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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恋上尘世美     四合院之车门已焊死txt下载     四合院之车门已焊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章 姐妹闹掰

    倒反天罡了。

    至少现在在秦淮茹眼里,自己这个堂妹真的是倒反天罡了。

    怪不得何雨柱说秦京茹今天去厂里找自己,感情找的不是自己,是去打听消息去了。

    下意识的就想抬起手,再次扇秦京茹一个大嘴巴子,但没想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此时把捂在脸蛋上的手放下来了。

    “你打,我给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我相亲肯定要出去打听打听,搁农村哪家不问问男方是什么人~!”

    “我凭什么不能问,我问清楚了,他是那样的人,我为什么还要跟他走下去,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继续听你的话,你连实话都不告诉我,院子里的人也不告诉我,不是我去厂里,你们打算瞒我多久~!”

    好家伙,被逼急了的秦京茹,那真跟红了眼的小兔子一样,开始跳起来咬人了,一番话说得秦淮茹哑口无言,嘴皮子都泛哆嗦,但这一巴掌是真扇不下去了。

    后面的一句句质问,简直就像一把把刀子,直接把秦淮茹扎了个透心凉,胸口窝拔凉拔凉的。

    好家伙,秦京茹这个武力值不如她姐,但嘴里却不输,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把她姐气的,肺都快炸了,整个人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她倒退,秦京茹则是不依不饶往前抵近,句句都是质问,雪白的脸蛋本就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三个巴掌扇出的印子,则是红上加红。

    “他还蹲过笆篱子,把人都给差点打死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他到底有什么能耐,不就是给你剩饭剩菜么,你就帮着他这么张罗,你口口声声在帮我,这分明是在害我~!”

    “我从小长大,我爸都没打过我,你为了他,打了我三个耳光,你还要怎么样,你是我姐,胳膊肘就往外的么,你为什么往外拐,你告诉我,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说到激动的地方,秦京茹更是拽着她姐衣领,晃了晃秦淮茹的身子,痛心疾首的诘问道,这也是她至始至终搞不明白的问题,她姐,难不成真为了那点剩饭剩菜,就把她给卖了,那也忒不值钱了。

    秦淮茹深吸了一口气,把一团乱麻的想法清理一空,抬起了胳膊。

    这个动作差点吓到了秦京茹,以为她姐又要扇她耳光,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谁知,不是秦淮茹要打人,而是按着堂妹的肩膀,给她推到了小床边坐下,钱不钱的现在不重要,几块钱的事儿,主要,是得先捂住她的嘴。

    这些消息如果传到乡下,本家亲戚的嘴里,那她是真的遗臭万年了,现在,得想办法把秦京茹给摁住,让她重新相信自己。

    “京茹,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我想不通,保卫科的人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敢相信,我一个人蹲在大门口哭,你知道我有多伤心~!”

    “听我说,京茹~!”

    “我不听,我不听,来他这里,我饭都不敢多吃,打扫卫生,洗衣刷碗,他没工作这些我都认了,他去年处过对象,还是个寡妇,这也就罢了,呵呵,都来见过家长了,还能分?”

    打断了她姐的发言,秦京茹用着异样的目光看向了她姐。

    说到后面,可能前面把积攒的情绪发泄了出来,已经可以平静的诉说了,只是在“寡妇”这个词上,用了重音,冷笑了一声后,就这么斜着眼瞥她堂姐,意思全在眼神里了。

    红温了,秦淮茹彻底红温了,堂妹的重音用的属实巧妙,对她的杀伤力不亚于“肥头大耳”“老女人”等能自动对号入座的词语。

    秦淮茹脑门上已经升起了一缕青烟,如果不是之前扇过秦京茹三个巴掌,此时恐怕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成功被秦京茹说破防。

    深吸了几口气,看到一旁的脸盆里,还有秦京茹洗过的水,秦淮茹一脑袋扎了下去,采取了物理降温,等差不多了,才从脸盆里抬起了脑袋,就这么湿漉漉的坐在了堂妹的边上。

    “你跟我都是农村的~!”

    “农村人也是人,他城里人打死农村人的也得赔一条命,怎么着,城里就高人一等,我农村来的,进城就只能配上他这样蹲过笆篱子的闲汉?”

    面对堂妹的质疑声,秦淮茹也是头疼万分,何雨柱的履历看起来确实一团糟,想帮他说好话,都得捡能说的说,就这还没多少可以说的。

    所以说,与其抬高何雨柱,不如贬低秦京茹。

    “那你认为呢,为什么那么多村里的姑娘想要嫁进城里,有几个能嫁进来的呢,京茹,你不要任性,傻柱人很好,姐不是害你~!”

    “这样的城里人,我高攀不起,我就想找一个对我好的,人老实的,能有正当工作,那就成,我不挑,你说李峰看不上我,行,他出过国,我认了,但你说我只能配上何雨柱这样的,那我不认,他都多大了,马上快三十了~!”

    如果是前几天的傻白甜,秦京茹搞不好还会被她姐这套PUA给说EMO了,但现在,秦京茹明显不像原来好忽悠了。

    被人瞧不起的,不是农村人的身份,瞧不起的,是人。

    人马华家没有瞧不起她,人家还是卡车司机呢,收入比何雨柱多多了,哪怕跟她姐有矛盾,但进城还是带她了。

    不是马华母亲的一番好心提醒,自己真要被她姐给蒙到鼓里了,厂门口碰到自个哭,还愿意送自己回家,什么是好人什么坏人,她能感觉到。

    “你要真不想处,那就不处了,随你,我回头告诉他,行吧,你也别说这些了,我也听明白了,你先告诉我,这事儿,马华家有没有掺和计进来?”

    听着她姐不再逼着自己跟何雨柱好了,秦京茹松了一口气,结果,后面的问题,让她有些没办法回答。

    “没有,我自己想的,在这里太无聊,想着去厂里打听打听,问其他人,院里人也不告诉我~!”

    下意识的,秦京茹选择了撒谎,人家毕竟好心提醒了,他也怕何雨柱回头找马华麻烦,毕竟,两个人接下来,也许能发生秦京茹想要发生的事情。

    奈何,她这个人,不太会撒谎,选择说假话时,下意识把目光看向了地面。

    人老成精的秦淮茹,哪能看不出来,更何况,床上的那些钱,从哪来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我不跟他处了,你就想赶我走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回去,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该回去的是她姐,这一刻的两姐妹,因为彼此利益冲突,两个人出现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第一千零一章 B海公园

    炎炎夏日,休息日的时间,京城的几个公园里,都迎来了客流高峰期。

    天一热,城里人都喜欢挑有水的地方玩儿,皇城根附近的几个海子,就成了人群汇集的地方,夏日炎炎的好去处。

    凉亭里,拉二胡的,抱着收音机听新闻听说评书的,下象棋的,每一个人群扎堆的地方,那必然有一个娱乐项目,源源不断的游客,驻足于此。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条条手划船,摇撸船在其间穿梭,或是一同约好偷偷摸摸出来的对象,亦或者是放了暑假,三五同学一起约好的学生,把公园的湖面挤的那叫一个满满当当,仿佛置身江南水乡。

    湖面上,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谣都能清晰的传到岸边,嬉笑的乘客们,到达湖中心后,吃着随身带来的水果,零食,吹拂着微风,欣赏着优美的景色。

    公园租赁船只的管理处,每逢这个时候,都忙活的晕头转向,收船,放缆绳,什么游泳圈,救生圈,救生员,没有,想玩就玩,不想玩别耽搁时间,后面排着长队呢~!

    你要说不会游泳,掉下去怎么办?

    甭急,那边造型款式有些天鹅模样的小船,带顶棚的,前进后退靠脚蹬的,内种翻不了~!

    还不行?

    那你还是等冬天来吧,内时候冻结实了,一准儿掉不进水里,随你怎么玩儿,诶,老京城人一准这么不带脏字儿的损你。

    当然,这种安全系数高很多的,造型又异常好看的,价格不便宜不说,数量还不多,一般就是一家子出来玩儿时,才会选择。

    “冰棍儿~!”

    “白糖豆沙牛奶冰棍儿~!”

    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传来,在水边的假山旁玩耍嬉戏的孩子们,听见吆喝声后,一个个眼睛冒光,赶紧找起了自己的家长。

    这时候,不论男女老幼,能到公园玩儿,图就图个舒坦,几分钱一毛钱,还是舍得出的,就连拍照的,都倚着栏杆,手里捏一只冰棍,来上一张摆好POSS的照片。

    一群大人带着小孩围拢在冰棍贩子的自行车或者手推车前,不一会儿,箱子里内的冰棍,就能被卖空,生意好的不得了。

    带着笑脸的游客,远处的白塔,湖边的荷叶,在此时,组成了一张独属于京城的唯美画卷。

    树荫下的象棋摊上,二组组长沈心念,手里捏着吃掉对方的棋子,另一只手不停的敲击手心处握着的棋子,发出木头撞击时独有的清脆声。

    观棋不语真君子,汇拢在这里的君子们,或是托着腮帮子,或是双手抱在怀里,看着红黑双方围绕着楚河汉界进行着博弈。

    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沈心念看着对面愁眉不解抓耳挠腮的样子,哈哈一笑,把手中捏着的棋子往棋盘上一置,一局终了。

    围观的人看两人棋局结束,赶忙就有下一个出现,接替了他的位置。

    站起身脱离了人群,刚才还赢棋后得意洋洋的沈心念,脸色重新恢复了平静,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焦虑。

    几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没有任何接头人来找他,动物园,陶然亭,到今天的北海,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样。

    画册的照片已经确定了于黄氏那边已经取到,技术部门没办法提取,临时只能把他的照片覆盖上去,按道理,该有人找到他接头才对。

    然而并没有,人群汇集的场所,走过了很多遍,一直没有人来寻找他,感觉又像是钻进了死胡同。

    他现在的内心十分焦灼,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到了快收网的时候,急的不应该是他们,而是,对方。

    径直走到北.海公园的小卖部,沈心念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指了指柜台里,对着“售货员”摇了摇头。

    “来一包白猫香烟~!”

    “给~!”

    售货员明显接收到了沈心念暗示的消息,点了点头,从柜台下取出香烟,加上找的钱,推了过去。

    刚刚拿起香烟,沈心念还没有来得及拆开,就感觉身子被撞了一下,找回的零钱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

    刚想说什么,沈心念到底还是没有动粗口,他觉察出了一丝异常,瞪了一眼撞自己的那位,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钱给捡了起来。

    撞到他的中年人,也没有道歉,好像就是故意让沈心念瞪自己一眼,趾高气昂的跟他对视了片刻,也掏出钱拍在了柜台上。

    “来瓶北冰洋~!”

    看到中年人放在柜台上的胳膊,沈心念心思一动,他看到了一块手表,表带底下,一个缩小的黑色的三角形,吸引到了他的目光。

    “这鬼天气,可真TM的热~!”

    咕咚咕咚喝完了汽水,瓶子往柜台上一扔,中年人擦了擦嘴,让沈心念看的更为清楚,拿过找回的零钱,中年人优哉游哉的走出了公园的小卖部。

    拆开了香烟的沈心念,在小卖部门口,点着了香烟,目光若有若无的注视着买汽水的中年人,朝着柜台瞥了一眼,售货员立马警觉了起来,刚想朝外看一看,结果看到沈组长摇了摇头,一个人跟了上去。

    中年人走的不急不慢,像是知道后面有人在跟他,但依旧在公园里兜圈圈,一会儿听听二胡,一会儿看看风景,两个人就保持着距离,并不过多接近。

    他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他,不停的和脑海中的那张照片,进行着对比,待发现和照片里有九成相似时,这才冲着跟来的沈心念笑着点了点头。

    这把稳了。

    接收到对方释放出的信号,跟随而来的沈心念也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示意抓紧时间。

    中年人沉思了片刻,掸了掸草帽,率先朝岸边走去,沈心念沉住了气,左右观察了一番,见到熟悉的面孔后,示意不要跟的太近。

    下一刻,南岸码头停靠的游客摆渡船响起了呜呜呜的提示音,在开船前的一刻,中年人带着沈心念上了这艘摆渡船,而且上船后就屹立在船艄,目光就看向了沈心念的身后,反侦察意识极强。

    摆渡船并不大,上面挤了不少观光的乘客,内心焦灼的沈心念,反而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情绪,身后到底有没有自己人跟上来,他没有回头看。

    接头的时刻,双方是并不太信任的,甚至,碰到疑心病重的,会抱着怀疑的心态来观察四周,但凡做出一点可疑的举动,会第一时间损毁情报,哪怕人被抓住,只要熬过了下一个接头时间,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中年人既然留在了船尾,沈心念选择去到了船头,互不贴近,把棋盘上心态的博弈,用到了现实。

    随着摆渡船的缓缓启动,湖面上的小船,自行避开,避免与大船相碰,沈心念的手紧紧的抓着船边的护栏,任由微风吹着着自己的脸面,任由中年人观察着自己。

    心里则是默默的计算着时间,从南岸码头到对岸五龙亭码头,只有短短一公里不到,刚才负责跟着自己的,不知道能不能在船靠岸前,提前抵达对岸。

    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肩膀上,一只手掌搭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也跟沈心念一样,站在了摆渡船的护栏边。

    “同志,借支烟~!”

