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 他不想拥有吗
平王府。
“事情办得怎么样?”平王闲适地逗着鹦鹉,随意问杵在他身后的人。
“怎么样!”
“怎么样!”鹦鹉学舌,连着叫了几声。
那人忙躬身禀报:“禀王爷,一切都在顺利进行,钟离国的那份佐料将会是最后一击。”
“嗯,这次可不要在出什么岔子。”平王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退下。
那人低头转身之际,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父王,父王。”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平王循声望去,只见身穿一袭大红纱裙的傅时莺欢快地向他走来。
平王无奈的摇摇头,已是要出嫁的年纪呐,言行举止却还是与小姑娘无异。
唉,都怪他,平时太过于宠爱她。
“总算逮着父王的空闲时候呐。”傅时莺一走过来,就连忙申述想要见父王一面有多难。
平王:瞧瞧,就连说话都还和小时候一样,如此地没规矩,逮这个字能用在父王身上吗?
“父王?莺儿打搅到父王了吗?”傅时莺见平王皱着眉头瞅着她,也不吭声,心中纳闷,难道她来得不是时候?
平王回神过来,哈哈笑道:“没有,没有,什么时候莺儿都不会打搅到父王。”
女儿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加紧些宠爱她,等她嫁出去后,想宠爱她还得看女婿的脸色。
那多没劲!
“莺儿就知道父王最是疼爱莺儿。”傅时莺一副我是世上最幸福宝宝的模样,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像月牙儿一样可爱极了。
“父~王。”傅时莺扯了扯平王的衣袖,欲言又止。
平王扭头看着傅时莺,微笑道:“哦?莺儿这是咋的,还跟父王客气起来喽,这是长大懂事了,竟然没有冲口而出。”
“父王!”傅时莺撅嘴喊道,父王这是在说她以前不懂事,心中藏不住话。
一向都是有啥说啥!
平王呵呵笑道:“让父王猜猜,你这副娇羞别扭的模样,是不是有心上人呐,想要父王帮你参考参考?”
“父王!”一猜即中,傅时莺顿时羞红了脸。
父王总是那么厉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哎呦,看来真给父王猜中了,来来跟父王说说是那家臭小子夺走了本王宝贝女儿的芳心。”平王一本正经地打趣。
看我不整死那个臭小子!
“父王,人家还没看上我呢。”傅时莺心里憋屈得要死。
努力了这么长一段时日,愣是没能拿下那块冰块。
如今她已是黔驴技穷,只能求助于父王,有父王出面谅他也不敢推辞。
闻言,平王顿时脸色一沉,怒道:“他竟然敢看不上你!吃了豹子胆!”
“父王息怒,不是父王想的那样,他不知道女儿喜欢他。”傅时莺连忙补救。
可不能让父王对楚岩有不好的印象。
父王若是对楚岩不满意,横加阻拦,那不就更加没有希望了吗?
“这还差不多。”他的女儿一颗芳心都落了臭小子身上,臭小子还敢看不上他的女儿。
岂有此理!
此时的平王并不知晓,事实就是你女儿一直在倒贴,你口中的臭小子却丝毫没有动心。
他还真的没有将傅时莺看在眼里,包括你大名鼎鼎的平王。
当平王知晓傅时莺看中的是状元楚修撰时,愣了愣。
不得不说,他的女儿还是挺有眼光的吗。
楚修撰如今算是他父皇的人,把他抢过来做女婿,不知父皇会作何想。
嗯,他得斟酌斟酌再行事。
“父王,怎么样吗?”傅时莺拉着平王的衣袖,左右晃动。
只要父王答应下来,楚岩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平王抬手敲了一下傅时莺的额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也不知道害羞,怎么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
“父王!您就不要取笑女儿啦。”傅时莺捂住额头,羞涩说道。
“这件事情还真急不得,父王得先观察一番,楚修撰的人品咋样,还得调查一番,楚修撰家里的情况,父王得好好把关。”平王看着傅时莺认真说道。
秉着父亲的职责,不把楚修撰的祖宗十八代查个透切明了,怎么能把女儿嫁予给他。
傅时莺顿时不干了,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她喜欢楚岩这个人,只要她能够嫁给他,其它的都无关紧要。
若是经过父王这般折腾,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她也从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老姑娘。
“父王,女儿除了楚修撰谁也不嫁。”傅时莺强烈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父王不想养着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动作就得快点,不要磨磨蹭蹭耽搁了她嫁入。
“呵呵,竟然还威胁父王喽,有了心上人,父王就可以舍弃了是吗?”平王意味深长说道。
傅时莺一听,连忙挽住平王的胳膊,乖巧道:“怎么会呢?莺儿心中父王永远是处在第一的位置上,谁也抢不走。”
平王抬手又敲了傅时莺一个响头,调侃道:“还第一呢,方才是谁急着要将自己嫁出去?”
“父王!”傅时莺娇嗔喊道。
“好了,好了,父王知道了,会尽快让你心想事成。”平王本就不反对傅时莺相中了楚修撰。
胸有丘壑,腹有乾坤的人,朝廷的栋梁之才。
这样的人才他不想拥有吗?
想要将这样的人收入麾下,肯定得深思熟虑后,再行事。
哪能像莺儿想的这般简单。
“谢谢父王,女儿等着父王的好消息。”父王不但没有反对,还要出面帮她搞定楚岩。
傅时莺顿时眉开眼笑,恨不得翩翩起舞一番。
唉,父王就在身边杵着,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兴奋,不然父王会伤心的。
又会说她抛弃了他!
“莺儿今日哪儿也不去就陪在父王身边,给父王解闷。”
“父王,莺儿唱个小曲给您听?”
“父王,莺儿刚刚学会一支舞,要不要跳给您看?”
“父王,...”
平王:女儿啊,你还是快快抛弃本王吧,这个第一的位置本王不做了!
平王心里为未来的女婿捏了一把冷汗。
这般聒噪姑娘谁受得了!
第197章 那叫妄想
夜深人静的时候,热闹了一整天的静雅斋终于沉静。
宽敞的屋子里,两人相对而坐。
“你来找我有何事?”楚岩面无表情,冷声问。
“唉,这性子咋就一点都不像你父亲呢?你父亲可是一个性情温和,待人谦逊礼让的人。”此时的周泽宏抛下了所有的伪装。
温文尔雅地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不慌不忙地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楚岩幽深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泽宏。
“撇开与你父亲的交情不谈,我好歹也是你的三师叔,就怎么不待见?”长辈都不知尊敬。
语气虽是带着满满的责备,神情却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三师叔?你还有脸提起这个称呼!”楚岩冷笑一声,讥讽说道。
“怎么就没脸喽,三师叔还是非常爱惜你们四兄弟。”周啧洪若无其事道。
呵呵,真是厚颜无耻啊!
楚巍差一点就脱口骂了出去。
正如周泽宏所说,他还有着三师叔这个长辈身份,怎么说也不能肆无忌惮,不尊长辈。
“再说,在你与我走上同一条道的时候,你也就没有资格说我呐。”周泽宏缓缓说道。
周泽宏十分享受这片刻的时光,他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这般轻松自在的与人相处。
没有算计,没有伪装。
楚岩脸色乍然落寞起来,是啊,他有什么资格!
明知道蒋少海丧命在何人之手,明知道康平侯府遭遇厄运的始末,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没有去向小师弟坦白这一切因果。
冷眼旁观地看着小师弟忍受痛苦煎熬,为了替蒋府博得一线生机,不得不去战场上拼杀。
他和三师叔又有什么不同,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手足之情都抛之脑后。
楚岩怔愣了半响,回神过来。
正色道:“不管你是要毁掉临澜国的根基,还是要挑起临澜国的内乱,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唯独一个要求,不能再向我在意的人下手,就算是他在前面挡了你的道,你也得绕道而行,不然......”
不然会让你鱼死网破,让你十多年的筹谋前功尽弃,让你心中的仇恨得不到宣泄,让你死不瞑目!
“你这小子竟然威胁起我来了,咱们是一条道上的人,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了呢?你难道就不想报仇雪恨,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周泽宏语重心长道。
真是不懂事!
当你走上这条道时,就应该六亲不认,摒弃那些无用的情感羁绊,不顾一切地往前走,走到路的尽头。
那时可能就会得到解脱,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周泽宏倏然迷茫起来,路的尽头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还是非常清楚,即便到达了终点,还是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他。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那些东西不属于我!”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本该就是属于谁的。
去奢望已经成为过往的东西,那叫妄想!
自不量力!
“你~!”你不想要那些东西,那你还跑来与我狼狈为奸做啥?
逗我玩?
还是觉得人生太无聊,跑来寻求刺激?
还是......
周泽宏甩甩了头,甩掉这些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不切实际的猜想。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楚岩不耐地催促。
来了大半日,尽是东拉西扯,谁有闲情陪你一个虚伪狡诈的人喝茶。
一不小心,搞不好茶还喝完,就被你算计嗝屁了!
“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来临安城呐,你那个师弟肯定会告诉师父,你在朝廷做官的事情,你见到师父千万不要与他提起我在临安城的事情。”周泽宏郑重叮嘱。
“就这事?”楚岩问。
“嗯,就这事!”周泽宏点头道,这是一件大事好吗!
绝不能让师父他们知晓他的行踪,多年来一直用各种不同的身份将自己隐藏起来,一是,方便行事。
二是,为了防范师父他们知晓。
师父若是知道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加以阻拦,并且会将他抓回祁龙山。
一辈子都不准他下山!
那他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知道了。”楚岩淡淡应道。
“你倒好在明处,暗地里奸诈凶狠的事情做得又少,师父肯定会对你网开一面,不会问责你的。”周泽宏悻悻道。
师父师祖为啥就不能理解他呢?不能体谅他呢?
切骨之仇怎么会忘记,怎么会释怀,怎么会轻易地放下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就是靠着这份深入骨髓的恨意支撑,才能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
楚岩瞥了一眼周泽宏,赶人的意思十分明显。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快快走!
在楚岩赶人的目光下,周泽宏愣是喝了两盏茶才起身离去,这份定力,这张厚脸皮也是无人能及。
楚雄抵达临安城已有几日,楚雄入住蒋府的第二日,楚巍就给楚岩传了消息。
几日过去,楚岩并没有去蒋府拜见楚雄。
一旦他去见了楚雄,就等于把他与蒋青是师兄弟的关系公之于众。
蒋青能从他来临安城没有去与他相见的事情里,看出他不想让外人知晓他们是师兄弟的关系,都不曾问他理由就十分默契地把他当成陌生人。
而师祖就不会这么善解人意喽,师祖甚至还会责怪他没事考一个状元做啥子呢。
秉着太师祖的教导,师门的人都应该闲云野鹤,不要参入到国家社稷、朝廷纷争当中去。
他违背了太师祖的意愿,涉足到了朝廷。
楚岩眉头紧蹙,如今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奔着扰乱临澜国朝纲而去的。
一旦事发,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能因为他的行为而连累到蒋青!
