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婚礼前奏
婚礼定在小年第二天，腊月二十四。
按照俺老家里的老规矩，要请几台车拉着新娘、嫁妆、有些连家具都拉上，绕街转几圈。
老丈人学校大领导，摇摇头摆摆手。
“咱不讲那排场，来回折腾都嫌累。到时候新郎新娘手拉手进酒店招待客人就行了！”
一锤定音。其实俺小两口儿也不想折腾，家具按房间空间定做的，都摆好好滴，搬来搬去碰坏了都。
所以都夸老爸英明！
酒席订了二十二桌，饮料、酒是自己在批发部买，三哥提前送过来三壶自家酿的黄酒，一百五十斤，老娘做两壶，大姐做一壶。
家乡人都喜欢喝黄酒，过年黄酒也是主打，遇到贵客或者老酒鬼才上白酒。
我家预计八桌，这边十四桌，高中老师占一半，校领导、班主任全到。一切都是丈母娘在操办。
天气时阴时晴，看不见太阳的日子占大多数，小两口儿这几日根本没心思看老天的脸色。优哉游哉，早就开始享受新婚蜜月生活了。
婚礼婚宴基本没让咱们俩操啥心，饭桌上老妈说给咱们听，也就傻愣愣地随口答应着。
每天睡到九点过才起床上街吃早餐，有时候小荷在家睡懒觉，就买回来吃。
楼上楼下也都布置的漂漂亮亮，二楼阳台上摆满了花花草草。
冬天不下雨也不下雪，就是干冷，小镇上，这条街又是新街，北风一吼，灰尘满天飞，都不敢开窗户。
幸亏我们在学校洗衣服，如果晾在这里，我天，那还了得。
在我们乡下结婚的，新娘子一般半夜都要上街来美容店或者理发店做头发、化妆。
然后一大早赶回家出嫁，基本一夜没睡。
咱家这位，二十三过小年，晚上在家照样大吃大喝，好像没啥事儿一样。
哥操着心，试探着问小荷同学晚一点儿要不要上街预约一家美容美发店，明天一大早去烫个凤凰头化个美女妆啥的。
“烫什么烫，要烫你去烫，嫌姐丑、担心明天牵不出手还是咋滴？哼、哼！”
当着二老的面耍威风吼得小女婿差点尿裤子。
吓得哥一哆嗦，“Nono，老婆大人仙女下凡、天生丽质，刮光头都好看！”
突然发觉说错了，还没来得及赔不是就招来一顿捶。
丈母娘开腔了：“行了行了、别闹了，小荷本来学生头，又是圆脸，头发一烫显得老气，就这样也好看，明早自己画个淡妆就可以，没必要搞得跟唱戏似的。”
听老妈一夸，高兴了，抱着新郎官照准脖子就是一口。
“听见没有哇，笨蛋！”
老妈崔我俩洗完澡早点过去睡，人家可满不在乎，还要坐下来看会儿电视，跟老爸聊会儿天。
回到新房就又忙了，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全拿出来，出门到酒店咱俩全身大红唐装，在市内定做的。我不在家，小荷喊上弟弟一起到市内量身材。明天上午拜堂也是这身唐装。
没买婚纱，本来小姨妈要送一套的，她没要。
“姐怕冷，才不那么傻，大冬天的穿婚纱，露半身肉，还冻得嗷嗷叫，姐可犯不着美丽冻人、搞那么前卫！”
等拜堂过后开始敬酒再换衣服，都穿西服，外套风衣，这样显身材。
呢子风衣是咱俩在深圳买的，也大气。农村孩子结婚还不流行穿风衣，一般都西服，羽绒服。
“你穿唐装就穿红皮鞋，换下来穿风衣了就穿高筒皮靴，身材更高挑。明天上酒店，皮靴也带上。”
人家一听有理，给哥竖个大拇指。
挑来挑去，挑半天，拣一皮箱放好才洗洗手上床睡。
躺下来又来劲了，运动运动被窝里暖和。
“明天才拜堂，都已经做了半月新郎官，哥这玉树临风的小身板，不晓得还能坚持多久？”
话音未落，又招来一阵狗咬，半天喘不过气儿来。
第十七章：新婚大喜
腊梅隔窗映双囍，
日出东山云霞低。
新人执手舞年华，
嫦娥驾月探款曲。
新婚大喜的日子，可要起早点儿！
跑上三楼顶看看，感觉今天不是那么冷。
抬头见天也晴了，天空蔚蓝，万里无云，东山老虎荡那边日出的地方，已经看得见红红的霞光。
老婆大人还想赖床，给我一顿巴掌拍起来。
“慌啥嘛，我的哥，搞得跟做啥似的？”
“是啊，搞得跟结婚似的！”
“就是嘛，去酒店拜堂还早着呢！”
“早餐咋吃呀？”
“不急！等会儿三哥不是开车带老家爸妈一起过来嘛，等来了一起出去吃，现在买回来也凉了。”
说着话坐下来开始化妆，小脸蛋儿本来又白又嫩，擦粉还显得不自然，也就描描眉毛，稍微扑一下面。
“美了美了美啦！”
对着镜子嘚瑟好一阵子，口红说是吃完早餐再涂。
太阳跳出山头三杆子高，三哥的车子就到了楼下。
老爹老娘也是一身蓝底金色八卦图案的大唐装，弟弟给我拿一件中长羽绒服，怕我冻着。
三哥从后备箱拎只竹筐，装两条腊鱼，两块腊肉，两只腊鸡，一包粉条，一包干腐竹，一包干豆角，一瓶腌蒜瓣、一瓶臭豆腐。
“妈，这是干啥呢？”
“给你俩第三天回门的礼筐，都给你准备好了！”
“不用了吧，咱俩天天回娘家！”
老爹说那不一样，三天回门的礼数不能少。
然后一起上街过早，小荷非带上臭豆腐，就她特喜欢吃。
“还没送礼不能吃，再说了等会儿去酒店跟人打招呼，你满嘴臭豆腐味，多恶心哪！”
“呸，又不跟谁亲嘴，怕什么？等会儿牛杂面来一碗，满嘴飘的都是牛肉香！”
“就你大喜的日子，还牛气冲天！”
人家摇头晃脑滴拿着瓶子牵着老娘往外走。
老娘心疼新媳妇，“就是给你吃的，早吃晚吃都中！”
正街牛杂面，老远就闻到牛肉香，一大早人还不算多。
我们坐下来每人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牛杂面，一碗蛋酒。
半碗吃下来，已是满头大汗。小荷夹了一筷子面条给我，说怕吃饱了肚子大难看，就只顾着臭豆腐。
怕她吃多了太咸，盖起来喊老五装好。礼还没送到家呢，吃成半瓶了咋弄。
正吃着丈母娘找过来了，她到楼下认得三哥的皮卡，见楼上没动劲就知道我们出来吃早餐。
两位亲妈一见面，拉着手就叙个没完。
一顿早餐吃得淋漓尽致，中午咋喝我也不怕了。
吃完早餐回到新房，小荷陪一家人参观二楼、三楼。
三哥又开车带我上街，一起买炭，买火盆回来烤火。
新房过年都不开火，也没放餐具厨具。
从深圳带回来两套茶具，两斤广东单丛茶，赶紧烧水泡茶喝，炭火很快升起来，房间里就暖和了，开一扇窗透气。
老爹老娘坐下来感慨不已，夸我最有福气，没花一分钱娶个漂亮媳妇还送一栋楼。
夸得丈母娘甭提高兴，老婆大人扒着老娘肩膀，听了可是美滋滋滴歪着小脑袋瘪着小嘴巴一晃一晃地看着我。
咋滴，还想新姑爷山呼万岁、谢主隆恩呀？
老娘一番感慨，丈母娘也深有感触。
“强子少年老成，我和她爸都看得出来，平时在家里说话不多，都是小荷丫头在叽叽喳喳。小事情从不计较，大事情都跟他爸商量。他爸教学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小伙子没见过，就看好他！不指望他夫妻将来大富大贵，在这小镇上平平安安过一生，将来生个一儿半女，我们也就满足了。”
“常言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老四就是你亲儿子，完完全全交给你了。俺五个儿，就他掉福窝里，他大哥二哥在城里头当老板，一年四季也没见往家里头拿仨核桃俩枣。相反小荷俩月前回家一趟，带的东西现在都没吃完。他三哥，国企又咋，当个不大不小的官，长年累月在外面跑，至今没成家。村里听说老四成家现盖的新楼房，谁不眼馋？”
老娘越说越激动，小荷赶紧夹核桃给老娘吃。
九点过，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没起风，太阳升高就开始冒热气儿。
街面上也不像往日那样灰尘满天飞了，赶集的人越来越多，热闹非凡。
楼下一阵车喇叭，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侄儿们到了。
二哥开车，直接停楼下，后备箱满满都是黄鹤楼。
嫌纸箱不好装，直接一瓶瓶码满，中午应该不用另外买酒了。
大哥楼上楼下看看，“行，是这么回事儿、老四也值了！”
正说着话，镇上领导还有派出所所长到了楼下，大所长跟我大哥是战友，知道老大今天过来。
