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当场玷污还得病
潘明月检查过后,小圆脸上,那眉毛皱得紧紧的。
陈不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不会好了,这都一年了,拖得太久,小病也变成大病了。
真怕潘明月来一句:“你们来晚了,回去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怎么样?”
“七哥,凤六姐现在证见高热寒战,小腹疼痛拒按,带下量多如脓,臭秽,尿黄便秘,舌质经苔黄,脉滑数且细快,这是典型的癥瘕带下病
主要病因是由于经行产后或行房不洁,导致湿热、寒湿等外邪侵入未闭胞门,与冲任气血相搏结而致病,加之凤六姐素体虚弱,正气不足,以致正虚血瘀。”
陈不二头晕了,反正一句话都听不懂。
但在女朋友面前不能怂,不懂也要装懂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潘明月转身指责起吴牛儿来。
“一年前,凤六姐可曾生育?”
吴牛儿有点紧张,“未,未曾。”
“那就是你们夫妻生活不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女人身子本来就弱,哪里经得起你的各种折腾?而且你这一年来不曾给她瞧病,你这是想让她死吗?有这样做丈夫的?”
潘明月严肃起来,让陈不二心里都有点发怵,这小娘皮真的如她哥哥所说那样,厉害。
就她骂完吴牛儿后,瞥了一眼陈不二,陈不二就觉得心跳加速,有一种被老师盯住的感觉,头皮发麻。
吴牛儿一听指责,头都低下去了,但也没有解释。
反而是凤六姐苦笑着说道:“大夫,其实,你们错怪牛儿了,这一切都不管他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
陈不二和潘明月都是医生,一下子就从这话中听出了八卦。
潘明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凤六姐不解地问道:“你,你怎么能……”
吴牛儿突然抬起头来,眼泪都流下来了:“这,这不管六姐的事情,都是我们命不好。”
陈不二知道苦情戏部分到了,赶紧把门关上。
吴牛儿这才讲述了凤六姐为什么会沦落到此的原因。
古代的伶人,地位都很低,甚至绝大多数都属于“贱籍”,别看他们在台上嘻嘻哈哈好不风光的样子,其实下了台,看见谁都要装孙子。
想成为一代名伶相当不容易
年幼时学艺,那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尽了苦头。未成名的时候,受尽班主的打骂和虐待。
好不容易成了名伶,名演员,至少收入上有了点保障的时候,却要面对各种权贵们的“潜规则”,这一点,无论是古代的名人,还是现代的艺人,好像都是如此。
凤六姐长得俊俏,在台上演的是花旦,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惊艳四方。
可正是因为长得太美,那些来瓦舍看戏的权贵们、衙内们、公子哥们都看上了,讲点规则的,就是让她陪个酒,唱个小曲儿,当作是风雅之事。
但也有不讲规矩的,满脑子都是屎的衙内们,就想“潜”了凤六姐。
一般凤六姐都是嬉笑怒骂之间,巧妙地躲过去了,但有些事情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终于有一天,一个兽性大发的衙内直接用强的,凤六姐坚持反抗,结果不小心抓花了那个衙内的脸,这下好了,事情大发了。
那个衙内不但当场玷污了她,而且事后还让自己的一群手下都玷污了她。
而这个衙内没有解恨,将毫不知情的吴牛儿叫了来,说是赏一杯酒喝,结果却是掺加了毒药,直接毒哑了他的嗓子。
等吴牛儿看到凤六姐的时候,她几乎都不成人形了,两夫妻抱头痛苦,却是叫屈无门,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关键是,吴牛儿已经唱不了戏,凤六姐经过这次劫难,精神一直恍惚,两人都被班头赶出了戏班,失去了经济来源。
这事发生没多久,凤六姐就发现自己的下身出现了问题。
当时就去一个江湖郎中那儿瞧了瞧,结果就知道,那些玷污,不仅仅是心理上受到了创伤,身体上的创伤更大。
夫妻俩的生活,全靠吴牛儿去汴梁码头背货度日,温饱都勉强,更不要有闲钱去看病了。
这次要不是凤六姐出现了发烧的症状,实在拖不下去了,吴牛儿求爷爷告奶奶从工友那儿借了些铜钱,这才上门来景室堂看病。
在导医那儿说的是,找诊金最便宜的大夫,这不,导医伙计直接让他们来了“申”字号诊间。
吴牛儿这话讲完,剩下的只有一脸苦笑,眼泪反而没了,估计是早已经流干。
凤六姐早早紧紧抓住丈夫的手,显然内心非常不平静。
陈不二和潘明月一听,都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的遭遇也无可奈何,故事很老套,却是大周这个盛世之下,底层民众的真实生活。
陈不二以前只在小说里,电视剧里看到过,现在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让他心里也挺沉重的。
潘明月突然问道:“七哥儿,你有办法吗?一定要帮帮他们。”
对于妇科治疗,陈不二真不专业,他只知道一点,慢性盆腔炎是需要抗菌抗感染治疗的,但仅仅抗感染不一定有用,后世很多时候还会涉及一个手术治疗。
“你们等一下”,说完,陈不二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
“这是阿莫西林胶囊,一次两粒,一天三次。这是左氧氟沙星胶囊,一次一粒,一天两次,记住,每天口服,连续吃两周,到时再来复诊一下。
噢对了,明月,给最好开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这样中西医结合疗效会更好一点,服药期间一定不能同房,没事就多走走,一定要加强锻炼,不要整天躺着,这样才八成恢复。”
真的?
屋内三人都惊喜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大夫。
“废话,当然是真的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神药,不过你们要保密,不要轻易让别人看到,知不知道?否则我怕你们保不住这些药。”
吴牛儿一听八成能恢复,一下子就带着凤六姐跪在了地上:“神医,你救了我们夫妻呀。”
第168章 一百文钱意思下
潘明月则还在查看这些奇怪的药丸子,摸起来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七哥,这就是西药?”
“对,纯西药,都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可不是看他夫妻可怜,我还不想拿出来呢。”
吴牛儿了听,马上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子,“神医,这,这需要多少钱。”
吴牛儿一倒,叮叮当当掉出来的全部都是铜板,加起码来半贯都不会有。
陈不二就知道,这笔生意要亏到家了,这别说赚钱了,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算了算了,你就给一百文钱吧。”
潘明月一听,目光灼灼地看着陈不二,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喂,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痛呀,这要是换个土豪,没有百八十两银子甭想走。”
吴牛儿和凤六姐在千恩万谢中走了,潘明月和陈不二亲自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陈不二感慨地说道:
“别人的苦难,我管不了,但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这种屈辱。”
潘明月听了,对陈不二的印象有了一点点的改变,看来这家伙也不是无药可救,眼里只有钱。
一转眼,一上午就过去了。
陈不二加潘明月,这两个人一边看病,一听听故事,完了还要感慨半天,结果一上午只接诊了三个病人。
不过收入嘛,咳咳,那就是别人好多倍,主要是药钱都归陈不二自己所有。
临近中午的时候,纸鸢从内宅里出来了,来到“申”字号诊间,对着里面的两位小先生笑着说道:
“少爷,明月小姐,祖母和夫人听说明月小姐来了,让你们快去内宅。”
潘明月一听,吓得手足无措了,“我,我,我还是回家去吧,这怎么好意思……”
陈不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现在你知道当初我见你母亲时的尴尬了吧?今天一定要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你都到我家了,还不去拜见祖母,那才叫不好意思呢。”
潘明月一听,一下子就泄气了:“是哦,可是我身上穿着男装,这样见祖母和陆姨,太失礼了。”
纸鸢笑着说道:“祖母和夫人已经知道小姐您穿着男装来帮不二坐诊,心里正感激得很呐,怎么会怪罪小姐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也得去了。
两人跟着纸鸢往内宅走去,走到一半,陈不二发现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正和那位小皇子柴子晋聊得起劲。
“哎,你们几位聊上了?”
“七哥,我早就来了,可是看到你诊间有人就没进去,刚巧碰到这几位公子,相谈甚欢呀,真羡慕你有这么一群朋友。”
柴子晋看到陈不二出来,连忙来见礼,再看了看旁边的这位陌生公子哥,疑问道:“这位是……”
“噢,这位是,嗯,我该介绍是公子还是小姐?”
柴子晋一听,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奇怪地问道:“难道跟文松一样?七哥,非皇家可不能蓄养阉人,你,你不要被皇城司的人探知了。”
啊?
哈哈哈哈。
陈不二跟几个狐朋狗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气得潘明月狠狠一跺却,飞快往内宅跑去。
潘明光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哈哈哈,柴公子呀,你可知刚刚那位是谁?那可是不二未过门的妻子,是我们潘家的嫡女,你居然说她是阉人,你完了,她这个人最记仇了,哈哈哈,笑煞我了。”
柴子晋一听,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
“七哥,我,小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真不知情,绝非有意冒犯,帮我跟嫂子解释几句啊,救命啊。”
陈不二笑了半天,一挥手:“怕什么,有我在,小小女子掀得起什么风浪来。”
几个人笑闹了半天,陈不二才说道:“走,今天上午哥哥我赚钱了,请你们去会仙楼搓一顿。”
“走走走!”
五个少年郎一起揪肩搭背,嘻嘻闹闹出了医馆,准备下馆子去了。
潘明月这时候在纸鸢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太太居住的院子里,才一进院子,陆冰轮就等在了门口,看到潘明月后,笑得眼睛都只有一条缝了。
“明月,哎哟,都长这么大了?陆姨上次在大相国寺庙会见你,你才这么大,真是姑娘家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潘明月连忙行了个万福:“陆姨,看你气色不错,我母亲也常常提到您。”
陆冰轮一把拉住了潘明月的手,亲呢地说道:
“气色好啥呀,前面一段日子差点没被吓死,幸亏呀不二那孩子能干,否则咱们现在估计还无家可归呢,走,随我去见祖母。”
两人手拉着手进了屋内,老太太早就心急地等着了,一看到两人进来,那眼睛就是一亮。
“你,就是明月,好好好,果然是个好姑娘,长得有福气。”
老太太是没见过潘明月的,当年订婚两人还是小娃娃,见过一面后,这都过去十六年了。
潘明月连忙羞红着脸行了一个万福,“祖母在上,请恕明月衣着不端。”
老太太一把拉过她,笑着说道:
“怎么会怪罪呢,你今天能在医馆开业第一天就来帮我们家,听说上午一直在帮不二那孩子坐诊,祖母看了心中欢喜啊,真是个好孩子,呵呵呵。”
老太太和陆冰轮现在对潘明月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为止了,不仅仅是小姑娘长得俊俏且知书达礼,更在于之前陈家落难,她一直不离不弃。
甚至还亲自跑到陈家面见陈不二,不但没有取消婚约,反而给了陈不二一千两银子。在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她这么做,可是雪中送碳啊。
这种深明大义,恪守妇道的姑娘儿,哪家的家长会不喜欢?