楚岩又苦笑了一下,他的小师弟早就因为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而被伤害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楚岩第一次深刻的自省,自己不管不顾地跳进这个火坑是不是错了?
他到底是为了报仇雪恨,还是为了心中那份不可言说的欲望?
仇恨也好,欲望也好都离他太过遥远。
第198章 拣好话说
翌日傍晚,楚岩下值后换下官服就直接驾马来到蒋府。
如今的蒋府门庭冷落,门可罗雀。
大门紧紧地关着,侧门也只微微张开一条缝隙。
楚岩走到侧门,抬手叩门,几下过后,才有人应声,很显然守门的门房没有在位置上。
门房打开门,见是一位穿着讲究的年轻人,心里不禁迷惑,大半年时间,除了亲家老爷老太太和四少爷的师祖上门来,府里的门就再也没有人敲响过了。
迷惑归迷惑,不管因何上门,那就是客人,门房恭谨问:“不知公子有何事?”
“本公子是来拜见你家主人的。”楚岩云淡风轻说道。
门房错愕地望着楚岩,拜见他家主人,这时候谁会来蒋府攀交情,这位公子莫不是来蒋府找茬的?
“公子姓贵姓?”门房谨慎问。
“姓楚。”
“楚公子,小人这就去禀报主人。”说罢,门房嘭地一声将门给合上了,并且上了闩。
楚岩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门口,并没有在意门房失礼的举动。
蒋府的遭遇和处境,使得蒋府的下人犹如惊弓之鸟,害怕一切不确定的人和事。
“夫人,门房来禀报说是有一位姓楚的公子来拜访您。”秦嬷嬷急忙走进屋向冯夫人禀报。
“姓楚的公子?人呢?”冯夫人柳眉微蹙。
“这~个,门房说怕楚公子是来府里找茬的,就没敢让他进府,还在门外候着。”秦嬷嬷如实转述门房的话。
秦嬷嬷并不知晓门房将他把门闩都给上了的这一环节给隐瞒了起来。
“像什么话,让客人在府门前站着,领他去前院厅堂,我稍后就过去。”不管是单纯的上门来拜访,还是怀着什么目的上门,她都不能拒绝。
秦嬷嬷转身之际,一旁的楚雄出声吩咐,“直接领到这里来吧。”
秦嬷嬷停下脚步,看向冯夫人。
冯夫人点点头,秦嬷嬷会意退下。
“师伯是青儿的师兄吗?”冯夫人问。
楚雄点头,随即问:“这个臭小子没有来拜见过你?还是说青儿也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的二师兄在临安城?”
冯夫人微微摇头,她真不知道青儿的二师兄也在临安城。
楚雄呵呵笑了几声,讥讽道:“倾月恐怕也不知这个臭小子就是这一届殿试的状元吧。”
这一届的殿试状元?冯夫人怎会不知,临安城的人津津乐道了好些日子。
青儿也真是,二师兄都中了状元也不跟她知会一声。
一旁喝茶的老太太听到楚雄讥讽的口气,顿时就不爽了,脸色一沉。
碰到的一声,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扬声道:“师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见不得孩子好,孩子能考中状元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怎么到你这里就像犯了错似的。”
“对,夫人说的非常有道理。”冯老爷连忙附和。
楚雄愣了愣,糟了!惹师妹生气喽,天大地大,师妹最大。
赶忙咧着嘴笑道:“师妹教训得对,师兄多年没有下山,竟然忘记了能考上状元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等一下那孩子来了就不要再说酸里酸气的话,记住了吗?”老太太提高音量叮嘱。
楚雄连连点头,举手保证,“记住了,师兄绝对不说酸话,尽拣好话说。”
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不听师妹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会日日不得安宁。
从豆蔻年华到如今的花甲之年,师妹的脾气和性情一点都没改变。
楚雄讪讪地望了一眼冯老爷,突然觉得冯老爷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生命力和意志力都非常强悍。
被师妹荼毒了几十年还能完好无损,一如当初一般,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活到这个岁数。
佩服!佩服!
敬佩!敬佩!
楚岩来到秋澜院后,恭敬地一一拜见了四位长辈。
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岩,长得好看又有才气的年轻人,谁不喜欢。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地把楚岩往她身边拽。
决定来见师祖,楚岩就做好挨骂挨训的准备,然而,师祖从头至尾都没有发难,一丁点不好听的话都没有从他嘴里说出。
而且全程都笑呵呵的,慈眉善目地盯着他看。
这样的师祖不是楚岩所熟悉的那个师祖,顶着师祖过分和蔼的目光,楚岩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凉飕飕的。
楚岩又禁不住想,或许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师祖年纪大了性子也改了,不反对他们这些小辈追求功名利禄。
又或许......
楚岩聚精会神地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慢慢地嚼着口中的食物,大半日也没有吞咽下肚。
楚雄一早就发现,楚岩愁容满面,如同嚼蜡般吃着碗里的饭,心中冷笑,面上却继续荡漾着和煦的笑容。
“阿岩?饭菜不合胃口?”老太太关切问。
“没~没有,饭菜很好吃。”楚岩回过神,飞快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又狠狠地扒了一大口饭到嘴里。
“慢点,慢点吃,别噎着喽。”老太太见楚岩霎时又狼吞虎咽起来,可担心坏了。
“师妹,不用担心,这小子糙着呢。”楚雄乜了一眼楚岩。
嗯,这种眼神才是师祖平常看人的眼神。
楚岩终于发现师祖还是原来的师祖,心里踏实多了。
皇帝最近一段时日精神有些不济,时不时就昏昏入睡。
皇帝今日又把楚岩叫来御书房侍候笔墨,看着奋笔疾书的楚修撰,皇帝差点又要梦周公去了。
好在打了一个大喷嚏将瞌睡打跑了。
皇帝醒了醒神,眼眸了精光一闪,慢悠悠道:“听说楚修撰昨日去了蒋府?”
“禀皇上,微臣确实去了蒋府。”楚岩躬身回答。
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样子,昨日那个在蒋府一会儿愣神,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忧心的楚岩不见一丝踪影。
“哦,所为何事?”皇帝随意问。
“微臣的师祖近日来到临安城,居住在蒋府,微臣是去拜见师祖。”楚岩如实说道。
“你的师祖为何要在蒋府落脚?”该知道的皇帝其实都知道了。
皇帝得知楚岩与蒋青是师兄弟的关系后,心里还是有些许生气。
他是要重用楚修撰的,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身份信息,楚修撰竟然对他隐瞒。
今日看着楚修撰就像一个闷葫芦,整日可以不说一句话的样子,又释怀了。
他干吗去跟一个罕言寡语的人计较!
第199章 一指神功戳开的
这段时日,沈天离天天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快乐得日日在天上飘。
就连睡着了也没耽搁,在梦里又继续他快乐幸福的时光。
没有楚澜这个讨嫌的人夹在他和蒋青中间,阻拦他们卿卿我我。
没有凡尘俗世来打搅他们二人互诉衷肠。
只有他开心躺在床榻上养伤,蒋青温情脉脉、细致周到的照顾他这个伤患。
唉,唯一不开心,那就是佳人还没能入怀。
他真的非常期望,两人相处的模式能来个质的飞跃,从头到脚都能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依偎在一起。
唉,这个小小的愿望在现阶段还是有点太过奢望。
蒋青如今在他面前实行了男女有别的策略,一寸也不准他靠近。
他习惯性的一伸手就会惹来蒋青瞪眼责骂,对他升闷气。
沈天离抬起双手在眼前晃了晃,又叹息一声,这双手它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触碰蒋青啊!
还不如以前呢,蒋青懵懵懂懂以为他不知他是女儿身,随时随地都能揩上一把油。
箭伤加剑伤,沈天离伤得挺严重的,加上后来又连着赶路,几处伤口都有了恶化的迹象。
到了罗陵城后,蒋青决定还是停留下来,让沈天离安心养伤,等伤口已无大碍再启程回临安城。
楚澜可不会待在这里陪沈天离养伤,拍拍屁股走人,回祁龙山去了。
子煞虽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但也适时地领着手下全都隐身而去。
沈天离和蒋青过了十来天没人打搅的二人世界。
沈天离有点乐不思蜀,伤口一天天地在好转,他却一天天地假装精神不济。
又到了换药的时候,每次换药伤口都会有些疼痛,但却是沈天离最喜欢的时刻,恨不得一日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最好睡觉前再来一次!
换药就必须得脱衣衫,衣衫都在蒋青面前脱了,不就等于他们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的事实。
瞅着蒋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赤裸的身躯,葱白般的手指在慢慢地、轻柔地涂抹着药膏,沈天离心旌荡漾,软骨酥筋。
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微微上扬,一声声嗯嗯的声音从嘴里发出。
一声声嗯嗯声入耳,蒋青忍无可忍,狠狠地往沈天离腰上的伤口戳了下去。
看你还嗯得出来!
“哎呦,谋杀亲夫啊!”嗯嗯声变成了杀猪声。
蒋青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淡道:“伤口已无大碍,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痊愈,明日就起程回临安城吧。”
坐马车不疾行赶路,对伤口已影响不大。
沈天离委屈兮兮望着蒋青,“伤口又裂开呐,被你一指神功戳开的。”
蒋青柳眉一蹙,怒眼瞪过去。
“真的,不信你把布条解开看看?”沈天离神色无比认真地诱惑蒋青。
蒋青一眼横过去,冷声道:“东拉西扯,明日不想走是吧?”
沈天离连忙点头,伤口裂开了,还要多养几日。
“这样啊,那你就留下来继续养伤,我就不陪喽,现在就跟你道别,省得明日一大早还要来跟你道别,那会估计你还没起床。”蒋青慢悠悠说道。
说罢,转过身抬腿不急不缓往门口走去。
“等等,阿莲误会了,我才不要一个人留下来养伤。”沈天离急忙解释。
蒋青置若未闻晃悠悠地继续往外走。
“阿莲不想见一见何俊辉吗?”沈天离快速说道。
急死个人,走那么快做啥,差点就没留住人。
蒋青脚步一顿,何俊辉!
父亲见了他之后就被人杀害的何俊辉,第二日又仓惶逃离了临安城的何俊辉,他怎么会不想见呢?
