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看家护院
看他左手比划了一个一，右手比划了一个二，陈乐问道：“二十一座？”
“也没那多，是十二。走，我带你去看看这座，满意我就租一半给你，这里早先可是道光皇帝的六公主府。”
说着，蓝青峰拍了拍脑袋，懊恼道：“差点忘了，我那房子里还住了个洋人，你不介意吧？”
“他味道很大？”陈乐反问。
“没有没有，他是协和医院的大夫，是体面人。”蓝青峰摆摆手，解释了一句，忽然问道：“您是武行人吧？”
陈乐怔了怔，道：“这也看的出来？”
“感觉。”蓝青峰道：“来出名的？”
“找份差事。”难怪他这么热情，原来是看出了什么，另有所图。
原电影里，这家伙布了一盘近二十年的大棋，到头来什么人也没指望的上，要不是李天然天真的像一张白纸，说不准结局就没他蓝青峰什么事了。
他要做的事很大，所以有可用之人很重要，而且越多越好。
闻言，蓝青峰拍拍脑袋道：“我凑巧知道一份看家护院的差事，您有没有兴趣？”
“还是等我先安顿下来再说。”陈乐不置可否道。
“对对对，这是急事。”蓝青峰转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道：“宅子大了就一个不好，门太多，容易找不着路。咱们之前进来的是大门，后门能走车，直通本司胡同。这一进院子就是我说，就是我说租给您的。眼下听着糊涂，等您住几天指定门清。”
跟这座宅子相比，刘家的府邸，简直小巫见大巫。
从院中假山上收回目光的陈乐说道：“您说笑了，一进我租不起。就您这个宅子，一间我恐怕都租不起。”
他虽说着囊中羞涩的话，脸上的神色却十分淡然，这样的人，势必自持本事，很快就可以改变眼下的处境。
而陈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风度，更是让蓝青峰高看一眼。
“不忙着拒绝。瞧我这脑子，忘了问，您怎么称呼？”蓝青峰说道。
“耳东陈，助人为乐的乐。”
若是让罗锦城再听到陈乐这样的自我介绍，一定不会再说出好一个助人为乐，因为陈乐分明没有助他为乐。
“好名字！鄙人蓝青峰。实不相瞒，我想给这宅子找个护院，您要是点头，这院里的房，您随便挑一间住。至于工钱，一个月十块大洋，您意下如何？”蓝青峰开口道。
跟在他身边，也许有机会接触到其他高手…
陈乐认真打量了他一番，皱眉道：“只是看家护院？”
“只是看家护院。”蓝青峰一口咬定。
“不用看我有几分本事？”陈乐问道。
“这块砖拍的断吗？”
陈乐看了他一眼，说道：“有我在，天桥表演徒手拍砖的，十个也近不了你身。”
蓝青峰愣住，笑道：“那就不用看了。”
……
次日，陈乐在宅子里住了下来，月牙红暂时还住在悦来饭店。陈乐走的时候，她无比幽怨道：“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想着建功立业？”
很明显，陈乐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等陈乐开口，她再次道：“就不能安稳过些小日子吗？”
“不找些事做，整日…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陈乐叹道。
月牙红：“……”
“我给你租了间宅子，添置了新的家具，又雇了一位大娘照顾你的起居，等宅子收拾好，你就搬过去。”陈乐说道。
他安排的这么细致妥当，足见这件事已没有商量的余地，月牙红嗔道：“其他我不管，每月我至少要见到你三回。”
“好。”
听他答应，月牙红很快道：“今日不算。”
不算归不算，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
清晨。
陈乐在院子里打拳，是罗锦城的太极。没有找到其他可以代替的功夫之前，将这套太极融会贯通，显然是最快最靠谱的完成任务的办法。
啪啪啪。
等陈乐一趟拳打完，蓝青峰立时鼓掌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拳法的造诣，却如此深厚。”
“我四岁拜师，学了十一年出师。”陈乐张嘴就是善意的谎言。
“难怪难怪，快坐，给你来一碗？”
扫了眼碗里快见底的白色液体，陈乐皱眉道：“驼奶？”
“是豆汁，正经人谁喝驼奶？”
拿起桌子毛巾擦了擦手的陈乐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以后没事的话，我能出去走走吗？”
“只消没事，你随意，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蓝青峰回道。
他这哪是请护院的态度，只怕巴不得想看看自己出去都和什么人接触，好看看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陈乐也不拆穿，点头道：“多谢。”
蓝青峰摆摆手，没话找话道：“四岁学拳，会不会太早？”
“不早了，孔融三岁让梨，周瑜七岁领兵，甘罗十二岁拜相。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陈兄弟，你这个年纪生出这样的感慨，实在让我哥哥我惭愧。”
“是我师父说的。”陈乐说道。
蓝青峰：“……”
“陈兄弟，你练的这个是太极吧，我能跟着学几手吗？当然，学费得交，你说个数。”蓝青峰显得很有兴趣道。
陈乐打量了他一眼，摇头道：“蓝先生，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拳还是别练了。老话说拳怕少壮，又说打死会拳的，你学了只会更危险。”
“我这就老了？”蓝青峰怔了怔，道：“别叫先生，叫老蓝。”
“别的不好说，学拳晚了。”陈乐点头道。
本就是一时兴起的蓝青峰叹道：“那便算了，我有事出趟门，不打扰你练拳了。”
“我送…”
“不用送，忙你的，晚上见。”蓝青峰头也不回道。
彼此还不熟，他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陈乐也不急着提想认识一下其他高手的事。看着他的背影，陈乐算了算时间，再有两天，就该去关巧红的裁缝铺取衣服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到了这里，似乎比去天津更有意思？
陈乐摇摇头，把无聊的念头抛到一边，继续练拳。
第二十六章 鸟不飞
陈乐练了一天的拳，当然是因为勤奋，但还有一些原因是，他在练得时候有些感悟，不想停下来。
直到新月挂上树梢，陈乐才收势站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因他之前已收到了系统奖励，他的任务完成了，奖励的内容难得的靠谱，是三十年太极功力灌顶。
威力肯定远不如冒蓝火的加特林那么夸张，但后者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实在太少了，还是功力实在。
陈乐慢慢感受着体内的力量，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连头没回，按住对方的手，身体一转，就把对方制伏了。
“疼，疼，误会，这是个误会。”亨得勒痛乎道。
他到的时候，陈乐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早已猜到了人多半是住在这所宅子里的洋大夫。
除了消毒水味，他身上还有一股酒味。
听他痛乎，陈乐没有松手，没一会儿，披着衣服的蓝青峰就到了。
“怎么了怎么了，哟，陈兄弟快松手，这位是亨得勒大夫。都是自己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看清了被摁住的人是亨得勒，蓝青峰急忙说道。
闻言，陈乐把手松开了。
亨得勒甩了甩膀子，虽是吃了点苦头，神色却是兴奋道：“蓝先生，这就是中国功夫？”
“给你介绍一下，陈兄弟，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协和医院的亨得勒大夫。亨得勒，这位是我新请的护院，陈乐陈兄弟。”蓝青峰替他们介绍道。
“哦，陈先生你好，你刚才用的，就是功夫吗？”亨得勒问道。
大抵是因为生活在东方，他就算见过自己，对自己的东方面孔，也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不像陈乐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自己和月牙红，在城门口遇到的洋人。
陈乐点头道：“算是吧。”
“哦哦，这真是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亨得勒比划了一下陈乐先前制伏他的动作，追问道。
陈乐点点头，像是认可了他的动作，在说我就是这么做到的，他看向蓝青峰道：“老蓝，没事我就回房休息了。”
“你回你回，你明天还要早起，不打扰你休息。”蓝青峰爽快道。
等陈乐离开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的亨得勒奇怪道：“蓝先生，他不是你请来的护院吗，怎么睡的比你还早？”
“我说了他是护院吗？”蓝青峰皱眉道。
“没有说吗？”喝了些酒的亨得勒晃了晃脑袋道。
蓝青峰笃定道：“我没有说过，你喝多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我听错了？”亨得勒揉了揉脸颊，一边往回走，一边嘀咕道。
翌日。
清晨。
陈乐照例在练拳，蓝青峰和今天不用上班的亨得勒，坐在一边观看。亨得勒是蓝青峰叫来的，凑个热闹。
“陈兄弟，我怎么觉着，你的拳打的，跟昨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陈乐一趟拳打完，蓝青峰好奇道。
有句话他没说，就是好像打的没有昨天那么赏心悦目？
陈乐点头道：“昨天有些感悟，拳法有所精进。”
“这就难怪了，这可是喜事，恭喜恭喜。”蓝青峰拱手道。
“陈先生，你打的是太极拳吗？”蓝青峰一说完，亨得勒就连忙问道。
陈乐点头。
亨得勒措了措辞，但应当是没想到什么合适的，他开口问道：“陈先生，什么是太极？”
所谓太极即是阐明宇宙从无极而太极，以至万物化生的过程。其中的太极即为天地未开、混沌未分阴阳之前的状态。易经系辞……
靓仔乐当然没有这么说，他看向蓝青峰道：“老蓝，借你的鸟一用。”
闻言，蓝青峰登时捂住裤裆，斩钉截铁道：“不借。”
陈乐：“……”
“我说的是那些。”
蓝青峰虽不像八旗子弟那些提笼架鸟的少爷，但养的鸟不少。陈乐挑了只品相不错，但不知品种的，就准备打开鸟笼。
“陈兄弟，我说咱能不能拿那只脏了口的？”蓝青峰伸手指着远处的一只黄鸟（qiao），一脸肉疼道。
黄鸟学夜猫子叫，按这些玩鸟的人的说法，就叫脏了口。
陈乐没理会他，直接打开了鸟笼，伸手抓出了小鸟。然后将它放在掌心，小鸟几次振翅欲飞，却偏偏飞不出陈乐的掌心。
风再大，灯芯不动才是高手，被灌了三十年功力的陈乐，这个境界有了。
“陈兄弟，你把它翅膀摁坏了？”看着眼前的一幕，蓝青峰无比惊讶道。
说完，他从陈乐手里拿过小鸟，放到掌心，手还没摊平鸟就飞走了。
蓝青峰：“……”
“这就是太极。”陈乐看向亨得勒道。
“天呐，简直不敢相信！陈先生，你太神奇了。”亨得勒惊呼道。
陈乐淡淡道：“没什么神奇的，就是让它在你的手上无法借力，自然飞不走。”
“神，太神了！”蓝青峰顾上心疼鸟，说道：“陈兄弟，就凭你这一手鸟不飞的绝技，你就不该只在我这儿做个护院。”
“咦，蓝先生你昨晚不是说，陈先生不是护院吗？”亨得勒问道。
蓝青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回道：“我说过吗？算了，这不重要，陈兄弟，这个年纪大了也练不了？”
被亨得勒打断，蓝青峰没顺着自己之前的话往下说。
“你先坚持一年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再说。”陈乐说了一句。