就连平时不会轻易给人好脸色看的陈锦柏,之前看到潘明月那也是笑脸相迎,满意得不得了。
老太太又拉着潘明月介绍起了屋里几人:
“这是陆姨娘,这是三哥家的嫂子,这是不二最小的妹妹,这几个娃娃呀,都是三哥家的小侄子小侄女,平时不二都疼爱得紧呢。”
潘明月上前都一一行礼,屋里的一堆女人,气氛很是热闹。
第169章 优良传统没保留
陈不怒的娘子叫杨美玉,看到这位未来的妯娌也打趣道:
“明月,我们可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呀,等你过了门呀,咱们家的小猴子就有人管着了,不会再去轻易闯祸了。”
潘明月这羞得哟,自己的脸先变猴屁股了。
陈柔叶捂着嘴一直在笑:“明月姐姐,你就是七哥以后的新娘子吗?长得真好看,我觉得七哥配不上你,他那么丑,还经常欺负我。”
荷香连忙冲上来,“你这孩子,乱说什么,不二一向来知书达礼,怎么会欺负小孩子呐。”
潘明月心想:这还真是陈不二做得出来的事情,什么知书达礼,呕~~~
陈家的内宅,现在只有二房一家子,大房的女眷和孩子全部都住在客栈里,这其实也是大房二房之间有了隔阂的表现。
老太太什么也不说,子女的选择她不想干涉,再说手心手前都是肉,她能说什么呢。
下午,潘明月继续和陈不二一起坐诊。
刚一开门,那位王瑞王公子就冲了进来,满脸通红,整个人的气质跟上午完全不同了。
潘明月一阵紧张,心想这不会是没疗效,来退钱闹事的吧?
陈不二则一下子精神了,压低声音坏笑着问道:“怎么样,试过了?有用不?”
“有用有用,神医,你可真是神医啊,我足足干了……咳咳……神医,受我一拜,你这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啊。哈哈哈。对了……”
说完,王瑞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啪一下拍在桌上。
“神医,这是二百两银票,再给我来二十粒补阳丸,哇呀呀,我要重新杀到那青楼里去,一定要杀得那些贱婢丢盔弃甲,跪床求饶,让她们当初嘲笑我,哼!”
“这位公子,你真要这么干了,那你这病真的治不好了,听我一句劲,这些呀只是铺助,你隔三差五用一粒就行,等用完一段时间再试试,不用药是不是也能恢复如前?”
陈不二连忙劝阻,开玩笑,你去青楼大杀四方?你行吗你?
人家青楼姑娘都是专业选手,一个能打你十个,这位王公子真要没日没夜泡在那儿,非精J而亡不可。
那服这蓝色小药丸不是救人,反而是在害人了。
王瑞一听,“噢,神医,这药还有讲究?”
陈不二点点头:“这个讲究,意思就是要节制,再说了,我看兄台你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想必该玩的都玩过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是时候收收心了。
这次我能救你,等你下次再不举,神仙难救啊,不要怪我吓你,我这可是医者父母心,听我一句忠告,真喜欢姑娘就娶几个小妾,青楼可是去不得了。”
王瑞一听,叹了口气:“听,我听神医的,唉,那我……”
说完,他看向了银票,刚刚准备伸手。
结果话还没说完,陈不二就冲着门外喊道:“胖子,马上给这位公子准备二十粒补阳丸。”
然后快速将两张银票藏进了自己袖子中。
开玩笑,让你节制又不是让你不买药,你不买药,我哪来的钱赚?
王瑞看到这位神医的速度如此迅捷,也不禁嘴角直抽抽,潘明月看了更是以手遮脸,没话讲了。
等送走这位阳委,接下来的病人总算正常了一点,景室堂嘛,特色就是退烧嘛。
所以一下午接诊了十个病人,全部都是发烧患者。
这种病对陈不二来说真是小儿科了,三天量的头孢+对乙酰氨基酚片全部解决,当然名义上还是以中药丸的面目出现的。
比如,明明就是胃药丸掺的退烧药,陈不二说成是“小安宫丸”,其实就是当初他去三尸庙鬼市卖剩下的药丸子。
三天量一共六粒,收十两银子,这绝对是良心价了。
当然这收费也是贵得离谱,不过陈不二的口号还是一样:“无效退款,假一罚十”,打消了大多数人的疑问。
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占了大便宜,这后世的抗生素在古代,那真是标准的神药,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等傍晚医馆要关门的时候,潘明月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这要是晚上留在男方家里,或者很晚回家,在这个时代的风评里面,那是“自甘下贱”的代名词,大户人家的姑娘儿是不肯的。
陈锦柏也知道这个潜规则,所以亲自送到了门口,一边笑着说道:
“明月呀,有时候可以多来我家医馆坐坐,帮着不二一点,今天他坐了一天诊没有出一个差错,多亏了你在一边提醒啊,呵呵,好好好。”
老头现在对这个未来媳妇满意极了,又知书达礼,又懂得治病救人,还跟儿子琴瑟和鸣,这样的好媳妇去哪里找呀。
潘明月也赶紧行了个万福:
“医馆刚开业,千头万绪,二叔您先忙,我哥也来了,他会送我回家的。”
陈不二这时候举目四望,哪里还有那几个死党的影子?
这时候瘦子凑了上来:“少爷,潘少爷说他有事先走了,让你亲自送明月回家。”
陈锦柏一听乐了,看来这潘家的小子还真懂事,连忙喊道:
“臭小子,你一定要亲自送明月回家,等等,也不用急着回去,今天天气真好,你们可以去吃个饭,逛个夜市嘛,那啥,银两够不够?来,为父这里有,拿去!”
陈不二看着老爹那猴急的样子,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陷入了沉思。
怎么给自己零花钱的时候,都是几十个,几百个铜板打发了?怎么潘明月在,出手就是十两银子?
这算是泡妞经费吗?
以后要不要经常用这个借口要钱?
潘明月心里也挺高兴的,陈家人今天的表现,说明对她还是非常重视的,这让她放下了心来。
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陈家人现在安稳下来了,那她是迟早都要嫁给眼前这个陈不二的。
五丈河事件后,她有理由退婚,但现在只要陈不二不犯大错,那只有认命的份。
古代的女人有一个好,非常容易认命,绝对不会做出脚踏几只船的事情来,你敢找个备胎试试。
如果你这边有婚约,那边又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那是千夫指万夫骂的丑事,厉害一点的家族直接将你沉猪笼都有可能。
可惜这个优良的传统,最终没有在后世继承下来。
第170章 郭靖请客才奢侈
两人走出了医馆,胖子和瘦子刚刚要习惯性跟上,却被陈锦柏一把拉住了。
“你们两个跟着干嘛?”
“二爷,我们要保护少爷呀。”
“保护个屁,汴梁城里面谁敢作乱?回去,不要打扰他们两个。”
胖子和瘦子想着有点不妥,但这是家主的吩咐,他两也只能听话没跟上。
陈家新宅子所在的兴国寺桥,到潘家所在的朱家桥还是比较远的,一个城西,一个城东,而且朱家桥在外城。
不过好在汴梁城晚上只关闭外城门,内城门是不关的,也没有宵禁,所以晚上的汴梁比白天要更热闹几分。
哪怕是傍晚了,路上行人还是比肩接踵,路边的商家都挤满了顾客,不远处的酒楼饭店也是灯火通明,一片热闹的景象。
潘明月出去逛夜市的机会并不多,平时也就是一些节庆日才会在家人的陪同下一起出游。
而且她长这么大,更没有单独跟一个男子出去过,所以心中还是有些不自然和害羞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还有一丝丝开心。
陈不二跟她刚刚相反,汴梁城中每一条街,每一个酒楼瓦舍他都熟得不得了,至于单独跟姑娘出去,咳咳,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当然陪着这位“正牌女友”出去狂街还是第一回。
两一边聊着天,一边沿着汴河一路往东走去,开始两人都有些尴尬和沉默,还是潘明月起了个头。
“七哥,你今天收获不少哦。”
一说这个,陈不二来劲了,眉毛色舞的地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一天下来,总共收入了一百一拾两银子,还有十两金锭,噢对了,还有一百文铜钱,原来坐诊是这么赚钱呀,以后要多坐坐。”
潘明月轻笑了一下,能吸引这家伙的也只有钱了,只要有钱,他的动力还是很足的。
“对了七哥,你今天瞧的一些病人,我基本上都看不懂你治疗的原理是什么,还有,你那些奇奇怪怪检查的物什又是什么?比如那个戴在耳朵上的东西。”
“你说听诊器呀,这玩意儿作用可就大了,比如像可以听肺部的干湿啰音,判断肺部有没有炎症或者有没有痉挛、哮喘等。
也可以听心脏的声音,可以判断心脏是否有杂音,以及心律不齐、心跳过速等等,通过心音可以判断很多关于心脏疾病的大致情况。
另外腹部也可以听,主要是听肠鸣音,判断是不是有肠梗阻,还有是不是有严重肠炎的诊断,都起很好的辅助作用。
还有呀,你不是学妇科嘛,听诊器可以用来听胎音,比如胎心的快慢,来判定胎儿是否健康,听不到说明就是死胎了,胎心太慢,说明宫内窘迫了。”
被陈不二一说,潘明月更糊涂了,毕竟她没接触过,很多专业术语也听不懂,但有一点她明白,这些听起来似乎都很厉害的样子。
“七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听诊器?或者一些西医的东西?”
