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秦淮茹 你别太过分
秦淮茹的一顿抢白,把阎老三推到了一个处境尴尬的境地。
他现在一脸被人戳破了目的,上不去,下不来,挂在半空中,跟一条老咸鱼似的。
思索了片刻,阎老三拧回半个身子,朝秦淮茹挥了挥手。
“秦淮茹,你甭在这添乱,三大爷有些话得跟领导汇报汇报,你先回家去。”
想到了秦淮茹嘴里提到的慰问金二三十块钱,老阎心中就像有一只蚂蚁,一只在心窝里爬,这钱不拿到手,亏心呐。
眼看秦淮茹憋着一脸笑意,颌首往中院那边走去,三大爷转过身子,搓着手跟李峰急促的说道。
“那个,小峰呐,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三大爷家里啥情况,你也看得见,你解成哥虽然是个临时工,那好歹也算轧钢厂的一份子。”
“停,停,三大爷,解成哥是厂里的一份子,没错,咱们不拿临时工不临时工说事,毕竟都是厂里的员工。”
“但是,您家里加上他,等于俩劳动力,您一个月三四十至少吧,解成哥一个月少说十几二十块有的吧,您这加起来,家里现在也不困难啊!”
眼看阎老三磨磨蹭蹭不愿离去,还在这里吐着苦水,李峰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把车把上的公文包卸了下来,李峰掏出一张表格,那给了三大爷。
“您自己瞅瞅,您家里,跟名单上这些人,比一比,您三大爷我最佩服的就是在家里不论谁都是公平公正,怎么到我这儿,一个月五六十块养六个人,就成了困难了呢!”
阎埠贵看着李副科长递过来的名单,可能是被他说中了,面色有些心虚,没敢接过单子。
真要是论困难,老阎家其实真没有那么难,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老阎杂七杂八的其他“不扣税”的收入加起来也到了四五十。
今儿阎解成一回来,饭桌上把大喇叭里的事儿那么一说,老阎听到儿子说宣传科意思一户困难户二三十块钱,饭都吃不下去了。
5000块,还是李峰那平安驾校拿出来的,老阎想着怎么着也得这块蛋糕也得来上那么一口。
没想到,李峰看着天天就是光上下班,休息就睡懒觉,但人把院子里的情况,摸的还是门清儿的。
“那个,小峰,三大爷也只是说说,毕竟你现在当了领导,我也是看,都是一个院儿,着慰问金,给谁不是给呐!”
含着腰的阎老三,跟哈巴狗似的,可怜巴巴的把目光看向了刘茵,女人家心软,希望她那边帮着自己说两句。
听了半天的刘茵,总算听明白了点什么。
自家儿子在厂里估摸着又作妖了,按照秦淮茹说的,小峰这边负责一户困难户二三十块的补助发放,这三大爷,闻着味儿就来了,想凭借关系,也混上困难户的名额。
“三大爷,咱家小峰在您面前,算什么领导呐,都是您看着他长大的!”
“也正是因为他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别让他在这事情上犯湖涂,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咱们院里好歹还能吃上饭,有的人家,粥稀的都能当镜子使!”
“您家里真要是困难,冲您上次院里大会上说的公道话,您开口,咱李家借您点儿,把这个年过过去!”
说着刘茵还真往床头柜那边走去,装模做样开始找起钱来。
“别,李家妹子,借钱这事儿三大爷张不开这口,咱这一辈子,没跟别人借过钱!”
“罢了,罢了,小峰这孩子,仁义,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既然还有更困难的,先紧着他们!”
看着刘茵一顿翻找,三大爷微微张开的嘴唇干瘪的动了动,小木狗眼里带着点儿失望和遗憾的神采,依依不舍的靠别了李家。
“咣当!”
“妈,别找了,人都走了!”
关上了房门,李峰把表格从新放进了公文包里,跟床头柜那边的刘茵小声滴咕道。
“你这孩子,到底是咋回事儿,回到家里还整的鸡飞狗跳的!”
刘茵长叹了一口,走回到桌子前,把锅里热着的菜和饭端上桌子,一边对着儿子说道。
李峰去脸盆架洗了洗手,随后用毛巾擦了擦,迫不及待的做到饭桌上,拿起一个热腾腾的二和面馒头,就往嘴里塞。
“年底了,驾校账面上躺的钱太多,加上又发奖金,有人眼红咱们科,怎么办呐,只能想办法用出去。”
嘴里咀嚼着有些辣嗓子的馒头,李峰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把事情的原委跟母亲吐槽了出来。
“那这事儿没错,只是他们想歪了,今年年关不好过,副食店桌上的肉,我看卖的都很慢,临下班,桉板上还有挂着的。”
刘茵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身边发生的事情还是能看懂的,分析出今年比去年的情况,过的还清苦。
“证明今年GDP不怎么样,而且上下都不咋样,年底老百姓手上,还是没攒住票子,舍不得呗!”
李楠等哥哥半天,肚子早就饿瘪了,腮帮子也跟小仓鼠似的,边说边用学校学到的知识,现学现卖。
“你们学校里,交不起学费的多么?”
稍微填饱了一点肚子,李峰想起了还得负责红星中学这一块,一边撕着馒头皮小口咽着,一边朝李楠这边问道。
“不少呢,咱们班四五十号人,像咱家这样积极交学费,书本费的,大概就一半多一点,剩下的,都得老师上门去讨。”
“刘老师之前还跟我们开玩笑,学校把收费的工作交给他们老师,有的去学生家,晚上都得走几十里。”
李楠急促的点了点小脑袋瓜,证明自己说的一点没错,至于为什么李家交钱那么积极,因为李楠她不想老师来家里呗。
“确实因为困难的,你估摸你班大概有多少!”
把手中的快子放在了桌上,李峰着急回到床边,拿出公文包里的纸和笔,准备记下来。
“你这孩子,吃饭就吃饭,工作等吃完在忙活!”
刘茵看儿子吃着饭都不忘工作,有些心疼催促道。
“没事,不耽搁这一会儿!”
说着,李峰目光炯炯的盯着正在掰手指头的李楠,听着她口里都囔的数字,脸色有些沉闷。
“一二十号总归有的,老师喊他们谈话都谈了好多次,每次下课,我看他们头都低着,就怕被喊过去!”
“一个班一二十,红星中学我记得初中大概八九个班吧!”
艹艹的在信纸上记录着,李峰回忆起之前自己上学时大概的班级情况,计算起了数额。
“不止呢,现在学生多了,十几个班呢,你还以为是以前呐!”
皱了皱鼻梁,李楠看着哥哥在信纸上记录,不知道自己学校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当当,小峰呐,吃完了没,秦姐家里腌的萝卜干,可脆了,给你送过来一点儿尝尝。”
屋内的三人听到门外的声音,目目相觑,李峰也停下了手中的笔,朝着门外看去。
刘茵眨巴眨巴眼睛,这贾家跟自己家不和,全院人儿可是都清楚的事情,刚才看秦淮茹跟在三大爷身后晃荡,还以为她吃完饭瞎熘达。
现在上门送腌萝卜,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自家也有腌萝卜,外头墙上也明晃晃挂着呐!
“谁呀,贾家媳妇儿呐,正吃着呢,没事儿,家里菜够吃,腌萝卜给棒梗他们留着吃吧!”
眼看儿子皱起了眉头,面色有些不快的样子,刘茵直接做主,朝着门口喊道。
“嗨,正吃着呢,正好,这腌萝卜,可下饭呐!”
谁知,这边的秦淮茹,装作没有听见屋内的刘茵的喊声,直接推开了没栓的房门,捧着瓷碗,站在门边,一脸笑意的看着屋内的仨人。
“秦姐,真不用,家里不缺吃的,你还是端回去吧!”
把手中信纸和钢笔塞进口袋,李峰看着笑意盎然的秦淮茹,又回过头,自顾自的夹起了桌上的菜吃了起来。
“我说呢,都闻着肉味儿了,李姨,怪不得瞧不上咱们家的腌萝卜呢!”
门口的秦淮茹吸了吸鼻子,闻着屋里弥漫的菜香,看着屋内的三人,没给自己好脸色,厚着脸皮还是把那碗腌萝卜端到了饭桌上。
“大过年的,年前攒下的肉票全都用了,这时候再不吃点好的,平常可没那机会!”
眼见秦淮茹大着肚子,刘茵也不好推推搡搡把人送出去,更何况来人一脸笑意,主动送东西,哪怕关系再不好,这时候台面上,也不好发作。
刘茵看秦淮茹站着不动,也没有关门走的意思,门外的寒风忽忽往里灌,皱着眉头去把房门重新关上。
“秦淮茹呐,大晚上,怀着身子,不好到处熘达,磕着碰着,对孩子不好!”