第一千零二章 探望

    京城和协医院。

    住院部。

    李峰拎着水果,鸡蛋,以及奶粉等营养品站在了住院楼下。

    这地儿,比较熟,来过几趟。

    当初跟小黄结婚时,丁秋楠保护李楠,被边区手榴弹崩出的木茬扎到了脑袋里,还是请来了她的父亲亲手取出来的。

    好吧,这又是何雨柱当时引出的祸患,只是始作俑者爆炸王胖子当场死了,不然何雨柱估摸着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今天,李峰不是来看丁秋楠的父亲的,而是来看已经从秦皇岛转院过来的老葛,出国的那段时间,两个人可以算是背靠背的战友了。

    上一次,得知了他受到重伤截肢的消息,李峰十分震撼,也是十分惋惜,好好的一个汉子,从国外完完整整把他们带回来,没想到,还是碰上了这么一遭。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十分的难闻,李峰也没有去前台,而是首先找到了丁秋楠的父亲,通过他来打探一下老葛这边的情况。

    丁父也是记着李峰的情义,当初如果不是这个年轻找关系,让他上台手术,拖下去,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带着李峰来到骨科,翻看起那边送来患者诊断病历。

    “受的是枪伤?”

    见李峰点了点头后,老丁仔细的看了起来,包括拍摄的x光片,也***了灯机上。

    “看起来,当时的情况比较糟糕,失血过多,加上拖延的时间太久了,骨头被弹头击碎了,肌肉在用力过后,碎片挤压进了组织里,截肢是保命的手法!”

    “手术没有太大问题,如果给我选择话,也是会选择截肢,目前来看,恢复的还不错,患床反馈患者有幻肢痛!”

    “患肢痛?”

    李峰疑惑的看向了丁父,对于这些医学名词,有些不太懂。

    “截肢可能出现的并发症之一,发生率比较高,会经常感觉到被截去的肢体,会认为它还存在,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这一块临床还在研究,你的这位朋友,意志比较坚定,忍耐性比较高,可能会随着时间克服!”

    把情况大概跟李峰分析了一下,这种状况保住命已经算好的了,他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谢谢,我去看看他,麻烦丁大夫,后面帮忙照看一下,不瞒您说,他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有任何情况,麻烦您联系我!”

    “没问题!”

    长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结果,李峰不接受,也只能接受,和丁父握了握手,李峰拎起了放在桌上的慰问品,情绪低落的走出了房间。

    看着李峰走出了房间,丁父伸出手,想张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垂了下去,默默把诊断记录收了起来,站在窗户边,朝着窗外看了看,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刚刚走到病房边,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刚想推开病房的房门,李峰的手又垂了下去,默默的走到了椅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确定老葛在里边,但,透过门玻璃,看到里面的那一幕,让李峰有些不忍心进去。

    整个人憔悴了很多,骨瘦如柴,很难和年前,那位在铁塔下铮铮汉子相比较,最重要的是,他在里边盯着被截去的胳膊,神色悲伤。

    老葛是个场面人,要面子,他估计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流泪时候的样子。

    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回忆着两个人打配合时的一幕幕,李峰此时,真的很想抽根烟。

    “这位同志,医院里不给抽烟!”

    来回巡逻换药的白衣天使,南丁格尔小姐姐,可能看出了某人的想法,在他掏出香烟时,就提高了警惕,当塞进嘴里时,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李峰认怂,点了点头,捏住火柴盒给护士看了看,看她瞪着自己的时候,随手把火柴扔在了长椅的另一旁,身子往后一倾,脑袋靠在了椅背上有些emo了。

    眼看李峰没有点烟,护士姐姐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用着警惕的眼神,不时盯着那个火柴盒,谨防李峰不守规矩。

    屋外的训斥声,也惊动到了屋里,老葛仓皇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

    奈何,失去了右手的摆动,身体行走时的平衡性也丧失了,原本身手敏捷,一个人能打三个的汉子,现在连走路,都有些踉跄,宛如一个废人。

    还没到门口,一个趔趄,人差点跪了下去,还好单手扶住墙。

    老葛的眼神有些涣散,脑袋抵着墙面,仅剩一只的拳头用力的锤了锤墙面,整个人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病房内的时针一分一秒的跳动着,两个男人,隔着一堵墙,情绪都异常的低落。

    直到,李峰拔下来口中的香烟,重新塞进了烟盒里,拎起了长椅上的慰问品,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东西可真不少呐!”

    角落里,已经放了许多的慰问品,苹果香蕉大白梨,罐头饼干桶等,都是一网兜一网兜装着的,堆积在了墙角,看来有许多人,已经在自己之前来看望过了。

    “就属你带的东西最多!”

    重新恢复成正常神色的老葛,看着李峰把网兜放下,指了指李峰,一脸笑容的说道。

    “赶紧,给我来根烟,护士不让抽,闷死我了!”

    一步一步重新走回到病床前,老葛往床上一坐,跟个大爷一样,毫不客气的找李峰要烟,就这,还不忘看一眼门口的玻璃,谨防被护士,亦或者,家人逮到。

    “我没带,看病人哪有带烟的!”

    “你别跟我扯犊子,出国你都记着带烟,还一条一条带,你来我这不带烟”

    李峰苦笑的摇了摇头,点着了一支,给老葛递了过去,谁知道,这个老烟鬼,竟然没有接。

    “滚犊子,我自个来,就丢了条胳膊,瞧不起我是不是?”

    “来来来,我看你表演!”

    老葛这时候倒是嫌弃上了,李峰还记得,tmd,在铁塔宾馆里住着的时候,没烟了,这货连仅剩一点的烟屁股都不放过,还都能捡回来抽,自己点着给他,还能好心被当驴肝肺。

    烟盒和火柴扔了过去,老葛迫不及待的抽出了一支,关键,烟盒还不还回来,偷偷摸摸的往枕头

    “你可别,恢复不好回头老郑打电话抽我!”

    “抽你,那也是你该抽,这玩意不方便,把你那个打火机给我,你国外用的那个!”

    单手划火柴,老葛尝试了几次,要么擦歪了,要么腿没压住,火柴盒动了一下,最后干脆是用力过度,火柴杆直接断了,几次三番下来,气的他直接把火柴冲李峰扔了回去。

    “没油了,要加点煤油,你回头让许乐弄一点!”

    从火柴盒里掏出火柴,给老葛点着了香烟,自己也点了一根,两个人就在病房内吞云吐雾了起来。

    李峰从口袋里掏出了空间里的打火机,抛了过去,老葛抽着烟,把玩着打火机盖,听着咔哒,咔哒的开关声,眼睛眯着看着窗外。

    这玩意,当初还是娄半城送的,是娄家的信物,只是后面位置越来越高,这玩意,在自己这,也没有什么大用了,老葛既然想要,李峰也就送了。

    “那瘪犊子还没来看我,我记住了!”

    “我艹,做人不能这样,来看你的,你记不住,不来看的,你倒是拿小本子都给记上了!”

    看着靠在角落处,琳琅满目的慰问品,散乱的摆放着,李峰直接把李慧没喝完的奶粉给打开,给老哥冲起了牛奶。

    “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也不多,哪有送人送半袋子的!”

    老葛吧嗒吧嗒抽着烟,每一口都在肺里停留半天,看来好长时间没抽,烟瘾上来了,就这还不忘损损李峰。

    “这可是我女儿的,老丈人特意给她挑的,你去看看市场上能不能买到,不识好赖人,营养好的不得了,那脚丫子砸人的时候,别提多有劲了!”

    “啊,对对对,所以半袋,你就好意思送人,我这恢复的好的不了,回去你给带回去吧!”

    现在市场上,奶粉有多金贵,老葛也是知道,只是两个人太熟了,听说是李慧的,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让李峰带回去给孩子喝。

    “一岁多了,吃不了那么多,已经可以喝米糊糊鸡蛋羹了,老丈人他们家带着呢,这袋开了封,不喝,也浪费了!”

    重新拿夹子把袋子封口夹起来,李峰往凳子上一坐,尽量不去看老葛包扎的那支胳膊。

    两个人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坐在凳子上,畅聊了许久,两个人都没问那条胳膊的事情,仿佛都忘记了还在病房。

    最终,抽烟还是被巡房的小护士给逮到了,毫不客气的把李峰撵了出去。

    至于,枕头

    还未过来探视的许乐,李峰知道,这次任务结束,该来的人,总会过来。

第一千零三章 画地为牢

    京城火车站。

    出站口门口,依旧是人员熙熙攘攘。

    作为最大的的铁路客运站,每天都是如此,从这里始发的列车,开往全国各地。

    车站广场,是人员最为复杂的地方,不论是进站的乘客,还是出站的乘客,都汇集于此,五湖四海的人群,在这里,用着不同的口音,进行着交流。

    几十年后M记的位置,现在蹲着几个穿着棉汗衫的壮年汉子,脏兮兮的汗衫上还印着褪色的字儿,一看,就是干苦力的。

    一旁,还停着两辆骡板车,只是,今天,骡板车的主人,好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主动的在出站口找带着大包行李的乘客搭讪,而是交给了蹲在前边的青壮年汉子了。

    “强哥,强哥~!”

    “来来来,抽支烟,抽支烟~!”

    本来蹲在车站外,守在马路边的板爷们,今天也是发现了不同,原本只能待一辆板车的门口,今天竟然蹲点了两辆板车。

    另一辆,赫然是刘强大侄子,也就是刘雷的,这对板爷来说可是惊天大消息,这守在出站口,在板爷眼里,可不就等于守在了金元宝上,财源滚滚呐~!

    一个二个,都凑忍不住凑到了这边,打探打探,如果还有机会,处好了关系,也给弄进来,哪里还用在马路边苦哈哈的等着。

    “强哥,你这不声不响,把大侄子都给弄进来了,这后头还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咱们呐~!”

    老黑恭恭敬敬的给刘强递了一支烟,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着略带讨好的话,看着刘雷那边板车占据的位置,眼里十分羡慕。

    遥想两年前,这叔侄俩刚过来的时候,别说出站口了,站外边的马路上都没有他们的位置,只能靠在大街上游走着接活,动用的关系,还是街道办给派出所打的电话,不然这活都轮不到叔侄俩。

    后边,在王府#占据了一个还算不错位置,因为那边有人干不动退下来了,但那边也只有休息日的时候,活才多,板爷圈也是分一二三四五的,地段不同,收益就不同。

    现在,人家叔侄俩都混到了出站口门口,这位置已经不是板爷圈里能决定的,人家已然把他们甩的远远地,出来讨口饭吃,碰到强人那就低头,没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不认识。

    “说笑了,几位老哥,都是自家兄弟,主要这是咱这市里有会议要开,火车上有晕车的领导,车站领导让雷子过来先顶一顶,怕到时候不够用~!”

    刘强暗示的一眼看向了刘雷,示意他别过来,不要接任何话,自己则是接过了香烟,淡定的把之前背下来的话给说了出来。

    没错,刘强也莫名其妙,但人家那边是公安,肯定是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反正又不是不给钱。

    “哦,哦,又开会了~?”

    “呸,呸,你看我这张嘴,开得好,开得好,强哥记着有活招呼大家一声,不耽搁你,不耽搁你~!”

    其中一位板爷,刚要多嘴,结果挨了旁边人一脚,脑袋瞬间清醒,在黑子的带领下,又回到了马路边。

    “开会还不好,开会本来强哥的活就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了,你丫的还问上了~!”

    走到马路边,老黑忍不住给多嘴的又来了一脚,本来他打算一个人去问问的,这些人估计是不放心自个,所以才一块过去。

    “好奇嘛,黑子哥,还是没碰上,当年那次两会,如果是我碰上了,哎,我这后头就能挣公家钱了~!”

    被踹了两脚的也不怒,嬉皮笑脸的解释道。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你有能当车队负责人的外甥,你有么,你毛都没有,滚回去~!”

    老黑嗤笑一声,了解了原委后,也就不急了,临时特殊情况,刘强招呼刘雷进站那谁也没话说,但要是长期的,他也得想办法捣鼓捣鼓了,刘雷应该算是王府#那边的人,跨地盘了。

    把这边几个板爷敷衍了过去,刘强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蹲在板车前边的力工,只有他知道,这几个,属于公安局的人,连他都不敢惹,人家让他配合,他就得乖乖配合。

    “没事,不用紧张,回答的很好,任何人都不要多说什么,就行了~!”

    其中一位力工,从蹲在的地上站起身,也是一脸谄媚的给刘强递烟,然后小声把话交代一下,刘强接过烟,往耳朵上一夹,点了点头后回到了自己板车上。

    “叔~!”

    “别问,把自个管好~!”

    回到板车旁的刘强,一看自家大侄儿看向自己,他刚张口,就把话怼了过去,压根不让他开口,节外生枝。

    公安的人找到他,他则是守口如瓶,虽然把刘雷也喊了过来,但压根没跟他多做交代,毕竟是年轻人,嘴巴不严实。

    旁边调查部伪装成力工的人点了点头,目光审视的看着出站口的人,心里盘算着,南边的来的列车时刻表,目光不时看向站外的钟楼。

    为什么选刘强刘雷,很简单,一看档案上是李峰的亲舅舅,一切就顺理成章了,站里安排人,还得惊动火车站的管理人员,不如在站外,知道的人越少,事儿才能办的越稳妥。

    另一边,调查部的行动人员,自个也在低声交流。

    “为什么不能直接抓捕?”

