,看来此前吕不韦他们,已经交代过她了。

    也可能是她自觉陈乐中毒已深入骨髓,再无法救,不忍看到这一幕。

    当一群挑选自禁卫的高手表演了精彩的剑舞后,热烈鼓掌声中,乌俊的得力手下快步到了陈乐身后,低声禀告道:“高陵君的人开始把火油浇在寨后的营帐外,俊爷故意派人在附近巡逻,叫他们只能在有限的营帐间做手脚。”

    陈乐低声道:“吕不韦的人有什么动静?”

    乌善飞快回道:“吕不韦的三百家将逐一离开营地,潜往泾水而去,俊爷估计他们会采取在水中伏击的策略,当桥被冲断后,兵慌马乱之时,他的人便可为所欲为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礼物

    乌善走后,陈乐向身旁的昌平君道:“是时候了。”

    昌平君和他交换了个兴奋的眼神,悄悄退席,另一边乌果的移近到陈乐身旁,低声道:“看吕不韦的神色,似是在奇怪你的毒怎么还未发作,嘿嘿,真是有趣之极。”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姑爷,吕不韦任由高陵君的人胡作非为,不怕玩火自焚,连自己都被人干掉吗?”

    陈乐这时看到徐鲁等人先后熘走,微微一笑道:“首先高陵君的手下中,必定有吕不韦派去的内鬼,好让吕不韦对高陵君的行动了若指掌。”

    “其次吕不韦身边虽只得数百人,但他另外的一批手下却可趁混乱进此处,进行阴谋,加上到时我“应该”已身亡,吕贵乘机把指挥权抢过去,那时只要吕不韦傍在大王身边,岂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陈乐感叹道:“不冒点险,怎么能换来泼天的富贵呢?”

    闻言,乌果忍不住笑道:“如此复杂的情况,我确是从未想过。”

    乌善这时又来报道:“依据灯号传讯,高陵君藏在上游内密林的人已经把巨木和筏子推进水里,只要营地的火势起来,立即便会配合攻来。徐鲁几人一个到了泾河去,另一个则离开了营地,看来是要与另一批吕不韦的手下会合,俊爷已使蒲巴去跟踪他,一旦有异动,立杀无赦。”

    等乌善走后,陈乐侧身向乌果道:“是时候了,命人去知会政太子,我过去找吕不韦聊聊天。”

    两人分头行事,昌平君这时布置好一切后,已赶了回来,正好碰上陈乐,连忙说道:“所有王族的内卷都被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切妥当,眼下我去保护大王和姬后,你小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去了。

    陈乐绕了个圈,首先来到吕贵席上,微笑道:“两位大人谈什么谈得如此兴高采烈?”

    事实上吕贵神情肃穆,和吕不韦一般好奇,为何陈乐的毒性还未发作,面上丝毫没有兴高采烈之色,听他这么说,哪里不知他话里有话。

    吕贵尴尬一笑道:“没有陈大人在,说话总是少了几分意思,来,我们喝两杯痛快痛快。”

    这一席设于吕不韦下首,隔离了三席,但由于陈乐、吕贵俱都是身形挺拔,颇受关注,引得正和朱姬说话的吕不韦不禁朝他们望了过来。

    陈乐指着天上的一弯新月,摇头道:“今晚月色晦暗,最利偷袭,我身负护卫之责,不宜喝酒,这两杯吕大人还是饶了我吧。”

    以吕贵的城府,在听到他的话后,也禁不住脸色微变。很快讪笑道:“有陈大人在,谁敢来偷营,无疑会栽个大跟头了。”

    陈乐语重心长的道:“世事难料,往往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吕大人以为我这番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吕贵心中大感不妥,脸色再变时,陈乐已经转身笑着离开了

    他要的去的地方,是吕不韦那一席。

    见他过来,坐在前席的吕不韦和吕娘蓉都惊讶的扭头看向他,前者堆出笑容道:“陈乐,快来和我喝酒?”

    朱姬的美目也向他望过来,见他神情肃然,大感奇怪。

    吕贵追在身后来到陈乐身旁,见他嘴角的笑容,心里更是一阵打鼓。

    此时宴会中各席间互相斗酒谈笑,气氛十分热烈,而鹿公、徐先、王陵等人,早已接到暗号,逐一熘掉了。

    陈乐还未开口答吕不韦的话,就在此时,火光和喊杀声同时从木寨背河一方传来,叛乱终于开始了。

    听到声音,与会的数百公卿大臣、王族卷属顿时慌惶失措,庄襄王在徐先、鹿公、王陵三名大将陪同下,威风懔凛的回到场地,大喝道:“高陵君叛乱作反,寡人已命嬴政亲自率兵出战,尔等留在原席,待收拾了乱贼后,寡人再来和各位卿家喝酒。”