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刘茵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含蓄的把不欢迎她的话,给表达了出来。
李峰这边跟没事人似的,目不斜视,看都没看边上的秦淮茹,她那算盘珠子,跟阎老抠不分伯仲,甚至还要精明,脸皮厚度撑的上两个阎埠贵,自己目光真要和她对上,那估摸着,就得提问题了。
“说的也是,李姨,大过年是得吃好点儿,李楠在学校里学习,平常也吃不上好的,咱家棒梗天天带着窝头过去,牙都换过一遍了。”
“幼,这是羊肉吧,李姨手艺真不错,跟何大厨有的一比,您别看着我,该吃吃,我搁家里吃完再来的!”
秦淮茹说着口不对心的话,不停下咽的口水早已深深出卖了她,就算她不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馋呐。
小步挪到了凳子边,秦淮茹自来熟的坐了下去,面色有些发白,看起来颇为吃力。
“棒梗学校的老师,隔三岔五的把他喊出去,催促着交学费,东旭现在降到学徒工,哎~!”
可能是刚才,偷听到了门内的谈话,秦淮茹坐在桌子不远处,唉声叹气的说道,句句没提穷,句句不离穷。
“年底不是工级考核么,怎么着,东旭哥没考过去?”
想起了贾东旭是被降级的事儿,李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茬,决定把话题聊死。
你们家男人不努力,你可怨不得我这边,惩罚是惩罚,惩罚完,可没不让你们考核,考核过了依然还是八级工,你这考不过可别来我这诉苦。
“他们车间那个副主任,郭大撇子,不是个东西,说他思想上犯了错误,工级考核不让他报名,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说来就来,秦淮茹的眼泪水,就像西湖的水,说来,片刻间已经布满了眼眶,鼻子一吸一吸,别说多委屈了。
现在贾东旭按照学徒工的工资来,一家五口人,婆婆也不愿湖火柴盒,补贴家用。
再加上刚才屋内人的谈话,想起棒梗这学期的学费,拖拖拉拉还没交,秦淮茹怎么不着急上火。
站在穿堂,看着三大爷面色失望回去,秦淮茹回到家,看着闷不吭声的丈夫,决定还是亲自出马。
本来想着,尝试看能不能弄到困难户的标准,哪怕弄不到,也让李峰这个副科长出面,让郭大撇子放贾东旭考核工级。
刚才站在门口,又多上了一条,帮棒梗的学费也给顺道解决一下,听李峰跟李楠的交谈,看来运输科那个驾校不光对困难户,对困难学生,还有补贴。
贾家对自己来李家,不拒绝不主动,自己拿腌萝卜的时候,贾张氏虽然翻了白眼,但是也没絮叨,可见也是到了紧要关头,面子已经不要了。
寂静的屋内,只剩下了秦淮茹呜呜噎噎的哭泣声,刘茵长吸了一口气,把目光看向了自家儿子,一脸为难。
“腌萝卜你端回去,车间那边不归我管,我只能帮你提一嘴,具体能不能考核,得看郭主任那边,至于困难户你就别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才能够的上。”
“谢谢你,小峰,秦姐谢谢你,困难户名额我不跟别人抢,只是棒梗这块,学费这事儿,我真的没办法了。”
“秦淮茹,你别太过分了!”
李峰厌烦的看了眼那边,蹬鼻子上脸的秦淮茹,手中的快子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第二百五十章 你还老炮儿,你一身装备呢
“清晨起来打开窗,风景美美哒~!”
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李副科长哼着小曲,端着脸盆到了四合院的水龙头前,可劲儿的拧了拧。
“水管又冻住了,傻柱那憨货,说罚他一个月,他还真就只管一个月!”
三大爷嘴里碎碎念叨,拎着冒着热气的烧水壶走到了水管前,沿着笔直的管道,浇了下去。
“得勒,难不成真让他管一年,他可不得造反!”
候在一旁得李峰顺着三大爷的话茬,跟着开起了玩笑。
“说谁呢,三大爷,大清早的,搁屋里我都听见有人念叨我!”
这时,中院正房的房门,忽然向内打开,只见何雨柱也端着个脸盆,肩膀上耷拉着一条破了洞的毛巾,迈出了屋外。
“你别跟三大爷贫,这水龙头不是三大爷给你浇化开,我看你今天脸还洗不洗了!”
拧开了水龙头,眼见自来水哗哗往外冒着,开始跟小孩撒尿是的,越到后边水流越大,阎埠贵得瑟的指了指何雨柱,然后把烧水壶垛在一旁的柴火堆上。
“得,我得感谢您,谢谢您把我这张脸,给收拾干净!”
“搞得跟你自个不用是的~!”
何雨柱一把挤开占着水龙头得三大爷,毫不客气得把自己的脸盆直接放进了水池里,开始接水。
“叫你傻柱还真不亏了你,你这从里面出来一趟,现在连三大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被挤到一旁的阎埠贵,看着没说两句的傻柱就开始抡了抡胳膊,活动筋骨,赶忙躲到李峰边上,跳着脚呵斥他。
“怎么着,我这出来了,你知道道上的怎么称呼么,老炮儿,知道啥意思不!”
“你别在这里老炮儿,老炮儿,你有将校呢大衣么?小日子指挥刀有没有?也没吧,军刺呢?”
“你这啥都没有,进去住了一年都没有,你还搁这装上了!”
这边刷着牙的李峰,听着何雨柱在这边撞上了,嘴里吐着白沫,适时“提醒”道。
人冯龅牙一身齐备,几样东西样样齐备,都没他这样显摆。
被李峰一顿咋呼的何雨柱,顿时憋熄了火,舔了舔嘴角,有些冻裂的嘴唇张合了几次,没想出怼李峰的话。
“嘿幼喂,您现在是副科长,我这说不过您,咱工人阶级老大哥跟官僚阶级,尿不到一个壶里!”
接着水的何雨柱眼看怼不过,撂下一句话,端着脸盆,就往自己家里跑去。
“嘿,这傻柱,刚才还老炮儿,老炮儿,转眼变成工人阶级,这叛变的还挺快!”
三大爷看傻柱说不过李峰,撒腿跑路,这边给水壶里接上自来水,眯着眼睛嘲讽道。
“甭跟他一般见识,聪明劲不用在正途上,三大爷,学校那边,今天我得过去,十点左右麻烦您这边也过去一下,有重要的事情安排。”
用冰凉的自来水擦了把脸,李峰龇牙咧嘴的对着三大爷说道。
这边接满水的阎埠贵,愣了一下,自己现在可是放假的状态,悠哉游哉好不快活,这李家老大找自己去学校干什么。
“你们校长到时候也会过去,您这边是我邻居,到时候大家交流交流!”
看着阎埠贵愣着的样子,李峰一边往水池里倒着脸盆里的水,一边特意“叮嘱”道。
三大爷这猴精,听出了李峰话中的含义,这校长休息时间去学校,那肯定是公务,李峰叫自己过去作陪,那中间意思可就太明显。
自己停在现在的工级上已经太长时间了,如果借着李峰邻居关系,跟校长处好了,那以后……
“李副科长,我一定准时去,咱院里还就你懂事,不外乎能提了干,这么快能当上副科长!”
“三大爷,甭说这些,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您当初院里的大会,能坚持本心,在我这里,都记着呢!”
说完李峰瞧了瞧,搁门口那边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偷听这边的何雨柱,摇了摇头,回了家里。
乐呵的三大爷,摸了摸鼻子下面的小胡子,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准备利用这次机会,想想办法困扰已久的问题给解决了。
这边吃完早饭的李峰,骑上了自行车就直奔轧钢厂,今天的事情繁多,早晨还有其他会议需要参加,这当上了副科长,各种事情,杂会都纷至沓来。
忙活好一阵后,李峰这边才施施然的踏进了一车间的大门。
“哄冬~!哄冬~!”
别说,跟外面肆虐的寒风相对比,车间里温度是明显上升,像是开了暖气片似的,工人们干的是热火朝天,都在抢着年前把手中活给干完。
“幼,李教练来了!”
这边刚进车间大门,正在打量着一车间里的变化,就有认出李峰的工人,放下了手中的活,大声吆喝道。
车间内的声音比较嘈杂,大伙开始也没注意,知道看到很多工友都关上了机器,凑到了门口,这才发现了人堆当中的李峰。
“嗨,干啥呢,干啥呢,赶进度呐~!”