    “还布控,监视,老葛胳膊都没了,我TMD恨不得毙了他~!”

    倚靠在门边跟相貌年轻点的,赫然就是经过了伪装的许乐,太阳穴旁点了一颗大黑痣,面庞和身体,也是晒成了力工才有的黑色,不知道是不是擦了什么东西,油滋滋的。

    嘴里虽然叼着一根稻草,但不耽搁和一旁的队友聊天。

    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去医院看老葛,因为,到了给他报仇的时候了。

    始作俑者,内部代号旱鸭子的朗景田,已经于前几日坐上了从南边北上的列车,一路畅通无阻,即将到达核心位置,京城。

    “按照上级的命令行事,许乐,老葛的事情,我们都不想看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负责带队的那位,看许乐眼中还有一些不忿,耐心的低声解释里面的蕴含的门道。

    “他已经有了外国的国籍,现在属于境外人员,贸然抓捕,最多也只是非法越境,只有进行情报搜集,才能以间谍罪抓捕,一个是罚款加驱逐出境,最多关几天,一个是最高死刑,你怎么选~!”

    嘴里叼着根稻草的许乐,一口吐掉了口中的稻草,眼里划过一丝了然,这么一解释,通了啊。

    怪不得,线索已经差不多明了的情况下,还能让这个鳖孙子北上,没有就地抓捕,感情,就是在等着,让“外边人”看来,有理有据呐~!

    “我尊重上级领导的意见~!”

    因为老葛丢了胳膊有些毛毛躁躁的许乐,顿时按捺住了想弄死朗景田的冲动,静静地等待着。

    “京城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

    随着车厢内广播的响起,T15-16次列车缓缓打开了车门,从南边到京城的一千多位旅客,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走了出来。

    几天几夜的列车,本来就考验人的意志力,下了车的乘客们,精神状态都比较差,特别是从始发站出发的乘客,都有些萎靡不振。

    当然,也包括,下了车的朗景田。

    有的人着急抽支烟,有的人着急找一同乘车的亲朋好友,而朗景田,则是猛吸了一口京城的空气,时隔十几年,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好熟悉的味道,变化还真的不小呐~!”

    离开了京城已经十数年,那时候的火车站,和现在的京城站,简直是今非昔比,下了车的他并不急,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变化,哪怕精神很疲倦,但还保留了骨子里的警惕性。

    拎了拎手上粤州牌皮包,见没有人过多观察自己后,慢慢悠悠的向出站口走去。

第一千零四章 允许接头

    “来了,各就各位!”

    从第一位乘客出现在出站口的时候,门口蹲守的几位,已经开始即兴表演。

    几位伪装成力工的行动人员和刘强刘雷一起,向着走出出站口的乘客们,询问着要不要搭板车。

    北方话,和粤州话碰撞的场面,一时间听的人脑壳都大了。

    走到站外的朗景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阴沉的冷笑了一声。

    “哼,有点变化,但不多,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牲口车停在火车站的!”

    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出站口不远处的骡板车,面对上前问话的苦哈哈,朗景田不屑的摆了摆手。

    人力黄包车,他倒是可以坐坐,但是这种牲口拉的车,他可不稀罕坐。

    阔别十几年,京城的变化确实明眼都能看得到,但也就是门口这些苦力,让他再次用蔑视的目光,看待这个国家。

    到了大街上,才看到一点现代化的气息,高楼大厦公交车,相比于香江这座充满现代感的城市,京城,在他眼里,也就那样了。

    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朗景田一步步丈量,蔑视归蔑视,这座落后的城市,还是可以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比如,那份,让他心痒难耐的情报。

    坐上了公交车,漫无目的的观看着窗外的景色,这座城市的变化还真不小,谁能想到,底下很多地方,竟然已经挖空了。

    相比于街道上的建筑,他现在想看到的是,这片地底下埋藏的秘密,有人愿意给这些秘密,支付一大笔绿色,带着墨香的钞票。

    兜兜转转,在熟悉和陌生间不断徘徊,终于,在站在门口,过了几站后,朗景田下了公交车。

    这是防着车上有人跟着自己时,一种反侦察技巧,站在门口,当别人以为他是要下车时,就是不下车,当别人以为他不下车时,车门快关上的一刹那,再下车,反其道行之,给人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在哪里下车,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下车后,第一反应,是机敏的看了看公交车的车后边,见也没有车辆跟踪后,朗景田得意的笑了笑,开始辨认自己所处的方位。

    十几年,再次回来时,已经改头换面,形象上已经做了伪装,与过去的自己,差别还是比较大,不用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

    除了接头的情报人员,为了安全起见,这一次,他不准备见其他任何人。

    找准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大概位置后,朗景田前往了自己之前工作过的地方,西交民巷。

    那里,曾经是中央银行坐落的地方,所以大大小小的民营银行都坐落于此,号称是京城的金融街,朗景田,就是其中国华银行的银行职员。

    在那里,于混乱的年代,游走于几方势力之中,利用职务之便,结交权贵,打探情报消息,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钱。

    钱可以换做军火弹药,钱也可以让人纸醉金迷,当沉迷其中的时候,就会不择手段的让手中的财富持续的积累,人性,也就逐渐丧失。

    红方,蓝方,白方,外方,他不为任何人服务,却又可以服务任何人,灵魂早已交易给了魔鬼,信仰,被一张钞票所吞噬。

    国华银行的老楼,依旧屹立于此,包括其他还有印象的银行,朗景田来到此地,除了沿街的一些树木牌匾,其他的,依旧让他如此熟悉。

    从老楼外匆匆走过,经过仔细观察之后,朗景田笑了出来,隐晦的地方已经留下了标记,证明安排寄出的杂志,这边已经收到。

    杂志只要收到,通过特殊方法,夹在其间的照片,肯定被自己人通过特殊方式破解了出来。

    那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取到接头的信物,拿到钥匙,打开财富的大门。

    留下允许接头的标记后,朗景田拿着介绍信,去附近宾馆开了一个房间,美滋滋的补了一觉,这几天舟车劳顿,关键还担惊受怕,可把他给累坏了。

    没想到,压根没有什么埋伏,也没有什么警戒,压根看不到一丝紧张的气氛。

    ……

    公园的游船上,沈心念面对想要借烟的中年人,这一次,两个人是近距离对视,都异常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对方。

    “白猫,抽这个的,可不多见!”

    看着沈心念从口袋里掏出的香烟,中年人略带含蓄的问道。

    “刚从南边过来,尝尝北方的香烟!”

    具体的有没有接头暗号,沈心念不知道,唯一了解的,就是接头人已经从南边过来了,现在一切只能靠自己的灵机应变,把这一关,给闯过去。

    中年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保持着一个普通人,跟陌生人借烟时的陌生感。

    眼看对方不再搭理自家,沈心念也点着了一支,两个人就这么依靠着护栏,看着远处的景色。

    随着摆渡船的缓缓靠岸,将近一公里距离的心理博弈,沈心念自己都不知道,这番应对到底有没有让对方产生怀疑。

    中年人默不作声的走了,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此时的沈心念,目光不光要盯着大概率是接头的这位中年人,还要盯着,自己人有没有跟到这边。

    下了船,不消片刻,沈心念就找到了自己人的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通过隐晦的手势,让他们不要靠近,暂停抓捕。

    自己则是不远不近的坠在中年人的身后,直到他,消失在一间公园湖边的饭店中。

    “抓么?”

    “先别动手,我看看!”

    对方到底是选择从后门溜走,还是在等着自己,交接情报,沈心念心里也没底,再次和靠近的同志提醒了一声,自己单枪匹马的走进了饭店里。

    “白糖西红柿,咸鸭蛋,一碟花生米,再来一瓶京城啤酒!”

    直到看在饭店里,靠在窗户位置,那个中年人已经点上了菜,沈心念提起来的心,才慢悠悠的放了下来。

    “一路辛苦,喝一杯!”

    看到沈心念跟了进来,中年人没有一丝怀疑,入座后给他倒了一杯,做了个请的手势。

    “千里迢迢赶过来,我可不是特地来陪你喝酒的!”

第一千零五章 全身而退

    公园里,微风拂面,带起饭店凉亭外的树叶梭梭。

    中年人眼帘垂下,端起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目光审视看着对方。

    在死信箱看到了允许交易的信号后,他就出现在了这里游走徘徊,可是,总感觉,对方来的太快了,隐隐,心中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这份不安是从哪里来的,上线允许交易,照片也对的上,可能是太过顺利了吧~!

    中年人释怀一笑,敬酒的动作收了回来,酒杯在身前摇曳了一番,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对方。

    “我年龄大了,这次结束后,我想退出了~!”

    有些事情跟水鸭子不好说,毕竟她和自己也是平级,这次上线难得现身,积攒在心头压抑很久的话,终于在此刻,选择说了出来。

    他并不知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在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从此在这个组织内销声匿迹,过好自己的日子。

    以往,战乱年代,他没办法,为了糊口饭吃,不得不从事这份危险的工作,现在,就是谈条件的最好时机。

    沈心念听见对方的话,心头是巨震的,但他分辨不清,对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说,属于对接的暗号。

    心思回转间,冷笑了一声,目光看着远处的白塔,幽幽的说道。

    “干咱们这么一行,进来容易,出去,难~!”

    想退出,恐怕真的没那么容易了,已经被调查部给盯上了,这次任务交接完毕,等待他的,要么是无尽的牢狱,要么就是审判的子弹,没有回头路了。

    当然,这样的话,说出来,对于中年人来说,听到耳朵里,那就是另一番味道了,特别是配上沈心念耐人寻味的眼神。

    “十几年,这里的变化太大了,你还能回去,我连回的地方都没有,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如此再次试图找我,那大家,鱼死网破~!”

    至始至终,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只能让对方听见,中年人看来是真的试图想脱离这个情报小组,站起身凑到沈心念的耳边,用着笃定的口吻说道。

    说完后,不等沈心念有所反应,再次给玻璃杯中,倒上了满满一杯啤酒,敬向沈心念后,一口闷了。

    不待沈心念说话,中年人把需要转交的东西放在了草帽里,敲了敲帽子的顶部,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起身离开了座位。

    这一刻的背影,看上去,已经有了些洒脱的滋味,好像心头的那座大山,真的已经卸下。

    沈心念理解那种心情,如果能像普通人过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这一行,又有谁愿意掺和进来。

    理解归理解,但两个人,是站在了对立面,猫捉耗子的游戏,不是说耗子换一个地方,猫就不捉了,他这边是国家,而对方,是背叛了国家的叛徒。

    拿起了草帽,沈心念掏出了其中的纸条,仔细的看了起来,当看到是福田公墓的骨灰存放证的时候,嘴角隐隐有些笑意。

    那俩毛毛躁躁的手下,取个东西,还能把别人骨灰盒给摔了的,看到报告的时候,沈心念一阵头大。

    好家伙,现在,看样子不用去了,因为,盒子里的东西,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半阙玉佩,料想应该是交接时的信物。

    翻到了纸条后面,沈心念从容的笑了笑,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

    孙福把交接完的东西交给了沈心念后,心头的石头也已经放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口袋里的介绍信。

    这一次,他要带着家人,远去巴蜀。

    没错,身为谍报人员,孙福犯了一个大忌,在潜伏下来的地方,和人结了婚,生了孩子。

    有了家庭的羁绊,做事无形中就束手束脚了许多,随着子女的长大,胆子却逐年变小,这也是今天他豁出去的原因。

    巴蜀之地,真的算是远走高飞,他就不信,对方还能吃力不讨好的去那边找到自己,这边有谍报小组,他就还有利用价值,只有离开,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心情放松后,孙福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走路的步伐都矫健了几分。

    东西交接出去,按照惯例,在自己车子挡风玻璃上,放上了一包猫牌香烟,取出手套箱中的字典,观察了一番,眼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这才翻开了字典。

    厚厚的字典原来还暗藏玄机,中间被挖空后,放了一台小型的发报机。

    怪不得,调查部的人,开着信号探查的车辆,能搜寻到有电台在发报,却至始至终没办法找到具体的位置,感情是移动的。

    快速的把交易成功的讯号发动了出去,下一步,谁再和接头人碰面,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孙福看了看字典,这个老伙计,他得找地方销毁了,以后,他只想离这玩意远远地。

    每一次发报,都担心被定位到,这玩意可是个定时炸弹。

    按照程序,最后一步,就是通知水鸭子,孙福点着了香烟,胳膊搭在了车窗上,他在考虑,要不要最后见一次水鸭子。

    犹豫的原因很简单,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见不见,已经无所谓了,与其暴露自己,不如抓紧时间,回家收拾东西,至于组织对于任务完成后的奖励,他都不打算要了。

    他可是小车司机,这年头,能有车开的司机,那就不缺钱,怕的是公安机关,怕的是一家老小受到牵连,这种优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然而,命运仿佛跟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他不想去见水鸭子,但水鸭子蹲守他,可是蹲了老半天了。

    推着手推车而来的于黄氏,从不远处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沿途,碰到顾客,都会停下车子,热情招待,有意无意之间,目光都会瞥一眼车上的孙福。

    “TMD,阴魂不散的老家伙~!”