他还叮嘱过张亮几人,一回临澜国就去查找何俊辉的下落。
“他在罗陵?”蒋青问。
“嗯,何俊辉离开临安城后,我的人一直跟随在他身后。”沈天离望着蒋青,渴望夸奖的眼神。
蒋青一怔,原来沈天离很早就帮他盯住了何俊辉。
何俊辉作为杀害父亲的第一嫌犯,事发时京兆府立即就对他进行了调查审问。
何俊辉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也未能提供出有用的线索。
来到府中见到躺在棺椁中的父亲,伤心不已,痛哭流涕。
“你为什么会来临安城?”蒋青沉声问。
他刚刚才得知,何俊辉离开临安城已有二十余年,期间没有回来过一次。
“收到你父亲的信件,想着多年没有回临安城,就动了心思想回来走一趟,顺便见一见你父亲。”何俊辉望着躺在棺椁里的蒋少海,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昨晚两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今日已是阴阳两隔。
“父亲与你经常有书信来往?”蒋青又问。
“不曾,你父亲原本并不知晓我在哪儿,最近一年才打听到我的信息。”何俊辉如实说道。
蒋青斟酌了一下问:“父亲的信你带来没?”
“没有,贤侄突遭噩耗,正是自顾不暇之际,我会送少海走完最后一程路再离开,到时候贤侄有什么想问的,有什么想知道,但凡我知晓的我都会告知。”
看着这个清瘦,身子单薄的少年,强撑着自己,冷静地想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蒋少海突然离世,少年瘦弱的肩膀一下子就要扛起整个康平侯府。
他真的心疼!
“嗯。”蒋青点头应声。
此时的蒋青本就是心胆俱碎,心身俱疲,哪里想得到何俊辉第二日就不告而别。
而蒋府的人也因通敌叛国的罪名全都进了大牢。
翌日,风和日丽,天高云淡。
沈天离期待的暴雨天气没有到来,只有乖乖地同蒋青去找何俊辉。
何俊辉居住的地方在罗陵城城郊,一片竹林之中,要走过一座小拱桥,景致宜人,曲径深幽。
林子里清风阵阵,翠竹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二人来到一片木栅栏外。
木栅栏里一个光秃秃的大院子,往里是几间小竹屋。
最中间的竹屋大门敞着,但垂下了竹帘,因此也很难看清里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旁侧的屋子走了出来,疾步向蒋青二人走来。
第200章 是我表哥
“二位公子有何事?”老人不解问。
一大早杵在他家院子门外,站了半响又不吭声。
“请问何俊辉是否居住在此?”蒋青问。
“公子找我家老爷有何事?”老人更加困惑了。
老爷隐居在这里多年,从未有人来拜访过。
“故~人~来~访。”蒋青一字一顿说道。
“老黄,有客人?”竹屋里传来一道低沉沧桑的嗓音,在这茫然天地间,听得人心头一阵荒凉。
老黄转身对着竹屋说道:“是的,老爷,说是老爷相识的故人”
“哦?既是故人还不快迎进来。”何俊辉说道。
老黄将二人带进院子,示意二人自己进屋去。
光线微暗的陋室,何俊辉身着玄色长袍,背脊微微有些佝偻。
蒋青二人来到他对面坐下,光影变幻,蒋青一下子愣住了。
风华正茂,温文尔雅的何俊辉竟然头发花白,眉头眼角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饱经沧桑,老态龙钟,深邃的的眼中,显现出淡淡的忧伤。
咳咳,何俊辉咳嗽了几声,熟稔的口气道:“你来了!”
仿若一直在等着蒋青来见他似的。
呵呵,蒋青心中冷笑。
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还值得相信吗?
蒋青连见面的寒暄都省略了,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何俊辉。
“你心里一定在笑我装模作样吧,一年前本来已跟你约定好,然而我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转身就仓惶逃离了。”
何俊辉停顿了下来,又咳嗽了几声。
神色抱歉地看着蒋青。
“老黄,把药拿来。”何俊辉对着门外道。
老黄快步走进屋,担忧道:“老爷,起床时已经您吃了一颗。”
“废话,就不能再吃一颗吗?”何俊辉淡淡道。
咳嗽不压下去,他还怎么与两位客人交谈。
“老爷...”老黄还想阻止,
何俊辉厉声道:“快去拿药过来。”
老黄再不愿意,也别无他法,只得应声去拿药。
这是老爷的救命药啊!
吃一颗就少了一颗,也就是说老爷少了一次保命的机会。
今早上老爷发病,就靠着这颗药才抱住了性命。
何俊辉已是行将就木,时日无多!
何俊辉到底经历了什么,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短短一年的时间,身子就急速破败,已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
蒋青凝目沉思。
何俊辉吃过药,咳嗽声已止住,气息也平缓了些许。
“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蒋青开门见山问。
进屋后,蒋青一直没有出声。
蒋青不吭声,妇唱夫随的沈天离肯定更加不会吭声。
何俊辉顿了顿,无比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四个字:“是我表哥。”
闻言,蒋青怒不可遏。
满口答应会将知晓的一切告知他的何俊辉,在知道凶手是他的表哥后就遁走了。
呵呵,蒋青冷笑了几声,冰冷刺骨的目光射向何俊辉,讥讽道:“想必现在问你,凶手在哪儿,你也不知道吧。”
何俊辉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表哥在哪儿,确切地说二十多年来,我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还活着的事实我都不知晓。”
那日离开康平侯府回客栈,推开门见到表哥端坐在屋里,曾一度认为见到了鬼魂。
随后证实是真正的一个大活人,不是什么鬼魂,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喜悦的泪水奔腾而出。
他的表哥还活着!
有生之年他还能在这个世上见到亲人,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而,接下来表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懂,“表弟啊,你赶快离开临安城,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为什么不能来临安城,这么多年没来,是因为他没勇气来。
“我还要再待几日,等少海哥出殡之后再走。”何俊辉顿了顿,神情哀伤道:“少海哥昨晚上被人杀害了。”
“少海被杀,我知道啊。”表哥平静说道。
蒋少海被杀之事,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不知是哪个穷凶极恶的人杀了少海哥。”何俊辉愤愤道。
表哥叹息一声,不急不缓道:“你表哥我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人。”
何俊辉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坐在对面的人不是他的表哥!
他的表哥是一个温和善良,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怎会与穷凶极恶的凶手扯上关系呢?
“天亮城门打开时,你就离开吧。”表哥命令似的叮嘱。
何俊辉沉浸在自己的亲亲表哥杀了蒋少海这个事实当中,一时根本不知怎么去应对。
因此一直静默不语。
表哥见他半日没有出声回应,脸色沉沉,冷声道:“还是你想去京兆府揭发表哥是凶手。”
何俊辉回神过后,问:“杀了人,难道表哥不准备认罪吗?”
“呵呵,认罪?我们的亲人全都被杀了,这个罪又有谁认?”
“表哥!”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表哥,就马上离开临安城!”
“表哥!”
“别忘了,如今我可是你唯一的一个亲人。”
唯一的一个亲人!
戳中了何俊辉的软肋。
何俊辉本就是一个既不勇敢也不坚强的人,遇到不能面对的事情,他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逃避。
逃避就不用去抉择,逃避就不用面对。
何俊辉一如既往地逃离了临安城。
逃离了这个让他伤心,让他恐怖的地方。
人是逃离了,可是他的心却没有逃离出来。
“表哥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临安城生活,这些我统统都不知晓。”何俊辉神色愧疚道。
对于何俊辉的说辞,蒋青二人并不奇怪。
尤其是沈天离,他查了那么些年都没有查出他在哪儿,他是谁?
如今从何俊辉口中总算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他是谁?”
“前朝丞相的嫡长孙,周宏。”
二人从竹屋出来时,西天残阳如血。
二人心思沉重,静默不语走出竹林。
何俊辉把他所知晓的,二十年前周宏所经历过的遭遇丝毫没有隐瞒,全都跟他们讲述了一遍。
每一次朝代的更迭,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屠杀!
他们成了周宏报仇雪恨之下的无辜牺牲品!
第201章 让人嗤笑的...
“他到底隐藏在何处?”坐上回去的马车,蒋青喃喃自语。
周宏的身份在临安城是绝不能用的,甚至在整个临澜国都是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存在。
沈天离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回临安城后,我去问一问我母亲。”
何俊辉透露,宁平公主曾经是周宏的心上人。
何俊辉并不知道沈天离就是宁平公主的儿子,说起宁平公主与周宏的这段情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平公主未必知晓周宏在临安城。”蒋青眉头紧皱说道。
周宏的人生里只剩下仇恨,他的眼中也只有仇恨。
宁平公主与他而然已是过往云烟,更重要的一点,宁平公主与他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的。
沈天离当然知晓这一点。
“听何俊辉所言,母亲应该十分了解二十年前的周宏,兴许能从母亲口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沈天离相信母亲一定不会对他隐瞒。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见到母亲开怀笑过,也很少见到父母双亲之间的浓情蜜意。
小时候,以为天下的父母都是这么相处的。
长大后,才知晓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顶着夫妻的名义相处起来只有清冷疏离,没有相濡以沫,鹣鲽情深。
“你~”这不是去揭宁平公主的伤疤吗?
身为儿子的沈天离去向自己的母亲打听她的旧情人,这样做合适吗?
他只见过宁平公主一面,而且还是在六岁的时候。
他的记忆里,宁平公主是一个温婉柔和,长得非常漂亮的一个女子。
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就要被自己的儿子在伤疤上捅一刀,不知是否受得住!
蒋青心生愧疚。
......
“媛儿,小师弟就要回来啦!”楚巍推开门走进屋,脸上盛满了喜悦之情。
斜靠在窗边的蒋媛,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几个月来,这是楚巍第一次看见蒋媛脸上露出笑容。
太好了,幸好小师弟还能牵动蒋媛的情绪,她的心门还没有完全闭合。
这几个月,蒋媛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哪怕知晓自己怀孕也不曾有反应,脸皮扯都没有扯一下。
不过这抹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大概还要两三日小师弟就会抵达。”楚巍紧盯着蒋媛,继续说道,期望这张脸上能再次浮现出笑容。
蒋媛嘴角抽搐了一下,将手上的手绢紧紧攥在手中。
她不能见弟弟!不能让弟弟看见她这副不争气的模样!不能让弟弟伤心难过!
可是,她好想弟弟啊!
想听弟弟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
想抱一抱在外披荆斩棘的弟弟!
想触摸一下可爱、贴心又懂事的弟弟!
一行清泪从蒋媛脸上滑落。
“媛儿怎么了?眼睛是不是又疼了?”楚巍着急问。
蒋媛摇了摇头,抬手用手绢擦干脸上的泪痕。
“不能让弟弟见到我。”蒋媛轻声说道。
见到她如今的模样,弟弟会伤心难过,自责愧疚
楚巍一听,连忙反对:“那怎么可能?这是能不让小师弟知晓就能蒙混过关的事情吗?”
蒋媛低垂着头,不语。
“媛儿,蒋府你可以不回,蒋府的亲人也可以不用去面对,唯独小师弟你不能躲避,你也躲避不掉。”楚巍认真道。
蒋媛还是低着头,不声不响。
楚巍叹口气道:“你们姐弟之间有多深的感情,你难道会不清楚?你难道不知道他把你看得有多重要?”