蓝青峰当即摇头道：“那算了，你的功夫不适合我。陈兄弟，我再多一句嘴，要是遇着合适的年轻人，你愿意把功夫教给他吗？”
陈乐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没人学传承就断了。等真有天回过神来想找补，大抵就只能找到皮毛了。只是以我的年纪，收徒还为时尚早。”
“在理。”一句说完，蓝青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叹道：“这天说变就变，再这么下去，往后出门都得穿棉衣了。”
他是不是另有所指，陈乐没放在心上，但他之前的话，倒是提醒了陈乐另一件事。等明天拿了衣服，就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处宅子。
第二十八章 你是什么人
上一章被屏蔽了，讲的是蓝青峰家的佣人是练形意的，去关巧红裁缝铺拿衣服的时候，遇到了尤物唐凤仪。
以下正文：
“所以后来有个巫婆看不下去，把王子变成了青蛙。”陈乐说完，有种曲高和寡的感觉。
唐凤仪瞪着他，没好气道：“你真不是个好人。”
陈乐没在这件事上和她纠缠，因为女人喜欢你才说你坏，对你没兴趣都说你是个好人。他问道：“你认识朱潜龙吗？”
“朱潜龙是谁？”唐凤仪不解陈乐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人，但她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不光不认识朱潜龙，李潜龙王潜龙等等，全都没听过。
时间上相差了十年多，她还没遇上朱潜龙也很正常。
“哦，他是个王子。”陈乐解释道。
“这么说他不是个好人？”
印象这么深刻？
果然还是开车代入感强。
陈乐学着蓝青峰那样拍了拍额头，说道：“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乐。耳朵陈，入…助人为乐的乐。”
“唐凤仪。”
“有凤来仪，人如其名。”陈乐赞叹道。
端了杯茶过来的关巧红忍不住道：“两位已经聊完了？”
“还差一点。”陈乐说道：“唐小姐，这周…曰你有空吗？”
“怎么了？”唐凤仪问道。
陈乐解释道：“我周六求人办事，如果成了，自然需要朋友一起分享这份开心。如果不成，能和唐小姐共进午餐，也能驱散这点不开心。”
“你想利用我？”唐凤仪看向他道。
这个话怎么说的，我没有，我想进入你…但陈乐还没开口，她就已再次说道：“我喜欢被你利用。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周日见。”
从她手里接过名片，陈乐郑重收好，微笑说了句周日见，然后和她们告别。
……
出了裁缝铺，陈乐叫了辆人力车，就去了替月牙红租的宅子。
大晌午的，月牙红竟然还没起，就难怪她举手投足愈发慵懒，身子也几添丰腴，真是什么都朝着靓仔乐钟意的方向发展。
一个多钟头后，侧躺在床上，看着陈乐穿衣服的月牙红说道：“这就算一次？”
陈乐怔了怔，下意识道：“这不算吗？”
她索背过身去，只留给陈乐一道引人入…的背影。
陈乐把扣好的扣子，又按顺序解开了。
……一个钟头分割线……
从宅子离开之后，陈乐好容易找到一辆马车，谈好了价格，让对方拉他出城一趟。
“这位爷，还要往前？”
透过车窗观察着外面情况的陈乐问道：“大叔，再往前是哪？”
“感情您没个准地儿啊，我可提醒您，这再往前走，下去十余里，可就没有人家了。”赶车的黑瘦老汉提醒道。
陈乐皱了皱眉，问道：“一户都没有吗？”
“那倒也不是，瞧见那个山坡没有，那上面有户人家，据说姓李。是习武之人，可不好相与。”
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那儿了？
陈乐问道：“马车上的去吗？”
赶车老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道：“上去不的。”
“这是答应您的一块大洋，劳您在这儿等我，回头我给您翻一倍。”陈乐掏出一块银元，递给他道。
这个地界儿，如果不坐他的马车回头，陈乐就得走回去。
老汉吹了吹银元听了听音，顿时咧嘴一笑，连连道：“您只管去，小老儿就在这儿候着。”
陈乐先前和他说好，一来一回一块大洋，眼下没回去就给了银元不说，回去还翻一倍，老汉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就算先给一半大子，说剩下的回去再给，想必他也愿意等，这道理陈乐自然明白。可望着他那张大抵因为饥饿风吹日晒等等原因，有些脱相和苍老的脸，陈乐没法告诉自己应该讲理。
有人说民国浪漫，虽是乱世，却是最浪漫和风华绝代的一个时代。旗袍、白玉镯子、姨太太…十里洋场烟花地，灯红酒绿民国风。
陈乐能做的不多，404的重压之下，几乎不能改变什么，但他还是得说，浪漫个锤子。饥荒遍地，平均寿命不到40，动辄几万几十万百姓…
浪漫个锤子。
没一会儿，到地方了。
陈乐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少年，他乍一看到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的陈乐顿时一脸谨慎，半个身子站在门后道：“你是什么人？”
看过电影的陈乐，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少年时期的李天然，自己来对地方了。
“我来找你师父。”陈乐说道。
“你走吧，我师父不在家。”李天然一脸防备道。
汪，汪，汪。
估计是他的声音大了，院子里正在啃骨头的狼狗叫了起来。“天然，是谁来了？”
“师姐，没人。”李天然冲里头喊道。
陈乐：“？？？”
感受到他莫名其妙的敌意，陈乐再次抬手，准备敲门，却被李天然挡住了。只听他道：“跟你说了我师父不在，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但陈乐想敲门，又哪里是他能拦得住的，他的手刚一碰到陈乐，人就朝后倒去，砸在了门上。
把门砸开了。
门一开，之前还在啃骨头的狼狗猛的一跃而起，直朝陈乐扑了过来。
面对这条“恶犬”，陈乐没有半点惊慌，瞬间蹲下做了个假装捡东西的动作，狼狗登时停了下来，不再往前但还在叫唤个不停。
目睹这一幕的李天然师娘气的踢了它一脚，说了几句阿巴，狗垂头丧气的又去啃骨头了。看电影的时候陈乐没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哑巴。
“你是什么人？”问话的是李天然师姐，到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问的问题都一样，一字不差。
陈乐再次答道：“有些事来找令尊。”
“你走吧，我爹不在家。”
陈乐：“……”
外面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先前坐上炕的李大志，他穿好鞋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女儿说他不在。
“你是什么人？”李大志看向陈乐问道。
靓仔乐：“……”
第二十九章 你多大
陈乐抱拳回道：“陈氏太极门，陈乐，还请李师傅指教。”
没什么名号可报，陈乐顺嘴秃噜了一个。
“真是来比武的，不是日本人？”李大志皱眉道。
“绝不曰本人。”陈乐的语气格外坚定道。。
好多年前，他就不用手了。
虽然少了个是字，但不妨碍李大志听懂陈乐不是日本人，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说道：“比武的事不着急，过门是客，先吃顿饭再说。”
“李师傅，饭就不吃了，吃人家的嘴短。”陈乐笑道。
李大志听了恼怒道：“你们南方人就是磨叽，不吃就算。咋的，以为谁稀罕。你想怎么打？”
“点到即止。”陈乐笑道：“李师傅，一会儿打完，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不是磨叽。”
吃了你的饭，怎么好意思打你。不打你，又怕接下来谈的事，你对我没有信心。
“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不要太猖狂，小心祸从口出。”李大志沉声道。
陈乐比划道：“请。”
啊！
喝了一声提气，李大志挥出一拳朝陈乐冲了过来。看过电影里李天然和朱潜龙的打斗，朱潜龙说了句都是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可见他们当时用的功夫，都是李大志的。应当是外家拳和硬气功的路子。
而且不论李天然还是朱潜龙，上房都一个比一个轻松，估计还会些轻身提纵的本事。
嘭。
两人硬碰硬对了一拳，看着稳稳站在原地的陈乐，李大志皱眉道：“这是太极？”
“不是，现在才是。”说着，陈乐一掀衣袍，比划了一个起手式，静待李大志的攻击。
一盏茶之后，一桌人坐在一起吃饭。
陈乐没什么变化，对面坐着的李大志则鼻青脸肿。
“叫她们一起来吃吧。”陈乐说道。
“男人吃饭，女人家凑什么热闹。来，喝酒。”大概是说话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李大志倒吸一口凉气道。
吃着饭，陈乐朝李天然问道：“你今年多大？”
大概是见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李天然老老实实道：“十三。”
问话之前，陈乐原本想的是，通过的年纪，推算朱潜龙什么时候会对这一家人动手，但等他答完后，陈乐还是不太能确定。
因为他忘了电影开头，李天然多少岁了。
原电影里，开头的时候，蓝青峰和亨得勒救了死里逃生的李天然。蓝青峰看中了李天然的身份，看中了他背负的血海深仇，将他送到国外，又在七七事变七夕，让学得一身本事的李天然回来。
想让他对付当时已成为北平警察局局长，并且暗中勾结日本人的朱潜龙。
陈乐来，就是当时听蓝青峰说了句天说变就变，所以想着来救他们一家几条命。
李天然一说完，李大志就补充道：“他师姐比他大五岁，今年十八。”
一听这话，李天然顾不上害怕，又一脸不爽的盯着陈乐。
见状，陈乐愣了一下，随即不太确定的想到，这小子不会是觉得我对他师姐感兴趣吧？难怪从一开始，他就对我那么大敌意来着。
你放心，脸那么方正的姑娘，我配不上的。
为了勾起更多的回忆，陈乐再次问道：“十八是大日子，令嫒的生日过了没有？”
闻言，李天然都快跳起来了。
“那倒没有，她生辰得到下雪的时候。”李大志回道。
“李师傅，你我不打不相识，令嫒生日一定要通知我，到时我一定备一份厚礼送来。”陈乐不顾李天然已经快要冒火的眼睛，笑着说道。
陈乐说这些真不是为了刺激他，没有这样的必要。他还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就是朱潜龙会在什么时候动手。现在看来，就是几个月之后的事而已。
但他这么说，不止李天然，连李大志夫妇，都狐疑的看了陈乐一眼。
“你多大？”李大志忽然问道。
二十一点二。
陈乐回道：“二十四。”
李大志摇头道：“厚礼就不用了，到时候来吃个便饭。”
“好。”陈乐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留个扣就够了，非死缠烂打的说要准备礼物，难不成真来下聘礼吗？
酒足饭饱，陈乐愈发觉得之前的决定是对的，要是先吃完味道如此好的一桌菜，他一定不能把李大志打成眼前这样。
酒足饭饱，陈乐留了联系方式，起身告辞。
一趟肯定不够，他打算有机会，就过来打…找李大志切磋。
“天然，替师父送客。”李大志吩咐道。
“是，师父。”
一路沉默的李天然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门口，他忍不住冲陈乐的背影喊道：“姓陈的，不要绕弯子，你说实话，是不是想娶我师姐？”
陈乐回头，拴在门口的狼狗吓了一跳，原本还站着，现在竟是呜咽一声趴在地上了。
“你想多了，我没有。”陈乐无奈道。
李天然不信，气道：“你狡辩。”
“……”
“你喜欢你师姐？”陈乐明知故问道。
“这是我的事。”喜欢师姐这种事，他怎么能对一个外人说。
