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出来混 要食脑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三分厂的大院里，带着三丝燥热。
倒地的李峰，扣动了几次扳机，结果后续的两发子弹始终射不出来。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开了几枪，绝对不是是子弹打完了。
“咔，咔咔~！”
拉了几下枪栓，里边的卡膛的子弹纹丝不动，李峰瞬间脑壳要原地炸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老家伙，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真的想把它这个主人！
给送走么？？
“别动，举起手来！”
李峰也听见了堆料场另一头，李学文的声音，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果然，两头都被堵上的金铁柱，那是真的走投无路了，面对一边有枪，一边枪声已经停下来的这边，鬼都知道怎么选择。
手里那根没扔出去的钢筋紧紧一握，金铁柱目视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开始跑路，他就没有了选择，只能顽抗到底。
脑袋一低，大腿用力一蹬，金铁柱笃定他打不中自己，牙齿啮合后，往李峰这边直冲而去，手中的钢筋，已经做好了起手式，抡了起来。
刚从地上站起身的李峰，还没来得及战略撤退，就与豁出命的金铁柱撞见。
“别动~！”
左手还持枪的李峰，心里很虚，但胳膊伸的很直，理直气壮的样子，压根看不出枪有一丝毛病，厉声警告到。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路要走，想想家人，父母！”
一边咽着唾沫，李峰悄悄往右挪了挪身子，右手低垂了下来，表情上那叫一个诚恳。
这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刚才被枪口吓的冷静下来的金铁柱，眼中闪过一抹狡猾的光芒，残忍一笑，毫不犹豫抡着钢筋就冲了上来，发出了刺耳的划破空气的声音。
“铛~嗡嗡嗡~！”金属与与金属对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斥在堆料场的每个角落。
右手随手抓起的钢条，与金铁柱手中的钢筋，硬碰硬的磕碰到一起，从手掌心反馈来的震颤，差点没让手里的钢条脱手而出。
“嘶~！”李峰现在非常想把绵软无力的右手在身上随便哪里擦一擦，缓解那种跟被电打过似的酥麻感，但明显对方不会给这个机会。
“没子弹了吧，啊~！”
金铁柱反而彻底眼红了，再次欺身上前，一个力劈华山，钢筋对撞，对他的右手，像是没有一丝影响。
李峰迅速作出反应，左手的M1911直接掉在地上，仿佛应证了金铁柱的话，双手横握钢条，高举头顶，硬生生再次架住。
随后不退反进，放低重心后，右肘直奔金铁柱空门大开的胸口，生生怼了上去。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两个人清晰可闻，右肘传来一阵剧痛，李峰甚至都不清楚，是他的骨头碎裂，还是对方。
登登后退了两步，金铁柱也没想到，李峰会把握住这个空当，左手捂着胸口，表情非分痛苦。
“来啊，继续~！”
半跪着的李峰，双手掌心已经麻了，但眉头都不带皱的，抬了抬下巴，这时候，就是比狠，自己只要拖住这货，等到李学文过来，自己就算赢。
这番虚张声势，还真有些唬人，金铁柱恐怕也没想到，堂堂的一个李科长，打起架来，跟那些干部，完全是两码事。
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的他脑门直爆青筋，但手中的钢筋却没脱手，他现在想跑，只能指望手中的这玩意。“呀，我跟你拼了~！”
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而是倒提着钢筋，从下往上朝着李峰斜劈而去。
李峰身手敏捷的往旁边一滚，躲过这瞄准了自己下三路的致命一击，抡起手中的钢条，直奔金铁柱的小腿而去。
“铛~！”
又是钢铁与钢铁的正面碰撞，不过这次，李峰把手上的钢条彻底撒手，刚才回传过来的震荡，俩胳膊都快废了。
右大腿传来的力量，让李峰瞬间爆发出站起的力道，胳膊肘顺势上抬，朝着还在盯着钢条的金铁柱下颚，直奔而去。
这一下，砸中了，脸能给他打歪。
这时候的金铁柱，只能选择跟着撒手，胳膊肘弯曲，用小臂来抵挡这凶猛的一击。
刚才还短兵相接的两人，瞬间按近距离交错在一起，拳脚撞击间，金铁柱是越打越弱，
相反，李峰这边，虽然汗水随着动作四散而飞，但现在他宁愿双方空手，你来我往，也不想再拿起钢筋上演硬碰硬了。
“咳咳~！”
金铁柱胸口再次挨上一拳，这下彻底憋不住了，一脚正蹬把李峰逼开了一点距离，咳嗽了两声，吐出两口带着泡泡的鲜血。
“李峰，伱没事吧？”
赶上来的李学文，双手握着枪，看着分离开的两人，一边指着金铁柱，一边向李峰问道。
“别反抗了，你肺受了伤，应该是肋骨插进去了，动作再大点，你不用去医院，就得活活憋死！”
李峰双手风轻云淡的掸了掸衣物上的灰尘，一派宗师的范儿，看着凄惨无比的金铁柱，弯腰捡起了自己的那把出问题老家伙！
“怎么会没子弹，这是给你机会，你瞅瞅！”
李峰看这货终于不动弹了，旁边李学文还没有一丝放松，拉开的枪栓，把里面的情况，近距离的给金铁柱看见，黄橙橙的子弹，退不出来，不懂的人还真能唬住。
“瞧你是个好汉，开枪也只是吓唬你，没想杀你，知道吧！”
嫌疑人没机会反抗了，下一步就是审讯，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不用想，就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李峰从李学文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心理攻势。
“我也没输，要不是他在这，咱俩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男人吗，输了还是嘴硬，撇了眼一旁的李学文，金铁柱桀骜不驯的说道。
“这些都不重要，输了就输了，我刚才不是没有开枪机会，要不留你一条命，你现在就搁地上躺着了！”
重新把枪插回到后腰，李峰接过李学文递过来的手铐，在掌心拍了拍，玩味的样子看着金铁柱。
“为什么留你一条命，你也知道，大家都是男人，你现在招了，咱们痛快给你送医院，这事儿，你也是被人蛊惑，关不了几年！”
“你如果不说，那没办法，咱们只能带你回去，公事公办，命保不保的住两说，但你后遗症肯定会落下，以后出来就干不了体力活了！”
摊了摊手，李大忽悠舌绽莲花，一脸惋惜的样子，仿佛真的跟这位嫌疑人，英雄惜英雄。
金铁柱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外边湛蓝色的天空，贪婪的大口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随后缓缓低下了脑袋，坦然的伸出了双手。
“是我干的！”
第四百六十章 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说吧！
娄站长的办公室内，金铁柱此时躺在木制沙发上，上气不接下气，不时还咳出血沫。
“不是说，给我送医院么？”
此时的他，可能是分泌的肾上腺素已经褪去，面色惨白虚弱无比，带着痛苦的呻吟声向两位审问的阿SIR，抱怨着。
“看到这个电话没，你现在把谁指使你干的，你怎么进的驾校，怎么破坏的车辆结构，全一五一十说出来，这边距离六院很近，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让机修厂医院的人过来！”
双手抱在怀里的李峰，屁股倚着娄站长的办公桌，把黑色的电话机，哐的一声，砸在桌面上。
“咳咳~！”
金铁柱求助的目光看了看李学文，看见他把信笺放在茶几上，掏出了口袋里的钢笔，面色有些失望，这还是要先问话啊。
“骗子，说好的送医院，呜呜呜，我不要变残废！”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此时竟然默默的流起了眼泪，情绪激动的说道。
“大老爷们哭哭啼啼，伱刚才不是很勇么，你再磨磨蹭蹭，可真没人能救你了，没把你先带回厂里，已经给你留出时间了！”
说着，李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手指了指电话机的方向，随后撕开了他的上衣。
看着金铁柱略微凹下去一块的左胸，李峰揉了揉右手的胳膊肘，还真有些隐隐作痛。
“我，是白磊，白磊指使我做的，驾校西边，有一个院墙没玻璃渣，昨晚我从那翻进去的，车子他已经开到修理沟旁边了，我推过去，打个手电筒，就把它拆了！”
亲眼看到自己胸口的塌陷，金铁柱自己更是吓得不敢大口呼气，加上嘴里不停得流出带血的泡泡，赶忙嗫嗫得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好处呢，没好处，你帮他干这事儿？”
“我，我想报复？”
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说了两句的金铁柱陷入喃喃自语，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报复谁？”
听的不清楚的李学文，放下了手中的笔，身子往前探了探。
“怎么不说了，我来替你说吧，是想报复维修班，报复贾山河，报复你那个师傅，让你来到这个鬼地方！”
李峰的话让金铁柱瞪大了眼珠子，眼中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恐惧，面前的李科长像是看穿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现在只有配合调查这一条路，我们既然来找你，所有环节，都已经摸的清清楚楚，你要是不配合，现在的证据证明就是你做的，你是准备一个人扛下来么？”
“驾校出了那么大事故，死伤那么多人，你一个人，你能扛下来么，易中海知不知道，他就是我毙的，打的后脑勺，你见过炸开的西瓜么？”
手指比划成枪的模样，指了指太阳穴，然后猛然一抖，见着这一幕的金铁柱，瞬间闭上了眼睛，牙齿不停的上下磕碰，看样子，是真的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李学文倒是诧异的看了李峰一眼，他可不知道这事儿是真是假，不过对于李峰撒谎驾校死了人，倒是耸了耸肩膀，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证据诈出来，为了达到，稍微添油加醋，也不是不行。
“是的，我为了家里，我爸妈身体不好，我是偷了零件，但我也是为了家里，他儿子开大车，路上带人还收钱，他怎么不管，我拿一点没用了的零件，咳咳，就让我走！”
可能是那段不堪的回忆刺激到这个男人，一边吐着血，一边目眦欲裂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能这么短时间找到自己，看来一切都瞒不过去了，真像他们说的，再抵抗，没有用了。
“他就是个伪君子，我都跪下求他了，我也就那一次犯了糊涂，凭什么凭什么…呕~！”
随着一大口鲜血吐出，塌陷的胸口，已经积累出一滩鲜血，蓝色的工装，除了陈年的油渍，也新添了鲜艳的红色。
“白磊为什么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个问题，李峰也没办法回答，这货钻了牛角尖，司机半路载客，方便的是路人，虽然违规，但没到偷东西这种违法的地步。
“他，他说，上边领导找他，要重新建小车班，答应了事成之后，调我回维修班，我想转正，我想考级…！”
越说，金铁柱的声音越是虚弱，到了最后，甚至李学文得凑近了才能听清。
“歪，六院么，这里是轧钢厂三分厂，抓紧派车来救人，肋骨骨折，估计插肺里了！”
看着金铁柱缓缓闭上了双眼，再无动静，李峰摸了摸颈部的脉搏，还在跳，估计失血过多了，对李学文摇了摇头。
“你留下，看着他吧，我来去驾校，把白磊解决了！”
看着对着询问记录一筹莫展的李学文，李峰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贾师傅做的也没错，老一辈，还是见不得小偷小摸这种管不住手脚的，至于家里父母身体不好，也不是做这个事的理由。
更何况，呆在这，在李峰看来，划水摸鱼不比在总厂有人盯着干活不好么，想走正途，让人看得起你，你自己就得看得起。
“行吧，注意安全，这个给你！”
说着李学文拿出了腰间的54，在堆料场，他是看出来了，李峰的枪，出了问题，也就面前的傻大个相信了李峰的话。
“不用，那小子，还没这本事！”
情况紧急，估计保卫科那些人已经在路上了，现在重要的就是势如破竹，把白磊再给拿下，顺藤摸瓜，看看到底能捅到谁的腚眼。
下楼后，李峰蹬上自行车就走，面色阴沉。
虽然早已猜到了白磊这小子投敌叛变了，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江湖三大忌，出卖兄弟，勾引二嫂，吃里扒外，他一个人占了两样，李教练当初是多相信他啊。
亏的当初还把这货调进了驾校，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信了他的邪。
再加上刚才金铁柱的话，李峰现在压根再也不相信什么改邪归正，这东西，是天性，改不了的。
一路无话，一直到了驾校，李峰这才把心态调整好，还想重建小车班，有自己在一天，他们那些人想都别想。
“检查写的怎么样了？”
推开一楼休息室的门，李峰一脸和善的走了进去，背着手，朝着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白磊问道。
“李，李科长，马上写好了，我对不起您，给大家添麻烦了！”
李峰皱着眉头看着递过来的检讨书，狗爬样的字迹，三岁小孩写的都比他好。
“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驾校蒙受最大的车辆损失，学员也受了伤，在此作出诚恳的检讨……！
拿着检讨，李峰别扭的读了起来，随后搓了搓下巴。
“你这是故意的呢，还是有意的呢？”
似笑非笑的李峰把签着白磊大名的检讨书折叠好，小心的塞进了口袋里，缓缓地把门给带上。
“你什么意思？”
第四百六十一章 庙小容不下你
略显凌乱的休息室内。
白磊瞬间脸色煞白，强装镇定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着门口把门带上的李科长，硬是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不可能的，真的是意外，当时我走神了！”
看着低着脑袋一步一步逼近的李科长，白磊慌乱中一把抄起边上的凳子挡在身前，企图暂缓两人接近的时间，或者干脆寄希望于凳子形成的保护墙。
“哦，走神了，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你当时在想什么！”
“初次见面时，那一巴掌还有一枪托，始终让某些人铭记于心，耿耿于怀！”
“被他调进了驾校，还在背后嘲笑这个人的愚蠢，一点小把戏，竟然就欺骗到了这个人！”
李峰缓缓的抬起头，脸上面无表情，但眼中燃烧的火焰，却让白磊看的清清楚楚。
“不是，我没有！”
白磊惊恐的高喊了出来，双手在胸前连连摆手，企图阻挡李科长伸过来的右手。
“小车班自由的日子，想去哪就去哪，驾校必须每天带徒弟，失去了往日的自由，让你的内心蠢蠢欲动，直到，某些人找上了伱！”
轻轻的握着椅背，李科长脸上讥讽的意味，肉眼可见。一把抄起椅子，李峰直接往白磊的身上砸了过去。
“嗷~!”