俺跟小何赶紧跑下楼，接上来喝茶。
看看时间不早，丈母娘说我跟小荷该出发了。
哥嫂、父母在家里陪二位镇领导继续喝茶。
我和小荷换身衣服，拉着丈母娘，五弟拎着大皮箱放车子后座，三哥开二哥的车子拉酒。
按着喇叭，不几分钟就到了正街鹿头大酒店。
正街上做生意的还多，大过年的，上街赶集的人都舍得花钱。
第十八章：婚礼进行曲
一行家人到酒店下车，酒店门口一块红红的大牌子，上书“傅府、夏府婚宴”几个鎏金大字。
估计是学校老师写的，龙飞凤舞，看起来很是气派。
进门一看，啊哈，老爸已经跟两位班主任还有小叔坐在大堂喝茶，酒店老板袁叔陪着。
见我们进来，袁叔亲自掏俩红包给我们道喜。
忙不迭地“谢谢袁叔、谢谢袁叔！”
小荷拉着我说：“老四你看，结婚真好，进门就有红包！”
大喜的日子，难得老爸来这么早，安排这么周到。
三哥、老五一起把后备箱的白酒拿下来摆酒桌上。
“拿这么多好酒啊，老三！强子，等会儿批发部送酒来就不要了，只要饮料！”
老爸高兴地说。我告诉他是我大哥从市内带来的。
门口迎客，老婆大人站不到五分钟就跑去老爹茶桌坐下了，说傻傻站着不自在。
这边有小叔、一位班主任值客，我老家三哥、老五值客，登记礼单、发烟。
不一会儿老家姐姐，堂哥，村里邻居到了。
他们包了街上第二班中巴，刚好一车人。三个招呼他们进来坐好。
盼望已久的大舅，舅妈，表哥他们还没来。
表姐、姐夫就在镇上，估计饭点到。
学校老师我都熟，这边有些亲戚不认得的小叔给我介绍。
过了是十一点，大哥老娘他们一起进来。
老大看见老丈人喊老伙计，只比老爹小几岁。
二哥带老爹老娘到里面酒桌位置上坐下来，然后他也帮忙安排坐席。
老大，二位领导跟老爹坐下来喝茶。
小荷跟老大聊天：“大哥，你赚不赚钱哈，这大老板派头，可比咱镇上夏大书记都还足。”
夏书记赶紧竖大拇指：“必须的，老大当年在部队就是我们班长，如今大大滴老板！”
“过了年不用跑深圳了，就在工厂帮我赚钱，过两年大哥在城里头给你俩再买栋小洋楼，肯定比这儿风光。”
“老大，老爹我可当真了啊，二位领导见证，过两年不买楼咋办？”
老丈人赶紧将军。
小荷说：“不要了吧，买楼我也不去你工厂，我怕大嫂，第一次见就怕她，高高在上，太高冷。”
“就是嘛，老大说话算不了数，还是大嫂说了算，别听他忽悠。”
所长大人也挖苦老大哥。
十一点四十五，舅舅、大表哥他们到了，两台车。
大表哥可是市领导，大哥、老爸、两位镇领导、酒店老板一起迎出来。
我带舅舅，舅妈、表嫂他们到里面我老娘桌上叙旧。
大表哥比我二哥小一岁，平时我们喊成哥，我们市早期的本科生，后来又考了研，四方脸，满脸胡儿，不怒自威，一直干纪检工作。
坐下来喝茶，小荷又开腔了：“看吧，成哥往这儿一坐，就把老大的派头比下去了。说明再大的老板都怕当官滴。”
“那是、那是，头再大大不过帽子。你家成哥天生当官的料，从学校一路当官到现在！”
老大赶紧接着拍。
成哥笑了：“弟妹人好看，说话也很有学问。明年就跟大哥帮手，你俩就别再去深圳了，他工厂也需要培养年轻人，还能亏了你俩不成？”
“成哥，明年打工的事儿还没考虑好呢。老大已经有二哥跟着忙乎，我们再跟着去，担心吃闲饭不是？”
叙叙家常时间就过得快。十二点开席，三哥在门口放完鞭炮，我跟小荷披红挂彩，正式拜堂成亲。
她跪下给高堂大人磕头还调皮，点一下还没跪稳就爬起来，搞得哥总慢半拍儿。
惹得满堂都哈哈大笑。
大嫂看了摆摆头。
“看着吧，以后肯定小荷当家，老四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吆喝！”
不得不佩服大嫂的眼神，难怪小荷天生怕她。
拜完堂咱俩换身西服风衣开始敬酒，再不换我就出汗了，天生怕热。
三哥，我村子的发小二国跟我一起当酒司令，敬长辈我都喝一杯，几桌下来就热身了，脱了风衣、西服，准备大干。
最后敬到我老爹老娘桌上，坐下来吃点菜，歇一会儿。
大嫂问：“夏小荷，坐下来给大嫂说说，付家大湾老付家万把人，小伙子少说也有一千，就出了这枚帅哥，咋就轻而易举地给你抢到手了？”
“大嫂你真想知道哇？咱四哥别介意哈，大嫂要问的，必须回答。你都不晓得你家老四当初上学多寒酸，高一报到还敢迟到一周，我爸都不收他，人家跑外面买两瓶破罐头，拿我家里找我爸。”
“啥玩儿？拿两瓶破罐头孝敬岳父大人，四叔你也真够抠门儿！”
“中午我放学回家，人家像客人一样在家里傻坐着，我妈在做饭没时间理他。问他坐这儿干啥？俺们强哥可怜巴巴地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我看，说我爸不签字，他入不了学。我爸一回来我就问：‘爸，这大个子你不让他上学，他跑出去当混混儿学坏了咋办，这么帅可惜了喔。’说完我拿通知书给他老人家签字，爸不签字我就站那里不动，就这样，我爸摸了一会儿钢笔签了。后来晚自习我跟强哥一起在他教室吃罐头，给黄阿姨看见，就说咱俩在谈恋爱。谈就谈呗，又不偷不抢的，就谈上了。”
“啧啧，刚见面就为老四操碎了心，估计上辈子就是一家人。老四福气啊，高中混三年，拿两瓶罐头换来这么大个的漂亮媳妇，还搭上一栋新楼房。老五可得多跟你四哥学学，看看多省心啊！”
“俺这不叫寒酸，叫有麝自然香。咋说都要说声谢谢、谢谢老婆大人厚爱，也感谢咱们前世修来的缘分。来，哥敬你一个！”
说完咱俩两杯黄酒轻轻一碰，来个交杯，一干而尽！
老爹老娘的脸庞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第十九章：返回深圳
在家风风光光结个婚，开开心心过个年。
九四的春节下了一场小雪，不算很冷。
过年在老家里，不论到谁家，都是大鱼大肉，每顿都要吃四大头酒席，固定程序，天天醉醺醺，何况新郎官。
起早贪黑的骑摩托车带着老婆大人到处拜年，真累，整天精神都不在正常状态。
过年嘛，千篇一律的新年吉祥，恭喜发财的奉承话，说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厌烦。
本来不抽烟，在家里的小伙子都抽，自己新郎官出门拜年不给人家发烟显得小里小气。年里年外自己也抽得嘴巴起泡，还臭臭烘烘。
老婆大人看我难受，“强子，再这样下去你人都废了，要不咱走吧，反正深圳也开工了，咱还赶着去挣钱呢，待家里一个正月亲戚都走不完。”
谢绝了大哥的盛情邀请，我和老婆两个都没打算留在家乡发展。
小荷也担心兄弟们在一起时间久了矛盾也多，到时候都不自在。
再说了，哥自己在深圳也还有牵肠挂肚的人啊！
亲戚还没走完，拉着行李、带着老婆，匆匆忙忙返回深圳。
小雷中午下班看到我俩，几乎是蹦起来欢呼！
“哇噻噻，还以为你两个家伙，在家度蜜月不来了呢？”
“哪能呢，雷姐，这不想着你吗！”
雷姐姐看见我，就差没来个拥抱。
小荷赶紧拿喜糖给小雷吃。
随口问：“雷姐姐，啥时候请我们吃你的喜糖呀？”
“我呀？叫你家强哥帮我介绍一个湖北的帅哥，好不好？听说你们湖北小年轻儿都是牛高马大，帅里帅气！”
“雷姐姐，真的假的？实话告诉你，强哥排行老四，他三哥、五弟都没结婚，都老帅了。三哥国企单位二汽采购经理，老五？哥，弟弟在家里做啥来着，我都忘记问了？”
“老五长期在家照顾父母，哪都不能去！包括老大哪里，这是老幺的职责。今年开始，咱俩成家以后就该上交养老费了，晓得不啦，老婆大人？”
哥趁机给小荷大人提个醒儿。
下午到仓库发喜糖，杨哥赶紧一人一个大红包。
到小荷品质部，郭主管也是两个大红包。
最后到写字楼请我们经理李姐吃喜糖，特意给李姐带一盒湖北麻糖。
发喜糖的时候，香港职员都派了红包，还夸小荷当了新娘更漂亮了。
人家一时间嘚瑟得了不得，拉着哥的手像只小麻雀。
回到仓库，也就刚开工不久，不是怎么忙，一帮兄弟海阔天空陪杨哥吹牛皮。
快下班杨哥吩咐下来，晚上几个组长一起吃个饭，给阿强道喜。包括办公室文员。
下班去写字楼请李姐，老姐说：“周末，我还要回港，就不去了，叫杨子带一帮兄弟姐妹玩开心。”