陈乐说道：“她比你大五岁，女人老的快，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师娘就比我师父大五岁！”李天然拿出最强力的证据，又说道：“我师姐也比我大五岁，按师父的说法，这叫讲究。”
看着他坚定的神色，陈乐叹道：“放心吧，我跟你保证，你师姐一定是你的。”
朱潜龙什么的，我会帮你解决的，就是希望你长大以后，不要怨恨我才好。
和他说完，陈乐看了眼天色，拍了拍脑袋道：“险些忘了，家里有没有馒头？”
“你还没吃饱？”李天然惊讶道。
“山下有人等我，进去拿两个馒头给我。”
李天然没有动身，而是盯着他道：“你之前说的都是实话？”
“都是实话，我可以发誓。”
“等着。”
他进去拿馒头了，看着他的背影，陈乐想到，拿了你两个馒头，便就绝不打你另外两个馒头的主意，这就很公平。
李天然很快去而复返，把手里的馒头递给陈乐，不放心道：“你可得说话算话。”
“算话。”
第三十章 橄榄枝
两日后。
陈乐又来找李大志切磋。
李大志：“……”
打完之后，李大志客套道：“这么大老远的来了，吃顿便饭再走？”
“好。”陈乐一口答应。
李大志：“……”
吃饭的时候，李天然严防死守的目光弄的陈乐很郁闷，不是跟你说了你师姐肯定是你的，还没完了？
……
蓝家。
陈乐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他在李家待了一会儿，没有教李天然太极，教了他枪术。李天然的性子太软，还是学枪合适。
陈乐一进门，就见到忙的热火朝天的蓝青峰。
“老蓝，你这是有喜事？”
“陈兄弟，你回来的正好，一起吃顿饺子。”蓝青峰热情道。
不太饿，但可以吃一点。
好吃不如饺子嘛。
见他答应，蓝青峰说道：“你先去餐厅坐着，我去打点醋就来。”
“厨房里没有醋？”
“那不是我吃的醋，这么说吧，就是为了那点醋，我才包的这顿饺子。”
听他说完，陈乐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陈乐回道：“那您受累，我先去洗把脸等着。”
这两人，一个没把他当护院，另一个没把自己当护院。
“成，我敢保你一定爱吃。”蓝青峰笃定道。
陈乐这么一个爱吃海鲜的人，什么醋没吃过？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乐连评价都不愿意评价。
但很快，陈乐就发现所谓吃饺子，根本是个幌子。
“来陈兄弟，我亲手包的，先吃七个，再煮七个。”蓝青峰把饺子端上桌道。
“兆头不好，下一锅煮九个。”虽然现在离七七事变还早，但陈乐还是觉得这么吃膈应。
蓝青峰愣了一下，劝诫道：“陈兄弟，我看你这么年轻，不该信这个，你得相信科学。”
一颗饺子下肚，蓝青峰拍拍脑袋道：“对了陈兄弟，我买饺皮的时候，看到你出城了？”
他肯定不是凑巧看到，就是这饺皮，很大可能都是西姐买的。
陈乐没有隐瞒说道：“去找了个人。”
“人找到了？”
“废了点周折，好在找到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大志，是个武行人。”
“找他做什么？”
“比武。”陈乐夹起饺子蘸了蘸醋，问道：“我有些好奇，老蓝你似乎很关心李师傅？”
“错了，我关心的是陈兄弟你。现今的北京可不是从前皇城脚下，这些英法美德日俄人，汇聚在这儿没一个拿自个儿当外人的。街面不太平。”蓝青峰说道。
“那太感谢了，老蓝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宾至如归。”
蓝青峰笑道：“这就对了，吃完饺子，过几天我请陈兄弟参加一场酒会。”
“酒会？”陈乐皱了皱眉。
蓝青峰说道：“几个朋友喝酒聊天，就在六国饭店。”
原电影里有个细节很有意思，就是李天然把根本的印盖在唐凤仪的屁股上之后，蓝青峰这些人有过一场聚会。
当中作为中国人的蓝青峰和朱潜龙全都穿西装打领带，而美国人亨得勒和日本人根本一郎，穿的却是唐装。
陈乐摇头道：“我不喝酒。”
“喝酒是次要的，关键是交朋友，交像我这样的朋友。”蓝青峰看向陈乐道。
“那没问题。”陈乐爽快应道。
这是一个信号，是蓝青峰向陈乐抛出橄榄枝的信号，陈乐兴趣不大，但也没着急拒绝。
隔天一早，陈乐再次出门。
同意和蓝青峰去酒会，他得做身像样的行头。衣服早就做好了，昨天放在月牙红那儿了，但这丝毫不影响陈乐以这个理由出门。
“你这两天很清闲？”事毕，月牙红奇道。
陈乐苦笑道：“昨天把做好的衣服落在这儿了，过几天要穿。”
“那两套洋服？你不是给人做护院吗？”
“护院只是考验。”陈乐说道。
月牙红不敢置信道：“这么快？”
她跟在匡一民身边，先后见匡一民辅佐过几人，知道想获取这些上位者的信任，并不容易。
“运气好，应当是他身边缺乏可用之人。”陈乐解释道。
“那你之后会很忙？”
陈乐摩挲着她光滑的玉背，说道：“不做护院，时间方面只会更充裕。”
“嗯~”
从宅子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过了头顶，稍稍往西偏移。人在这个时候，往往容易犯困。陈乐没有叫车，甚至摆手拒绝了一位人力车夫，只是皱眉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那人很快动了，陈乐跟在他身后纵横交错的穿了几条街，直到走到了阜成门外。
在他接触第二个人的时候，陈乐已经确定，他真的是个小偷。
因为陈乐迎面看到被他照顾过的人，衣服口袋下面，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这偷窃的手段，简直惊人。
这让陈乐想起之前在网上看的，大抵是小偷之间的黑话。比如裤子后口袋是敞院一楼。裤子两侧口袋叫东西厢房，上衣下面的左右口袋是正二楼。衣服上面的左右口袋为正三楼。小偷用大镊子偷钱包叫衔毛，解扣窃物，叫撤窝取卵。
因为地域不同，上天窗、下平台、插马后也是小偷瞄准了你的各个口袋的说法。
“兄弟，跟我一路了，看着脸生，是哪路神仙？”听了他的话，墙根底下原本举着招工牌子的人，都朝陈乐围了过来。
陈乐有些意外，看来对方早就发现了他的跟踪，故意把他带进了贼窝。而且狡兔三窟，像这样的窝点，他们肯定不止一个。
不过这些在街面上做贼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发现自己的跟踪，不足为奇。陈乐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打量着周围的人，陈乐想着，他把自己带到这儿来，应该是觉得这些人足够解决自己了。
半点没在意周围虎视眈眈的人，陈乐回道：“不是哪路神仙，跟你们也不是一条道上的。就是看了你的手段，想跟你打听点事。”
吴政挥手示意围过来的人把露出的铁器收好，朝陈乐说道：“问事情你找错人了，北京城里有的是包打听，只要你肯花钱，什么都能问得到。”
第三十一章 学门手艺
见陈乐被这么多人围着依然面不改色，吴政猜测怕是遇到了硬茬子，只要不是想在自己的碗里抢食，这种角色，他都不会轻易招惹。
相反，阜成门内外的几条街之所以姓吴，也不是天下掉下来的。
陈乐说道：“这事旁人回答不了，只能问你。这些都是你的人吧，让他们散了吧，我不是来寻仇的。真要是，他们护不住你。”
说完，陈乐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空间里的港币没法用，枪还是可以的。陈乐手里的勃朗宁，出现在这里不算突兀。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吴政：“……”
挥手赶走身边的人之后，吴政苦着脸道：“明人不说暗话，他们全跟着我吃饭。今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爷，您是黑还是白？”
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陈乐收了枪，说道：“白。”
“原来您是位警爷，您是内一区警署的？”吴政试探道。
陈乐不答反问道：“哪个警署在你这儿有讲究？”
吴政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就是…上头不是说阜成门这儿属于三不管地带吗，您今儿是？”
“听你的口气，你上面有人？”陈乐问道。
昨晚在八大胡同有来着，现在您不都看到了，我上面哪有人。吴政苦笑道：“我就是从丙叔那儿听了一嘴，然后顺嘴一说，您别当真。”
“丙叔是谁？”陈乐随口问道。
听他这么问，吴政神色微变，警惕道：“你不是警察。”
陈乐皱了皱眉，看来这位丙叔还是个大人物？
“我只说了自己是白，可没说自己是警察，话都是你说的。”陈乐坦诚道。
“你耍我？！”
嘭。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过去，把吴政吓得魂飞魄散。陈乐提醒他道：“做人要学会看清楚形势，我可以嚣张，你不行。”
吴政整个人都懵了，他一不知道那把枪是怎么出现的，二他更不敢置信的是，面前的人，就这么在街面上开枪了？
若是换在城内，陈乐或许还会有点顾忌，但都被他引诱到城外了，周遭不见几个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现在能说正事了？”陈乐问道。
“您说。”吴政急忙道。
陈乐指了指他的手道：“你的手艺外传吗？”
民国不缺奇人，神探、使双枪的老太婆、裤裆藏雷的、手撕鬼子的…嗯，陈乐觉得他手上的活足够细，不知是如何练出来的，没准可以触类旁通。就算不能，多学一门手艺，也没什么损失。
手艺？
吴政的眼角颤了颤。
“这位爷，不如我请您去鸿庆楼吃了一顿，全当是赔罪。”吴政低头说道。
鸿庆楼是老北京的八大楼之一，还有八大居，八大春，八大坊，八大祥。老北京人就喜欢个八字。
“就说是怎么练的，不要落下一个字。把心放肚子里，我还能跟你抢饭吃？”陈乐淡淡道。
“您不会外传？”
“绝不会。”
吴政说了，都是些练眼力和手法的法子，没法速成，只能苦练。不过陈乐练箭术时狠狠练过眼力，刀法也练过，只是太粗，不够细。
按照他说的办法，只消花些功夫，应当很快可以练成。
“跟了你一路，以你的身手，何必生冷不忌，连普通人都不放过？”陈乐说道。
“不瞒您说，眼下世道不天平，我这收成不好，快揭不开锅了……明白明白，您讲究。”见陈乐神色不对，他连忙改口道：“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只偷那些为富不仁的。”
“怎么不偷洋人，你看不起他们？”陈乐问道。
“……”
看他的样子，陈乐叹了口气，竖起一根手指道：“还有最后一件事，问完我就走。丙叔是谁？”
“我劝您一句，只当没听到我之前的话，他们不好惹，我也不想惹火烧身。”吴政向陈乐拱了拱手，脸色难看道。
“让你说就说，哪这么多废话。”陈乐冷哼道。
吴政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说道：“您跟我来。”
跟在他身后，往城里走了一截，吴政压低声音道：“瞧见那边要饭的了吗，他们都是丙叔的人。”
怎么个意思，丐帮？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隔着老远陈乐一共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肤色黝黑，这个天也衣不蔽体。上半身看着还算正常，就是骨瘦嶙峋。下半身两条腿却全部萎缩，以一个古怪的姿势立在路边。
另一个是小姑娘，扎了个马尾辫，脸上很脏，仔细看她的眼睛，却发现是瞎的。
“这位丙叔倒是好本事，找了这么多身体有缺陷的人替他挣钱。”在陈乐想来，这些可怜人，大抵是被丙叔控制了。这种事在和平年代都不新鲜，何况现在。
听他声音如常，一点没有压低的意思，吴政急忙朝周围都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怎么，他们身边有人跟着？”看他神情紧张的样子，陈乐皱眉道。