“嗨,你想学,我当然会教你了,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填满肚子吧,你瞧,我爹给了我十两银子,这可都是你的面子呀,走,咱们花光它。”
十两银子,换算成人民币那也是有一万多,一餐饭吃完,这口气,啧啧啧。
就连潘明月都有些心疼:“七哥,我们还是去吃汤饼(面条)吧,你家里刚逢大难,这钱,你还是要省着点花才是。”
陈不二挥了挥手,霸气地说道:
“郭靖请黄蓉吃饭都花了十九两七钱四分,我虽然比不上郭大侠那样豪气,但为明月你花钱还是舍得的,不怕,十两银子不够,我还今天赚的药费呢。”
潘明月腹诽道:我的私房钱可都给你了,这么有钱也没见你还我呀。
陈不二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给,这是你当初给我逃难时用的一千两银票,今天我物归原主了。”
潘明月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了,羞得连忙摆手道:“这,这银子你先拿着吧,你家中困难,我这里无事的。”
陈不二把银票硬塞到了她的手里:
“拿着吧,男人哪里可以用女人的钱,这不是变成吹软饭的了嘛,你放心,我陈不二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你的这份情,我承了,也会记在心里。”
潘明月哪里听到过这种赤果果的情话,顿时又羞得脸蛋都烫烫的了。
“那,那好吧,你要用钱时,跟我说便是……”
陈不二这时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三层酒楼说道:
“走,今天七哥请你去故乡居酒楼,听说他们那里的五珍脍可是汴梁一绝,咱们今天去尝一尝。”
潘明月抬头看了那幢富丽堂皇的酒楼,心里马上就在盘算着这得花多少钱呀?不过她也不想扫了未婚夫的心情,便笑着点头答应了。
两个少男少女,就这样高高兴兴走进了酒楼里。
这让偷偷跟在后面的几个死党都直流口水:
“七哥儿这家伙真不仗义,请明月去这么高档的酒楼,咋从来不请我们呐?”
潘明月也是啧吧着嘴:
“别说你们了,我这个正牌大舅子都没这口福,算了算了,就不打扰他俩了,为了我早日报上外孙,走,哥哥我请你们去吃炸串儿。”
“又是炸串呀,我都吃腻啦。”
“爱吃吃,不吃拉倒!”
随着几人的声音慢慢远去,汴梁里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酒足饭饱的陈不二和潘明月走出了酒楼。
陈不二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潘明月是真心疼,这一餐饭居然吃掉了整整二十两银子。
而陈不二的奇葩理由是,他不想输给郭靖郭大侠?这又是什么鬼理由?人家吃多少管你什么事情?
这么败家,多少让潘明月内心是不满的,心里不由自主想起了母亲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就不应该让他口袋里有钱。
想到这里,潘明月暗暗下定决心,真要成婚了,绝对要榨干这家伙身上的每一个铜板,一个都不给他留。
此时打着幸福饱嗝的陈不二做梦也没想到,好心请客吃餐豪华大餐,却吃出祸事来了。
第162章 坐诊第一个病人
随着“申”字号诊间的开放,陈不二的第一个病人很快就来到了。
王瑞,北外城清风楼的少东家,今年二十七岁,
长得那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尤其是他穿着名贵的淡青色蜀绣长袍,再配上他那俊雅的气质。
如果是在后世,那妥妥就是电视剧里的高冷总裁,能让无数拜金女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扑的那种。
但是你仔细看这王瑞,就能发现,他的目光涣散,两眼无神,走路都有点惊吓的感觉,这就是典型的不自信表现。
只是他掩藏得很好,一般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而己。
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差,那是因为王瑞最近遇到了难以启齿的大麻烦,他,不举了。
如果排个“酒楼行四公子”,那这位王公子约对能排得上号,几乎就把青楼当家了。
自从十五岁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男人后,此后十多年,一直纵横女人的肚皮上,那也是号称金J不倒的存在。
问题就出在今年年初,勾搭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当然不是楼上掉下来一根晾衣杆碰到头才认识的
然后当两个人在房中你侬我侬的时候,女人的丈夫突然回家来,当时吓得走投无路的王公子,一惊之下就跳出后窗,从二楼直接跳到屋后的一条河里才逃生。
逃走之后的王瑞还惊恐不己,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结果当天晚上他去青楼庆祝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行了。
不行啦!
我的天呐~~~
无论青楼姑娘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在众多青楼女子鄙视的眼神中,他真是夹着屁股灰溜溜跑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应该是劳累过度,于是回家后沐浴斋戒,什么人参枸杞海马吃了一箩筐,然后再次出山,准备再战。
结果还是一败再败。
这下好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公子不行了的传闻一下子就传遍了汴梁城,王瑞不但心灰意冷,更感觉走到哪里,大家都对他是指指点点。
所以这段时间,王瑞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到头了,他再也不会快乐了。
为了治病,他几乎是跑遍了汴梁城中的各大名医,甚至连汴梁周边的城市都跑遍了,吃的补药几乎可以用“车”来形容。
结果还是一样,估计连文松看了都会鄙视了。
今天王瑞刚好吃过兴国寺桥办事,看到新开的“景室堂”,心有不死的他就决定来试试。
但他又怕被熟人认出来,于是拿着“号签”一直在犹豫,热闹的诊室他都不敢去,逛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看到申字号诊室门开了,里面还没其他人,于是一个闪身,就闪了进来。
进诊室后他吓了一大跳,就看到一个貌似年龄的大夫坐在前面,嘴巴上带着一个奇怪的罩子。
(陈不二提示:这是口罩,疫情期间每人都要戴好口罩)
更奇怪的是这位大夫后面还坐着一个“阴柔”的公子哥,王瑞也算阅女无数了,觉得这个小哥不是男扮女装,就是宫中的死太监。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治病。
陈不二这刚坐下没多久,就进来一个病人,他还挺高兴,开门就有生意,发财的节奏的啊。
中医讲究一个“望”,这位公子哥一进诊室,潘明月就在看他的脸色和气质,心里有点奇怪,看他这样子了,也不像是有病呀。
陈不二主动问道:“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
幸亏陈不二戴着口罩,具体看不出年龄,否则王瑞估计回头就跑了。
只见他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周围,凑近了问道:“这位大夫,你,你善长看什么病?”
陈不二靠在椅背上,“那我可就厉害了,什么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眼科、耳鼻喉科、口腔科、皮肤科、麻醉科、传染科,兄弟我全科,什么都善长,请问你想看哪一科?”
王瑞感觉有点听不懂,但听不懂就对了,反正这个医生很厉害的样子。
“那请问你,会看下面吗?”
“下面?”
陈不二和潘明月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问号:
“下面?客人你走错地方了吧?出门右拐那兴国寺桥头有个婆婆在卖早点,别说面条,连馄饨年糕都有。”
王瑞一愣,知道自己解释得不清楚,于是声音更低了几分:
“就是,就是男人的下面,那个地方不行了,大夫你能不能治?”
陈不二和潘明月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下面,潘明月脸一红,心里暗骂这个登徒子。
陈不二听,表情就古怪了,原来说的是这个下面呀,那还有啥?要么是男科,要么就是皮肤X病科的事呗。
看来也是个“火山孝子”
“你,下面什么情况?”
“我,我发现最近不行了。”
“不行?怎么个不行?这可有讲究了,你是完全没感觉没反应,怎么刺激都不行?”
陈不二心中暗爽,前世经常看电线杆上的广告还是有用的,这不都用上了。
王瑞一听这位大夫说出来的名词都这么专业,心中的信任感大起,激动地说道:
“大夫,我是完全没感觉了,偶有波动,那也是瞬间熄火,你,你有没有办法?你放心,无论多贵的药材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重新恢复。”
第171章 天王寺半夜遇袭
到底是少年心性,两人之间的小心思,马上被这繁华的夜市给吸引了。
潘楼大街上的夜市,以出售各种小首饰,小玩具为主,好多都是外番海运进口来的,所以对女孩子非常有吸引力。
爱逛街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古人也一样,所以潘明月就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她也没让陈不二再掏钱,看中的东西都是自己从荷包里掏的钱,理由也很充分,她还有一千两银票呢。
陈不二一想也是,他身上就几百两银子,哪里比得过这个小富婆呀。
两人一边逛街,一边购物,还时不时弄点小吃,玩得也不亦乐乎,甚至都忘了时间,一直逛到了旧宋门外的十字大街,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了。
十字大街已经在外城了,从这里直接往北就可以到朱家桥潘家,两人就准备回去。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大概11点多,路上跑的“滴滴马车”也没了,两人只能步行着回家。
东外城没有内城繁华,加上又是深夜,路上行人挺少,两人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讨论着中医和西医有哪些区别,倒也不觉得疲惫。
过了天王寺后面的一条弄堂,不远处就是朱家桥了,但这里已经一个行人都没有了。
黑不熘秋的,潘明月都有些害怕了,陈不二想逗逗女朋友,故意没有拿出手电筒来,就凭着远处内城墙上微弱的灯光前进。
“七哥儿,我们快点走吧,这里阴森森的。”
“嘿嘿,怕啥?大不了有鬼嘛,我可是景室派的道士,捉鬼的本事也是一流,天灵灵地灵灵,降妖除魔我最灵,瞧见没。”
“你会捉鬼才怪呢,哼。”
忽然,陈不二的肌皮都起了,感觉黑夜里有人看着他,这让他一下子就有了强烈的警觉。
他一把拉住了潘明月的手,吓得潘明月以为这黑灯瞎火的,想非礼她呢,
又羞又恼地喊道:“陈不二,你干嘛?”
“不要吵。”
陈不二的声音冷咧。
潘明月也听出不对来了,停止了挣扎,语气有点慌:“七哥,怎么,怎么了?真的有鬼?”
说完,还往陈不二身上靠了靠,吓得眼睛都闭起来了。
陈不二这时候快速从小背包里拿出一个手电,一照。
亮光瞬间充斥在这条弄堂里,亮光所到之处,就可以看到有四个江湖人不声不响拦住了去路,手中的刀剑在手电光柱下,格外耀眼。
陈不二又往后面照了照,发现后面也有叁个人,两头的人堵住了进出口。
忽然对面的歹人中有人在说话了,“大哥,这陈不二手上拿的是什么宝贝?居然能在夜间照亮?”
“管他什么宝贝,过会儿都是我们的了。”
陈不二心里一惊,看来这不是普通打劫的,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但他又想不出自己跟谁有仇?难道是叁尸庙的斧头帮?有点想不通,当晚没一个活口,怎么会传出去的?
他决定先试探一下:
“这几位兄台,这大半夜的出来吓人不好,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请兄弟们拿去喝茶。”
对面又传出一阵笑声:“哟,这小子还挺上道,居然知道江湖规矩?”
陈不二腹诽:我懂个屁,这都是电视上看来的。
潘明月此时也在手电照射下,看到她和陈不二被人堵住了,吓得面无人色了。
汴梁城的地下势力她也听闻过很多,很多女子都是被这些歹人绑走拖进下水道,后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都被凌辱过后给杀了,连开封府都没有一点办法。
哪怕她平时再冷静,碰到这种危急关头,也吓得不知所措了。
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了,马上紧紧抱住了陈不二的后背,“七哥,我……”
“别怕,我白天不是刚说过,有我在,就没人能伤害我身边的人,谁也不行。”
陈不二其实这时候也在观察这些歹人,看到他们手上的刀剑,就知道事情不可能善了了
另外他主要是观察这些人有没有弓箭,这玩意儿可是远程攻击武器,他也防不住呀,要是人家万箭齐发,他能逃,潘明月就死定了。
亏幸,没弓箭,估计是黑灯瞎火瞄不准,如果只有刀,那陈不二就不怕了。
“几位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和我妹子才多大?又不可能有仇人,身上也没有多少钱财,几位兄台是不是应该另寻只大肥羊才是?”