然后悄悄从抽屉拿600港币给我。
悄悄交代：“吃饭肯定杨子掏钱，吃完饭叫上大家一起唱唱歌、喝喝啤酒，周末嘛，开开心，算你新郎官的心意。”
“谢谢李姐！”
拿上钱兴高采烈地走了。
从家里来，带四瓶黄鹤楼。拎两瓶搁杨哥家。
剩两瓶带上晚上喝，杨哥从家里拿两瓶红酒，一桌刚好八个人，四条汉子四大美女。
喝起酒来，不是大爷就是大姐。
雷姐也兴奋，频频找小荷碰杯，杨哥暗暗示意兄弟。
“别让她俩喝高了打架！”
老哥明白人儿哪！赶紧提醒她俩注意淑女形象，斯文一点喝，别都醉了俺谁也背不动。
雷姐跟我碰杯的一刹那，哥能感觉到，含情脉脉略带怨恨的眼神，在向我诉说着一切。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曾经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如今自己修成正果，但面对一个不久前还如胶似漆的爱人无动于衷，那真不是男人！
一杯酒猛然灌下肚，暗暗思量。
难道，兄弟我要亏欠这弱女子一辈子？
第二十章：女人之间的信赖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的加班加点学习，九四年四月份，我终于拿到了两本专科毕业证，《行政管理》、《企业管理》。
刚好工厂马上就要往集团公司搬，平湖巨川工业园厂房已经建好，现在铺水泥路。
公司在宝安还有个大业厂，2000多人，我们工厂近千人。
到时候部门合并，对我们来说喜忧参半。
同雷姐说起以后搬厂的事儿，她也有点无奈。
“以后工厂大了，并且都是以那边为主导，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人晓得，很难出人头地。姐打算换工作，毕竟也出来三年了，对于打工环境，了解的也够透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你大专，又是英文专业，出去不至于干个组长。绝对拿月薪，出去找找，我支持。干得好，哥们儿都凑过去，还在一块，不离不弃嘛。”
“强子你现在也是大专，还两个本子，反正打工也几年了，你胆子本来就大，也有本事，不像以前，啥都不懂，你完全可以找仓库主管做，要不一起辞工，出去闯！”
“姐先出去看看，没钱用了我还可以支援，一起走，钱花完了咋办？再说小荷也不一定现在就同意。她整天坐在办公室，无忧无虑的。她主管老郭担心怀孕了累着，只给一点点事她做。”
“哦，小荷几个月了吧，你真要好好照顾，打算时候回老家？在深圳吃不好也睡不好，时间久了对孩子有影响。”
“搬厂之前，老郭说了，随走随批，辞工工资全发。她老妈叫她下月就回。早点回去也好，在这里吃啥？晚上回去租房家里，我也累，匆匆上街随便买点东西回来煮宵夜。担心小BB营养不够。”
老婆大人越来越面黄肌瘦，过了一月，辞工不做了。
下午下班小雷买一袋水果、饼干给小荷车上吃，然后跟我一起回家吃饭。
老婆买了一只鸡，鸡胸肉拿来宫保鸡丁，骨架炖玉米。
好几个菜，老婆说雷姐过来吃饭，把家里的盘子全用上了。
小雷咱俩喝啤酒，老婆就喝鸡汤。
“雷姐，你真的打算辞工啊？外面应该好找工作吧，反正你大专，英文水平也好，如果有信心就出去闯一闯吧。反正在深圳，你还有强子这个朋友，他能无怨无悔滴送你回四川，不管你俩有没有点诺曼蒂克，我相信，你会跟我一样信任他，是个不坏的男人。”
“小何，谢谢你能这么说，其实我很惭愧，强子送我回家，一直都没敢找你好好谈谈，生怕越说误会越大。这么说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阿强这么潇洒，实话实说我喜欢他，我家亲戚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强子表现低调，亲戚们也都看好他。但是毕竟你俩同窗三年，又是初恋，情投意合，好难得呀！”
“在深圳，雷姐有难处，兄弟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那就先谢谢强哥了！在工厂，谁不羡慕你俩郎才女貌，雷姐我打心眼里祝福你俩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我拿强子当亲兄弟，有啥事儿，我会找他商量的。自己也想试一下，我同学都拿一千多的工资，强哥和我，当个组长又怎样，才几百块的工资，除了星期天每晚还加班。又要搬厂，到时候几千人，哪还有机会出风头啊，越想越没劲儿！”
“嗯，强子到时候看吧，我们部门很多人也在说，搬到工业园，大车间，我们搬过去直接往人家部门合并，这边很多管理人员都要下岗，老郭都说他不去，提前走人。搬厂过后呢，强子感觉分配不如意，也出去找找，不然两个专科白学了，就凭现在的水平，出去找个小仓库主管，咋滴，就像杨哥那样的，还担心做不来咩？”
“仓库主管每天不也就那么多的事情，杨哥做的我早就耳熟能详了！”
“雷姐，我这一回家估计都不会来了，生孩子、带孩子，以后还要读书。咱家老帅就交给你了，他人不坏，就是担心意志不坚定。帮我看好，反正你也了解他的为人，都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应该听你的。估计他不会找小妹，就是担心小妹喜欢往他身上贴，就像我以前宿舍的小李子，小丫头傻愣愣的，见了他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不是叫背就是叫抱，好恶心。关键别让他乱花钱，不然咱娘俩儿以后还不得喝西北啊！”
小荷大人指着自己大肚子，语重心长地交代，听得兄弟我心里酸甜不是滋味，五味杂陈。
“哈哈哈，哎呀小荷，咱们强哥绝不是那号人，这方面我比你清楚，我组里两个小家伙整天逗他，总骂人家几个小屁丫头！他也不乱花钱。你就安心回家生娃，有我监督，你就放心好了。”
“他骂人家两个小家伙，是因为有你在，怕你来着，才不敢招惹人家小丫头吧？反正我呀，也管不着咯！安心回家做妈咪。”
早上坐大巴到广州，买张晚上的卧铺，直接坐到我们市，小荷到站就打电话，二哥开车去接。
所以她不让我送到家，说睡卧铺，也没啥，免得影响工作。临别交代我专心赚大钱，别随便带靓妹回家。
“只不过呢，可以带雷姐姐回家叙叙旧！”
第二十一章：老婆在家的日子
老婆大人说走就走了，这没个人管着，还真有点不习惯。
跟雷姐在一起聊天，更多的话题就是另谋出路。
眼看看就要搬厂，仓库召开全体动员大会，给大家伙打气。大主管杨哥布置搬厂具体任务。
一，所有搬厂准备工作都不能影响生产，收货、发料照常进行。
二，不常用物料先行打包装卡板，各组统计所需卡板数量，工厂根据实际情况购买。
三，打包的每一箱，每一卡板都必须有标识，物料名称，所属组别，卡板序列号。便于新厂仓库分类别下车。
四，保留半年内的出入库单据，搬到新仓库按照原有账本实帐实物入库，不得有出入。
五，全体仓管全额到新仓库报道，不得有消极抵触情绪。
我们五金仓就按手头的订单先备足一周的材料，剩下的就打包上卡板。
全是铁坨子，一张卡板也装不了多少，又申请了三十张卡板。就看啥时间给买回来。
人说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深圳打工，不测风云时时都会发生。
志华姐公司做出口高档文具的，她做行政部文员，工作很轻松，打算过几个月就回家结婚。她老板发神经，说为了加强管理，突然从台湾调来一位保安部经理，几乎跟行政部平起平坐。
听说这位在台湾当兵就是个兵油子，初来乍到人很拽，也严厉，毕竟三十几岁，风华正茂。
但不知怎地，这货竟然看上了志华姐，穷追不舍，姐已经谈婚论嫁了，尼玛咋可能呢？
这货在晚上加班的时候，骗她到保安部办公室拿文件。然后突下毒手，志华姐百般挣扎，当时流产，大出血，不得已叫公司车送医院。