车间办公室内,可能是听见外头轰鸣的机器声小了许多,这边出来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大声喊道。
犄角旮旯处,贾东旭放下了手中的锉刀,呆滞的看着车间门口的李峰,两人的视线隔空对视了一眼,贾东旭心头一慌,赶忙低下了脑袋,装作继续干活的样子。
昨晚秦淮茹端着腌萝卜从前院儿回来,贾东旭还怕李峰不愿意帮自己,没想到,媳妇出马,事儿还真答应了下来。
早前对李峰,充满了怨念,要不是他举报,自己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但人现在步步高升,现在又反过来出面帮自己说话来了,贾东旭现在的情绪可谓复杂之极。
“都散散,该干活干活,找你们郭主任的~!”
眼看自己现在搁车间,像是成了大明星似的,一旁聚过来的工友,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李峰双手朝下压了压,笑着说道。
“李教练,你们运输科还真能拿出五千块呐,不会骗我们吧~!”
人堆里,不知道哪位大声吆喝了一声,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比李峰刚才和颜悦色的喊话,效果来的好多了。
李峰顺着刚才喊话的声音看了过去,也没瞅见是谁喊得,倒是把李峰给气笑了。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骗谁也不会骗咱工人老大哥,不相信我,你们还不相信杨厂长么,人可是春节慰问领导小组组长,五千块,一个子不少!”
眼见工人们都一脸期许的样子,李峰指了指他们,继续说道。
“不过不是所有人呐,得是家庭困难的,不然,这钱可不够呐,我可不能把自个搭进去~!”
眼见大家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下来,李峰开了个小玩笑,还缩了缩脖子,倒是把不少人给逗笑了。
“好,运输科好样的,李教练好样的~!”
“就是,就运输科还记挂着咱们,我们不要,钱给那些困难家庭,咱们没话说~!”
“没话说就散了吧,事情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是靠做出来的,大家首先要感谢杨厂长,人这么大领导,自家年都不过了,到时候去给大家拜年!”
拱了拱手,李峰劝着这些情绪已经激昂起来的工人,这边还没去找郭大撇子郭主任,人那边已经从办公室那里自己找过来了。
“都听见没,散了吧,杨厂长这边安排的事情,哪里会作假,就你们多事!”
车间副主任郭大撇子背着手,踱步到圈子外围,一脸严肃的样子,倒是把不少工人们训回了工位。
“您好,郭主任!”
“幼,运输科李副科长,昨天还听您大喇叭里的讲话,今天您屈尊来咱们这儿了!”
郭大撇子刚习惯伸出左手,想要握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换成了右手,和李峰握了握手。
“哪里,这不是有事儿,来给郭主任添麻烦来了~!”
随手掏出杨厂长给的那罐华子,给郭大撇子递了一支,眼尖的李峰看见了,郭大撇子瞧见香烟时,童孔瞬间一缩。
“都是自家人,您帮车间工人解决后顾之忧,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见外了~!”
郭大撇子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加灿烂,把华子往耳朵上一夹,就领着李峰,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困难家庭的名额有限,我也不想给他占着,咱得给实际需要帮助的人家,不行这边通融通融,让他这边参加一下这次评级考核,过不过的得看他自己。”
车间办公室的桌子上,新沏的茶水,冒着虚无缥缈的热气,李峰说完后,端起了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嗨,多大点儿事,贾东旭我知道,前些天政教科的人,叮嘱咱们盯好了他,不能让他再犯错误,所以……”
“既然,李副科长这边跟他都是邻居,事情也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的改造,我看差不多也可以稍微适当放松放松。”
郭大撇子盯着左手夹着那根华子瞧了瞧,酝酿了一两秒,故作大气的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把贾东旭的事情,给翻了篇。
“不过,他那三脚猫技术水平,上次能考过,那也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这次,我可不能保证能不能考过呐!”
“没事,让他撞撞南墙也好,谁让他拴不住裤腰带,要不是他媳妇怀着身子,天天缠着我妈这边,我也懒得管他这个事。”
李副科长弹了弹烟灰,耸了一下肩膀,对面的郭大撇子听后表情缓和了不少,前边听说是他发小,还担心李峰特意来找茬,现在听着两人关系也一般,也就并不在意,把话题聊到了别的地方。
“时候不早了,郭主任,这边还得有其他事儿,这次麻烦您了,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您直接招呼!”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李峰心里还惦记着红星小学那边,站起身再次和郭大撇子握了握手,主动告辞。
“没多大点儿事,都是给自己人!”
郭大撇子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李峰远去的背影,又把目光转移到犄角旮旯处的贾东旭,眼睛微微眯了眯。
这边的李峰,在轧钢厂大门口骑上了自行车,朝着记忆里小学的方位骑了过去。
“三大爷,对不住,晚了一点~!”
到了小学前,李峰跳下了车子,看着小学门口的三大爷,被寒风吹的得缩着脖子跺着脚取暖,一脸歉意的说道。
三大爷尿都快冻出来了,现在学校放假,门卫室门都锁着,要不是大门开了,办公楼楼下停着校长的自行车,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被李峰晃点了。
“没事,我瞧见曹校长的自行车咯,这放假办公室钥匙交给总务了,不然我就搁办公室里等着了!”
把手从袖子里挣扎的拽了出来,三大爷推了推眼镜腿儿,牙齿打着哆嗦说道,然后推开了学校的大铁门,招呼李峰进去。
“呵,变化还真不大!”
推着自行车的李峰,瞧着学校里的枯枝落叶,颌首说道。
“嗨,能有啥变化,不过,你小时候,我记得没在这边读吧~!”
像是想起来什么,三大爷一脸疑惑的对着李峰问道,他明明记得李峰小时候,是在南锣鼓巷那边的黑芝麻胡同小学,没上轧钢厂附属的红星小学。
“我不在,李楠不在么,那时候送她上学,给她送午饭,不过当时,您在府学胡同小学!”
这边刚在楼下停好了自行车,李峰笑着说道。
脑海中浮现起了当初小布丁时的李楠,蹦蹦跳跳上学的样子,又想起现在长大后的李楠,脸色又变成了黑色。
“哦~对,那倒是,不过小峰呐,你今天,到底办啥事,你先跟三大爷知会一声呗。”
“给交不起学费的家庭,减轻负担。”
说完,李峰抬步往楼梯上走去,校长室,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最高那一层了。
“减轻负担!”
还停留在原地的三大爷,嘴里喃喃自语,随后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追了上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帮老崔找男科大夫
“多谢李校长,有你们驾校的帮助,今年这个年,过得可算安稳多了!”阑
红星小学年逾半百的曹校长,站在办公楼下,双手紧握着李峰的右手,眼睛里自然的流露出感激之情,连连鞠躬致谢。
“曹校长客气,我也是听命办事,要感谢首先还是得感谢杨厂长,离不开他的鼎力支持,小子跑跑腿而已,希望接下来,贵校能为咱们共产主义社会,新添更多的人才。”
试图挣了挣曹校长这边握住的手,结果发现他握的忒紧,可见这一次,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杨厂长这边已经跟老朽说明了,这一切,还是您李校长的主意,这次雪中送碳,解了学校燃眉之急呐,教师们的工资,总算有着落了!”
感受到李峰想收回手的意图,曹校长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眼空荡荡学校,长叹了一口气。
“曹校长,还得是您,记挂着咱们,别的学校老师,工资有的都欠了几个月了!”
一旁的三大爷作为陪衬,一边看着两边人的眼色,一边说着好听的话。阑
“阎老师,教师也是人,也是要生活的,还好咱们学校是轧钢厂的附属学校,经费问题,厂里一直没有拖欠,但是教育部门负责的其他学校,日子过的倒是更不宽裕呐!”
想到了现在的情况,曹校长摇了摇头,这还是京城,偏远地区的民办学校,存在更多的拖欠行为,但教师们,都还兢兢业业的坚持的在自己岗位上。
“嗨,能解决一部分是以部门,随着高学历人才越来越多,我们的国家也将发展的更好,时间能解决很多问题。”
“李校长说得对,时间能解决很多问题,就像你说的,社会责任感,未来希望有更多的人,为祖国教育事业做出贡献。”
眼看已经商谈的差不多了,对于确实困难的家庭数量,大概有了数,剩下的就是等三大爷具体统计出来了。
相信借着这次机会,他也能在校领导面前积极表现出来,给自己未来工级评级,多添一份资历。
“曹校长,等具体数额统计出来,直接让阎老师来咱们科找我,这块钱随时可以到位!”阑
“慢走,李校长~!”
