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认真
蒋青眸光移向正前方,司业正孜孜不倦的讲着算术,广学堂的学生却都有些昏昏欲睡。
书算课本来就容易令人感到乏味,正是跳脱年纪的少年,加之又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大部分学生都忍不住打起盹来。
有点干脆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然而,坐在桌案后,不修边幅,还有点邋里邋遢的司业,却视而不见,一丝不苟,没有丝毫偷工减料地继续讲课,既不拿出戒尺训斥学生,也没有任何不耐的样子。
哟,这个司业他喜欢!虽然仪容不太讲究,长相吗,也差强人意,尤其上嘴皮那一撮小胡子,怎么看都觉得硌眼。
但他还是喜欢,上课时间给学生绝对的自由,不训斥学生的司业就是好司业。
蒋青抿唇一笑,他也安安心心趴在桌上睡上一觉,才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沈天离见蒋青趴在课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将自己的白袍衫披在了蒋青的肩头。
他也懒得矜持了,往蒋青身边靠拢一点,趴在桌上,手肘与蒋青是手肘挨着。
可是,他现在又没有瞌睡,只能瞪着大眼盯着蒋青的后脑勺看。
吹一口气,再吹一口气,沈天离对着蒋青的后脑勺使劲吹气,半响过后,蒋青转过头,一张白皙无暇的脸对着沈天离,嘴角流下一丝口水,嘴巴还吧唧吧唧了两下。
沈天离如愿以偿,气也不吹了,眉梢微扬,一心一意,心满意足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眸眨也舍不得眨一下。
下课钟声响起,打盹的学生们,立刻神智清醒,司业已经收拾好书本,学生们跟司业行了一礼,司业淡定地走出了广学堂。
司业一走,广学堂瞬间就热闹起来,此刻,同学们最关心的是班上新来的两位同学,众人不约而同往后排的位置看去。
妈呀!这两位同学太牛了!
第一天来上课,第一堂课就敢肆无忌惮的睡大觉。
还好是周司业的课,如果是其他司业的课,他们肯定会被戒尺打得连晚上也不敢睡觉了。
这两人还真能睡,下课钟声都没能将他们吵醒。
一刻时辰过去,上课钟声传来,同学们见两位新同学还在闷头睡大觉,都坏坏一笑,谁也没有去喊醒沈天离二人。
郑司业踩着最后一声钟声走进广学堂,同学们都站起身,恭敬行礼:“司业好!”
郑司业乜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两位同学,摆手让同学们坐下。
郑司业面上端着严肃的模样,心里却腹诽不已,这走后门插进来的学生,真是伤脑壳啊!
他严厉的名声恐怕从此就要毁于一旦喽。
同学们以为郑司业定会严厉责罚两位新来的同学,然而,直到下课,郑司业都没有吭一声,连眼神都没有往后面瞧一眼,似乎没有看见有两位同学在他的课堂里睡觉。
郑司业挥了挥衣袖走了,广学堂里却沸腾起来,他们能不震惊吗?
郑司业怎么会轻易饶过在他课堂上睡大觉的同学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郑司业在国子监是出了名的严厉,他惩罚学生的事迹都可以写一本书了。
广学堂是国子监最差的班,他们这些才华一般,学习不认真,态度又不端正的学生,在周司业课堂上睡觉有多惬意,在郑司业课堂上听课就有多认真。
不管听没听懂,认真听课的样子总要做出来的,千万不能让郑司业发现他们只是在装模作样。
要不然,就算遇到郑司业心情好,不拿出戒尺动用武力,单单念叨你几句,也得让你怀疑自己不如家里养的那一头猪。
经历过一回就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蒋青回到阔别八年多的家,已经有四天呐,可他硬是还没有睡过一晚上的安稳觉。
第一晚,回家不到一个时辰,就与康平侯在夜里切磋武功,打了快两个时辰,之后,一家人在一起用膳。
用完膳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都子时了,一进院子就看见在庭院里溜达的楚巍,楚巍第一次来到小师弟的家里,而且还住进了小师弟的院子,情绪正高涨着,兴奋不已。
一句话,楚巍睡不着觉。
蒋青跟父亲,母亲,阿姐一起吃了个团圆饭,一不小心就吃得有点撑,他就陪陪师兄晒晒月亮吧。
蒋青,楚巍爬上屋顶,在屋顶看了大半个晚上的星星月亮。
第二个晚上,冯夫人拉着蒋青,蒋媛陪她到半夜,最后蒋青与蒋媛累得都没有回自己院子,在冯夫人的院子里睡下。
蒋青册封世子,多年以来的夙愿得以实现,这是一件多么喜庆的事情,又不能找别人庆祝,冯夫人只能拉着一双儿女陪着自己狂欢一下。
第三个晚上,蒋青逛青楼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折腾了一晚。
第四个晚上,蒋青躺在床上时冷时热,汤药都喝了两次。又是醉酒,又是淋雨,加上一个多月的劳累奔波,终究还是生病了。
今儿个早上,虎子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蒋青从床上拽起来。
蒋青扎扎实实睡了两堂课,下课的钟声将他吵醒了。
蒋青睁开眼眸,慵懒地看着面前的人脸,眨了眨眼眸,他在哪?怎么会与沈天离躺在一起?
蒋青瞬间抬起头,意识回神,呵呵,原来是趴在同一张桌子上,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两人躺在同一床上呢。
沈天离一直眯着眼,眼缝中透出一丝余光,跟着蒋青一直转。
等蒋青坐直身子时,才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什么时辰了?下课了吗?”
蒋青一坐起来,就发现广学堂的同学,都瞪着大眼直直地瞧着他,准确地说他与沈天离二人。
“现在是午时,晌午的课都上完了。”前排一名高个的同学热心地回答了沈天离的问题。
“现在是去食堂用膳的时辰了。”另一名同学补充道。
“哦?那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你们都不用膳?”沈天离好奇问。
高个的同学嘿嘿一笑:“这不是在等你们二人醒来,认识一下新同学吗?”
第32章 痔疮
下午骑射课,是广学堂学生们的最爱,他们本来就是来国子监混日子的,文不成武不就的,骑射课就是他们在国子监放飞自我的课程。
国子监后面有一处宽阔的马场,专给学生骑马射箭用的。
马场过去就是一座小山,山不高,是学生们读书休闲的一个好去处。
众人骑着马你追我赶,好不快乐,根本就没有人去练习射箭,司业在边边上僻阴处闭目养神。
沈天离与蒋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非常无奈,他们到底来国子监做什么?
蒋青睡了一晌午,精神到是不困顿了,身体却总感觉疲累乏力,醉一次酒,淋一场大雨,就将他折腾成这副模样。
“你怎么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样子?”沈天离关切问,不是睡了一个晌午吗?
蒋青叹气道:“大病初愈,精神疲乏呗。”
“你怎么也来国子监念书了?”蒋青挺好奇,沈天离岁数这么大了才进国子监念书,不应该啊?
“你不会也是陛下强塞进来的吧?”
他不是陛下强塞进来的,他是自己主动走进来的。
沈天离垂眸瞧了一眼,蒋青胸前的一马平川,心里念道:我是为你而来的!
瞧着面前器宇轩昂,英姿飒爽的少年,身高只到他的下巴处,但在男子当中个头也算是比较高的。
一个姑娘家长这么高个做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跟他相配?沈天离对自己的身高还是很自信的,不管在哪,他都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二人踱步走过马场,向山中走去,进山的小路是青石砌成的台阶,青石台阶一直通到山顶。
二人踩着石阶一步一步走到了山顶,蒋青闭着眼眸仰着头,嗅着空气中的芬芳,清新凉爽熟悉的味道。
山风吹起两人的头发,衣摆不停地往后翻飞着,二人并排站在山顶,瞭望远方。
不一会儿,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二人循着声音往右侧看去,只见邋里邋遢的周司业从山中走出来。
两人颔首,唤了一声司业,周司业看了二人一眼,没有多余的表情,嗯了一声,竟直下山去了。
二人望着周司业下山而去的背影,沈天离紧蹙眉头,他怎么觉得周司业似乎有点排斥他们二人。
“好累啊!”蒋青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沈天离挨着蒋青在石阶上坐下来,“你能不能坐远一点啊。”蒋青撇过脸看向身边,与他胳膊挨着胳膊的沈天离,两个大男人靠那么近做什么?
沈天离笑道:“石阶就那么长,不挨着坐,就会坐到地上去的,地上的草汁会染上衣衫的,你就将就点吧。”
呵,理由还有一大堆,往下,往下,再往下还有那么多阶石阶,难道不可以坐吗?
蒋青站起身,下了两阶石阶,正要坐下,“蒋青!你受伤了?”沈天离紧张地抓住蒋青的手腕。
蒋青转过身,迷茫道:“没有啊。”
“真的没有?”沈天离上下打量起来。
“没有就没有,受没受伤,我自个会不知晓。”蒋青没好气道,好好地咒他受伤干吗?
沈天离凝目沉思,他想到一种可能,蒋青来初潮呐,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晓。
“你后面的衣衫上有~~血迹。”沈天离收敛神色。
“怎么可能?哪?哪?”蒋青扯着衣衫扭着头到处查看。
衣衫后面下摆处还真有两处血印,蒋青愣在那里,迟迟回不了神。
太师祖的藏书中,有几本书中都提到过女子与男子不同,女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从体内流出血来,一个月一次,连续几日。
他当时第一想到的是,每个月要流那么多的血,迟早会流血而亡。
女子同男子的区别,随着一天天的长大,加上从书本上得来的知识,他清楚明了得很。
他应该是来初潮了!
可是,他要怎么做?书上面没有写啊!
回府这几日,秦嬷嬷到是悄悄问过他一次,有没有来初潮,知晓他还没有这一回事后,又没有教他怎么应对,只是叮嘱他到时候找她就行了。
现在时候是到了,可他去哪儿找秦嬷嬷啊!真是急死个人!
最重要的问题,他的面前还杵着一个大男人,他会不会因为想得太多而看出端倪呢?
不管怎样,先蒙混过去,赶快回府找秦嬷嬷。
蒋青一脸的难为情:“我,我的那个痔~~疮发了。”痔疮这个借口也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哦?痔疮啊?这种病可难治了,很难痊愈的。”见沈天离轻易地就接受了他的说法,蒋青松了口气。
蒋青尴尬地笑了笑,迈步向山下走去。
“等等。”
蒋青停下脚步,回头瞅着沈天离,你就别等等了,快让我走吧。
沈天离脱下外衣,走下来递给蒋青,“遮一遮会比较好。”
蒋青身上的衣衫是淡蓝色的,衣衫上的两块血印确实挺打眼。
蒋青看着递过来的玄色衣衫,伸手接了过来,往身上一披,双手从袖口伸出。
衣衫穿在蒋青身上又长又大,样子有点滑稽,两人都笑起来。
蒋青没有返回广学堂去了,下山之后直接从后院抄近路翻墙出了国子监。
沈天离则去取他们两人放在广学堂的东西,沈天离一身中衣从一间间学堂门前经过,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沈天离快速走到广学堂,穿上今日领的监生袍服,将蒋青桌上的书袋袍服拿起,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蒋青还在大门口等着呢。
蒋青快马加鞭回到康平侯府,施展轻功,凌空降到冯夫人的院子里,将院子里干活的丫鬟嬷嬷吓得仓惶失措,尖叫起来。
蒋青冷声道:“大白天的鬼叫什么?本世子都不认得了吗?”