大武找这混蛋算账给抓进联防队，说是等他气消了再放出来。
姐还在医院，大根哥陪着。
第二天下午小武专门跑过来跟我讲，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若不管，他自己去找那狗日的报仇。
“得了，你这小身段，报啥仇，谁都别胡来，我自由安排！”
就在工厂附近请小武吃个晚饭，然后送回去。
到联防队看了大武，签个字，没要钱，保大武出来。
大武带我一起到医院看姐。
志华姐本来要睡了，见我们进来又哭得泪人儿似的。
“事已至此，咱姐也别哭了，大根有啥打算？”
“不做了，等志华出院了咱就回家。”
“大武小武也一起辞工回家算了，还搁哪儿干啥呢。志华姐你们结婚的喜酒我年底回家再喝。这个事儿都别再闹，不会有结果，我知道该咋做，就是委屈了姐。”
我临走交代大武明天回工厂给他们仨办理辞工手续，早点回家，离开这是非之地。
志华姐抓着我的手，“强子，姐到了这地步，也认了，我们走了，你这里没有一个亲人，虽说有点功夫，也千万别逞能。”
过几天姐出院，工厂把她们仨的工资全发，还给姐多发三个月工资，说是医疗费。
另外她老板又给了点钱，表示歉意。
那位保安部经理休假一个月后从台湾过来继续上班。一切归于平淡。
晚上下班，又热又累。跑电话亭打电话到学校丈母娘家里，问了问老婆大人的近况，告诉她华姐也回去了，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乡下的老母亲来了，带一筐子鸡蛋，三只母鸡。住一天就走了，乡下事儿也多，还要给老五做饭吃。住在这里，也牵挂着屋里，本打算留老人家多住几天的。说这里有我妈照顾我，很放心，还是早点回，就走了。”
“那是的，街上还有小姨，有啥事儿去医院看看，怀孕很多药都不可以乱吃，别任性，感冒发烧的自己挺着，大人受得住孩子也受不住。”
“这我晓得。你现在应该很忙了吧，搬厂，你仓库全是重东西，搬来搬去的注意安全。你又爱逞能，什么事都是自己带头做，身体是自己的，搞垮了谁也替代不了，还是悠着点儿。”
跟老婆通完电话，志华姐病恹恹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第二十二章：雷姐辞工了
搬厂的工作有序进行，雷姐赶在搬厂前夕，辞工了。
结完工资，下班说请我外面吃大餐。
“先到宿舍把行李搬出来吧，以后还上来做啥子！”
也不是太多，夏天的换洗衣服都在我家里。
一只拉杆箱，床上用品，水桶、洗脸盆。咱俩一次就拿完了。
“强子，走，今天暂时解脱了，姐请吃大餐！”
“不用了吧，叫雷姐姐破费，一起去买点菜回来，我做给你吃，咱小两口可以慢慢吃、慢慢喝、慢慢聊，要不买几根蜡烛，来点儿小资情调。”
“哇噻噻，强子哥哥喂，小两口都叫出来了，听得姐姐我这心里头，热乎乎的！恁也不怕给你家小表妹听见，往家里打报告啊！”
“靠，姐姐都不在家，小姨子冷不丁来家里找姐夫哥，什么动机呀？听故事啊还是想做哥哥的下酒菜呀？”
“想得美！所以小荷大人交代，好歹看着你，别想着逗小妹妹，原来你还想着小表妹，真敢想呀！强哥哥，你已经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了，知足吧！”
“切，那个二百五表妹，真轮不到想她，是你提她的好不好，平白无故冤枉好人，哥要向老婆大人投诉你。”
说完抱起雷姐转了两圈。
斗完嘴上街买一条大头鱼，两块豆腐，一个西兰花，几个皮蛋，一个卤猪耳朵。特意给俺拿一瓶白兰地。
回到家西兰花一烫，捞起来蘸辣椒酱。
鱼身子整条划花刀抹盐，锅里油烧得冒青烟了，再抹一层淀粉下锅红烧。
鱼身子两面翻，八成熟放辣椒、姜蒜翻炒，起锅前两分钟倒醋，生抽，翻一次让两面都入味，关火装盘。
放入切碎的香菜，锅里的油还很热，翻炒几下铲起来盖鱼身上，金黄金黄的一条红烧鱼尾上桌了。
鱼头炖豆腐、慢慢炖。
先喝着，不急。
倒两杯白兰地，装一碟自己炒的花生米，雷姐一阵惊喜。
“红烧鱼尾真的太棒了，下次教我。这么多菜哈，小荷在也够吃了。她在家没啥事干，会不会一想起来就骂我哟？毕竟占了人家的温柔窝，还抢了帅锅锅。”
“人家在家，忙得很，上午跟老妈上街买菜，晚上在操场散步。老妈吩咐要多走走、多运动，生娃的时候不疼。老婆临走还交代，可以带雷姐姐回来叙叙旧。心肠可好啦，干嘛骂你！”
“嗯，是啊，小荷大人的聪明、大度就在这里。明明知道咱俩一起回四川，来回的路上互相照应，耳鬓厮磨的不可能不整出点动静。可是呢，人家就是不过问，让你永远都愧疚。回家了，看不见更管不着了，才把你要做的说出来，免得你憋得慌。做人、做女人、做妻子的最高境界啊！姐姐感激她一辈子。”
“那是必须的，知道吧，我们结婚收的礼钱，我老家的她一分都没要，全部给我妈带回家。说我们出门在外，又不在一个镇子上，将来也没机会送人情还礼，以后老妈替我们慢慢还。你见过哪家有这么贤惠的媳妇？娘家的礼钱全部存起来了，今年生孩子满月还要待客用钱，她妈说了，反正早晚都是咱们俩的。”
“你爸妈肯定好感动，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啊！是我，我都想不到这一点。本来就是的，你父母老了，以后走亲戚，送礼哪有钱，还不是你哥哥、弟弟拿钱。等于兄弟替你还人情债。小荷大人真乃新媳妇中的模范妇女！”
晚上睡觉小雷还在操心找工作的事儿，劝她也不用太着急，又没有流浪街头，天亮上街买报纸，上面很多招聘广告，机会总会有。
抱在怀里安慰了半半天，才勉强入睡。
第二十三章：家有不测风云
每逢周末按时打电话回家，向老婆大人问安。
今晚老丈人接的电话：“强子，你可打电话回来了，小荷出了点状况，你妈妈她们现在医院里。情况是这样，她中午吃完饭跟你妈妈一起去新房，说是看看花，浇浇水，在阳台踩到水不小心滑了一跤。”
“天哪！她这时候能摔跤吗？”
“爸也是刚回来家里，正等你电话呢，这就去医院。你先别担心，要不明天早晨再打回来。”
接完老爸电话，哥突然感觉天塌了，不祥的预兆吓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越不敢往下想越忍不住要想，越想越不敢想。
挺个肚子摔一跤还得了哇！幸亏离医院近，小姨也在医院。小雷听了也是不晓得说啥好，一路拉着我，默默无语往回走。
本来下班很开心，她找到工作，在龙华，还物料部副主任，也就是采购部，负责物料计划。
原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下，明天送她过去安排宿舍，周一上班。
本来也想给老婆大人透露一点好消息的，心情一下子坏到极点。
回到家我坐会儿，叫小雷先冲凉。
倒杯白兰地，抓几颗花生米默默喝着。
“娘希匹！那么高的个子摔一跤，光那个疼，咋受得了？”
平时乐呵呵的人，从来不用考虑天会塌下来，长这么大没受过一丁点苦。以前学校门口咱俩晚上出来烤羊肉串吃，遇到要饭的，就烤馒头给人家吃，每次都买好几个。全校几千人，没有比她更善良的女孩子，要饭的每次都说“好人好报！”
雷姐冲凉出来，见我在喝酒，抱着脖子轻轻亲一口，穿着睡衣就跑出去买下酒菜。
不一会儿回来，凤爪，卤豆皮，炒田螺，都是喝酒最爱吃的。
担心我喝白兰地会醉，隔壁小店拿几瓶啤酒回来喝。
倒满两杯啤酒，一起干一杯，祝贺她成功找到好工作。
“强哥，别想太多，都是女人，我能感同身受，你忘了去年我流产那阵子，也很痛苦。幸好你在身边，每天晚上给我小鸡炖蘑菇。你说是不是我做的亏心事报应在小荷身上啊！那可真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的人是我，害了你们两个。对不住老婆大人，也累你受苦。想想高中三年，看似我在她身上花钱，很风光，其实我花小钱，大钱都是小荷的。每月的饭票都是她买好一把拿给我。三哥也曾经说过我，家里不差你读书的钱，别老欠小荷人情，即使将来你俩成功了，喜结良缘，也难免会给人家瞧不起。从恋爱到现在，老婆从来都没嫌弃过我这个穷小子，还当个宝捏在手里。”