    气归气,骂归骂,孙福这时候可不敢惹这个恶毒的疯婆娘,从车上下来后,掏出了口袋里的钢镚,在手掌心抛了抛,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走了过去。

    他跟这老娘们儿可不一样,有家有口有技术,犯不上跟这什么都没有的孤家寡人耍横,跟她知会一声,江湖好见好散。

    “来一只白糖冰棍~!”

    笑呵呵的把钢镚递了过去,交接成功是白糖,出现意外是红豆,这么一说,这老太婆也就明了了,他这边也算给最后一个任务,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白糖的卖完了,还有一支牛奶的,最后一根,算了,就便宜点给你吧~!”

    于黄氏心头了然,点了点头后收了孙福的钱,在木头箱子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根特制的冰棍,也是乐呵呵的递给了孙福,并挂上了冰棍售完的小牌牌。

    两人一触即退,得到消息的于黄氏推着车子,巴不得尽快离开这里,仿佛已经猜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拿到了冰棍的孙福,这下是彻底放下了心头的包袱,看着水鸭子离开的背影,转身上车,发动了小轿车,方向盘一转,离开了北海公园。

    孙福此时好想呐喊一声,但只能憋着,打开了冰棍的包装纸,一口咬在了口中,一边吃着,一边不忘,在街头畅快的秀着车技。

    三两口一整根冰棍下肚,棍子直接从窗外扔了出去,整个人透心凉,心飞扬,忙不迭的朝家的方向开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福的视线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自个眼花了,晃了晃脑袋,他并没有在意,下一刻,心口窝就有些不舒服,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至始至终没有怀疑,直到,吃下去的东西,全忍不住吐了出来,脑袋天旋地转,最后重重的砸在了方向盘之上。

    失去力量的大腿依旧踩在了油门上,凭借着身体的重量,车辆失控了,在大街上像肆意的骏马一般狂奔了起来。

    直到最后,在重重的撞击声中,这才停了下来……

第一千零六章 马华的无妄之灾

    红绿灯口。

    指挥交通的交通警察挥舞着手中斑马色的交通棍,疏导着车流。

    坐在卡车驾驶座上的马华,看着秦京茹不知疲倦,继续在数不知道数了多少遍的钞票,这一幕,挺好笑的。

    “把这批的钢锭送回厂里后,你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把手中的钢镚往盒子里一扔,秦京茹小脑袋瓜凑到了后视镜前,看了看还略显肿胀的左脸,噘着嘴摇了摇头。

    她姐扇的巴掌印,依然隐隐能够看见,脸颊一边瘦一边胖,这要是出门见人,不丢死人了。

    “还是不要了,出去玩得花钱,不能再拉一趟货么,还能挣点钱!”

    眼珠子掉进了钱眼里的秦京茹,现在只想挣钱,当然,是跟着马华的车挣钱,这些小钱钱都归她指使,落到了她的口袋里,她不想花,只想攒多一点。

    “呵呵,今天星期天呐,休息日,厂里临时安排的任务,下午就没了,不用急,明天再跑也是一样!”

    马华对这一趟也是无所谓的,住在一个院里的李副厂长家接到电话通知,他就带秦京茹去石景山钢铁厂加个班,挣趟出车费。

    “啊,我不想出去玩,你我看我被我姐打的,哪里还能见人,丑死了!”

    撅着个小嘴,秦京茹晃了晃双腿,看着自己的脚尖,别说出去玩了,如果不是这趟能挣钱,她连门都不想出。

    “你姐干嘛打你,好不讲道理啊,看把你打的!”

    “是好没素质,她就想把我介绍给那个厨子,我不愿意,她就打我,我跟她决裂了,她还要赶我走呢!”

    这一刻,秦京茹目光看向了马华,眼睛不灵不灵的在眨动,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期许,好像在等待着马华,说出挽留的话语。

    亦或者,确定关系的话语。

    她为什么在院子里闹得人尽皆知,一点不给那个厨子任何面子,目的嘛,不就是相中了更好的。

    奈何,马华的性子,没有猜出秦京茹的暗示,顺着她的话,继续接了下去,并没有多做表示。

    “不乐意就别谈,何雨柱确实跟刘岚有过一段时间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很匆忙的就断了!”

    想起何雨柱做的荒唐事,狗都摇头,更何况一个食堂出来的马华,在普通人眼里,这样的人,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这两天,秦京茹可能是摸透了马华的性子,闷闷的老实人,如果她不主动提,他可能一辈子都傻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赶我走,你想不想我走!”

    秦京茹看向马华的目光,在熠熠生辉,那种灼热感,甚至超过了车内的温度,马华不主动,她秦京茹就不会主动提了么。

    男方开大车,有房子,能带着她一起挣钱,条件不知道比厨子好多少,这样的姑爷带回去,父母哪里会怪她擅作主张,大车往村口一停,爸妈弯了一辈子的腰,都可以直起来了。

    “我,我……!”

    这表白来的太突然,哪怕就是再傻,马华能知道问的不是想不想她走的问题,而是两个人关系的问题。

    张了张嘴巴,马华感受到了小姑娘灼热到有些烫人的目光,嘴皮子都有些打颤了,单身了二十几年的青年,忽然间来了春天,这可让他他有点懵。

    “你要不说,那我就回去了!”

    看着马华惊讶到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秦京茹把身子一扭,朝向了副驾驶的窗户,小嘴可怜巴巴的撅着,怎么看,有点茶里茶气的意味。

    不愧为秦家的女儿,前有秦淮茹,后面又来了个秦京茹,虽然年龄还没到,但貌似,已经无师自通了拿捏男人的本事。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看着秦京茹生气时娇憨的样子,没经历过儿女情长的马华,右手往副驾驶急忙摆了摆,慌忙的解释着。

    “那你什么意思,我姐都要撵我走了,我在城里,也没别的亲人了,你如果再想撵我走,我还能去哪!”

    哎呦呦,说着说着,秦京茹的声音,就略带着一点哽咽的意味,仿佛马华成了负心汉一样,玩弄了她的感情后,直接抛弃了她。

    “我!”

    嘴笨的马华,感觉越解释越糟糕,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他没有那个意思啊!

    “咚!”

    “嘎吱!”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从车后传导到了车头,两个被安全带紧紧束缚的人,脑袋都猛然往前一栽,身子却被紧紧的束缚在座椅上,这一刻,勒的人可疼了。

    “啊!”

    秦京茹的尖叫声,让马华心头也是巨震,眼神都有些涣散,也是被吓的。

    手下意识的换挡,左腿离合,右腿刹车,两个全踩到了底,被顶的往前冲的卡车,在地面留下漆黑色的刹车痕,这才堪堪停住,地面上,掉下的轮胎橡胶渣,都在冒着白烟。

    车辆停下后,马华下意识的看了看挡风玻璃,能看到四周惊慌失措的路人,以及避让到旁边的自行车流,这才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之前的撞击惯性有多狠,两个人重新坐到驾驶室的人心就有多慌,还得是安全带,虽然勒的人肩膀胸口火辣辣的,但好歹都没啥事儿。

    “哎呦,哎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怎么了!”

    秦京茹右手不停的拍着着胸口,哪里还有刚才茶里茶气的样子,只剩下了心有余悸。

    “车子被追尾了,谁啊,TMD开那么快!”

    马华看了一眼倒车镜,能看见后面冒着白烟的小轿车,恐惧过后,那就是极致的愤怒。

    车上可是拉着钢锭呢,还是辆卡车,这都被小轿车顶飞了一小段距离,可以想象,后面的速度能有多快。

    关键,这是他单独出车啊,放单才几天,这TM出了车祸,不是在害他么!

    “啊,追尾,什么意思!”

    “你先别动,我下去看看!”

    没时间解释了,马华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腿还是有些发软,差点单膝跪地,从车座下取出自己的盒子炮,但看了看四周后,马华还是决定把枪放在了车上。

    这是城里,也不是荒郊野岭,特别是周围的路人在惊慌失措后已经都凑了过来。

    车上的秦京茹乖乖听话,没有下车,但看到凑上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摇下了窗户,朝着车后探着小脑袋瓜。

    “嘘,嘘,让开,让开!”

    还好前边就是指挥交通的交通警察,第一时间吹响了口中的哨子,尖锐刺耳的哨子声,把汇聚过来想要看热闹的人群,驱散了一些。

    站在车尾,马华傻了眼,后面追尾的轿车,车头已经深深的扎进了卡车屁股

    本来还准备救人的,现在撞成这个德行,别说救人了,里面估计只有下半身能看出来,有人的影子。

    叫喊声,哨子声,不忍直视的啧啧声,该说不说,京城偶尔也会发生车祸,但像这么惨烈的,这还是真第一次见。

    “同志,不关我的事儿,是他撞上来的,我,我正常开的啊!”

    看到交警过来,受了无妄之灾的马华,此时有些欲哭无泪,结结巴巴的跟交警解释着,这不是人受伤的小事故,一看就里面的司机就没命了。

    深红色的液体,不要钱似的顺着门缝往下流淌,不一会儿,地上就积攒了一滩。

    过来的交警紧皱着眉头,闻着刺鼻的血腥味,顺着缝隙往小车驾驶室里瞄了一眼,立马下意识的扶着车箱,一边吐,一边跟马华说道。

    “我看到了,他超速,呕!”

第一千零七章 男人得有男人的样子

    有的时候,李峰不得不佩服阎老西的眼睛贼,他那是真贼。

    但凡有点什么事儿,只要有一丁点苗头,落到他的眼里,都能看的清清爽爽,李峰都有些自愧不如。

    就比如马华和秦京茹的事儿,自家大徒弟,啥时候把秦淮茹妹子给勾搭了,他是压根不知道,还以为老阎人老心不老。

    等他接到电话,到了事故处理科,这才发现,是自个天真了,自家的大徒弟,好像真把何雨柱的相亲对象给翘了。

    周末啊,安排马华出车练练手,去石景山钢铁厂,把出厂的特殊造桥钢材给拉回来,结果在这里,看到了秦京茹这丫头,这不等于是真相大白了么!

    他来交通管理处事故处理科,本来是到这里协调一下,找找老朋友们,是为了把这些特殊配方钢坯给弄回去,谁知道能看到这一幕。

    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蹲在台阶上,另一个则是在一旁不停的在安慰他,俩人还没结婚,就有点小夫妻的样子了。

    李峰看着就觉得有点好笑,大徒弟这事儿,办的有点过于迅速了。

    记得原本的电视剧最开始的时候,秦京茹来看厂里电影的那一集里,何雨柱在后厨言语间都提防着马华翘他所谓的未来的“师娘”。

    好家伙,在这个世界,此话当真实现了!

    看到从交通管理处大门口,推着自行车进来的李峰,两个人立马反应了过来,跟火烧屁股似的,迅速的拉开了距离,保持了一个同志间微妙的间距。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李峰眼睛又不瞎,跳下车的时候,看的分明很清楚,要说俩人之间没掺杂一点东西,他是一点都不信。

    “怎么回事,垂头丧气的,有点男人样子!”

    电话里,李峰其实已经听的大概明白了,但是看马华刚才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给他上上课,李峰开大车那时候,不也出过不少问题,出事不就冷静处理么。

    娘们儿唧唧的样子,在李峰这是不讨喜的,再加上出车还带姑娘,简直无组织无纪律,鉴于是自家大徒弟,翘的还是何雨柱的墙角,骂一顿算了,谁又没年轻过呢!

    训斥过后的李峰,选择用着玩味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徘徊,立马,前脚脸色尴尬的两人,那更是感觉浑身上下长刺了,有点刺挠!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京茹,马华更是脸憋的通红,早知道这边会通知李峰,他肯定让秦京茹先走了,现在被当场抓包。

    解释吧不合适,不解释吧,人就在边上。

    “车被撞了,死人了,是别人撞的咱们,不关他的事儿,公安都看到了!”

    眼看马华被李峰训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秦京茹倒是勇敢了许多,鼓起勇气站出来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李峰点了点头,跟电话里小庞说的差不多,不过,他还是有点气,感觉马华有点不争气,怎么还没个女人头脑灵光。

    “那你怎么在这里?”

    眼看李峰还是关注到了这个问题,这次是秦京茹支支吾吾,不敢吭声了,刚才还胆大的要死,这回,兔子一样大小的胆子,原形毕露了。

    “她,她是我对象,今天休息,本来是打算出完这趟车,带她去公园转转的!”

    眼看李峰的苗头对准了秦京茹,马华因为车祸导致人员死亡的恐惧心理瞬间消失,勇敢的站了出来,在对象这个词上,用了肯定的语气。

    就这么一瞬间,李峰仿佛从旁边的秦京茹眼睛里,看到了迸发出的光芒,对象俩字从马华的口中说出,仿佛有着不同的意义。

    “她姐知道你拐走她妹子么?”

    处理事故,嘶,李峰忽然不急这一时半刻了,合金钢锭拉回去,也得明天工人上班才开始处理,心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恶趣味,十分想逗逗纯情小男的徒弟。

    这个问题,马华好像脚指头都快把地面抠出了一个洞,他不知道,师父怎么不聊事故,不去看车子还有货物,怎么尽抓着这个让人尴尬的问题不放。

    “我是我,我姐是我姐,我不需要她同意,我俩自愿处的!”