丫鬟嬷嬷闻言,赶紧闭嘴,往四周一看,哪里还有世子的身影,好像刚刚出现的人影,听到的声音都是他们的幻觉。
冯夫人坐在桌案后查看账本,秦嬷嬷侍候在一旁。
听到院子里的众人的尖叫声,冯夫人皱起眉头,“嬷嬷,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嬷嬷应声,步子还没有迈出去,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蒋青大步走进屋,转身将门合上,迅速走到两人面前,声音急促喊道:“母亲!嬷嬷!”
冯夫人看着蒋青衣衫不整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青儿难道被......。
第33章 好看
蒋青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再三考虑,明日还是不要去上学。这件事情他掌握得还不熟练,万一在国子监出了岔子,那可就得不偿失。
“虎子去二房跟大哥说一声,要他明日帮我请几天假,就说我病了。”
“世子今日才上学,明日就请假不去了,这也太......。”虎子说不出口,不喜欢念书,这也做得太明显了吧。
蒋青脸色一沉,“你还置喙起主子呐,让你去就去。”
“是。”虎子赶忙应声。
蒋琅知晓虎子的来意,笑着道:“要四弟好好养病,我明日定会去帮他请假的。”
虎子走后,蒋琅忍不住摇头,四弟啊,四弟,你可是世子啊,不思进取,游手好闲怎么能行呢?可千万别让康平侯府毁在你手上。
晋王府,沈天离得到蒋青明日请假不上学的消息,邪魅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也要请假不去上学!
蒋青六岁时就离开临安城,临安城的人际圈里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物,就算知晓康平侯府里有这么一位公子,但也几乎没有人认得。
沈天离在临安城名气还是有的,一般人都知晓宁平公主有这么一位儿子,然而认得他的人也没有几个。
这么多年沈天离很少在出现临安城中的各种场合,一年四季还经常出游在外,除了皇室的人跟他有些来往,沈天离在临安城人眼里,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存在。
“你们知道吗?沈天离是晋王世子,蒋青是康平侯世子。”广学堂里来得早的学生聚在一起课前闲聊。
“不会吧?”一位学生质疑,就昨日那两人比他们还要得过且过,偎慵堕懒。
“是真的,昨晚,我哥也跟我说起过。”
“晋王府,康平侯府的世子,怎么进了广学堂?”不是应该进广耀堂吗?临澜国才学顶尖,身份高贵的人都在国子监的广耀堂。
像他们这些才学没有,身份虽然是有一点,但都不是家族的未来的扛把子,不需要有什么作为,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就行了。
广学堂就是为他们这些人开的课堂。
上课时辰就快到了,广学堂众人都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望向门口,翘首以盼了一日,他们只盼来了司业,直到放学时,都没有盼到蒋青,沈天离二人。
众人不免感叹一番,不愧是晋王府,康平侯府的世子,比他们要任性,不务正业多了。
放学时辰,国子监大门前的空地上停了许多辆马车,傅时莺坐在马车里挑开帘子,往外张望。
昨日,这个时辰,傅时莺也在这里等着,并没有见到傅元德口中说的漂亮美男,康平侯世子。
傅时莺不死心,今日又提前溜出女子学院,来到国子监门口等着,好在女子学院就在国子监街对面,往右走十几步路就到了。
“天天上学,一点乐趣也没有,要不咱两明日也请假,蒋青,沈天离两人才上了一天课,都敢请假不来,不管了,我......。”这位公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刘强,蒋青今日没来上学?”傅时莺错愕,也太不走运啦,连续两日都没能见到漂亮美人的容颜。
“郡主!”刘强扭头看向趴在车厢窗口上的傅时莺,刚刚只顾着与谢啸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马车,更何况马车上的人。
“蒋青是不是没有来上学?”傅时莺再度问了一遍。
“对,没有来上学,郡主怎么认得蒋青?”刘强问。
傅时莺摇头道:“不认得。”
刘强,谢啸目瞪口呆,不认得?
你熟稔的口气,关心的态度,他们还以为你与蒋青有着八拜之交的情谊。
“刘强,蒋青长得好不好看?快与本郡主说说。”傅时莺眼眸亮晶晶地瞅着刘强。
一道个高,肤白,雌雄难辨身影在刘强脑海里浮现,不自觉的点头:“好看!”
傅时莺眸光看向一旁的谢啸,谢啸也点头附和。
那样俊朗脱俗的长相,也只有形貌昳丽,风流不羁的沈天离与他媲美。
傅时莺开心的欢呼起来,“蒋青与我表叔沈天离比,二人谁更胜一筹呢?”
“这,怎么比啊?反正都好看就是了。”刘强挠挠头发,好看都是一样的,难道还能比出个不好看来。
刘强,谢啸被傅时莺缠着,教导他们二人如何欣赏美人,如何分辨不同类型的美人,有着不同的气质,......。
一直到夜幕降临,才放刘强,谢啸两人回家。
蒋青在家休息了四日,他已经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不适,不禁想着明日还是去上学吧。陛下的旨意是不能忽视的。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广学堂混混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院子里的几棵枇杷树,稀稀落落的开出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枇杷花真的很小,但在万物凋零之际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陶醉。
蒋青站在枇杷树前,倾身向前,闻着枇杷花淡淡的清香,脑海里一幕幕的影像浮现,全是小时候与蒋媛一起摘枇杷,吃枇杷的画面。
“世子,侯爷要世子去书房一趟。”侍卫走到蒋青身旁恭谨禀报。
蒋青站直身躯,看向侍卫:“天色都快黑了,父亲才回府吗?”
“是,侯爷一回府就让属下来请世子。”侍卫如实道。
“走吧。”
蒋青来到康平侯的书房,书房里已经掌灯了。
“父亲,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过来?”康平侯刚换上干净的衣裳,正在洗脸。
康平侯用布巾擦干脸,手,将布巾往盆子里一丢,走到蒋青身边,上下左右将蒋青瞧了个遍,嘀咕道:“没看出哪里生病了?”
蒋青神色自若,装着没有听到康平侯的嘀咕声。
“为父今日才知晓你生病了,已经有几日没有去国子监了。”今日一位翰林院学士打趣了康平侯几句。
“康平侯世子去国子监上了一日课,就以生病为由躲在家中,虽说康平侯府是武将世家,但也要识得几个字才不会让人笑话啊。”翰林院学士一副关切为康平侯着想的样子。
第34章 不去
翰林院学士原以为,康平侯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准会觉得折了面子,勃然大怒,与他理论起来,他就要让康平侯好好地体验一回,他们文臣的嘴皮子不是吹出来的。
谁知,康平侯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翰林院学士愣住那里,思索了半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蒋青微微笑道:“已经没事了,明日就去上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康平侯松了一口气。
接着说道:“明日你也不用去国子监,跟为父去一趟军营,明日军营有一场比武大会,为父带你去见识见识。”
“三师兄可以去吗?”蒋青问。
“师兄当然可以去,师妹就不行了。”康平侯爽快应承。
蒋青回到院子,将明日去军营的消息告知了楚巍,楚巍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军营是什么地方,是他这种山野莽夫随便能进的吗?
临安城外有好几个军营,几个军营形成一个保护圈,守护着临安城,几个军营每年都要联合起来举行一场比武大会,激发将士们的斗志,校验将士们的武功。
和平时期,参加比武大会就成了日常练兵的将士们,一个努力的目标。
蒋青他们要去的是虎威大营,距离建安城不算太远,快的话半个时辰就到了。
蒋青几人骑马到军营时,军营里正在练兵,老远便能听见将士们血气方刚的声音。
几人到达军营外时,减缓了速度,士兵看清是康平侯,连忙退到一旁侧身站立,恭敬行了军礼。
军营里的空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挨肩擦背,中间是一个百丈见方巨大的演武台,高高矗立,十八般兵器分列两旁,在太阳底下闪着冷光,赤裸着上身的壮汉足有八个,站在四角,各自站在四面大鼓两边,扬起的旗帜迎风招展。
演武台正前方的高台上设立两排位置,给康平侯这样的高级将领就坐的。
康平侯踏上高台,高台上已经落座的将领纷纷起身跟康平侯打招呼,康平侯热络地向众人介绍蒋青,众人纷纷夸赞,虎父无犬子。
康平侯毫不谦虚接受众人的夸赞,心情倍儿爽,爽朗的笑声飘荡在众人的耳畔。
康平侯落座后,蒋青与楚巍分别站在康平侯两侧,像贴身保护的侍卫一样,站姿挺直,目不斜视,以保护康平侯为己任。
然而,事实上蒋青二人都忘记了身边的康平侯,他们二人都聚精会神,目光炯炯地望向演武台。
演武台上一声鼓响,接着便是连绵不绝的鼓点犹如倾盆急雨急急而来,撼人心魄,振奋士气。
比武正式开始,演武台上,两人相对而立,各执兵器,第一个环节比试,射箭。
箭术是临澜国男子入伍必修的技艺,所以这场比武大会每个人上来都要先射五箭,射箭之时,会在握弓之人的手臂上吊上一块石头,共五箭,以谁中红心最多者为胜。
身形壮硕的士兵当仁不让,五箭接连发出,脱靶两箭,两箭偏出,只有一箭略中红心。但这样的成绩倒也不算差,毕竟手臂上还吊着一块颇有些分量的石头。
体型稍弱一点的士兵接过弓,搭弓出箭,前两箭全都脱靶,另外三箭红心边都没挨着。
射箭过后,二人抡起大刀比试起来,几招过后,的士兵就渐显败势。
蒋青收回目光,有些意兴阑珊,比武大会的宗旨,友谊比试,重在切磋武艺。
场中的比武都是点到为止,没有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一个个下死手将对手打得缺胳膊折腿的。
场上一波波精彩刺激的对决,将士们围着演武场四周,兴致高昂,高声呼喊,为场上的兄弟们加油助威。
楚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气氛,跟蒋青打了一声招呼,跳下高台冲进了将士们欢呼的队伍当中去了。
“你这个师兄是个憨直汉子,这样的人好用。”康平侯不经意看了一眼蒋青。
蒋青轻声反驳:“师兄是哥哥,不是下属。”师兄是家人,家人怎么能用这个字呢。
康平侯呵呵地笑了几声,蒋恪还是你亲哥呢,你小子从小就没见有多尊重亲近他,这个师兄你到是挺看重的。
“后面有挑战环节的比试,你要不要去挑战一下?”康平侯问。
“胜利者有什么奖励?”蒋青淡淡道。
“升职加军饷啊。”康平侯理所当然说道。
“那我还是不去挑战。”他一没有军饷,二没有职位,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他去凑什么热闹。
康平侯闻言也想到了,蒋青还未在军中挂职。
“有本事去场上打就是,要那些奖励做啥子呢?康平侯府又不缺这些。”康平侯义正言辞。
蒋青摇头,不去!