“是啊，小荷那么好的家庭条件，老爸还是大主任。人家一直等你高中毕业，从初恋到结婚，实属难得。我的初恋也就在大三，维持了几个月，一毕业就结束了，干净利落，到现在谁也不晓得谁在哪里。到现在都觉得，你才是我的第一个恋人。一起回到家乡，我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你明明急得乱蹦，却还耐心安慰我。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当时我就想，如果小荷跟你闹分裂，姐就下决心把你抢过来！”
“是人都有缺点，兄弟我也不例外！只是小何从来不拿我的缺点当话题，人家就聪明在这里。”
“所以姐自愧弗如，还小肚鸡肠。等回到工厂，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姐准备了很多说辞，甚至连吵架都准备好了人家可好，像没啥事儿一样，根本就不给人翻脸的机会。”
“呵呵，聪明的媳妇，是不会把心爱的男人往别个美女怀里送的，你大失所望，那是必须滴！”
“见你俩照常甜甜蜜蜜，姐只有默默祝福你俩。所以即使你结婚了，爱你，从未改变。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变！也许我命会很苦，也许能分享小荷的幸福。总之，造化弄人，信天由命吧！”
打工的路上，难免会有很多遇见，有些擦肩而过，有些点头交谈，有些结伴而行，有些不离不散。
遇见是缘，牵手是份，牵住不放手，也需要勇气。
“上辈子的缘分未尽，这辈子续牵前缘。我和她、我和你，也许苍天见怜，我你她，先把这一切交给时间吧。造化弄人，时间能改变造化，也会捉弄人。”
晚上喝的有点多，感慨也多。
躺在雷姐怀里睡觉，不停滴做噩梦，自诩武林高手，在梦里却无能为力，跑不快，总被狼狗追上撕打、往深渊里赶。
几次身子突然发抖，手指捏得咔咔响，雷姐根本抱不住，几乎一夜没安分！
第二十四章：童年的菜园子
昨晚一夜噩梦，害得雷姐没睡好，直到天微微亮，我睡醒了她才敢踏踏实实地躺下来睡。
一大早出去电话亭打回家里，还是老爸接。感觉老人家声音有点特别。
“强子，这么早！唉，小荷这丫头有点命苦。小伙计，你要有个准备，回头跟她电话多开导开导，人已经很脆弱了。”
“到底咋啦，爸？你但说无妨！”
“昨下午大出血做了手术，孩子没保住。手术是医院你小姨做的主，还把你妈妈大骂一顿，不做手术小荷身体抗不过去，眼看看也有危险。先住一周院，小荷说了，叫你别回来，等她出院再同你说。安心上班啊！”
五雷轰顶！担心一夜的事儿还是发生了，挂断电话在路边傻傻坐了半半天。
昨天就有预感，老婆也是个大个子，摔一跤估计孩子就有危险，主要担心大人别出其他状况，果不其然！
娘希匹这事儿咋都偏偏摊在老子身上！
哥不是个恶人哪？刚来那阵子，哥几个儿山上打游击，同甘苦共患难。
仓库上班，手下几个小屁孩，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骂过人家。下车、重活哥都带头干，相反经常请哥几个喝啤酒。
打工都辛苦，谁不辛酸？
直到路边早餐店人热闹起来，这才醒过神儿，打两个肠粉回家。
雷姐还在睡，同她说了老婆大人的事儿，她听了只“天哪”一句，躺床上一直发愣。
“强子别太担心，做了手术就等康复，她平时又没有其他毛病，康复起来也快。她妈妈、小姨都在医院照顾，还不放心啊！你真的不用回家，白跑一趟还花钱。”
“也没打算回家，回家又怎样，见了谁都觉得苦逼，何苦呢？”
“估计小荷过段时间会来深圳。小产也要休息一月才可以出门，先等着吧。还有我陪着你呢，永远永远都陪着你！”
“是啊，还有你在，不也害了你一次。昨天还在说老子上辈子烧了高香，有幸结识你俩大美女，天大的福份。照此看来啊，上辈子是在作孽！肯定一辈子都没做什么好事，所以老天才在今生今世惩罚这个没良心的浪子！”
发了一阵子牢骚，帮小雷穿好衣服起床，坐床上还发半天愣，说腰疼，然后又趴下叫给按按。
这时候撒娇，哥也哭笑不得！吃完早餐拉着出去散散步，心里闷得慌！
天阴，要下雨的天气，带把伞，走到当地人的菜园子。
一块块的菜田，感觉好亲切，小时候最喜欢往菜园跑。夏天的黄瓜、西红柿、长豆角，摘了就啃。还有荆芥叶儿，也能掐下来往嘴里塞，慢慢嚼那个清香味道，在嘴巴里很久都还有。
夏天还有一种苦花菜，不用专门种，每年都是自己冒出来长高，太阳一晒闻起来有股怪味，掐回家炒鸡蛋却是很香。
到现在都感觉再没有比它炒鸡蛋更好吃的配菜了。
秋天的白萝卜半头青、半头白，都是拔起来剥了皮就吃，脆脆的、甜甜的、辣辣的，咔嚓咔嚓吃的有声有色。
到了冬天，深埋在土里的大葱拔起来又白又胖，剥一剥就吃生的，又辣又爽。
有时候也掐胡萝卜的叶子吃，选嫩的，一根根的，嚼起来也蛮有味道。
童年的味道仿佛就在昨天，小时候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够吃，只要肚子饿，首先就是到菜园子转转。
有啥吃啥，自家菜园里没得吃，就到隔壁看看，很多时候几个小伙伴儿一起，能吃几个菜园子。
大人们见了一般都不会吼我们，孩子饿，谁有啥办法？
现在长大了，终于成家了，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打一份小工，开始饱尝人世间的酸辣苦甜，悲欢离合。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可能人们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见到更多的是“人生豪迈，英雄无奈！”
周一的夜晚，雨越下越大，收拾停当，没走正门，从宿舍后墙翻了出去，立马消失再雨幕中。
赶到志华姐上班的地方，摸到台干宿舍后墙，顺着下水管爬上楼顶。脱掉雨衣下来哪位保安经理的宿舍，轻轻一拧，房门就开了。
尼玛不愧是搞安保的，房门都不用上锁。
狗日的外面宵夜还没回来，接着窗外灯光，也能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杯架上取个杯子，倒半杯洋酒，靠在窗户边慢慢等待。
凌晨一点半，听见楼道有脚步声，放下杯子躲到门后。
这货喝得醉醺醺的，进门手还没来得及按住开关，被我一把抓住折向背后。
不愧是当过兵，胳膊肘一弯转过身来，咱俩面对面。
这下可好，右手一掌切中眉心，几乎在同时提起右脚踹向裤裆，当即就跪了。
尚未落地的右脚一转，照头又一个侧踹，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双手捂着裆部，肯定很痛苦。
“狗杂种，知道为什么收拾你吗？”
“妈的，你要怎样？”
“暂时不要你狗命，只想讨回点儿公道！再敢祸害人，你会后悔来深圳！”
第二十五章：驿动的心
周六晚上，雷姐回来了，春风满面啊！做职员了就是不一样，星期天就放假休息。
这一比老子心里就犯嘀咕，仓库加班，晚上就不去了，上街买菜做饭吃。
说到工资待遇听了就眼红，二十六天制，底薪1300，全勤奖300。
属于香港公司，台湾老总，也就是台湾老板在香港注册的公司，经理都是台湾人。
伙食也好，早餐有面条、放好多鸡蛋。有时候炒粉、有很多肉。还有小馒头，麻球。
正餐三荤一素，一周的菜不会重复，还有汤。
老子听了，口水流成了长江。
众所周知，台湾男人实行全民义务兵制，经理都当过兵，来深圳打工的百分百大学毕业。
公司实行的也是半军事化管理，基本借鉴日本公司，比较规范化、标准化。
在深圳台湾公司的伙食标准，远远高于地道的香港公司，公认的。
因为在深圳职员消费水平，即使公司的港台餐厅，跟在台湾比，不知道低到哪里去了。