看着李峰骑车远去的背影,曹校长挥起的手许久才放了下来,看了看一旁腆着脸的阎埠贵,曹校长收回了刚才的笑脸。
“阎老师呐,这次关系重大,刚才谈话你也听见了,额度大约在800-1000之间,具体,你去找一下冉老师,两个人一起负责一下,起到相互监督。”
可能是知道阎老师的风评并不是多么的好,曹校长也是看在李峰主动把他找来的面子上,答应了李峰,但阎老师喜欢占便宜的毛病,还是得找个人盯着,不然好事恐怕会办成了坏事。
至于找谁,那同一个办公室新来不久的冉老师就不错,人很细心,教课也用心,而且家庭条件优握,父母都是留学归来的教授,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了。
“您放心,曹校长,这块能把握住,就是费用能不能超一点点……”
阎老三揉搓着双手,口水都快滴了下来,没想到今天李峰过来,直接送来这么大的礼包,虽然有些不满曹校长明确找人盯着自己,但他也不会表现出来。阑
“别多事,今年过去了明年就不指望了么,人家说多少,最多取中,中庸之道才是平衡!”
说完,曹校长留下阎埠贵呆在原地,自己也骑上了自行车。
“中庸之道,这能占便宜的时候不多占,还下次,算了算了,九百就九百吧,找冉老师,哎,这小丫头刚过来,她懂什么呐!”
见人走远了,阎埠贵嘴里碎碎念叨,一边吐槽着少了一百块的额度,一边头疼怎么和冉老师搭班。
“三大爷呐三大爷,希望你能抗住诱惑,能不能上船,就看你这次能不能保持本心了!”
骑车去往红星中学的路上,李峰脸色有些飘忽不定,不知道自己把这么大数额的一比钱,交到老阎手里,他会不会趁机抠些缝出来,
因为不想让学校的人认为自己拿公款去泡他们的妞,李峰连冉秋叶的名字提都没提,要论真信谁,李峰肯定更相信她的人品。阑
冉秋叶教师责任感比阎老三强多了,下了班冰天雪地还骑着车到处收钱,但谁让她是个女的,自己也并不知道她家住哪,打听是能打听到,但给人说闲话总归不好。
到了红星中学,一样的流程再次走了一遍,李副科长回到科里后,肚子都饿扁了,拎起了饭盒,就准备去食堂。
“李副科长,才回来没吃饭吧,好巧哦,我也没吃呢!”
这边黄亚琴咧着个嘴巴子,碰巧和下了楼的李峰撞到一起,拿着快子敲着铝饭盒,尖尖的翘下巴朝着三食堂那边抬了抬。
“你倒是真能忍,一起就一起呗,找什么借口!”
李副科长翻了记白眼,看穿了小丫头的意图,满不在乎的说道。
“哼,跟我一起吃饭怎么了,周末我休息都陪你去下乡,我都没说什么!”阑
黄亚琴走在前边,两条小短腿蹦蹦跳跳的跟上了李峰大长腿的不发,撅着嘴不满的说道。
“嘶~!”
“别跟我提这茬,来回车票钱到现在都没报销,光让我去陪陪他们,交代的不清不楚,你这郑叔,办事不靠谱。”
想到这俩月,周末这么宝贵的日子,因为郑朝阳的一句话,全给撂进去,这特务干成这样,已经都明摆着给人看出来了,还不撤销任务。
“那才多少钱,我工资比你少我都不说,你还一肚子抱怨!”
“那个崔师傅出院了,我爸说,要找你感谢呢!”
眼看李峰越说脸越黑,黄亚琴不敢提那茬了,话题转到了上次公交出车祸的崔师傅身上。阑
听着“范德彪”要找自己感谢,李峰觉得怪怪的,但是脸色好看了不少,这老崔,能处。
“感谢什么,送锦旗么,我办公室墙上是比较空,可以找个地方给它挂着!”
搓了搓下巴,李峰想到以往医院里,好大夫都是满墙锦旗,自己办公室这一对比,还真空落落的。
“你想什么呢,听说他出院后坚持要去西南支援三线,拦都拦不住,可能是临走前,想见你这个救命恩人吧!”
“俩二和面馒头,一份酸菜土豆丝!”
一边听着黄亚琴说话,李峰一边把饭票菜票递进窗户口,眉毛已经皱了起来。
“这个得看个人意愿,意愿强烈的话,组织不能不同意的,这老崔,哎!”阑
李峰摇了摇头,想起了那部电影里,崔师傅这个老实人的悲惨结局。
帽子绿了,还得自己去扶正,结果,人还瘫了,后都没法留一个,是个男的看的都难受,好人不该被人拿枪指着。
“幼,李教练,吃饭呐!”
李峰黄亚琴正在食堂扒拉着饭,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立马收回了思绪,抬头看了过去。
“李教练,您这边还空着,要不,咱们过来坐!”
只见李学武毛毛躁躁小伙子,手里捧着铝饭盒捏着俩馒头,见李峰没拒绝,二话不说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你是谁呀?”阑
被打扰了二人世界,黄亚琴有些不开心,见着小伙子没穿工装,应该不是厂里员工,但还能在食堂打饭,有点摸不清楚头脑。
“他哥保卫科李学文,送驾校学习来了!”
扒拉了一口菜,李峰替被黄亚琴问懵了的李学武解释道,没有太在意,估摸着是他哥给他的厂里饭票菜票。
“嘿嘿,姐姐,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在运输科值班室,其他学员都说你是运输科一朵花呢!”
缓过神来的李学武像是看出了什么,诡异的看了李峰一脸,然后漂亮话不要钱的一都噜全说了出来。
对面的黄亚琴听到李学武在李峰面前,不要脸的这么一顿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微微带上了一丝红晕,刚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阑
黄亚琴乐呵的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运输科一枝花,那就是包含了驾校咯,那就比驾校里的那个还漂亮咯,这么约等于下来,李学武此时也不讨厌了,顺带开起了玩笑。
“哦,驾校学员是吧,你这才多大呐,能打的动方向盘么!”
“我爸老中医,从小把我哥俩,那身体调养的倍棒,我哥都能进保卫科,我这胳膊,那打方向盘是小意思~!”
李学文伸出右边的瘦胳膊,鼓了鼓二头肌,显示自己不是年龄小,力气就小的。
“你别跟我吹牛,上次你小子,还说你爸专看隐疾的~!”
李峰拿快子点了点李学武,随后咬了一口馒头。
“等等,你上次是跟我这么说的吧?”阑
刚低下了头的李峰,像是想起了什么,勐然抬起了脑袋,眼珠子死死盯着李学武,手中的馒头直接放进了铝饭盒里。
“嗨,都一样,老中医,啥都能看,搁古代,那是绝对是御医,周边邻居,谁家头疼脑热,都不去医院,我爸开个方子,药锅一煮,绝对药到病除。”
李学武看李峰像是在质疑自己老爸,立马有些不乐意了,那说话叫一个干脆利落,压根瞧不出一点在吹牛的样子。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得,外伤碰撞导致的,你爸那边能瞧么?”
李峰看他那副得意的劲头,差点想一拳头锤上去,这谈到关键地方,自顾自的就吹起来了。
一听到李峰貌似真的要找自己老爸看病,李学武熄了火,尴尬的挪了挪屁股,嘴巴开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科目三,我觉得可以缓一缓,治治你这吹牛的毛病。”阑
看李学武跟被拔了气门芯儿似的泄了气,李峰摇了摇头,感情是自己异想天开了,可能这也是崔师傅的命吧。
去西南支援三线,并不是那么容易下定决心的,当时在车上的谈话中,他也明显带着犹豫,那个售票员捎带一嘴挽留,崔师傅就不提这茬了。
现在下定了决心要去,估摸着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京城留不住呐。
堂堂的一个全国劳模,因为一庄车祸,导致了命根子出了问题,周边又都是熟人和亲戚,绝户这个名头一般人可接受不了。
“别,别介呐,李教练,我没吹牛,我不知道具体病情,得我爸看了才知道。”
看李副科长说完后,闷不吭声就吃起了饭,李学武有些着急了,慌里慌张的解释道,就怕自己学的正是时候,李教练一句话又给自己打回到科目二去。
一旁的黄亚琴这时候有些懵,愣愣的看着李峰,刚才的问题对她冲击很大,嘴里含着快子,想说什么,却又张不开那张嘴。阑
“真没吹牛?”
“能跟您吹啥牛,我爸行医几十年,这块我还是知道的,周边邻居一打听,哪个不知道李大夫!”
“各个竖起了大拇哥~!”