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小楼，楼上正等着消息的姜付处稳稳的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仿佛对楼下的情况充耳不闻。
秘书办在等着他的电话，杨厂长在等着他的消息，对于下边人瞒着他做下这种事情，他的愤怒，不比李峰少。
淡定的从抽屉里掏出烟，嘴角微微带着微微上扬，他现在不怕下边弄出动静，而是怕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时的惨叫声，已经印证了他的判断。
李峰，到底还是个靠谱的手下，没有证据，他，不会作出这些事情。
此时姜付处耐心等待着，等待着看到让对面那帮人，失望的样子。
“姜校长，下边，下边好像打起来了！”
梁雨婷此时门都没敲，直接把办公室的房门推开，看着里边正淡定抽着烟的姜显达，面色一滞，随后惊慌失措的喊道。
“敲门！”
“什么？”
江雨婷瞬间没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
“我说让你敲门！”
姜显达嘴里叼着烟，双手按在办公桌上，深深的看了眼门口的江雨婷，耷拉着眼皮，严肃的说道。
这是江雨婷第一次看到自己这原先的科长，现在的校长，这番威严的样子。
这让她，想起了父亲，那个平时不苟言笑，对待自己丈夫也是这番模样的严父。
现在的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楼下传来的惨叫声，每次都能让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动。
外头办公室里的众人，此时都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一向和蔼的江副处，今天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深吸了一口气，江雨婷带上了房门，随后正经的敲了三下。
“进来！”
低沉浓厚的声音传来，江雨婷这次紧紧的抿着嘴唇，推开了房门。
“下边，下边…！”“你先坐下，江雨婷同志！”
姜显达双手按着办公桌，下巴朝着会客椅点了点，看向江雨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这般生分的称呼，让江雨婷有些措手不及，姜校长的眼神，也让她感觉无比的陌生。
“你来科里，也十年了吧？”
姜显达拽过来烟灰缸，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的说道。
“差不多，九年多了，马上快十年了！”
强颜欢笑的江雨婷，不知道姜科长什么意思，不急着去下边解决事情，却在楼上，跟自己聊过往。
“九年多了啊，时间过的好快呐，记得那时候你也是刚结婚吧！”
姜显达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了窗外。
“是的！”
“那时候，夫家嫌你没有工作，你爸还是一分厂的技术员，拎着一瓶地瓜烧来找我，跟我说了这些，让我照顾一下！”
“我……”
江雨婷嘴唇颤了颤，有些话却没有说出口。
“你文化水平不高，当时想学车，但你爸怕危险，我就把你调上来，坐了办公室！”
“这一坐，转眼都快十年了！”
姜显达歪了歪脑袋，目光直视江雨婷，仿佛要把这个后辈，仔仔细细的看清楚。
“新国家了，你父亲比我升的快多了，还是文化人好，现在看中这些，回去跟你父亲说一下吧，我没有愧对他，这些年，也算对得起他的那瓶酒了！”
嘴唇上的香烟，被姜显达按在了烟灰缸里，烟头的火光，随之熄灭，同样熄灭的，还有江雨婷眼中的光。
“好了，不用说什么了，他现在比我官大，能安排好你的！”
说完姜显达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像是什么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江雨婷嘴巴张了张，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花，一切都在不言中。
父亲千算万算，自以为能够做的瞒天过海，没想到，才半天时间，人家就已经看透了这可笑的把戏。
默默的，江雨婷站起身来，失魂落魄的朝着姜显达鞠了鞠躬，转身走了出去。
“唉，都变咯，也就你这个老伙计，还陪着我！”
把玩着办公桌上的杯子，姜显达眼睛里，有些悲哀，有些人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分道扬镳了。
楼下的惨叫声，已经变成了若有若无痛苦的呻吟声。
姜显达重整了一番心情，对着镜子看了看，随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厂里可以接受改革，但他接受不了李怀德这样的人带领，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这样的人只会把厂里带上邪路。
相反，他更欣赏自己徒弟这样的新人，李峰带来的可喜变化，能够让轧钢厂这个老伙计，重新焕发新的生机。
直到现在，他才懂得杨厂长坚持的是什么，两个人的人生基本一致，几十年看着轧钢厂从无到有，伴随了他们的一生，杨厂长苦苦坚持的不是恋权，而是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他们这代人抚养着轧钢厂长大，轧钢厂也反哺着他们成家立业，如果看着它在未来轰然倒塌，他们对不起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厂里无数和他们一样的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 掀桌子
轧钢厂平安驾校，一楼休息室门口。
众多学员、教练、事故警，此时齐聚门外，听到里面凄厉的惨叫，眼皮都在不断抽搐。
雷教练舔了舔嘴角，眼看众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刚想硬着头皮上去敲门，就看见姜校长顺着楼梯，沉着脸走了下来。
“姜副处！”
“姜校长！”
雷教练举起的手缓缓放下，看向了姜显达这边。
“吱呀！”
休息室的房门骤然打开，只见李科长一边扣着袖口的扣子，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嘎吱，嘎吱！”
活动脖颈发出骨爆声音，直让人毛骨悚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出来~!”
李峰脑袋微微往左一偏，朝着屋里轻声说道。
这时，大家才下意识的把目光，转移到他身后的屋内。
白磊模样凄惨的倚着办公桌，双手护着脑袋，瑟瑟发抖，听到李科长冷峻的声音，打了个哆嗦，双手这才缓缓放下。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白磊，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模样，让在场的众人都不寒而栗。
白洁双拳紧握，眼角已经闪烁出泪花，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
心底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还有什么，比看到罪魁祸首受到李教练制裁更高兴。
从李峰嘱咐她的那一刻，聪明的她，就知道了，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颤颤巍巍的刚想扶着椅子站起身，结果“哗啦”一下，没想到，木头椅子，竟然像积木一样，直接原地散架了。
“哎呦！”
摔倒在地的白磊，这下彻底是爬不起来了，感觉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去把这个叛徒拖出来！”
李峰朝里边努了努嘴，看向了事故警那边，随后自顾自的掏了掏口袋，摸出了一只大前门塞进了嘴里。
摸了摸身上，打火机没带，朝旁边的雷教练招了招手，老雷赶忙掏出了口袋里的火柴，给李科长点着了香烟。
李峰拍了拍老雷的肩膀，随后猛吸了一大口，随后痛快的吐出了一大口白烟。
“今天，再给你们上一课，事故报告，单纯从表象，是没有问题，但故意制造交通事故，这东西，也是需要预防！”
李峰夹着烟，虚指了一下正被带出来的白磊，这说的是谁，可不就明摆着了。
“故意制造交通事故？？”
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看了看李峰，又看向了被拖出来的跟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的白磊。
“刚才不是说要招么，现在给你机会！”
再次猛吸了一大口，李峰烟头直接弹到了白磊身上，刚才还眼冒金星迷迷糊糊的白磊，挨这么一烫，立马嚎嚎了起来，慌忙拍打着大腿，直到把身上的烟头拍走，这才发现自己，被整个围住，跟动物园的猴子似的，被人围观。
一只眼睛彻底肿的看不见了的白磊，此时看起来还有些可怜，吸溜着鼻涕，像是被人欺负过的小媳妇似的。
另一只眼睛眨巴眨巴，脑袋左右看了看，白磊又把头低了下去，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人太多，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交代问题，太为难了。
“不说是吧，两辆车损，一辆五万块，耽误了学校教学进度，人员受伤，加起来十五万吧，你白家，家大业大，应该能赔的起！”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经过李教练这么一算，忽然觉得，白磊死了都算便宜他了。
现在的一条人命才值多少钱，几百块钱最多了，这好家伙，机器比人命都贵的年代，竟然故意制造交通事故。
白磊颤了颤身子，现在已经不是刚才挨打时的恐惧了，而是李科长张嘴十几万块，这把白家卖了都拿不出来的啊。
“金铁柱可是已经招了，是伱指使的，他反正贱命一条，他赔不起，你要不跟他一样，也吃枪子算了！”
李科长点了点脑袋，朝着白磊奚落一笑，现在知道害怕了，小年轻，做事不考虑后果，你不就是给家里招灾么。
“去那边院墙考察一下，有一节墙头没铺碎玻璃渣，昨晚，人就是从那进来的！”
见白磊还是无动于衷，看来以为自己在诓他，李峰指挥刚才搬人的事故警，再辛苦一趟。
人从院墙高处落下，脚印是肯定存在的，加上金铁柱的口供，动机证据链已经初步形成。
“昨天停车的时候，谁注意了，白磊的那辆车子，是不是停那边修理沟边上了？”
李峰每说一句，都让白磊面色惨白一分，直到问别人停车的地方，白磊彻底陷入了绝望。
“是的，我早晨还说呢，咋车停那边去了！”
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学员，应和了一句，众人逐渐摸清楚了真相。
“白磊啊，要做坏事，总归会露出马脚，你说你家里又赔不起，你还打车子的主意，反正要挨毙了，我先揍你一顿，让厂里泻泻火，你也甭想有机会改正了，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说完，李峰摇头叹息的走到一辆小车门口，打开后备箱后，拎着一捆绳子走了过来，随后扔到了白磊面前。
“有高处落下的脚印，还有攀爬摩擦留下的痕迹，旁边玻璃碴还留了一缕布条！”
简单考察后，两个事故警跑回了圈内，赶忙把那缕玻璃渣挂住的布条给亮了出来。
“看吧，里应外合，车子故意停放在修理沟边上，故意不踩刹车，你觉得公安同志，是相信你的解释，还是相信金铁柱的供词，以及你作出的一系列违反常理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从布条上，但李科长身上，最后全部集中到白磊身上，所有人心底都有一个疑惑，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厂里中午紧急召开档委会，就驾校是否继续办理下去进行开会讨论！”
姜显达颇为严肃的一句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骚动，那些正处于学习阶段的学员，眼看不久就能拿到驾照，开始新的人生。
没想到，这起事故，竟然让轧钢厂高层有了撤销驾校的想法。
“大家不用担心，杨厂长顶住了压力，吩咐尽全力调查，哪怕真的是意外事故，也着力保证驾校尽可能保留下来！”
要不说是当官的呢，这一唱一和，让全场的学员、教练，内心跟坐过山车似的，大大刺激了一把。
“没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同学们，同志们，我们要时刻提高警惕，驾校创办不易，部分领导对公车被挪用到驾校，那是持反对态度的，要借着由头，把驾校给打回原形！”