早期来深圳的香港老板大多土豪，相当一部分人没读什么书，说话粗鲁，聘请的香港经理也差不多这个德行，只管赚钱，很少管工人死活。
我们另外一个大业厂的执行经理阿汉就是小学文化，签名都东倒西歪，张口就骂人。
老子去那边仓库借铜材，给他撞见就没好气受。
“妈逼你们工厂这些常用材料，都不知道通知香港买吗？计划部都吃屎啊？”
娘希匹管你吊事！
香港公司管理章程都有，一大堆，没几个人看。
大多数时候嘴巴一张就拍板算数，率性而为。所以香港工厂的不良品报废率、返修率远远高于台湾工厂。
一条货柜，最终QA抽查不良率超标，台湾公司没有理由可讲，百分百全检出货。因为从上到下都是打工，没有谁敢承担这个责任，所以绝不会把问题产品出到国外，货到国外用户手中很少有成批次返修，当然个案不可避免。
香港公司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只要有人在QA报告上签字，成品仓就可以出货，香港经理逼着大陆品质部主管签字出货，那都不算事儿。
因为不按时出货从上到下都会挨骂，退回来返修那是以后的事，一个季度从欧洲退回来半条柜，电子产品嘛，老板看来返修正常。
所以台湾出了很多品牌，香港却寥寥无几。
看看俺们雷姐的工资刚好是我两倍，老子不天天加班，拿不到800块。
也就是每月处理五金部边角料，管五金的嘛，每次过磅我看称，拿点小费请哥几个儿喝喝啤酒，每月还能余下几个钱儿。
仓库几个小屁孩，哪个不是月月光，晚上没下班就饿了，不出去吃点儿根本睡不着。
工厂伙食更不用提了，开春空心菜，一吃就半年。秋季大白菜，一吃到年底。
一年四季荤菜就两个品种一个样，要么肥肉煮萝卜、要么肥肉煮土豆，还难吃，早餐自理。
哥哥我一颗骚动的心，不由得蠢蠢欲动。
晚饭跟雷姐唠叨：“好姐姐，千万留意你工厂招工啊，有机会哥说走就走，扣工资都无所谓，关键你工厂伙食好啊！”
“这个姐心里清楚！杨哥哥呢，咋跟你们承诺的？”
“杨哥说是我们到时候搬过去集团公司，综合工资绝对1000，也就涨200，不让当组长，做仓管那不就惨了。不管他搬不搬了，过俩月你拿工资了我就辞工，出去碰碰运气，有一个人挣钱不用担心会饿死。”
“咋不中嘞，不走出去根本不晓得世界有多大，不出去遛遛，也根本不晓得自己是骡子是马。人往高处走，也不能光顾忌着杨哥的面子。你们组李大个不是也能干，每次你叫他给我们搬货，从来没怨言，你走出去寻找自己的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组长绝对是他的。”
“那是那是，明早晨给小荷同学打电话，看看她出院了没，再跟她请示请示。一般情况，大事我做主，这些小事儿都是她做主。”
“哥哥耶，在精明能干的老婆大人面前，你从来就没有主心骨。谁说不是呢，老婆就是太会操心，这里要操持，哪里也要动手去弄，所以才摔跤。能者多劳，多劳不是罪呀！苍天为何不眷顾呢？”
“咱俩在一起呢，哪就轮到我操心了，你对社会上很多事儿的认知，都还是一张白纸。得提个醒儿，小心台湾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小时候肚子饿了就往菜园里跑，啥都吃。你呢，饿了就晓得往厨房跑把锅盖掀几遍，里面什么都没有，然后就喝凉水。咱回老家听丈母娘说的，对不啦，老婆大人？”
“对对对，我直到上大专了才真正吃饱饭，在这边打工，饭堂里的饭菜我也很少吃饱，也就是跟你一起吃宵夜才吃饱。以后姐做你的跟屁虫，相信再也不会饿着了。”
听了这话好一阵心疼，赶紧夹一块肉肉放雷姐碗里。
“不会了，挨饿的岁月一去不复返，时代在发展，社会也在进步，将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哥单凭一身力气，无论天涯海角，都不会叫你俩挨饿！”
第二十六章：真有旦夕祸福
心里有事儿，天没亮就醒了。
小姐姐晓得哥不怎么开心，又是撒娇又是安慰。
窗外透出白光，起来洗把脸就去打电话。终于听到老婆大人的声音，感觉很是凄楚。
“强子，我出院了，对不起啊哥！都怪我疯疯癫癫，咱们孩子没了，以后也不会有了，我自己也挨了一刀，是破腹做的手术。”
“傻瓜，别这样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时候真就由不得自己呀！你肚子上拆线了没？小心别感染，好好在家休息，少出门。”
“线拆了我就回来了，小姨骂我，要我多住几天的，说家里又不差这几个钱儿。只是好久没洗澡了，住医院憋的实在难受。伤口恢复很好，人有点虚弱。妈妈要我静养一个月。”
“那是必须的，把身体养好，过一月感觉没大碍了就来深圳，一个人待家里干嘛呢。马上就要搬厂，现在已经开始打包，我就不回去接你了。雷姐已经找到新工作，在龙华，台湾老板，做物料部副主任，工资都是以前的两倍。羡慕妒忌恨哪！跟她说了，再有其他职位我也跟着去。”
“哇晒，那么好，雷姐人漂亮又是大专，打工的环境现在也都熟悉了，是应该走出去发展了。要不你也辞工算了，累死累活的搬厂过去，还做组长又能拿多少钱，况且做不做还是个未知数。”
“唉，现在走有点对不住杨哥，他还指望我们搬过去给他助威呢。估计不等你来我们就已经搬了。过去再说吧，不差这一个月。”
打完电话这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听口吻老婆还担心我会埋怨她，怎么会呢，打牌盼赢喝酒望醉，谁不想自己的家人好好滴。不想那么多了，今天要加班，买两笼小笼包，两碗小米粥往回走。
回来小雷还在睡，忍不住抱着她，哥眼泪也止不住了。埂咽着告诉她，小何同学的大灾大难。
“小荷是做的破腹手术，子宫已经摔破，全部拿掉了。作为一个年轻媳妇可想而知该有多痛苦。听声音感觉老婆就苍老了许多。”
“不是苍老，是身心疲惫。强子，别难过，这么年轻，等她康复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想不到小荷还真是苦命的孩子。过段时间叫她返来深圳吧，毕竟我们还在一起！”
看看时间不早，我先吃了早餐去加班，叫雷姐自己照顾自己，我晚上回来吃饭。
五金材料全部都要装卡板，叫大个他们都去一楼找卡板，去电工部找木锯，锤子钉子。坏卡板能修的尽量修，不然这些铁疙瘩没法运走。
仓库就剩我一个人，也没心思做事，心里烦躁，去大办公室看看找点好茶叶喝。
杨哥正好在泡茶，坐下来喝一杯。
忍不住，还是跟杨哥讲了老婆的事儿，老兄听罢也是唏嘘不已，又劝我半半天。
下午下班回来，小雷已经在炒菜
去街上再买点卤菜回来，晚上不想加班，喝点儿！
碰到杨哥骑摩托车出来，看见我买菜，问是不是小雷过来了。
“她在炒菜，要不一起喝两杯？”
杨哥重新买两瓶好酒，我买了很多卤菜，一起回来。
雷姐很是惊讶，说杨哥来也没做什么好菜。
坐下来吃饭，小雷首先端一杯啤酒敬主管大人。
“杨哥，上次送我去医院，都没感谢你，还帮我全部报销医药费。三年多来对我的照顾，从当初啥都不懂到现在敢自己出去工作，你真的教了我们很多。包括强子，也是在你手下才成长起来！”
“才走几天呢，就学会了跟我客气！大家都一样，都是农民工，把你们教会了我不也轻松点儿！”
“如果你不叫他送我回家，我们俩也不会这么快走到一起，虽然对不住小荷，是这种尴尬局面，但我不后悔。感觉这就是缘分，我没什么奢望，啥都可以不要，只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说实话，你跟小荷都是好女孩儿，这事儿放我身上，也一样很难取舍。听强子说，小荷同志还真是受苦了，那么开朗的一个人，在工厂就她整天无忧无虑，香港老潘经常逗她玩。也就平时签签卡，月底算部门几十个人的工资，有时候帮老郭应付一下供应商。谁能料到她会承受这样的打击？你真心跟着强子，也许是你们几个今后的福气。”