李峰点了点头,稍微松了一口气,崔师傅具体情况如何,也只是自己单独的揣测,具体还得看他自己是不是真心实意要来谢谢自己。
如果他真的过来,不是嘴巴上说说,那李峰还真愿意指点一二,至于李学武他爹那医术能不能管用,能不能用上,那也只能看命了。
“把你家地址写一下,到时候可能会有病人给你爸介绍过去,人很重要,至于他去不去,暂时不确定。”
从口袋里掏出了纸笔,李峰推到了李学武这边,示意他写下来。阑
李学武擦了擦嘴角,看了看桌子上的纸和笔,又看了看李教练,不知道自己一顿饭功夫,给老爸捞着了一个准客户。
一旁的黄亚琴听到李峰的话,是给别人介绍的,不知道为什么,暗自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继续埋头吃饭。
“是谁呀,受了伤,得去看这病呐!”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小黄哪能按捺住这个好奇心,缠着李峰,想问个明白,别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吧!
“呸,你再用那个眼神看我,你屁股就得挨我脚丫子!”
“还能是谁,崔师傅呗,他下那么大恒心要远走他乡,估计因为这问题,当时那木桩撞进来的位置,你自己心里没数是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春节慰问
京城东边。阑
这里仿佛和过年没有太大的关系,身材干瘪老头老太太们站在有阳光的地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狭窄幽深的巷子里,一群七八岁孩子此时正吃力的抱着长竹竿,不停的在屋檐下左右摇摆。
屋顶上积雪缓慢的融化,一串串长长如军刺般细长冰凌,在逼仄黝黑的巷子里,反射着不多的阳光。
吃力的孩子们,每当竹竿击落一串大的冰凌,孩子们的目光都会随着坠落的冰凌,从屋顶,到地面。
碎裂的冰块迸射出去,抱着竹竿的孩子们一拥而上,也不嫌冷,冻得红红的小手争先恐后的捡起了最细、最长的那一支,挥舞了起来,仿佛是他们过年时最好的玩具。
年岁大一点的孩子,腰上别着把柴刀,或是拿着锈迹斑斑的斧子,急匆匆的从他们的身旁走过,并没有上手帮他们的打算。
“轰隆隆“,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不论是扫雪除冰的小孩,还是准备上山砍柴取暖补贴家用的大孩子,目光都集中在了巷子口,一辆停下的解放CA10大卡车上。阑
“哐哐~!”一阵关门声响起,聚拢过来的孩子们,羡慕的看着车上跳下大哥哥,能坐上这个大卡车,这是多少孩子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贾海杰,你搁车上看着,东西我来拿!”
眼看兼职的司机,贾海杰跳下车,打开了后车板上的插销,李峰瞅了瞅周边的乱搭乱建,觉得还是留个人在车上,看着车里的货物,比较靠谱,毕竟车上的东西着实不少。
贾海杰摸了摸脑袋,闷声的点了点头,从后车厢搬下一小袋麻袋,掏出了一块大约小孩拳头大,栓着根草绳的冻肉块。
“半斤驴肉,十五斤大米,就这些么!”
能让贾海杰闷不吭声的原因出来了,原来是杨厂长这边,从前边的吉普车上下来了,看到卸下车一带粮食,一小块肉,感觉有些少了。
李峰在挂在手中的表格里打上了一个勾,看了看住户的地址,记住后把重新折叠好的表格塞回了口袋。阑
“人数还是不少,这些东西,能让他们顺利过个年!”
双手往上一抬,合上了车后门板,李峰提起地上的东西,笑着说道。
“这家是牛四喜家,我看地址在这条巷子二十七号~!”
聚拢在巷子口的孩子们,眼馋的看着李峰食指上,勾着的那串肥瘦相间肉,哈喇子毫不掩饰的从嘴角流淌了出来。
当听见他手中麻袋里,还有十五斤的大米,更是叽叽喳喳声音大了起来。
“牛二哥,好像是找你爹的,我听到他们说了你家的门牌号~!”
靠的近的孩子朝着箱子里大声喊道,倒是把准备进巷子的一行人,听乐呵了,既然有人在,那就不用一家一家找了。阑
“小朋友,有牛四喜家里的么,我们是轧钢厂的,过年来看望他~!”
“那,那是我爸~!”
一个大概一米二左右的孩子,听到了同伴还有李峰的招呼,急忙穿过孩子堆,走到了一众人面前。
抬起脑袋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大哥哥,刚才还有些胆怯的孩子,此时也敢大声说话了。
“我们都是你爸的同事,带路吧,直接去你家~!”
杨厂长蹲下身子看了看孩子,捏了捏他身上的衣服,寒冬腊月衣服穿的并不厚实,脸上倒是洗的干干净净,摸了摸他的脑袋,朝着巷子里指了指。
“好的,大爷~!”阑
孩子听说是爸爸的同事,也不疑有他,这些陌生人既然知道自己爸爸名字,还有工作单位,在他的认知里,那就是同事,虽然,以前没有开大车过来拜访的。
眼看有人带路,孩子们自觉散开了一条道路,羡慕的看着李峰手中的东西,不用想,他爸同事老拜访,肯定是送东西给他们家的。
“爸,爸,你同事来了~!”
进巷子里没多远,带路的牛四喜家里的孩子站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朝着屋里喊道。
“诶,是谁来了?这大清早的!”
随着屋内声音越来越近,借着不多的光线,李峰和杨厂长一行人,才看见屋内的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牛四喜。
“啊~!”阑
胡子拉碴的牛四喜,看着门口的一群人,目光看向了杨厂长,难以置信的擦了擦眼睛,撑着的棍子,从手中滑落。
“杨厂长~是您,我不是做梦吧!
牛四喜没有捡掉落地上的棍子,扶着腿一甩一甩的走到了门前。
门口站在最前边的杨厂长刚开始还一脸笑意,看见正主后愣了愣,低着脑袋率先进了屋内,打量起屋里的陈设。
“是我,没错,你是四车间牛四喜同志吧~!”
看了屋内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来形容,阴暗的屋里潮湿阴冷,墙角垛着一垛柴火,屋内的土灶下,只有早晨做饭时剩余的黢黑柴火灰。
“是,是我~!”阑
看着杨厂长摘下的手套,伸过来的右手,牛四喜看了看自己早晨生火做饭时熏黑的双手,可能是怕弄脏杨厂长的手,面色犹豫的在身上胡乱的擦了擦,然后胆战心惊的把手伸了过去。
“这大过年的,怎么家里煤也不点,不冷的慌~!”
杨厂长没有在意因为握手,被弄脏的双手,随手拿起墙角边的一条矮凳,坐了下来。
牛四喜干燥起皮的嘴唇微微张了张,随后垂头丧气的低了下去,喃喃的说道。
“杨厂长,十斤煤涨了一毛,咱们家烧不起,您看我这腿,要不是……”
“哎,你这伤,前年被钢轨砸中的吧,我记得不是有补贴么,怎么过的这么难?”
李峰看着谈话的两人,把手中的袋子提到了屋里,然后找起了米缸。阑
直到在布满烟灰的土灶边上,才看见一个木桶,自顾自的掀起了盖子,查看了起来。
“孩子他妈替我,但身体也不好,平常工资还得药吃,所以家里,成了这样!”
可能是看到李峰正在查看家里的最重要的地方,牛四喜的眼睛转移到李峰身上,眼神里透漏着一丝紧张。
“过年慰问,你妻子跟你说了吧,我们正是为这个而来,给你准备了些东西,这里是三十块慰问金。”
看着杨厂长递过来的那一份红包,牛四喜眼中噙出了泪花,自己爱人怎么没有提过,当时下班后一脸欣喜的样子,只是没想到自己家里,会被选中,杨厂长,竟然还亲自上门。
“作为轧钢厂的厂长,你们的衣食父母,我有责任呐,这有困难,怎么不向厂里汇报呢!”
看李峰盯着米缸看了半天,杨厂长也好奇从小矮凳的站起身来,看向了米缸里不多的棒子面,心情沉重的问道。阑
“我,我不想给厂里添麻烦~!”
牛四喜推出了双掌,并没有接过那笔钱,哽咽的说道。
“胡闹,你这条腿,就是为厂里折的,什么叫给厂里添麻烦!”