    众人虽听到阵阵喊杀之声,但发现都在离木寨很远的地方,又见周围的禁卫军阵容整齐,心下稍安,齐呼万岁。

    朱姬长身而起,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吕不韦和吕贵一眼,颤声道:“大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庄襄王朝她宽慰道:“放心,一切有王儿处理,来人,先扶王后回营休息。”

    朱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宜再向这个莫测高深的丈夫追问什么,茫然在内侍宫娥禁卫的簇拥下,回营去了。

    与此同时,庄襄王转向吕不韦道:“吕相受惊了,请到寡人帐内小休片刻。乱事平定后,寡人再请吕相出来喝杯祝捷酒。”

    吕不韦有点不知所措,十多名禁卫已到了他的面前,请他到王帐歇息。

    此时,泾水方向传来隆隆的水响和巨木撞桥的可怕声音,把紧张的气氛,又推上了新的巅峰。

    不过看到嬴政指挥若定,胸有成竹的模样,众人又稍稍觉得心安。

    吕不韦知道如果违令,只怕后果会很严重,他颓然一叹,回头看了吕贵一眼,才同吕娘蓉一起,随禁卫离开了。

    禁卫已准备好战马,嬴政又安慰了群臣几句,在鹿公等大将和禁卫前呼后拥下,昂然跨上战马,蹄声大作,驰出了木寨。

    听着身后的声响,吕贵清楚,今晚他们已一败涂地,眼下吕不韦和吕娘蓉父女已然杯软禁起来,自己更成众失之的。

    假如此刻离开席位,周遭的禁卫军或将群起攻来,把他乱剑斩杀。

    不止如此,他知道徐鲁等人怕是也完蛋了,陈乐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火势刚起时,昌平君兄弟便率领伏在两旁的五千禁卫军,杀进高陵君的营地,擒杀叛党。

    救火的队伍早预备了沙石,覆盖在草地树丛之上,隔断了火势的蔓延。

    高陵君潜进来的三千多人,被禁卫重重围住,从一开始就是困兽之斗,陷于一面倒的形势里,毫无反抗之力。

    另一边,乌俊则领着二千都骑军,将徐鲁接应来的近千吕不韦家将,截个正着。

    双方尚未相遇,先是一阵骤箭,射得敌方人仰马翻,接着埋伏在两旁的都骑军飞快杀出,下手绝不留情,根本不给这些人喘息的机会。

    这时,四道木桥均被撞断了,乘筏随水而下的高陵君叛兵,被伏在上游两岸,由桓奇率领的五千都骑军,以失石作居高临下的截击,连人都没看到,就瞬间溃不成军。

    木盾虽然可以抵挡利箭,但投石机弹出的巨石,却是无法挡住的。再加上河道上无险可守,数百条木筏被打沉大半,余下的匆匆靠岸,被早有准备的桓奇,率人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了。

    嬴政骑在马上,纵横于两个战场之间,以灯号指挥进退,颇具气概。

    陈乐领着两千都骑军,沿河搜索,却找不到吕不韦暗藏的那几百家将的踪影,知道对方见形势不对,应该已游到对岸逃走了。

    只有陈乐心里清楚,这些人一个都没跑掉,都被安妮她们截杀了,一个活口不留。

    没有留他们性命,是陈乐从未想到,要抓住他们,与吕不韦对峙。

    以吕不韦的口才和演技,这无疑很麻烦,会大费口舌。

    这场战斗,来的快去,去的也快,在一众王公大臣以为是突发,但陈乐等人早有准备的情况下,高陵君的叛变,如同儿戏。

    朱姬等被请了出来,鹿公等也重新入席。

    纪嫣然她们见陈乐安全归来,俱都眉开眼笑,连一向吝啬笑容的琴清,也破例的向他甜甜浅笑。

    群臣全体向庄襄王下跪,高呼万岁后,一旁的嬴政像是兴奋的脸都红了,在庄襄王的示意下,与对他敬酒的公卿王族举杯痛饮。

    陈乐脸上挂着澹澹的笑意,知道经此一役,嬴政已确立了他在秦人心中的地位。

    众人饮酒的时候,乌善又赶到陈乐身边,小声报告道:“姑爷,给徐鲁熘掉了,他接应的来人均不是吕不韦在咸阳的家将。”