杨哥边说边跟我干杯，白酒咱俩干了一瓶半。
吃完饭送走杨哥，小雷说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跟杨哥说说我工作的事儿，能早点放你走就早点走，总是开不了口。
算了吧，一起陪他搬到集团公司，他也有面子，毕竟仓库的人都没走，做兄弟的也算仁至义尽了。到时候工作分配不如意，再提出来走人彼此都有台阶下。
冲完凉休息，小雷抱着头，叫我别太难过。
“强子，别太难过，也怪不了小荷。以后孩子的事儿不是还有姐嘛，看开点啊！”
第二十七章：自创白萝卜鸭煲
工厂用一周的时间，全班搬迁完毕。
仓库经理兴哥，合并前就是宝安大业厂仓库经理，杨哥做仓库总管。
我们几个真就掉桥孔里了。没有一个人捞到分主管做。
我这边更不消说了，福永过来的五金仓组长干五六年了都。
我继续做小组长，分配到包装仓，材料也都熟悉，工作很轻松。
一周后向杨哥提出辞工，他叫我别急等等先。
“还等个球啊，怀揣两本专科毕业证还做仓管！”
杨哥也无奈，说对不住兄弟们，先找找看，有目标了再辞工，随时走人随时结工资。
就这样先混着，我分主管是位少妇，都喊萍姐。
她也清楚我有点小委屈，只让做做账，对对物料卡。不用搬货，发货，反正现在仓库人多。
月底也是周末，雷姐晚上回来，告诉我好消息。
“公司招仓库副主任，姐当即帮你打印了简历，直接交到人事部，主管陈小姐通知下周一带身份证、毕业证去面试。”
好久没有开心过，哥抱起雷姐就来一段华尔兹。
星期天大清早松开小雷爬起来，洗刷刷完毕，就跑去电话亭给老婆大人汇报工作。
“强子，即使没有雷姐通知的面试，也不做了，赶紧辞工出去找工作！混到最后啥也没捞着，咋对得起学了两年的专科毕业证呀？”
然后交代，面试成功就在龙华公司附近租房，她也要过来，如果雷姐愿意一起住，可以租两房一厅。叫问雷姐的意思。
接到老婆大人的圣旨，俺心里踏实多了，看看天还早就到菜园子晃一下。
坐在一块不大的荷塘边吹风。荷叶已经不再那么翠绿，毕竟到了秋季。莲子头早就掰完了，剩下一根根长长短短没头的光杆杵在那里，有几只成双成对的大蜻蜓抱着光杆随风摇曳。
塘里水不是很深，一群小非洲鲫鱼不停滴窜来窜去，故意逗我开心。
难道鱼儿不晓得累吗？
刚才电话听声音，老婆已经很平静，应该恢复差不多了，所以说要过来。
还是她考虑事情比较干脆、果断，情况不对付立马叫我辞工走人，姐向来受不住这份闲气！
毕竟家里还有父母做后盾，她无忧无虑的性格，总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唯独对于雷姐姐宽宏大量，从没与她计较过。
还能提出来可以跟雷姐一起租房住，难道真的预感到咱俩还在一起吗，给个顺水人情？
也是的，如果小雷周末不回来，我咋会知道他们公司招工的事情呢？既然来都来了，老婆不在家，小雷咱俩不可避免地会住在一起。
老婆大人精明更聪明，有妻如此宅心仁厚，雷姐姐又善解人意、恩爱有加，从没计较过自己将来的名分啥的。
一时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哥这辈子，太值了！
快八点，不坐这儿发呆了，去买菜。
活禽档口刚宰的大白鸭，人家砍了一半，我赶紧把这一半称了，买只白萝卜，两张千张皮回去焖砂锅。
拣几个大的盐焗鸡爪，中午喝酒，一把青菜，一撮香菜，够了。
早餐店称几块钱千层饼，回家雷姐姐还没起来。
跟她说了老婆大人交代，咱们三个可以租套两居室的房子住。
她乍听一愣神，张开双臂搂着老子颈脖呼哧半天。
“雷姐姐，咋样儿、是不是比做新娘还开心呀？”
“是啊、是啊，姐姐我好好开心！小荷同志来了我一定好好待她，像亲姐妹一样，嗯，给她做好吃的！”
“切，先拜哥为师，好好跟哥学学厨艺，咱们三就你做饭水平最差。吃完早餐先学着把菜洗干净。”
“要得、要的，亲爱的老公大人，洗菜还不简单呀，马上！中午鸭肉怎么个炖法，我动手，你当指导工。”
萝卜鸭煲，很简单。
“烧半锅水，鸭肉丢进去，冒浮泡就差不多了，搅几下，捞一捞浮沫，关火捞起鸭肉再冲一次水放胶篮里沥干。接着白萝卜清洗干净切滚刀，千张皮切条。”
“白萝卜炖鸭肉，好吃不啦？”
“砂锅洗干净，底儿上铺一层大白菜叶，萝卜倒在白菜叶上，千张皮均匀撒在萝卜块上，然后锅底放两指高的凉水。”
“萝卜本身就有很多水，还要加凉水吗？”
“加点儿错不了！炒锅洗干净烧热，直接倒鸭肉，中火翻炒，不一会儿功夫鸭油就滋滋冒出来了。掌握火候，不能糊也不能耙锅。”
“哦！用鸭油炒鸭肉！”
“端砂锅到灶上，然后炒好的鸭肉一股脑倒进砂锅里，小火闷十分钟，萝卜熟就全熟了，留意看水，别烧糊了。”
“糊了就是烧鸭呗！”
“关火之前五分钟不要掀锅盖，端开放一边砂锅本身还可以自己焖气儿。”
“天嘞，如果等着吃，五分钟是不是很漫长啊？”
“上桌拿开锅盖趁热撒一把切碎的香菜，点几滴湖北老家的香油。隔壁的猫、邻家的狗闻香都会跑过来。等这五分钟，值！”
第二十八章：第一次跳槽
周一起床，大清早的天空格外明媚，晴空碧万里，心绪正涨潮。
心情好，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雷姐说我打扮的新郎官似的，我告诉她这跟相亲没什么两样儿。
一路心情小激动，跟着雷姐来到工厂门口。哇塞！大门盖成门楼形式，自动推拉门，比咱们巨川工业园气派多了。
雷姐先进去打卡，我在外面慢慢溜达，寻思着怎样应对面试。
八点半，小雷出来告诉保安喊我面试。
到人事部先填表，交给主管陈小姐看了看啥都没问，叫小雷先回部门，电话到仓库知会赖生，然后带我到仓库办公室给经理面试。
进经理办公室，赖生“哟呵”一声，招呼我们进来。
“这么大个，当过兵吧？”
赖生边问边看我简历。我说没有，当兵要关系，我老爸人缘儿不好。
老头问了一些关于仓库管理的重要事项，我都一一作答。
问来问去，仓库也就这些事儿，感觉也没啥了，最后问我为什么辞职。
这是做领导工作的必答题。只能如实回答。
“新公司合并后人员重新分配，管理岗位有重复，重新选任会照顾一些元老级员工，我理所当然地没选上，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怀揣两本专科毕业证，也不想太委屈了自己，总不能在一棵树上荡秋千吧，毕竟人往高处走。”
“好！”
赖生竖起大拇指。
“这是我所听到的最满意的回答。真实、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打工嘛，别太委屈自己。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哪儿都一样，谁都一样，我也一样!”
然后问人事部陈小姐我的待遇如何定位。
“仓库副主任级别底薪1500，全勤奖300，仓库毕竟辛苦，经理可以小幅度调整。”
陈主管说完了又补充一句：“这么大帅哥，又双科，赖生您看呢？”
这句应该是看小雷面子问的，我心里很感激。
赖生拿着我简历，笔头晃了一阵子，在上面规规矩矩写上1700。
“付生什么时间可以到岗？”
“下周一吧，做工作，总不至于说走就走，毕竟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嘛。”
赖生又冲我竖大拇指。
回来人事部的路上，陈小姐告诉我，上个副主任干满一年了也就1700，你三个月试工期满，估计会加到2000块。你人帅，也会说话，最后一个问题实话实说，回答确实很好，我都佩服。
感谢她帮我说了那么多，等发工资了一定请她吃饭。她一听高兴死了，叫我记着，别耍赖。不然到时候不给加工资！
回到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厂牌也办了，然后电话叫小雷下来。
“美女，说吧，怎么感谢我？”
“啊，thankyou!thankyou!”