“他们一般一个人带两个乞丐，固定在一条街乞讨，两到三天换一批。主要是怕附近的人总看到相同的乞儿，没了同情心，讨不到钱。”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不管是多下九流的勾当，一旦成了规模，里头肯定有上的了台面的规矩。
陈乐说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这些都是我踩点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吴政连忙撇清道。
“你还隐瞒了什么？”陈乐突然道。
“啊？”吴政吓了一跳，急忙掩饰道：“没了，真没了，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他这副模样，哪像都说了的，陈乐淡淡道：“都说到这儿了，我若真去找了丙叔，你脱得了干系？”
闻言，吴政把心一横，说道：“我只说一句，这些人的残疾，不是天生的。他们跟我们这种小偷小摸的不一样，是真敢玩命的主。您是体面人，犯不上跟他们作对。”
不是天生的？
陈乐下意识扭头，看向那个顶多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看到她那双灰色的眸子，陈乐出离愤怒了。
第三十二章 助人会
“他们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吴政是真不想说，但看到陈乐的表情，他又不敢不说，只得道：“爷，您知道鬼市吗？”
鬼市不是鬼去的集市，据说清朝末这里是个难民聚住的地方，难民的这个市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黎明前开张，天一亮就收摊。
每当黎明前，市场里熙来攘往的非常热闹。每个摊位都点着一盏煤油灯、蜡烛、豆油灯什么的。远远望去，那灯影明明暗暗、忽忽闪闪，影影绰绰的还有买卖的人在活动，那阵势，不知情的人准得吓一跳。后来人们就叫它鬼市儿了。
陈乐点点头，表示听说过。
“这鬼市里有一门生意，卖的是人体器官，人心、肝脏、肾脏…一应俱全。”说话的时候，吴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陈乐看得出来，那不是因为说谎心虚，是害怕。
这个年代，还远没有器官移植的说法，为什么会有人买这些？
陈乐面沉如水，冷声道：“这门生意也是丙叔的？”
听出他声音里的寒意，吴政真心劝解道：“他们都是一群疯子，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惹的起的。”
闻言，陈乐忽然笑了，说道：“你想多了，我顶天就是路过，等办完了事就走，可没有闲工夫招惹他们。”
吴政松了口气，陪着笑道：“那咱们山水有相逢，江湖再见？”
“你还想见我，是想着报复？”陈乐问道。
吴政一时语塞，急忙道：“那就不见，不见。”
他恨不得扇自己的嘴，没事扯什么再见。报复更是从没想过，他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蟊贼，跟手里有枪而且根本摸不清底细的过江龙叫板？
吴政真没这个胆量。
“行了，你走吧。”
听到陈乐的话，吴政如蒙大赦，但刚准备跑，就听陈乐又道：“等等，把东西留下。”
“都…都留？”
陈乐点头。
看着他把皮夹、怀表、玉佩等等东西，一件件往外掏，堆的和小山一样的陈乐：“……”
……
入了城，陈乐叫了辆人力车，回了蓝家。
一进门，他就朝身份不明的佣人问道：“西姐，蓝先生在家吗？”
“他在书房。”
咚，咚咚。
陈乐敲了敲门，里头蓝青峰中气十足道：“进。”
推开门，陈乐笑道：“老蓝，有事请你帮忙。”
“那感情好，什么事陈兄弟你只管说。”蓝青峰顿时来了精神道。陈乐来找他帮忙，这对蓝青峰来说，无疑是好兆头。
没说话，陈乐把手里的包袱放在桌面，打开之后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我把这些换成钱。”
包袱里面装的，自然都是从吴政手里截胡来的赃物。
“陈兄弟，你这是？”
陈乐坦诚道：“我打劫了一个惯偷。”
蓝青峰反应过来道：“你这是要劫恶济贫？”
“算是吧。”陈乐回道。
“事没毛病，就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陈乐点头道：“不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我打算等老蓝你帮我把东西换成钱之后，用这些钱成立一个助人协会。”
蓝青峰奇道：“助人…协会？”
“没错，初始资金就这么多，缺人缺钱，所以想拉老蓝你一起入伙，一起干大事。”陈乐说道。
“干大事？”蓝青峰总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属于他一样。
“你不同意？”
“我得想想，你这助人协会有名字了吗？”
陈乐点头道：“有，就叫舍己为人救苦救难助人会。”
“不是我说陈兄弟，你的文学造诣，比你的功夫差点意思。”蓝青峰抽了口雪茄，点评道。
“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陈乐反问。
蓝青峰摇摇头，说道：“不，就冲这个名字，这个助人会我加入了，一起干大事。”
“爽快，干她！”
蓝青峰点头道：“干它！”
成了。
不用想，这助人会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丙叔一伙，一锅端了。现在北洋政府还没完全垮台，蓝青峰那老哥几个，还好用的很。
“陈兄弟，你的洋服做了吗？”蓝青峰突然道。
“今天去做的，说是要等一个礼拜才能做好，怎么了？”衣服就在空间里，但话没法这么说。
蓝青峰说道：“那就一个礼拜，我们的舍己为人救苦救难助人会开张。”
就等我一件衣服开业？
陈乐犹豫道：“要不还是选个好日子？”
“不用选，有这么大的好事，那天就是好日子。”
他都这么说了，陈乐点头道：“好，就这么办。这些东西交给你，老蓝你看着处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蓝青峰拍着胸脯道。
助人会的事交给蓝青峰之后，陈乐就没在多管，听说蓝青峰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手续办完了。
地址就定在内务部街。
开业当天的流程蓝青峰跟陈乐提了一嘴，是说大概分为两块，一块是新公司门口的开张舞狮闹彩及致词，另一块是东交民巷六国饭店的一场酒会。这些都由蓝青峰张罗，陈乐就负责去露个脸。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和这种有执行力的人合作最愉快了。
蓝青峰在办这些事的时候，陈乐和唐凤仪吃了顿饭，初次单独接触，大家都挺克制的。
陈乐在送她上车之前说道：“舍己为人救苦救难助人会在六国饭店有一场酒会，我作为受邀嘉宾还缺一个女伴，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唐小姐一同前往？”
“酒会？”
陈乐点头。
唐凤仪皱眉道：“可是我都没有合适的礼服。”
“你在关小姐裁缝铺里定做的衣服，还没有过去取吗？”陈乐问道。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衣服我还没去拿，不知道巧红做好了没有。”唐凤仪轻轻抚了抚额头，极尽风情道。
陈乐笑道：“我刚好没事，陪你去看看？”
“你会开车吗？”
她是开车来的，蓝色的女式车。
陈乐点头道：“会。”
他除了枪法，开车能在所有的本领里排进前三。
“这是车钥匙。”唐凤仪将钥匙递给陈乐。
陈乐伸手接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他说道：“唐小姐请。”
第三十四章 邀请
她的衣服已经做好了。
从关巧红手里接过礼服，唐凤仪担心道：“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陈乐说道：“没有你不适合的礼服，只有礼服配不上你。”
关巧红赏了这条舔狗一记白眼。
等唐凤仪去试衣服的时候，关巧红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总不会是碰巧遇到的？”
“我的事情办成了，请唐小姐吃了顿午饭，顺便向她提出了同去酒会邀请。她说没有合适的衣服，我就陪她一起来了。”陈乐解释道。
“很好，人财两得？”
陈乐尴尬道：“你误会了，我和唐小姐只是普通朋友，酒会那天，我真的缺一个女伴。”
蓝青峰说陈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就给他安排一个姓爱新觉罗的，在历史书上看过一些格格郡主照片的陈乐表示想都不敢想。
他说什么都得自己找。
没一会儿，唐凤仪换完衣服出来，说真的陈乐有点失望。不是不好看，就是包裹的太严实了，别说胸和腿了，胳膊都只露了一小节。
陈乐顿时对关巧红的设计理念不敢恭维。
“好看吗？”唐凤仪一脸期待道。
陈乐感叹道：“我在想，如果岁月在你的脸上留下痕迹，那将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
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的关巧红：“……”
“我在打不老针，一周一次。”唐凤仪轻笑道。
打这个针能不能延缓衰老陈乐不知道，但他之前看过一篇报导，说日本有个长寿妇人，现龄137岁，她的长寿秘诀是不找男人，换句话说就是不打针。
所以打不打针，这个是问题。
但陈乐显然不能劝她不打针，不光是因为这样，自己就会失去用武之地，还因为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就算全按照旁人的法子去做，也不一定就能取得和旁人一样的结果，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陈乐说道。
到底是自己的地方，没道理一直看他们眉来眼去的关巧红出声道：“唐小姐，衣服还满意吗？”
唐凤仪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轻轻蹙眉道：“肩膀是不是太紧了，会不会影响跳舞？”
说着还做了几个交谊舞的基本动作。
酒会沙龙，跳舞大抵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会，这样刚刚好。陈先生有句话是对的，唐小姐你的身材很标准。”关巧红给出自己的专业意见道。
见唐凤仪看向自己，陈乐连忙点头，说道：“我相信关小姐的眼光，包起来吧。”
……
回到车上之后，陈乐把包好的礼服放在后座，只听唐凤仪说道：“让你破费了。”
“应该是我感谢唐小姐，愿意陪我去参加酒会才对。”陈乐说完又再次开口道：“不过听了唐小姐之前的话，我才想起一件事，就是我不会跳舞，唐小姐不会介意吧？”
唐凤仪惊讶道：“你竟然不会跳舞？”
以她接触的阶层来说，不会跳舞确实是件很奇怪的事，大家忧国忧民的空谈完国事，剩下的不就是跳舞吗？
“肢体不太协调。”陈乐解释道。
唐凤仪笑道：“那是你没有遇到一个好师父，左右我今天没事，要不我教你？”
陈乐假惺惺道：“不会太麻烦吧？我怕一会儿会踩你的脚。”
“放轻松，别这么紧张，很多人第一次都是这样。其实很容易的，我到时候会引导你的。”唐凤仪娇媚的看了他一眼。
这说的应该是跳舞吧？
唐凤仪住在南锣鼓巷，这里及周边区域曾是元大都的市中心，明清时期则更是一处大富大贵之地，这里的街街巷巷挤满了达官显贵，王府豪庭数不胜数，直到清王朝覆灭后，南锣鼓巷的繁华也跟着慢慢落幕。
这里住着很多后来的名人，如齐白石、茅盾等等。
还有附近的后圆恩寺胡同7号，原是清代庆亲王次子载旉的府邸，建筑为中西合璧式，既有四合院，又有西洋楼房，还有很大的花园。
这所宅子几易其主，还曾卖给法国人，抗战胜利后，从1945年12月到1949年1月，这里成为蒋中正的行辕，他来北平即下榻于此。