    清楚徐鲁已经死掉的陈乐轻轻点头,看向了吕不韦那一席。这种事,吕不韦当然不会用咸阳的家将,以免留下把柄。

    吕不韦并不在席上,嬴政早已派人去请了,但他还未到。吕贵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众人俱都欢欣的时刻,他沉着一张脸,已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场中忽然响起一阵叱喝声,被困绑的高陵君和十多个将领,被推到场心,押送的昌平君和禁卫硬迫着他们跪了下来。

    全场立时肃静无声。

    高陵君披头散发,身上沾满血污,眼睛喷着怨恨的毒火,怒瞪庄襄王和嬴政。

    禁卫正要把他的头按在地上,庄襄王伸手阻止,澹然道:“叛上作反,图谋不轨,高陵君你可知罪。”

    高陵君破口大骂道:“呸!你以为你们全赢了吗,我还有一支伏兵,就等在你们以为自己已胜券在握的时刻,哈哈哈…”

    他还没笑完,旁边的昌平君一掌噼在他的背嵴上,高陵君惨哼一声,痛倒地上,狼狈之极。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神色剧变,嬴政率先反应过来道:“不好,吕相…”

    ……

    吕不韦死了,死状极其惨烈,身中数剑,浑身是血。相比之下,被一剑刺中胸口的吕娘蓉,反而少了很多的痛苦。

    看到这一幕,庄襄王目眦欲裂道:“陈统领,这些人绝逃不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大王。”

    陈乐领命欲走,却听吕贵主动请命,聊到他一定会这么做的陈乐嘴角微微上扬。

    吕贵带了十多位仅剩的吕府家将,跟在陈乐身后,一路进了密林。

    “陈统领,这里并未脚印等痕迹,统领为何一路追到了这儿?”吕贵皱眉道。

    陈乐转过身,挥了挥手。

    看到他的动作,吕贵顿时意识到不对,但已经迟了。只听一阵惨叫声,十多名吕府家将瞬间毙命。

    吕贵立马抽出长剑,反手攻向陈乐,被陈乐一刀斩断了手臂。看着端着长剑的断臂,吕贵脸上满是痛苦和错愕之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乐的身手竟是高明到如此地步。

    “给他们换上高陵君手下的衣服。”陈乐当着吕贵的面道。

    有“手下”不无担心道:“主人,他们乃是吕府家将,或许有人能认得出来。”

    陈乐看了眼吕贵,澹澹道:“我说他们是高陵君的人,他们就是。”

    吕贵:“……”

    哀莫大于心死,所以吕贵被一刀割破喉咙的时候,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等陈乐回营的时候,“得知”吕娘蓉还没死,贼人的那一剑没有伤到她的要害。

    看着陈乐带回来的尸体,又看了看虚弱不堪的吕娘蓉,庄襄王叹道:“陈乐,吕相生前一心想要将她嫁给你,本王做主,完成吕相的这桩心愿。一切仪式都省了,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妻子。本王就将她交给你照料了。”

    陈乐神色复杂的领命点头。

    半年后,大秦东征的步伐开启了。

    有靓仔之前的布局,胜负几乎毫无悬念,是以他称病并未参与,一直躲在乌氏牧场,好将功劳都分给大秦将领。

    你说他身体不好吧,牧场里住了数十位年轻靓丽的女子,夜夜笙歌。你说他身体好吧,即便是大秦医术最好的大夫,看了他紊乱的脉象,也只能摇头叹息,弄得徐先鹿公等人,毫无办法。

    吕娘蓉的身体早已康复了,只是胸口留了一道疤,在她白皙丰盈的右*之上,平添了一股野性,这也是陈乐没有替她消了这道疤的原因。

    “我没有力气了,你去找清姐她们吧。”与陈乐相交日子尚短,吕娘蓉仍有些害羞道。

    与她相比,靓仔乐就坦荡许多,抽出来后,就去找琴清她们了。

    这日。

    陈乐独自出了牧场,因为安妮说,有一件礼物送给他。

    “她是?”看到面前的女人,靓仔乐心里一阵错愕。

    因为这好似陷入沉睡的陌生女子,无论秀丽和气质均足以与纪嫣然和琴清匹敌,平心而言,如果说妩媚清秀,她或许逊纪嫣然半筹,高贵典雅也不及琴清。

    可是她却有一股骚媚在骨子里,弱质纤纤又楚楚动人。

第二章 血汗钱

    文才的话音一落,坐在任老爷身边的任婷婷就反驳道:“你们说的话,就能相信吗?”

    “当然了。”文才想也不想道,但一转头,就挨了九叔一记白眼。

    任老爷教训女儿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虽然是教训,但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就是了。

    坐在不远处的靓仔乐则有点感叹,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可以插嘴了。

    九叔朝任老爷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三天之后动土起棺。”

    “那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任老爷问道。

    文才嘴比脑子快道:“准备钱啊。”

    九叔四十米长的大刀已经出鞘三十九米,对文才冷笑道:“你想要多少?”