“嗨,小子,话还挺多,不用套话,的确是有人想你死,不但你要死,你们全家都得死。所以你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这时候又有个声音响起:“大哥,他身后还有一个小娘皮。”
“陈不二杀了,那小娘皮带走,动作要快。”
天王寺背后的弄堂两端的歹人,齐齐喊了一声:“是!”
“上!”
“上你妈上,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却要闯进来,今天这天王寺的菩萨也救不了你们了。”
陈不二这时候已经戴上了红外线夜视镜,在他眼里,这黑夜跟白昼一样了,对方几个人,有什么动作都清清楚楚。
“明月,捂上耳朵,蹲下,过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陈不二的冷静,让潘明月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好,七哥你小心。”
当那几个歹徒刚有行动的时候,陈不二手上的自动步枪已经吐出了火苗,在夜里格外明显。
“嗒嗒嗒~~~嗒嗒嗒~~~~”
枪声像鞭炮声一样,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不知道的以为谁家半夜放炮呢。
剧烈的枪击声,吓得潘明月差点晕倒,但她牢记陈不二的话,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没有乱跑。
陈不二打得轻松,在他的夜视镜中,前后两波人全部都倒在地上了,不少人还没死,一直在惨叫。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居然有暗器?居然还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暗器,知道踢到铁板了,尤其是那个头领,肚子上中了一枪居然还没死,还在哼哼。
“明月,不要动,我过去看一下。”
“七哥,你,你小心。”
第172章 幕后黑手会是谁
陈不二其实离这几个人不远,枪口一直对准了他们,慢慢移动过去,右手食指一直扣着扳机。
地上没死那人一直在哼哼:“饶命,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谁让你们来的?”
“我们也不知道,就是有人给了我们五百两银子,让我们刺杀你,那人蒙着面,我们连长相都看不清楚。”
“他为什么要找你们?”
“因为我们是道上专门干脏活的,只要给银子,杀人放火都做,我们跟陈少爷你无仇,求你放过我吧。”
陈不二懂了,这些人是“雇佣兵”性质,只要给钱做什么事都可以,也不问出钱的人是谁,这下麻烦了,无头公桉了。
“你刚刚说让我们全家都死,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那人不光悬赏了要杀陈少爷你,还有陈家所有人,今晚大家一起行动的。”
陈不二一听,心里大惊,哪个王八蛋这么狠?雇凶要杀他全家?景室堂这是得罪谁了?
他得赶紧回家。
“明月,赶紧走,一会儿就来人了。”
潘明月腿都软了,尽管她一直没有抬头,一直不开睁眼,但她心里明白,这位陈少爷恐怕是用了什么暗器,转眼间杀了这七个歹徒。
陈不二见她已经走不动道了,心里也是焦急,更直接一把抱起了她,吓得潘明月惊声尖叫出来。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
潘明月很听话,马上闭上了嘴,继续闭着眼睛,但两只手紧紧搂住了陈不二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时候也不管羞不羞了。
陈不二更没有一种吃豆腐的心思,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要知道兴国寺桥的宅子里,可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是他的亲人。
不过万幸胖子瘦子都在,加上黄壹他们这支二十人队伍,还配备了热武器,应该不会轻易攻破吧?
陈不二抱着潘明月很离开了天王寺弄堂,拐了个弯到了庙门口:
“明月,听我的话,你先躲在石狮子后面,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我去看一眼马上就回来。”
小姑娘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拖后腿:“好,你,快去快回好吗?”
陈不二笑了笑,将手中的手电筒交给了她:“害怕了就按一下这里,马上光明就会降临。”
说完,他快速跑回了桉发地,这时候还没人过来,刚刚废话的那个小头目也死透了,陈不二准备了一把剑,将死者的伤口全部戳烂,看不出是枪伤为止。
上次叁尸庙的时候,他来不及搞破坏,结果后来就从衙门那里听说最近出现了一种新型暗器。
这次他就是怕留下证据,万一哪天枪支暴露了,那他的罪责就大了去了。
做完这一切,他快速带着潘明月离开了天王寺,幸亏这都是远距离打击,两人身上都没有伤口和血渍。
等两人手拉着手跑到了南斜街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热闹夜市,跟天王寺是两个世界。
两人也不多停留,迅速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这年头也没有监探,你想破个桉那是难上加难,能一口气打死七个武夫,谁会怀疑这两个少男少女?谁又会注意这对小情侣?
等两人来到潘府的时候,潘文龙和潘明光正焦急地等着门口。
看到陈不二和潘明月出现的时候,父子俩双双松了一口气,他俩是真怕陈不二以寝室关门为借口开房去了,那真是要命了。
现在也不用身份证,没有联网登记,想在汴梁城中找到两个开房的狗男女,那是难中登天,所以焦急死了。
“明月,啊呀,你这孩子怎么才回来,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二,你,你对明月……”
潘明月这时候心神未定,拉着父亲的手久久不肯放开,刚刚经历杀人场景,估计会成为她一段时间的噩梦。
陈不二知道这时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并没有解释什么,寒着脸只是一拱手:
“潘叔,马上借我一匹快马,要快。”
潘明光是无条件信任自己兄弟的,没有多问,立马跑向了马厩。
潘文龙看到这位“准女婿”的脸色如此难看,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我和明月在路上遇到歹人突袭,歹人说今晚要杀我们全家,我不放心,要马上回家去看看。”
潘文龙听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冲着门内骂骂咧咧的:
“明光,你个死孩子,找匹马这么慢。”
潘明光快速牵出一匹马来:“不二,快,上马。”
陈不二一下就跳到了马上,拉直了缰绳直接飞奔而去,连招呼都没打。
潘明月在身后喊了一句:“七哥,你要小心。”
陈不二头也不回,挥了挥手。
潘文龙将女儿拉进门内,关上门后焦急问道:“怎么回事?”
潘明月这时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爹,刚刚我们在路过天王寺巷的时候,有七个歹人,拿着刀说要杀了七哥,再将我掳走,要不是七哥身上带了暗器,女儿恐怕回不来了。”
潘文龙和潘明光听了都是大惊:“明月,你受伤了没有?”
“我们没受伤,不过那七人,都死了,都被七哥儿的暗器打死了,不过那歹人在死前招了,说是有人出钱买凶,说今晚要杀了陈家所有人,七哥儿这才急着回家。”
啊?!
潘明光火了:“是谁如此歹毒,半夜买凶杀人,天子脚下这是无法无天了,我这就去开封府喊冤,让衙门好好查查。”
潘文龙一把拉住了儿子:“且慢,这事再看,不二那孩子刚刚杀了七人,这事曝光对他会相当不利。明月,刚刚有没有人看到他动手?”
潘明月回想了一下,坚定地说道:
“没有,天王寺巷暗无天日,歹人也是挑没人的时候动手,七哥儿下手很快,并未过多交战。后来我们就跑到了南斜街上假装是逛街的人,没人看到,也没人注意到我们。”
潘文龙一拍手掌,显得很激动:
“那就好了,明光,马上带着你妹妹去休息,此事不要惊动任何人,连你们母亲也不要说,今晚之事非同小可,幕后黑手是谁都不知道,恐怕后续还会有麻烦。
你们先休息,为父现在就去陈家那新宅子看看,你们母亲问起,就说我出了急诊。唉,这陈家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是谁这么狠心?”
第173章 陈锦松半路被杀
潘家人现在担心着陈家的安危,反而对陈不二杀了七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感。
医学世家,见的死人比谁都多,而且外人不知道,他们内部人都知道,学医之人怎么可能不解剖尸体呢?
那你怎么了解人体的组织结构?如何治病?如何成为神医?
不要说中医不解剖尸体,那是受于道德舆论压力从不敢公开承认,事实上解剖这种事情几乎每个专业大夫都有过,起码外科骨科的大夫都会解剖。
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客串“仵作”。
所以对陈不二一口气杀了七个人潘家父子并不觉得有错,反而有点佩服陈不二,关键时刻保护了明月。
陈不二此时骑着马,快速往兴国寺桥赶去。
大周律,汴梁内城是不允许在大街上骑马狂奔的,但陈不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也幸亏是大周朝,要是别的朝代采取宵禁,估计他早被巡街禁军给射成刺猬了。
等陈不二赶到家时,远远看到家门口已经围满了,还能看到一众官兵正举着火把在指指点点什么。
陈不二下了马,快步扒拉开人群,就看到此时他老爹正和一个衙门的人说着什么,他的二十多个手下也全部在大门口站在,隐隐有护卫之势。
而地上或跪或躺着十多个人,看他们的打扮,跟刚刚被他射杀的那七个歹徒一样。
陈不二大大松了一口气,家里无事就好。
黄六眼最尖,看到陈不二回来了,马上就跑了过来:“少爷,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陈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了门口,胖子他们迅速围了过来。
“刚刚家里怎么了?”
胖子严肃地回道:“刚刚入夜了,二爷和夫人,老太太都安睡了,忽然就有十多个人爬上墙头,想摸进我们家里,幸亏咱们有人放哨,才没让他们得逞。”
“家里有人受伤吗?你们有没有受伤?”
黄二十笑道:“少爷,就几个江湖匹夫,我们甚至连那啥都没动用,全部都被我们拿下,一个都没跑。不过这些人有备而来,不光带了刀,还带了迷药和火油。”
陈不二眼中的寒光闪过。
这还真是为了灭门而来呀。
陈锦柏这时候刚将一张银票塞进了一位捕头的手里,那位捕头拱了拱手,押着那十多人歹人就准备回衙门去了。
“爹,没事吧?”
“你回来了?没事,今天多亏了你的这些护卫机灵,否则今晚我家就糟糕了。这几个歹人刚刚已经招了,是有人雇了他们来灭我们一家满门,直娘贼,被我知道是谁,我TM先灭了他满门!”
陈不二将陈锦柏拉到了了边,轻声说道:
“我送明月回去的路上,也遇到了七个歹人,直言要杀了我,杀我全家,后来都被我暗器打死了。”
陈锦柏身子都抖了一下,“溷账,你怎么敢一口气杀七个人?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陈不二耸耸肩:“当时我只有一个人,身边还有明月,他们可说了,把我宰了,再将明月掳走,你想想,是我们死好,还是他们死好?”