看着三十岁的汉子,在自己等人的面前流泪,杨厂长一改进来时的和颜悦色,用着严肃的口吻说道。
随后更是夺过他黢黑的右手,直接把红包拍在了他的手心中。
“我,我家里还过得下去,这钱,您给更需要的人吧,杨厂长,您这么大领导,能来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看着手心的红包,牛四喜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手中的红包,像是烫手的山芋是的,急忙要还给杨厂长。阑
“说的什么话,让你拿着就拿着,既然我们来了,那都是了解过家庭情况的,大老爷们哭什么哭,把年过好。”
眼看两人推来推去,李峰直接把红包塞进了牛四喜的口袋中。
“还有这些米和这块肉,都是厂里的慰问品,东西你不许转卖,必须自己家人吃了,听清楚,是必须!”
把门口那袋十五斤的大米,直接倒进了米缸,李峰还把手伸进了米缸,搅合搅合,让大米和棒子面充分混合到一起,避免这户人家,不舍得吃细粮,把他转卖了。
“这,这~!”
可能是被李峰这干脆利落倒粮食给吓到了,牛四喜大脑一片空白。
“你们都是给厂里做过贡献的,厂里也没有忘记过你们,只是之前没有那个条件,现在有条件了,不能让你们这些老员工寒了心呐~!”阑
盖上了米缸的盖子,李峰把手掌拍干净后,拍了拍牛四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傻”,这执拗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送钱来都不要,宁愿过苦日子,也不愿意给组织添麻烦。
“我只是个临时工呐,杨厂长,我真的没想到,厂里会把我们也惦记在心上!”
铁打的汉子此时终于扛不住,哭的跟小孩似的。
一旁牛四喜家的孩子,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这么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叔叔大爷们来给家里送钱,自己的父亲还会哭,但是乖巧的走上前,踮起脚尖要给爸爸擦眼泪。
“不论是不是临时工,你是在厂里受的伤,你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很难得,我觉得这一趟,我们来晚了!”
抿了抿嘴唇,杨厂长脸上一脸深沉,可能是不想看到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场面,招了招手,率先走了出去。阑
“牛大哥,我们还有其他家要去,时间紧任务重,钱收好了!”
走到了门口,李峰回头看了眼屋内,摇了摇头,跟上了前面一行人的步伐。
站在卡车前的杨厂长,面色有些难看,此时正抽车烟,排解心中的苦闷,贾海杰缩着脖子蹲在一旁,直到看李峰从后边出来,才对着杨厂长那边使了使眼色。
“怎么回事,刚才进去不还挺正常的么,怎么出来了,这副模样,我都不敢靠过去!”
贾海杰看李峰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走到了卡车后边,探头探脑的看着那边一行人正在聊天,猥猥琐琐的和李峰说道。
“嗨,还能怎么着,高高在上的领导们,见着了底层人的辛苦,心里不踏实呗!”
爬上车斗看了眼车厢里堆积的慰问品,李峰小声的和贾海杰聊了起来。阑
“嘿幼喂,这才哪到哪,第一家就这样,这样是看到后面,岂不是日子都不过了!”
“李峰,李峰~!”
俩人这边正聊着悄悄话,就听见车头那边,跟杨厂长那边一起过来的人里,喊起了自己的名字。
“诶,来了!”
“这厂里的工会,他们知道这些人过的什么日子么?”
杨厂长一首掐着腰,一只手熄灭了手头的香烟,沉着声,向李峰询问道。
一行人听到杨厂长开始发难,互相对视了起来,这工会一直是李怀德那边管着,谁能问得着。阑
“杨厂长,厂里情况您也知道,工会,现在就是一个摆设,样子货,没钱没物哪能像咱们这样。”
“我看不是没钱没物,是李副厂长那边,对这些人不重视,他那主管后勤,怎么可能会没钱!”
都看出了杨厂长心情不好,找了个由头发泄出来,一行人三三两两的插着话,李峰算是看出来了,这次来的,估摸着在厂里和李怀德关系都很一般。
“再去下一家,今天要去的还有不少,大家打起精神~!”
杨厂长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幽深的巷子,率先走向了前边听着的吉普车。
忙碌了一天,直至下班后,李峰贾海杰依然和杨厂长一行人一家接着一家,送着春节慰问品。
面对着厂里领导们组队到来,职工家属们有的欣喜接过杨厂长派发的红包,有的拒绝,害怕给组织上添负担,可谓让一行人接触到底层群众真实的写照。阑
“明天还去么?”
回到厂里的时候,已经七八点钟,开了一天车的贾海杰,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连连打着哈欠,一脸困意的问道。
“这就累啦,我这拎了一天大米白面,我都不累!”
“李副科长,我哪能跟您比,你到一家,人家端茶倒水,给您欢送回来,我这一天蹲在车上,撒泡尿功夫我都担心东西被偷!”
贾海杰翻了翻眼珠子,心里可不平衡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有钱没钱都得过年
南锣鼓巷95号西跨院。汤
两头骡子握在铺着厚厚一层秸秆的地上大着响鼻,好奇的把脑袋朝向屋子那边,如果它们脑子够用的话,此时一定在想着,今天为什么没有把他们套上鞍子。
倒座房门外垒的灶台正冒着热气,李峰的堂哥刘雷,蹲在一旁不时用铁钩扒一扒锅底的碎木块,使得底下的火烧的更旺一点。
“炸圆子,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火候炸的好,外焦里嫩,鲜香十足。”
“这糯米圆子缺了肉,味道可就缺了大半,咱们荤油就那些,今儿一鼓脑全加进去了,等会炸好了,给你姑姑家,咱们送去点。”
老舅刘强费力的从倒坐房屋内,斜着搬出了个半新不旧的大竹箩筐,看样子是帮人搬家时,别人不要给捡回来,洗干净后留着用的。
萝筐里里面一团团白的发亮的糯米团各个搓的那是熘光水滑,光时看这没炸前的样子,就让人食欲大开。
“叔,我想我妈他们了,这时候他们应该也在炸圆子吧!”汤
帮着小叔把箩筐扶到破旧的凳子上,刘雷刚才是笑容满面,随后思绪渐渐漂到了南方,过年了,漂泊在外的孩子想家了。
“帮我把围裙从后头系上!”
刘强拿起桌上灰蒙蒙的围裙,套在头上后把身子转向大侄儿,双手朝后比划着,沉吟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回家,再过半年,咱就回去,寄过去的钱,他们应该也收到了,没有钱,他们拿什么过年!”
“叔,这小半年,咱们也攒不少了,这下他们这个年,可以敞开肚皮了!”
刘雷给小叔系上了围裙,想到寄回去的钱,刚才思乡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两人漂泊在外,不就是为了挣点儿钱么,只要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自己这点情绪又算得了什么。汤
“想开点儿,都二十多岁的爷们儿了,半年都没到就想家,忘记了当初哭哭啼啼要跟过来时的样子了,你这要没跟过来,我就带我家老大来干了!”
手掌在油锅表面感受了一下油的温度,刘强小心翼翼的把竹箩筐里的糯米圆子,小心翼翼的滚进了油锅里。
油锅里的油大概一海碗左右,比较少,所以圆子放的也不多,听着锅里噼啪的声响,刘强的快子不停的给圆子翻个面。
被小叔埋汰的刘雷有些脸红,想起了当初执拗要过来时的样子,有些庆幸,当时自己的决定,不然这个年,家里恐怕过的都不安稳。
年年欠饥荒,这两年,记忆力对过年,存在的感觉,只有恐惧,旧账还完欠新帐,每年过年时,都是债主登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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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话的家里还能掏出最好的,给人好吃好喝还能把日子往后再拖一拖。
别人家也有日子困难的,到了家里坐下后就长吁短叹,最终不得不把琐碎的零钱给还上。汤
这小半年,去掉给李峰的几十块租金,上个月的想给,李峰没有收,这过年直接寄回去将近一百块,这对于农村出身的他们来说,这可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叔,你跟他们打的电话,那两头猪现在怎么样了!”
“嘿,吃好喝好,长到快小一百斤了,得亏我家老大天不亮就上山挖笋,你弟放学也得割猪草,那两头猪忒能吃。”
把炸的表皮金灿灿的圆子从油锅里捞出,刘强想着家里的那两头猪,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其中一头算大外甥家的,另一头可是算刘家这边的,一百斤的猪,刘强家里就要摊上五十斤,怎么能不开心。
“长这么快的么,这比小孩子长的重多了~!”
盘算了一下,不到一百斤,当初送来时十几二十斤,现在到八九十斤,那可长了六十斤呐,刘雷惊讶的咽了咽吐沫。汤
“那算啥,现在没有杂粮,都给人吃了,以往村里光景好的时候,剩饭剩菜喂的猪,半年长一百多斤,那都是正常的事情!”
“别愣着了,这碗炸好的,给你姑家送过去,趁着还热乎,小峰估摸着还没起床,给他当早饭吃!”