“哎,你这小子咋就这么不上进呢?一点斗志都没有。”康平侯气不打一出来,喊蒋青来观看比武大会,本就有意让蒋青在比武大会上一展身手,让各军营的将士们,看看他康平侯的儿子是多么的勇猛无敌,武艺高强。
坐在旁桌的将军,在康平侯与蒋青交谈时,就侧身过去仔细聆听,将父子二人的对话全听在耳中。
“康平侯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教导世子不能拔苗助长,这刀剑无眼,世子会怯场也是正常。”边说边看向蒋青,康平侯世子长相好看,身子单薄。
这两样在军中都是弱点,第一眼对手就会轻视你,如果有真正的实力,那当然不在话下。但如果实力平平,就算职位高也会得不到尊重。
男子,特别是军人身形就应该高大威猛,力大无穷,抡起大刀就能杀敌。
康平侯听到罗将军的酸话,噎住了,还不能怪罗将军会如此看不上蒋青。
如果他没有与蒋青扎扎实实打过一场,知晓了蒋青的实力,就算蒋青在外学艺多年,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看不上蒋青。
蒋青的外形太有欺骗性了!
蒋青除了眉目和个头像康平侯以外,其余的都像极了冯夫人,冯夫人可是一位小鸟依人,弱不禁风的美人。
蒋青小时候在康平侯身边转悠时,康平侯就排除蒋青走武将这条路的可能性。
如今,康平侯只能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啊!
第35章 解释
康平侯忍不住又看向蒋青,眼神询问,真的不去?
蒋青坚定地摇头,不去!
“不去也行,回府后咱父子两过几招。”康平侯想开了,出风头不一定是好件事,低调一点还是稳妥些。
不是吧!不上去挑战就得回家跟您过招,蒋青白眼都翻出了花。
蒋青无奈之极抬眼往场上看去,一名士兵三箭一次性搭在弓上,瞄准着靶心,弓已经紧绷,拉成满月,弦上的箭微微发颤,他手一松,三只箭离弦而去。
两靶中了红心,另一只箭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往康平侯射来!
那箭注满了力道,破风声呼呼作响,康平侯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准备徒手挡住利箭,毕竟演武台离康平侯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千钧一发之际,蒋青双掌并出,翻身挡在康平侯身前,两手紧紧夹住利箭,箭尖直低着他的咽喉,再晚上一眨眼的时间,这只箭就该射穿蒋青的脖子!
四周嘈杂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演武台上的箭矢往看台上射去,而且还竟直冲着康平侯去的,这位虎贲大营的百夫长也太勇猛了,众目睽睽之下就对康平侯下手。
这是什么仇啊?什么怨啊?竟这般豁出性命犯傻。
还有康平侯世子,小小少年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康平侯将他的儿子隐藏得也够深的。
尤其罗将军,刚刚他还讥讽康平侯不要拔苗助长,这一眨眼的功夫他脸上就火辣辣的疼起来。
蒋青眼眸冰冷地注视着场上射箭的士兵,手中握着那只长箭,箭身在他的掌心被生生折断,这箭是要置康平侯于死地啊!
康平侯倏地站起身,扶着蒋青坐在他的位置上,急切问道:“青儿受伤了没?”仔细查看了一番,见蒋青连手掌皮都未擦破,舒了一口气。
蒋青望着紧张兮兮的康平侯,心里美滋滋的,父亲也是疼爱他的。
随即,康平侯脸色一沉,看向罗将军,冷笑一声:“罗将军,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
“师弟!师弟!”楚巍飞奔过来,焦急喊着,在下面看到箭尖对准蒋青的那一刻,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里来了。
他就不该离开师弟,跑到下面来凑热闹,小师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他还怎么活啊!
蒋青示意他没事,楚巍吊着的一颗心,落回肚里,扭过头虎视眈眈地望着罗将军。
为什么要射杀他的师弟?
罗将军是虎贲大营的最高长官,射箭的那位士兵是虎贲大营的百夫长,一位百夫长怎敢有射杀康平侯的行为呢?
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射冷箭,想要射死康平侯的机率微乎其微,躲避不及顶多受点伤而已,康平侯是一名武艺高强的将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因此虎贲大营的百夫长,这一箭射出就有点耐人寻思。
罗将军意欲挑衅康平侯?
罗将军的脸火辣辣疼过之后,觉得自己是应该要给康平侯一个解释,可是,他爷爷的!
他都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要怎么去跟康平侯解释,虎贲大营的百夫长,箭术啥时有这么高的水准?
如今事情明摆着,他又不能推脱说,这个百夫长不是他们虎贲大营的。
康平侯一瞬不瞬地盯着罗将军,楚巍也怒目而视,罗将军瞧瞧康平侯,瞧瞧出巍,尴尬的笑着,吞吞吐吐道:“这,这个......。”
他也不知道要说啥啊?说得不好,康平侯可是会抡起拳头揍他的。虽说不见得康平侯能打赢他,可敌不过康平侯今日身边带着两个帮手,真要对打起来,他不是自讨苦吃吗?
罗将军愁眉苦脸的纠结着,下面震惊了半响的将士们,终于回过神来,全都不淡定了,特别是虎威大营的将士,康平侯是他们虎威大营的统帅。
在他们的地盘放冷箭射杀他们头,这是要捅破天的节奏啊!
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台下观看比武的虎威大营将士,蜂拥而上,一个个地跑上演武台。虎贲大营的将士,见状也纷纷跃上演武台。
虎威大营与虎贲大营的将士一边推搡着,一边往百夫长走去。
百夫长见大家都向他奔来,神色紧张,一副不知所措样子,结结巴巴解释:“手......滑,失......手,箭射偏了。”
虎威大营一名将士嘲讽道:“手滑?失手?怎么没有偏到你们罗将军哪儿呢?”
“对,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他这是蓄意射杀咱们统领。”
“兄弟们,先扁他一顿再说。”
演武台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军人,就连其他军营的将士都跑到演武台上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使劲起哄。
虎威大营与虎贲大营的将士顷刻就打了起来,场上乱成一锅粥,那位手滑的百夫长抡起大刀向身旁的人砍去,刀刃上在阳光反射下闪着凛冽的绿光。
“百夫长的刀淬了毒!”蒋青高喊一声,一跃而起,施展轻功向演武台飞去,演武台上嘈杂纷乱的景象,将士们是听不见蒋青的喊声,得赶快制止住百夫长疯狂的行为。
罗将军听到蒋青的话,往场上看去,大惊失色,他们军营的百夫长得了失心疯?连虎贲大营的兄弟都攻击,他这是无差别杀人,手起刀落,毫不手软。
罗将军直愣愣的看着演武台上的画面,这是发生大战了吗?
康平侯一声怒吼:“将士们听令,停下打斗,撤离演武台!”
周围太吵了,将士们听不见命令!
蒋青即将踏上演武台时,轰的一声巨响,人满为患的演武台霎那间就坍塌下去,演武台上的人跟着向地面坠下去。
演武台承重的柱子,十八般兵器,木块,碎片就这样向摔在地上叠堆在一起的将士砸去,百夫长胡乱砍人时,已经让将士们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又你拽着我的胳膊,我抱着你的大腿,亲密地一起摔在了地上,层层叠叠。
第36章 愚钝
鬼哭狼嚎,骂爹骂娘的声音响成一片,蒋青在演武台坍塌的那一霎那,将行凶的百夫长拽住,丢到了罗将军的面前。
“师兄,咱们去那边看看。”蒋青指了指坍塌的演武台。
演武台上的人确实是多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一下就全都垮塌下去,演武台是为了这次比武大会新搭建的,承重的柱子,木板不可能是腐朽的。
蒋青与楚巍来到满地狼藉的灾难现场,仔细地查看起来,顺手拉一把被东西压住的士兵。
摔在地上的将士,没受伤的都在自力更生爬起来,顺便帮一把压在下面的人,有少数人大概是吓懵了,赖在地上瞪着大眼望着天空,傻愣愣的。
虎威大营没有来观看比武大会的将士,巨响声在军营响起时,都纷纷往这里跑来。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根本帮不上一点忙,那百丈之内都是人影晃动,他们再跑过去,不是去添堵吗?
“谁,指使是你的?”罗将军咬牙切齿,不查出个所以然来,他怎么向陛下,向康平侯交代啊。
百夫长高昂地仰起头,一声不吭,眸光凶狠狰狞,蔑视地瞧着面前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临澜国手握重兵的将领,都是该死的人,只可惜他能力有限,没能拉下其中一人为他陪葬。
“哟,还是个人物,他在蔑视咱们呢?”一位将军似笑非笑,看着百夫长。
另一位将军接着道:“罗将军,看来不上酷刑,你是问不出什么?”这位将军的口气有点幸灾乐祸。
他们这些军营的关系看似非常紧密,不可分割,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是自扫门前雪,相互之间并不会帮衬的。
今日比武大会出了这等事情,都是虎威大营,虎贲大营的事,他们在一旁瞧个热闹就行了。
罗将军青筋暴起,眸光凛冽:“说!谁指使你的!”
百夫长没有回答罗将军,在众人的注视下,口吐白沫,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是个什么腌臜东西,竟然服毒自尽了!”罗将军气得直跳脚。军中行事规则向来是直来直往,哪来那么多的弯弯肠子,竟然口中藏毒。
“父亲,演武台几根承重的柱子断裂处都有旧的刀痕,柱子应该事先被人砍缺了一个大口子,只留下一指的厚度没有砍断,然后将口子用干草填充,表面用同柱子一样颜色的粗布掩盖住,不走近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蒋青,楚巍二人走了一圈,将查看到的异样告知康平侯几人。
众人听完蒋青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演武台动了手脚,承重的柱子岌岌可危,只要超过它们的承重范围,自然就会啪嗒一声断掉。
“康平侯,咱两都摊上事了。”罗将军叹了口气,目光沉沉,虎贲大营的百夫长,虎威大营的演武台。
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军营里竟然潜伏着危险人物,就整件事情来看,军营里必有百夫长的同伙。
“侯爷,将军,死了四人,伤了十人,死了的四人都中了百夫长的刀,中毒而死。伤了的十人都是折断胳膊腿之类的伤,没有重伤。”一名将领急匆匆地跑过来,向几位统领禀报。
“死的四人都是哪个军营的?”康平侯问。
“虎贲大营两个,虎山大营一个,虎狼大营一个。”将领应答。
虎山大营,虎狼大营的两位将军,本来还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听到他们军营死了一个士兵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康平侯脸色沉沉,凛然道:“将虎威大营封起来,涉事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分开看管,本侯进皇宫禀报陛下。”比武大会出了此等事情,得赶紧去禀明皇帝才行。
上马之前,康平侯扭过头看向蒋青,问:“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蒋青一本正经道:“儿子愚钝,看不出什么门道。”
康平侯呵呵道:“跟为父就别来这一套了,说吧,为父想听听你的想法。”康平侯算是看出来,他这个儿子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在他这个父亲面前,都藏着掖着。
“父亲,回府后,咱两还过招不?”蒋青如今非常关心,还要陪康平侯过招的这个问题,康平侯是他的父亲,他又不能大逆不道,肆意的胖揍一顿自己的父亲,打起来束手束脚,又累又没意思。
“你,你!”他说的是这件事吗?康平侯指着蒋青,这小子生来就是给他添堵的吧。
在康平侯气得头上快要冒烟时,蒋青叹息一声,缓缓道来:“这件事情表面上看,杀人,破坏,引起军营骚乱。虎贲大营丧心病狂的百夫长,虎威大营演武台的破坏,都是一样的目的,显然这是一次有计划预谋好的事件,但我还是不明白,什么人,为了什么要策划出这么一件事件出来,要知晓这件事情并不会对军营造成严重的影响,他们这么一动反而会暴露自己,匪夷所思啊。”
康平侯赞赏的看了一眼蒋青,只能看一眼,不能再多看了,免得这小子尾巴翘到天上去。
三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建安城赶去,进城后,康平侯就与蒋青二人分道扬镳,直往皇宫奔去。
......