    文才:“……”

    “小意思,小意思。”任老爷笑道。

    他们说话的功夫,餐厅经理过来说道:“任老爷,黄百万来了,在那边。”

    任老爷点点头,对九叔说道:“我要到那边跟朋友打个招呼,你们请自便。经理,让服务生拿蛋挞过来。”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之后,桌上就剩九叔和文才两个人了,看着面前两个杯子,文才问道:“师父,黑白两杯,先喝哪一杯啊?”

    “看人家怎么喝。”九叔一脸窘迫道。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又怎么能瞒过任婷婷的耳朵呢,因为之前的事,只见她眼珠一转,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喝了口牛奶,混着一起喝了下去。

    文才有样学样,九叔还没来及问味道怎么样,起身去和黄百万打招呼的任老爷已经又走了回来,他过来看到桌上的咖啡九叔还没喝,连忙说道:“这个咖啡要趁热喝,别客气。”

    “请。”九叔端起桌上的咖啡,朝任老爷示意,然后喝了一口。

    一口下去,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

    “九叔啊,你怎么喜欢喝纯咖啡啊?”

    纯咖啡?

    九叔硬着头皮道:“呵呵,我喜欢喝纯咖啡。”

    “爸爸,我帮你加牛奶。”将九叔的模样看在眼里,任婷婷眼底闪过恶作剧得逞的神色,娴熟的帮任老爷往咖啡里加了牛奶,又用勺子搅匀。

    任老爷端起加了牛奶的咖啡,朝九叔道:“来,喝。”

    “喝…”

    即便已经知道应该怎么了,但想到自己先前那句我喜欢喝纯咖啡,九叔把咖啡端起来,皱眉又抿了一口。

    真是个要强的男人。

    “爸爸,我想去买点胭脂水粉。”

    任老爷点头道:“去吧,一会儿我找你。”

    看过电影的靓仔乐清楚,这之后,还有九叔往任老爷的蛋挞里加糖,而任老师表示拒绝,于是九叔说原本他喜欢吃纯蛋挞的搞笑画面。

    但任婷婷站了起来,已经知道剧情即将开始陈乐,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起来的“太着急”,以至于走过来的任婷婷根本没注意,撞到了他怀里。

    “不好意思。”

    走路撞到人了,任婷婷连忙道歉道。

    像是担心她会摔倒的陈乐,很自然的扶住她的胳膊,说道:“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我突然站起来,不好意思。”

    任婷婷冲他笑了一下,匆忙转身走了。

    知道她要去秋生姑妈开的那间叫“香宝”的铺子买胭脂水粉,陈乐嘴角微微上扬,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茶餐厅。

    从餐厅出来的陈乐,没有再跟她去香宝,那样就太奇怪了。反正知道秋生会误以为她是怡红院的姑娘,陈乐十分耐心的在街上等着,就像真的在巡逻一般。

    几分钟后,文才也从餐厅里出来了,陈乐顿时打起了精神。因为文才会去香宝找秋生,在里面碰到任婷婷,后者也是从他的嘴里,知道怡红院是个什么地方。

    果然,文才进了香宝没多久,任婷婷就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着急追出来的文才。

    气呼呼的往餐厅跑,想回去找任老爷的任婷婷,没有注意到路上有人,再次撞到了对方的怀里。

    其实她注意了也没用,靓仔乐出现的就是这么及时又“突然”。

    这次因为她走的比较急,撞的有点重,陈乐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的跳了两下,弹力惊人。

    “不好…咦,是你。”竟然连续两次都撞到同一个人怀里,任婷婷既尴尬,又脸红道。

    第一次的简单照面,之后的两次相撞,终于让任婷婷认真打量了靓仔乐的颜,因此靓仔乐剑眉星目的脸,总算发挥出它该有的作用了。

    任婷婷的害羞,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乐笑道:“没关系,我们还真是有缘,我叫陈乐。”

    缘分这种事,老天爷没有安排,那就自己制造,这方面靓仔乐还是很有经验的。

    “我叫任婷婷,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文才已经赶了过来,飞快道:“婷婷,你没事吧,秋生他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一场误会,你不要生气了。”

    “哼!”任婷婷冷哼了一声,又忙朝陈乐道:“我不是冲你,我先走了,再见。”她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任老爷和九叔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喊了一声爸爸,就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和任老爷说了句什么,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见宝贝女儿生气,不明所以的任老爷忙追了过去。

    文才也想去追,但被九叔拦了下来,朝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几句话就能讲清楚的事,文才却表演了起来,他先是指了指香宝,之后又指了指怡红院,扮作鸡的模样,围着九叔转了几圈。

    九叔:“……”

    “混账!”听着怡红院门口姑娘们的嗤笑声,九叔气的在文才脑袋上扇了一下。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陈乐不得不感叹,真的是个人才。

    一边摇头,陈乐一边进了香宝。

    治安队和义庄打交道的机会不少,秋生一眼就认出了陈乐,好奇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来这儿当然是买胭脂水粉,不然难道还来吃饭吗?”