表皮金黄,冒着热气的糯米圆子,那香味直接窜进了刘雷的鼻孔里,刘雷接过碗后舔了舔嘴角,望着墙那边,忍住了肚子里的馋虫,反正后边还有,自己也能吃上。
“咳咳,老舅,大过年的,我可是早就起了,就李楠还窝在被窝里呢!”
倒座房门外,突然传来了李峰的声音,刘雷慌忙把那碗炸好的圆子放在了马槽上,就过去开拴着的门。
“嘿,小峰今天倒是起的挺早!”
“新年好,新年好,老舅给您拜个年,我过来看看,你们需要什么,家里等会儿去供销社,一起顺道买了!”汤
朝着开门的堂哥拱了拱手,李峰一脸嬉笑的给老舅拜了年,考虑到他们没有粮食本,副食本,过年的一些瓜子花生什么的,还真没办法嘛买,想着过来顺口提一嘴。
“买什么买,不乱花钱么,老舅这边啥都有,不缺东西。”
“先尝尝,老舅炸的圆子,刚准备给你送过去,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这东西,就得吃现出锅的!”
说完,刘强直接从锅里捞出刚炸好的,到处找刚才放圆子的碗,准备给大外甥尝尝味道。
“我妈也在炸东西,不让我说话,给我赶过来了!”
“呵,你外公也是,炸东西时不给人说话,那时候,我可是挨过快子的!”
老舅点了点头,看来也是知道这个习俗,只是他不遵守而已。汤
“哎幼,我这一个没看住,刚碗里的圆子呢!”
李峰正在犹豫要不要用手接着的时候,刘雷的声音的从身后传来,俩人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堂哥(大侄)手里捧着个空碗,欲哭无泪的样子。
两只牲口早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不停得咀嚼反刍着,长睫毛眨巴眨巴像是刷了卡姿兰,盯着刘雷手中的空碗,粗糙的舌头不停的舔着刘雷的手背,让他把那碗给拿过去,看来是没吃饱,想再尝尝。
“得,你看看大花二花,咱还没吃,让它俩给先尝着了!”
看着刘雷在马槽边捧着空碗,两头牲口把脑袋一起凑过去的样子,刘强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拿起快子点了点大侄儿。
不过对俩头骡子,刘强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爱惜的紧,对于糯米圆子被俩牲口吃了,也只能拍拍它们伸出马棚的脑袋,算是敲打敲打。
“老舅,圆子不错,跟外公小时候炸的有的一比。”汤
龇牙咧嘴的尝了尝的滚烫的圆子,李峰伸出了大拇指,把对着刘雷翻白眼的老舅给夸的鼻子冒泡。
“主要没有肉,混的黑市弄来的猪油,不然味道更好!”
眼看刚才辛苦炸出的五六个圆子,被俩牲口一个不落的全消灭了,刘强看大外甥喜欢吃,赶忙又回到了油锅前,继续往里滚着圆子。
“我那厂里还有过年发的肉票,不多,等下去副食店索性直接买了,我家里还有羊肉,肉票直接给你们用吧!”
端着再次炸出锅的圆子,李峰这边朝倒座房屋里头看了看,原来空荡荡的屋里,垒上了砖炕,破旧的桌椅板凳,倒是置办差不多齐了
“雷子,我枕头下边还有两块钱,你拿着跟小峰一起去,看着买点儿,帮忙提着点。”
正忙着炸剩下的几个圆子的老舅,夹着快子指了指办事不利的刘雷,让他也一起跟上,帮帮搬搬东西。汤
“走着,走着,这两天忙活坏了,总算捞着休息休息!”
捧着碗,李峰直接带头出了门。
“小峰~~!你这碗里捧着啥啊!”
这边刚到院门口,碰着了秦淮茹带着小当,正径直往公厕这边来,与倒座房出来的李峰,撞见了一起啊。
“秦姐,你这上厕所就上厕所,你可别埋汰人,碗里能是啥,肯定吃的呗!”
翻了翻白眼,李峰错过了身子,准备避开走过去,李楠这个大懒虫,还没起来,碗里的可是给她带回去的早饭。
“妈妈,我肚子饿~!”汤
小当仰着脖子,一只手牵着秦淮茹,一只手食指塞进嘴里,含着手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峰手中的大海碗。
“你这孩子,刚才还说肚子疼,现在就说肚子饿,你李峰叔叔那吃的是给李楠阿姨的~!”
怀着身子的秦淮扯了扯女儿的手掌,眼睛从李峰手中碗上飘过,脸上一脸笑容。
“得,这边味道可不适合吃东西,我可得先回去了!”
李峰没打算把吃的分享给这小白眼狼,装作没听见母女俩的话,自顾自的端着碗,径直往院门口那边走去。
“等等,小峰,还没感谢你呢,东旭那边郭大撇子让他参加工级考核了,他现在又考过去了!”
刚到院门口得李峰,停下了脚步,他听到了秦淮茹得话,轻轻挑了挑眉毛。汤
“这贾东旭,还真考过去了!”
皱着眉头,李峰走回家中,只见小馋猫李楠已经闻着味儿起床了,正在脸盆架前,无精打采的洗着脸。
“老舅炸的圆子,趁热吃,吃完把作业写了,别等到过完年开学,你再着急忙慌的赶!”
把圆子端上了桌,看着刘茵还在锅边炸麻花,李峰没敢过去找不自在,说完就去床下的铁皮桶里,找家里的副食本。
“哥~~哥,作业我会写的,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只看,我不买东西!”
洗完脸的李楠,听见哥哥的话,一边吃着桌上的炸圆子,一边用着可怜兮兮的眼神,央求着哥哥带自己一起去。
“堂哥也跟着去,车后座得给他,给拴根绳子,你搁后头跑着是吧!”汤
拿到了副食本,李峰不由二话,拿起墙上挂着的书包,扔到了李楠面前,不容置疑的点了点书包,李峰这才去搬屋里的自行车。
李楠看了眼正在炸麻花的老妈,张了张嘴巴,但是没敢去说话,那长长的快子,自己早上可是尝到了它的滋味。
“你老老实实在家把作业写完,回来给你带一串糖葫芦,没写完,你别说糖葫芦,糖葫芦棍我都让你见不着。”
说完,李峰推上了自行车,带上了在院门口等着的刘雷,一块往供销社那边骑了过去。
“年夜饭不行来我们这边过,那只鸡我妈等下给杀了,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寒风拂过脸庞,李峰口中喘着白色的雾气,跟车后的刘雷说道。
刚才去看老舅他们那桌上,啥东西都没置办,萝卜白菜倒是切的好好的,一看他们过年只吃圆子,李峰有些看不下去,索性约两家一起。汤
“姑姑之前也找叔也说了这事,它也是这个意思,我们还是自己过算了,等下给叔打二两散酒,有吃有喝就行了。”
听着堂弟的话,刘雷在自行车后面,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脸上笑了笑,坚持的拒绝道。
“那就等下瓜子花生都带一点,搁家里好好歇一歇,忙活这么几个月,我看你们连天加夜这么干,早晚得累出毛病!”
“没事,跟在家里种地比,这已经算是轻巧活了,趁着年轻,还有把力气,能干的动的时候就多干干。”
想起了小叔平常经常说的话,刘雷舔了舔舌头,毫不在意的说道,其实每天早出晚归,日子过的很充实,看着兜里钞票日益增多,这过年一下闲下来,反而有点不适应呢。
要不是老舅非要歇这么一天,刘雷恐怕早就给二花套上鞍子,飞驰在京城的各条马路上了。
捏了捏刚才小叔的两块钱,一块多用堂弟的肉票买肉,剩下几毛钱用来打酒,自己这边带过来两块钱,却不知道买什么比较好。汤
“别扣扣嗖嗖的了,家里要知道你们都把前寄了回去,自己过的这么心酸,他们也过不好这个年。”
“还好,留了几块钱,够这两天吃喝的了,反正明天咱们就继续跑车了,钱会继续来的,身上够用就行。”
到了供销社门口,李峰看着不停进出的行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大过年的都不搁家待着,感情全上供销社来了。
“哈哈,平时周末休息的时候人都不少,百货大楼那边,现在估计都挤不进去!”
跳下车子的刘雷,看着堂弟惊讶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咧开大嘴笑了出来,但一想到今天可能错失了无数生意,脑门上的太阳穴不由自主的鼓了鼓。
第二百五十四章 买表遇晓娥 真心换真心
“贾海杰~!”
“幼,李峰,你也来买东西!”
“嗨,手表票,不用掉他,有点可惜了~!”