“呸，白磊，你丧心病狂，李教练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么干！”
“就是，白磊，你良心被狗吃了，你当初犯了错，还是李教练不计前嫌，把你调到这里！”
“哪些领导不同意，姜校长，驾校不能取消，我们可是花了钱的，我们去找他们！”
义愤填膺的学员们，立马一个跟着一个，红了眼睛，要不是李峰还在边上，早就冲上来揍白磊了。
就这，一个接着一个唾沫，直接吐到了他的身上。
李峰悄悄给姜显达竖了个大拇指，有些话，李峰不能明面上说出来，但姜副处可以。
这下矛盾从成功转移到对面这帮人身上，对面有嘴都解释不清了。“白磊！”
李峰的一声怒喝，直接把这小子吓的捂着脑袋。
“你自己看看，你惹出的事情，现在是天怒人怨，你白家已经站在了全厂职工的对立面，驾校如果取消，你就算吃了枪子，你白家将要面对，轧钢厂一万多愤怒的职工，你保得住那些人，你保得住你白家么？”
白磊晃了晃身子，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破，抱着脑袋痛苦的磕着地面。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是我想干的！”
“你为了一己之私，重新建立小车班，你问过这些人没有，老子哪里对不起你！”
李峰虎着脸，一把薅住了白磊的后衣领把他薅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想报复你，你当初打我，我也只是想报复你出口气，他没说要取消驾校！”
“他是谁？”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心脏嘭嘭直跳，都想知道，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
白磊双手在前边胡乱的抓了抓，被人群中站出来的学员立马紧紧抓住，随后背在身后，地上的麻绳，代替了手铐，跟捆猪仔似的，紧紧的缚在了一起。
此时的他，只能弯下腰，才能让自己稍微舒坦一些。
口中喘着粗气，哈喇子随着重力，往地上滴落，连成了一条线。
“杨连元，我是受他指使。”
“啊，轻点，轻点，他昨天找了我，让我，把车停过去，出事的时候别踩刹车！”
白磊成鞠躬道歉的姿态，被强压脑袋，就这一会儿，被紧紧绑住的胳膊，已经泛起了紫色，惶恐不安的解释着。
全场哗然，杨连元，有些人知道，有些人并不清楚，毕竟他才到运输科没多长时间。
人群中窃窃私语，相互打听他何许人也。
驾校的办公文员，以及那帮教练，所有人瞬间变了脸色。
别人不清楚，他们还不清楚么，这位保卫科空降运输科的副科长，当值第一天可就被赶了下去，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想到又挖出了一只大老鼠，而且是完全有作案动机的大老鼠。
“你的意思，刘亮亮也参与了？”
李峰蹲下身子，托着白磊的下巴，把他的脑袋硬生生撅了起来，眯着眼看着他。
杨连元的事情先放一边，对于刘岚，李峰可真恨的咬牙切齿，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哪能让她轻易逃过。
“对，就是那小子想着免学费，想把交的学费弄回去，才和杨连元合伙拉我下水的，我交代他轻轻撞下就算了，谁知道他那么狠，车子撞成这样真不怪我！”
鼻涕眼泪齐飞的白磊，哪里会想到，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会被李峰发现，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关键人物。
“不怪你？你想报复我，是个男人跟我打一场，金铁柱都比你硬气，我都差点栽他手里，你知不知道？”
轻轻拍了拍白磊的脸颊，李峰站起身看向轧钢厂方向。
“在交通事故中，不排除一部分，就是恶意制造，有可能是为了报复，也有可能是为了制造事故，牟取利益，所以在工作中，还是尽可能要擦亮双眼，避免其中的疏漏！”
三十多位事故警，短短的半天看到的，比他们几个月培训还要精彩。
在他们潜意识里，事故都是意外发生，没成想，这东西还是可以钻漏洞的，如果，不是李科长发现了苗头，可能三十几个人，没有一个能看出问题。
这些事故警看向白磊的面色，怎么说呢，鄙夷嫌弃中还带着一丝感谢，如果没有活生生的案例摆在面前，可能这些人，要经历过血的教训，才会成长起来。
“发现类似问题，有犯罪苗头，第一时间还是转移给公安！”
“你们在干什么？”
姗姗来迟的保卫科，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了驾校。
“你们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找公安？”
保卫科曹科长，站在人群外，嘈杂的环境里，听到有人说叫公安，第一时间嚷嚷了起来。
人群自动向两边散开，七嘴八舌把事情原委说给保卫科的人听。
曹科长愣了愣神，一把摘下了头上的帽子，擦了擦汗，这才往圈内走去。
“搞什么，厂里的事情厂里解决，死人了么，没死人叫公安干嘛，这事儿交给保卫科！”
进来后，看到圈心当中的姜显达，曹科长点了点头，当看到李峰的时候，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曹科长，救救我，我不想死！”
看到地上被捆成粽子的白磊，曹科长开始还没认出来，仔细辨认后才确定了是谁。
毕竟，当初这小子之前可是给高层开车的。
“怎么回事，人打成这样！”
脸色漆黑的曹科长，看了看李峰，目光随后转移到姜显达身上。
“这小子涉嫌故意制造交通事故，破坏厂里贵重生产资料，驾校自查自纠，怎么着，曹科长，好声好气，你觉得，嫌犯会招么？”
李峰一脚踩在白磊的大腿上，刚才嚎出生，看来还没涨记性。
“查案子，那是保卫科的事儿，打人就是不对了，有问题，为什么不向保卫科反映，驾校也不是法外之地？”
曹科长看着李峰，当着他的面还在嚣张，面子上挂不住了，冷声说道。
“人是我打的，曹科长，我再说一遍，驾校自查自纠，有人破坏生产，民兵队伍是不是有保护厂里生产的义务？”
“李科长，你这是让我为难啊！”
看着李峰跟自己针锋相对，曹科长左右看了看，示意保卫科的人，先把白磊控制起来。
“唉，曹科长，且慢，人是我们抓的，也是当众审的，你就这么急着把人带走，不怕自己牵扯进去？”
李峰双手搭在大腿上，身体的重心前移，体重全被脚下的白磊承受了。
“姜副处，有案件，移交保卫科处理，不能动用私刑，再这样，为避免屈打成招，案件有其他遗漏，李科长我也得带回去了。”
曹科长之前因为易中海杀人，已经在李峰身上吃过一次亏，要不是李怀德保了他，至少一个降级跑不了。
但他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跟李峰打擂台，金铁柱已经被李学文带走，如果白磊再被李峰控制住，那李怀德郑重交代的事情，就出了纰漏了，人情不说，一套楼上的房子，就打水漂了。
“保卫科民兵预备役都听着，我，李峰，预备役少校军衔，人武部登记在册，担负轧钢厂全体预备役士兵、民兵战备指挥军官，现查明轧钢厂干部里应外合，意图破坏生产秩序，疑为投敌叛变，我宣布执行非战争军事行动任务！”
全场鸦鹊无声，连准备劝阻李科长的姜显达都愣在原地，看着李峰掏出来的红本本。
这小子，要倒反天罡了么！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学员们此时全都惊呆了，圈外的他们踮着脚尖，或者蹦跶起来，才能勉强看见里边，个子矮小看不见的，甚至有的跑到了楼梯上。
当看见他们的李科长掏出了红本本，硬刚保卫科的这位科长时，哪怕是再愚笨的，也看出了，李科长不想把人交出去。
再根据之前姜校长话中的意思来综合判断，傻子也知道了，保卫科，这是要帮那帮使坏的人，掩盖一些东西。
事故警们也一阵骚动，虽然他们也属于公安序列，但他们可是不配枪的交警，保卫科才是有案件执法权，眼见正面冲突中，李科长直接掏出了红本本，这些体制内的，瞬间反应过来。
李科长这是，明目张胆在保卫科长面前，挖他们的根子呐。
保卫科可大部分都是退伍军人所组成，没到四五十岁，就依然属于预备役士兵，而且基本上各个都属于各个车间的民兵队长，当众下达非战争军事任务，那些人不听也得听。
保卫科的一众人等，从上到下，全都变了脸色，机警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牛皮枪套上。
曹科长嘴唇打着哆嗦，右手食指指了指李峰的红本本，额头上的冷汗，唰，一下沁了出来。
“李峰，你胆子太大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曹科长，是真的没想到，李峰当着保卫科众人的面，竟然来这么一手釜底抽薪。
“曹科长，首先伱要清楚，你在做什么，我警告过你，是你自己非得趟进混水里！”
当着保卫科众多干事，李峰径直走了过去，直接拆开了曹科长的枪套，直接把他的配枪，于众目睽睽之下，就要给他卸了下来。
这种已经可以算得上侮辱了，堂堂保卫科长，在自己下属面前被外人缴枪，直接让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恶狠狠的看着李峰。
他身后的的那些保卫干事，不说无动于衷，但也仅仅是骚动片刻，随后就平息了下去。
所有保卫干事，没敢与红着眼睛的曹科长对视，只得看向李科长这边。
他们现在也是一团乱麻，在三分厂扑了个空，直到在曹科长带领下，急匆匆的又赶往这里。
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李科长抢这个明显有问题的罪犯，李峰掏出了证件，说的有理有据的情况下，保卫科完全可以等公安的人员过来，配合他们工作，这样两头的都不会得罪。
但曹科长与李科长，针尖对麦芒，一个不放人，一个偏要要，在他们也为难的情况下，李科长掏出了证件，也能在紧要关头，指挥他们这帮退伍兵的证件，这下真的是狗咬刺猬，别说抓了，他现在说啥是啥。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是他们当兵时，上的第一堂课，军事主官下达非战争军事任务，那保卫科这层身份，只能落居第二位了。
不听保卫科的，还有理由解释，不听军事主官的，至少当过兵的不敢，骨子里，已经刻上了令行禁止的DNA。
“你敢下了我的枪？”
曹科长算是看明白了，保卫科这是没有一个敢帮自己这个科长出头，咬牙切齿的压着枪套上，李峰的手背。
“这小子，联合轧钢厂运输科副科长杨连元，进行秘密破坏任务，致使厂重大资产受到损失，人员受伤，为避免打草惊蛇，在没有查清剩余人员的情况下，你偏要把人带走，还拒绝向公安机关求助，我只能怀疑你另有目的，请配合组织工作！”
李峰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睛里满满讥讽的意味，之前可是警告过你，真当自己这个运输科长，是泥巴捏的。“你们就这么看着？”
崭新的五四式，被从牛皮枪套中拔了出来，李峰直接递给了一旁的事故警，怎么着交警就不是公安了么，虽然还没配枪，但帮人保管枪支还是可以的。
保卫干事们听到自家科长咆哮而出的声音，此时全部四目相对。
“曹科长，俺们，俺们也怕上军事法庭呐，违抗您的命令，俺们最多被您骂，违抗军令，这要是被宪兵带走，去了那，可真叫天天不应了！”
一群大丘八，哪里懂什么法律不法律，违抗军令吃花生米，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
“保卫科的同志们，并非我李峰不相信诸位，事情原委，在场数百位学员，数十位公安交警同志亲眼见证，为保证轧钢厂的安危，曹科长不得不暂时先委屈一下！”
说完李峰对着楼上，做出了请的手势，另外朝姜显达投去了眼神示意。
“哼，我倒要看看，你李大科长，能掀起多大风浪！”
没有了配枪，失去了指挥权，曹科长此时也成了没牙的老虎，面对李峰故作风度，甩了甩衣袖，撂下了狠话。
“堂堂中层干部，运输科副科长都参与其中，很难想象敌人已经渗透到什么地步，为了保卫轧钢厂，履行我们身上的责任，同志们，现在我命令~~！”
“唰！”
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下意识的，事故警这边，以及保卫干事这边，齐刷刷的立正，看向了慷慨陈词的李科长，这个临时负责人。
“轧钢厂进入暂时紧急状态，保卫科负责档委人身安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所有在厂档委，需要切实做好保护工作，不得踏出会议室！”
“通知公安分局，请求协助，事故警分为两队，负责逮捕涉案人员轧钢厂运输科副科长杨连元，驾校学员刘亮亮，押送至保卫科羁押室，直至转交给分局公安同志！”
正往楼梯上走着的俩人，听到了下边的命令，顿时停下了脚步。
“老姜，事情闹这么大，你们能收的了场么？”
曹科长耷拉着眼皮，右手用力的握着栏杆，衬衫的后背，隐隐已经被湿透。
他怎么都想不到，李峰能借题发挥到如此地步，连档委班子，都敢意图武力控制起来。