沈天离坐在书桌后,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桌面,眸光深幽,神色迷离。
子墨进来就看见沈天离魂不守舍的模样,试探地喊了一声:“公子?”
没反应。
“公子,公子”子墨连声喊道。
“嗯。”沈天离缓缓抬眸,看向子墨。
子墨连忙回话:“上次在客栈发生的刺杀事件,京兆府已经查出一些眉目,是前朝人所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掉七皇子。”
前朝人,大楚灭亡都快二十年了,楚氏正统的皇嗣都没有了,这些拥护大楚的人还不死心,总是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难道你们还能复国不成?
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杀了小七,你们就能如愿以偿了?以为这样就报复到了傅氏皇族,动摇到了临澜国的国本吗?
第37章 沏茶
小七虽是一位皇子,但他的的死,一点水花都溅不起。甚至小七死后,能为他伤心流泪的人都没有。
“公子,刚刚得到消息,虎威大营今日举行的比武大会出事了,死了四个人,演武台坍塌了。”子墨刚刚得到消息,具体情况如何,还不是很清楚。
“虎威大营?康平侯任职的军营?”沈天离问。
子墨将脑海中存储的信息过了一遍,“对,康平侯任职的军营。”
“蒋青在府里做什么?”沈天离接着问。
“康平侯世子今早随康平侯出城去了。”
沈天离一听,怒斥道:“蒋青一早就出城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告知我呢?”
子墨默默低下头,是他的失误,接到消息没有第一时间禀报给公子。
说话间,沈天离已经站起身,从书桌后走了出来,准备去找蒋青。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天离,你今日怎么没有去国子监上课?”傅小七迈过门槛,急忙走了进来。
跟着傅小七进来的阿忠,无可奈何地望着沈天离,不是他不通报,而是七皇子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啊。
沈天离摆手,阿忠退了出去,转身将门给合上。
“昨日从时莺那里,得知你和蒋青都去国子监上学,你们怎么都不叫上我呢?”傅小七往桌上看去,茶水壶的没有放一把。
傅小七抿了抿唇,“我口干舌燥,要喝水。”一早去皇宫找父皇说他要去国子监念书,父皇同意后,立马出宫往国子监去,领了木牌,监生服白袍,兴高采烈地跑到广学堂。
然而,广学堂的同窗们告诉他,蒋青,沈天离已经几日没有来上课了,他连位置都没去找,转身便走出广学堂,马不停蹄跑到晋王府。
他已经忙碌了大半日,水都没有喝上一口,他容易吗?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阿忠推开门,手中端着茶壶,茶杯。
不待阿忠走过来,傅小七大步走过去,从阿忠的手上拿起茶壶,茶杯就倒起水来,一连喝了几杯水,才将茶壶,茶杯还给阿忠。
阿忠看着手上空了的茶壶,“七皇子,小人再送上一壶来?”
傅小七打了个饱嗝,连忙摆手,“暂时不用,暂时不用。”
阿忠退下后,沈天离不耐烦道:“我有事要出去。”有事快说,没事就快滚。
傅小七才不管话里有话的意思,就算是明明白白说出来,他也可以忽略不听。
“你明日会不会去国子监上课?”他得问清楚,不然又是他一个人去。
沈天离不假思索道:“蒋青去,我就去。”
“蒋青不是病了吗?你又没病,蒋青都病了好几日,我都没有去探病,对了,刚刚在大街上看见康平侯驾着马往皇宫去了,难道是蒋青的病情加重了,康平后去宫里请御医?天离,快快快,咱们赶紧去康平侯府吧。”
傅小七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好兄弟都病重了,他都没有去看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沈天离摇了摇头,大步跟在见风就是雨的傅小七身后。
蒋青,楚巍回到院子,各自回屋洗澡去了,洗过澡后,蒋青准备去看蒋媛,蒋媛还有二十日就要出嫁了,日日在屋里忙着嫁妆事宜。
想到以后不能日日见到蒋媛,蒋青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一出房门,就看见虎子步入庭院,跟着踏进来是帅气的沈天离和阳光的傅小七。
蒋青错愕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两人,西北风将这两人吹到他家来了?
“蒋青,你病好了!”蒋青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的样子,跟病号丝毫挂不上钩,傅小七松了一口气,一路上他都担心死了。
蒋青讪讪笑着,哪来的病。
蒋青郑重地将二人迎进书房,吩咐虎子去请楚巍过来,随即在二人对面坐下,拿起茶壶熟练地烫壶,置茶,温杯,冲泡起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沈天离,傅小七端起桌上的茶水,闻一闻,真香!喝上一口,清爽甘醇,口齿留香。
“想不到你沏茶的功夫这么好。”傅小七喝完茶,立马夸赞蒋青。
刚进屋的楚巍,听到傅小七的夸赞,与有荣焉道:“那是,小师弟不光茶沏得好,什么都好。”
太师祖精心教导出来的人,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吗?
沈天离心中却是酸酸的:蒋青,你到底给你的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心里眼里全是你!
四人坐在一起品茶期间,沈天离从蒋青,楚巍口中清楚了解到比武大会演武台坍塌事件的来龙去脉,当听到楚巍讲述危机关头蒋青挺身而出,挡在康平侯身前,箭尖刺向喉咙时,胸口顿时揪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还是一如既往不顾自身安危,舍身救人啊!
沈天离决定要扳正蒋青的这种不良品性!
“时辰还早,咱们去马市溜达溜达,前两日马市新到了一批货,看有没有好品种的马匹。”傅小七极其爱马,七皇子府的马厩里养着各种名贵的马匹。
蒋青:他想去陪阿姐,不想去马市溜达。
傅小七诚挚的邀请,又是上门的客人,拒绝的话语蒋青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只能违背心意,跟着傅小七出门去逛马市。
一进马市,傅小七就端不住了,像脱缰的野马与马市里的马打成一片,这匹马怎样怎样,那匹马又怎样怎样。
连相马师都自愧不如。
楚巍被傅小七的博学吸引住了,二人一拍即合,形影不离地围着马市里的马转悠去了。
被抛下的蒋青,沈天离面面相觑,他们两就不该来凑这份热闹。
“我们也到处瞧瞧吧,有看中的马匹,我买下送给你。”沈天离随意道。
“真的?要是我看中了好几匹马呢?”送还是不送,魅惑的桃花眸子闪过一丝狡黠。
沈天离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道:“送,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会送到你满意为止。”然后,顺道将自己也送给你。
蒋青瞬间就被噎住了,怔怔地望着沈天离。
那种觉得沈天离别有目的,不安好心的念头又萦绕在心头。
第38章 奸商
“畜生还敢踹老子,让你踹,让你踹。”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与这道声音同时响起,还有鞭子抽打的声音,苦苦哀求的声音,马嘶吼的声音。
蒋青与沈天离对视一眼,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老板,求求您!不要再鞭打了。”一个肤色黝黑身形干瘦的少年,一把拽住中年男子手中的鞭子。
中年男子抬起脚,一脚踹飞少年,“起开,打死了这畜生,再来收拾你。”
蒋青,沈天离走过来时,中年男子正一鞭子打在血淋淋的马腹上,马仰天嘶吼起来,马眼瞧见蒋青时,立马将仰起的头低了下来,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地瞅着蒋青:“青青,好痛!这个坏人要打死我!”
蒋青一眼就看懂了这匹挨打的小马在向他告状,马眼里的伤心委屈一览无遗。
蒋青下意识地走上去,一把将中年男子扯离马的身旁,用力过猛致使中年男子站立不稳,往后退了几大步,差点就要摔在地上。
“你,你谁啊?老子打自家的马碍着你了?”中年男子稳住身子,怒气冲冲地看着蒋青。
他今日够倒霉的呐,不过是揍了一下这个平日在他这里打零工的黑少年,这匹昨日才贩来的马,竟然一个尥蹶子将他踹到了大街上。
摔了个鼻青脸肿,众人围着他捧腹大笑,真是岂有此理,畜生都敢欺负到他的头上来了,就算是折本也要出了这一口恶气,打死这该死的畜生!
不然他的颜面何在?马贩子还被自己贩来的马匹欺负。
“开个价,本公子买下这匹马。”蒋青冷声道,这匹马身上到处是鞭伤,好多处伤口不断有血渗出来。
蒋青伸出手摸上马的额头,马闭着眼眸在蒋青的掌心中蹭了起来,“青青,你终于来接我了!”
沈天离看着马一副享受蒋青抚摸的样子,越看越碍眼,越看越眼熟,虽然马身上尽是血迹,但它的轮廓,马毛的颜色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通体枣红色,额头中间一小撮白毛,最为惹眼,与记忆中的那匹马,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记忆中的那匹马已经成年,正是青壮年时期,而这匹马大概还只有两岁左右。
沈天离走了上去,他发誓,看见了这匹马乜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嫌弃,而后撇过头不再看他。
沈天离震惊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傻了?你不是说要送马给我吗?就它了。”蒋青拍了拍在他手中磨蹭的马脸,原来马跟人一样小时候都喜欢粘人。
瞧这小马的粘糊劲,恐怕是把他当作了它的亲亲娘亲。
沈天离望着蒋青,眨眨眼,不买这匹马行吗?这匹马不喜欢我呢,我也不喜欢它。
“反悔了?”蒋青搞不懂只眨眼不说话的沈天离是什么意思。
沈天离呵呵呵笑着,怎会反悔呢?转过身大声问:“老板,多少银子?”
不卖!他一定要打死这个欺辱他的畜生。
中年男子硬着脖颈,不吭声。
“你不出价,本公子就牵走了。”沈天离作势要去解缰绳。
中年男子瞬间就不淡定了:“哎呦喂,你还强抢上了!”
沈天离凛然一笑,再度问:“多少银子?”