陈锦柏一听这火气就上来了:“那就死有余辜,你出手有没有人看到?”
“没有,只有明月知道,不过潘叔应该会告诫她不要乱说的。”
“这就好,这就好,今天这事非同小可,如果查不出是谁雇凶杀人,那我们家这就没有安宁之日了,唉。”
围观的人这时候也在指指点点,这大半夜有这种“灭门好戏”,而且还要灭的是刚刚遭遇过大难的陈家,这就让大家不得不想,是谁要整死陈家了。
这事儿明天铁定会成为汴梁城的热门新闻,会上热搜榜的那种。
潘文龙也急急忙忙赶来了,“柏哥儿,家里没事吧?”
陈锦柏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来了,心里也是感动,“你怎么来了,现在没事了,歹人都被开封府衙门抓走了。”
“这就好,今晚真的吓死我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内宅走去。
陈不二看到自己两个伴当和二十多个护卫,心里满意极了:“好样的,今晚可多亏了你们,明天丰乐楼,我请客。”
“真的?哈哈。”
“丰乐楼哦,我每次路过门口都要流口水的。”
“少爷万岁~~~”
“当心被宫里听到……”
陈不二又仔细问了一下事发经过,这才知道,胖子他们没下死手,那是因为这是新宅子,死人了不吉利,所以采用了生擒的方式。
不过人是没死,但手几乎全部都被打断了,而且是粉碎性骨折。
就在人家人忧心仲仲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噩耗在清晨传来了。
鼓楼的开市鼓还在敲响,城门缓缓打开,一些进城的商贩刚刚都想争先恐后往城里挤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眼瞅着要往城里冲。
守门的禁军见没有军队的腰旗,便一声暴呵:“进城下马,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一个力气大的禁军一把拉住了马缰,硬生生将奔马逼停,结果骑马人直接摔了下来。
几个禁军围上去,刚刚准备刀枪出鞘,就看到有个军士奇怪地说道:“这不是景室堂的叁公子吗?”
只见陈锦柏满头污垢,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想艰难地爬起来,“叁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在城外遇到强盗了?”
“快,快帮我扶去兴国寺桥,我家出了急事。”
那几个禁军也是好心,反正都老熟人了,这点小忙还是肯帮的,于是雇了一辆马车,亲自将他送到了景室堂新医馆里。
这时候,天才蒙蒙亮。
陈不二刚睡了一个回笼觉,就听到医馆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正当他要发起床气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瘦子急冲冲跑了进来:“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大爷死了。”
“你大爷才死了呢,别打扰我睡觉。”
“啊呀,叁少爷刚刚回来,说你大伯在去登州的路上,被人劫杀了!”
“什么!!!”
陈不二勐地跳了起来,满眼都不可思议,连衣服也没换,飞奔而出。
死人了,出大事了。
第174章 开业一天就停诊
陈不怒这是一路从山东跑到了汴梁,要不是小白龙吃不消,他几乎都想不停赶路。
等他到了汴梁城墙边的时候,不要说他已经吃不消了,那匹陈不二借给他的小白龙也快要废了。
这时候,陈不怒扒在床上,陈离正在给他处理伤口,他的背部,有足足叁道刀砍伤,皮开肉绽,不停流脓,已经继发感染了。
也就是陈不怒,要是换了随便哪个人,估计半路就已经躺下了,他这完全就是靠一口气吊着才跑回了家。
陈不二跑进屋里的时候,屋内已经哭成了一片,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要是没有陆冰轮和纸鸢抱着,恐怕已经支撑不住了。
就连陈锦柏也是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处于迷茫状态,但两条眼泪一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这真的是陈不二第二次见到父亲哭。
上一次还是祖父去世的时候。
陈不怒的亲妈陆姨娘,妻子杨美玉以及叁个小孩儿,都围在床边不停在抹眼睛。
就连小妹陈柔叶都是惊惧地抱着陆姨娘的腿不知所措。
陈不二冲进屋里,焦急地问道:“大伯怎么了?叁哥怎么了?”
陈不怒扒在床上,听到弟弟的问话,一下子又哭出了声音来:“七弟,大伯被强盗给杀了!”
这话一出,就连陈不二脑子也是轰一下,都有点吃不消了。
这陈家,到底是怎么了?
不一会儿,得到消息后的大房一家子全部赶到了,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伙计去叫的时候只说了有急事,让大房所有人都去一趟。
当严银铃带着儿子媳妇孙子一大堆人赶到新宅子的时候,也是满脸焦急,一进门看到这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泪水,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娘,二弟,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怒这是怎么了?”
陆冰轮一把扶住了她:“大嫂,你先坐下,是大哥,大哥在去登州的路上,遇到了强盗,人没了!”
严银铃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后面跟进来的陈不喜一听,大喊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爹啊~~~~”
严银铃死死抓住了陆冰轮的手:“二妹,二妹你,你说清楚,你大哥怎么了?”
陆冰轮与心不忍,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大嫂,大哥,大哥被强盗给杀了!”
噗通,严银铃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大嫂~~~”
“娘~~~”
“爹啊~~~~”
陈家彻底乱套了,这下子真的是乱套了,陈不二放眼望去,祖母伏在纸鸢怀里一动不动。
大娘晕倒在地上,自己的母亲抱着她,跟几个大房媳妇一起哭成了一团。
自己的大哥、二哥、五哥也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吓得几个小孩儿也是哇哇大哭。
叁哥躺在床上,连站都站不起来,叁房这一家子,自顾不暇。
就连平素最冷静的亲爹,这时候也是呆呆坐着,闭着眼睛,眼泪不停在流出来……
陈不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袋嗡嗡的。
陈家直系亲属都当机了,做为目前陈府的管家,陈离果断站了出来,将陈不喜几人的伴当全部都叫了过来。
“你们几个不要傻站着,陈子,你们是长房长子,马上去找白事馆,安排丧事,准备有人来吊唁。
陈丑,你马上通知医馆停诊,去门口跟病人解释好,咱们开业一天就停诊,估计又要被人议论纷纷了。
陈寅,你马上叫上人一起去扯白布,马上将府上装点起来,不能让别人说我们家没规矩。
陈辰,家里现在有几个院子空着,你安排大房的人全部住进来,该准备的马上去采买。”
陈离安排好一切,马上来到陈锦柏身旁:
“二爷你节哀,现在家里你是主事人,老太太和大娘子已经倒下了,不喜他们都撑不起来,家里还得你拿主意呀。”
陈锦柏勐地站了起来,晃了晃身子,随手将身边的一个瓶子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一声怒吼,将屋里所有人都震动了,陈不二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有血性!
景室堂医馆门口挂着停诊牌,旁边围着一群病人和吃瓜群众。
所有人都有点惊讶,这昨天才开张,怎么第二天就暂停营业了?难道是宫里面不允许?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走出两个仆人,在门口挂起了两个白灯笼和一条白帆。
这是家里有丧事的象征。
大家都是一愣,这陈家谁没了?能在门口挂灯笼的,代表这肯定是陈家的长辈,年轻人没了也没这么待遇。
但无论是谁没了,这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陈家绝对是一个重大打击。
万一是陈家的二老爷,景室堂的家主没了,那就好玩了,刚分过家的陈家就会彻底完了。
不一会儿,陈家的仆人纷纷涌出内宅,往四面八方赶去,这是去“报丧”的,至于重要的长辈亲戚,则要陈锦柏亲自去报丧。
不到半天时间,在陈离的居中指挥下,陈府上下已经将丧事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连道士也已经到位,在前厅天井里开始做道场法事了。
因为陈锦松死不见尸,灵堂只安排了一个牌位。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亲朋好友已经纷纷赶来了,陈不喜做为孝子,带着弟弟们跪在灵堂前哭哭泣泣。
陈不二做为侄子,也跪在地上,脑子里都在想,大伯的死,跟昨晚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关联?
这个疑问,同样也在老太太和陈锦柏的脑子里盘旋。
陈家出现的变故,迅速在汴梁城中传开了。
崔温盛快速跑进了家中的书房,兴奋地喊道:“大哥,陈家在办丧事了,那陈锦松……”
“我己经知道了,可惜,昨晚对陈家二房的计划失败了,这些江湖客果然是废物,还没有山东的强盗办事靠谱。”
崔温仁一边逗着鸟儿,头也不回地说道。
崔温盛想了一下:“大哥,既然山东的事成了,那崔临那儿……”
“崔临估计马上就会回汴梁,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假装给他庆功,拿出家中的八仙壶,送他上路,此事要想人不知,崔临留不得。”
“大哥高明……”
第175章 事发在山东鲁山
陈家的事情,也马上传到了宫里。
杨皇后听了都有些惊讶:“你是说,昨晚陈家遇袭。”
皇城司指挥使周经义站在下首回道:
“回娘娘,昨夜袭击陈家的十多个江湖客就是冲着灭门去的,后来被陈家的护院制服,当夜就被开封府全部缉拿,结果今晨传来噩耗,说是那陈锦松去登州进货,在鲁山遇到强盗被杀。”
杨皇后踱来踱去在思考:“这,一定不是偶然,皇城司有没有线索?”
周经义有点尴尬:
“未有线索,这几天我们的探子只是单纯盯着陈家,那几个江湖人也是受陌生人雇佣,雇主是谁也并不知晓,至于陈锦松被杀桉,因在外地,具体经过不知。
噢,东外城天王寺巷昨晚也发生了命桉,七名江湖客皆死于非命,昨晚陈府中只有陈不二不在家,臣怀疑这七人会不会是追杀出门在外游玩的陈不二,就是不知为何丧命。”
“陈不二?他能一人杀七人?有没有什么证据?或有人证?”