    大概是想到治安队员是怡红院的常客,当陈乐是买给哪个相好的,秋生故意道:“呐,怡红院的姑娘过来,一般都是买这些,你看着挑吧。”

    他说的这些,都是高档货,价格是普通胭脂的几倍,怡红院的姑娘们当然不可能用。她们用的都是劣质货,越便宜越好。

    对皮肤的伤害都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反正很快就都被客人吃了,嗯。

    靓仔乐也不在意,挑选了几种他以为很适合任婷婷的颜色,说道:“就这些吧,都包起来。”

    转身去拿盒子的秋生撇撇嘴,在心底吐槽“都包起来,切”,等他把盒子拿来,把陈乐选的胭脂装好后,说道:“五块大洋。”

    在这会儿,五块大洋能买五十斤糯米,就难怪怡红院的姑娘们,也只买便宜的胭脂水粉了,她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都是血汗钱,能省则省。

    爽快付钱的陈乐不免想到一个段子,说有人嫌弃妓女的钱不干净,听到这话,吃瓜群众里有人当即就不服了,怎么不干净了,那都是我的血汗钱!

    买完了胭脂,陈乐出门后,随手丢进了空间,等到再遇到任婷婷的时候,把这些送给她。这姑娘很喜欢化妆,还想着把她从省城学回来的化妆技术,教给其他的姑娘。

    就她这份热忱,如果不用来投其所好,实在太可惜了。

    在街上闲逛…嗯,巡逻了一阵,交了班,靓仔乐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晚上,他把安妮她们放了出来,一起打麻将消磨时光。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任家人就上了山,因为今天是给任老太爷起棺迁葬的大日子。和他们一起的,当然还有九叔师徒。

    这么重要或者说可以讨好任老爷的事,阿威当然不可能错过。迁葬的人,几乎都是他找来的。

    陈乐也跟来了,他找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万一有需要出力的地方,他可以搭把手。阿威自然欣然同意。

    手下出力,功劳记在他身上,他实在没有理由不同意。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陈乐会借这个机会,和任婷婷眉来眼去。

    山上。

    九叔吩咐秋生文才在坟前摆好供桌,点上红烛和香,再摆上香炉和贡品。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九叔先上了一炷香,然后朝身后道:“大家要诚心敬意的拜。”

    任老爷紧随其后,任家人依次上香,上完香之后,任老爷走到九叔身边道:“九叔啊,当年看风水的说,这块坟地很难找的,是一个风水宝地。”

    九叔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不错,这块穴叫蜻蜓点水(和谐)穴,穴长三丈四,只有四尺可用。阔一丈三,只有三尺可用。所以棺材不可以平葬,一定要法葬。”

    他说话的时候,秋生和文才,一颗心全放在任婷婷身上。

    陈乐站在九叔身后,注意到秋生和文才的举动一阵好笑,没有他,这两个货想追求任婷婷,都千难万难,现在有了他,他们就更是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陈乐假装不经意的看向任婷婷,没想到后者刚好朝他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一经接触,任婷婷忙害羞的挪开目光,把头低了下去。

    这么个情况,靓仔乐真的为他们感到难过。

    “了不起,九叔。”任老爷竖起大拇指道。

    “法葬,师父,什么叫法葬,是不是法国式葬礼?”只听了一耳朵,听到法葬两个字的文才问道。

    九叔:“……”

    “九叔,已经拜祭过了,可以动土吗?”几个负责迁葬的工人走过来问道。

    九叔点点头。

    工人那边开始动土,秋生问道:“师父,到底什么是法葬啊?”

    九叔回道:“所谓法葬,就是竖直葬,任老爷,我说的对不对?”

    “对,那个看风水的说过,‘先人竖直葬,后人一定棒’。”任老爷回忆道。

    九叔追问道:“那灵不灵呢?”

    任老爷撇撇嘴,颇为遗憾道:“这二十年来,我们任家生意越来越差,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看那个风水先生跟你们任家有仇啊。”九叔感慨道。“老太爷生前,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过节?”