罢了,罢了,看样子碰到了来头不小的刺头,不能打死这匹马,就让它帮他挣一笔银子吧,也算是补偿。
“一百两银子。”中年男子一咬牙喊出了个高价。
“一百两?你这是明抢啊!”太不要脸了,二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匹上等的马,这个奸商竟然面不改色地喊出一百两银子的高价。
奸诈的奸商,笑眯眯地望着蒋青,就是要一百两银子!
哟,这是要跟他杠上的节奏,蒋青笑颜如花道:“一百两银子也行,不过,这匹马挨了多少鞭子,都得原数还给你。”
霎那间蒋青将中年男子手中的鞭子抢了过来,举起手臂挥舞鞭子抽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吓得脸色铁青,屁滚尿流,嗖的一下跑到马的另一侧躲着,声音颤抖:“公......子,公子,价钱......可以商量,可以商量的。”
呼,幸好他跑得快,慢上一步就要挨上鞭子了,长得秀气好看的公子怎么比他这个粗人还要暴躁野蛮,看走眼啰!
沈天离,马,还有一直静静待在一旁的黑少年,两人一马眼眸亮晶晶的看着蒋青戏耍中年男子,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称中年男子是马市里的一块毒瘤,仗着他表哥的表弟的表叔是楚王府上的管事,在马市横行霸道。
蒋青举了几次鞭子的威胁下,中年男子心不甘情不愿说道:“十两银子。”
“成交。”他是个善良的人,不能欺人太甚了。
再说这十两银子还是沈天离出,如果是他自己出,那还得再举鞭一两次,十两银子变成五两,五两银子变成白拿。
蒋青看了一眼沈天离,沈天离会意,走过去与中年男子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马。
傅小七,楚巍逛到附近,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叫好声连连,二人立马跑了过去,费力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去,一看唱戏的主角竟然是蒋青与沈天离。
傅小七和楚巍对望了一眼,唉,他们来晚了一步,戏已经落幕了。
“这匹马还只有两岁,是谁丧心病狂将它伤得这么重,本公子打爆他的头。”傅小七看着满身都是鞭伤的小马,紧握拳头,气愤不已。
中年男子默默退到一边躲起来,他可是这位公子口中那个丧心病狂的人,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免得他的人身安全再次受到威胁。
“走吧。”得赶快回府帮小马治伤。
几人迈步走起,然而,小马却站着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蒋青回头看着小马,眼神询问,你几个意思?
小马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黑少年,侍候它的人也得带走。
蒋青伸手指着黑少年,“他?”小马眨眼,对就是他。
蒋青扶额,马呀马,心操得也够宽了,一匹马还操起人的心来。
第39章 黑子
适才蒋青的注意力一直在受伤的小马身上,并没有去看替小马求情的黑少年,黑少年也一直静悄悄地待在不打眼的地方。
这会儿,蒋青仔细的打量起黑少年来,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黑子?”
沈天离虎躯一抖,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黑不溜秋的。
肤色黝黑的少年猛点头,客气地打起招呼来:“蒋公子好,小人正是黑子。”
蒋青眉头紧蹙,黑子怎么对他客气起来了呢?黑子身上的衣衫打着几个大补丁,看起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刚刚小马是为了帮我,才惹上老板的一顿鞭打。”如果不是有小马替他挡下,现在遍体鳞伤的就是他了。
蒋青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马,还真是一匹操碎了心的小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再说。”沈天离催促着,都怪傅小七出的馊主意,临安城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不去,偏偏逛什么马市。
如今,一匹老马,一个黑子见到蒋青都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真是刺眼啊。
几人走出马市,已经日暮西山,街上的摊贩都开始收摊了。
“蒋青,让黑子仁兄帮你把马牵回府,咱们去吃晚膳。”奔波了一日傅小七,今日还没好好吃上一顿饭。
他们出门又没有带使唤的下人,只能劳烦黑子。
蒋青看向黑子,黑子点头道:“蒋公子放心去吧,小人定会将小马送到康平侯府,还会帮小马处理好伤口。”
黑子的家本就离康平侯府不远,蒋青沉吟片刻道:“小马就先牵去你家吧,回府时,我去你家牵小马。”
蒋青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黑子,郑重道:“麻烦你去买些伤药,帮小马处理一下伤口。”
黑子接过银锭子,牵着小马缓缓离去,小马走之前还在蒋青身上蹭了几下,蒋青微笑着用手指梳理小马脖颈上的鬃毛,小马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沈天离恶狠狠地盯着趾高气扬离去的小马,因为小马离开时,给了他一个藐视的眼神。
“天离,走啊,蒋青他们都走前头去了,你是看到了仇人?眼神这么凶狠。”傅小七循着沈天离目光看去,除了渐渐远去的黑子和小马,什么也没有啊?
“师弟知晓黑子住在哪里?”楚巍挺好奇的,黑子一看就是做苦力的人,小师弟的身份能结交上这样的朋友还是挺难的,更何况小师弟从小就离开建安城了,最近才回来。
追上来的沈天离,听到楚巍的话,连忙竖起耳朵,静听蒋青的回话。
童年的记忆在蒋青脑海中一晃而过,淡淡笑道:“嗯,小时候经常在黑子家门前玩耍。”
“哦,原来你们二人是儿时的玩伴。”傅小七惊奇说道,一脸恍悟的样子。
蒋青瞥了一眼傅小七,问:“不然呢?”就这点事也大惊小怪的。
傅小七咳咳咳,不好意思,他想偏了,他还以为蒋青与黑子是生死相交的知己呢,他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蒋青交友真是广泛。
不论身份地位,不论颜值高地,一点也不挑剔。
傅小七赶忙转移话题,“咱们去天香阁吃饭吧,虽说是一家青楼,但天香阁的菜品丰富又好吃,一天当中只有晚上才能吃上天香阁的酒菜。”
傅小七说出天香阁三个字,沈天离,蒋青,楚巍脸色都沉了下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青,楚巍对天香阁可是记忆犹新,何况才过去几日,就算是想忘都忘不了。
沈天离见蒋青听到天香阁脸色就阴沉下来,心中忐忑不安,懊恼极了,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蒋青冷声道:“去哪都行,就是不去天香阁,天香阁是一家黑店,天香阁的主子一定是个黑心黒肝黑肺,只认得银子的大奸商。”
楚巍在一旁附和:“对,以后要是知晓天香阁的老板是谁,我还有套麻袋揍他一顿。”
傅小七目瞪口呆的瞧着蒋青,楚巍,你们二人才来建安城几日,就与天香阁结下了梁子,按道理不应该啊,天香阁是建安城出了名的会做生意,特别是那个折扣,打得真是得人心。
沈天离心里拔凉拔凉地,像个大鹌鹑似的尽量往一边缩。
最后四人找上一家饭馆,叫了一桌子菜,几壶酒,四人侃侃而谈,一顿饭是吃得痛快,喝得爽快。
蒋青喝完一杯酒,再要斟酒时,沈天离就将酒壶抢了过去,“饮酒伤身,你刚刚大病初愈,喝一杯就行了,我们仨又不会笑话你。”
说罢,看向傅小七,楚巍,眨了眨眼。
楚巍会意,实话实说:“师弟的酒量还是差了一点,别向上次一样又醉的不省人事,等会儿还要去接小马呢。”
傅小七接着道:“明日还要去国子监上课。”
蒋青蓦地站起身,生气地指着沈天离三人:“你们仨啥意思?不准我喝酒,坐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你们喝,心眼也太坏了。”
楚巍,傅小七双双望向沈天离,不关他们的事,是沈天离不准你喝酒的。
蒋青也直直地瞅着沈天离,沈天离无奈的往蒋青酒杯中倒满酒,四人又痛快地喝了起来。
不过蒋青喝酒的速度慢了起来,楚巍两杯酒都喝完了,他一杯酒还没有喝完。
沈天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真是个懂事贴心的人儿,有自知之明,分得清轻重。
饭后,蒋青,楚巍就与沈天离二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蒋青二人来到黑子居住的地方,黑子家门前有一个宽广的莲花塘,如今正是挖莲藕的季节。
五六月份是莲花盛开的时节,莲花塘里盛开着许许多多的粉色,深红色的莲花,千姿百态,在圆圆的荷叶中犹如圣洁的仙子一样,粉红的一片片好看极了。
小小的蒋青为了看莲花,经常从侯府的狗洞里偷跑出来,来的次数多了就同住在莲花塘边的黑子成了玩伴。
黑子其实是有名字的,因他的肤色比常人要黑上许多,黑子二字就成了他的代名词,蒋青反正是不记得黑子的真名叫啥子。
王黑子这个名字是众所皆知的,真名大概只有黑子自己牢记在心中。
第40章 小丫
“臭小子,饭都吃不上了,你还拿银子去买药,而且还是给一匹马买药,看来你今日挣了很多银子,银子交出来。”蒋青来到莲花塘边,就听到远处的房屋里传来怒骂声。
蒋青眉头一皱,加快步子。
“二叔不要打哥哥了,马,银子都是贵人的,不是哥哥的。”王小丫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哥哥挨打时,二婶就拽住她的手腕,不准她上去添乱。
二婶可不是为了她着想,而是怕二叔揍人揍得不过瘾,回头再继续揍她。
王小丫知晓哥哥是为了她才隐忍的,二叔每次打他都不还手,王小丫看着憨厚的哥哥抱着头任由二叔拳打脚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银子拿出来,不然今日就打死你。”王二叔阴狠地说道,举起手又要一拳打过去,然而手腕在半空中被人掐住了。
王二叔瞬间就暴跳如雷:“谁?竟敢阻拦老子打人,活得不耐烦了!”王二叔使劲全力,竟然没能将手挣脱出来。
蒋青冷冰冰的看着王二叔,屋里点了一盏油灯,灯光昏暗微弱,王二叔近距离地感受到蒋青凛冽刺骨的眸光,嚣张的气焰渐渐熄灭,他打不过这个少年。
“滚!”蒋青松开手,呵斥王二叔。
王二叔的手得到自由,立即夹着尾巴跑了出去,媳妇都扔下不管,王二婶见风向已经变了,赶忙松开王小丫,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屋子。
“黑子伤到哪里了?”蒋青走上前关切问。
黑子站起身,讪讪一笑:“没事,我扛揍。”
“哥哥。”王小丫眼泪汪汪地将黑子上下瞧了个遍,黑子用手背帮王小丫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柔声安慰:“不哭,不哭,哥哥真的没事。”
“哥哥,咱们走吧,不跟二叔住在一起,这样二叔就打不着哥哥了。”只要逃离了二叔,哥哥就不用挨打了,这是七岁的王小丫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王小丫哪里会明白,他们离开这个遮风避雨的家,就要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黑子怎么会让年幼的妹妹过上那样的生活呢,他宁愿自己挨打,任二叔使唤,也要让王小丫过着安定的日子。
王小丫头上扎着两个小鬏鬏,身上的粗布衣裳打了几个大补丁,还短上一大截,长袖变成中袖,裙裾下小腿都露出外面。
王小丫还在她娘亲的肚子里时,蒋青见过一次,王大娘那个肚子大得吓人,黑子跟他说,因为妹妹在娘亲的肚子里,娘亲的肚子才那么大。
“你......你们的父母亲呢?”蒋青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黑子小时候也算是不愁吃穿,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黑子,小丫闻言神色都悲伤起来,沉默半响,之后黑子忍住悲伤跟蒋青讲述了这些年他经历过的事情。
黑子的娘亲在生王小丫时,难产血崩而死,黑子的爹爹伤心过度,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又要挣银子养家糊口,又要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黑子的爹爹一直带着病咬牙支撑着,让黑子兄妹两过着安稳无忧的日子,然而老天爷并没有怜惜黑子一家人。
王小丫四岁时,他们的爹爹倒下了,一病不起,黑子砸锅卖铁也没能将他们的爹爹治好。
此时这个家已经穷得叮当响,真正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黑子的爹爹也撒手人寰,丢下两兄妹守着父母亲留下的两间屋子。
他们的爹爹去世后,王二叔带着媳妇来了,住进了黑子的家,美其名曰照顾没有长大的兄妹二人。
王二叔就是一个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的人渣,以前兄长在临安城住着瓦房,他在城外村子住着茅草房,那是既嫉妒又妄想得到,兄长过世的第二日他就忙不迭地住进来。
刚刚满十岁的黑子就开始,被王二叔奴役的日子,逼着黑子去外面做苦工挣银子,黑子如果反抗,他就拿王小丫威胁。
黑子在王二叔的淫威下,渐渐地都忘记怎么去反抗了。
“二叔他就是一个大坏蛋。”黑子讲完这一切后,王小丫的反应最大,小姑娘怒气腾腾骂了起来。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何况黑子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王小丫。
唉,他就仗势欺人,帮黑子一把吧,也不枉小时候黑子黑子的挂在嘴边叫个不停。
蒋青斟酌了一下,看向黑子,问:“我帮你将你二叔赶走可行?”