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愿意见他!
不愿弟弟因为她再次受到锥心之痛!
“媛儿,你能不能试着从这场噩梦中走出来,勇敢地去面对往后的日子。”楚巍噙着泪水,拉着蒋媛的手说道。
“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小师弟、我、还有你肚子里的宝宝都会陪着你的。”
“一个瞎子还能有啥以后?”蒋媛喃喃道,永远活在黑暗了,见不到一丝光明。
“我做你的眼睛。”楚巍哽咽道。
请不要对未来失去希望,一切都将重新开始,有我在你身边,你就看得见光明。
门外的宁玉听到屋里的二人的对话,心里也跟着疼痛了起来。
曾经她如此想过,一个残花败柳有着那样不堪的过往,这样的女子还有以后?
经历过摧残,虐待,绝望之后,体会到那种哀大莫过于心死,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
如果不是一心想要报答蒋青的救命之恩支撑着她,此时此刻恐怕不知躲在哪个旮旯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陈正松养了几个月的伤,今日终于可以出门晃悠。
像陈正松这种自尊心极强,虚伪又死要面子的人,外表哪怕还有一点损伤,他都不会出门见人,何况这次是双腿瘸了。
医治得及时,陈正松两个月前就可以下地一瘸一拐的走路,这种让人嗤笑的形象,怎么能让外人瞧见。
两个月以来,陈正松足不出户,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踏出一步过。
除了三贵和大夫以外,谁也不见!
绝不能让别人有耻笑他的机会!
陈正松神清气爽,昂首阔步地走出陈府,养了几个月的伤,总算可以出门办事喽!
陈正松从小时候起就懂得隐藏起自己的本性,因此养成一个了习惯,自己要办的事情,除了日常一些不重要的琐事,大多数都是亲力亲为,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在他看来世上的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
今日他首先要去璃王府拜见璃王,这么长时日没有为璃王效忠,不知璃王是否会责怪他,或是抛弃他。
都是那个贱人惹的祸!陈正松眼中寒光尽显,心中怒骂。
因为这个贱人,剩下的时间他还得去打听打听她的下落。
那日醒来之后,询问三贵,三贵一问三不知,说自己比他还要先晕过去,屋里到底发现了何事大概只有夫人知晓。
那个贱人知晓?知晓什么?肯定是她里应外合引进来的帮凶。
看不出来,这个贱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都落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况,都还能从他的手中逃离出去!
第202章 拿着休书招摇过市
养伤的这几个月,陈正松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经常吩咐三贵去蒋府附近打听情况。
三贵每次出去都一无所获,说蒋府一如既往地安静如斯。
不应该啊!按理说,蒋媛这副模样回到蒋府,会引起一番很大的响动,蒋府不但没有响动,就连上门来向他要个说法都不曾。
当然不排除如今的蒋府胆小如鼠,不敢为蒋媛出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忍下这口窝囊气。
如果是这样最好,他还懒得再去与他们纠缠,得空时写上一封休书送到蒋府,这场毫无意义的婚姻就彻底完结。
陈正松的思绪一直在不停的转动,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璃王府门前。
璃王正好在屋里悠闲地喝茶,听到侍卫来禀报陈正松求见,还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陈正松是何许人也。
后来还是询问身边的侍卫,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确实与他有过短暂地来往。
怎么长时间才想起来王府求见他,这是比他这王爷的架子还拿得高喽。
哼,还真以为他是一个温良敦厚的王爷!
好忽悠!
你来求见,本王就一定会接见。
想得美!
不见!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陈正松连璃王府的大门都没能踏进,在璃王府门前杵了半日,只得悻悻而归。
不过,璃王还是让侍卫给他传递了一个消息,蒋青不日就要回临安城!
璃王为何要告知他蒋青就要回来的消息,陈正松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性,总得要揣摩透璃王的心思,以后才有可能得到璃王的重用。
攀上了璃王,他就是有后台的人了,有着强硬的后台,翅膀也就硬了,底气也就足了。
就不用看父亲脸色,不用听父亲的训斥。
在他的带领下陈府将会日新月异,整个家族重回繁荣鼎盛的顶峰时刻。
在揣摩璃王此举用意的同时,陈正松抽空幻想了一下自己未来的高光时刻。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明天,陈正松瞬时间犹如打了鸡血般昂扬斗志起来。
他得赶紧回去写休书,早一点把堵在脚下许久的这颗绊脚石踢开。
......
蒋府,秋澜院。
楚雄与冯老爷日常拌嘴,相互嫌弃中,老太太已经无视两个说话都漏风的老头儿。
楚雄与冯老爷互怼闹腾时,老太太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始终一副事不关己悠闲地喝茶吃点心。
冯夫人每次来见到这种场景时,都会忍不住扶额。
她家还有好几处空着的院落,楚雄说什么也不愿意独自一个人住,非得要与父亲母亲住在秋澜院。
楚雄就像一根搅屎棍,搅得秋澜院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
整个蒋府就属秋澜院最闹腾,最热闹!
自从冯老爷夫妻来了蒋府,冯夫人大多数时候都在秋澜院陪两位老人。
“夫人,不好了,姑爷派下人送来了一封休书。”秦嬷嬷神色焦急地走进屋。
突如其来的信息,犹如一道惊雷砸在了冯夫人的心上。
冯夫人怔愣了一下,待缓神过来,忙颤声问:“媛儿呢?”
休书都送到她这里来了,媛儿肯定也被陈府送回来了。
秦嬷嬷摇头道:“只有休书,没有小姐。”
“这么就只有休书,媛儿呢?”一旁的老太太着急问。
冯夫人连忙从秦嬷嬷手中接过休书,展开一看,休书上面道尽了蒋媛的不是,还有一更重要的原因,蒋媛已经离开了陈府多日。
既然不愿意回陈府,就遂了蒋媛的心愿,解除这段婚姻。
呵呵,真是厚颜无耻,虚伪至极!
写一封休书都要把自己写成宽容大方,善解人意的一方,总之一句话都是别人的错。
冯夫人恨不得提起裙裾立马跑到陈府去骂陈正松一个狗血淋头。
无耻小人!
媛儿,她的媛儿几个月前就离开了陈府,可是媛儿并没有回家啊。
媛儿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是不能回家还是不愿意回家。
都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无能,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冯夫人心急如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媛儿,她可怜的女儿不知正在哪儿受罪呢。
“师伯去把陈府那个坏小子抓来。”楚雄说罢就站起身,欲要往外走。
太窝气喽!坏小子气焰太嚣张,写出这等不要脸的休书来。
以为犯了事的蒋府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以为蒋府没人了是吗?
“师伯,等等,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媛儿。”冯夫人拦住了气势汹汹要去抓陈正松过来的楚雄。
“媛儿要赶快去找,教训坏小子的事情也不能耽搁。”楚雄正义凛然说道。
“倾月知晓师伯心疼媛儿,忍不下这口恶气,媛儿去哪儿呐?又发生了何事?这些咱们都不清楚,就这么贸然去陈府将事情闹大,恐怕对媛儿不利。”冯夫人也是极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师兄,你就听倾月的,不要添乱。”师妹的话对于楚雄来说那就是圣旨。
必须得听,必须得遵守!
冯夫人见楚雄不再坚持去陈府,松了一口气。
随即转身叮嘱秦嬷嬷,“休书一事暂时不要在府里宣扬出去。”
秦嬷嬷会意道:“夫人放心,只有你们四个主子和老奴知晓,门房拿到休书直接送到老奴手中的,门房不识字并不知晓这一封休书,他还高兴的说是小姐来信了呢。”
送休书到蒋府的是三贵,一路上,三贵并没有拿着休书招摇过市,而是把休书紧紧地藏在衣袖里。
到达蒋府门前,直接将休书给了门房,一声都没不吭,转身就走了。
门房认得三贵是二姑爷身边的小厮,连连跟三贵打招呼,三贵愣是没有出声,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往门房身上瞧。
门房不禁纳闷二姑爷的小厮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二小姐都不管的吗?
门房望着三贵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把门合上,上闩,拿着休书找秦嬷嬷去了。
“去看看楚巍在府里吗,不在就让虎子去寻。”冯夫人吩咐。
秦嬷嬷应声退下。
楚雄听到冯夫人说起楚巍,乍然想起,这个臭小子已经有许久没有来秋澜院看望他这个师祖啦。
大逆不道!
欺师忘祖的臭小子!
第203章 你是谁
秦嬷嬷来到蒋青的院子,虎子正在庭院里晾晒书籍。
“祖母是专程来看孙儿的吗?”虎子眨眨眼调皮说道。
秦嬷嬷斜了虎子一眼,肃声问:“楚公子在吗?”
虎子摇摇头,近来一段时日,楚公子都是早出晚归,白日根本就见不着人。
“楚公子去哪儿?夫人有要事找他。”秦嬷嬷着急说道。
虎子摇头道:“孙儿不知。”
他曾有问过楚公子,每日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些啥。
楚公子没有回应他。
他一个下人,怎好去追根问底呢。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府?”秦嬷嬷问。
“大概天黑以后吧。”有时早一些,有时又晚一些,没有一丝规律可循。
冯夫人得知楚巍不在府中,万分焦灼的她只得先吩咐原先给蒋媛的那四个侍卫去打探情况。
四名侍卫兵分两路,一路悄声潜入陈府,一路在临安城里打听信息。
天黑之后,侍卫都已返回,楚巍还是没有回府。
直到亥时一刻,楚巍才姗姗回到院子。
“楚公子,你总算回来啦!”虎子惊喜的声音响彻夜幕。
虎子急忙奔到楚巍身旁,“楚公子,夫人晌午就在找你,叮嘱你无论何时回来都要去她院子一趟。”
“夫人找我有何事?”楚巍蹙眉问。
虎子摇头道:“不知。”
祖母啥也没有跟他说。
刚踏进院子的楚巍,连忙转身往外走去。
冯夫人在屋里踱步,侍卫并没有从陈府打探到有用的信息,陈府的人似乎不知晓他们的少夫人已不在府里。
蒋媛居住的院落极其清冷,只有两个做粗话的下人和三贵一个小厮。
三个人无论侍卫如何恐吓威胁,还是诱惑都是木讷的样子,一问三不知。
不过有一点非常肯定,蒋媛不在陈府!
蒋媛不知所踪,冯夫人心急如焚,脑袋里的思绪一团乱麻理不清。
“夫人,楚公子来了。”秦嬷嬷走进屋禀报。
“快,快让他进来。”冯夫人连连挥手。
楚巍一跨进屋里,冯夫人就走了过去,急切问:“阿巍,媛儿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闻言,楚巍神色一顿,知晓蒋媛的事情再也隐瞒不下去。
“夫人,...”楚巍欲言又止,蒋媛悲惨的遭遇,并不是能随口说出,也不是能畅所欲言的话题。
楚巍甚至能回想起在屋子里看见蒋媛躺在地上的那一刻的勇气都没有,如今要他亲口讲述出来。
“夫人...”