    这时候,秦京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面对李峰的质询,昂起脑袋瓜,一手抓住马华的胳膊,宣示着两人的关系。

    好家伙,电视剧里,秦淮茹到底有没有打算把妹子介绍给何雨柱,李峰不知道,但看样子,何大厨真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你跟我过来!”

    李峰面无表情的朝马华沉声说道,语气都有些严肃,一个转身推着车子走向了交通管理处的停车棚。

    身后的马华有些犹豫,又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就连一旁的秦京茹,都有些紧张,推了推马华,到底,还是让他先跟过去。

    停好车子的李峰,就这么站在车棚边上,远处的秦京茹,虽然紧张,但也知道,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得留出空间,并没有凑上前。

    “好,好,好,马华啊马华,你可真给我长脸,带出了你这么个徒弟,玩的挺花的,出车都开始带女人了!”

    如果记得不错,李峰印象里,得再过几十年,才有女的“跟车员”,不辞辛苦的跟大货司机跑远趟的车,一趟下来,路途坎坷,颠的腿都软了,下车时都有些勉勉强强。

    这还不是谣言,物流园外,李峰他都亲眼见过,自家这徒弟,领先了时代的潮流啊!

    “啊?”

    好不容易踌躇的走到了这边,马华不出意外的挨上了他师父的一脚,还没来及拍屁股上的灰,谁知道师父的下一句,就让他转不过来弯。

    “什么时候好上了?”

    下一个问题随之而来,马华此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感觉师父此时的表情,好像有点不正经,带着一点揶揄,又有一些调侃。

    “没多久,就前两天!”

    马华有点扭扭捏捏,感觉师父的这个问题好羞耻呐,能不能别再问了。

    “原则上,厂里不反对带家属,毕竟以往也没有这个规定,但,你给我记住,有点男人的样子,处对象没什么丢人的,腰杆子挺起来!”

    “出了事儿,那就担着,不是你的责任,你底气给我拿出来,今天还是我过来,要是张大山呢,他要来处理事故,看到你这个样子,丢的是你师父的人!”

    “听明白了没有!”

    手指戳了戳马华的肩膀,李峰想要看到的是,马华如同电视剧里,面对胖子时,那股不服就干的性格,而不是现在这样,做事畏首畏尾,那这个人,当不得李峰的徒弟。

    本来已经准备挨骂的马华,嘴唇有些哆嗦,不过并不是怕的,而是师父的话,让他的内心十分的激动,师父并没有怪他出了车祸,而是怪他不像个男人。

    “听明白了,师父!”

    “你俩的事儿,我不过问,但运输科,需要有人支棱起来,两年,我给你两年时间,让我看到你的变化,两年后还是这么怂包,趁早给我回食堂,也别拿枪了,就拿菜刀吧!”

    拍了拍马华插在腰间的毛瑟C96,李峰拍了拍他的脸颊,叮嘱完之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运输科自他走后,只有崔健现在挑起大梁,但小崔太过油滑,不是不够忠诚,而是在未来,李峰要把风险控制在最低。

    保卫科,运输科,轧钢厂只有这两个部门有配枪的权力,有句话说的好,枪杆子里……

    保卫科当初就交给了李学文,后面更是把他的弟弟李学武也给走特殊渠道招了进来,这才让他这个当哥的心思安定了许多,暂时稳了下来,只要等两年,拿扫帚赶他去那所大学当老师,估计他都不去。

    他和李学文,是两人的价值观相同,属于天生的一路人,崔健没有把握,李峰则是提前做好准备,马华别的不行,忠厚的性格,可以随时替补,暂且盯好

    至于贾海杰,李峰给他的评语,狗看了都摇头,一个班长,都属于低职高配了,嘴上就不带把门的。

    没有人知道未来迎接他们的将要是什么,轧钢厂这艘船,好不容易被李峰更正了行驶的方向,一个个人事安排早已在无数个夜晚推演了无数遍。

    他现在是船长,但还得一个个辛苦培养大副二副,水手长,轮机长,为的,就是不至于,风浪来临时……

    船沉了……

第一千零八章 毕业的人

    小庞何许人也。

    庞青山,男,平安驾校第一届交通警察事故处理受训的学员。

    当然,也是最后一届,后续这批警员顺利培训结束真正上岗后,他们将真实到达一线,参与处理车辆事故,他们也开始带起了徒弟,没必要再麻烦驾校,麻烦李峰了。

    讲起来,这事儿,还是李峰岳父老黄同志在交通委员会一力促成的。

    原因嘛,是多重的。

    爷俩的第一次碰面,处理公交事故时,李峰的专业性,加上临机开的第一份事故处理报告,让委员会的正副书记都没话说,体现的那叫一个专业。

    本来公安部门因为车辆管理,因为国内机动车数量的增加,事故的变多,就开始逐渐上心,这一下,正好顺水推舟的把交通管理处推上了前面。

    真正让相关部门信服李峰的,还是全国劳模崔大哥,当选人大代表后,他在两会上把李峰写的,《运输安全管理规范》《道路交通安全规范》在会议上进行了汇报工作。

    法律的制定是一个严肃的问题,需要探讨,也需要提前选择城市进行试点摸排,但不妨碍这两部本该晚很多年才会出现的规则,被学校拿去当选教材。

    两本可以有效补充当前法律的规范,也能让李峰这个运输科出来的干部,得到了新部门的青睐,所以才有了驾校还兼职培训了第一期事故处理警员的事情。

    这个部门,当初还找老丈人代为询问过李峰,问他愿不愿意调过来干,老丈人也暗戳戳的指出,以后是大有可为的一个部门。

    有没有可为李峰能不知道么,公安部未来负责全国道路安全管理的部门,是个体量相当大的部门了,那是大大的有可为,但正因为体量大,所以他不敢去。

    轧钢厂这艘船,虽然小了点,但已经够他折腾了,有句话怎么说,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小庞啊小庞,现在都是科长咯!”

    对于庞青山李峰还有印象,对于现场痕迹鉴定事故起因,这小子当初还连天加夜的写了一篇论文,很扎实,也很爱学。

    差点把李峰肚子里的东西,已经掏的差不多了,毕竟他也是就会那一点,但也算给他们这批警员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赛道。

    小庞当初也仅仅是个普通警员,这个新部门,班子一搭建,手里但凡有些东西,都呼呼往上窜,更别提未来这批人,将要去各大城市,主导相关工作。

    “哈哈哈,李校长,您现在也是处长咯,坐,坐!”

    通知李峰的电话,就是庞青山打的,这小子现在年纪轻轻当上科长,也没忘记了当初的教诲,没有端什么架子,还是以李峰学生态度,来接待。

    听说厂里车辆出了事,李峰第一时间想到的,可不就是马华,今天就他出的车。

    过来看看,也是想了解了解,手下亲自培训毕业那批学员,在新部门干的怎么样,至于事故本身,压根不重要。

    “处长也只能管一条线,你现在这个科长,可是管一整个面,这整个京城的机动车事故,都得你们处理,担子不小呐!”

    李峰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窗明几净,接过小庞倒的茶水,一人一支烟,就聊了起来。

    “按照您的本事,这位置应该您来,我这没办法,赶鸭子上架,真要说专业,我可不如您!”

    对的,庞青山对待李峰的态度,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李峰执意不过来,他才得到的这个挑担子的机会。

    “你呐,当初你是最不会说话的那个,没想到,现在也学会拍马屁了!”

    李峰笑着虚点了点小庞,摇了摇头,他也知道,当初如果答应老丈人,调过来的话,按照自己当时的职级,这个办公室,估计就是自个坐的。

    “嘿嘿,跟项磊学的,您那时候可就喜欢给他开小灶!”

    这一提到过去,两个人仰头大笑,笑的是什么,是因为那个项磊确实有些滑头,问问题很主动,却总是在李峰提问的时候答不出来,可是出了不少笑料。

    “上次看报纸才知道,您年前还派出国考察,要说担子重,你这也一点也不比我轻到哪,那呈交國書的正式场合,可是大场面!”

    这一下,可算是挠到了李峰的痒痒肉,一提到高卢,那可是碰到了知己,忍不禁跟自己的学生显摆了起来。

    眼看聊的差不多了,了解了那一批警员的后面的动向之后,李峰也把今天的来意说了一下。

    “事故报告出来了么,这批车上的钢锭,用处比较特殊,还是尽快弄回去,明天厂里得进行加工!”

    “报告还没出,事情恐怕有些麻烦,那辆轿车和死者,现在属于别的部门处理,但您过来了,一句话的事情,既然厂里需要,等会儿可以把钢锭运回去,但车辆最好还是得回到这,等那个部门处理完,我这边亲自给您把报告出了!”

    事故原因并不复杂,轧钢厂的大卡车,刚过红绿灯没有多远,还在指挥交通的交通警员的视线里,后车超速,追尾,这是明摆着的事故原因,本来出具事故报告,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后续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庞青山的控制,小忙可以帮,但还是得处理完,才能放车。

    “哦,死者找关系了?”

    李峰弹了弹烟灰,听出了庞青山口中有难言之隐,点了点头,看来后车有些不简单,也对,现在能有车的,都不简单。

    庞青山诧异的看了李峰一眼,随后领会到李校长话中的深意,失笑的摇了摇头。

    “跟事故本身没关系,您不用担心那么多,我还记得毕业时候,您说的话,学生不会给老师丢人!”

    好,很好,李峰这个当老师的很欣慰,是自己想岔了,那一批普通警员里,庞青山能走到这个位置,证明确实没有教错人,既然跟事故本身没有多大关系,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嗯,青山啊,每一张事故单都关乎几个家庭,不忘初心,能带出你们这批人,是我的最大的骄傲,以事实为准绳,以法律为依据,交通人的职责,就是守护着道路最后的底线,看到其他人,别忘了告诉他们!”

    “有空,常回驾校看看,给新一届驾驶员做做上上课!”

    事情办妥,李峰也不做多留,和庞青山握了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们能把自己的初心,能够毫无保留的传承下去,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条道路,让这片天空,更加清澈。

第一千零九章 等他自己露头

    夜已深。

    调查部的大楼内,朝向内部大院的一面依然隐约可见其间的灯火通明,主要是拉上了窗帘,只能从窗帘缝,露出一丝灯光。

    大楼朝向马路边的那边,则是零星的亮起一两盏灯,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最多也只是以为,有人在大楼内值班。

    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放松警惕,实则后门位置,不间断的有车辆以及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显示出繁忙的景象。

    外界谁也不知道京城水面下的暗潮汹涌,唯独身居其中的人,才能感触颇深。

    交接换班的人员,要回来及时把今天的情况进行汇报,就比如三楼的会议兼放映室内,放映机梭梭作响,幻灯片一张,接着一张放映了出来。

    就比如,现在。

    拿到骨灰存放证的的沈心念,正站在放映机前,把台上的李峰一般,侃侃而谈。

    “代号旱鸭子在国华银行绘下的暗语,经过被捕人员代号‘蚊子’辨认,为释放准许交易的信号!”

    “今时8时58分,北海公园,代号水鸭子的嫌疑人出现,接到通知后,迅速至公园布控,于11时12分,暂定代号‘苍蝇’的接头人出现,于公园售卖部发生初次接触,经过试探后,乘坐公园摆渡船抵达对岸!”

    “于11时20分,公园沿岸餐厅与我部交接信息,期间,表达出退出情报小组的渴望!”

    播放机播放着一张张照片,从旱鸭子(朗景田)留下的标识,到公园里出现的水鸭子身影(于黄氏),一直到最后苍蝇(孙福)出现。

    沈心念摆了摆手,放映机前坐着的放映员停下了滚动的机器,往后倒退了几张,会议室墙上悬挂的幕布上,出现了经过偷拍后,留下的孙福照片。

    “麻烦放大了一下!”

    照片是黑白色,分辨率并不高,看起来是拍摄公园的景色时,毫不知情的孙福,闯入了镜头的之中,经过放大后,孙福的形象完整的出现在了墙壁上,包括真实登记的姓名,年龄,住址,职业,家庭情况等,毫无巨细全部体现。

    茫茫人海,京城数百万人口,想要找出一个潜伏下来的,可谓十分困难,但只要有了相貌,顷刻间就可以找到他这个人。

    “暂定代号‘苍蝇’,京城运输公司司机,男,现年四十五岁,于今年三月主动申请,调往巴蜀,目前来看可能是其个人行为,,想要脱离旱鸭子的京城情报组织的掌控!”

    教鞭在幕布上敲了敲,沈心念眼帘低垂了下来,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小组内,只要有一个人离开,代表着其他人,不论是否暴露,都会想办法迅速脱离京城,重新潜伏。

    这些人真的如同‘苍蝇’一般,一旦到下一座城市,生活下来还好,如果是继续潜伏,那就等于又要下一堆令人恶心的卵。

    “我们小组还可以抽出两人,对他进行摸底调查!”

    “境外情报人员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样一个,颇有文化,而且物理化学都精通的技术人员,生活或者工作的圈子内肯定有人对他进行监视,以防脱离控制!!”

    沈心念摇了摇手上的教鞭,示意已经不需要了,朝着放映员抬了抬下巴,放映机这才继续往下滚动照片。

    “关于“苍蝇”的社会关系网的摸排工作,已经交由情报六组负责,行动部门暂时不用插手,因为他,已经死了!”