雷姐看了我简历很高兴地道谢。然后陈小姐又小声嘀咕。
“这付帅哥，你家男朋友吧？”
“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当你不是咯，姐我可下手啦！”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小女人也一台戏。
送我出来，就考虑去找房子搬家。
到居民区很快找到一套两居室，在半坡上，往上走距离公司一公里路的样子，往下走不远就是马路，三楼，大阳台，盖两年的房子，很干净，450房租。
房东阿姨问我在哪里上班，我拿厂牌给她看。新亚鞋厂，还主管，她放心了。
我还告诉她，老婆过几天就来，还有个姐姐，三个人住。给了400块，我身上只这么多，星期天搬家再给，拿了钥匙我就到处走走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楼下有个士多店，基本生活用品都有，以后喝啤酒、打酱油也方便。
中午厂门口接到雷姐，先带她看了房子也很满意，一激动搂起来给个长吻。
下楼吃饭，口渴，先开瓶啤酒灌灌。
“陈小姐一眼就看上你了，小三十的人了，进攻性很强喔，强哥哥看着办喔。”
“都到了人家十八亩地头上，还能咋办呐，反正老子虱子多了不怕咬。”
“啥子玩意儿，瞧你这不要良心的，当姐们是你身上的虱子？！”
第二十九章：老婆返来深圳
星期天搬家，很多旧东西没要，就请一台小四轮搞定。
车子到龙华，雷姐已经在楼下小店等。司机帮忙三两下就搬上去了。
新买了两只床，新沙发。雷姐的行李全搬来了，我告诉她小荷同志下周日到。
忙完了我躺沙发上枕着小雷大腿休息一会儿。
“强子，你看看还要买啥？”
我想了想，“手推车！”
“要手推车干嘛呢？”
“这还用问嘛，将来推宝宝上街呀！”
“啊！强哥哥，真滴咩，姐姐给生一个？”
雷姐边扒拉我头发边悄悄说：“这要等小荷同志来了从长计议，毕竟她才是当家的。需要做个长期的家庭规划。关键是你要好好挣钱呀，大男人。以后你跟小荷两个多努力，挣很多钱钱，养我和孩子。”
听了雷姐的悄悄话，肩上的担子忽然就重了很多很多。以后打工的路还要走多久，还能走多久，一家人的最终落脚点在哪里，要重新考虑房子的事情。
这种情况老家绝对是回不去了。雷姐将来要生孩子，这关系还要重新捋一捋。除非，唉，想多了头疼，等老婆大人来了定夺。
上街买菜，今天乔迁之喜呀！中午吃饭，免不了喝酒，雷姐姐举杯：“首先祝贺新家乔迁之喜，再祝强哥高升主管大人，新的开始，新的征程，努力奋斗！”
哥连干了三杯，还扳过脸来亲了一大口。
周一上班，一切都感觉又是那么新鲜，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也得端点架子吧，起码不能像以前张嘴就“叼毛”。
具体我主要还是协助主管老周工作，副职本就是传上启下。老周动动口，我动动步。要说经理赖生也就压压阵，没啥事儿就坐他小办公室泡高山茶。
老周呢，武大，荆州老乡，这么巧。一来他就悄悄告诉我，台湾公司，标准化管理，一切都有文件，按章办事，不越界，不瞎操心，啥事儿都没有。并且下面还有文员，负责跑出跑进的事情。
中午下班，我跟着老周进餐厅，餐盘装好了菜排队直接端，哇噻，还有酱猪蹄儿！米饭、汤自己打。
端着盘子自然而然坐老周旁边漫不经心地喝汤，看雷姐下来没。冷不丁人事部主管陈娟一屁股坐我旁边。
“帅哥，看谁呢？姐在这儿！”
“正想你，就来了！”
她没理我，挥挥手臂让雷姐过来。这下好了，雷姐夹肉给我，陈小姐说自己从不吃猪蹄儿，全给我。三份，我那吃得完，赶紧夹两块给老周。
老周感叹：“真没想到，我这小老乡第一天上班人缘儿就这么好。”
接下来吃饭，咱们四个基本坐在一块儿。
周日老婆过来，我刚上班，要值班，仓库不同其他部门，必须有主管值班，所以工资待遇才能高那么一点点儿。
雷姐她晕车，去不了，只能在家买菜做饭。
十点钟，我坐办公室如坐针毡。文员小于问我是不是有事，得知还要去车站接人，告诉我上班过来晃一下就可以走了，反正值班也不用打卡，本就是义务值班，根本不用呆到现在，以前主管都这样。
哥出厂门坐上摩托车直奔车站。十一点半，老婆出站，依旧神采奕奕。
拉住手就在脸上来一口，直接打的回家。
上桌六菜一汤，没曾想雷姐还有如此这般发挥。
两个小女人一见面就搂在一起，叽叽喳喳半天才消停。小荷洗把脸到处看了看，说房间不错，雷姐收拾这么干净，功劳大大滴。
开饭，倒三杯老家的黄酒，我端杯先开腔：“小荷同志一到，这个小家就齐了，先祝两位美女青山不老，青春永驻！”
小荷双手举起杯：“亲爱滴老公，如果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位领导、亲爱滴老婆大人，对不啦？！”
第三十章：深圳小家庭
小何大人来了，两居室的出租屋才有了真正家的感觉。
几天功夫，阳台上、客厅里、卧室里都摆上了花盆。
在旧货市场买了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电视机还很新，不晓得哪个败家子儿没看多久，就给卖掉了。
深圳打工就是这样，手里有钱，高兴了就买，辞工了，炒鱿鱼了，走远了搬不动只好又贱卖。
雷姐都佩服小荷大人会操心，居家过日子，既懂得浪漫，还懂得享受。
俺悄悄告诉雷姐，小荷同学开心就好，这样她才能尽快地从失去孩子的阴影里走出来。
接下来就是商量小荷同志是先学习还是先工作的事儿，他就想出去上班，一个人坐下来心里头就失落落滴。
哥建议她去报读一门专业，乘年轻专职学习，毕竟现在我和雷姐的工资加起来有三千多，也没有其他负担，还养得起。
“长期在深圳打工，没有个高学历哪来的高收入啊！”
“哎哟，都出校门好几年了，担心受不来约束，也没那份耐心了。”
买了一周的报纸，一家人天天研究。
最后雷姐给选了一家国际贸易英文专业，也不远、中心广场，坐车三站路就到了，两年半制，每周二四六晚上开课三小时，六点到九点，本科毕业证，国家承认学历。
老婆大人犹犹豫豫，勉强同意了。还是担心自己不能坚持到底。
第二天到培训机构报名，顺便把工作也找好了。
原来机构正在招一名接待，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刚刚好，中晚盒饭，星期天休息。
雷姐听了说人漂亮就是有优势，这下好了，伙食也省了，这工作无忧无虑，环境又好，大把时间看书，既是工作也是学习，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
每天雷姐八点下班，我八点半，小何同学回来就九点半，做点宵夜等她回来吃。
俺呢，公司伙食太好，开始长胖，不敢吃宵夜了，天凉了倒杯白酒抓一碟花生米陪着老婆吃，雷姐也基本不吃。
周六晚上不加班，公司吃罢饭带雷姐散步到中心广场，看老婆读书。
培训机构美女多，去的次数多了也就熟了，她们说难怪夏小姐这么滋润，原来有这么帅气的老公，还有位气质女姐姐。
小日子过得平淡、温馨，虽然工作上有些磕磕碰碰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尼玛打工在哪儿都一个球样儿。
慢慢滴，雷姐手头有了两个新供应商，一个做胶袋的，一个做纸箱的。做胶袋的工厂在龙岗，有点远，老板请咱们雷姐吃饭从来不去。
纸箱厂就在我们附近观澜镇，老板娘顾小姐跑业务，周末请雷姐吃饭少不下我，有时候还有小荷，她一直搞不清楚咱们仨啥关系，后来告诉她，小何是俺表妹，俺是雷姐男朋友。
顾小姐人叫顾俊梅，天津人，熟了都叫阿梅姐。属于小巧玲珑那种女人，说话慢声细语，有点嗲儿，做老板娘的长得标致打扮也很时尚。
喝起酒来，不论白的、啤的、红的，跟我白仲之间，却少见的豪爽。周末吃完饭就在中心广场KTV唱歌，九点老婆大人下课，雷姐出去接她上来一起玩。
阿梅会在这个时候乘机贴我身上说说俏皮话，拿我跟小雷的私房话开玩笑，玩高兴了还要喝交杯酒。
谁怕谁啊，哥是久经沙场，虱子多了不怕咬的主儿，不小心在小脸蛋儿上啪叽就是一口，不晓得有多陶醉，不敢亲嘴，我提醒她下次一起吃饭千万别涂口红，非常不方便。
她咯咯咯地笑着答应，下次只涂润唇膏。
有时候跟车送货办事儿，阿梅在包装材料仓看到我，能坐下来陪着几个美女仓管跟我聊上半半天。
等她走了几个死丫头就说老大别花心喔，这老板娘八成看上你了，她跟我们说话，眼睛始终只盯着你。不对俺们好一点，俺们就告诉雷姐，你就死定了。
哥苦笑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