“好呀!好呀!”王小丫立即拍手赞同。
黑子无奈的看了兴奋中的王小丫一眼,他的妹妹总是那样的活泼可爱,从来没有责怪他这个无能的哥哥。
“你赶走他一次,以后他还是会再来的。”黑子神情无可奈何。
“所以你自己要强大起来,比你二叔强大了,他就不敢再欺负你呐。”蒋青正色道。
楚巍还是第一次见到王二叔这种不要脸的人,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听到蒋青在为黑子打气,连忙道:“以后我可以教你几招,打趴你二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黑子新奇地望着楚巍,楚巍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楚巍,蒋青的三师兄。”
黑子跟楚巍见了一礼,黑子还在犹豫,王小丫可着急了,生怕黑子失去这次机会,生气道:“哥哥不能在懦弱下去,就算是打不过二叔,以后也要反抗,哪怕头破血流。”
“黑子啊,你还不如小丫看得明白,如果你一味的容忍下去,你这一辈子都将摆脱不了王二叔。”蒋青不紧不慢说道。
“漂亮哥哥,我哥哥是被二叔揍傻了,你不要跟他计较哦。”王小丫担心哥哥态度不明,蒋青就不帮他们了。
黑子原本不是胆小怕事的性子,这几年忍气吞声,四处讨生活的日子,已经将他打磨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心中还剩下唯一一股硬气,就是要保护好小丫。
蒋青,楚巍,王小丫的话将他点醒,幡然醒悟,连二叔这样的人他都不敢去对抗,他有什么脸面说可以保护好小丫,让小丫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几年小丫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他都熟视无睹,以为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只能做到这样。
第41章 姐夫
楚巍将王二叔从屋里拽出来,匪里匪气道:“黑子是本公子罩着的人,以后你离黑子远一点,要是再敢靠近,骚扰黑子兄妹二人,小心本公子要你的小命。”
“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不讲道理啊,你这是仗势欺人,我是黑子的二叔,大哥大嫂过世后,一直是我在照顾他们兄妹二人,如今我就是他们的父亲,对他们有养育之恩,你不能将我赶出去。”王二叔坐在地上厚着脸皮强辩。
楚巍呵呵呵笑道:“还会强词夺理啊。”
“师兄,别跟他废话,直接开揍。”这种人不打他一顿狠的,是不会害怕的,也不会长记性。
噼噼啪啪,楚巍挥舞着拳头一顿乱揍,龟缩在角落里的王二婶,抿着唇偷偷的笑着,心中不断祈祷,这位公子啊,拜托你行行好,将夫君揍死算了。
“黑子,小丫,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白眼狼,如果不是有二叔照顾你们,你们能长这么大吗?如今还唆使外人来打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王二叔痛心疾首地骂着,不明白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冤屈。
莲花塘附近有不少宅院,寂静的夜里,王二叔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人们纷纷打开门一探究竟,当知晓是有人在胖揍王二叔时,月黑风高都挡不住众人的脚步,手持着灯笼,结伴而来。
黑子家门前,本来黑漆漆一片,王二婶,黑子两兄妹只能从噼噼啪啪的声音当中,猜测王二叔被揍得很惨。
如今乍然飘来了这么多盏灯笼,黑魆魆的家门前瞬息就亮如白昼。
王二叔那张被揍成猪头的脸,倏然映入王二婶的眼眸里,王二婶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是谁啊?她家男人吗?还真看不出来,公子,您还是一拳打死他了事。
黑子与小丫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专程来看热闹的众人,见王二叔被揍得如此凄惨,纷纷开怀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相互之间窃窃私语起来。
“这两位公子真是好人啊!”
“这个王二叔平常就爱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横行霸道,真正的一个大恶霸。”
“自从他来到这里后,咱们都过着提心吊胆日子。”
“终于有人帮咱们出了这口恶气。”
“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说这话的人,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咳咳了两声,尴尬地退入人群中。
蒋青:“......”
楚巍:“......”
众人看够了热闹,心情愉快地提着灯笼回家了,王二婶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从角落里走出来,走上去搀扶起瘫在地上王二叔,面如死灰,心如缟素。
看着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二人,王小丫轻声道:“二婶好可怜!”
夜幕里的几人都沉默不语,遇上这么一个无赖恶霸,一个妇人有什么能耐去反抗。
翌日,蒋青背着书袋出门上学,楚巍照旧在庭院里哼哼吼吼地晨练,一招一式无比认真,虎子紧紧跟随在蒋青的身后。
世子连书袋都不给他背,虎子边走边叹气,他总觉得自己在世子身边是多余的,世子去国子监上学不用他接送,顶多只能送到侯府大门口,世子出门会友不需要他跟随,世子日常起居生活一应事宜都不需要他,更不用说近身伺候了。
唉,主子太能干,太体贴下人,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搞得他每日无所事事,闲得无聊,一天到晚去找别人的茬,导致院子里干活的人看到他就躲起来,如今是连说话的人都找不着了。
虎子依依不舍地看着蒋青翻身上马,策马而去,转过身蔫蔫地走进侯府,幸亏院子里还住着世子的师兄,他还有一点用武之地。
蒋青骑着马到达国子监大门口时,正是监生上学高峰期,沈天离,傅小七已经等在门口,见到蒋青来了,傅小七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蒋青,这里,我们在这儿。”
沈天离则笑而不语,遥望着蒋青。
沈天离鹤立鸡群的身高,冷酷俊美的容貌,杵在大门口,已经十分打眼,傅小七这么一吆喝,沈天离这么勾勒起唇角微微一笑,本来边走边观望的学子们,干脆驻足观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蒋青很想装作不认识沈天离二人,从一旁悄悄遁走。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甩得掉一直盯着他的二人。
三人并排走进国子监,沈天离,傅小七分别走在蒋青的两边,后面还跟着一群白衣飘飘的学子,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消息灵通的学子,已经将沈天离,蒋青的信息清楚完整的传播出去,傅小七今日才来国子监,他们还没来得及打听,就一笔带过了。
沈天离,蒋青瞬息间就成了国子监最热门的话题,最亮眼的人物。
“蒋青。”蒋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蒋青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蒋恪,蒋恪身边杵着一位青年学子,长得到是眉清目秀,眼底隐隐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阴冷。
“蒋青,这是陈公子,咱们的姐夫,姐夫可是广耀堂的学生。”蒋恪神情炫耀地向蒋青介绍他身边的人。
蒋青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拱手道:“哦,原来是姐夫,失敬!失敬!”要跟阿姐的夫君打好关系,以后经常去阿姐家窜门才不会遭到嫌弃。
陈正松心中轻视,面上却客气道:“大舅子不必客气。”蒋青逛天香阁打欠条,来国子监上了一天的课,就请病假,包括蒋青上课时,睡了一个晌午,下午又无故提前离去,所有的这些事情,陈正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真是会投胎啊,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就因为没有投个好胎,走到哪都要看人眼色。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陈正松心中嫉妒的因子霎那间暴涨起来。
陈正松面带笑容,关切和蔼地跟蒋青说了几句话,以上课时辰要到了,与蒋青告辞离去了。
蒋青望着渐渐走远的陈正松,心里拔凉拔凉的。
阿姐未来的夫君不是好人,他不喜欢我!
第42章 藏书阁
沈天离抬手拍上蒋青的肩膀,“走吧,快上课了。”怔怔地盯着未来姐夫的背影做啥子呢。
蒋青回神过来,扭头看向放在肩膀上的手,这只手又向他伸出了,他就不明白,从六岁那次见面开始,这只手就从没有放弃任何能对他动手的机会。
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对他动手动脚呢?
蒋青冷冷地瞅着沈天离,沈天离悻悻收回手,若无其事拉起蒋青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
蒋青抬头望天,他这是粘上了甩不掉的牛皮糖吗?
傅小七走在后面,看着前面拉拉扯扯的二人,小声嘀咕着:“太没形象了,两个大男子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顿了顿,又嘀咕起来:“不过,这幅画面看起来和谐又养眼。”
三人来到广学堂,一进门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蒋青迷茫又疑惑走到最后一排位子,愣愣地坐在木凳上,他什么也没做啊?怎么就成了广学堂最受欢迎的人呢?
傅小七一来就将蒋青前排位子上的同窗赶走了,这位同窗就是刘强,刘强委屈得只差没掉眼泪,坐了大半年的位子就这样被新来的同窗抢走,简直没有天理啊!
再憋屈,再不愿意,刘强还是默默地起身让位,这位新来的傅小七与沈天离,蒋青是一伙的,他惹不起,他家老爷子的官位不够级别。
上课钟声响起,众人停止了喧闹,安静的坐着等着司业来上课,这节课是郑司业的儒学课,众人才会如此安分守己。
郑司业叽里呱啦讲了一篇文章后,要大家跟着他朗读,众人摇头晃脑大声跟读,沈天离三人却没有参与到广学堂的朗读大业中。
他们三个脑袋瓜子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嘀嘀咕咕商量着翘课大业。
蒋青:陛下只是要他来国子监上学,又没说不准他翘课。
沈天离:你翘课得有人陪,我就是为了陪你才来的。
傅小七:你们两都来国子监上学,怎么也得有我的份,不然就不是好兄弟了。
郑司业偷瞄了数次,那三颗凑在一块的脑袋瓜,实在是太打眼了,郑司业念一句诗文,叹一口气,陛下,您这是要砸了臣的招牌啊!