回忆李怀德慎重的样子，他现在的内心也是七上八下，事情原委真相到底如何，他是真不清楚。
但现在已经被拉下水，与其被大张旗鼓的李峰顺藤摸瓜，给牵扯进去，不如，劝劝姜显达，让两边把事态平息下来，不要闹到如此地步。
“当他们选择这么做的时候，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借题发挥
下午的秋风还带着一丝燥热。
驾校里，本该让学员们用来学车的吉普，此时叮铃咣啷，塞满了人。
七八辆小车，鱼贯而出，在门口的路上，分为了两队，其中较小的车队驶向了武警总院，较大的车队往东，朝着轧钢厂驶去。
保卫科的干事门，如同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一般，又回到了羊圈里，自己一行人，一各多小时前，出发的地方。
吉普车后备箱打开，蜷缩着身子的白磊，嘴巴里已经塞上了自己的臭袜子，眼神里透露着惊恐万分的神色。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听了别人蛊惑，撞了个车子，结果在李科长这里，就成了敌特了，还破坏厂里生产。
此时他咕扭着身子，鼻腔里传出沉闷的“呜呜”声，企图想要解释解释。
“带去羁押室，寸步不离，任何人不允许靠近！”
守着大门的瘦猴和李天兴，也没想到，随着驾校的车辆到场，保卫科是彻底变了天。
“你、你，还有你，通知各个门口，包括铁路进出口，全部封锁，许进不许出，对了，公安同志到了，直接交给他们审讯！”
看着俩人押着白磊向保卫科走去，李峰直接指向同车的几位干事，名字也懒得问了，直接指挥到。
“是～！”
几位保卫干事，接到命令，第一时间举手敬礼，随后立马关上大门小门，冲进了门卫室。
“伱们几个，直接去机关楼，档委会议室，保护轧钢厂领导，提防敌特铤而走险！”
“是～！”
这几个人面露难色，虽然保护领导，看起来，挺不错，能获得好感，但不给他们出会议室，这就招骂了。
“有问题，全推到我身上！”
李峰拍了拍其中一位肩膀，这几位保卫干事，这才僵硬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跟我走！”
为了防止杨连元跑路，李峰可谓是煞费苦心，天罗地网都用上了，就看能从这个狗东西嘴里，能掏出什么了。
剩下的一车人，急忙跟上，杀气腾腾的往运输科跑去。
“嘎吱！”
吉普的刹车声，响彻在运输科小楼下，运输科楼下的众人，懒洋洋的看着这一幕，直到自家科长从车上下来，一群保卫科五大三粗的干事，也跟着下车，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杨副科长看见没？”
“么，李科长，这是咋地啦？”
李峰挥了挥手，二班长的话没没回答，率先带着保卫科的人直扑休息室。
“没人！”
“没人！”
走廊上杂乱的声音，把很多无事可做的文员给吸引了出去，各个探着脑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至运输科一整栋楼全部搜完，杨副科长依然不见踪影的时候，李峰这才阴沉着脸从楼上下来。
“不是，李科长，杨副科长怎么了，今儿早晨还见着了，咋这时候不见了！”
楼上大办公室的众人，慌手慌脚的下了口，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通知各车间民兵，全厂进行拉网式搜查，哪怕就是钻进耗子洞里，也要把杨连元给我挖出来！”
冷酷的声音，响彻在运输科，哪怕是神经再大条的，也猜到姓杨的犯事了，犯大事了，现在影子都没了，恐怕是跑路了。
李科长的话还是要听的，要找姓杨的，他们这些人，抓人不行，找人还是能出把力的，运输科上下也算被动员，每个人都行动了起来。
转身上车，李峰带上人直奔机关楼而去。
安安静静的机关楼二楼，骤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停下，人事科的大门被粗暴的推开。
在王少花惊讶的捂着嘴巴时候，大步进来的李峰已经跟她擦肩而过，直奔科长办公室。
“孙科长，麻烦把杨连元的档案调出来！”
门都没敲，李峰推开门后，望着错愕的孙科长，急促的说到。
“不是，李科长，你没权利调看…！”
“我是跟你说认真的，孙科长，杨连元畏罪潜逃，我需要人事科配合，调取档案，去他的家中，进行抓捕！”
双手按在孙科长的办公桌上，李峰居高临下的看着孙科长，目光里，透露不容置疑。
孙科长哪里见过这场面，运输科带着保卫科干活了，看着李峰身后的几个保卫，他咽了咽口水，衡量轻重后直接转身在靠墙的档案柜寻找起来。
“档案可以给你，但出任何事，你要负责！”
“我既然来了，就没怕承担什么！”
说完，李峰一把拿过档案袋，迅速看了后，把地址抄好，递给了跟来的几位保卫干事。
……
“杨连元目前还没有找到，应该是事情败露，已经畏罪潜逃，他为何鼓动金铁柱、白磊以及刘亮亮的原因，仍尚未查明！”
“这是从人事科调出的他在厂里的档案！”
说完，李峰把牛皮纸袋，放在了杨厂长的桌前，掏出了里面的一沓材料。
双手俯卧办公桌上的杨厂长，听完了李峰的叙述，眼中是压抑不住怒火，手中的钢笔，会议事项的本子，直接从办公桌这头，扔到了那头。
会议室里，所有委员全部眼观鼻鼻观心，进入了入定的状态，仿佛之前大发雷霆的，不是他们。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一个嚷嚷的比一个厉害，不是说人身控制了么，说保卫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钱委员，刚才是你说的吧？”
杨厂长的大手猛地拍在了办公上，人直接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都置若罔闻。
站在一旁的李峰，默默的把椅子扶了起来，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的在李怀德那边徘徊。
“不，不是我，杨书记，您听错了，我是赞同的，人要是不抓到，万一狗急跳墙，李科长选择先派人保护大家，也是对厂档委的重视！”
桌子尽头，中年油腻的钱委员，掏出一块秀气的手帕，正擦着秃顶上的汗水，眼看杨厂长剑指自己，赶忙摆手否认。
眼看杨厂长脑门的青筋一鼓一鼓，像是要是吃人般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李副厂长那边，眼底划过饱含着责怪的眼神。
仿佛在告诉李怀德，你怎么玩砸了。
李副厂长现在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他敢当众拍胸脯保证么，那些人只是在他的安排下给驾校出个纰漏，创造个把柄用来拿捏姓杨的，拆分驾校打击运输科，他不敢。
现在人消失不见了，确实也搞破坏了，李峰扣下大帽子，说他是敌特，现在谁站出来保他，谁TM就就等着被扣上同伙的帽子。
他相信，李峰能干的出来，现在李峰明显在拿这事儿大做文章，连档委会都被关了禁闭，他不会赌。
“封，厂门给封上，还有他家里，哪怕人死了，我也要看见尸体！”
杨厂长也是心知肚明，捋清一切脉络后，他已经看透了其中的腌渍，现在反过来，自己这边占了上风，哪里会就此放过。
“已经派人去了，厂大门保卫科的人已经暂时封上，各车间的民兵，已经在厂里拉网式搜寻，他家中也派人去了！”
始作俑者，李峰，在档委的会议室中，掷地有声的说道。
“之前，保卫科曹科长，反对找公安协助，想把白磊带走，被我收缴了武器，扣押在了驾校，我拿不定主意，杨书记……”
李峰这时候就是明显睁眼说瞎话了，拿不定主意，就先把人扣了，现在再提出来，这不是恶心人呢！
“所有相关人等，全力配合你，我今天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轧钢厂，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一楼脏 二楼乱 三楼四楼住…
硕大的轧钢厂，此时外表看似风平浪静，此时处于内部的人，才能知晓其中的波涛汹涌。
各个车间里，所有可以只要能藏身的犄角旮旯，全都被停工的工人民兵们，搜过一遍又一遍。
“哗啦啦！”
随着车间门被关上，停工的工人们，揪着眉头，摘下了手套，三五成群的互相交流着信息。
一车间的里，秦淮茹有些愁眉苦脸，她的任务还没完成，离下班又没多少时间了，这要继续停下去，还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
“听说了么，是找人的，运输科副科长，杨连元跑路了！”
“怎么，大眼珠子，你从哪听到的消息，运输科副科长好端端的跑什么？”
听着那边聚在一起聊的热火朝天的工人们，秦淮茹眨巴眨巴眼睛，眼看反正干不了活了，听听的无妨，索性也跟着往前凑了凑，耳朵都竖了起来。
“那你是不知道，我小舅子的二姨父，不就是民兵队长么，他接到保卫科的通知，刮地三尺也得把人搜出来！”
“什么叫刮地三尺，那是掘地三尺，大眼珠子！”
“唉~都一样，都一样！”
“不是，那杨副科长，好好的干部，犯啥事儿了，整这么鸡飞狗跳，贪赃枉法啦还是难不成投敌叛变啦？”
平静许久的轧钢厂，刚从易中海杀人风波里过渡过来，没想到又来了个劲爆的新闻，工人们迅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欸，那可说不准，你们看厂子都封了，事儿我看肯定小不了，搞不好是不是杀人了，他杨连元原来不是保卫科的，他去运输科，枪肯定带着的！”
“不可能，他堂堂一个副科长，又是保卫科调去的，干部工资那么高，杀啥人呐，神经了不是！”
“那易中海工资都一百了，他不是也把他徒弟弄死了！”
这楼盖着盖着就盖歪了，易中海本身就是一车间的大师傅，现在是一车间里的一个禁忌的话题，聊着聊着，不知道谁插了一嘴。
躲在一旁偷听的秦淮茹，没想到，吃瓜吃着吃着，吃到了易中海身上，那提起易中海，一车间的人，哪个想不到贾东旭。
唏嘘的众人，聊到这里就此打住了，别人媳妇还在呢，再聊下去，不就等于揭人疮疤了。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眼神，秦淮茹面色平静，拎了拎袖子后，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工位。
那些或是审视，或是异样，甚至是贪婪的目光，从她来的那一刻，已经见过太多，她已经学会了用平常心对待。
“行了行了，聊什么呢，趁这时候，任务干完的，把自个工位清理清理，看都埋汰成什么样了！”
这时候，郭大撇子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扫了一眼默默清理工位的秦淮茹，挥了挥胳膊不耐烦的说道。
“郭主任，我看呐，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咱们厂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家一起集体讨论，看看哪里能藏人，也帮保卫科出出主意！”
一个个老师傅，活早就干差不多了，这时候磨洋工不好，还去擦台面，纯粹不是给自己找事儿，那是学徒工才干的活，随便找个理由，想搪塞过去。
“就是，郭主任，我看那边家属楼是不是快盖好了，您说人会不会躲那里了！”
别说，刚才聊的不尽兴的，赶忙也跟着帮腔，为啥抓杨连元还不知道原因呢，干活，干活是不可能的。
“唉，小庞，你去看过么，我还没去看呢，家属楼是快盖好了么，啥时候分房子呐！”
有了一个开头，剩下的工人们仿佛又找到了话题，而且这个话题，可跟这些底层工人息息相关，哪家不想住宽敞一点，光线更好的楼上，关键离厂子近呐
距离远，又没自行车的工人，每天上下班对他们来说，可费不少力气。
“抽空可得去看看，我也是跟着物资科的人进去的，这楼可太漂亮了，楼下那叫一个美，有凉亭，乒乓球台，当中可还有个篮球场呢！”
“中间一个楼梯，一条走廊八九户，每家面积都不小，还有水房，水龙头都是按户分的，一户一个，特别是卫生间，一层一个大的，上边挂着水箱，拉一下把手，水就把粪便冲楼下去了！”
说到这里，工人们，各个眼中直冒精光，冬天，哪个去外头上公厕，都被冻的够呛，还有水龙头，大杂院里一般也就那么一两个，二三十户公用，大清早，起晚了就等着排队啊。
“那一楼得多臭呐，这我看四五层，那加起来几十户，粪便都堆一楼，那一楼不成了公厕边的倒座房了么？”
听着小庞夸张的描述，几个大姐皱着眉头，还在按照以往的见识，分辨着楼层的好坏。
“那你就不懂了，底下有埋的管子，直接顺着就冲走了，他们说，搁哪，搁哪地底挖的化粪池，反正我去的时候，一点儿臭味都没有，苍蝇都没看见一只！”
眼看话题成功吸引到众人的讨论，小庞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几个老师傅，工龄比较长的，有些坐不住了，平常也没机会过去看，这没成想一眨眼，人都快盖好了，都想知道里边啥样，毕竟，按照工龄分的话，他们几个，希望可是最大的。
那边的秦淮茹，明显也被这个话题，挑动到神经，她家里，现在一家五口，挤在一起，炕上人挨人，这孩子再大一点，还真不够住了。..