“媛儿在哪儿?你到是快说啊!”楚巍嗫嚅了半日,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冯夫人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蒋媛出事了!
楚巍紧紧握着拳头,看了秦嬷嬷一眼。
冯夫人会意,原本想说秦嬷嬷是自己人,想了想还是让秦嬷嬷退下,叮嘱秦嬷嬷在外面看紧门口,不要让人偷听去了。
楚巍心如刀割,断断续续地把蒋媛受到的非人虐待跟冯夫人讲述了一遍。
此时的冯夫人心都在滴血,满脸泪水仰天嘶喊:“老爷,你看见了吗?因为你恣意的坚持,把媛儿推进了地狱,毁掉了她。”
冯夫人双手握拳,一拳一拳狠狠地往自己胸口上捶打。
都是她这个母亲的错!都是她这个母亲的错!
许久过后,冯夫人声音颤抖问:“媛儿在哪?”她要到媛儿身边去。
“在城南的一处宅院里。”楚巍神情低迷道。
“马上带我过去。”一刻也不能等。
“夫人,这个时辰媛儿已经睡下了,明日再去吧。”不能打搅到媛儿休息,媛儿长期不能入眠,能好好睡一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不打搅,绝不会去不打搅,我就守在院子外,等媛儿起床再进去见她。”冯夫人恳求道。
楚巍叹息一声,点点头。
一年多来,冯夫人还是第一次走出蒋府大门,而且还是在深夜。
冯夫人连秦嬷嬷都不曾带在身边,独自一人跟着楚巍悄声来到了蒋媛居住的院子。
宁玉将冯夫人领到屋子里,三人都没有说话,生怕吵闹到在隔壁屋里睡觉的蒋媛。
冯夫人歉意的看着宁玉,示意她去床上休息。
宁玉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三人相对无言,闷头在屋子里坐了一整夜。
天色微微亮时,隔壁屋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冯夫人猛地站起身,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楚巍立马迈步跟着过去,宁玉一把拽住了楚巍,摇了摇头。
不要去。
为啥拦着他啊?他还得向蒋媛请罪,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私自领着冯夫人过来见她。
冯夫人抖着手去叩门,叩响门之后才推开门,迈步走进屋。
天刚泛亮,屋里的光线非常昏暗,冯夫人朝着屋里那道模糊的身影走去。
叩门声响起那一刻,蒋媛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听到脚步声迈入屋里时,她眉头蹙起,这不是宁玉!
呵,可笑的是眼睛瞎了之后,耳朵听辨声音的能力却提升了不少。
听到那人迈着步子径直向她走来,惊慌失措地往后腿了几步,颤抖着声音:“你~是谁?不要过来!”
冯夫人脚步一顿,她的女儿在害怕!
乐观开朗,温婉善良的女儿如今仿若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恐惧退缩。
冯夫人心痛得无法呼吸,泪流满面,哽咽道:“媛儿,是母亲。”
随即走上去,本想一把抱住蒋媛,可那高高隆起的大肚子阻挡在前,冯夫人只能举手搂住蒋媛的肩头。
“母亲?”蒋媛喃喃道,不敢置信地模样,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
她都忘记了被母亲抱在怀中是如此温暖舒心!
“嗯,是母亲。”
“母亲,媛儿好想您啊!”蒋媛偏头向冯夫人靠近。
冯夫人抚摸着蒋媛的脸颊:“对不起,对不起,母亲现在才来看你。”
“媛儿眼睛瞎了,变成了一个废人,母亲会不会嫌弃?”蒋媛担心问。
“傻孩子,母亲怎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呢,媛儿一定会重见光明的。”冯夫人含泪安慰。
她会极尽所能让媛儿重见光明!
“母亲......”
“嗯,母亲在呢。”
第204章 你要如何就如何
母女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一直到一束阳光从窗棱子里照射进屋都不曾分开过。
“夫人,小姐该吃早膳了。”宁玉的站在门口提醒,蒋媛随时都有可能临盆,她的身子又非常虚弱,进食对于她和肚里的宝宝都非常重要。
“你看母亲都糊涂了,竟然让媛儿在这里挨饿。”冯夫人懊恼道。
“母亲,媛儿不饿。”蒋媛紧紧抓着冯夫人的手。
就这样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一刻也不想离开。
“那也得吃早膳,你不饿,肚里的宝宝可是会饿的。”
宝宝伸了伸腿,他饿了!
蒋媛感受到了宝宝的动作,愣了愣,宝宝一直乖巧老实,从不曾在她的肚子里表现存在感,致使她一度认为自己肚子里装着一块石头呢。
如今是外祖母来了,有人撑腰了是吧。
“母亲陪你一起吃。”冯夫人扶正蒋媛的身子,才站起身。
蒋媛垂眼瞅着大肚子,叹息一声:“那好吧。”
“......”
眼睛看不见后,蒋媛还是第一次与人一起用餐,也只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才能毫无顾忌的展现出眼睛看不见的窘迫,心中没有恐惧,只有踏实。
饭后,冯夫人说要领蒋媛回家,蒋媛在身边她才能安心。
一听到回家,蒋媛就情绪激动起来,轻松踏实的心境消失殆尽,疯狂的摇着头:“不,我不回家。”
她不要成为临安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要成为众人悲叹可怜的对象。
世界是如此的肮脏丑陋,人性是如此的恶毒无情!
她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去面对去应付。
冯夫人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抱住疯狂摇头的蒋媛,安抚着。
情绪渐渐稳定,蒋媛仰头看着冯夫人,悲伤地哀求:“母亲,您就当我死了吧。”
她虽贪念母亲身边的温暖,但这个世界让她害怕让她恐惧,她已经失去了与人相处的能力和勇气。
以后只能躲在某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苟活下去,不用去面对世俗的眼光,不用去面对别人的怜悯。
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好好地活着,不要再说死这个字,你要怎样就怎样,母亲都答应。”冯夫人轻轻拍打着蒋媛的背脊,含泪应道。
一直杵门外的楚巍眼眶绯红,不停的点头,是啊!只要你好好活下去,你要如何就如何。
夜幕降临时,秋澜院里的三位老人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整日,冯夫人终于姗姗而来。
冯夫人一踏进屋子,“找到媛儿了吗?”老太太焦急问。
“嗯,找到了。”冯夫人点头道。
老太太连忙又问:“媛儿呢?咋不见媛儿呢?”老太太眸光往冯夫人身后寻找。
“媛儿没有回来。”冯夫人顿了顿,“她~现在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三位老人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下来。
好,就好!
冯夫人简洁地与三位老人讲述了一下蒋媛的状况,为了不让老人担心,也是顺应蒋媛的意思。
陈正松对蒋媛惨无人道的虐待,眼睛失明,怀孕要临盆的事情都给隐瞒下来,没有向三位老人说出实情。
老人们明显察觉到冯夫人没有对他们说实话,但他们还是没有戳破,也没有追根问底要知晓个清楚明白。
活到他们这个岁数,还有什么事情会想不通透呢,装作没发现,不知晓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最后,冯夫人郑重说道:“媛儿的事情就咱们几人知晓就行了,媛儿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她被夫家休了,其它的事情等青儿回来再做决定。”
陈正松这个人渣、恶魔!肯定是要收拾,杀了他都不解恨。
......
贤王府。
“王爷,今儿个心情很好啊,有什么喜事吗?”贤王妃微微笑着,深情的眸光望着向她走来的身影。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喜笑颜开的王爷,浑身都透露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嗯,本王的两个兄弟回来喽!”他们可是一同经历了许多生死的兄弟。
傅小七一厢情愿,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夸张,眉宇飞扬,高兴得合不拢嘴。
贤王妃迷惑:兄弟?王爷的兄弟不都在临安城吗?
再说,据她一年以来的观察,她的夫君与皇家的兄弟始终保持着疏离的态度,也从不涉足朝堂。
真不愧为皇上给他的封号,贤王,名副其实的闲王!
她的父亲每次见到她的夫君,都会怒其不争,叹其不思进取。
她却觉得这样的夫君是真正好,争什么争,命中注定是你的,不用去争,也会是你的。
不是你的,就算倾尽一生,费劲心思去争取也不会是你的。
好吃好喝,过着这般富贵的闲散日子不是挺好吗?
要知道,在皇家你越是想要得多,就会越死得快!
干嘛要跟自己的性命去过不去呢?
她可是惜命的很!
成亲之前,她可是没有见过夫君一面,也从未关注过他,皇帝指婚之后,她也没有想要去关注他。
赐婚圣旨都在她家祠堂里供着,关不关注,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能大声说出一个不字!
问题是她敢吗?
自从知事后,她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原以为嫁进王府后,舒心闲适的小日子没有了呢。
谁曾想在王府的日子过得越发惬意起来,因为在贤王府她是一人之下,二百来个人之上的人物啊!
那个在她上面的夫君从来不管她在做啥,不管她是白天睡觉还是晚上闹腾,不管她是晴天躲在屋里还是一下雨就跑到庭院里淋雨,......
以前在娘家,父母亲对她的管教忒严厉,这些有悖常理的事情,她只能在脑海里想想而已,都不曾行动过。
没想到嫁人之后,还有这等福利,贤王妃每日过得都心花怒放,心情飞扬。
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一嫁是如此的称心如意。
唉,不过,她的父亲就不走运喽,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生的女儿不贴心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攀上的女婿也不争气。
心窝窝肯定堵得慌!
第205章 走在乌龟的后面
“王妃,赶紧去张罗一桌酒菜,府中珍藏的琼花露,屠苏酒,逍遥酿都给本王取出来,还有茶......”傅小七拉着贤王妃,吧啦吧啦地一顿叮嘱。
贤王妃都出神了好一会儿,萦绕在耳畔的嗡嗡声,还没有停歇下来。
她的耳朵都快要生出茧子啦!贤王妃举起双手揉了揉耳朵。
此时此刻贤王妃才意识到,原来的她的夫君是一个如此聒噪的人。
废话太多!惹人嫌!
“臣妾现在,马上就去准备,敢问王爷的两个兄弟什么时辰来王府?”她还是赶紧找个理由溜掉靠得住。
这般唠叨下去,她会有心里阴影的,以后看见自己的夫君没准就会避君三舍。
那可不行,夫君的大腿还是得适当的抱一抱,夫君可是她过上悠闲舒适日子的保证。
滔滔不绝的傅小七,怔愣了一会,才回过神,迷茫问:“时辰?什么时辰?”
“王爷的两个兄弟何时来王府。”贤王妃快速说道。
“这个本王怎会知道?”蒋青和沈天离还在路上呢,连临安城的城门都没有踏进。
王妃的这个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
“啊?王爷不知道?”贤王妃错愕出声,音量高出了平常的水平线。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在这里聒噪了半个多时辰之久!