这些和坐在副驾驶的陈乐没什么关系，唐凤仪将练舞的地点定在她家，陈乐自然不好拒绝，否则好像显得她目的不纯，这不合适。
作为一个绅士，靓仔乐自然不会做如此不合时宜的事。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听到她的声音，陈乐收回了目光。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主要原电影里，她打个针就忘了拿底裤，这使得陈乐以为她是个丢三落四的人。
结果她家十分整洁，收拾的井井有条，全然不见那些会让人浮想联翩的小玩意儿。
“你在找什么？”唐凤仪好奇道。
陈乐淡定道：“我在看哪里适合练舞。”
“当然是这里啊，我先去放音乐。”她仿佛一只美丽雀跃的蝴蝶，在宽敞的客厅穿梭。
她打开了留声机，放的是陈乐不知道名字的钢琴曲。
“把手给我。”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的唐凤仪，又回到陈乐身边，伸出手邀请道。
只是碰了碰指头，这点程度的接触，显然不足以让陈乐失了方寸。但有一说一，交谊舞陈乐属实会跳，他眼下得装不会。
“我先教你一些基本步法。”
“好。”
装不会比装会简单多了，陈乐得心应手。而他学习的速度，简直让唐凤仪惊喜。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可以配合着跳了。
一曲终了，两人的手没有立即松开，她的手还搭在陈乐肩上，而陈乐的手，则揽着她纤细的柳腰。
“你喜欢诗歌吗？”
陈乐点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跳舞，俏脸略微有些发红的唐凤仪问道：“你喜欢谁的诗？”
“名字不记得了，只记得有那么一句。”陈乐想了想道。
唐凤仪看着他。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陈乐念道。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还不够近？”
陈乐的手慢慢下滑，说道：“再近就是负的了。”
第三十五章 直肠子
“你要走？”
在上个位面，习惯了深入接触之后，就去“查案”的陈乐怔了一下，飞快道：“我去上个厕所。”
“那你穿这么多做什么，厕所在那边，快去快回。”原本侧卧在床上，用手撑着头看着他的唐凤仪换了姿势。
她先是双手撑在床上，让身体好似一道拱桥，浑圆挺翘的屁股尽力朝后翘着，又慢慢滑向床面趴下，就像伸了个懒腰。
陈乐：“？？？”
五个小时之后。
饥肠辘辘的陈乐离开了唐家。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乐回头看了一眼，苦笑道：“还真是既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啊。”
可惜陷入熟睡的唐凤仪听不到他的抱怨，否则一定会问，没有给草吗？
一夜无话。
操劳了一天的陈乐晚上的睡得极其踏实。
隔天。
陈乐没回蓝家，在唐凤仪家待了一天一夜，两人不连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这期间，陈乐还特意试了试原电影里她趴在沙发上接亨得勒电话，朱潜龙zhui过来的名场面。
遗憾的是，陈乐没有印，字是靠手写的。
“你在我屁股上写了什么？”
“出入平安。”
“……”唐凤仪嗔道：“你真是个混蛋。”
陈乐没有辩解。
隔天，同上。
再隔天，同上。
“我得走了，明天助人会开业。”晚上的时候，陈乐扶了扶腰道。
唐凤仪的腿还搭在他身上，她诧异道：“你不和我一起？”
“老蓝恐怕还有事情要交代给我，你自己过去，明晚见。”这两天陈乐都有打电话去蓝家，模糊的交代一下行踪，不至于让蓝青峰觉得他失踪了。
看着他扶腰离开的背影，唐凤仪的眼睛亮了一下，暗道，看你还惦不惦记关巧红。面对这种事，她显然有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是这法子，伤敌八百，自损多少，就只有一时下不来床的她自己清楚了。
隔天一早，打扮的一丝不苟的蓝青峰早早的就等在门口，陈乐还是照例打了一趟拳，才换了身衣服跟他一起出门。
蓝青峰看着被西服衬得丰神俊逸的陈乐，犹豫了一下问道：“陈兄弟，一会儿你要不要说两句？”
“我就不说了，不善言辞，全都交给你了。”陈乐回道。
蓝青峰点点头，丝毫不在意陈乐的拒绝，他好奇道：“我怎么今儿看你打拳，动作不如以前那么行云流水，又有精进？”
不是，是腰有些跟不上。
陈乐说道：“是我在改良拳路。”
蓝青峰惊讶道：“陈兄弟，你这是要奔着一代宗师去啊。”
“没那么夸张。”
两人聊着天，很快到了内务部街。
蓝青峰的车一停下，就有人围了过来恭贺，陈乐今天的任务就是跟在蓝青峰后面，冲到场的人微笑和点头。
吉时一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主持人将扩音器交到了蓝青峰手里，只见他摊开稿子，大声念道：“舍己为人苦救难助人会，今天，成立了！……”
后面的客套话陈乐一个字没往耳朵里去，他在思考是一会儿还是等晚上酒会结束，再和蓝青峰说丙叔团伙的事。
终于应酬完从人堆里钻出来的蓝青峰递了一杯红酒给陈乐，和他碰了碰杯道：“陈兄弟，这是你我兄弟合作的第一份事业，一定要干好，干大。”
“好。”还在斟酌时机的陈乐心不在焉道。
“对了，你的舞伴找到了吗，没有的话，我替你安排。”蓝青峰显然还没忘了爱新觉罗的事。
陈乐回道：“已经找到了，我去做洋服的时候…”
“你找了关巧红关小姐？”陈乐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道。
陈乐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那倒不是，是她的一个客人，我去做衣服的正好碰到。唐小姐活…恩，人很好，又是个直肠子，还很热心。”
蓝青峰还想说什么，但又有人来了，他只好先去招待。
陈乐给了他一个辛苦的眼神，然后偷偷的溜号了。反正该拍的照片，蓝青峰花钱请来的记者早已拍完了，不耽误事。
他去见了月牙红。
这是靓仔乐一贯的习惯，从不顾此失彼，一碗水必须端平。
月牙红也是个直肠子。
五点半，收拾妥当的陈乐先回了蓝家，之后和蓝青峰一起出门。
车子一路驶入东交民巷的六国饭店。
它是由英国人于1905年建的，英法美德日俄六国合资，所以取名六国饭店。原电影里，蓝青峰之所以把张将军送到这里就确保安全，是因为这里是使馆区，各国公使、官员以及上层人士住宿、餐饮、娱乐的地方。
酒会的氛围比早上的开张庆典更自由，蓝青峰也不用像朵交际花那样左右逢源，他点了根雪茄坐在陈乐旁边不解道：“陈兄弟，我怎么觉得你看上去比早上更疲惫。”
没办法，劳碌命。
“恩，用脑过度。”陈乐说道。
“这我得说你，凡事都有个过程，不能急于求成。铁杵磨成针的故事你知道吗，你得学他有个长远的规划。今天磨多少，明天磨多少，见好就收，这事儿才能长久。”蓝青峰劝诫道。
一点都不想细的陈乐：“……”
陈乐刚准备说话，和一众“太太团”交流完的唐凤仪朝这边走了过来，她优雅的坐在陈乐身边，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身边的年轻男人。
“这位是？”蓝青峰好奇道。
“唐小姐。凤仪，这是我常跟你说起的蓝先生。”陈乐替他们介绍道。
蓝青峰朝唐凤仪问道：“唐小姐，他都说我什么？”
“说您厚道。”唐凤仪笑道。
“准确！”蓝青峰一拍大腿道。
蓝青峰问道，“对了唐小姐，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陈乐打断道道：“怎么，你还改了调查户口？等这边结束，我有点正经事跟你说。”
“正经事要紧，他们聊他们的，我们换个地方。唐小姐和我们一起？”蓝青峰虽然是朝唐凤仪问的，但实际要问的人是陈乐。
唐凤仪说道：“你们男人的事我可不参与，我就在这儿。”
“这话不对，要是男人的事女人都不参与，人类可就灭绝了。”手里拿着雪茄的蓝青峰说道。
唐凤仪俏脸一红，嗔怒交加道：“蓝先生，我以为你是个体面人呢。”
“可能是喝了酒。”陈乐无奈解释了一句，然后说道：“要是觉得无聊就先回去，我迟点再去找你。”
“那我去车上等你。”唐凤仪回道。
等他陈乐送完她回来，蓝青峰忍不住道：“陈兄弟，你和唐小姐是？”
“就知道瞒不过你，她是我表妹。”陈乐感慨道。
蓝青峰皱眉道：“看着不像啊，怎么个表法？”
“没一点血缘关系那种。”陈乐回了一句之后道：“不说这个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把事情跟你说一遍。”
“懂了。”
……
蓝青峰找了个包间，陈乐把丙叔控制叫花子团，以及采生折割的事说了一遍。等他说完，包间里已经烟雾缭绕。
烟是蓝青峰抽的，陈乐在吸二手烟。
“这个事不大。”半晌，蓝青峰说道。
陈乐点点头，回道：“但影响很恶劣。”
“你想怎么做？”
“连根拔除。然后做好宣传，这是我们助人会做的第一件事，得办的漂亮。”陈乐想了想说道。
蓝青峰说道：“这也不难，就两个字，花钱，找人。”
“没有钱？”
“有。”
“没有人？”
“也有。”
陈乐问道：“那困难在哪？”
“难在功劳给谁。”蓝青峰抽了口雪茄道。
“助人会啊。”陈乐理所当然道：“只要报导宣传得当，舍己为人救苦救难助人会的名头，在四九城就算一炮打响了。”
提到炮字，陈乐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坐的太久，腰酸。
蓝青峰不置可否道：“助人会要功劳作用不大，陈兄弟，你在警署有人吗？”
他这么说，陈乐已经猜到他在打什么主意了，心底心思急转，但面上不露声色道：“我连北京城警署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这么办，我有一个人选，他恰好是警察，功劳助人会一份，他一份。”蓝青峰说道。
陈乐问道：“是什么人？”
“李潜龙。有想法有野心，他上去了，以后能帮得上我们的忙。”蓝青峰没有隐瞒。
这么巧？
“李？我这两天听人说了一个叫朱潜龙的。”陈乐疑惑道。
“一个人，之前姓李现在姓朱。成大事要有名目，时机到了，我得让他认祖归宗。”蓝青峰压低声音道。
原电影里，开头朱潜龙和根本去杀师父，说他不再随师父姓李了，以后姓朱，是得了高人指点。
很明显，这个高人就多半和蓝青峰有关。
蓝青峰在十五年后拿了幅朱元璋画像，让朱潜龙“认祖归宗”。为的是让他能名正言顺的扛起大旗，但那个时候的朱潜龙，想的是走溥仪的路子，做日本人的傀儡皇帝。
所以蓝青峰这一盘二十年的大棋，在根子上因为识人不明，没下好。杀亨得勒和根本交易换来的名单只有一个朱潜龙的名字，原因也是如此。
好在还有个李天然，不然就满盘皆输。
陈乐幽幽道：“你换个人，这个人我迟早要杀。”
蓝青峰怔住，忙道：“你和他有仇？”
“有。”回了一句，陈乐再次说道：“老蓝，我跟你打个赌，北洋政府早晚得垮台，靠他们完成国家统一，没戏。”
闻言，蓝青峰的神色微变，皱眉道：“你是老蒋的人？”
这会儿北伐战争虽然还没开始打，但有些事，并非没有苗头。
“没有的事，不然我不会和你搭台子唱助人会的戏。”陈乐淡淡道。
“人你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
蓝青峰眉头拧成了川字，半晌才道：“兄弟，你把人杀了，我的计划就全乱了，我得想想，这事太大。”
“乱不了。我把人杀了，你再找一个，还叫朱潜龙。但我得提醒你，得找一个知根知底、信的过的。”陈乐看着他道：“你图的太大，不能出差错。”
蓝青峰眼睛一亮，但很快摇头道：“不行，他那个面相，万中无一，旁人来不了。”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你丫能在画像上添两撇胡子，就不能来个改头换面？退一万步说，朱元璋那么多画像，你非得拿最丑的一幅说事？
蓝青峰一见他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奇道：“兄弟，我怎么觉得，我那点心思你全知道？”