    调查部拍下的黑白色的照片,就是孙福最后的遗照了,滚动后的照片,出现了撞毁的小轿车,以及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说来也巧,咱们李处长他们红星轧钢厂的卡车,正好挡在了轿车前面,避免了人民群众,遭受到无妄之灾,代号‘苍蝇’的这位,经过尸体检验,死于氰化物中毒!”

    开会的众人此时有些面面相觑,李处长,李峰,EMM,他又参加上了,还派货车挡在了前面?

    “根据现场交通警员的目击,事故发生前,这辆车已经在马路上急速狂飙,那时,人应该已经死了,车辆失去了控制!”

    “五号监控小组,发现其离开北海公园前,‘苍蝇’于水鸭子的手中购买了冰棍,应该是交流了一下情报交接情况,但没想到,任务完成后,他的组织,已经给他递上了通向死亡的请帖!”

    想拖家带口离开这处是非之地的孙福,恐怕到死都难以想象,水鸭子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就像调查部前面人所说。

    他这样一个专业的情报人员,经手过那么多‘池塘’小组的情报工作,身边肯定被安排了监视的人员,这一行,从来都是,进来容易,想要退出,那就很难了。

    “今天我们提前完成了情报交接,会不会打草惊蛇,目前来看,旱鸭子还在北方旅社休息,没有外出的迹象,但他一旦到达北海公园,肯定会发现问题!”

    眼看幻灯片已经结束,今天一天的行动内容,各小组已经完成了碰头沟通,其中一位举起了手,朝向沈心念询问道。

    “狸猫可以换太子,不代表太子不能换狸猫!”

    沈心念的话,瞬间让有些人摸不着头脑,但有的反应快的,已经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福田公墓的骨灰存放证,现在在我们手里,那我们就是接头人员,代替‘苍蝇’!”

    “各行动小组注意,明天协调配合,务必让旱鸭子顺利取得这张存放证明,我倒要看看,最后的交易地点到底是在哪里!”

    “这半块玉佩,只要在我们手上,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最后的地点,让他自己,主动暴露出来!”

    手中捏起玉佩上,沈心念露出了一丝微笑,许乐他们跟踪于黄氏,倒不是一事无成,至少,在没有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把骨灰盒里的信物取了出来。

    半块玉佩,已经被掉了包,朗景田拿着掉包之后的信物,去碰头,想想,就觉得这一幕,一定非常喜人。

第一千零一十章 他眼里的京城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数日来的火车上趴着小桌板,不能叫说是睡觉,只能说小憩一会儿。

    车厢里的呼噜声,磨牙声,还有说梦话的,在香江好吃好喝的十来年的朗景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如果不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他也不会亲自出马,豁出去也得把这份情报带回来。

    这些年,养着两个情报小组,钱花了不少,要说有用的情报,能卖的上价的,也就那么些,这一次,对方主动找过来,开出了远高于市场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朗景田豁出去了,只要交易成功,搭上了这么一层关系,别说养这些人了,他都能彻底翻身了。

    在旅社内,朗景田有些嫌弃的拎着笨重暖水瓶,走进了卫生间,该说不说,这里的条件比那个丽晶宾馆还要差。

    那边虽然宾馆的房间狭小了一点,但好歹拧开水龙头,还是有热水供应,哪里像这里这么麻烦,还得下楼去前台拿。

    往脸盆里倒好水,仓促的把身子擦了擦,在身上嗅了嗅,朗景田感觉还是感觉身上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味儿,嫌弃的看了看身上臭烘烘的衣服,想一把子扔掉,但又不能。

    听说像这么一套土不拉几的衣服,在这边得花上干部一个月工资,再加上又没破又没烂,就因为这一股子味道,这么扔掉,只会让人无端产生怀疑。

    好歹从事情报掮客这么多年,这点防备心,还是有的。

    从粤州牌皮包里,掏出干净的衣服,朗景田一把把列车上穿着的外套塞了进去,重新回到了镜子前,看了看里面的倒影。

    他终于知道,身上这股子味是哪里来的,是这一身衣服上,怎么洗都不可能洗干净的泥腿子的味道。

    在香江,怎么算,他都是精英阶层,在那边,有好车,有千尺豪宅,抽的是雪茄和三五,到了这,这一身衣服穿上,比新界打鱼的渔民还要土。

    “还越穷越光荣,活该你们吃不饱饭!”

    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朗景田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声,资本主义,只要有钱,不管怎么来的,那就是大晒,没钱,那就是连瘪三都不如。

    古惑仔都知道上位后开马栏抽赌档,搵钱,条子拿着帽子在街上到处找人上供,唯独这里,买东西光有钱还不算,还得有票,看在朗景田的眼里,简直腐朽到了骨子里。

    “死气沉沉!”

    换好衣服后,朗景田拎着暖水瓶,走到了前台,颐气指使的向前台问到在哪里吃饭,如果不是考虑到伪装的需要,眼皮子估计都抬天上去了。

    “咱这里可不是招待所,五毛一晚,有的住就算不错了,要吃饭呐,自个出门找去!”

    前台的小姑娘也丝毫不惯着,面前的中年人有些不讲礼貌,还水瓶都没说谢谢,骨子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傲慢,看着穿着像一个干部,一个外地来的干部,还瞧不起她了。

    两个人谁工资比谁高还不一定呢!

    哪凉快哪呆着去,素质真差,小姑娘说完,还撇了撇嘴,尽显北方姑娘的泼辣味儿!

    “哎呦,还挺辣的!”

    朗景田摸了摸鼻子下边跟许大茂一样的胡子,心里嘀咕道,别说,这边小姑娘穿的跟村姑似的,没想到还有点港女的刁蛮劲。

    十来年没来,当初的京城,别说是宾馆的前台了,就是酒店的经理,看见他也热情洋溢,这么多年过来,越感觉,这边越活越回去。

    体会不到那种人上人的感觉,那还当什么有钱人,做什么社会精英。

    想到自己今天还有大事要做,没空跟小姑娘一般见识,朗景田随处找了个早餐店,胡乱对付一通。

    他此次过来,带了不少票券。

    这东西,过了中英街,那就是一团废纸,香江没人认这些东西,擦屁股都嫌小。

    见识了花花世界,谁会没事干再带着这些跑回来找罪受,也就那些不明情况跑过来的,把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当个宝。

    来之前,朗景田用钞票去玖龙城寨换了一些这玩意,也就城寨那边有人有这些,因为他们还有家人在北边,还存着一丝到时候带回去的心思。

    好久没吃过京城的早餐,朗景田这次可是吃美了,香江的早茶,他那么多年,还是吃不惯,适合粤州人口味,北方人开的早点铺子,怎么吃,都没有京城那股子烟火味。

    美滋滋的吃完,朗景田打了个饱嗝,拿起一根牙签,叼在了嘴里,眯着眼看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一个白天加一晚上的时间,应该注意到了吧!”

    心里嘀咕着,走到国华银行的原址,眼看自己留下的印记,已经被人擦拭掉,朗景田这才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东西怎么带出去,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微缩胶卷这东西,很金贵,不能折叠,不能见光,不能沾水,也不能摩擦,携带起来十分麻烦,他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手下来做。

    万一东西毁了,交代了那么多人进去,他可舍不得近在眼前的钞票,这次来,带了特制的雨伞,就是为了长途携带做准备,还有一条留下的隐蔽撤离的线路。

    本来是当初留给自己的老情人水鸭子撤离用的,但她真执意不走,那这次,只好他来用上了。

    到了北海公园,沿着堤岸,朗景田仿佛是看风景似的转悠了一圈,心里忍不禁又嘀咕了起来,因为,他在这个地方,竟然没碰见自己的老情人。

    “水鸭子去哪了?”

    按道理,这种重要的时刻,水鸭子无论如何应该也会到达公园,亲手把这个事情抓起来,再不济也得是来监督一下,然而,转悠了一圈,朗景田竟然没有发现。

    水鸭子于黄氏去哪了,在于黄氏眼里,东西在昨日已经完成了交接,今天特地跑福田公墓去了。

    因为这事儿,于秋兰还特地打电话联系了李峰,她母亲今天没推着车子去卖冰棍,在她眼里,那是十分可疑的举动,气温上来了,不是前些天可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了。

    然而于黄氏到了福田公墓,捂着嘴巴,藏在阴影中,愣是没有等到人,急不可耐的打开盒子后,看到里面空空荡荡,下意识的反应是,东西昨天就被接头人取走了。

    想要跟国家机关斗,她一个半路出家的特务,愣是被耍的团团转,只能一无所获的打哪来回哪去,在她走后,盒子里,朗景田的骨灰盒里,再次被放上了掉了包的扇坠玉佩。

    当然,这一次,易中海的骨灰就没有被扬了!

    事情很顺利,朗景田当初留下的档案上,照片拍摄的清晰无比,在严密布控的北海公园,每移动到一个地方,少说有两三双眼睛,在不远处,盯着他。

    “这天,怎么还有点凉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岸边,朗景田明明能察觉到空气中的那股燥热,但湖面上吹来的风都是凉飕飕的。

    越是等不到水鸭子,心头的烦躁感越是严重,当朗景田都忍不住把事情往坏了想,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的时候,沈心念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没有了昨日的心慌,昨天,他是被动,今天的他,则是完全掌握了主动。

    好戏一旦开唱,就得按照剧本,有条不紊的演下去。

    略微调整了一下手上的手表带,沈心念走到朗景田身旁,跟昨日的孙福一样,肩膀一顶,把朗景田顶了个趔趄,指着他的鼻子就要骂。

    “你走路不长……!”

    “对不住,同志,撞到你了!”

    沈心念哈哈一笑,好像这才发现撞到了人,主动伸出了右手,和朗景田指着自己的右手握了握。

    一瞬间,刚才还气焰还十分嚣张的朗景田,瞬间熄火,因为,他的目光注意到了,这位年轻人的手腕。

    手腕上的手表,款式十分好看,更好看的是,上边黑色的三角形,让他烦躁的心情,瞬间平息。

    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朗景田换上了一副假笑的样子,客气说道。

    “没关系,下次可得注意点!”

    拍了拍沈心念的肩膀,朗景田借机看了看他的身后,敏锐的目光扫射周边,仿佛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收到眼里。

    可以说把小心谨慎,做到了极致。

    然而,在于黄氏暴露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过来的行动人员都是一把好手,也都是演技个顶个的好演员,能让他发现端倪,才有鬼呢。

    依旧是昨日的路线,只不过,今天,摆渡船上借烟的人换成了沈心念。

    “这湖面上,跟我们老家不一样,我们家可都是水鸭子,这里,一只也没见着!”

    两个人叼着烟,朗景田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这位接头人,言语中带着另一层意思,悄咪咪的打探道。

    如果这个年轻人,答不上来,朗景田下船就走,不做多留,能答得上来,那才是自己人。

    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他说的水鸭子,到底指的是哪只水鸭子!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远看捡破烂 近看工务段

    “水鸭子,那是南方才有,北方多的是蚊子!”

    列车上,老葛豁出去一条胳膊,死命抓住的,可不就是想要逃跑的蚊子,这个马夹,沈心念顺手就穿了起来。

    “蚊子?”

    朗景田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脑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摆渡船到岸的那一刻,北海公园的岸边饭店,依旧是孙福点上的三个菜。

    只不过,沈心念再也没有说话,给朗景田倒上了一杯啤酒后,留下了草帽独自离去。

    等朗景田看到骨灰存放证的时候,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他这次是秘密北上,连水鸭子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如果中间出了差池,自然会联系水鸭子,但如果事情顺利,可以放到最后再去。

    一个年老色衰的老情人,在朗景田的眼里,只有能给自己获取到情报时,才会抬头看她一眼,最后去看的一眼,也只为取回钥匙,以及鞭策鞭策。

    话不多说,拿到了存放证明的朗景田,直奔目的地而去。

    福田公墓,自己打开自己的骨灰盒,也让朗景田,有了一番别致的体验,早在十几年前,他已经“死了”,一个死掉的人,比活着可是安全多了。

    半块玉佩扇坠,那就是和猫头鹰碰面时的信物,只是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半块,压根就是假的。

    拿到了信物,当务之急,尽快把胶卷取回来,朗景田很担心这么多天,有没有因为存放问题,导致胶卷受损,猫头鹰这个人,朗景田有点信不过,他并不是以往就跟着自己的元老。

    门头沟,京门铁路炮台。

    这是一所日伪时期所修建的旧炮楼,目的,就是看守着京门铁路桥,该桥横跨永定河,西接当初的老煤厂,早年间的石景山钢铁厂,所需煤料,全部需要通过这座铁路桥梁。

    时至今日,这座桥梁仍然被使用,但大桥两岸的炮台碉堡,却早已废弃,成为了游人们以及铁路检修工的临时的方便之所。

    远离人员,废弃建筑,只是偶尔才通行一两辆运煤列车,视野还十分开阔。

    如果时机不对,可以跳进永定河,爬上列车,西边还可以上山,钻入密林择机而逃。

    对于特殊的人群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条件十分优渥的地方,干见不得人的事儿。

    心心念念的猫头鹰,此时早已来到此地,备下了一根鱼竿,摇着折扇,坐在废弃的碉堡

    当然,目光,则是隐隐注意着桥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当初定下的地方,这几日,总是多出了一些人员,各个头戴安全帽,在桥梁上忙忙碌碌。

    不知道是检修桥梁,还是在干什么,让猫头鹰内心,提高了警惕。

    “谢工,这桥得有60年了吧,啧啧,可真结实呐!”