看到贤王妃目瞪口呆的样子,傅小七有些不明所以。
王妃啊,你这般大惊小怪地又是为何?
“王爷,既不知晓两个兄弟啥时来王府,那~臣妾还要不要马上、立刻、去准备?”贤王妃弱弱地问。
傅小七此时也恍悟过来,自己的行为有点兴奋过头,难怪王妃脸上的表情会如此的丰富。
咳咳,傅小七连连咳嗽了几声,尴尬感也就随着几声咳嗽消散在风中。
“王妃不必管本王的兄弟什么时候来王提前都准备妥当就行了。”傅小七面不改色地做了最后总结。
拂了拂衣袖,背着双手,转身走了!
贤王妃望着远去的背影,傻傻地愣在原地,酒水也就罢了,难道饭菜也要提前准备?
贤王妃抬头仰望天空,烈日当空,好热啊!
她得赶紧回房沐浴去,王爷拉着她在太阳底下唠嗑了半日,出了一身臭汗。
......
距离临安城还有几十里地,加把劲赶路,一定能在城门关闭之前抵达。
然而,耐不住队伍中有那么一个拖后腿的人。
蒋青无语地看着坐在地上洒太阳的沈天离。
背靠着树干,一只长腿伸直放在地上,另一只随意曲起,一只手淡淡地搁在膝盖之上。
眉眼温柔地望着蒋青,微微勾起唇角,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润干净:“阿莲,我是伤患要适当休息。”
蒋青的耳朵一酥,小心脏在胸膛中扑通扑通激烈地跳动着。
睨了一眼沈天离,伤患二字配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美人脸,这样的招数一路上用得还少吗?也不嫌腻!
每次在他就要发飙,或是想要抛下沈天离远走高飞的时候,他的面前就会出现一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病娇美人。
起先那一段时日,沈天离本就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倒也是本色出演,稍微晕色一下,呈现出来的效果是无与伦比的。
反正每次都把蒋青给俘虏下来。
一路上磨磨蹭蹭地走了两个多月,如今已是脸色红润,神采奕奕,比他这个操碎了心的人,状态不知要好上几倍,还出演一个病娇的角色,像话吗?
找个理由,拜托你也用点心好吗。
到底是抛下他,独自离去,还是留下来陪他洒太阳呢?
蒋青难得为此纠结了一下。
回家的心情一直都是迫不及待的,如果不是沈天离在一旁拖拖拉拉,一个月前就应该到家。
一个巴不得立刻飞回家,一个慢悠悠地恨不得走在乌龟的后面,这一路上的酸心堵心只有蒋青最清楚。
如果他此刻无视沈天离的诉求,转身就走,那他这两个多月的付出不都打水漂了吗?
还要落个话柄给沈天离以后时不时拿出来说道。
两个多月都熬过来,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眨眼的功夫,蒋青已不在纠结是去还是留。
蒋青走过去,在沈天离面前单膝弯曲蹲下,似笑非笑道:“手给我。”
“整个人都给你!”沈天离邪魅一笑,上半身靠了过来。
蒋青一手撑在了他的胸口,沈天离再不能向前一寸。
老老实实地将手递给了蒋青,能摸摸手也是好的。
自从挑明了女子身份后,蒋青对他严防死守,一根头发丝都不让他碰。当然不包括悄咪咪地偷摸两下。
原先借着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关系,他可是没有放过一次能亲近的机会,如今连勾肩搭背的福利都没有喽。
唉,早知如此,就应该继续隐瞒下去,悔不当初啊!
蒋青皱着眉头,有模有样地给沈天离把脉,沉吟片刻,神情严肃说道:“你病得很重!”
??
沈天离脑子发懵,他哪里有病了?
蒋青自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吃一颗。”
“哦。”沈天离下意识地应声。
应完才猛地意识到,他为什么要吃药啊?
趁着蒋青拔瓶塞的空档,沈天离抬手揉上了他的发顶,唇角一勾:“阿莲,又调皮啦。”
蒋青:“......!!”
又调皮啦?他啥时候调皮过?
蒋青侧身偏头躲避掉在头上作案的咸猪手,挑眉道:“这颗药敢不敢吃?”
看我不毒死你!
哪知沈天离轻轻一笑,眸色深深地看着他:“怎么会不敢吃呢?只要是你让我吃的,哪怕是要命的毒药,我照吃不误。”
蒋青娇躯一震。
这是向他表忠心呢?还是向他表爱心?
道行怎么这么深啦!
沈天离看着他惊诧不已的样子,心里笑得不行了。
抬起有力的胳膊,轻轻地环住了他,深情道:“阿莲,不要逃避,不要压抑。”
多听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随心而动。
猝不及防的拥抱,蒋青乍然羞红了脸,扭动身子就要挣脱出去,闻言,顿时停下了挣扎,额头抵在沈天离结实的胸口上,沉默不言。
第206章 敢问姑娘芳名
仿若过了半个世纪,蒋青抬起头从沈天离的怀中挣脱出来,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口渴了,喝水去。”转身走向一旁的马车。
沈天离注视着步伐不稳,踏上马车的身影,神情落寞,无奈的叹息一声。
前路艰辛,任重道远啊!
车厢里的蒋青一脸惶然无助,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问,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他真的可以随心而动,不管不顾地向沈天离奔去。
那个梦中的他一袭裙纱与失明的沈天离相处,当沈天离问:“敢问姑娘芳名?”
看着池塘里的盛开的莲花,他给自己起了一个阿莲的名字。
梦里的阿莲肯定也十分期望就这样与沈天离在那处宅院,一直相伴到到老。
哪怕沈天离眼睛不会复明,始终不知道他就是蒋青,也无所谓。
可是,不论阿莲有多么的不舍,有多么的期盼,在沈天离即将复明的时候,还是选择悄声离开。
他和沈天离又成了没有交集的两个陌生人,再多的刻骨思念,再多的心生向往都被他死死地压在心中的一个角落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拿出这段无始无终的感情来缅怀、慰藉。
不,他不要活成阿莲那个样子!
纵使千难万难,纵使无路可走,也要去克服,去创造,一定可以找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不能走阿莲的老路,墨守成规,什么都不去做就退缩、放弃。
蒋青被脑海里冒出如此强烈的想法给吓着了!
要与沈天离长相厮守的愿望竟然来得如此猛烈!
这一切都是沈天离的错,都怪他从小到大一直在他身边晃悠,动手动脚,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
阿莲遇到的那个沈天离和他身边的这个沈天离根本就不是一个样啊。
阿莲的那个沈天离,孤傲冷僻,寡言少语,气韵高洁,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他身边的这个沈天离,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吊儿郎当,不放过任何能对他动手的机会。
沈天离就像一块牛皮糖黏上他了,扯都扯不掉!
“阿莲,飞来了好多花蝴蝶,快下来看呀。”牛皮糖在外面咋呼咋呼地开叫起来。
蒋青翻了一个白眼,不禁想若是当初阿莲遇到的是这番模样的沈天离,她是否还会倾心与他,情根深种呢?
哼,反正他是没有看上,都是沈天离一厢情愿粘上来的结果。
本是今日就可以抵达临安城,硬是被沈天离磨蹭到第二日傍晚时分才到达城门外。
还有一刻时辰城门就要关闭啦!
堵在心中的那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再晚一刻,他们就得夜宿城外。
街道的岔路口,蒋青抱拳爽快地与沈天离告别,沈天离却迟迟不回应。
归心似箭的蒋青懒得理会,策马就要奔驰。
“等等。”
蒋青扭头看向沈天离,等什么等?
沈天离左顾右盼,道:“要不我也与你一同回蒋府?”见你母亲。
“沈天离!你得了吧,不回晋王府,去蒋府做啥?”蒋青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有完没完!
这人的脑袋了都装的啥?
脑袋里装的都是你啊!心里装的还是你啊!
恨不得一刻也不与你分离!
蒋青一眼横过去,厉声警告:“别跟来!”说罢,驾马疾驰而去。
沈天离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叹息一声,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一回临安城就得与阿莲分离,应该再拖上个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第207章 不愧是亲兄弟
“夫人,夫人,少爷回来啦!”秦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走,人一踏进庭院里就激动地大声禀报。
这恐怕是秦嬷嬷第一次将规矩抛在了脑后。
正在厅堂里陪三位老人用膳的冯夫人,起先并没有听清楚秦嬷嬷在咋呼啥,耐不住秦嬷嬷即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不停地呼喊,“夫人,夫人,少爷回来啦!”
“青~儿?青儿回来!”听清楚秦嬷嬷在外面大声叫嚷的内容,手上的碗筷一丢,忙不迭的起身,转身往外走,椅子都绊脚了她好几下。
楚雄与冯老爷夫妻二人,得知是蒋青回家了,三张老脸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青儿回家喽,碗里的饭菜吃起来就更加美味可口。
“夫人,夫人,少爷回来啦!”秦嬷嬷奔走到门口,终于见到她家夫人呐。
“青儿,青儿到哪儿了?”冯夫人焦急问。
“母亲!孩儿在这呢。”风尘仆仆的蒋青眼眸含笑从门侧走出来,大步迈过门槛。
冯夫人冲过去一把抱住蒋青,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青儿,青儿,我的青儿回家来了!”
蒋青进府后,叮嘱门房不要声张,自己则径自往冯夫人居住的院落走去,在院子门口遇到了秦嬷嬷。
秦嬷嬷在见到蒋青那一刻起,就不曾淡定下来,神情亢奋犹如打了鸡血般,原本因年岁大腿脚已有些不大利索,步履轻盈地领着蒋青往秋澜院飞奔而去。
秦嬷嬷既然这么想把他回家的消息第一时间禀报给母亲,他怎能扫了秦嬷嬷的兴呢。
于是就慢步跟在秦嬷嬷身后,一直到秦嬷嬷顺利禀报完毕,他才现身。
蒋青轻轻拍打着冯夫人的背脊安抚,含笑的眸光看向桌子旁边的三位老人。
忙着吃饭的三位老人,端着碗示意蒋青过去吃饭。
蒋青抿嘴一笑,“母亲,孩儿饿了!”
冯夫人抱着蒋青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情绪复杂得根本顾及不了其它,听到蒋青说饿了,才恍悟过来。
连忙松开双臂,一边擦脸上的泪痕,一边吩咐杵在一旁的秦嬷嬷,“快去拿碗筷。”拉着蒋青往饭桌走去。
“母亲,孩儿还没有行大礼呢。”出门在外的孩子归家,回家时要向父母长辈行礼的。
“咱母子不讲那一套,青儿完好无损地回家就是大礼。”
“那孩儿也得跟外祖父外祖母,师祖行礼呀。”
楚雄,冯老爷夫妻夹了一把菜往嘴里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表示他们忙着吃饭,大礼什么就免了吧。
动不动就要行礼的这个规矩,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冗繁的破规矩。
“母亲,孩儿这一身衣衫实在是太脏了,得先去洗漱一番再来用膳。”蒋青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嫌弃道。
“哦,那你快去吧,母亲亲自下厨准备几个你喜欢的菜。”冯夫人其实想说,他们又不会嫌弃,你就坐下来吃吧。
才见到儿子还没看够,还没抱够呢,儿子就要离她而去,实在是舍不得!