“来之前不知道，是凑巧在你书房看到了一幅太祖画像，之前又远远看过一眼朱潜龙。又听你说让他认祖归宗，我这才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陈乐的解释不算太牵强。
“……”
“我得再想想。”
陈乐问道：“多久？”
蓝青峰竖起一根手指道：“两天。”
……
和蓝青峰谈完，陈乐就离开六国饭店，上了唐凤仪的车。
“怎么还不走？”上了车发现唐凤仪一点启动车子的意思都没有，陈乐奇怪道。
这个时间，外头只有昏暗的路灯发光，陈乐说完就到一双散发着热切光芒的瞳孔，感觉比路灯要亮堂的多。
它的主人的声音甜的发腻道：“亲爱的，我在车里看了十分钟，周围没人。”
陈乐：“？？？”
如果有人路过，就会看到不远处的林荫路上，有辆小车在规律的震动，而且时不时发出点声响。
“你这样不好。”入了贤的陈乐感叹道。
翘着屁股从后座爬向驾驶位的唐凤仪扭头道：“你没有尽兴？”
陈乐：“……”
“没事了，你开车吧。”陈乐面无表情道。
没多久，陈乐就开始后悔让她开车的决定，因为唐凤仪把他带回了她家。然后一夜无话，全是…
隔天一早。
看着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唐凤仪不太确定道：“你今天没事？”
“没事。”陈乐笃定道。
闻言，唐凤仪眼角微颤，故作镇定道：“我去给你做早饭？”
“吃饭的事不急，一日之计在于晨。”陈乐微笑道。
唐凤仪：“……”
她知道错了。
第三十六章 分头行动
下午。
陈乐一进门，正好碰到蓝青峰，这位一见到他，就感慨道：“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了一上午，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要报警找你了。”
“找我有事？”陈乐明知故问道。
“事不就是…等等，你消失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比昨晚还要憔悴？”蓝青峰惊讶道。
人。
“还是拳法的事。”陈乐解释道。
蓝青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成宗师的事先缓一缓，先把我们谈好的事办了。”
“你说。”
“那事我答应了，人你准备哪天杀？”
“不急，我选个好日子。”
蓝青峰咋舌，道：“这事还要挑日子？”
陈乐点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日子不好，我怕阎王不肯收他。”
“讲究。替他的人我已经找到了，等你解决了他，我就把人安排进警署，然后把采生折割的事给办了。”蓝青峰说道。
“这么快？”陈乐点头道：“还是你动作麻利。”
“时不我待。”蓝青峰道。
“就这事？”陈乐问道。
“就这事。”
陈乐说道：“好，那我回去看看黄历，尽早解决了朱潜龙。”
“等你好消息。”对蓝青峰来说，朱潜龙就是一颗棋子，有了可以替代的，丢了就丢了，一点不可惜。
成大事，就得不拘小节，得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气魄。
陈乐回了蓝青峰告诉他，曹雪芹写红楼梦的屋子。陈乐原本打算在李天然生日的时候一并解决了朱潜龙和根本，现在看来得提前了。
这没什么，但得先摸清朱潜龙生活规律，找个合适的地方动手，这就是陈乐说要挑日子的原因。
这家伙现在毕竟是个警察，陈乐得谨慎行事。
跟踪朱潜龙一点不难，比跟着吴政简单多了，因为晚上他和人喝了酒，喝的烂醉如泥。陈乐走过去，假装认识他，就把他扶走了。
而绝大部分人，对喝多了随时会吐的人，都避之不及，所以几乎没人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陈乐一路把他扶到城外，随手打昏了他，推到臭水沟里淹死了。
路上朱潜龙大着舌头说了很多，陈乐没觉得聒噪，任谁对相似之人，也会多几分耐心。而朱潜龙丝毫没有人是将死其言也善的觉悟，说的都是些不着调的东西。
不过陈乐倒是决定有机会去印证一下，那些白俄女子…
没事。
杀了人，陈乐没有去找唐凤仪或者月牙红，而是回了蓝家睡觉。
一早。
陈乐打完拳后，蓝青峰就开口问道：“兄弟，你的日子挑好没有？”
正在擦手的陈乐回道：“选好了，昨天和今天，都是好日子。”
“昨天？”蓝青峰皱了皱眉。
眼下的朱潜龙对蓝青峰来说是一块试金石，可以让他验出陈乐的成色，到底是金子还是石头。
陈乐无所谓他的想法，他在答应了李天然要让他和他师姐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就注定了朱潜龙一定会死。
“人昨晚我已经杀了。”陈乐说道。
蓝青峰震惊道：“这么快？”
“多拖一天，说不定就多一个无辜的人惨遭采生折割的惨祸，所以拖不得。就像老蓝你说的，分秒必争。”陈乐感慨道。
“没错，必争。”蓝青峰一脸认同，道：“怎么杀的？”
“他晚上和人喝了顿酒，喝的烂醉如泥，解决起来没费什么事。”陈乐说道。
“动枪了？”
陈乐摇头道：“没有，我把他丢水沟里淹死了。”
……
晚上陈乐和蓝青峰吃了顿饺子，还是蓝青峰亲手包的。在他得知了朱潜龙死讯之后，就置办了这桌饺子。
“兄弟，朱潜龙死了，这幅画我就用不上了，把它送你？”蓝青峰指着墙上那幅朱元璋的画像道。
陈乐皱眉道：“宫里的真迹？”
“哪能啊，真的在溥仪那儿。”蓝青峰想都不想说道。
电影里你不是这么说的啊，我以为你只是为了看起来更像，所以添了两撇胡子，没想到整幅都是假的。
“不是真的我就不要了。”陈乐拒绝道。
蓝青峰诧异道：“你喜欢古玩？”
“都说盛世古玩乱世黄金，眼下相比古玩，我还是喜欢黄金。”吃着饺子的陈乐头都不抬道。
“兄弟，什么时候盛世？”蓝青峰试探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还是那句话，真不知道。内忧外患，现在的北洋政府靠不住，老蒋……但乱世出英雄，总有靠的住的。”
他把烟戒了，平时再多做点运动，争取长命百岁，盛世绝对可期，没准还能参加开国大典。但这话陈乐也就只能在心底感叹两句。
“就这么等着？”蓝青峰道。
“边做边等。”
他是个有主见的人，根本不需要听自己的意见，这一点陈乐十分清楚。到了这个年纪的人，能听得进别人意见的很少，陈乐从没想过强求，全当是闲聊而已。
蓝青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吃饱了？”
“饱了。”
“有没有兴致去看出戏？”蓝青峰朝陈乐邀请道。
陈乐拒绝道：“杀人见血的戏码还是算了，我去谈点风花雪月。”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不同的是，蓝青峰去把丙叔的黑恶组织连根拔除，还带上了媒体和“朱潜龙”。陈乐则去了南锣鼓巷，去找唐凤仪聊聊家长里短。
而相同的是，都是一场疾风骤雨。
“明早帮我买几份报纸。”末了，陈乐在唐凤仪浑圆的翘臀上拍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要买几份，晨报还不够？”京刊的晨报她是订了的，一早就有人送过来，要是买其他报纸，她还得出门。
鬼知道蓝青峰会带哪家报社的人一起，这么大的事，不论哪家报社肯定都第一时间出独家新闻，只留给同行一个追悔莫及的背影。
当时就该多嘴问一句的。
“老蓝带人去围剿一伙穷凶极恶之徒，是助人会牵头的，我想第一时间知道经过和结果。”陈乐解释了一句。
听他说正事，唐凤仪乖巧点头。她这副模样，看的陈乐……
第三十七章 你的功夫我要了
觉察到他的神色不对，唐凤仪急忙转移话题道：“这个你直接问蓝先生不就清楚了？”
第一…算了，我主要是懒得听他吹牛逼。
“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忙不完，回去起码得睡到日上三竿，就不打扰他了。”陈乐回道。
唐凤仪问道：“你们这个助人会是做什么的？”
“全写在名字里了，大好时光，只用来说话是不是太可惜了？”
“……”
“可我还有问题没问清楚。”
“边做边说。”
……
不像陈乐这么快活，四九城大半的下九流，都彻夜无眠。
丙叔的圣霄门竟然被警署一窝端了，丙叔更是在逃跑途中被一枪打中，当场断气。
其中最震惊的就是吴政，他不敢置信道：“应该和那个人没关系吧？肯定没关系，他都说了只是路过，那样的英雄豪杰，绝对不会信口开河的。”
他当然不知道，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圣霄门就灰飞烟灭了。否则那些受害者，一定会在心底默默感激他。
“来刘记者，给我们的英雄拍张照。”抓捕现场，蓝青峰张罗道。
明天之后，在他的掌控下，北京城就要多了一位罪恶克星——朱潜龙。
隔天一早。
陈乐在和唐凤仪做完一套广播体操之后，看着手里的报纸，他顿时愣住了。因为报纸上的人，分明就是朱潜龙。
这话说起来有点奇怪，是报纸上的朱潜龙，和陈乐杀掉的朱潜龙，简直长的一模一样。
但陈乐很快发现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气质有所偏差。
有上个位面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陈乐不觉奇怪，光是和月光相似的女子，他就遇到过三个。
他好奇的是，这个人是谁？
“我得回趟蓝家，今天可能就不过来了。”陈乐随手将报纸放到一边，站起身道。
正在梳妆的唐凤仪问道：“怎么了？”
“助人会的事。”
她纵有万般不好，却有一点…也不止一点，但她该缠人的时候缠人，遇到正事又从不添乱的性子，确实十分讨喜。
蓝家。
蓝青峰的书桌上也摆了很多份报纸，每一份的头版头条，全都是昨晚剿灭圣霄门的事，旁边的配图，也都是神色冷肃的朱潜龙。
“兄弟，我一早就猜到你得出现。”一见到陈乐，蓝青峰就笑道。
“人从哪找来的？”
蓝青峰道：“机缘巧合，真就是机缘巧合。”
陈乐斜了他一眼，道：“那你还说要把画送我？”
“一模一样的画，除了墙上挂的那幅，我那儿还有四幅。”
“……”
陈乐问道：“人叫什么？”
“按兄弟你的意思，叫朱潜龙啊。”
“叫朱潜龙之前？”陈乐道。
“陈识，跟你兄弟你是本家，我就说有缘，真他娘的缘分。”蓝青峰一拍大腿道。
是他？
陈乐心思急转，再次开口道：“从天津找来的？”
“他？”蓝青峰摇头，说道：“刚从南洋回来，一落脚就被我碰上了，没去过天津。兄弟，你认识他？”
这次换陈乐摇头，他说道：“不认识，看报上的描述，他出身武行？能不能安排我私下和他见一面？”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打电话，一起吃顿饺子？”蓝青峰问道。
“好。”
中午的时候，朱潜龙到了。
在蓝青峰的张罗下，三人一块坐在桌上吃饺子。中途，蓝青峰开口道：“兄弟，人我给你找来了，你没话要说？”
陈乐放下筷子，看向陈识道：“打一场？”
“好。”电影里就看得出来，这个标榜自己是一个门派唯一希望的男人，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在听到陈乐的话后，甚至不需要征求蓝青峰的意见，就直接点头同意了。
一问一答之后，两人继续埋头吃饺子，蓝青峰摸了摸鼻子，忍了忍，还是没开口。
陈乐之前每天练拳的花园。
蓝青峰让西姐沏了壶茶，陈乐则和陈识面对面站着。
“小心，我手重。”陈乐提醒了一句。
陈识拱手道：“请。”
话音一落，陈乐就动了，陈识的手一贴上来，顿觉靠在了一团棉花上，不及撤步收力，人已被拍飞了出去。
“这么快？”刚端起杯子的蓝青峰吓了一跳。
原本想收了盘子就走的西姐也怔住了，她说道：“陈先生的境界，北京城里只怕没有第二人。”
她想到之前对陈乐说的那句胜之不武，不免有些臊的慌，好在她脸僵，旁人看不出来。
“这两个可都姓陈。”蓝青峰说道。
西姐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她说的还能是陈识？
陈识单手撑地，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不能动了。