    看着一辆运煤列车呼啸而过,站在桥梁边缘的人员,捂着脑袋上的安全帽,避免被风吹走,看着运煤车上满满当当的煤炭,心里判断着桥梁此时的载重,忍不禁咂了咂舌。

    “况戚,况戚,呜呜呜!”

    “还差三年,满六十年,你看看这边上换下来的老枕木,就知道了,这桥是铁路工程师詹老设计的,人家本事多大了,不光能设计铁路,设计桥梁也是这个!”

    伴随着车轮碾动铁轨的声音,带着眼镜片的谢工,死死的抓着桥边的铁制护栏,向询问的那位大声喊道,右手还不忘竖了个大拇指。

    “咱们的桥,也跟这个一样么?”

    “那你以为呢,他这个设计上面都能跑火车,咱们的桥只要考虑汽车就行,载重量完全超出,绝对没问题,他们运行了60年,咱们设计寿命,李副厂长说了,只考虑40年就行,绝对没问题!”

    没错,这是轧钢厂的第一批桥梁设计人员,当然,他们也是二把刀的瓦匠,直接被李峰抓壮丁,给硬摁着脑袋设计的桥梁图纸。

    但心里没底呐,毕竟亮马河一旦开工,混凝土开始浇筑桩基,大桥的设计就得彻底定型了。

    那能怎么办,好学生能自学成才,差生那就抄作业呐,更何况从来没有接触过桥梁这块的技术员们,这永定河现有的一座钢桁架桥梁,还是铁路桥,不就成了同学写好的作业。

    詹老有多牛掰,铁路之父啊,他亲自设计建造的大桥,况且这个桥也确实运行了将近60载,对轧钢厂的桥梁设计人员来说,那不就是现成的标准答案么。

    给到李峰的图纸毕竟不是最终定型的图纸,当务之急,红星轧钢厂硬被赶鸭子上架的技术员,对这所大桥和自己“设计”的大桥进行比对,细微之处进行调整,什么建筑力学,抄就完事儿了。

    “还好,这詹老当初的设计图档案馆还保存着,亮马河即将开始施工,这是咱们厂职工自己要用的桥,一定要上心,大家打起精神,把这件事儿干好,有一就有二,多积累经验!”

    总工申嘉石,挥舞着手上的设计原稿,长长的设计图,此时卷成了画卷,待运煤列车走后,嚎嚎着嗓门,给手下的技术员们打气。

    轧钢厂第一座钢桁架桥梁,他也很看好这一行未来的前途,厂档委会上,他是最支持李峰这个决策的,对技术部门来说,这是什么!

    这是里程碑的项目,只要顺利完成,那就是他申嘉石的功绩,带领轧钢厂技术部门攻坚克难,向新领域鼎力奋进的号角,此时此刻,他将是那个吹号人。

    “图做的真漂亮,啧啧,不过他这个也是铆接,咱们的是焊接,申总工,后面会不会……!”

    “材料问题,你们不用考虑,李副厂长亲自负责解决,用的是新型合成钢,我们只考虑设计,材料的强度问题,厂里正在进行试验,不用担心!”

    大手一挥,申嘉石直截了当的打断了技术人员的疑问,新型合成钢的数据,他看过,数据很漂亮,再说,不可能60年后的钢铁工艺还比不上60年前,材料问题副厂长解决,设计问题,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远处,穿着破破烂烂的几人,一个个都背着工具包,看着轧钢厂的人在铁桥上一顿忙活,此时也有些迷惑。

    远看这几人像是讨饭的,近看像捡煤炭的,等到了近前一看,没错,他们是工务段的,身上的背心上还印着京城铁路段的字儿。

    只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干活,字迹都模糊不清了,再加上这条线上都是运煤列车,导致身上都是黑乎乎的煤灰。

    “大哥,是不是特务来破坏桥梁的?”

    “说啥呢,都什么年代了,还特务,早TM死绝了,他们是东城那边红星轧钢厂的,跟上面已经打过招呼,听说,他们要在亮马河上造铁桥,过来学习的!”

    带头的那位,把道闸检查了一番,瞥了一眼桥上瞎忙活的众人,用着淡定的语气说道。

    “轧钢厂,造桥,这不狗拿耗子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厂福利好,亮马河对岸,挑了个地方建家属房,三百多亩地啊,给你,你不把这耗子给逮住!”

    狠狠的瞪了二徒弟一眼,说的这叫什么话,他们工务段,羡慕都羡慕不来,家属房诶,工务段什么时候能有这好事,轮到他们头上。

    说实话,铁老大的工资并不低,进来的每个职工段上都分有单人宿舍,但家属房这种好事,他们一线的,也就想想,宿舍跟家属房,可是两码事。

    “啊,三百多亩,这得建多大呐,乖乖,这房子数都数不过来!”

    “红星轧钢厂,那是人家厂领导有本事,建房子靠什么,就靠三大厂,砖瓦厂,水泥厂,钢筋厂,他们轧钢厂有钢筋厂,咱们工务段有什么?”

    “邦邦!”

    带头的工务段维护组组长,手上小锤敲了敲铁轨,淡定的语气终于有些酸溜溜的意味。

    “咱们工务段只有铁轨,道岔,还有这天天洗不干净的煤灰!”

    两帮人,你不影响我,我也不打扰你,各干各的,倒是让桥下正在钓鱼的猫头鹰,看的有些迷糊,不明所以。

    “难不成,暴露了?”

    手中的鱼竿一颤,猫头鹰赶忙放下了手中扇风的折扇,半块玉佩扇坠在阳光下,有些熠熠生辉,这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把扇子塞进身旁的小包内。

    至于晃动的鱼竿,已经不重要了。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有内鬼 终止交易

    “这个“X”型支撑架,看样子应该是起到横向的支撑作用!”

    “申总工,我觉得,可能起的是拉力作用,避免横风袭来时对桥面产生颠簸影响,毕竟这个桥两百多米,要考虑到跨度!”

    “这桥是东西朝向,影响也是南北风影响,永定河的上游是官厅水库,它的水流量大,也也可能考虑的是泄洪时的洪峰!”

    “不管不管了,量一下,量一下,看间隔多少,它有的,咱们也得有!”

    一群轧钢厂的二把刀,从铁轨上下到了桥则是七嘴八舌的把自己观察到的汇总到一起。

    可能是吵得有些头疼,要么一个个都憋不出一个屁,要么,一个个意见多得很,申总工大手一挥,跟着的技术员赶忙屁颠颠的拿起卷起来的皮尺,开始测量了起来。

    此时他们比较靠近桥头位置,距离桥旁边的碉堡也就三四十米,距离桥下伪装成钓鱼佬的猫头鹰,那就更近了。

    此时他已经站起身,耳朵也已经竖立了起来,听着上面的声音,分辨这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六米五一个,用的是H型钢,厚度03公分,隔两个,X型腰部中间位置还有根横向的加强筋!”

    “加强筋?这图纸上没有显示呐!”

    申总工搓了搓下巴,目光从已经发黄的图纸上,转移到测量人员的位置,确实也发现了有一根加强筋。

    “申总工,可能是后期施工完毕后加上去的,所以图纸上没有。”

    其中一位,脑袋灵光点的,反应快了点,在申总工还没想到这茬的时候,率先提了出来。

    “不管了,小庄,给它记上,它有的,咱们的桥,也得有,不求比这座桥有多好,但是,不能比它差!”

    “往后呐,咱们京城,作为首都,桥肯定要造不少的,咱们周围河流多,这一次,弄好了,给政府看看,只要没问题,往后咱们厂呐,就能给铁道兵还有工程局减轻一点压力,小型民用桥梁,咱们也能干!”

    这年代,讲究的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申总工也算是看穿了李峰的心思,带到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他也不吝于把厂里未来的计划,跟大家伙说说。

    轧钢厂这么些年,闭着眼睛都能掌握工自个都感觉焕发了新春。

    “能成么,申总工,道路桥梁,可都是工程局的活,能揽过来么?”

    其他正在观察桥梁动态的技术员,抽空跟申总工开起了玩笑,他们技术员也希望有个新的项目,体现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感。

    “你不成,我也不成,但咱们李副厂长就能成,你猜猜他老丈人是哪个单位的!”

    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该说不说,申总工知道李峰丈母娘是谁,能知道他老丈人,也就理所应当了。

    “喂,师傅们,我这听了半茬,你们这是造桥的啊?”

    站在铁桥下的猫头鹰,终于忍不住了,朝上边忙活的人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询问了起来。

    “对的,亮马河上要建个红星桥,有空去瞅瞅,我们先忙活,耽搁你钓鱼了!”

    申总工从铁制护栏边探出个脑袋瓜,捂着头顶的安全帽,和桥下的猫头鹰隔空对起了话。

    听到招呼的猫头鹰,脸色还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桥上的人说的是真是假,对他来说,东西转交出去,那是小事儿,要是被抓,那就是大事儿了。

    “不耽搁,反正也没鱼,我也上去瞅瞅!”

    拿不定主意怎么办,那就跟上去看看,这么多人,猫头鹰不相信每一个都伪装的那么好,要是试探出有问题,那他第一时间,选择的就得是跑路了,连伪装的那层身份都不要了。

    他可是知道,蚊子好长时间没有消息了,同样没有消息的,秦黄岛回京城也不算远,不可能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同一时间。

    随着朗景田的转移,北海公园那边的行动人员迅速也跟着转移,福田公墓区域,则是多了一些死者家属,他换一个地方,其他人则是要换地方,加换衣服。

    从福田公墓到京门大桥的炮台遗址,直线距离还是比较近的,只有十公里左右,都是在京城的西郊,中间隔着一个石景山钢铁厂,所以要拐一个九十度的弯,距离无形中是要远了许多。

    见到朗景田从福田公墓出来后,继续坐上往西的公交车,所有人员再次转移地方,速度快的,甚至在前边的各个十字路口,开始了布控。

    浑然不觉网已经破了的朗景田,坐在公交车上,把玩着半块玉佩,随着公交车的颠簸,有些昏昏欲睡。

    就炮台的位置,他心里还有印象,因为曾经坐火车进京,在那里接受过日伪的检查,后边废弃后,更是进行过几次情报交接工作。

    旧地重游,心里压根没有一点负担,唯独路过石景山钢铁厂时,见到那壮阔的场景,眼珠子都有点快瞪出来。

    “当初的小钢铁厂,现在扩这么大了?”

    看着看不到尽头的厂区,以及进进出出的火车,卡车,还有厂区内无数根高耸入云的烟囱,朗景田忽然觉得,下一个目标好像可以定下来了。

    这么大的一个钢铁厂,要是弄出里面的一些内部资料,少说也是块肉啊,总会有人对这个感兴趣的,有兴趣,就代表能赚钱。

    心痒难耐,心痒难耐,朗景田的眼底不由划过一丝贪婪,那是看到聚宝盆在向自己招手的感觉。

    相比于其他的情报组织,他是有先天优势的,只要用得好,京城知名的企业,也可以化作他砧板上的肉。

    随着公交车到达了门头沟,下了车的朗景田,还心心念念石景山钢铁厂的规模,大才好,越大才有人越重视,钢铁厂可是重工业,打仗看的是什么,就是工业。

    顺着MTG区政府门前的马路,一路往北,朗景田不时还停下脚步观察四周,中间还横穿了一条马路,到达永定河的河畔,顺着永定河往北,前往既定的交货区域。

    京门大桥上,猫头鹰,通过散了几支香烟,与桥上的这些人攀谈,才了解正在测绘的这帮人,来自哪里。

    整个人也是虚惊一场,不然宁愿终止这次交易,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猫头鹰不急不慢的把鱼竿收了回来,重新给鱼饵挂上了饵料。

    等待着鱼儿上钩的那一刻。

    同样充当“钓鱼佬”的调查部,则是急吼吼的往永定河上游进行着摸排工作。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脑袋灵光的许乐

    越往北,人烟越是稀少,随着侦查范围的扩大,无形中,负责摸排人员的任务也就越重。

    调查部的行动人员,这一次来的都是精兵强将,一个,就是抓住朗景田的犯罪证据,给板上钉钉。

    另一个,就是找到他的最终的送货人。

    虽然没有还没有进行抓捕,但每个人的心头,都十分兴奋,大老远从南边亲自越境,以身犯险,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大鱼,每个人都在枕戈待旦。

    “城子东街已经派去人手!”

    “这边都是生活几十年的老街坊,注意隐蔽身份,对岸也派人过去,不排除在东岸进行交易的可能性!”

    城子西街的一间民房内,临时被征用后,充当了指挥所,人员不时进进出出,沈心念赫然在其中,目光直视着门头沟1:500的军用地图。

    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朗景田的位置,随着人员不的不断汇报,在地图上清晰的标识了出来。

    “这边还是有些住户人家,我们考虑到不能惊动他们,那他也会考虑这个问题,会不会还在北边!”

    一旁,另一位行动组组长,托着腮帮子,考虑了片刻,抽出手指在地图北边,画了一个圈。

    “不能排除,所以只能广撒网多捕鱼,城子东街还有一些院子,我们也不能确定他具体是到哪,等消息吧!”