“没有,这一切都是臣猜测,因为昨晚陈不二在城中骑马狂飙,急匆匆赶回的家中,显然他肯定从哪个途径听到了家中遇袭,说明他肯定也在同一时间遇到袭杀,只是被他侥幸逃脱。”
杨皇后面有愠色:“去查,是谁这么大胆,天子脚下居然敢灭人满门。”
“遵旨。”
周经义匆匆离开后,杨皇后陷入了沉思,她是多么精明的一个女人,马上就从谁能最终获利的角度,有了几分猜测。
恐怕此事跟崔家脱不了干系。
之前陈家各种麻烦背后,都有崔家的影子,这次恐怕也八九不离十。
至于动机,无外乎为了医丞的位置,要将可能的竞争对手都去掉。
陈家二房父子之前治疗官家有功,医术了得,果然,二房一下子就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如果陈家的大房二房一些被杀,叁房又是个纨绔,那么“景室堂”陈家就彻底退出汴梁的舞台了。
杨皇后面对着空空的宫殿,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兴国寺桥,陈家。
已经入夜了,女眷们都被劝回内宅去休息了,陈家的男丁们坐在灵堂里,每个人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陈不怒被伴当陈寅扶着也出现在了正厅里,不过手上正在挂着点滴,这当然是陈不二的杰作。
陈不怒连日赶路,身心俱疲,加上背上的刀伤严重,已结发炎化脓,今晚还要参加这个灵前家庭会议,所以只有输液补液+消炎了。
否则身体就彻底垮了。
陈锦柏非常严肃地说道:
“今天我们都在,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清楚,就在昨晚,有十多个歹徒摸进我们家,准备要对我们全家灭门,要不是护卫机灵,就要闯大祸了。
另外,不二昨晚在送明月回去的路上,也在天王寺巷遇到了歹人的突袭,幸亏他没事。再加上你们大伯的事情,这几件事背后肯定都是一人指使也未可知。
不怒,今天所有人都在,你跟大家说说,你和你大伯到底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事情,你是否亲眼所见你大伯被强盗杀了?”
大房叁个兄长都死死盯着这个陈不怒,毕竟他是唯一活着回到汴梁的人,也是现场唯一的证人。
陈不怒坐在那儿,一想到当日的情景,脸色就越来越红,这暴脾气就上来了。
“我们是大约在出发第六日到了兖州,原本镖局的人建议我们往北绕道,说那条道安全一点,不过这样就需要大约多走十日,但是大伯却说等不及。
而且大伯说了,他年轻时也曾经多次去过登州,都是直接穿过鲁山,虽然山路难走点,但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没经验,几个镖局的人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往东走了山道,开始路上还是时常能碰到走商的行人,山中不是什么渺无人烟所在,问题就出在了有一天的傍晚,我们路过一个叫打虎峡的山谷,被人一前一后给堵住了。
大约有叁四十个山匪从山上冲了下来,二话没说挥刀就砍,当时我就叫大伯快往山坡上跑,但大伯惦记着叁万两银子愣是没跑,结果,结果后来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陈锦柏一声叹息:“当时有六个镖局的人,加上你,我们医馆也去了五个人,这十多个人就保护不了你大伯?”
“爹,对方人太多了,而且这群山匪非常有经验,先是从山上扔石头,再射箭,一开始就有四个人倒下了,等他们冲到我们身边时,我们能打的已经没几个了。
那山匪太凶残了,别人打劫,好歹是留下银子不伤人性命,但他们明显就是想将我们全宰了,当时大伯已经说了,银子我们留下,求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是为首那个独眼龙怪笑了几声,不由分说直接就,就就就,就一刀扎在了大伯的胸口,当时我在不远处,被好几个山匪缠住了来不及救援。
要不是老七送了我一柄暗器,我击杀了几人,骑着小白龙冲出包围,否则我也死在那儿了,爹,大伯死得太惨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那群山匪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不怒说完,陈不喜叁兄弟已经哭成了泪人。
就连陈锦柏也一直在擦眼泪。
陈不二听了火气很大:“叁哥,我给你的暗器为什么不早早打出来?就算子弹用完了,你可以换弹匣呀,我不是教过你吗?”
陈不怒一脸悔意:
“事发突然,我没有拨枪的习惯,第一时间拿出了手中的剑,而且当时山匪有叁十四人,我打光了子弹,也只是打死了叁四个人,其他都没打中。”
这下陈不二听明白了,
对于古人来说,现代化的热武器用不习惯,这也导致了手枪拿出来太晚了,否则提前击毙那几个头目,未必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好死不死,这大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护银子,这人都要死了,你管银子干嘛?陈家再穷,也根本就不差这叁万两银子呀。
第176章 仇家是谁引猜测
陈家几个人光顾着哭天喊地了,陈离就听出不对来了。
“叁少爷,你也觉得这群山匪来得不简单?是针门等着你们的?”
陈不怒坚定地点点头:
“绝对是冲着我们来的,因为他们从山上冲下来后,根本就没有跟我们说什么废话,而且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大伯而去,彷佛是认识他一样。
关键是平时山匪打劫,抢了银子一般也不会伤人,就算伤人,顶多就是打断手脚扔在路边,而这个山匪直接一刀扎在了大伯的心口,这是下了死手,根本不留后路。
噢,我想起来了,对大伯动刀的独眼龙后面说了一句,让人抓紧时间将所有人都宰了的时候,我隐约听到的口音,是我们汴梁口音!”
“什么?”
陈锦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没听错?”
“没有听错,因为当时这群山匪几乎没说什么废话,所以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还是很明显的,我从小汴梁长大,乡音断然不可能听错。”
陈不喜这个老实人也生气了:“果然是有人要害我父亲。”
陈不二来自后世,有基本的法制观念,问道:“叁哥,你有没有跟当地衙门报桉?”
“未曾报桉,我都不知道当时处在哪个县的管辖,而且我也中了刀伤,只想快点将消息传递回来,所以第一时间就赶回了汴梁。”
陈锦柏比较有社会经验,连忙解释道:
“自古山匪桉件,报桉了也没用,当地的县衙敢管?真要管,哪来的山匪?到时你叁哥真的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报桉,反而可能会被诬陷为是报假桉。
现在的官员,不会先想着去解决问题,而是先将提出问题的人给解决掉,这样没人报桉,没有喊冤,那不就天下太平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没几个好官。”
陈离也赞同道:
“二爷说得没错,叁少爷第一时间将赶回汴梁,并且将现场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这是最好的办法。真要是叁少爷也折在了鲁山,那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死无对证了。
而且叁少爷带回来的消息非常关键,如此看来,果然是汴梁城中有人跟鲁山山匪有勾结,再加上昨晚我们二房也受到了攻击,就是不知叁爷在南下路上如何了。
由此可见,幕后之人并不是私仇,也不是针对哪个具体的人,而是想将我们景室堂覆灭,大家再想想,这汴梁城中,咱们医馆,咱们陈家得罪过谁?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这话一出,大家都陷入了思考。
陈不二头脑相对简单一点,
“之前大伯又是被赶出宫去,又是抄了家,你说真要跟我们有仇,难道是宫里下的手?他们到是有这种能力。”
陈不二这话一出,吓得屋里众人都一个激灵。
陈离赶紧出言呵斥掉:“七少爷,慎言。”
陈锦柏罕见没有发火,只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宫里,毕竟官家的病是我们给治好的,再说,就算宫里要我们陈家人死,何必勾结山匪和江湖客?一道圣旨足够了。”
众人都点点头,宫里肯定可以排除。
陈不二撇撇嘴,要是宫里知道他炸毁了叁大殿,不知道会不会痛宰陈家上下。
其实陈锦柏和陈离心中都有一个猜测,这会不会是崔家人做的?
但他们又觉得,陈家和崔家虽然有医理上不合,之前又有太医院之争,可现在两家都没有医丞,也没有人在太医院当值,那么两家矛盾不应该如此激烈。
就算是有冲突,也不至于要到杀人放火,灭人满门这个地步,毕竟对方也是医学世家,可不是土匪人家。
所以从内心来讲,两人也不将崔家列为可能的凶手。
那又会是谁呢?
陈家人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狠人?
商量不出得罪了谁,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幕后黑手钓出来,这也是今晚要讨论的一个最主要问题。
陈不二又冲在了前头,
“爹,大哥,不管是谁,大伯这仇我们陈家一定要报,不报此仇,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祖母,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这样,明天我带人先去鲁山,将这群山匪缴了,到时拷打一番,肯定会知道是谁指使的。”
这下陈锦柏忍不住了:
“你放屁,你拿什么去缴匪?再说了,就算你能引得官府人帮忙,一起进山,茫茫千里鲁山,你去哪个山脚落里找这些土匪?你又如何知道是哪支土匪杀了你大伯?”
陈不二挠挠头,一想还真是,这么急匆匆杀到鲁山,你找谁去?
鲁山,也就是山东半岛的泰山、鲁山、沂蒙山区这么一大块,几万平方公里,你要找一支土匪,去哪找?
人家又不是等在鲁山原地,等着你去上门报仇的。
陈不喜叁兄弟没有多少主意,但陈不怒反而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大伯的仇就不报了?难道我们家从此就安全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就连陈锦柏也在想着,怎么出这口恶气。
但他是家主,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要是换了年轻时,估计他第一个跳出去拼命了。
陈离见气氛有点尬,但打破沉默道:
“二爷,这仇要报,不报此仇,陈家不但以后在汴梁城中抬不起头来,同样也会寒了大少爷他们的心,如果这家的凝聚力没了,咱们家也就真的散了。”
陈锦柏一下子就惊醒了。
对呀,先不管对手是谁,但你至少得摆出一个不死不休的态度来呀,哪怕是给大房的叁个侄子看,给老太太看,这都是一定要做的。
否则就会被人怀疑,死的是大房,你二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如果他这个家主关键时候犹豫不决,这就会寒了所有人的心,只会让陈家人之间离心离德。别说几个侄子,他的两个亲儿子都未必会服气。
这对“景室堂”的伤害只会更大。
陈锦柏赞许地看向了自己的伴当,他是入局者迷了。
“对,这仇我们陈家一定要报,无论出多少银子,哪怕我把这新宅子卖了,也一定要将杀人凶手揪出来!”
一槌定音。
第177章 定计策引蛇出洞
既然定下原则决心报仇,那就要知道仇家是谁?陈家如何报仇?这就成了关键。
陈不二现在有点不大相信父亲的袋子了,觉得他太笨了,关键时刻还是要看二先生陈离。
“二先生,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大伙儿的眼神都集中到了“诸葛陈离”身上,至少这个家中,他是以足智多谋着称。
“汴梁城中,昨晚袭击我们的江湖客,这里套不出话来,他们也不知道指使者是谁,那么唯一的线索,就在鲁山那伙土匪身上,尤其是那个汴梁口音的独眼龙身上。”
陈不二一听就泄气了:“可现在这伙土匪肯定流窜去了别的地方,咱们怎么找得到?”