见他还比划了一个起手式，陈乐摇头道：“不必打了，你的功夫我要了。老蓝替你换了人生，挺好。我会去趟天津，开间武馆，把你这套拳法传下去。”
“先生大恩大德，陈识无以为报。”
听到陈乐的话，陈识当即俯身道。
陈乐摆摆手，说道：“不必谢，我冲的是拳不是人。”
“陈识明白。”
陈识走了，蓝青峰和陈乐继续坐在园子里喝茶，蓝青峰问道：“要去天津？”
“借着丙叔的事，这里的助人会应当很快就会上正轨，趁着这阵东风，我去天津建个分会。”陈乐说道。
“单枪匹马？”
陈乐说道：“我来北京的时候也是单枪匹马。”
“兄弟，你是这个。”蓝青峰竖了大拇指。“但为什么这么急，还有别的计划？”
“不急，什么时候学会他的拳，我什么时候走。老蓝，你这疑心病得治。”陈乐说道。
这之后，陈乐的日子又变得规律起来，每日和早起练拳。
练的自然是咏春。
两个月后。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北京城银装素裹，冬天来了。
“人家说，冬天人的欲望会降低不少，毕竟万物都蛰伏了，你好像没什么变化。”陈乐看着面前愈发圆润丰腴的雪臀，有些好奇道。
唐凤仪动作不停，撇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说的。”
陈乐想了想还是说道：“热胀冷缩嘛，也不是全无道理。”
“你哪缩了？”
“……”
第三十八章 吃火锅
这两个月来，助人会因为铲除圣霄门的事名声大振，不过运作的事陈乐没操过心，都是蓝青峰…请的人在打理。
陈乐就负责偶尔出席活动，给记者拍几张照，所以他眼下俨然社会名流。
“你好好休息，天冷就别出门了，我去找老蓝谈点事，晚上再过来。”
唐凤仪眼神迷离的点点头。
出了门，陈乐叫了辆人力车到铁狮子胡同。
天气冷了，连车夫都不爱说话，陈乐难得落了个耳根子清净。
蓝家。
“兄弟，你回来的正好，今儿咱不吃饺子，吃顿火锅。”一见到陈乐，正往铜炉里装炭的蓝青峰就招呼道。
北京人喜欢吃涮锅，今天天气又应景，蓝青峰忙的这么起劲不奇怪。
看着一桌子五花八门的涮菜，刚消耗了不少热量的陈乐欣然同意，说道：“那感情好。”
蓝青峰说道：“难得在饭点见到你，我这儿还藏了点儿正宗的绍兴花雕，一起喝两口？”
恩，腻了，缓缓，跟腰没关系。
陈乐回道：“黄酒？”
“当然得是黄酒，我让西姐煮一下，再放点姜丝枸杞。男人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得讲究食补。”蓝青峰经验十足道。
打住打住，我跟你不是一个年纪，充其量就是连日来操劳过度，看起来显老。但我龙精虎猛的需要补什么？
陈乐说道：“多放点枸杞，这样味道甜一点。”
“怎么，这是你们武行人的喝法？”蓝青峰好奇道。
“没有，是我个人口味偏甜而已。”陈乐回了一句。
蓝青峰吩咐了一句，西姐去准备了。
“助人会近来怎样？”陈乐随口问道。
两个男人，尤其关系没有近到不说话也会觉得很舒服，大眼瞪小眼就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得找点话题。
“应当不错，这么有成效，说到底都是圣霄门的事打出的底子。”一句回完，蓝青峰又道：“我有个想法，咱去保定沧州一带，找五到十个有名有姓的武行高手。一来可以叫他们负责安全，助人会真有事，他们是顶好的助力。二来这么多高手聚集，不妨让记者朋友再报道一番，把助人会的名气，再扩散扩散。你觉得如何？”
他在打武行主意。
陈乐笑了笑，也不在意，只是说道：“武行人大多自视甚高，你还要找功夫小有所成的，他们会愿意？”
“不是小有所成，最好是大成。”蓝青峰说道。
陈乐没接话，半桶水的都不好找，何况一桶水的？但他既然说了，肯定就有办法。
蓝青峰道：“兄弟，这事还得你帮忙。”
“怎么个帮法？”
“用你的名号，给他们发挑战贴。”说完，蓝青峰打感情牌道：“兄弟，头是你起的，这个节骨眼，你得出力。”
你换个眼。
陈乐还是没开口。
“你不能把老哥我一人儿架那儿。”蓝青峰急道。
“人来了之后呢？”陈乐问道。
蓝青峰回道：“来了就走不了。”
“……”
“你这是要往死里得罪武行？”
“所以得用兄弟你的名号。”蓝青峰道：“再说也那么夸张，什么条件他们提嘛，哥哥我尽量满足。”
陈乐：“……”
水煮沸了，两人开始吃火锅。
多放了枸杞的花雕甜滋滋的，其他都还好，就是越喝越干。
“兄弟，事就这么定了？”
陈乐想了想道：“就这个胡同，你替我置办一处宅子。”
“还用置办什么，这套不行？”蓝青峰当即道。
陈乐摆手道：“用不着这么大，两进足够。”
“你这是…”
“我去天津，还有个朋友得留在北京，租的宅子没借口留人，得买一座。”陈乐解释道。他去天津，带上月牙红不方便，留下她得有合适的理由。
蓝青峰点头，说道：“明白了，金屋藏娇，是你那位姓唐的表妹？”
“人你没见过。”
“走一个。人不风流枉少年，兄弟，宅子的事包在我身上。”蓝青峰爽快道。
“多谢。”
“客气。”
黄酒大不上头，尤其是他们这种煮着喝的喝法。蓝青峰看着喝酒不上脸的陈乐说道：“兄弟，你肝不错。”
“这话有科学依据？”陈乐问道。
“你不信？”
陈乐想了想说道：“我想起个笑话。”
“哦？也和肝有关？”蓝青峰问道。
“和酒有关。说一个美国人，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在一起争论哪国的酒威力大，他们争了半天没结果，于是决定用老鼠做实验。第一只老鼠喝了美国的威士忌，摇摇晃晃走了十步就倒下了。第二只老鼠喝了日本的清酒，只走了五步。第三只老鼠喝了二锅头，不仅没倒还回窝了。”陈乐说道。
北京酿制白酒的历史悠久，到了清代中期，京师烧酒作坊为了提高烧酒品质，进行了工艺改革。在蒸酒时用作冷却器的称为锡鏊，也称天锅。
蒸酒时，需将蒸馏而得的酒汽，经第一次放入锡锅内的凉水冷却而流出的“酒头”和经第三次换入锡锅里的凉水冷却而流出的“酒尾”提出做其它处理，因为第一锅和第三锅冷却的酒含有多种低沸点的物质成分，味道较杂，所以酒厂只摘取味道醇厚的经第二次换入锡锅里的凉水冷却而流出的酒，故起名为“二锅头”。
喝二锅头就像喝豆汁一样，是体现北京韵味的一种表现，所以蓝青峰当然清楚这种酒的劲头，他皱眉道：“不应该啊。”
陈乐显然还没说完，他继续道：“没一会儿，只见刚才回窝的老鼠又出来了，手里还拎了块板砖，大吼了一句大爷的，猫呢？”
“……”
沉默之后，蓝青峰狐疑道：“兄弟，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陈乐没有理会，而是说道：“我的拳学的差不多了，你要是想借我的名号，事得尽快办。”
“行，你等我消息。”蓝青峰应了一句，又道：“不等过了年再走？”
“还有多久过年？”陈乐问道。
“两个多月。”
第三十九章 还有谁？
陈乐打算在北京过年。
主要他答应了蓝青峰，眼见快过年了，蓝青峰把人凑齐的可能性不大。
从蓝家离开，陈乐就马不停蹄到了南锣鼓巷。
他到的时候，唐凤仪还在睡觉，应该是午觉还没醒。被子遮住了她姣好的曲线，似乎也遮住了陈乐的某些念头。
因此当两个多小时后，唐凤仪披了件衣服起床，就看到正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的陈乐。
“醒了？马上就好，去餐桌等我。”听到声音，陈乐回头看了一眼，朝靠在门边眼神动人的唐凤仪说道。
唐凤仪嗯了一声，但却没有挪动脚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就我们两个人，两菜一汤，简单一点。怎么不过来？”把菜端上桌之后，发现她还靠在门边，陈乐奇怪道。
“你抱我过去。”
陈乐：“……”
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大部分男人是很难抵挡漂亮女人撒娇的，尤其是像靓仔乐和屏幕前众多的英俊的男人。
拦腰将她抱起，不过一道门的距离，陈乐很快走到桌边将她放在椅子上。
“饿了吧，吃饭之前先喝点汤，对胃好。”陈乐一边拿碗给她盛汤，一边说道。
唐凤仪眼里冒着小星星道：“说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和关巧红怎么了？”
这里头怎么还有关巧红的事？
陈乐说道：“中午和老蓝喝了一斤花雕，他在酒里放了半斤枸杞，之前没感觉，眼下劲头上来了。”
“……”
经历一个多小时的风雨飘摇之后，唐凤仪连散乱的发丝都顾不上打理，便就说道：“有话好好说不行么，我难道还能不相信你，非得用行动证明？”
“君子当言行相顾，慎终犹始。”
唐凤仪：“……”
……
三天后。
陈乐原以为办不成的事，蓝青峰却硬是把它办成了。
他一共找了十个人，每一个都如他所说，在武行中成名已久。
“兄弟，人下午就到，先安排你们见一面？”蓝青峰问道。
当然得见，他折腾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由自己出面解决问题吗，陈乐爽快道：“没问题。”
“那就安排在助人会，反正他们终归得在那儿贡献一份力量，全当先熟悉一下环境。”蓝青峰说道。
“你做主就好。”
内务部街，舍己为人救苦救难助人会。
陈乐进来的时候，看到包括蓝青峰一共十二个人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像极了民国版十二怒汉。
这其中十个是他找来的高手，另一个应当是助人会的管事。
“陈师傅，你坐这儿，这位置是你的。我就是暂时替你坐一下。”一见到陈乐，蓝青峰就连忙招呼道。
他也算做戏做全套了，连称呼都改了。
陈乐点点头，走过去但没坐下，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服气的，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打。只有一个条件，输了的留下来效力三年，蓝先生承诺的不变，我再把拳法教给你们。”
蓝青峰站在一边，很想说一句三年只怕不够，但忍住了。
“若是赢了呢？”
陈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您是？”
那人看了陈乐一眼，抱拳道：“劈挂拳，刘能。”
劈挂拳是典型的长击远打类的传统拳种之一，属于传统武术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盛名久远。古称披挂拳，亦名抹面拳，因多用掌，所以又称劈挂掌。
说它奇葩，是因为它将中国武术“一寸长、一长强”的技击理论发挥得淋漓尽致，对于技击空间的控制，讲究远则长击，近则抽打，可收可放，可长可短。
陈乐点头道：“有一个算一个，只消是能赢我的，一箱三十根小黄鱼，诸位拿了便可离开。”
众人顿时议论开了。
“当真？”他一开口，陈乐才注意到他，竟然是陈识。
他在这儿的话，陈乐当即推翻了之前的猜测，这十一个人，有十个是蓝青峰请来的高手，另一个不是助人会的管事，是蓝青峰请来的托儿。
大抵是为了帮助陈乐更容易的掌控局面。
比如眼下要比试，陈识是头一个冒头的，衔接的十分丝滑，没有半点冷场。
“当真。”陈乐无比肯定道。
陈识点头，抱拳道：“请。”
咏春拳极其精简，讲的是尽快制服对手，拳路主要是小念头、寻桥、标指三套拳，所以有人说咏春只有三板斧。
这些，陈乐如今已经学了七七八八。
陈乐一掌袭来，陈识微微侧身，右手贴上陈乐的手臂，继而进马，用的是沉桥。只是等他靠上的那一刻，却发现像是打在了虚处，腰马跟上的力道一滞，整个人竟是差点站不稳。
陈识走了十来招，结果大抵如此。
旁人不知道，反正在蓝青峰看来，陈识就像是他那只不小心飞走的鸟，完全被陈乐玩弄于鼓掌。
当然了，看过这二位有若雷霆之势的另一场比武的蓝青峰清楚，陈乐根本是在放水。
“陈识这是不敢用真力？”蓝青峰这么想，观战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只怕不是。”
另一人说道：“以前只听过杨露禅有鸟不飞的绝技，没想到今天有机会亲眼目睹。”
“李师傅，你莫非是说？”
练了半辈子通臂拳的李保国感叹道：“他年纪轻轻就把功夫练到这个份上，确实有资格说教我等拳法。”
他话音一落，场上胜负已分，胜出的陈乐开口道：“再看一看你的兵刃？”
陈识摇头拒绝，说道：“我留下。”