    沈心念的眼珠子有些泛红了,昨晚给调查部的人开过碰头会后,临睡前又琢磨了一番,此时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已经显现,看起来神色有些疲倦。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今天就是出结果的时候,沈心念此时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再往北两公里,这里是京门大桥,要不我派几个人过去探探,老沈,实在不行,你先休息下!”

    看了看地图北边,已经快到边缘位置的地方,沈心念仔细观察了片刻,冲三组组长摆了摆手,从旁边的水缸里接了瓢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犹豫了片刻后朝着门外喊道。

    “许乐,齐文,你俩骑自行车过去,京门大桥,给我盯好了!”

    “收到!”

    门外,刚伪装成自行车货郎的许乐,还没来得及摘下头顶的草帽,水都没来及喝一口,重新拿起了草帽,慌忙卸下车后座上伪装用的杂货箱子,进屋后看了看组长表示出来的位置,立马窜了出去。

    依旧是二组一个人,三组一个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三组要分一杯羹,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二组人就那么多,沈心念也得考虑,万一朗景田真的是在那边交易,要是被三组派人抢先了,那他忙活了这阵子,到头来鸡飞蛋打,那可真得吐血。

    三组的邹组长秒懂老沈的意思,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能沾着便宜就好,报告上有三组就行,郑局亲自点名的事情,他也不好太过越庖代俎。

    骑上了自行车许乐,那真的是站起来蹬,沈组长说他做事还有些毛躁,不给近距离跟踪,他也只能把一腔怨气全撒在车子上。

    要知道,万一嫌疑人没去那边,他扑了个空,可就没法给老葛报仇雪恨了,尽早去,尽早回,抓捕的时候该动手就动手,老葛丢一条胳膊,怎么都得在这边找补回来。

    身旁的齐文也是如此,许乐骑的快,他骑的也不慢,两个人跟比赛似的,一路往北,不时,就看到了铁路,以及,铁路上正在检查铁轨的工务段维护组。

    “嘎吱!”

    二八大杠的刹车直接被捏死,橡胶皮摩擦轮胎,发出了一阵青烟,自行车后轮一个漂移,许乐的大长腿直接落在了地面。

    不明所以的齐文,后知后觉的刹了车,但他的自行车,因为惯性,还是往前多冲出去了几米,此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率先刹车的许乐。

    “这不没到地方么?”

    “京门大桥是铁路桥,他们应该是从那边一路检查过来,我觉得,可以先问问他们!”

    跟着李峰老葛出任务,许乐也长脑子了,这些铁路工明显是东边过桥来的,他俩贸然冲过去,可能会有些显眼。

    铁路工务段的人,而且还是几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交接物品的特务。

    说干就干,任务是二组领下的,也是老郑点名沈心念挑担子的,两人侦查小组,那就是他是主导,而齐文只能听命。

    张了张嘴,齐文想说什么,但想到这一层,还是决定闭嘴,自家组长刚才都没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这群铁路维护工,此时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坐在枕木边,喝着自己带的水,中间紧固了不少几个松动的螺丝,他们的体力,确实消耗也不小。

    “你好,我们是京城公安局的,目前正在侦破一起案件,希望诸位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到了铁轨边,许乐直接把自行车扔在了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面色严肃的看着已经惊呆了的几人。

    维护组的组长,仔细的瞅了瞅许乐亮明的证件,龇出了一口大白牙,笑着看着面前,两位有些稚嫩的后生。

    “配合,无条件配合,但,同志,铁路段上的案件,属于咱们铁路公安管,如果有事儿,最好联系他们,咱们几个后面还得接着检查勒!”

    这组长一看就是老油子,面前的两位,证件没得假,貌似还带着家伙,虽然没有穿警服,但答应的还是很漂亮,只是,后面委婉的提了一嘴。

    普通人,都不想惹麻烦,如果是市里,那肯定各个都是热心市民,积极踊跃配合,但现在可是荒郊野岭的郊区,谁知道他们要配合什么工作,万一是查偷列车煤的,搞不好还能揪着自己人。

    没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俗话说电工可以不懂区分零火线,但一定得知道铜价,他们也差不多,这条是运煤列车的铁路段,组长也是机灵的很,家里用煤从哪来,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跟铁路没关系,你们是从河对岸一路检查着过来的么?”

    收起证件,许乐深深的看了一眼有点狡猾的这位中年人,如果不是他一脸黑灰,脏兮兮的铁路工作服,许乐都可能会怀疑他了,但凡有推诿的,在他眼里,那就是身上有事情。

    但今天明显不是多管闲事的时候,指了指东边,朝着他们问道,没打算跟油滑的中年人继续沟通。

    几个小徒弟,明显不敢接话,纷纷把目光看向了中年人,也就是自己的组长。

    “对,咱们干这行,这个段,咱们负责检查,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听到不是关于铁路案件,组长明显松了一口气,此时话又多了起来,但明显,还是在企图套许乐的话。

    一旁的齐文,都听的皱起了眉头,刚想上前呵斥,结果被许乐给拦住了。

    “不要企图打听案件,不然我们会把你也当做案件同伙对待,好好配合,别抖机灵,问什么答什么,不然你恐怕会给自己惹麻烦!”

    “齐文,你带一个到一旁,我们分开询问!”

    相比以往,从高卢回来后的许乐明显开始有脑办案,只是举止间,仿佛有着李峰一丝的影子,看起来像是有些拙劣的模仿痕迹。

    “你们过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陌生人等,对,什么叫陌生,就是本该不该出现在这条铁路线上的人,哪怕在附近停留,不走的也算!”

    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明显,许乐的不苟言笑,还是让老油条和他的徒弟们收起了脸上的假笑,而是认真揣摩了。

    许乐考虑的是,如果是存在接头人,肯定是要在附近徘徊,停留的时间不可能短,以便给朗景田碰面的机会。

    沈心念派他去大桥看看,那他就负责大桥周边,这几个维护工人如果胆敢说假话,那后面走着瞧,桥上视野开阔,假如在他们眼里没有可疑的人,那他自然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怎么说呢!”

    眼看糊弄不过去,眼前的年轻人明显也不是个雏儿,维护组的组长挠了挠满是煤灰的头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徒弟。

    “是有几个,大概五六个,是五六个吧,我也没具体数,他们东城红星轧钢厂的人,在京门大桥上,但他们厂跟咱们上级打过招呼,就是测量桥的,我也不懂他们算不算可疑,上面说他们好像也要造铁桥,来学习来着!”

    “红星轧钢厂,造桥?”

    没想到都到了门头沟,还能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一说造桥,许乐立马想起了亮马河,以及亮马河对岸已经开始拆迁安置的安家庄,来学习,按照李峰的习惯,还真有这种可能。

    “对,平常这里也没啥人,你要说可疑,他们也不像可疑的人,不过我不能给他们保证什么,我只是说我看到的!”

    那些人在桥上,到处走走看看,写写画画,两帮人也井水不犯河水擦肩而过,也犯不着为他们保守秘密。

    “组长,桥下,桥下头好像还有个钓鱼的!”

    眼看组长回答完毕,另一个小徒弟,胆怯的抬起了胳膊,补充着说道。

    “钓鱼,经常见他来钓么?”

    “没,我们天天都巡段,就今天看到他了,以往,以往没见过他来钓,我还特地趴护栏边朝下瞅了一眼!”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谁不是代价,谁又不是局外人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广大的。

    齐文那边问完和许乐碰头后,两个人四目相对,十分默契的离维护组的几个人远离了一些距离,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对方问询的结果。

    “轧钢厂造桥的那些人?”

    “不,我认为是钓鱼的有很大嫌疑!”

    两个人的答案各不相同,不过是情报来源所致,钓鱼佬在桥下,如果不走到桥边,很难注意到那个位置。

    “钓鱼,那小子不老实?”

    齐文脸色一黑,晦气的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叫过去的,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跟自己说。

    “不,他可能是没看见,这几个人里,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扒拉着齐文的肩膀,把他扒拉了回来,把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下,随后眉头就紧锁了。

    “钓鱼,这么热的天正经人谁出来钓鱼,你要说游泳我都信!”

    齐文此时跟许乐的反应差不多,回过神来,那几个人一块的,不可能那么多人一块都是特务,那只有桥下单独的那一位,有很大嫌疑。

    “最关键的是,巡段的这些人,往常没有见过这个人!”

    许乐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立马齐文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目光灼热的看着许乐,他仿佛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铁桥下桥墩的位置,表面上是阴凉地,实际能注意到沿河两岸岸,也能观察到桥面上,乍然过去的人,都能惊动到他!”

    蹲在地上,许乐随意划出一条竖线当做河流,捡了石子代表钓鱼的那位,重重的放在河边,脑海中已经模拟出大致的视野。

    齐文也是如此,目光炯炯的看着许乐手头的动作,模样自己如果是朗景田,从岸边的道路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桥上,以及……

    桥面下的那个钓鱼佬。

    “乐哥,要不,咱俩?”

    齐文咽了咽口水眉毛扬了扬,从腿上取下了家伙什,干脆利索的顶上了膛火。

    清脆的拉栓声,吓得那边工务段的几人,都缩起了脖子,一时间气氛都有些紧张。

    “你不能过去,我可以,我认识轧钢厂人,只要他们来的人里,有厂里的中高层领导,那就有认识我的,在不惊动鱼儿的前提下!”

    把齐文的枪口朝下压了压,许乐缓缓的摇了摇头,他跟齐文不一样,他是在轧钢厂有人脉关系的。

    那一个月,跟李峰一同上下班,贴身保护,厂里的中高层领导,基本都见过他,他也都见过他们,上桥,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乐哥,要不,咱们先汇报回去,看上边怎么拿主意!”

    齐文心头有些不愿,干巴巴的笑了笑,如果判断没错,那个钓鱼佬有问题,那就是最后的那条大鱼,这要是回去了,还能有他的份儿。

    要是一块回去汇报,让上面定夺,也比让许乐过去吃独食的来的妙啊!

    “想什么呢,齐文同志,要讲格局,任务当前,时间紧迫,要以确定送货人为主!”

    “你当我乐意奉献自己,投身到危险的环境中,冒着惊动对方的风险么,还不是要以大局为重,你要尽快通知他们,我会迅速传递自己观察到的,提醒他们用望远镜观察我的手势!”

    手掌重重的拍了拍齐文的肩膀,给这家伙差点拍了一个趔趄,许乐此时身上迸发出的光环,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这种PUA的手段,齐文哪里见识过,虽然上面老是说什么,格局,大局,纪律,奉献……

    这他娘许乐什么时候信这些了,这狗曰的就是要吃独食!

    齐文一脸晦气,心头都开始骂娘了,但此时许乐的理由也是正当无比,他能借着轧钢厂的关系抵近观察,自己还真就不成。

    “那我是不是就成了顾全大局当中的局外人,不惜一切代价中那个代价了,乐哥……!”

    “嗯,有这样觉悟,小齐,我看你是不想进步了!”

    齐文咀嚼了一下嘴巴,总感觉嘴里干巴巴的,站里风闻都说许乐出任务被人给带坏了,以往还没当回事,今天可算是真领教到了,坏的冒水啊。

    为了功劳,真TM脸都不要了!

    “这时候,没有兄弟,抓紧回去汇报情况,等哥立功了,回头给你娶个嫂子!”

    许乐站起身拍了拍手,做好了最后的嘱托,他可没有心思跟齐文讨价还价,示意他可以骑车回去了,至于许乐自己,则是眯着眼睛,走到了维护组的几人面前。

    “你们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暂时,你们就别走这边,嘴巴也放严实一点,别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丢了工作,都走吧!”

    警告了一番过后,许乐挥了挥手,跟赶鸭子一般,把几个人都给撵的远远的,这才推上了自行车。

    事情来的很仓促,筹划的,不算是很严密,至少,单枪匹马过去,是许乐自己的决定,钓鱼佬如果确实是那个嫌疑人,成了还好说。

    如果不成,恐怕,做事贪功冒进的帽子就摘不掉了,特别是,之前已经在沈心念心中留下了浮躁的形象。

    “都怪那个易中海,骨灰盒摆哪里不好,偏偏摆边上,忒,还不是我撞下来的,明明是棒槌干的好事,这鳖孙一定把锅扣我脑门上了!”

    重新骑上了自行车,嘴里骂骂咧咧,许乐决定要用行动,洗刷自己的“冤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占有又先天优势还不冲,那和棒槌有什么区别。

    永定河堤坝路,朗景田还在优哉游哉的往北边走着,不时还会停下来,审视的看着路上不时路过的人。

    “总感觉,人有点多呐!”

    身旁,不时过去一两个人,朗景田心头总感觉有些别扭,朝北边看了看,再往北边,都没有房子了,就剩山和水了。

    门头沟本身就属于京城的郊区了,他去的北边,属于郊区的郊区,什么时候有这个景象了。

    时隔十几年,朗景田对京城也不是太了解,只能按下心头的疑惑,况且,别人也没多注意他,他走的比较慢,那些人路过的都超过他,远远把他甩在了身后了。

    此时距离京门大桥,仅仅只剩八九百米,大桥遥遥在望,朗景田只能祈祷,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上帝保佑,此番大吉大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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