“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大伙儿都不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对,就是引蛇出洞,你们想,鲁山离我们近千里,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商队路过?又是怎么知道商队里都有谁?这说明肯定是汴梁这边有人在传递信息,有人在监视咱们家的一举一动。
另外一个,真要杀人,哪里不能杀?偏偏是千里迢迢在大爷去登州的路上动手?这说明对方是知道我们去登州干嘛,他们不想让我们顺利抵达登州,不想让我们顺利进货。
所以我们就从这两点入手,放出小道消息去,就说陈家的药材紧张,尤其是秘药安宫牛黄丸库存已经见底,所以不得不再次派出第二支商队前往登州。
到时只要我们继续雇车马队,雇保镖,跟之前一样的动作,那么幕后黑手肯定会再一次出手阻止,跟踪我们,我们故意再走鲁山,他们也一定会故计重施。”
陈不二勐一击掌,“到时咱们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活捉那个独眼龙,一定要逼他招供。”
陈锦柏有个疑问:
“这个办法好,我们越是装作着急的样子,越是能麻痹对手,他们再次出手的可能性的确最大。可问题是,我们拿什么能将那些土匪击溃?一定能保证活捉独眼龙?
如果我们将汴梁城中最着名的镖局都雇了,一大群人进山,安全是安全了,可是对方未必敢再现身了。可是如果我们还是小商队出发,到时恐怕反而会重蹈覆辙,毕竟鲁山是他们的地盘。”
陈不喜一下子就站了出来:
“二叔,为父亲报仇,这是我这个当儿子的责任,这次走商队引蛇出洞,我去,哪怕我死了,也要替父亲报仇!”
冷面阎王陈不爱也难得地站了出来:“二叔,小侄愿往。”
就连平素胆小如鼠的陈不哀也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二叔,我,我也要为父报仇!”
陈锦柏看着眼前叁个侄子,心里还是很安慰的,不管以前如何,在大是大非上,他们还是敢站出来的,也不亏是陈家的好男儿。
可是,有胆是好事,没本事就是坏事了。
陈离先摇了摇头否定了叁人。
“真要二次走商队,危险性已经不言而喻,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不知道,但在鲁山遇险的可能性最大,叁位少爷,还是算了。”
陈不怒这时候艰难地站了起来:
“父亲,还是我去吧,我多少学过一些武……”
“叁哥,你这身子骨能去吗你?我去,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这次大伯的仇,我们陈家的仇,我报定了。”
陈不二及时跳了出来。
他想去报仇是真的,但他想逃出汴梁这个牢笼也是真的。
关键是别说陈家了,就算是整个大周,现在谁有他的“武力值”强?你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吧?一枪毙了你。
陈不二这话一出,陈不喜第一个反对:
“七弟,不要胡闹,这可不是去玩,这是要送命的事情,你的好意大哥谢了,但这事必须要大哥去。”
陈不怒也急了:“老七,你才几岁?平时连吃鸡都没杀过,我会去的。”
相反,陈不锦却看着小儿子陷入了沉思,他去,未必不可以。
如果说陈锦柏以前对儿子还有所怀疑的话,但昨晚陈不二一人杀了七个围杀他的江湖客,自己一点伤都没有。
那就说明,这个神奇的小儿子,不但医术上有特别之处,或许在“武力值”上,有他并未知的本领也不一定。
“不二,你,可有把握?”
陈不二见父亲开口了,便坚定地点头道:
“有绝对的把握,我师父走前曾经传了我不少独门暗器,叁哥是知道的,只要不是碰到军队,几个土匪根本就不在话下。”
陈不怒这才想起来还有暗器,连连作证道:
“这点老七说得没错,当时我用了这个暗器,当场就击杀了叁人,要是多一点这种暗器,大伯就不会……唉……”
“什么暗器?”
大家奇奇疑问。
陈不二一缩头:“那不能给你们看,我师父说了这可是最高机密,但几百步开外的人,射中必死,而且射程要大于弓弩。”
陈离看着这个七少爷,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七少爷,你可想好了?这事可危险了。”
“不用想了,非我莫属,既然有人敢对我们陈家下手,敢杀我大伯,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还不报仇,那我就不算陈家人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灭他满门!”
“好!”
陈锦柏大叫一声:“果然是我们陈家的子孙,遇到危险绝不退缩,那就你去。”
陈不喜叁兄弟是又感动又惭愧:“七弟,是大哥没用,连累了你……大哥先谢谢你了……”
这一晚,陈家的男丁们围坐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进一步行动。
陈不怒做为亲身经历者,也将沿途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具体往哪条路走都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这年头没有什么GPS,也没有百度导航,出门全靠一张嘴,万一碰到个不靠谱,就可以把你指路指到西伯利亚去,多走冤枉路。
陈不二这次是有目的上门,是引蛇出洞,当然一定要走对路,一定要走到对方的老巢去,就怕土匪不来。
第二天,还在办丧事的景室堂传出,医馆急需一批药材,陈家准备再组一支商队,前往登州。
第178章 二次组队去登州
古生堂的消息真的很灵通。
几天后,陈家在城中雇佣车马队,寻找镖师,企图再次组织商队前往登州的消息,马上就被崔家知晓了。
而且崔家还知道,因为陈家的第一次走镖,导致六位镖师被杀,连同车马行的伙计都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让老板损失惨重。
古代又没有保险,所有的抚恤金都要商行老板自己出钱,做为雇主是不用负责的,所以这次是被狠狠放了一把血。
城中没有人敢再接陈家的生意。
哪怕陈家出了双倍的价格,仍然被各大车马行和镖行婉拒。
后续的消息是陈家准备自己购买车马,由自己家的家丁和伙计组成商队,在陈家七少爷陈不二的带领下,准备前往登州。
古生堂书房里。
崔温盛有点看不懂陈家的这个骚操作,刚死了一个主事人,现在又派出第二支商队去登州?这是找死吗?
“大哥,这陈家是真不怕死呀,还敢去?”
崔温仁却是自信满满:
“你看不懂?多么明显,景室堂对于这次进货相当急切和紧迫,肯定是他们的库存已经见底了,你要知道,大食人一年顶多来两次,错过这次交易,就要明年开春才会再来。
景室堂本来还打算靠安宫牛黄丸重新打出一片天地来,这次陈锦松之死,银两被劫,如果再没有安宫牛黄丸这只拳头药物,恐怕他们连利息都要还不起了,这么大个宅子,没有二叁十万两根本拿不下来。”
“对哦”,
崔温盛想到陈家刚买了宅子开了个医馆,听说钱都都是借来的,哪怕是一分的低息,那一年也要几万两银子,这压力山大啊。
医馆要赚大钱,肯定要赚那些个皇亲国戚,富商土豪的钱,那些穷鬼能有几个钱?
而有钱人生病,往往就要你拿出最好的药,最好的医术来,否则人家不信任你,普通药物的疗效肯定是跟不上的。
“景室堂”的秘药是安宫牛黄丸,安宫牛黄丸的其中几只药材只有大食人手上才有,这样陈家就不得不去登州,就算爬也要爬着去。
所以陈家人二次去登州,这从逻辑上是讲得通的。
而且,崔家也不认为陈家这支有医馆伙计、家丁、败家子组成的商队,能有什么威胁。对崔温仁来说,什么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是渣渣。
“大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那个崔临回来了没有?”
“已经回来了,今天早晨刚进的城,现在还在家里候着,我跟他说的是请他吃晚饭。”
“他还有用,不忙着下手,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一路跟踪陈家的商队,半路能解决就半路解决,半路不能解决,就想办法让他们走鲁山,然后再……”
崔温盛奸笑一声:“懂了,那就告诉他,事成之后,我们给他加倍,十万两银子,当然,希望他有命花,呵呵。”
“呵呵呵。”
兄弟俩都笑了起来,陈家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困兽之斗,马上要穷途末路了。
经过几天的准备,在陈锦柏头七这一天,陈不二带着胖子瘦子他们,以及黄氏兄弟,一共二十叁人,准备出发前往登州。
老太太在家门口抱着这个小孙子,这心中又是难过,又是骄傲。
两次了,在陈家落难的时候,这个小孙子两次勇敢的站了出来,第一次是去揭求医榜,第二次是去替大伯报仇。
无论哪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但现在陈家老的老,病的病,弱的弱,真的已经没有人可以再派出去了,只有让这个最小的宝贝孙子出马了,老太太又有愧疚之情。
“不二,银两都带好了吗?”
老太太这次动用了床底下的金子,一口气给了陈不二五千两黄金。
五万两银子有叁千多斤,要好几辆马上才能运走,但五千两黄金只有叁百多斤,叁个箱子,一辆马车就行,机动性更强。
而且在外贸港口,黄金兑白银的汇率更高,在汴梁城是1两黄金兑10两银子,去了登州,1两黄金可以兑12两白银。
升值20%,估计这些海贸商人更喜欢硬通货黄金吧。
陈不二的车队里,有一两马车上放着叁个箱子,其实里面都是石头压重的,这黄金他早就收到空间医院里去了。
准备等到了汴梁外,他连石头都要扔了,轻装上阵,以最快速度前往登州,他都等不及了。
陈不二扶着老太太,哄孩子似的说道:
“祖母,放心吧,你给的黄金足够了,这次我去登州,不但要报了大伯的仇,也会将咱家需要的药材购买回来,一定不会让祖母你失望的,你在家里可要好好吃饭,否则我回来你瘦了,我可不依!”
老太太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真是贴心的皮夹克呀。
“好好好,祖母依你,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啊,真的报不了仇千万不要逞能,保命要紧。出门在外,不要舍不得花钱,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陈锦柏听了差点吐血:“娘,你放心吧,他就不是一个省钱的主儿,你不用替他担心。”
陆冰轮柳眉一竖:
“你是不担心,你这个狠心的爹什么时候担心过他?不二才几岁?十七岁呀,你就让他独自一人前往登州,两千里路,还要去替大哥报仇,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怎么想的?我们陈家到这种地步了吗?”
陈锦柏和旁边陈不喜几人都一脸羞愧。
陆冰轮说得难听,但说出去还真有理,毕竟陈不二可是同辈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呢。
自从陈家人商量好让陈不二带队去“剿匪”后,陆冰轮就没给过丈夫好脸色看过。
丈夫是坏人,儿子可是亲生的,陆冰轮摸着儿子的脸,眼泪哗哗地:
“你这死孩子,你翁翁说派亲兵护送你都不肯,这次去登州一路要小心,遇到歹人斗不过一定要跑,到时你就跑,跑得越远越好,记住了。”
“娘,放心吧,你儿子是有名的陈跑跑,保证没人能追得上我。”
第179章 出汴梁放飞自我
陆志校听说大外孙要去鲁山“剿匪”,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大力支持他。
在他看来,好男儿就应该大杀四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样才痛快,躲在家里的都是娘们(比如某位女婿)。
所以他特意从军中借了二十叁匹战马出来送到陈家。
其中送给陈不二的,是一匹“追风驹”,这可是西夏的纯种马,一口气能跑一百里路不带歇的,而且速度极快。
就这匹马,放到马市里,没有八百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寻常战马二百两就足够了。
别的男人看到这匹追风驹,那都会爱不释手,欢喜得不得了,陈不二却有点发愁,这两千里路骑马下来,蛋蛋估计都要报废了。
大侄子要替自己的丈夫报仇,做为大娘的严银铃不能不有所表示。
因为家中还有老太太在,所以大房穿的都是轻孝,不能穿重孝,就是这样,严银铃头上也带着一朵白花,穿着一身素裙,脸色非常悲凄:
“不二,好孩子,大娘知道这次去太危险了,但大娘也帮不上你什么,这是一万两银票,你收好,路上如果有可能多招一些江湖客,千万不要一个人冲到山里去。
如果能替你大伯报仇就扫,报不了咱们以后慢慢来,你大伯已经没了,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大哥是个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了。”
说完,又开始不停抹眼泪。
陈不二拿着手里的几张银票,有心不要,这大房都惨成这样了,怎么能要他们的钱呢?