“哎呦喂，你说的那么好，有没有打听着啥时候分呐，我家那破屋，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不想着上楼，给我分一个一楼，我就知足了！”
“七宝，就你还想分，那我还想分呐，你家那好歹能住人，修修就成了，我家可还在倒座房挤着呢，潮的连关节炎都快犯了！”
“大顺哥，那你是图近，远一点的又不是没有厢房，你近可不就只能住那了么，那可是你自个挑的！”
在其他人还在讨论的时候，几位老师傅，已经不动声色的聚到了郭主任这边。
“嗤~！”
牙齿缝里发出了不屑的声音，郭大撇子左手接过几个老师傅递来的香烟，转身几人就进了办公室内。
第四百六十六章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车间主任的办公室内。
吊儿郎当的郭大撇子颠着二郎腿，吧嗒吧嗒抽着烟，不时还看看什么牌子的烟，仿佛对几位老师傅的目光，置若罔闻。
“郭主任，喝茶~！”
几位六、七级工，可以说是一车间登峰造极的存在，特别是易中海寄了后，那是成功从第二第三梯队，晋升到第一第二梯队。
一车间的产量，是看那些坐办公室的么，要说还真不是，凭的就是这些老师傅的独门绝技，才能完美度过每个月的阶段性指标任务。
此时他们，也没了往常的傲气，其中的一位七级工大师傅，恭恭敬敬的把大茶缸续了水，双手端到了往常颇有些看不起的郭主任面前。
其他人瞅见，眼皮子颤了颤，眼中看向郭大撇子的目光，那就更热烈了。
这时候的郭大撇子，那架子摆的可忒大，吐了口烟圈后，拨了拨手背，把杯子拨到了办公桌边上。
“潘师傅，我可不敢呦，当不得这么客气，您这当初可都是直接喊我郭大撇子的，您这喊我主任，太折煞我了！！”
老师傅脸红一阵白一阵，面色尴尬的很，轻轻的把杯子放在了办公桌上，多了些束手束脚的紧张感。
没办法，当初进来时他就已经是一车间的老师傅了，那时候小郭刚进来，他左撇子对于车床加工来说，本身就是相当于残疾人操机。
现在的车床各种都是按照“右手刀”来设计，只考虑右手的人工操作，大家都看不好这个新来左撇子。
谁知道，人家转技术员之后，图纸画的比别人好，还比别人快，眼见着，都已经升到了主任。
这时候被挤兑，老师傅面子挂不住，但挂不住又能怎样，涉及到上楼这种关乎人生的大事，面子一文不值，哪怕当众拿捏自己，但只要能把房子问题解决了，挨痛批一顿都值了。
“郭主任，您呐，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咱们这一行，这硕大的京城，左手能出头的，也就您一位，恕我眼拙，眼拙！”
潘师傅求人，场面话说的倒是一套又一套，这番恭敬的样子，加上恰当的马屁，拍的郭主任很舒服。
“就是，我干这行这么多年，您郭主任真的是万中无一，要是别人升咱车间主任，我肯定不服，唯独是您！”
另一位老师傅，眼看老潘不讲武德，也赶忙搭腔，捧了起来，这时候可就看谁的印象分了，不用超过别的部门，只要在一车间里，超过其他人，那就够了。
“好了好了，郭主任，咱几个，也是给一车间立下了汗马功劳，每年评优，拿红旗，也都是咱们大家带头干，没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
另一位七级工陶师傅，有些看不过去，几个老伙计如果全都光顾着自己，那就全完蛋。
现在厂里，房子都建好了，却提都不提这一茬，要不是自己车间有人混进家属区，大家伙还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这明白里面有问题。
老易是走了，但他们几位，代表的就是一车间，现在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回头房子真进别人家口袋里，回去脊梁骨都得被家里戳烂。
陶师傅看来，他们几个就得合起伙，要分，这在座几个一个都不能少，要么，就大家伙都没有。
办公室内，都没有笨的，瞬间都回过味来，各个眼珠子乱转，衡量着利益得失。看到这个架势，哪能让他们继续团结，郭大撇子清了清嗓子。
“咳咳，相信大家也猜到了，这有些东西，其实上边也不好说，厂里也有难处，前边李副厂长，顶了那么大的压力，把三分厂迁了出去，但三分厂多大，大家伙也都能看的见！”
“这么大点面积，犄角旮旯都算上，也建不了不少房子！”
郭大撇子伸出了左手，在小拇指头掐了掐，目光轮流和几位老师傅全部对视了一眼。
意思很明显，狼多肉少，人多房少，不够分，但消息也不能从他口中出去，只是让他们内心自己想，来半公开的告诉他们。
几位老师傅对视了一眼，有城府浅的，眼中都已经有稍许着急的意味在里边了。
“郭主任，我家……！”
“不用说家庭困难，工龄多长，跟我说没用，厂里现在都不通知，你现在说这些，我找谁反映去？”
眼看老师傅已经开始哽咽着装模做样诉说家里的困难，郭大撇子赶紧摆手，示意打住。
“现在谁家都不容易，你们还好，一个月都大几十块，来得早，分的房子也不差，其他人家呢，就刚才，那谁谁的徒弟，还住的是倒座房呢！”
场面上的形势，郭大撇子牢牢占据着主动权，要不是当干部的呢，脑子就是好用，几句话把老师傅们的话给堵了回去。
再争着吵着要房子，你们就是给厂里添负担了，就是没有一点大局观，格局小了。
“那郭主任，您说吧，咱们都一起这么多年，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家里大的都结过婚，挤一块总归不方便！”
“对对，郭主任，咱不谈条件，伱看大家伙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指条明路！”
“……”
郭大撇子这才收起了脸上的严肃，换上了笑意，轻轻点了点头，他既然让这个几位进来，肯定是有目的，不然也不会跟他们说这么多。
“那个，厂里困难归困难，该考虑老同志想法，也得考虑，说实话，咱们属于生产这一条线上，家属楼是后勤处捣鼓出来的，这根子，还在上边！”
郭大撇子手指朝上指了指，意有所指的说道。
老师傅们大概也了解厂里的格局，生活时间长了，那些高层纷争什么，总归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听出了郭大撇子口中的意思。
“这杨厂长管生产，李副厂长管后勤这是档委班子，每个人的分工，关键是，家属楼，想住进去，就避不开后勤处！”
郭大撇子手指沾了沾水，画出了两个小圈圈，前一个是杨书记，后一个，是李副书记，说到最后，在李副书记的圈圈内，用力戳了戳。
第四百六十七章 刘岚怒冲会议室
夕阳西斜，金黄色的余晖洒在轧钢厂的大门上，将其映衬得如同一扇通向黄金国度的巨大拱门。
厂区里原本飘荡着灰色烟雾，已经逐渐消失，寂静的气氛无不透露着令人紧张的感觉，似乎在预示着一场重要的事件即将发生。
一千多名紧张而有序的民兵分队沿着厂区内的各个角落展开搜寻，寻找着运输科副科长杨连元的踪迹。
带队的保卫科配备着全副武装，民兵们则是各种武器都有，甚至有的来不急领取装备的，拿着随手从工作台上抄起扳手铁锤，不论是保卫科，还是民兵们脸上显露出坚毅和决心。
现在这种场面，可是很久没有看见了，就算不用问，都知道，这人要是搜不出来，恐怕，甭想下班了。
“快，你们去西围墙看看，那边墙边的管道，还有草丛，都仔细查查！”
围墙边是一片阴影，夕阳的余辉徘徊在其上。
收到命令的民兵们，靠着围墙紧盯着每一个可能的藏身地，警觉地搜索着，各个车间已经过了一遍，大门都已经关上，现在只剩拉网排查了。
“谁在那里，举起手出来！”
瞧见了管道下边，有几片阴影，带队的民兵小队长，赶忙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朝着那边喊道。
“别，别开枪，自己人，我们几个是电工班的！”
在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时，电工班的已经被吵醒，西院墙树下加管道下的阴凉处，是一个划水摸鱼的好地方，人少不吵，还伴随阵阵凉风，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被发现了。
几个电工赶忙把身下的专属电工绿皮包给拎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面容有些窘迫。
“你们可真TM会找地方，赶紧回去，厂里出事儿了，有没有看到穿干部装的，上身是件白衬衫？”
“没，没看见，咱们刚检查完下面埋的线路，刚才休息休息下，这就回去！”
电工班的人，随口编了个理由，便把电工包往脖子上一挎，转身走了。
在不远处的公厕附近，一阵翻墙的声音吸引了民兵的注意。
他们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不说奖励了，一个工人，把干部给活捉，还有极大可能是叛徒的干部，他们十几二十年前，可都恨过那些汉奸走狗。
“别动，动就开枪！”
看到墙头几个年轻小伙子，穿的也不是厂里的工装，追过来的民兵们，立马把枪口抬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跳下去的小伙子，面对十来个黑洞洞的枪口，一脸恐惧的举起了手，其中一个屁股一歪，直接从墙头栽倒下去。
俩不知道什么工种的民兵，那胳膊上的劲着实不小，墙头掉下来的小伙子还没来得及哀嚎，就被背过身，扣了下去，吃了一嘴杂草。
后勤处的仓库内的灯光昏暗，此时一扇扇仓库门，也被管钥匙的张鹏飞开锁后直接打开，任由民兵和保卫干事检查。
此时张鹏飞眼珠子乱转，他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这些全副武装的民兵，直接把机关楼给控制了起来，搜查后没想到，还要检查他们科的仓库。
“陈干事，这咋回事，看着是像找人呐，我这仓库都上锁的，没我可进不去！”
张鹏飞磨磨蹭蹭走上前，递上一支烟，小心翼翼的尝试打听出一些东西。
“是找人，具体找谁，后边你会知道的，放心，不会动伱东西，也不会查你们账！”陈干事摆了摆手，看着张鹏飞一脸紧张的样子，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这话说的，张鹏飞挠了挠头，也接不上来，什么叫不查他们账，不提，小张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虽然平时做的账，自认没问题，但夜路走多了，终究怕那个啥，张鹏飞双手搅动着钥匙扣，这要是查别人，顺带查到了物资科，也不是不可能吧，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儿，可不少见。
“谁没事干，往咱们这里头跑，你们先搜着，我先回去……！”
阴晴不定的张鹏飞，准备把事情往科长那捅一捅，做好万全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科里的嘴，还是得封住，这么多人还有保卫科的，量他们，也不敢动仓库里的物资。
“除了这边仓库，你们物资科还有其他放东西的么，这里我看都是些劳保用品，水泥沙子没仓库么？”
陈干事一把抓住张鹏飞的肩膀，把这小子给薅了过来，翻了个白眼后，沉声问道。
“没，都在这，咱们物资统一调度，仓库搁一起的，你说的那是物料科，物料科不一样，他们的仓库就是各个车间，顶多再加一个工地！”
“工地？”
“家属楼啊，原来三分厂位置，搁内边呢！”
着急回去的张鹏飞，甩脱了胳膊上的肩膀，眼见这位刚来不久的干事，连物资科和物料科都分不清，赶忙指点指点。
陈干事顺着手指的方向往那边看去，远处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红砖垒起来的高楼。
一队接着一队的民兵们，从仓库里失望的走了出来，陈干事揉搓着下巴，隐隐有些错觉，那边的工地，是不是得去看看。
……
“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找李副厂长！”
会议室门口，几位保卫科的干事，紧紧揽住一位情绪激动的大姐，把她推开了会议室大门的方向。
“请你先回去，为考虑轧钢厂档委们的安全，这边暂时封闭！”
冷冰冰的话语，丝毫没打消这位小大姐的意图，她反而声音喊得更大了一些。
“李副厂长，李副厂长~！”
会议室内，一片肃静，从刚才得知杨连元不在家中后，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直到刚才，门外传来的动静。
虽然不知道是谁要找李副书记，但不妨大家用玩味的眼神看过去，会议室内，都是男人，在某些方面，大家是心有灵犀的。
当然，也包括李峰，别人不知道外边是谁，他可听出来了。
那声音，不是刘岚么。
坐在杨书记对面的李怀德，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屁股，前边他知道刘岚的那个弟弟被捕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姘头，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找了过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柱子捡个便宜
档委会议室门外，一片严肃的氛围笼罩着整个走廊。
会议室内的众人，无不用着揶揄的眼神看着李副书记，杨厂长这边，脑子可能并没有转过弯，而是皱着眉头冷冰冰的看着门外。。
在那些冰冷而沉默的走廊中。
身穿素色连衣裙的刘岚，无助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口，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焦急和迫切。
从楼下一路问到楼上，结果在这条走廊，她被意外的堵在了门外，哪怕就是知道李怀德在里边，外边的保卫科的人也不放她进去。
无助的哭泣声在走廊中回荡，刘岚用着颤抖的声音喊着李怀德的名字，双手四处乱挠，想要用这种方式进去，结果反而被按的死死的。