    任老爷解释道:“这块地本来是风水先生的,先父知道是个好墓穴,就用钱把它买下来了。”

    “只是利诱,有没有威逼呢?”九叔问道。

    任老爷尴尬一笑。

    他这样,谁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九叔道:“我猜一定有威逼,那位高人既然能找到蜻蜓点水(和谐)穴,不该连雪花盖顶的方法都不知道,所以他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要害你们任家。”

    “他还算有良心,让你二十年后起棺迁葬,只害你半辈子,不害你一辈子。害你一代,不害你十八代。”

    这叫有良心?

    任老爷心道那人估计是担心有伤天和,会遭报应,这才叫他迁葬的。

    误会了任老爷脸上表情的含义,九叔看了眼天色,沉声说道:“任老爷,如果你不信的话,一会儿开棺即见分晓。”

    “看见了!”挖到棺材的工人喊道。

    一行人连忙走过去,就看到坑里面,棺材果然是竖直放置,而不是一般的横着摆放。吩咐工人用简易的起重器把棺材吊起来,一会儿功夫,工人已经把棺材吊到半空,一个人走过去用绳子拴住棺材的另一头,轻轻一拉,将棺材平放到地上。

    等他们将棺材放好,九叔说道:“松绳,起钉!”

    “诸位,今天是任公威勇重见天日,凡年龄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还有四十八,属鸡属牛者,一律转身回避。”九叔朝众人道。

    众人依言转身回避,九叔再次开口道:“回避完毕,大家整理衣冠,开棺!”

    他话音一落,天上有几只乌鸦飞过,发出呱呱呱的叫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九叔看着棺材,一脸凝重。

    棺材打开,一阵黑气从里面跑出来,里头任老太爷的尸骨完好,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腐烂,十分古怪。

    一见到他的尸首,任老爷和任婷婷立马跪倒在地,一前一后哭喊道:“爹,爷爷。”

第三章 误区

    “孩儿不孝,惊动了您老人家。”任老爷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哭完之后,他站起身问道:“九叔,这墓穴还能用吗?”

    “蜻蜓点水,一点再点,肯定不会再点在同一个地方,这个穴已经没用了。”九叔回道。

    九叔说的没用,不是不能葬人,但只能作为一个普通墓地,这显然不符合任老爷的要求。

    任老爷一听墓穴没用了,顿时急道:“那怎么办?”

    看了眼棺材里没有腐烂的尸体,九叔沉声说道:“我提议就地火化。”

    “火化?!那可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的就是火,我不能这么做。”任老爷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现场有一个人,也是和任老爷一样,不同意火化尸体的,这个人就是靓仔乐。

    如果尸体被火化了,那还哪来的僵尸,他的任务也就完不成了。

    九叔面色凝重道:“任老爷,不火化恐怕会有麻烦。”

    “怎么都行,就是不能火化!你想想其他的办法吧。”任老爷坚持道。

    九叔叹道:“那好吧,先把老太爷的棺材寄放在义庄,等找到了合适的墓穴,再行入土安葬。”

    “好,盖上棺材盖,抬到义庄。”终于有机会说话的阿威迫不及待道。

    事已至此,九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开口道:“任老爷,你先请回吧。”

    任老爷点了点头,招呼任婷婷一同坐上了滑竿。

    就是两根竹竿穿过一把椅子,再固定好,比轿子轻巧方便,但没轿子气派。

    坐在上面的任婷婷,不着痕迹的看了陈乐一眼,这才撑起手里的纸伞,被轿夫抬着,离开了墓地。

    阿威也跟着走了,陈乐没急着离开。

    等人都走掉之后,九叔对秋生和文才说道:“你们两个就在墓穴点个梅花香阵,烧成什么样,回来告诉我。还有,走之前给每个坟头上柱香。”

    “是,师父。”

    吩咐完他们之后,九叔就转身走了,手里拿着香的秋生看到陈乐,不禁好奇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哦,我等个朋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陈乐随口说道。

    “在坟地等朋友?你们可能真会约地方。”

    陈乐没有说话,看了眼在摆梅花香阵的文才,又把目光转到了挨个给每个坟头上香的秋生身上。

    只见秋生来到一处墓碑前,他看到墓碑上的字他惊讶道:“竟然二十岁就死了,太可惜了,来柱香吧。”

    秋生刚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一声谢谢,他以为是幻听,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身后那道声音再次道:“谢谢你。”

    这回秋生彻底傻了,被吓的拔腿就跑,和拿着香过来的文才撞到了一起。

    “你看看,香烧成这样了。”

    接过他递来的香,六神无主的秋生连忙道:“走,快回去告诉师父。”

    两人小跑着离开了墓地。

    陈乐站在一边,眉头紧锁,因为他并没有听到墓地里的声音,只是根据秋生的动作,以及看过电影,判断秋生听到了女阿飘的道谢。

    “有感觉到什么吗?”陈乐朝站在他身边的安妮问道。

    安妮摇了摇头。

    看到安妮的反应,陈乐皱了皱眉,不过还好他的任务是消灭僵尸,而不是阿飘,不然他可能还需要和九叔学点本事?