蒋青出去后,老太太酸溜溜道:“老母亲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吃过女儿亲手做的菜,得外孙的福气,今儿个也能吃上闺女亲手做的菜。”
说罢,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冯老爷与楚雄眼眸一亮,也纷纷放下了碗筷,瞅着冯夫人。
冯夫人无奈地一笑,什么叫着老小孩,她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秦嬷嬷,咱们去厨房去!”冯夫人声音洪亮,神采奕奕。
“好嘞!”
秦嬷嬷扬声应答。
“虎子,备热水去,本少爷要沐浴。”蒋青吩咐傻愣在那的虎子。
虎子的反应咋和他的祖母一个样,仿若不认识他似的。
“少爷,真的是少爷回来了耶!”回过神来的虎子手舞足蹈。
“去备热水!”蒋青再次说道。
“啊?好的!少爷稍等,热水马上就好。”得知少爷最近几日会回来,火炉上日日都烧了一锅热水温着呢。
虎子赶紧跑回主屋把房里的灯点亮,才退下去备热水。
屋里灯火通亮,屋子收拾得整齐干净,仿若屋子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似的。
自从父亲去世的那一晚起,他就不曾在这间屋子睡上一觉。
蒋青望向床榻,不禁苦笑一下,现在还不是能安心睡觉的时候。
“少爷,热水已备好。”
“嗯,你下去吧。”
少爷一年多才归家,虎子本想留下来伺候,又想到少爷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性子,只得躬身退下。
此时蒋府里的各处都已得知蒋青回府的消息。
蒋少波马不停蹄地跑到二房,一看见蒋少江就急切道:“二哥,青儿回来啦!”
蒋少江淡淡地“嗯”了一声。
“二哥青儿回来,你咋还一脸的淡然啊。”蒋少波纳闷不已,难道就他一个人在盼着蒋青回来?
蒋少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方才他激动跳跃的情绪一点也不亚于三弟。
若不是长子拉住了他,此刻他应该已经跑到蒋青面前去了,就像三弟急忙跑来他这里一样。
“二哥,还愣着干嘛呢?咱们一起去见青儿啊!”蒋府的未来都挂在蒋青身上,早一点向他了解清楚明白,早一点安心呀。
他都急死了!
蒋少江望向身旁的蒋琅挑了挑眉,看吧,你三叔的神情比你爹要急迫多了。
蒋琅既无语又无奈,父亲和三叔在祖父和伯父的树荫下长大,性子才会如此跳脱,遇事一点也不沉稳。
“三叔,四弟长途跋涉,肯定很疲累,今日又这么晚了,明日再去见四弟也不迟。”蒋琅委婉说道。
一旁的蒋琦连连附和。
蒋少波眉头一皱,心急道:“不去见青儿,三叔我今晚特定会睁眼到天亮!”
心中憋着事情怎么可能会静下得心来睡大觉。
蒋少江:嗯,不愧是亲兄弟,我也会睁眼到天亮!
蒋琅叹息道:“那侄子就陪三叔睁眼到天明吧。”
“好啊,二哥跟蒋琦也不用睡了,四人刚好凑一桌。”反正他们的精神养都得很足,不差这一晚上的觉。
蒋少江淡定地应下。
第208章 认真地熬夜
蒋恪在房里高兴得团团转,抬腿都迈出了门槛,又腿回去了。
以前一有事情,他肯定会急忙去找姨娘,听姨娘一番唠叨才能稳住心神。没了父亲后,他渐渐明白姨娘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纯属妇人见识,瞎教导他。
总认为自己才是蒋府将来的支柱,致使他对四弟和母亲他们才会有居多误解。
一想起过去他在蒋青面前的所作所为,就会害臊不已,还是有些缺乏勇气单独去面对蒋青。
“二叔他们怎么还没有来见四弟呢?”他把小厮派到前面去探查,二叔他们一过来小厮就会来禀报。
小厮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蒋恪继续在屋里转圈圈。
“少爷,有消息啦。”小厮疾步走进屋禀报。
“二叔他们来啦?”蒋恪激动道。
“没有。”小厮摇头。
“没有?二叔他们没来,你跑回来做啥?”没准二叔他们就在这个空档过来了呢。
小厮嗫嚅道:“少爷,二老爷他们应该不会过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二老爷他们来大房这边来,小厮觉得不应该守株待兔,就径直往二房去探查了一番。
得知二老爷领着两个儿子和三老爷聚在一起打马吊时,小厮无不觉得自己的决策是多么明智,如果他没有悄咪咪往二房来探个究竟,今晚不得在那里傻傻地蹲守一个晚上。
“不会过来是什么意思?”蒋恪愣愣问。
“二老爷、三老爷、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在打马吊。”
“打马吊?”蒋恪疑惑,这个时候聚在一起打马吊异乎寻常啊。
尤其是大哥还参与在里面。
大哥可是根正苗红,从来不会去沾染这种玩物丧志的事情。
不,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为何不来找四弟?
怎么能够坐得住!
他们不想知晓四弟到底找没找到能让蒋府脱罪的证据了吗?
蒋恪挥手屏退小厮,一个人在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来回回在走个不停。
要不他也去二叔那里看他们大马吊?
子时,蒋老太太还坐在靠背椅上,精神头好得很。
“老太太,夜已深沉,该上床歇息呐。”王嬷嬷轻声提醒。
“是该上床歇息喽,养足精神明日还得见孙子呢。”蒋老太太含笑道,嘴里说着要歇息,身子却纹丝不动。
王嬷嬷走上前去搀扶,见蒋老太太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老太太?”
“哦。”蒋老太太恍惚过来,扶着椅子手柄慢慢起身。
“明日一早起来,咱们就去青儿的院子,免得青儿还要来回跑动。”规矩什么都不重要,千万别累着孙子。
她孙子肩上的担子重,太累啦!
“好嘞,天亮之后奴婢就派人去那边告知。”王嬷嬷微笑着应道。
以前老夫人极其注重规矩礼节,一板一眼,丝毫由不得府中的晚辈违背。
如今为了给蒋青省事,竟然自己跑过去见他。
从诰命夫人落到庶民,蒋府经过一年多的变迁,老夫人学会了要去疼蒋青,纯粹,真挚,不掺杂一点水分。
蒋青沐浴过后,虎子咧着嘴傻笑着进屋,“少爷,夫人将她做好的菜送了过来,并传话,要少爷吃过饭后,好好歇息。”
蒋青愣了愣,他原本还打算去秋澜院呢,饭后与母亲一道回她的院子。
母亲肯定是认为他赶路辛苦,不想他来回奔波。
从罗陵踏上回临安城路途中,因为沈天离有伤在身,加上他还刻意磨蹭拖延时间,一路上都在游山玩水,一点也不辛苦。
母亲亲手做的菜那肯定是最好吃,更何况他已许久没有吃到母亲的爱心菜,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蒋青松了松腰带,忙起身去庭院里消食。
虎子一步一步紧跟在他身后。
“虎子啊,收拾好了就去歇息吧。”蒋青淡淡说道。
“少爷,虎子不累。”他想陪着少爷的身边。
走着走着,蒋青赫然觉得院子里过分的幽静,不应该啊,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掉了。
蒋青偏了偏头,长时间与沈天离待在一起,脑子都渐渐变得不怎么灵光。
回府之后,竟然把住在他院子里的三师兄给忘了,不过,三师兄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归家呢?
“虎子,三师兄去哪儿了?”蒋青疑惑问。
“少爷,小的不知道楚公子去哪儿了,楚公子每日早出晚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虎子如实说道。
蒋青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三师兄这是闹的哪一出呢?
难道在外面有相好的啦?
哎呀,不想了,等他回来问个清楚就得了。
然而,子时都快过了,楚巍还是没有回来。
“三师兄经常这么晚都不回府的吗?”蒋青凝目,声音已是清冷。
“没,没有,楚公子最晚亥时都已回府,不曾这么晚过。”虎子心中忍不住腹诽,楚公子啊,你小师弟都回来啦,你还在外面浪。
“哦,我母亲知不知道楚公子的行踪?”蒋青又问。
虎子想了想,道:“小的不清楚夫人知不知道,前几日夫人有事来找过楚公子,楚公子也没有在府里,楚公子回来之后就去了夫人那里,之后,楚公子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蒋青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三师兄是一个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的人,到点就要睡觉,绝不会无缘无故,或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夜不归宿,耽误他的睡觉时间。
“我出去一趟,天亮时如果还没有回来,祖母二叔他们若来人问起,你就告知他们,我有事一早就出府了。”蒋青仔细叮嘱虎子。
“嗯,少爷放心吧,小的知道怎么说。”虎子点头保证。
少爷不想让老太太和二老爷他们焦心,不知遇到何事,才回府半夜三更又出去。
出府之前,蒋青决定还是去母亲那里一趟,如果母亲已睡下,他就径直出去。
蒋青来到院子后,见母亲的屋子里还亮着一盏灯火,悄声走到门前,听到屋里竟然还有说话声。
蒋青抿唇一笑,母亲让他早点歇息,自己却在这里认真地熬夜。
第209章 请了大夫没
楚巍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及得到,到点要睡觉这个习惯,此时的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接生婆、宁玉和蒋媛三人在屋里已经待了两个多时辰,屋里时不时的只有接生婆和宁玉的声音传出来,生宝宝的蒋媛愣是没有发出过声。
生宝宝不是很痛吗?你怎么都不喊一声啊!
都这么长时间啦,宝宝你为什么还不出来呀!
不要再折磨你娘亲啦,叔叔可是会记仇的,第一次见面就会狠狠地打你屁股的!
他要去杀了陈正松这个狠毒薄情的伪君子!
他想进屋去看一眼蒋媛怎么样啦,可是......
楚巍双手不停地撸着脑壳上的头发,发冠都不知被撸道哪儿去了,披头散发,犹如精神错乱,练功走火入魔。
蒋青和冯夫人进来时,一眼就瞧见了楚巍仿若疯子一般在庭院里窜来窜去。
“三师兄!出了何事?”蒋青的声音在黑夜里,犹如一道清醒剂注入了楚巍混乱的思绪中。
楚巍的眸子顿时清明,仿佛看见了救世主,张开双臂往蒋青跑来,“小师弟,小师弟。”喊过不停。
蒋青伸手拉住楚巍的两只胳膊,阻止他再向前靠近,着急问:“出了何事?”