在武警总院里，照顾着弟弟的刘岚亲眼看见，弟弟被抓，这让她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紧赶慢赶的出现在这里。
“放我进去，我找李副厂长！”
走廊里的其秘书们的目光投来一瞥，然后匆忙避开，仿佛害怕理会这个疯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在这里添乱。
毫无意外，她这般农村村妇吵架的架势，加上不配合离去，而是跪坐在地上的姿态，让几个保卫科的，渐渐磨没了耐心。
这嚎着嗓子，跟家里死了人似的，已经对会议室内造成了噪音冲击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
“呜呜呜，我找李副厂长，你们让我见一面吧！”
刘岚哪敢说出具体原因，此时的她披头散发，着急的脸上已经布满汗渍，一脸愁苦的看着几位保卫科的人员，真要说出真相，今天，连她都得被抓。
“你这样我们没办法帮伱，你回去吧，李峰李科长下令，会议室一个人都不许进，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厂里出事了！”
出事刘岚能不知道么，肯定猜到跟弟弟做的事情有关，动静越大，她胆子反而越小了。
门外的声音，会议室内的众人，听的那叫一个清楚，刘岚这番遮遮掩掩的样子，反而愈发证明，她跟李怀德之间，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副厂长头皮发麻，小寡妇这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时候冲上来找他，不是平添事端么。
“我去看看吧！”
终究顶着众人的目光，李怀德站起身来，硬着头皮往外走，先把小寡妇的嘴给封住，只要她弟弟，不承认，李怀德有的是方法，把人捞出来。
“李副书记，请问外头的女人，跟你什么关系？”
众目睽睽之下，会议室所有人愕然的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珠子，这小子怎么敢？？
没错，是李峰，李科长面带笑意，堵在李副书记的身前，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能看出调侃的意味。
“让开！”
李副书记也没想到，李峰在这里横插一杠子，没去外头也就罢了，竟然敢堵在自己前头，还当众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种行为不亚于是审问了，自己堂堂副厂长，被一个科长审问，哪里还有丝毫面子。
“李副书记，鉴于目前厂里混乱的形势，我也是为了您安全着想，如果是您的爱人……！”
“滚开~！”
须发喷张的李怀德，指了指李峰，又往旁边虚点了点，眼皮已经彻底耷拉了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李峰话都没说完，就直接打断，上位者的体面与度量，此时已经丝毫不顾了。
看着胸口剧烈起伏的李怀德，李峰嘴角上扬的角度，已经明显可见，今天开始，双方彻底翻脸，已经到了档委会层面，杨厂长打不还口，李峰却不会，这个时候，是该在档委会，把牙齿露一露了。
“外边的人是刘岚，三食堂后厨，弟弟刘亮亮为涉案人员，请问她，跟你李副厂长，到底什么关系？”
李科长依然牢牢钉在李怀德身前，既然他都不要风度了，李峰也不想装了，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噗通~！”
一个椅子没坐稳的档委委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这还单手趴在桌上，眼睛始终盯着那边，吭都没吭声。
杨厂长，刚端起茶杯，都已经往嘴边送了，结果忘了喝。其他档委委员，表情也都大差不差，谁都没想到，李峰会在这里，在这个时间，就这样把这么敏感的问题，明目张胆的问出口。
这话说的，就等于指着李怀德鼻子告诉众人，说他这个副厂长乱搞男女关系，姘头现在出了麻烦，来找你了。
“李科长，说话要负责任的！”
李怀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语气冷冰泠的，一拳头敲到会议桌上，随后手指指着李峰的鼻子。
太嚣张了，简直是狗胆包天，这是李怀德第一次尝到下不了台的滋味，关键，还是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当着顶层的这些人的面。
“我能负责啊，她弟弟已经被捕，这个姐姐第一反应却是来找您，您肯定不会是她们的保护伞，你是副厂长啊，这要是见一面，万一她狗急跳墙，意图栽赃您，那我工作不是失误了么？”
李科长摊了摊手，虽然没扇上去，但李怀德脸上仿佛已经有了巴掌印，而且是两边都有的那种，他现在的表情越是轻松，这巴掌扇的反而越是有力，谁听不出来啊，在座都是老阴阳人了。
鼻孔都差点冒烟了，李怀德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峰，要是眼神能当刀子，恐怕李峰身上，早已被戳满了洞洞。
李科长贱贱的眼神，就像是在勾引李怀德，动手啊，你来打我啊！
耸了耸肩膀，眼看李怀德七窍生烟，越发嚣张的李峰，径直走到会议室的门旁，看了眼走廊外的情况，随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外边哭天喊地的声音，瞬间一止，不是会议室的房门有多隔音，而是外边那个女人，看到了关门的是谁。
眼看这边这条路，已经被堵死，刘岚吸溜着大鼻涕，停止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后，转身往楼下跑去。
三食堂，何雨柱一半屁股坐在切菜的案台上，手里捏着茶缸盖，大茶缸端放在大腿上，正在跟后厨的人吹牛逼，结果，看到刘岚，风风火火的敲门进来。
“你跟李峰住一个院子？”
眼圈泛着红光，刘岚目光炯炯的看着何雨柱，语气焦急的问道。
“是啊，那小子住前院，我跟你们说，就是他，把我妹妹拐到运输科了，那贾海杰才能当我的妹婿……”
其他人明显多多少少看出刘岚有问题，情绪明显不正常，但何大厨明显跟正常人还是不同的，拎着茶缸盖，刚准备大吹特吹，就被刘岚一把薅住！
“你跟我进来！”
“砰~！”
后厨的小仓库，乍然关门，三食堂的这几位，撸掉了头上的厨师帽，踮着脚尖，往小仓库那边望去。
“呵，何师傅，这跟岚姐~！”
“去去去，管那么多呢，刘岚凶着呢，胡说八道小心她挠你！”
刘岚凶不凶，何雨柱原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挺“凶”的。
“帮帮岚姐，柱子，我求求你，帮帮岚姐，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刘岚多会啊，耳鬓厮磨，嘴唇贴着大柱子的耳边，低声急促的说道。
这是大柱子，第二次和刘岚靠那么近，记得上次，还是她和胖子打架的时候，自己一把抱住了她。
“不是，到底什么事，你认真说，你别这样！”
何雨柱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推也不是，抱也不是，面对冲动的刘岚，嘴巴很渴，不停的舔着嘴唇。
“李峰带人，把我弟抓了，他，他一时糊涂，帮帮我！”
彻底无助的刘岚，现在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着湖面上仅有的稻草，刚才李怀德躲会议室，不出来，她已经彻底失望了。
鼻子里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直往天灵盖窜，何雨柱听的也迷迷糊糊，看着刘岚梨花带雨的样子，柱子晃了晃脑袋，自己不是那种人。
“什么糊涂，你倒是说清楚，呜，唔~唔~~！”
一双贴紧墙壁的大手，瞬间弯曲成爪，腻子刮过的墙面，留下了十道深深的抓痕。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亲眼所见的家属楼
“刘亮亮，抬起头来！”
审讯桌前，分别坐着两位公安分局的同志，其中一位冷峻的说道，另一位板着面孔，拔出笔帽，开始记录。
对面坐着刘亮亮，脑袋上还依旧缠着绷带，整个人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从病房到牢房的反差，让这个年轻人，还有些接受不了。
缓缓的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公安，看对方怒睁双眼，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刘亮亮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刘亮亮，别以为你不说，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别人已经招供了，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到这里！！”
公安同志见过太多像他这个年纪的犯人，这个年纪，不听家里人的话，思想容易冲动，加上没有工作，为了两百多块的学费，恐怕还真有可能走上犯罪道路。
这是作案动机，目前也只有那白磊的话作为辅证，但还是有些不够不充分，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攻破他的心里防线，把口供弄出来，这件案子，就能定死。
听到公安说别人已经招供，刘亮亮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现在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哪个人，把他给招了出来。
是白教练，还是姐姐的边上的那位，亦或者，是自家的姐姐。
“砰~！”
“你知道伱的行为，造成了你们厂里，多大的损失，两辆车子，够把你枪毙十回了，你现在只能坦白从宽！”
公安的同志看着刘亮亮依旧保持沉默，低垂着脑袋，眼看好声好气的问话不搭理，一巴掌拍在了审讯桌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才开到车没多长时间，这，这不会让我赔吧！”
刚才还保持沉默的刘亮亮骤然抬起头，不过没敢直视审讯桌前的两位公安，结结巴巴的说道。
强装镇定的他，想起姐姐的交代，只要不是故意的，他们没办法。
两位公安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个年轻人，感觉有些意外，稍微有些棘手了。
“白磊认识么？”
“他是我的教练！”
刘亮亮虽然慌，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一些认为可以回答的问题，捡着回答。
“你的教练，指使你撞毁车辆，伪装成受害者，你的目的是讨回学费！”
“那他的目的呢，我交钱是为了学车，拿到驾照，撞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为了两百块钱，我命都不要了？”
“你继续狡辩！”
“我有什么好狡辩的，你们是公安，你们才是查案子的，别人明摆着冤枉我呐！”
刘亮亮一脸委屈，内心逐渐说服了自己，只要咬定是意外，自己还有机会，这要承认了，钱不光讨不回来，搞不好还得吃花生米。
审讯的公安，也没想到，前边说的话，起到了反作用，面前的这小子，在强大的压力下，竟然编出了一套自己的逻辑。
看着束手无策的两人，刘亮亮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这事儿没有证据，红口白牙，哪怕是别人承认了，也跟自己没关系，他只是个学车的。
对于李峰，分局这边，还是清楚的，再加上另外两位犯人的供词，这刘亮亮绝对是参与了其中，还是重要的一员，现在杨连元找不到，他这里突破不了，下一步，就很难办。
“找到人了，在家属楼那边~！”
推门而入的公安，看了眼审讯室内的刘亮亮，又看向了两位负责审讯公安，急忙说道。审讯的两位公安同志，立马猜到了说的是谁，目前案件的重点人物，杨连元，只有他，才会如此兴师动众。
目前案件进入到三岔路口，到底是不是轧钢厂怀疑的敌特搞破坏，还是其中内有隐情，只等抓到这个重要嫌犯，才能得知。
毕竟，现阶段，汇总的线索，指向的都是因为各种内部矛盾，导致的案件的发生。
“你在这里好好想想，继续冥顽不灵，跟组织对抗，是没有好结果的！”
临走之前，办案的公安，敲了敲审讯桌，对刘亮亮警告道。
“走~！”
一行人迅速离开，就像当时来的时候一样，审讯室内骤然一片漆黑，刘亮亮刚才还坚定不移的内心，忽然，再次七上八下。
他们说的是哪些人，会不会是姐姐身旁那位，一身干部装的中年人，刘亮亮的脑子，不由自主的陷入胡思乱想，脸上一片苦楚。
如果，如果不是贪图这学费，哪里会把自己弄到这样的下场。
寂静的审讯室内，刘亮亮都能把心跳声听的清清楚楚，一辈子没犯过错，没想到这一次听了姐姐的话，结果进了这里。
“砰砰~！”
审讯室的门外，能清晰的听见物体敲击桌子的声音。
家属楼片区。
后勤处看守的大门，彻底被无数聚集到此的民兵，直接推开。
九栋崭新的家属楼，依次坐落在这里，红砖楼板砌筑而成，外墙整齐而坚实，在夕阳下，散发着鸡血般鲜艳的颜色。
每层都有一排整齐的窗户，宽敞明亮的走廊，配上一楼外墙抹平的水泥，给所有来到这里的民兵，还有保卫科的人员，都开了眼界。
这才是新国家才能有的建筑，对比破旧，阴暗，顶部跟蜘蛛网一样到处乱搭电线相比的四合院，这里才是人住的地方。
所有聚集到此的职工们，哪里还顾得上的找人，大部分第一时间用着搜寻嫌犯的借口，透过窗户玻璃，看着屋内的格局。
京城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房子，早几年拔地而起的机关大院家属楼，多多少少外边也看过，但那是别人家的，这是轧钢厂自己盖的啊，意义不一样。