他这么说，陈乐当即扫视全场，在他的注视下，刘能站起身，抱拳道：“陈师傅，请。”
砰的一声巨响。
刘能只出了一招，人就倒飞出去了，砸在桌子上，之前那道声响，就是这么来的。
又来了！
蓝青峰精神一震，他原本对西姐那句陈先生境界全北京城第一多少有些怀疑，眼下随着这一砸，全没了。
“这！”
“太快了。”
这人说的不是刘能落败太快，是陈乐的出手太快。
陈乐摊手道：“还有谁要赐教？”
第四十章 谈条件
没人了。
没有人有怨言，全都留下来效力三年，只有一个要求，希望陈乐教真的。
“我自己琢磨出的东西，上面没师傅约束，只教真的。”陈乐当时回道。
……
烟花三月，在北京过了年，将月牙红搬到购置的老宅子，又好容易做…通唐凤仪工作的陈乐，来了天津。
眼下坐在陈乐面前的人，是郑山傲。
“你练的是什么？”
“咏春拳。”
郑山傲摇头，说道：“没听过。”
“南方小拳种，一代三五人，小的不能再小。”陈乐回道。
“想在天津做大了？”
1912年，天津出现民国第一家武馆，这之后，天津渐渐成为武术之都，各地小拳种入天津搏名，风气日盛。
所以郑山傲这么问，并不奇怪。
“大不大无所谓，得把拳法传下去。”陈乐说道。
郑山傲只当他是不敢说，轻轻一笑，开口道：“你今天惊了我，这身功夫俗人练不出，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坐下说话之前，陈乐凭一手拳法，伤了郑山傲身边四人，自己却毫发无损。
知道他要带自己去看腿，陈乐欣然同意。
人的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比如电影里郑山傲几年后碰到陈识，同是带他去看腿。如今早早的遇着了陈乐，去的地方却还是一样。
足见武行人的生活，大抵规律枯燥，没有新意。
跟在郑山傲身后，两人到一处会馆。
郑山傲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去，服务生就热情招待，将他们引入舞池边的会员专座。“这地方，练拳的除了我，没有人来。”
“花销太高？”
“……”
台上，几位白俄女子正在翩跹起舞。
说句实话，挺好看的。陈乐看的起劲，郑山傲忽然开口道：“换个地方聊聊。”
非得这时候聊？
他起身了，陈乐只好跟在他身后换地方。
角落。
“看到了吧，白俄女子吓着我了，她们的舞步，肌肉运用之妙，近乎拳理。”郑山傲叹道。
陈乐皱眉道：“这有何可怕？这样的，若是用拳，百八十个也近不了我身，换成旁的，一次打十个也不在话下。”
郑山傲扫了他一眼，心底对陈乐这个后生的评价，已连降好几个档次。他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学拳，发过守秘誓言。拳馆再不教真的，洋人早晚研究出来，我们的子孙要挨打。”
“落后的是科技，拳法只是小道，时代变了，您指望拳法能力挽狂澜？”陈乐说道。
郑山傲：“……”
“那你为何来天津？”
陈乐道：“把拳法传下去。”
“……”
“没我点头，你在天津开不了武馆。”郑山傲冷声道。
“看来你还是更怕白俄女人，不怕我。不瞒你说，整个天津武行，我都没有放在眼里，你信不信？”
话音一落，陈乐伸手到桌子底下一捞，手放上来时，桌面上已多了一把加特林。
“这把枪叫加特林，不考虑准头，每分钟能打上千发子弹，天津武行有多少人？”
“你是谁的人？”郑山傲问道。
陈乐摇头道：“你不必管。”
“你的目的是什么？”
“把拳法传下去。”
郑山傲心口憋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不打算按规矩来？”
“规矩于我有利，就按规矩来。”陈乐回道。
“你教真的，我让你开馆。”郑山傲吐出一口浊气道。
陈乐笑道：“你们都不教真的，我教岂不是得罪人？”
“你害怕？”郑山傲淡淡道：“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教拳？”
“拳我自然会教，但换个规矩，我来之前听说，打过八家武馆，就可以在天津立足。按这个规矩来。”陈乐说道。
郑山傲愣住，不知道陈乐葫芦里卖什么药，说道：“何必这么麻烦？”
“不麻烦，我没时间耽搁，得让第一时间让人知道，我开的拳馆，是天津第一的拳馆。”陈乐摇头道。
“你不是来教拳的。”郑山傲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陈乐也不介意，再次说道：“那就再换个规矩，之前跳舞的三个白俄女子，起士林的一个叫赵国卉的服务生，你让她们跟我，我就按你说的，开馆，教真的。”
郑山傲沉默良久，问道：“你能出多少钱？”
这次换陈乐愣住了，没想到这皮条他还真的拉了。其实陈乐多少带点胡搅蛮缠的意思，时代给他的压力太大，在完成任务之后，他就打算离开。
来天津，算是适逢其会。
他原本的想法，看一看就走，所以和郑山傲的对话，难免少了点正行。
“每个，这个数。”陈乐比划了一个八字。
“三日后，起士林见，成与不成，我给你答复。”郑山傲说道。
听他这么说，原本只是说笑的陈乐只好回道：“拜托了。”
等他消息的三天，陈乐在会馆附近的旅店住了下来，每天来看白俄女子跳舞。只是没有郑山傲同行，待遇差上许多，只能站在远处观看。
三天后。
起士林。
陈乐和郑山傲相对而坐。
“你不像色欲熏心的人。”郑山傲说道。
“来天津时不是，每天挥刀五百下，那点念头早挥没了。”陈乐随口说道。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郑山傲看了眼西餐厅大堂内的赵国卉，朝陈乐问道。
陈乐皱眉道：“怎么说？”
“不是个好女人，家里穷，上的是洋人办的免费学校。十七岁生了个小孩，洋人的种，给她爹妈溺死了。名声一坏，至今没人娶她。”
“小事。”陈乐说道。
“……”
郑山傲道：“她这边我谈好了，但得先跟你见一面。白俄女子那边，钱得翻一倍。”
“钱不是问题。”
“我看不出你是来教拳的。”郑山傲道。
陈乐点头道：“我的性子教不了拳，无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的胆子没了，否则我把拳教你，由你传下去。”
作为天津武行的头牌，在这个位子上一坐二十几年，听他这么说，饶是以郑山傲的养气功夫，也有些想用拳头砸他脸的冲动。
“你什么时候开馆？”郑山傲问道。
第四十一章 见钱眼开
“新婚之夜一过，我立马开馆。”陈乐回道。
“成婚？”
“就这么个意思。”
郑山傲走了，陈乐没走，他在等赵国卉下班，按郑山傲的意思，她得跟陈乐见一面。
晚上。
终于等到赵国卉的陈乐，只听她道：“这不是我最好的命，最好的命是被一个来吃饭的巴西人看上，嫁到南美种可可。”
“有点难，我不喜欢那儿的天气。”陈乐耸耸肩道。
“你比他英俊。”
陈乐点头，回道：“我相信这是实话。”
“我是嫁人不是卖身，你得给我句话，见你心意。”赵国卉忽然抬头，看向陈乐道。
“你也会给我菊花？”
没听出他发音古怪，在起士林上班，洋人的口音听多了，听出个大概意思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是习惯。赵国卉没有深究，说道：“你想要我就给。”
“想。”陈乐坦诚道。
“你的话还没说。”
陈乐点头道：“我十五岁练刀，每天挥五百下，这个数管住了我，让我不会胡思乱想。从今天起，我以你为约束。”
电影里陈识这句话挺硬的，陈乐就照搬了。
一句说完，陈乐看向她，似乎是等她说那句见心意的话。
“你现在就要？”赵国卉问道。
她穿着起士林的制服，色调偏暗，不够明媚，亦没有勾勒出身材曲线。说实话，这套衣服并不能展现她的美感。
不过无所谓，她的美和欲，都在脸上。
陈乐摇头道：“换个地方，跟我走。”
……
旅店的小床近乎嘎吱嘎吱响了一夜，好在楼下并未住人，否则一定会被折磨的想要打人。毕竟投宿旅店的绝大部分人，应当都是想睡个好觉。
不是陈乐睡的那种好觉。
“怎么不抽烟了？”
她晚上头一次的时候，抽了一根，所以陈乐有此一问。
“没有力气点火。”赵国卉头发散乱，媚眼如丝，又是个易出汗的体质。光滑的玉背上，香汗淋漓。
陈乐点头道：“抽烟有害健康，往后能不抽便不抽吧。”
“你一个月能有一次这样，我就把烟戒了。”赵国卉扭过头，一双好似氤氲着水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陈乐。
陈乐俯身，再次挺进，说道：“你小看我了。”
隔天。
陈乐在起士林旁边租了套房子，将其中一把钥匙递给赵国卉，说道：“不在起士林上班了，还可以去那里吃饭，我喜欢你身上和它一样的劲头。”
赵国卉只是接过钥匙，却没有说话，她显然还在和陈乐置气，怪他不久前将她那句不是这里，置之不理。
她接钥匙也是伸手，身子移一动未动，因为一动就疼。
“我与郑山傲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就不陪你了，你注意休息。”陈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道。
与起士林隔着几条街的一座大宅。
这同样是陈乐租下的房子，里面如今还有三个人，三名白俄女子。
开门进去之后，陈乐还还在组织语言，她们当中最高挑的女子已经说道：“郑先生说，你不会在天津待太久，只要我们陪着你，直到你离开，你就给我们一大笔钱。”
想想也是，郑山傲既然让她们来了，显然已经和她们把话都说清楚了。这无疑替陈乐省了很多的事。
“不错。”陈乐说道。
“我们不用再去跳舞？”
“不用，但我不是每天都在。”陈乐想了想道。
“你需要先预付一笔钱。”
谈生意嘛，陈乐丝毫不觉过分，但他摇头道：“谈钱太俗气，这里的项链，你们每人挑一条，算是我的诚意。”
“对了，不算在郑先生承诺你们的那笔钱里。”
见钱眼开在绝大多时候，都不是溢美之词，但此刻，却代表了某种信用。陈乐的钱到了，她们的眼开了。
按郑山傲的话，陈乐和她们进行了一场近乎拳理的切磋。
她们输的一败涂地。
连日来，陈乐白天都待在这处大宅，太阳下山之前，则会陪伴在赵国卉身边。这样的日子，让他找回了一点从前的感觉。
他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人。
今天，他刚与三位白俄女子切磋完，出门准备离开，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上车。”坐在马车上的郑山傲朝陈乐招呼道。
陈乐没有拒绝，绕到另一边，走上马车，在他身边坐下。
“等不及了？”陈乐问道。
郑山傲摇头道：“我等得及，再等三年五年都没问题，但以你的状况，不到半年，你的身子就得废，就教不了拳了。”
他这番话，大抵说明那些白俄女子亦或赵国卉都不曾跟他说过什么，他应当只是“观察”了陈乐行踪。
陈乐点头道：“武馆的位置选好了？”
“开馆之前，你得和我一起，先去见几个人。”郑山傲说道。
“什么时候？”
“从这里赶过去，时间刚刚好。”
陈乐皱眉道：“你让我去见他们，不怕我把之前对你说的话，再对他们说一遍？”
“这是一笔交易，我做到了你要求的，现在轮到你了。”郑山傲道。
“我只说了开馆教拳，其他都由你应付，不为别的，我怕麻烦。我解决麻烦的办法，你多半不会认同。”陈乐缓缓道。
扭过头看着他，郑山傲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做件造福子孙后代的事，如今的天津，我不做，没人会做。往后有人想做，也做不成了。”
“事是好事，但你想的是扬名，若是没有这点私心，你对待我的态度，要比现在强硬数倍。我还是那句话，拳我教真的，名声给你，人你去应付，闹到我这儿，他就没有活路了。”陈乐的语气不容置疑，喊道：“停车。”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郑山傲的眼角颤了颤，说道：“去登瀛楼。”
陈乐不止不打算跟他去见劳什子武行中人，并且已经打算离开这儿了。还有些事没做，但估计做不成了。
想着心思，陈乐已经回到了赵国卉所在的宅子。
PS：这两章想放在一起发的，又担心一没就是四千字，想想还是分开发吧。保险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