“媛儿在屋里生宝宝。”楚巍急切说道。
冯夫人闻言,叮嘱蒋青,“青儿在外面等着。”赶忙快步往屋子走去。
知晓蒋媛在生宝宝,又不能进去看蒋媛的情况如何,蒋青的心里越发紧张起来,“三师兄,阿姐现在怎么样?”
楚巍苦着一张脸道:“师兄也不知道啊,已经进去两个多时辰了,媛儿一直没有出声。”
阿姐!
从小受了一丁点伤就会喊痛的阿姐,如今连生宝宝都的疼痛都能忍住不呼喊出声。
陈...正...松!
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除你的罪孽!
蒋青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心火冲头,恨不得马上就去杀了陈正松。
捏紧的拳头,指甲都嵌进了皮肉里,牙齿死死咬住嘴唇,这样过来半响,才压住沸腾起来的怒火,神识恢复到清明。
手掌流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
“小师弟?”楚巍轻轻地喊了一声。
方才小师弟好似就要走火入魔一般。
“我没事。”阿姐正在生宝宝,一切都等阿姐平安过了这一关再说。
来的路上,冯夫人简单的跟蒋青讲述了一下蒋媛的状况。
一,情急之下,时间上不容许母子二人坐下来慢慢细谈。
二,总体来说,冯夫人其实也只知晓她看到过的状况。
不管是楚巍还是蒋媛都不曾与冯夫人讲述过,蒋媛在陈府受到过的欺凌虐待。
冯夫人又不是傻子,自己的女儿眼睛都瞎了,一只腿都跛了,在陈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还要问吗。
蒋媛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她又怎么会去戳女儿的心窝,女儿不说,她肯定是不会去问。
向楚巍询问时,楚巍红肿眼眶,说是等蒋青回来之后,再一起告知,媛儿悲惨的遭遇,对于他们这些亲人来说,谁又能轻易地说出口。
张口提一句都会是宛如剐心头肉般疼痛。
冯夫人又怎会强迫或是责怪楚巍,她更在意的是自己没有能力为女儿报仇,更加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蒋青从夫人的口中得知,陈正松派人送休书来蒋府,蒋媛早已离开了陈府,还有蒋媛身体虚弱,即将临盆。
此时的蒋青还不知道,他的阿姐眼瞎了,脚跛了,伤痕布满全身。
“请了大夫没?”蒋青问。
“请了。”楚巍眼巴巴的望着产房的门应声。
蒋青左右看了一圈,大夫呢?
他们来了已有一小会儿,根本就没有瞧见过大夫的身影。
“三师兄,大夫还没有过来?”没过来的话,他就去大夫的家里把大夫抓过来。
“来了,来了,媛儿发作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去大夫的家里把大夫抓了过来。”楚巍举手指向产房隔壁的屋子,“大夫在屋里喝茶呢。”
屋里的大夫也就是当初替蒋媛治病的那一位,被楚巍粗鲁地揪着衣襟提过来后,怒瞪着楚巍,强烈声明:“他是看病的大夫,又不接生的婆子。”
这么急着把他拽过来,他堂堂一个大夫难道还要干起接生的活来?他到是不在意,不过估计产妇宁愿把孩子憋在肚子里,也不会让他来接生的。
蒋青愣了愣,他又没有经历过生孩子这种事情,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有一名大夫坐镇在这里多少有些安心。
宁玉从端着一盆污水从屋里出来,一出门就看见了蒋青,惊喜地喊了一声,“公子!”
蒋青点点头,急切问:“怎么样?”
宁玉神色凝重道:“小姐已精疲力竭,夫人要我去煎熬一碗人参汤水给小姐喝。”
人参还是冯夫人昨儿个给楚巍带过来的。
“那你赶快去。”蒋青催促。
蒋青沉思了一会儿,抬步往产房隔壁屋子走去。
与产房的门紧紧合上的不同,这间屋子的门是敞开的。
大夫坐在桌子旁边,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茶,瞧见蒋青进来也没有吭声,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蒋青进屋时如果不是看见他喝了一口茶,还会以为大夫坐着睡着了呢。
蒋青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郑重其事地问:“大夫,产妇能顺利扛过这一关吗?”
老大夫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认真说道:“老夫不知。”
蒋青一脸懵逼,三师兄抓来的是什么大夫啊!
你是大夫呀,产妇的情况怎么能够一问三不知呢?
蒋青收敛起万马奔腾的心思,换一种方式问:“产妇的身体状况如何?”
老大夫摸了摸下巴上寥寥无几的几根胡须,叹了一口气道:“几个月前产妇一身的伤,身体又虚弱到了极致,如果不是救治得及时,性命都保不住,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怀着孩子,孩子能在他娘肚子里茁长成长,本已是奇迹。”
老大夫顿了顿,一声怒吼,“小子你是谁啊?老夫干嘛要老老实实地与你说这些?”
说话的内容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第210章 你得了啥重病
“大夫淡定,淡定,我不是谁,我是你口中的这位孕妇的弟弟。”介绍得足够详细了吧。
“弟弟?呵!终于见到了这位孕妇的一位亲人喽。”老大夫讥讽道。
“都是我的错,这么晚才过来看阿姐。”蒋青起身连连给老大夫赔不是。
不对啊,他干嘛给老大夫赔不是!
是脑门被沈天离拍多了吧,与老大夫讲话主次都分不清啦!
“身为弟弟,这么长时间对姐姐不闻不问,身为弟弟,姐姐在遭受凌辱虐待的时候,你在又哪里?”老大夫义正言辞地教训起蒋青来。
“我...”蒋青张了张口,还是合上了嘴巴。
没有能推脱的理由,阿姐受到了伤害,就是因为他考虑不周,保护不当。
“你,你什么,一个女子双眼失明,还瘸着一只腿,身子又夸了,神智有事......”
“什么?你说什么?失明?谁失明了?”蒋青苍白着一张脸,一把拽住了老大夫的领口衣襟,打断了老大夫的喋喋不休。
“咳,咳。”老大夫双手拼命地拍打着蒋青的手臂,他快不能呼吸啦。
庭院里的楚巍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跑进屋,一进来就看见蒋青拽着老大夫,“小师弟!”
蒋青意识到自己行为失控,抓着老大夫的手一松,老大夫因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大夫哎呦,哎呦的连声叫喊。
“到外面去!”蒋青冷若冰霜地看向楚巍。
楚巍心里咯咚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管小师弟要如何惩罚他,他都没有异议。
一切都是他该受的!
他辜负了小师弟的重托!让媛儿受到了灭顶之灾!
楚巍转身走了出去,蒋青搀扶起坐在地上的老大夫,随即抬腿向屋外走去。
产房里。
蒋媛喝过参汤水精神似乎好了些许。
“母亲,这孩子就是一个孽障,他不想出来,他就是想折磨我,想让我死掉。”蒋媛轻声说道,神情有些激动。
冯夫人轻轻抚摸着蒋媛的脸颊,柔声安慰,“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要经历万般疼痛,九死一生,怎能怪到宝宝的头上去呢?他还巴不得早早来到人世看风景。”
蒋媛的情绪渐渐有些缓和,冯夫人继续安抚:“不用害怕,母亲和你弟弟都会陪在你身边。”
“弟弟?”蒋媛声音里透着欣喜。
“嗯,他在屋外面等着见你呢。”
弟弟回来啦!她得快点将肚子里这个孽障生出来。
“夫人,憋足一口气,再使劲往下用力,对,就这样,使劲用力......”接生婆见蒋媛有了生孩子的劲头,连忙投入到接生的工作当中。
夜幕下,两道身影直挺挺地伫立在庭院中,楚巍讲述的每一句话,每一字都像刀子、鞭子和剑,剜他的心,抽他的肺,刺他的肝,让他的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蒋青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身躯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的蒋青痛到极致,也恨到极致,张了张口,连声音都没能发出,眼睛胀痛,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有无比的酸痛在心里排山倒海。
啪,啪,啪,楚巍不停地左右开弓扇自己的耳光。
楚巍一直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会让蒋媛落到这般田地,每次去陈府时,能够察觉到蒋媛的异样,就不会让蒋媛受到毁灭性的伤害。
每次后悔自责不已时,他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惩罚自己。
“别扇了!快去把那个畜生从陈府逮出来,送去廖庆他们那里关起来,记住不要弄出声响来。”畜生都还不如的人,一刻也不能让他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蹦跶。
楚巍听到小师弟要他去抓陈正松,嗖的一下就消失在夜色中。
要说蒋青心里不怨怪楚巍,那是不可能的,明明左叮右嘱,到最后......
可是他又能怎样,打杀楚巍,拿他泄愤?
楚巍是他的三师兄,不是他的属下。在阿姐刻意拒绝隐瞒楚巍的情况下,楚巍又能如何。
比起怨怪楚巍,蒋青更加怨怪自己。
当初离开临安城时间上非常急迫,他根本就不曾想到陈正松还会来蒋府把阿姐接回陈府,更不曾想到阿姐会将父亲的死,蒋府的灾祸都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还低估了陈正松的阴狠恶毒!
蒋青心如刀绞,滔天的愤怒堵在胸口,好像有一个恶魔用那双可怕的大手死死地掐住喉咙似的,呼吸困难。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传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像一道光砸在了蒋青紧绷的胸口,霎那间蒋青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听到婴儿啼哭声从屋里走出来的老大夫,刚好看见了蒋青吐血的一幕,老大夫淡定的走向蒋青。
不就是吐血吗,见多了就不会大惊小怪!
“小子,你得了啥重病,好好地就吐血了呢?”秉着医者父母心的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替蒋青把脉。
蒋青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摆手道:“我没事。”他是真的没事,没有吐出这一口血才是真的有事。
再说,让老大夫给他把脉,女子的身份不就暴露在老大夫的面前了吗。
老大夫讪讪地收回手,他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怒瞪了蒋青一眼,哼,不识好人心!转身背对着蒋青站着。
蒋青愣了愣,嘴角微微勾起,老大夫是个好大夫!
屋门打开,宁玉端着一盆盆的脏水出来,清洁整理房间,小宅子没有多余的房间,产房就是蒋媛平常居住的房间,生完宝宝后,肯定要仔细清洁收拾一番,才能让外人进出。
许久之后,屋子收拾妥当,宁玉来到二人身边,恭敬道:“大夫,麻烦你替我家小姐把把脉。”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扭头瞅了眼蒋青,甩了甩衣袖,背着手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公子,大夫这是怎么啦?”宁玉迷惑不已,老大夫怎么一副与公子有着很深芥蒂的样子。
他们二人不是今晚才第一次见面的吗?
蒋青笑了笑,“没事,进去吧。”
二人抬步跟在老大夫的身后,一起走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