    ……

    秋生和文才急急忙忙跑回来义庄,把手里的香递给九叔,“师父,香烧成这样了。”

    接过香,九叔神色凝重道:“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偏偏就烧成这个样子。家中有此香,肯定有人丧。”

    “师父,是不是任老爷家里要出事?”文才问道。

    九叔怒道:“不是他家,难道还是义庄?”

    “事不关己,己不操心。”文才随口说道。

    “那任老爷的女儿会不会有事?”秋生问道。

    文才道:“总之姓任的就有难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道:“啊,婷婷。”

    一想到任婷婷,他就急忙想去找九叔,但被秋生拦住了,还朝他打趣道:“哎,你说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能救心上人一命,结婚就不成问题了。”文才连忙改口道。

    看到他的样子,秋生说道:“嘿,先说好,公平竞争啊。”

    说着,两人争先恐后朝九叔跑了过去。

    “师父,想想办法。”

    “是啊师父。”

    九叔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光一直集中在面前的棺材上,说道:“早就想好了,不然我把棺材抬回来干什么?”

    “师父,是不是这副棺材有问题?”文才问道。

    九叔:“……”

    “不是棺材有问题,是死人有问题。”九叔叹道。

    “我也觉得有点不对。”文才说道。

    “是啊,二十年都没烂掉。”秋生也说道。

    话音一落,两人走到棺材面前,合力推开棺材盖,只见任老太爷的尸体比之前看的时候圆润了一些,手上的指甲更是比正常人长了很多倍,已经展露出一些僵尸的特征了。

    “快盖起来!”九叔看了一眼,立马吩咐道。与此同时,他又急忙说道:“准备纸笔墨刀剑!”

    “啊?”文才和秋生同时道。

    “黄纸、红笔、黑墨、菜刀、木剑!”九叔恨铁不成钢道。

    秋生和文才把东西准备好,九叔开始作法。

    将抹了脖子的鸡血滴到碗里,九叔又从碗里取出一粒糯米,在蜡烛上点燃,投到鸡血里。接着又把墨汁倒进正在燃烧的鸡血当中,用食指和中指在火中搅匀。再将八卦镜盖在碗上,略略翻转结印,最后将融合了鸡血的墨汁倒进墨斗。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的在一边偷看的陈乐眼花缭乱,他虽然武力值够高,光论伸手,九叔完全不够他打,但这些秘术,他却是一窍不通。

    学一点防身?

    文才好奇道:“师兄,那是什么东西啊?”

    “是墨斗。”秋生小声回道。

    墨汁全部倒进去之后,九叔转身把墨斗递给秋生,吩咐道:“把墨汁弹在棺材上面,弹仔细一点,整副棺材都要弹上线!”

    “好的师父。”秋生和文才应道。

    他们去弹墨线的时候,九叔给任老太爷上了炷香,说道:“人分好人坏人,尸分僵尸死尸。”

    “师父,人不止分好人坏人,还分男人女人呢。”文才弹着墨线抽空说道。

    “就你话多。”九叔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任老太爷的尸,就是快变成僵尸的尸。”

    “尸怎么会变成僵尸呢?”

    “是啊,人怎么会变成坏人呢?”

    秋生和文才先后说道。

    “人变成坏人,是因为他不争气。尸变成僵尸,是因为多了一口气。一个人在死之前,生气、憋气、闷气,到死了之后,这口气咽不下就聚集在喉咙这儿。这口气不断,慢慢就变成了僵尸。”九叔说道。

    “那就是死了不断气?”

    “所以说人活着的时候,最重要是争气,死了之后,最重要是断气。如果不断气,就会害人害己。”

    九叔蹲到说话的秋生身边道:“让你弹就弹,不要满嘴的怨气,弹好了就告诉我,千万别漏了啊。”

    秋生连忙点头。

    他们在忙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将他们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主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僵尸吗?”

    对于安妮的问题,靓仔乐表示理解,这对她来说,显然触及到了知识盲区。陈乐笑了笑,把僵尸的设定,大概跟她说了一遍。

    安妮惊讶道:“这岂不是变相的长生?”