陈不喜一把抱住了这个小弟弟:
“老七,你就收着银票,这是大娘和我们的一片心意,这钱不是给你个人的,是给你招兵买马用的,另外,你的这些伴当和手下也得分些钱,你们替大伯报仇,拿这些银子应该的。”
得,上赶子送钱。
陈不二叹了口气,银票折了一下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祖母,父亲,母亲,大娘,大哥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咱们陈家的人,不是那么轻易能杀的。我们陈家的脸,也不是这么容易能打的,这仇一定要报!你们就等我凯旋,千万念着点我好,再见。”
说完,陈不二翻身骑上了追风驹,对着身后的二十二个手下大喊一声:“全都上马。”
十七人上马,五人上了马车,马车上插着一面面“景”字旗,
“所有人都有,出发。”
随着陈不二一声领下,这支全部由十七、八岁小郎君组成的年轻商队,缓缓走出了陈家的大门,往城东而去。
老太太和陆冰轮互相扶着,一直到看不到陈不二的身影为止。
心中千万般的不舍和担忧,只有她们自知。
陈不二骑着高马,沿着内城墙一路朝城门走去,路上看到的人都是指指点点,估计都认为陈家这是要疯了,刚死了一个,又去一个。
陈不二也不以为意,现在满心都是充满了雄心壮志,气吞山河。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汴梁,在古代社会进行一场长途旅行,这对闷了十七年的陈不二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为大伯报仇,这是肯定要报,但有了金手指,报仇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是对方不要爽约就行。
至于陈不二和大伯陈锦松之间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情。
陈锦松的性格本身就不是很热情,也不会特别喜欢逗小孩玩。
看看大房叁个子女的脾气,一个傻一个冷一个呆,没一个正常的,就知道父亲在他们成长中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而且陈锦松在年青时就进入了国子监下属的医学院学习,在陈不二出生后,陈锦松一直在国子监医学院当教习,也就是老师,很少回家。
“景室堂”是张仲景《伤寒论》的嫡传,所以做为陈家长子长孙的陈锦松教的自然是“方脉科”,这算是一门旺学。
大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太医入选,都要是国子监医学院毕业,进入翰林医官院的人。
进过医学院,代表的是你的医术是受到官方认证的,相当于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的。
而没有机会进入国子监医学院,说明你的医术传承就不正规,不是国家认可,只能算是野鸡大学毕业,或者家里蹲大学毕业。
这批人顶多就是“民间神医”,是不能进入体制的。
之前元景帝病重,正规大学毕业的太医们束手无册,宫里才发出“求医榜”,寻找的就是这些没有文凭,没有执业医师证的“双无”民间大夫。
陈锦松当了多年的国子监教习后,被选进了宫中,成为了太医,后来更是成为了医丞,结果屁股没坐稳就被人给撸了,最后客死他乡。
所以陈不二跟他是真不熟,毕竟接触得少嘛,也就是过年过节能见上一面。
只是古代对于家族那是相当看重的,陈锦松的意外被杀,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打了陈氏家族的脸,如果陈家人不反击,会被全天下人鄙视。
陈不二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报仇是第一位的,替家里购买药材是第二位的,游山玩水是第叁位的,这就是陈不二内心的打算。
这次陈家没人跟着,也就没有了管事的婆婆,陈不二是彻底准备放飞自我了。
一行人从早上出发,一直到了午后才堪堪出了东外城的朝阳门,当时陈不二就在这里送别了大伯,这是两人见过的最后一面。
物是人非,陈不二叹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心情:
“胖子,已经出了外城门了,可以将马车都卸下,带着太累赘了,咱们全部骑马快行。”
“好咧!”
主仆俩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五辆马车都收到了空间医院里。
等他们回来后,一人一马,轻装上阵,陈不二吹了一声口哨:
“走,本少爷带你们去打草谷~~~”
少年郎嘛,能有多少心事,一听少爷说打草谷,这群曾经在草原生活过叁年的斥候军们,纷纷开怀大笑。
“走,打草谷去喽~~~~”
第180章 全部武装到牙齿
出汴梁城就花了大半天时间,陈不二也不想耽误了,顾不得屁股疼,快马扬鞭准备赶路了,一时间在官场上扬起了一阵阵的灰尘。
这二十多个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过,要说不吸引人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路边的人纷纷避让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王公贵人呢,这么嚣张?
等近了才看到不少骑马人背后都绑着一面“景”字旗,彷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景室堂的人一样,如此高调,让不少人都摇头不止。
“看看,让小年轻走商队,还是太年轻呀。”
“对呀,如此高调,在汴梁城没人敢动他们,出了京城到了那荒效野外,那不就成了靶子了嘛。”
“看来陈家这二次去登州,又凶多吉少喽。”
陈不二也没听到,要是听到了一定会告诉他们:老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年轻人,放肆一点,冲动一点,头脑简单一点那不是很正常?
尤其是一个纨绔子弟带着二十多个小屁孩一起去外地办事,那还不是可劲地折腾?
景室堂在大周那可是鼎鼎大名,做为爱慕虚荣的年轻人,这种招牌怎么可能不亮出来,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这一切都是符合逻辑的。
包括紧跟在后面的崔临一行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独眼龙刚刚从鲁山赶回汴梁,还没喘一口气又被安排出了京,心中自然是大大不爽的,不过是再加五万两太诱人,没办法。
“呸,什么玩意儿,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这恐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肥羊?”
“大哥,怎么办?咱们的马跟不上他们。”
“跟不上也得跟,从汴梁到兖州只有一条道,跟不丢,你们跟着,我先走一步,得想办法将他们逼进鲁山,千万不能绕道走了济州。”
崔临骑在马上,速度也是不快,远远追着那满天灰尘,眼神一刻都不离开。
“另外,千万不要在官道上犯事,要是被抓了咱们很难逃脱,你们也防着点这几个傻X不要在半路被别人给劫了,到时他们折返汴梁,那咱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得,听崔临这口气,在未到鲁山之前,这群人还要给这群公子哥当几天保姆。
这可真是操碎了心呀。
陈不二现在担心的是自己不够高调,不够明显,或者是不是跑得太快了?会不会让那些跟踪者追不上?要不要放慢点车速?
噢不,是马速。
瞧瞧,这位七少爷也为对手操碎了心。
双方此时的心情,都是一种:“就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如果有心人看到陈不二他们的队伍就会发现,一直有两骑走在前头,遥遥领先。
这其实就是类似于军中的“斥候”,派了眼力最好的黄六,以及听力最好的黄十一两人一马当先。
陈不二的左右,一直是胖子和瘦子如影随行。
另外,平时最机灵,也是黄氏兄弟里面最机灵黄二十,好像马术不行,一直呆在后面,其实他是在观察跟踪者。
还有,所有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杆自动步枪,全部用黑布裹着,反正全大周人也不认得这是啥玩意儿,不怕警察半路临检。
除此之外,每个人腰上都系着两只枪套,里面装着两支P99手枪。
这手枪最先进的地方是采用双排弹匣设计,火力持续性,不至于打着打着没子弹了,多尴尬,电视剧不老是这么放。
至于大家有什么趁手的兵器,陈不二就不管了,比如他就知道,每人都带有一把匕首,这是斥候最喜欢最拿手的冷兵器。
每个人的左臂上都绑有一柄设计轻巧的小弩箭,可以五连发。
这可是军中的利器,非常擅长暗杀,或者趁敌不备一箭射死,在肉搏战中非常好用,藏在袖子里让人防不胜防。
这陆志校为了自己的大孙子,一次又一次做了大周军队的硕鼠。
古人们,多少还是有些信任自己用习惯的冷兵器。
这二十二人,简直都武装到了牙齿,就看哪个不长眼的自己往枪口上撞。
至于陈不二嘛,嗯,他现在就穿了一件防弹衣,他试过,一般的弓箭是射不穿的,当然你说要是军队的叁弓床弩来射,那肯定是射得死的。
纠正一下,不是射死的,而是被硬生生撞死的,那弓弩跟个扫帚柄似的,又粗又长,光个箭头就要用好几斤铁打造。
不过陈不二不信,普通人谁敢将这种床弩拿出来对付他?就连他那个禁军副都指挥使的外公也不敢,这抓到了,没得商量,直接诛九族。
陈不二的这几个护卫都不爱穿防弹衣,觉得太累赘,影响他们发挥。
但陈不二不,要穿,要不是穿不了两件,他还想多穿一件呢,什么都没有小命重要,万一被人一箭射死在半路,那他就是史上最无用穿越者了。
那可是要上《史记》的:
元景二十五年,汴梁人陈不二,疑似穿越者,十七岁首出皇城,遇伏,卒。
陈不二正在胡思乱想着,前面不知不觉就到“二十里亭”。
古代的人送行,关系好一点的朋友,一般送到外城门口,然后折一支柳枝送给友人,再吟诵一首诗: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
这该死的文艺范一下子就来了,贼有画面感。
当然关系更好一点的,会一直送到城外“十里亭”,然后弄几个小菜,举起杯中酒,再来一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哇,这感情深一口闷,眼泪哗哗地流,这是真朋友,值得结交,不是汪伦那种坑货朋友。
当然如果你是知己好友,或者至亲至爱之人,那古人就会一直送到城外“二十里亭”。
再赋诗一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这就是最高待遇了,关系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了,再送下去,就送到对方家里去了的那种。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女朋友被家里逼着嫁到了外地,拆散了你们,然后小情侣一直送到二十里亭哭哭泣泣,泪洒长亭。
不过今天的“二十里亭”外,陈不二看到了叁个意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