“我滴个乖乖，里边少讲五六十平方，你看看，门口就是厨房，里边客厅和房间一样宽，这住的一家老小也够了！”
已经进到收尾阶段的工地里，部分房间房门没锁，工人们探头探脑，在评头论足。
“诶，宽不宽敞，都是住，主要住家得光线好，东厢房西厢房，都只有半天日头，哪像这里，坐北朝南一天都有太阳，南北窗户一打开，哪怕住一楼潮气都带走了！”
一群工人民兵此时就像农村刚进城的泥腿子一样，稀罕的看着60年代的新楼，那是稀罕的不了的，特别是每层一个的大卫生间，还有水房，看的眼睛都直冒光。
手指头拉着每个门口都有的灯线，看着顶部的灯光把屋内照的晃眼睛，只要看过的工人，心内都蠢蠢欲动。
没办法，凡事不怕比。
真要看不见，心里边也就没那意识，但看到了，内心各个打起了小九九，这一对比，不说住倒座房的，哪怕是四合院正房，也没上楼来的舒坦啊。
第四百七十章 童年里 走廊上的厨房
“人在哪里？”
会议室内，杨厂长声调稍微往上提了一点，转头看向边上的李峰。
“家属院，9号楼，五楼楼顶，还没跳呢？”
想象那个场面，李峰也有些忍俊不禁，把声音往大喊，这下整个办公室都听清了，所有人愕然了一下。
随后，叮铃咣啷，就有档委往窗户那跑去，往原来三分厂那块看了过去，结果，不出意料，只能看了个寂寞。
“我，过去看下！”
看着杨厂长张大了嘴巴，李峰看了眼那些聚集在窗口的档委们，跟杨厂长商议道。
沉思了，杨厂长挥了挥胳膊说道：“都过去吧，我当面问问他，到底要搞什么，整的厂里鸡飞狗跳！”
一旁的李怀德，双手合十，抱在小腹，神色捉摸不透，眼看杨厂长起身，他竟然也跟着起身，蛮自觉地。
“你~？？”
刚跟在杨厂长身后的李峰，没走两步，看向了身后的跟屁虫李怀德，又看了看杨厂长。
“家属区是后勤处规划了，马上都是要住人的，真要跳下去，还怎么住家！”
李怀德不动声色的看了杨厂长一眼，编了个蹩脚的理由，跟转过头的杨厂长解释道，反正，意思他也要过去看看。
“算了，走吧，没想到都这么快……”
杨厂长带头，李峰点后，不光李怀德，其他档委看这样子，也动了心思，一个接着一个跟了上来。
房子虽然还没交，但跟他们可是有关系，至今，他们也没进去看过呢，一个个只是在图纸上了解过户型。
十分钟后，太阳已经落了山。
不用看表，也知道到了该下班的时候，但紧闭的大门，让所有想着下班的职工，全都打消了心思。
毕竟，以往下班时，大喇叭会播放的音乐，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家属区门外，熙熙攘攘挤着一堆人，一开始是民兵加保卫科，等公安到了后，一些看热闹的职工，也跟着混了进去。
小小的家属区，此时挤着一堆人。
每栋楼里，此时都亮起了盏盏橘色的灯光，如果不是空气里没有油烟味，李峰还以为都住上人了。
这样的场面，让跟过来的李怀德，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这家属区，是后勤处的心血，也是他李怀德的心血。
这是他提前两年，埋下的一步暗棋。
本来想悄无声息的造成既定事实，通过一番操作，把房子给关系户分了，拉拢拉拢中上层。
结果，还没分，就闹出这般动静，被这么多人看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可捂不住这么多张嘴，可以想象，事情，已经注定要摆在明面上了。
“让让，让让~！”
档委班子加上保卫科的众人，到了这里，还必须喊起来，里边才能让开，可见，挤多少人，全厂估计，一半的人，都过来了。李峰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记得刚进厂时，拉了不少趟砖头，水泥。钢筋还好，用的就是轧钢厂自家产的，后边提了干，这边还真没进来过。
故地重游，完全盖好的筒子楼，在他这个几十年后的置业顾问眼里，那就是无法直视。
撒泡尿还得出门，接水还得去水房，这是什么逆天设计，后边哪个开发商要是用这种图纸，房子一套也甭想卖掉，唯一能说到的，也就容积率占优势。
沉着脸，一路往里走，在大老远，已经能看到，最里边那栋楼的楼顶，模模糊糊是站着一个人。
不过，就这热闹，这些职工们，今天倒是奇了怪了，没多少凑上去瞧的，大部分的热情，全用在了看房子上边。
一些人没注意到厂里高层来了，还在边上大着声聊天，都开始商量着住进来后的布局了。
“厨房还在屋里头，那油烟回头浸的哪里都是，我看别人家属楼还都是一块用的那种，这点有些不中意！”
“这煤炉子，还是干脆直接放走廊得了，搁院子里，哪家不是在门口做饭，挤挤空当，屋里的厨房还能改出个房间，放张床住人呐！”
“三大姐，您这是看上中间户啦，那这两边的煤炉子，您帮我瞅瞅，往哪边摆？”
“哎呦，老沈，中间户都不小了，两边那房子更大，厨房直接放北边得了，不过我说，能分到个中间户我做梦都笑了，你还想拿两边的，你可真癞蛤蟆打哈欠！”
听着这些职工们的聊天，李峰不得不佩服京城人民的脑洞，为了节约室内面积，在走廊做饭都能想得出来，这小区居住品质，不瞬间拉了下来。
后边的档委们，听着脸色也有些漆黑，这些房子，那些没文化的，喜欢占便宜的，要是自己等人跟他们住到了一起，可以想象，这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子。
到了9号楼下，杨厂长右手遮着眼帘，抻长了脖子，看着楼上的人。
“这上不去呐，梯子被他抽了，看他还带着枪，不敢轻举妄动啊！”
刚才上楼侦察的保卫科，以及公安分局的同志，此时看到了厂里高层都出现了，赶忙凑上前，把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楼上的杨连元，此时嘴唇泛白，打着哆嗦，站在五楼的边沿，身后不远就是爬上来维修房顶的洞，此时铁板被盖上了，一个竹子做的梯子，正压在那块铁板上边。
“杨连元，我命令伱，赶紧下来，大老爷们，干嘛要死要活的！”
杨厂长双手团成了喇叭状，朝着楼上喊道，可能是扯着嗓子了，后边都带着破音了，喊完后，立马咳嗽了起来。
楼上的杨连元，听到了楼下的喊声，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身子一晃，差点掉下来，底下围观的，赶忙散开，给空出了场子，免得砸到地上，溅自己一身血。
几个档委，互相对视几眼，借着机会，直接到了走廊里，然后瞬间消失。
杨连元死不死跟他们没半毛钱关系，趁着机会，“样板房”还是要看看的，到时候选个好位置的好楼层。
“你，你们别逼我！”
楼上的杨连元，往后踉跄的退了一步，那张国字脸，此时闭着双眼，朝向楼下边，声嘶力竭的喊道。
“没人逼你，这马上要交房了，你跳下来，别人还怎么住，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商量~！”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何雨柱的选择
无所事事各个车间，已经到下班时间。
工人们各个烦躁不安，不时望向车间内的大喇叭，盼望着赶紧放出下班的歌曲，回家琢磨琢磨找媳妇商量商量，关于住房的问题。
“哗啦啦~！”
一车间的大门，骤然被从外打开，一车间的民兵，已经返回，各个眼神凝重，吸引了车间内所有人的目光。
“咋都回来了，人找着了？”
早已收拾妥当的职工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问了起来。
“找到了，在家属楼楼顶，正要跳呢，赶紧去瞅瞅，迟了人就下来了！”
其中一位年轻点的，放下了手中带出去的锉刀，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擦了擦嘴角后，八卦的说道。
“那你们咋回来了？”
“人太多了，说是找人的，我看呐，都是看房子去了，家属院的大门都被冲烂了，保卫科安排咱们回来了！”
车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左右对视了一眼，包括从车间主任回来的几位老师傅。
“那房子，你们见着了？”秦淮如的师傅陈姨，赶忙走上前，好奇的问道。
“哪能看不到，就小张最积极，恨不得每栋楼都搜一遍，进去看的那叫一个仔细！”另一位跟着回来的民兵说道。
这下说的，其他人都意动了，前边光听大眼珠子在侃，哪里有亲眼所见来的实在。
“那我也去瞅瞅~！”陈姨一听，哪里还能按捺的住。
“陈姨，那个，反正下班也不给走，咱一起~！”
“一起一起~！”
秦淮茹用胳膊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装满半成品零件的筐子搬到了一旁，看着成群结队的人要去参观新楼，也有些心动。
“喂，你们带个尺子，最好量一下尺寸再回来~！”
像是想到什么，回来的小张一边提醒，一把抓起秦淮茹工位上的卷尺，追着跑了出去。
“欸~欸~，伱拿别人的就是，你拿我的干嘛！”秦淮茹急忙追了出去，表面上看，是拿卷尺去了，实际上，实际上人屁颠屁颠也跟在了大部队后边。
像这样的情况不仅仅是一车间。
视角如果在天空朝下看，就会发现，轧钢厂一半的人流，窜回到各自车间，厂房里后，没一会儿，又是一堆人，着急忙慌的往家属楼赶去。
下班，下班是不可能的，哪怕是临时工，此时都不急着下班了，哪有看看新房，来的舒坦，这可是厂里画好的大饼，只要转正干下去，总归会轮到自己身上。
“不是，人去哪了都？”
机关楼顶楼的会议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何雨柱直挠头，楼上一个没有，岚姐不是说李峰搁这里么。
扒着护栏朝下看了看，只见刚才还安安静静的机关楼，一群人不知道从哪涌了出来，楼上的何大厨还以为下班了，结果一看，人流去的地方，压根也不是大门的方向。
“得~！”抿着嘴无奈的点了点头，何雨柱三步并作两步，也跟着窜了下去，这才知道，人都去干啥去了。
犹豫了片刻，他现在其实回去直接跟刘岚说，李峰不在，人没找到，也就能把差给交了，但内心的负罪感，不允许他这么做。
看了看三食堂的方向，舔了舔嘴唇，口腔中仿佛还留有余韵，大柱子不由自主的脸红了一下，虽然平常听后厨的那些人说女人的事情，但这事儿他可是第一次。
软软的舌头，甜滋滋的，这么一回想，瞬间感觉全身像是被电打过一样，酥酥麻麻的。
“怪不得贾东旭这狗曰的，喜欢干这事儿~！”一边内心暗骂着，何大厨用护袖擦了擦下唇，径直跟着人流，也往家属区那边走去。
“她是个寡妇，家里还有孩子，就当帮帮她，年轻人，有几个没犯过错的！”
大柱子现在的内心，激动又惶恐，十分的复杂，说实话，他原先真没想过和刘岚怎么着，毕竟她比自个年龄还大，平时性子也比较急，还有拖油瓶。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跟着大部队的何雨柱，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脑子里空白一片。
“嗨呦，傻柱，你也来看房子，你都没结婚，还想换个地方住？”
“滚一边去，傻茂，你TM结婚了么，给老子躲远点~！”
不知什么时候，死对头许大茂从身后拍了一下何雨柱的肩膀，一脸嘲讽的讥笑道。
“傻柱，我跟你说，我肯定比你朝前结婚，那院子，我还真不想住咯，换套房子住住，还能离你远一点！”
摸着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许大茂别提多得意了，这傻了吧唧的傻柱，失魂落魄的，只要他过的不好，自个就开心。
听着许大茂在耳边呱噪，跟苍蝇似的，何雨柱作势要挥手，这才把胆小的许大茂给吓到一边。
“滚蛋，趁早搬出去，你要搬家，我还真给你包个红包，还早结婚，你丫子孙都没了，整个厂谁不知道，你看谁愿意跟你结婚~！”
眉毛一扬，何雨柱有些意外，双喜临门呐，许大茂要是搬出了院子，他做梦都能笑醒。
“没有也不碍着我能用，秦姐家反正孩子多，你就瞧好吧~孙贼！”
摇头晃脑的许大茂，此时也不生气，贼兮兮的再次凑到何雨柱耳边小声说道，看着傻猪脸色一变，立马桀桀笑的跑了。
“焯你丫的许大茂~！”
眼看他钻进家属楼，消失的无影，何雨柱横眉竖眼，一脸的强横瞬间化为无奈，秦姐对自己若即若离，贾大妈不在的时候，对许大茂都已经比自己好还了。
这是何雨柱第一次正视他和秦姐的关系，结果，想来想去两家没关系，硬要说的话，也只是自己同情她更多一点。
自己以什么身份劝秦姐离许大茂远一点呢，许大茂什么样的人，秦姐能不知道么，哪怕知道许大茂要对秦姐使坏，那假如人家乐意呢，毕竟，跟自己半毛钱都没关系。
脑子里一顿胡思乱想，开始是秦姐的花容月貌，不由自主又想到了刘岚，刚才那小仓库里的片刻温存，是何雨柱这么多年，第一次心跳的如此之快。
“柱子，柱子，你也过来看房？”
说曹操，曹操到，心里还泛着嘀咕，结果门口，不远，还碰见了秦淮茹，大柱子瞬间面色有些不自然。
第四百七十二章 停职
此时面对秦姐，平常心直口快的何雨柱，反而不想说什么了，甚至不想直面她。
僵硬的点了点头，何雨柱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姐，转身往家属楼里边走去，如果秦姐真跟许大茂好上了，再说那些挽留的话，也没有用了不是。
秦淮茹被大柱子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前边还好好的，乐呵呵的柱子，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见自己反而一反常态了。
挤过人群，何雨柱朝着里边跑去，房子，他何雨柱看什么房子，他们家祖上一大一小，两间房子，再怎么分，他也没机会分。
现在，他宁愿帮帮刘岚。
至少，岚姐，不会跟许大茂掺和到一起去。
“你们都不要上来，我，我，我真会跳下来！”
看到围着一圈人的地方，何雨柱总算看到了李峰，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筹措语言，就听到楼上的喊声。
“嘶，这姓杨的，刚当副科长才没多长时间吧，咋今天，弄这出？”