    “如果长生就是只是长生,有时候毫无意义。”陈乐叹了一句,没有爱,还需要吸血(修炼到一定等级之后不用?),代价太大了。

    所以靓仔乐完全没有抓一只僵尸,交给安妮她们研究的想法。

    话说回来,她们现在研究的最重要的一个课题,还是靓仔乐的生育问题。

    安妮若有所思,轻轻点头,问道:“主人,你等在这里,是为了消灭这只僵尸吗?”

    靓仔乐一时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就目前来说,他也不确定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的僵尸,如果直接除掉任威勇的话,完不成任务怎么办?

    但如果让任老爷变成僵尸,只怕任婷婷经历丧父之痛,一时之间,也不会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这显然也不是陈乐愿意看到的。

    等等…

    陈乐忽然反应过来,他陷入了一个思维的误区。

    ……

    秋生和文才在义庄打闹了一阵,不顾文才的劝说,骑着他那辆自行车回家了。

    今天山上的事他可没忘,所以点了一把香插在车龙头上,用来辟邪。不过他不知道,山上那个女阿飘,因为他一炷香的善心,已经对他心生好感。正装扮成新娘坐在轿子里,由四个小鬼抬着,等着他呢。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星星发光,明月吐光,阴风吹柳巷,是女鬼觅爱郎。谁人愿爱凄怨鬼新娘,陪伴女鬼深宵偷拜月光。”

    哼着这首歌,女阿飘飞栖上枝头,轻摇折扇,黑眸远盼,焦急的等着秋生的到来。老远看到秋生的身影,她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终于得见爱郎的欣喜,从枝头飞下,朝着秋生的车后座落去。

    秋生丝毫没有察觉,直到骑过一棵树时,秋生低头避了过去,而女阿飘没有防备,被树干懒了下来。

    看着秋生越骑越远,她气的轻轻跺脚,她一脸不满的凭空消失。

    而这一切,骑车的秋生依旧毫无察觉。

    他这边遇到阿飘的时候,文才正在义庄里呼呼大睡,任老太爷那口棺材微微震动了两下,连带着弹在棺材上的墨线光芒闪烁。

    可惜文才抱了条玩具大蛇在怀里,睡的格外香甜,完全没有听到动静。

    突然间,一只手从棺材里慢慢伸了出来。

    这只手毫无血色,指甲通体蓝黑尖细,一开始只是指甲,现在整只手已经完全伸到了棺材外面。

    它由下往上,一点点试探,似乎想要掀开棺材盖。

    只是当它往上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棺材上的墨线,被墨线所伤,一下子缩了回去!

    棺材盖落下的声音没吵醒文才,但睡在隔壁的九叔勐的惊醒,他倏地从床上爬起来,拿着煤油灯就赶了过来。

    过来之后,九叔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棺材,发现上面墨线完好,正要松口气,突然对面发出砰砰的几声声响,他瞬间冲过去。

    只见文才翻了个身,把大蛇压在身下,地上东西掉的到处都是,显然都是他刚才翻身踢下来的。

    “睡得像猪似的,这种人看义庄最合适了。”九叔松了口气,把文才往里面推推,省的一会儿他整个人也掉到床底下来。

    离开之前,九叔又看了任老太爷的棺材一阵,心里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隔天。

    靓仔乐又跟着阿威到了任府。

    阿威一开始是准备自己一个人来的,但陈乐说,带个手下,显得威风,阿威哪里能抵挡住这样的提议。

    所以靓仔乐顺利的跟来了。

    任府的老宅十分气派,面积丝毫不比整个治安队的衙门小。

    “表少爷。”阿威一到宅子门口,任府的下人就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阿威澹澹点头,在下人的带路下,领着陈乐进了宅子。

    两人一进去,靓仔乐就看到坐在茶几前喝茶的任老爷,和正在餐桌前插花的任婷婷。今天的任婷婷,穿了套澹粉色的碎花衣裤,愈发衬的她肌肤白皙红润。

    衣裤的剪裁十分合寸,勾勒出她的蜂腰隆臀。

    而且应当是穿肚兜的关系,让尖尖角看起来格外明显。

    没有内衣的包裹,却依旧那么突出,足见其中的挺拔和蕴含的弹力。

    “你在看什么呢?”陈乐还没欣赏完,耳边就想起了阿威的声音。

    嗯?

    陈乐说道:“站在任小姐旁边的丫鬟长得真漂亮。”

    听到他的话,阿威脸色明显一松,小声警告道:“不要到处乱看,队长我的终生大事还没解决呢,哪里轮得到你?”

    可就是因为有我在,你想娶任婷婷,就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啊。

    阿威:“???”

    教训完陈乐,阿威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朝在喝茶的任老爷喊道:“表姨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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