一篇荡气回肠,气吞山河的文章,硬是被郑司业读出了委屈,无可奈何的情怀,跟读的学子们越来越跟不上郑司业的节奏,他们都是无忧无虑快乐的少年郎,不知委屈为何物。
蒋青三人愕然抬起头,眨眨眼,再眨眨眼,郑司业这是怎么了?
念个书而已,为何念出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呢?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郑司业松口气,同学们也舒了一口气。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第二节课,郑司业又来啦,同学们脑门上的冷汗直流,这一个晌午都要被郑司业虐待。
郑司业也不想来啊,可是,从来不缺勤的周司业,今儿个竟然请他帮忙上一节课,他能拒绝吗?
郑司业抬眼往后排的位置看去,哎呦,真是太好啦,三位不喜欢念书的老大翘课了!
蒋青三人翘课后,溜到了国子监的藏书阁,作为临澜国的最高学府,国子监的藏书颇为壮观,整整三层楼放满了各种书籍,字画,书籍按照类别井井有条的摆放在书架上。
一楼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大众常用的书籍,还有一部分是国子监学子的佳作,往年学子们优秀的文章都被存放在这里,供后辈们观看学习。
二楼都是一些名家珍品,各种类别的都有。
三楼珍藏着古籍,孤本,都是有市无价的绝世珍品,珍品肯定是要派人看着的,三楼是不允许司业,学子们随意进出的,必须有祭酒的手牌才能进去翻阅。
只不过,三楼的守门老大爷是守不住蒋青三人,三楼的前门锁着不准进,他们可以从后面的窗口进去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难倒他们。
沈天离无语的看着背靠书架,坐在地板上,沉浸在书海里的二人,原来你们二人都是好学的人啊!
真是刮目相看!自叹不如!
根本没有心思看书的沈天离,干脆紧挨着蒋青坐了下来,歪着头靠在蒋青的肩膀上,心情顿时就愉快起来。
沈天离闭着眼,闻着蒋青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多么熟悉又令人难忘的气息啊!
沉浸在过往回忆里的沈天离,蓦然想起了一件事,国子监曾失过一场大火,藏书阁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三层楼的书画,典藏全都葬送在火海中。学堂那片区域也烧掉了一大半,为此国子监都停学了半年之久。
咕噜咕噜,沈天离肚子饿了,到了用膳的时辰,抬起头瞅着身边的蒋青,蒋青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上的那本兵书上,沈天离坐在他身边的一切动作都不曾发觉,要不然那容得下沈天离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沈天离眸光看向不远处的傅小七,傅小七不知拿着一本什么书在埋头苦读,丝毫没有要醒悟过来的迹象。
沈天离叹气,你一个啥事都不管的皇子,整日游手好闲,斗鸡遛狗,怎么这会儿就用起功来了呢?
沈天离又叹了口气,站起身从窗口凌空掠下,找吃的去了。
两刻时辰后,沈天离提着一个竹篮返回到蒋青身边,将竹篮中的瓜果,糕点,卤鸡,肉脯一一拿出来,撕下一只卤鸡腿,啃了起来。
蒋青正在比比划划研究兵书中描述的阵法,忽然肉香扑鼻,肚子应景的叫了起来。蒋青愣了一下,眸光从兵书上移开,扭头一看,沈天离正大快朵颐的肯鸡腿。
藏书阁里什么时候有这些吃食了呢?
沈天离将手中的鸡腿往嘴里一塞,空出两只手,撕下另外一只鸡腿递给蒋青,蒋青愣愣地接过鸡腿。
他怎么觉得沈天离的行为很像无事献殷勤?
稍后,坐在不远处的傅小七,也被肉香吸引过来。
三人在藏书阁一直待到国子监放学的时辰才离开,将骨头,果皮都情理干净,放在竹篮里带出来,不能让守门的大爷发现有人闯入的痕迹。
这里可是他们以后翘课打发日子的好去处。
第43章 失敬
傅时莺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今日她可是让丫鬟去打听过,康平侯世子来上学了,而且在国子监还没有离开。
她今日一定要一睹美男的俊美容颜,好长时日没有见过合她口味的美人啦。
“时莺,康平侯世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吗?”柳玉梅不经意的问。
傅时莺:“呃......。”
康平侯世子她见都没有见过,怎么知晓他好不好看呀?
柳玉梅错愕地睁着大眼,瞅着对面的傅时莺,见都没有见过,就在她面前夸赞了许多次,今日放学硬是强拉着来国子监门口看她口中说的美男。
女子学院在国子监的斜对面,虽说隔着一条街,和一个大广场,距离真的是蛮近,柳玉梅想着就陪表妹任性一次吧。
柳玉梅可是名副其实的高门贵女,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礼仪规矩样样都是个中高手,不像傅时莺都只学了个半吊子。
“郡主,国子监的大门打开了。”丫鬟在马车外禀报。
须臾,大门口人潮涌动,监生们争先恐后地走出大门。
“这些人差不多都一个样,你能认出哪一个是康平侯世子?”见都没有见过,能一眼认出来才怪。
傅时莺一边向外张望,一边说道:“表姐放心就是,看到我表叔沈天离就可以见到蒋青。”
“沈天离?晋王世子?”柳玉梅眼神一闪,心里倏然就紧张起来。
傅时莺点点头:“嗯,刘强说他们二人是好朋友,同一天来上课,第二天又都请假不来上课,形影不离的那种。”
“看,刘强他们出来了。”傅时莺立马吩咐站在马车旁的丫鬟:“将刘强喊过来。”
丫鬟应声,赶忙向刘强跑过去。
顷刻,刘强,谢啸二人快步走了过来,“不知郡主找我二人有何事?”刘强疑惑问,这几日郡主找他有点频繁,他啥时候这么讨郡主喜欢了呢?
傅时莺挑开帘子走到马车外板上,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急忙问:“沈天离与蒋青怎么还没有出来呢?”
刘强懵呼了,他为什么会知晓沈天离与蒋青没有出来这种事情?
刘强摇头,傅时莺目光移向谢啸,谢啸比刘强摇头摇得更猛烈。
傅时莺脚一跺,怒气横生,要你们何用!
国子监大门口,人流高峰期已过,如今只有稀稀落落的学生从里面出来,傅时莺拽着刘强与谢啸一起等着。
刘强,谢啸有口难言,他们为毛要在这里等沈天离,蒋青二人呢?
傅时莺望眼欲穿,终于看见沈天离三人并排从国子监走出来。
傅时莺欣喜若狂,呼哧呼哧向沈天离跑去,马车上的柳玉梅掀开帘子,急忙下了马车,莲步轻移地跟在傅时莺身后。
刘强,谢啸面面相觑,他们要不要跟过去啊?郡主也不给个话。
“表叔!表叔!”傅时莺气喘吁吁地喊道。
沈天离看见向他跑来的傅时莺,停下脚步,眉头皱了皱,傅小七看见傅时莺时,准备悄悄地从一旁溜走,他不想暴露自己七皇子的身份。
傅小七拉着蒋青,转过身迈开大步,“咦?七皇叔?您怎么也在这里啊?”傅时莺嘴里喊着表叔,眸光却没在表叔的身上。
沈天离身边有两个人,傅时莺眸光越过沈天离看去,首先就看到了蒋青,哇,好美!傅时莺一时都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美人的美貌。
可是,她才看了一眼,美人就转过身去了,傅时莺发现美人是被人拽过去的,可恶!
傅时莺自然就发现了傅小七。
傅小七撤离时,一把拽住蒋青,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要逃离了,肯定要将兄弟带走。没想到,因为下意识的行为,导致他没能成功遁走。
姗姗来迟的柳玉梅,刘强,谢啸,三人都清晰听到了,傅时莺那声清脆的七皇叔。柳玉梅的姑姑虽然是平王妃,但她也从未见过七皇子。
刘强,谢啸更是愣在那里,广学堂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个比一个身份牛逼。
傅时莺可不知她的一声七皇叔引起了千层浪,她是来结交美男的。
“康平侯世子,我是荣敏郡主,傅时莺,很高兴认识你。”傅时莺坦率有礼,主动向蒋青自我介绍。
蒋青心中嘿嘿地笑了几声,原来是那位摔下马车的郡主啊!真是失敬哦!
面上微笑道:“蒋青,有幸结识郡主。”
这边傅时莺与蒋青爽快结交,那边柳玉梅含羞带怯与沈天离,傅小七见礼,刘强,谢啸也正式向傅小七行了一礼。
蒋青不喜打扰他们亲戚之间的团聚,急忙告辞而去。
傅时莺痴痴地望着蒋青离去的身影,感慨道:“一个男子脸上的肤色竟然比我们女子还要白皙光滑,本郡主真是愧为女人。”
转过身看向柳玉梅,目光坚定:“表姐,咱们赶快回家护肤吧。”
傅时莺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柳玉梅上了马车。
翌日,国子监的休息日,一大早蒋青就起床了,领着楚巍去康平侯的练武场,练功去了。蒋青的红缨枪使得一点不逊色刀剑,楚老爷子培养蒋青成为一名武功高手的同时,也不忘将他培养成一位出色的将领。
八年多的时间,楚老爷子非常用心地教导蒋青,这是他为增外孙女唯一能做的事情,不管以后怎样希望蒋青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蒋青手握红缨枪,时而凌空而上,时而翻身掠过,红缨枪招招刺出,快速凌厉,势不可挡。
楚巍拿着大刀,横档在胸前,节节后退,心中叹息,他又成了小师弟的手下败将。
昨日虎威大营比武大会出了岔子,康平侯可是整整忙碌了一日,天色快亮时,才在书房的床榻上睡下。
睡了两个时辰还不到,就被练武场上兵器交战的声音吵醒了。康平侯一顿火气,那个不长眼的侍卫,明明知晓他在睡觉,还敢在练武场上训练。
康平侯之所以会将帽子扣上给侍卫,因为侯府的主子就只有他一人舞枪弄棒。
第44章 团聚
康平侯一声大吼,门外的侍卫赶忙进屋问:“侯爷,何事?”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趁本侯睡觉的时候,在练武场上吵闹。”康平侯咬牙切齿。
侍卫愣了一下,随即小声道:“禀侯爷,是世子与楚公子在练武场。”
康平侯傻愣在床上,他怎么将自己有一位武功厉害的儿子给忘记了呢?