边上议论纷纷的声音，不光何雨柱听的清清楚楚，就连李峰，以及档委班子，都听的清楚，都没想到，刚把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赶走，这边没多长时间又挤满了人。
“好了，都安静，实在安静不下来，那就回去，没看见什么场合！”
杨厂长皱了皱眉头，转身朝着人群呵斥道。
刚才还七嘴八舌的琐碎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眼看杨厂长罕见对下边人发了火，所有人下意识的不敢与他对视。
何雨柱看着这一幕，刚想上前的脚步瞬间停住了，普通工人下意识都远离那个中心的圈子，自己靠过去，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直到杨厂长转过身去，何雨柱才一点一点慢慢挪了过去，
“杨连元，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想象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你跳下来，一死了之，你家里人怎么办？”
眼见杨厂长接过了别人递过去的大喇叭，再次朝着楼上喊了起来，没人注意自己，何雨柱赶忙窜到李峰边上，扯了扯他的袖子。
李大科长正判断着楼层高度，考虑五楼跳下来会不会当场就寄的问题，没想到何雨柱这个麻烦精，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
“李峰，找伱有点事儿！”
大柱子看李峰瞧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心虚，眼睛四处张望，搓了搓手掌，低声说道。
“我说何雨柱，平时也就算了，没看见，这边正忙着呢？”看了一眼何雨柱，李峰重新把目光聚焦在楼上，看着顶楼边沿站着的杨连元，没好气的说道。
“真有急事，不急我也不会在这时候打扰你，这点眼力见没有，我还当什么厨子！”
何雨柱能看不出情况紧急么，关键，刘岚那边也急啊，虽然不知道她弟到底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但总归都跟自己那个了，是个男人，在这时候也得顶上去。
“有话就说，赶紧的，等下梯子搬过来，我还得上去！”看着何雨柱娘们叽叽，支支吾吾，李峰也瞧的出来，没啥大事，真要是关乎重要的事情，他绝逼不会是现在这内心发虚样子。
“那个，刘岚找我了，他弟好像犯了什么错，你把他抓了，能通融通融么？”
眼看李峰不大待见自己，这时候，何雨柱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刘岚交代的事情，转达了，能不能成，他不知道，但至少他收了刘岚好处，没办事。
他这一提到刘岚，李峰瞬间脸色一冷，转过了一直看着楼上的脑袋，上下仔细打量了何雨柱一番。
“你知道么，她弟犯的不是错，她弟那是犯法，你知道给驾校带来多大损失，你知道现在这个人为什么站在楼上！”走近了两步，李峰一边戳了戳何雨柱的胸口窝，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傻柱不愧是傻柱，不知道收了啥好处，就鬼迷心窍，帮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说话，怪不得睡桥洞的命，是个寡妇他都舔。
现在的问题，不是刘亮亮，而是刘亮亮身后的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摄取权力的那帮只会来阴的人。
李峰能放过么，不说是何雨柱来，哪怕是自己媳妇来当说客，李峰都不可能同意。
轧钢厂一旦权力易手，不光对于自己是个灾难，对于这个厂里，一万多人，那更是如此。
何雨柱面色一滞，他哪里知道这么多，本来想着就是帮帮刘岚，年轻人犯错总得给个改正的机会，没想到李峰的口吻会这么严肃。
“你唆使别人破坏驾校车辆，有人说你投敌叛变，你这么跳下来，那就是畏罪自杀，你给家里，给自己，留下的，就是万劫不复下场！”
这边，李怀德竟然也拿着一个大喇叭，对着楼上喊了起来，没想到被何雨柱这么一耽误，被他找着了机会。
李峰狠狠的瞪了何雨柱一眼，把他推回到人群里。
“我没有，我家三代贫农，不可能投敌叛变，我往哪投敌叛变去！”
顶楼的杨连元，听到了李副厂长的话，情绪非常激动，拿着枪的手，四处挥舞，朝着楼下嘶声裂肺的大喊。
这可由不得他，本来唆使别人犯罪，他只是不想坐牢而已，但又不能把人给捅出来，现在被泼脏水，是个投敌叛变的，这要跳下去，家里可真就完了，事情就变了质。
“那你是什么原因，要死要活，有矛盾或者问题，你大胆的跟档委说出来，我们帮你做主！”
看着人群里，正在喊话的李怀德，楼上的杨连元内心十分慌乱，该怎么说，难不成，把他给供出来。
不对，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在重罪和轻罪间选择一个，内部的矛盾，可以大事化小，涉及到投敌，谁都帮不了自己。
直到看到李峰，一把夺过李怀德手中的大喇叭，杨连元眼中冒出了火焰，蠢蠢欲动的火焰。
对啊，一切始作俑者，不就是李峰么，自己现在的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
“是他，我们运输科的李大科长，他拉帮结派排挤同僚，我堂堂一个副科级干部，连个办公室都没有，被他赶到了楼下，整天跟一群修车工混在一起，说的好听，但车子都不让我摸一下，我一个副科长，我干的比谁都憋屈~！”
站在楼上的杨连元，那叫一个吐沫横飞，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弯腰手指着拿着喇叭的李峰，人还差点一头栽下去。
在场所有人，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人都被逼到楼顶，要跳楼了，原因竟然是他们运输科的李科长。
李峰的风评，在厂里，一向是不错滴，与人为善，不摆官架子，谁打招呼，都会乐呵呵点头回应，没想到，在科里，他会是这样霸道的一个科长。
“李科长，鉴于案件与你有关，可能涉及违纪违法，已不适宜继续任职，妨碍组织调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怀德对于铁皮喇叭被夺，没有一丝怒意，虽然是看着李峰说的，但明显，是说给在场档委们听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人心散了 队伍就不好带了
全场噤若寒蝉，静静的看着手里提着喇叭的李峰。
以及，背着双手李副厂长，如果，这里是舞台的话，此时恐怕仅仅只是缺乏一盏聚光灯了。
“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话，就让你停我的职务？”
对峙的两人，身高上李峰占据优势，微微低垂着眼，看着带着阴骘笑容的李怀德，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自己。
“公器私用，一个堂堂副科长，被你排挤到这种地步，你知不知道，档委有权利马上解除伱的职务！”
面对李峰的质问，李怀德面带遗憾的摇了摇头，拍了拍李峰的肩膀。
“我知道，厂档委有这个权力，你也觉得，我公器私用？”
询问这句话的时候，李峰看向了杨厂长那边。
“不是我觉得，是组织觉得，场面闹到如此地步，全厂上下都在看笑话，如果就像他说的，源头是因你而起，李科长，全厂档委都在这，哦，对了，缺了一个蔡文山，你看需要现场举手表决么？”
口头停了李峰的职务还不算，李怀德目光隐隐看向了杨厂长那边，只要他开口反对，怎么着也要借这个事，当众扇李峰一耳光，档案里还要记上一笔，不尊重上级，不团结同志。
“胡闹，我就说还是太年轻，好好看清楚，你是在跟档委副书记说话，一言不和，把别的部门科长给看管起来，还进行军事管制，你把档委班子看在眼里了么？”
另一位档委班子成员，可能早就看李峰不爽，一个小小的科长，处级干部都不是，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跟在场那么多顶头上司叫嚣。
一个档委的会议室，竟然被科长给封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得让其他厂怎么看，他们还要不要面子。
“李科长，停职，也是为了你好，组织总归要走调查程序，不能光听你一个人自话自说，客观上来说，你的反应也是过分了！”
另一位档委成员，遗憾的摊了摊手，眼看杨书记都不说话，墙倒只能众人推。
李峰没有吱声，面色凝成，这些人打什么算盘珠子，他这是看出来了，原先杨连元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可能是怕东窗事发，想一死了之。
现在楼上站了半天，全厂基本都看见了，加上那段话，博取不明真相的职工们，心底的同情心。
哪怕是杨厂长，现在的面色也是带着迟疑，犹豫不决。
在这时候，帮自己说话，档委班子现场开会，只会让外人看到，他这个厂长的对上层的控制力明显下滑。
另一方面，他也害怕全厂职工的悠悠众口，杨厂长太过爱惜身上的羽毛，担心李怀德再借事由把脏水泼到他身上。
事情虽然没有像李怀德想象的那样进展顺利，按照他导演的剧本走下去，但南辕北辙之后，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可喜的结果，至少，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李峰是姓杨的手下窜的最猛的一员大将，如果这个时候趁势收拾了他，对李怀德来说，那就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
“停职，并不意味着犯了错误，只是在这件事上，还是要避嫌……！”
面色踌躇了一会儿，杨厂长还是径直走了过来，仿佛有很多话想对李峰说，但嘀咕出来后，还是说出了妥协的话，此时他也有些难以面对李峰，一脸为难的看着他。和李峰想的差不多，如果这个时候拒绝，李怀德肯定会逼那些档委现场进行站队，看着这建好的家属楼，这里那些人会举手，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杨书记说的不错，但政教科我建议还是要去谈谈话，毕竟内部也要进行调查，是非黑白，总要还李科长一个公道！”
眼看他俩，当着自己面已经开始商讨下一步了，李峰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抬头看了看天空，傍晚的天空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叹了一口气，杨厂长最后还是退缩了，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说出那番话时，还是感觉挺难受的。
搞来搞去，自己这个棋子，也只是他们两人的纷争中，可以随时摒弃的。
李峰苦笑了一下，自己拿的人头数再多又能怎样，架不住队友守不好家啊，T都不敢上去开团，还把ADC给卖了，胸口的一团火焰，彻底被浇灭了。
“对，停他的职，我就下来配合你们调查，我不是汉奸，我也不是敌特，我承认我犯了法，但我不会做对不起国家的事，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做！”
刚才还站在楼上的杨连元，此时欣喜若狂，趴在顶楼边沿，指着李峰一边猖狂的大笑，一边朝楼下吐着唾沫，看来这段时间，确实憋屈坏了。
现在看着楼下的交锋中，李峰被锤的鼻青脸肿，连他的保护伞，杨厂长都暂退锋芒，他可是乐坏了，事情如果是李副厂长来负责，他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看着面前数栋盖好的楼房，他相信，不论是为了堵自己嘴，还是打击对方，李副厂长肯定能把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
“分局的同志，既然不涉及敌特策反，那么还是厂里的保卫科先内部进行调查，有了处理结果后，我们再上报你们，麻烦了！”
果然，李怀德此时志得意满，能让杨厂长吃了个暗亏，此时跟公安的同志握了握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来的公安面面相觑，看向了带队的队长，没想到他们厂里准备内部处理。
“且慢，不是我不相信保卫科，对于之前易中海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我个人觉得，还是分局的同志，来调查比较好！”
这个时候，李峰已经不再看向杨厂长，而是直接走到公安的面前，打断了李怀的话。
“李峰同志，你已经被停职，你是觉得口头没有效果么？”
眼看李峰这时候，还敢还横插一杠子，李怀德愠怒的瞥了李峰一眼，办案权，他势必要拿到，只有这样，才能把那几个办事的人员，给保下来，怎么会留下把柄。
“赶紧滚回去，你什么身份，还你个人觉得，我觉得是不是要上报人事局，把你这个科长给撤了，胆子也太大了，什么场合轮到你来发言，哪怕没停职，你也只是个科长，你看看这里的人，哪个职务不比你高！”
李怀德不高兴了，收到他示意的狗腿子，此时赶紧蹦了出来，替他敲打这个不长眼的小科长。
底下人不知道，他们上边人能不知道一切都是李怀德自导自演的么。
“可以，科级干部的任命是由厂档委商议决定，具体原因我也会给厂里合理解释，但我本人拥有厂民兵、预备役应急指挥权，以应对突发事件，此项，不属厂档委管辖，目前仅凭借嫌犯一面之词，我并不认为，厂保卫科可以独自解决！”
“如果厂档委，执意如此，拒绝公安介入调查，我将以档委班子企图掩盖事实，包庇敌特为由，上报人武部，以及军分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