康平侯回神后,急忙起身快速穿戴完毕,向练武场飞奔而去。
一到练武场抄起一把红缨枪刺向蒋青,蒋青侧身一扭,躲过这猝不及防的攻击,随即,父子二人噼里啪啦地交起手来,楚巍见康平侯替补了自个位置,立马退出了战斗圈。
蒋青的红缨枪劈下去,虚中有实,变幻莫测,康平侯的红缨枪直来直往,没有任何花招,急速向蒋青进攻,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各有长处,二人一时难分胜负。
蒋青还是第一次与擅长使红缨枪的人交手,上次跟康平侯过招,两人都没有拿红缨枪做兵器。
祁龙山上除了他学了红缨枪枪法,每日勤练,其余的人,上到师祖,下到楚巍没有一人学。
师祖曾说:“咱们是混江湖的,又不要上战场,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像什么话,多没气质。”
师父,师叔,师兄们都无比赞同师祖的观点,就连嫌弃剑有点轻的楚巍,宁愿耍大刀,也不肯练红缨枪。
更搞笑的是太师祖楚老爷子,他将红缨枪拿给蒋青,枪法的要诀告诉蒋青,然后,来一句,自己去练吧。
蒋青迷茫问:“太师祖,您不教徒孙,徒孙练错了怎么办?”
楚老爷子神色尬尬,抬起手捋胡须,高深莫测道:“你先练着吧,练过一段时日,太师祖就知晓你练得正不正确。”
当时,蒋青不明白,太师祖为何不亲自教他,连示范一次都不曾,许久的后来,蒋青才得知太师祖根本就没练过红缨枪,红缨枪和枪法只不过是他的收藏之物。
这么多年蒋青在太师祖,师祖,师父们的霍霍下,没有长歪,可见蒋青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小子。
康平后的枪法是老侯爷一手教出来,是经过战场的洗礼,他的红缨枪可是跟着他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像蒋青这种毛孩子,在气势上还是略逊一筹。
“看好了,为父今日就将你祖父驰骋沙场的枪法传授于你。”
康平侯唰唰演示一遍,将口诀要领讲了一遍,不管蒋青是否领悟,甩手走了。
蒋青愣愣地站在练武场上,仰望天空,他的身边的人怎么都是一个样啊!
父亲跟太师祖做法如出一辙,都做起了甩手掌柜?难道就不怕他练岔,走火入魔?对他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点。
蒋青胡乱练了一遍,加深记忆一次,就快速收工,他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赶紧去吃早膳。
蒋青回院子洗了个澡,之后就往蒋媛的院子走去,他已经吩咐虎子告知蒋媛会过去与她一起吃早膳。
蒋媛的屋子里到处摆放着红彤彤的嫁妆,蒋青一进门措不及防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蒋媛见蒋青来了,连忙丢下手上的活,笑吟吟地走到蒋青面前,拉住蒋青的手,关切问:“饿了吧?”
蒋青点头,大声道:“嗯,饿极了,能吃上几个大馒头。”
蒋媛扭头吩咐杵在一旁的丫鬟:“快去将早膳端来。”
丫鬟应声连忙退下。
“你还要长个呢,吃饭得按时,一餐也不准少,知道吗?”蒋媛操着老妈子的心,郑重叮嘱蒋青。
“有阿姐盯着,弟弟哪敢不按时吃饭呀。”蒋青伸出手将蒋媛抱在怀中,歪着头在蒋媛肩膀上蹭了蹭。
蒋媛抬手轻轻拍着蒋青的背脊,叹了口气,“阿姐管不了你几日呐。”
姐弟二人都沉默不语,门外脚步声响起,蒋青松开双手,退开两步。
一整个晌午蒋青都陪在蒋媛身边,看着蒋媛手指头红红的上面布满了针眼,心疼问:“阿姐为何不将这些交给下人去做呢?”
蒋媛微微笑道:“出嫁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有些绣活得自己亲手绣,才对得起出嫁这件事情。”
蒋青不以为然,并不赞同蒋媛的这种想法,凡事量力而为,让自个累了,受伤了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情。
蒋青想起昨日在国子监遇见的陈正松,想了一下,还是对蒋媛隐瞒了他的看法,只是说在国子监见过一面。
陈正松只要对阿姐好,喜不喜欢他就无所谓了。
此时对感情一窍不通的蒋青,并不明白,陈正松连他这个大舅子都不喜欢,那对蒋媛的那份喜欢又有几分真心。
快到午膳时,蒋青姐弟二人来到冯夫人的院子,与冯夫人一起吃午膳,他俩前脚刚到,康平侯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一家四口,欢欢喜喜的在一起吃了一顿午膳,蒋青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他最喜欢一家团聚的气氛了,父亲的大嗓门时不时叫嚷两句,母亲温柔细语的怼着父亲,阿姐眉眼弯弯,笑盈盈的。
如果时光能够永远停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然而,父亲并不只是他和阿姐两人的父亲,他还是蒋恪,大姐,三姐,四姐的父亲,也并不是母亲一个人夫君,他还是三位姨娘的夫君。
在蒋青的记忆里,像现在这样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少之又少。
饭后,蒋青与康平侯一起从冯夫人的院子走出来,蒋青随意问:“父亲,前日的事情调查出结果了吗?”
康平侯顿了顿,没想到蒋青会关心军中之事,蒋青回家后给他的感觉是一副懒散的纨绔公子模样。
唉,他又想岔喽,都说看人不能看表面,尤其是他这个儿子!
康平侯拉回走远的思绪,认真地讲起来:“行凶的百夫长到是查明了身份,他的父亲是前朝太子府上的管事,大军攻入临安城后,太子下令将全府的人都斩杀,百夫长的父亲将还只有两岁的他藏了起来,躲过一劫,后来被打更的人发现,救了他一命,至于隐藏在军营的人还得慢慢查,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找出来。”
第45章 埋怨
“已经打草惊蛇了,剩下的人肯定会停止一切行动,隐藏起来。”这是一个大隐患,以后军营里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
康平侯看向蒋青,蹙眉道:“听陛下说起,七皇子前不久回临安城的途中遭遇到一次刺杀,也是拥护前朝人的手笔,幸亏当时有晋王世子和你们师兄弟在,他们才没有刺杀成功。”
蒋青点头,没错那些人就是冲着傅小七去的。
康平侯脚步停滞,沉思片刻,肃声道:“路上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你回来也不告知为父一声,或许你心里还在埋怨为父,以前没有看重你,栽培你,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那为父今日就跟你说声对不住,为父疏忽了你,从今往后,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计较。”
康平侯一鼓作气,一口气说出了一大段话,不但责怪了儿子,还跟儿子认了错。
蒋青闻言大惊,连忙道:“父亲!从小到大儿子从来就没有埋怨过您。”
哪有父亲向儿子道歉的道理,小时候父子两不亲近,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造成这样的局面,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在里面,因为冯夫人有意让康平侯不注意到蒋青。
听到蒋青说从未埋怨过他,康平侯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蒋青的肩膀:“为父知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休息日就去为父的书房,为父教导你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今日就先去玩吧。”
说罢,康平侯心情愉快,昂首阔步的走了。
蒋青伫立在原地,望着康平侯离去的背影,这一刻他无比理解母亲当初为何要将他当男孩养的决定。
......
静雅斋,临安城新开的一家茶楼,优质的服务,精彩的说书,是临安城交朋会友的首选之地,开张半月,日日生意爆棚,二楼的厢房如果没有提前预定,那就只能坐一楼大堂喽。
想要在一楼大堂占有一席之位,必须来得早占个位子,要不然你等上一日也不见得等得到空位。
二楼一间厢房里,傅小七与沈天离相对而坐,沈天离不急不缓地捧着杯子喝茶。
“咱们叫上个茶艺师傅,静雅斋茶艺师傅的手艺相当了得。”傅小七喜欢喝茶,自己没有学会烹茶手艺,再说他堂堂一个皇子也没心思学这个,闲时宁愿去遛马。
沈天离睨了一眼傅小七:“静雅斋的茶艺师傅是你家的?咱们在这里谈天论地,让别人放一双眼眸盯着。”
傅小七懊恼一笑,忘了他们不是普通人,外面一片喝彩声响起,“说书先生还真是厉害啊,咱们去走廊上听听,蒋青一进茶楼还能一眼看到咱们。”
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沈天离没兴趣,一眼可以看见蒋青,这件事他赞成。
二人出了房门,倚在走廊上的栏杆上,沈天离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堂门口,其它地方在他眼里都成了背景墙,只为等着蒋青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
静雅斋是一幢三层楼的建筑,三楼也设有厢房,三楼一般不对外人开放,没有一定的身份是上不了三楼的,如果是静雅斋东家的邀请,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可以上三楼。
三楼一间厢房,宽敞的屋子里,一名男子慢条斯理的冲泡茶水,他沏茶的手法跟蒋青的手法如出一辙,雕刻般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公子,七皇子傅宸景在二楼厢房,要不要属下去......。”一身伙计打扮的人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男子眼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你是嫌命活得太长了吗?”
伙计一噎,连忙认错:“属下考虑不周。”他就不该多嘴,做下属的只管做事就得了,操主子的心做啥子呢。
男子冷冷的嘲讽道:“杀掉一个皇子有什么用,对临澜国,傅氏皇族起不到一点破坏作用,你们先生这些年,费尽心思尽喜欢做这些不痛不痒的事。”
伙计默默地听着,主子之间的事情,他就更不能插嘴了。
蒋青与楚巍一到静雅斋的大门口,还未踏进来,沈天离就看见了,眉梢扬起,嘴角微勾,眼里再也看不见他人。
“蒋青!这里!”蒋青二人走进大堂,傅小七看到了,站在二楼向蒋青连连挥手。
沈天离无奈的叹息一声,傅小七这喜欢大呼小叫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掉啊!
傅小七大嗓门一喊,本来都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众人,瞬息将眸光都移向他们二人,他们二人瞬息成了聚焦点。
沈天离脸色一沉,转过身向厢房走去,傅小七也蔫蔫地走回房间。
他又忘记自己皇子的身份!
真是个不讨喜的身份,不自由的身份。
蒋青楚巍踏进沈天离二人的厢房时,三楼屋子里的男子就得到了消息,男子唇角微微勾起,喃喃自语:“想不到你们还是好朋友。”
“将这壶泡好的茶,送到清香阁屋里去,他们第一次光顾静雅斋,东家送他们一壶亲手泡的玉茗香。”男子不疾不徐说道。
伙计应下,忙端起男子手边的茶壶,放在盘子上,急忙走了出去。
咚咚咚,叩门声传来,蒋青几人目光移向门口,沈天离冷声道:“进来。”
伙计推开门,双手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四个茶杯,热络地笑着走进屋。
“几位公子,第一次光临静雅斋,东家亲手泡了一壶玉茗香给几位公子品尝。”说罢,放下盘子,拿起茶壶倒起茶来。
几人面面相觑,第一次来静雅斋还有这样的福利?
有这样的福利,静雅斋怎么没有对外宣传出去?这一壶玉茗香起码要值二两银子。
伙计退下后,四人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静雅斋东家泡茶的功夫堪称茶艺大师,喝一口就唇齿留香,能将玉茗香口味泡得这么纯粹,甘醇清香的人,临安城就那么一两个。”
傅小七对吃喝玩乐的事情很在行,在坐的几位,就属他最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