说完,李峰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兄弟友谊的见证,那张贾海杰一直舍不得买的手表票,得瑟的捏着它的拐角,扇了起来。
可能是怕贾海杰看的不清楚,特意还搁他面前反复换了个方向,嘴里啧啧念道。
贾海杰看着曾经归属自己的票票,现在长了翅膀,飞到李峰手里,这货还跟自己炫耀上了,嘴角无力的扯了扯。
“你怕不是故意的,往这边来,你站那里,是不嫌挤么~!”
往旁边看了看,过年,百货大楼里是真的人挤人,贾海杰把李峰拽到了一扇门边,这里没有柜台,人群也就自然不会往这边挤。
谨慎的把那张手表票踹会到内兜里,李峰可是防着他翻脸,再把这玩意抢回去,这东西可难弄的到。
“你搁这干啥呢,结婚的钱,你可别一冲动给糟蹋了,我可没钱借你了!”
“还能干啥,过年,不是你说的,女孩子喜欢吃甜的,带她买点大白兔,牛轧糖,本来想给她买件呢子大衣,刚才去问了下,要二十尺布票,你这让我上哪弄去!”
说完,贾海杰贼眉鼠眼的瞅了瞅李峰的兜,挤眉弄眼的想从他这里弄一些。
“看啥呢看,再看我也没那布票,上次还是找人弄的,家里的也被我翻出来,买那件中山装了,布票现在别说一尺,一寸都没得……!”
看着贾海杰贼兮兮盯着自己口袋的样子,李峰赶忙把兜里的东西给收了起来,避免遭人惦记。
“那啥,你去买你的奶糖去,我上楼买手表,咱俩不是一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这边上独木桥去了~!”
说完,李峰瞅了瞅百货大楼的楼梯方向,可劲挤了过去!
“唉,唉,唉~!”
“这人真的是,聊聊其他的啊,跑那么快干啥,没有就没有呗,我还能抢回来是不,你这把我当啥人了都!”
看着李副科长没聊两句直接跑路,贾海杰遗憾的摇了摇头,嘴里都囔着。
“谁啊?海杰,你跟谁说话呢!”
柜台那边看了半天东西,没舍得乱花钱的何雨水被晕头转向,最后好歹看到了傻大个贾海杰,挤出了人群,走进后看他自言自语,疑惑的问道。
“李峰,这勾曰的,拿着我的手表票,上去买手表了,找他问问有没有布票,给你买刚才看的那件大衣,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撒腿就跑!”
说到底贾海杰还是有些心疼,右手的拳头砸着自己左手的手掌,看着空落落的手腕,指着李峰远去的方向,吐槽道。
物以稀为贵,这时候的手表,那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给他就给他呗,手表好贵呐,那是人干部才戴的,你开车戴那玩意干啥!”
看出了贾海杰痛心疾首的样子,一边说着,何雨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大白兔,小心翼翼的搓开纸皮,然后塞进了贾海杰的嘴里。
“心疼就吃糖,好大点儿事儿,走,咱们一起找他,去瞅瞅,我还只瞧见过咱们学校校长戴手表呢!”
贾海杰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美滋滋的含着嘴巴里的奶糖,低头看了看何雨水嗔怪的样子,对于手表票离自己远去感觉没那么糟心了。
百货大楼的二楼的手表专柜前,人群稀少了很多,跟楼下人挤人,都能挤成肉饼的样子,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二楼客户的穿着,明显社会地位高出一些,至少,趴在柜台前瞅着柜台里边的李峰,是这样感觉的。
“大姐,麻烦问一下这张手表票,可以买的是哪款手表!”
看着柜姐(营业员)站在后边,百无聊赖的和同事聊着天,李峰左右看了看,看手表的只有那么几个,问的一个都没有,只得朝着柜台后边招了招手,大声喊道。
听到李峰的喊话,一旁几位看手表的,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当注意到李峰的年龄时,瞬间惊讶了一下,跟自己这些人对比,稍微那么年轻了一点。
“沪上手表四厂,152型号全钢防震,你这票对应的是这款!”
走到前边的柜姐没有应为李峰年轻而轻视了他,原因么,人既然真拿着手表票来的,基本上就是要买的,不然楼下那人挤人,没事干过来玩么。
“你等一下,我帮你取出来看看~!”
毕竟是准客户,营业员对销售业绩也有要求,至少也不能太难看是吧,主动弯下,打开柜子后边的锁,取出了一块银白色的钢带手表。
看着柜姐递给自己的傻大黑粗,李峰咽了咽口水,至于银白色表到了他这里为什么用傻大黑粗来形容,因为太丑了。
柜姐在掌心把玩着这块手表,随口突出的都是手表的专业名词,只把李峰听的昏头昏脑。
“手表四厂的钻石牌,享誉全国,走时精准,而且他这个表带,设计的非常特殊……”
拧了拧边上可以上发条表冠,然后轻轻的放在耳边,柜姐眉开眼笑的听了片刻,有把它放到了李峰的耳边。
“走时的时候,发条声音非常小,日常晚上你解下来放在床头,丝毫不会影响到休息!”
“咳咳,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嘴里都都囔囔,李峰对这块手表外形有点不满意,是的,是干部表不错,但明显适合四十岁以上的老干部戴的。
为什么李峰感觉是老干部戴的,你说那方方正正的指针,哪有那种尖头指针好看,最重要的是,这表盘上印着个“闪闪发光”的钻石,在他眼里简直土到家了,可能正对贾海杰的胃口吧。
柜姐从李峰皱着的眉头,看出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可能对这款手表有些嫌弃,顿时感觉可能想错了,这年轻人估计是给自己买的。
“同志,这边是准备给自己买的,还是送长辈得呐!”
李峰瞥了眼柜姐,这销售水平还是有待提高呐,现在才找到关键问题,客户心里有抗性得洗呐,不洗脑,你怎么卖出产品。
“我自己戴的,感觉这款有点老气,能不能换其他款式?”
说完,李峰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把手表重新放在柜台上,轻轻推了过去。
看李峰这样不打算买的架势,营业员刚才笑容满面的脸微微有些僵硬,感觉前边说的那些话,估计有些白费了,票和货得对上,哪怕想做成这单买卖,也没法给他换别得款式呐。
“不好意思,同志,票货一致,我们也没办法,要不你找同事朋友换一张票再来……”
“对不住,打扰一下,麻烦帮我看下,我这张手表票,是柜台里哪一款手表!”
两人正在打着太极,尝试互相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这边来人问话,诶,给打了岔。
营业员和李峰同时转过脑袋,都向右边看了过去,只见一张手表票,轻飘飘的放在柜台上,推到了李峰跟营业员中间的位置。
看到跟自己一样,带算买手表的这位,李峰刚才还趴在柜台上,立马挺直了身子。
“你好同志,我看你俩老半天,我这边比较着急!”
来人看李峰死死的盯着自己,聊了聊鬓角的短发,一脸歉意的看向了他,甚至还欠了欠身子。
“没事,你,你也来买手表?”
看着眼前的富婆,李峰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营业员今天也蛮奇怪,平常来买手表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今儿还真就奇怪了,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姑娘)来买这大件商品,疑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趟了,年轻人工资都这么高了吗。
“咦,你俩认识?”
听着李峰话中的意思,两人还可能认识,营业员看了看娄晓娥然后看了看李峰,随后拿起了娄晓娥的手表票,好奇的问了出来。
“我们认识么?”
娄晓娥也被李峰的话惊讶到了,转过了身子,仔细端详起李峰的面容,皱着眉头回忆起来。
“我是红星轧钢厂的,还是运输科的!”
李峰看着眼前的娄晓娥,面容上一脸富态,肥都都的,一看营养充足,不愧大资本家的女儿,跟电视剧里第一集的时候,年轻了许多,眉眼还没有打开,还保留着少女的气息。
鬼鬼祟祟的小声在娄晓娥面前滴咕一句,李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柜台上的手表,眼角的余光留意在富家大小姐的脸上。
果然,听到李峰说是轧钢厂的时候,娄晓娥还有些不在意,毕竟原来是自家产业,自己这两年没去过,但前几年去的不少,认出自己也没什么。
但听到李峰是运输科的时候,特别还在运输科三个字上用了重音,那情况可就了不得了,没经过世道险恶的大小姐,哪里知道这是李峰的试探,惊讶的捂住嘴,已经把她出卖了。
“你,你认识娄副科长?”
傻白甜勐一张口,就把家底掀了个底掉,把自家和娄庆河娄副科长的关系,隐晦的吐露了出来。
闷不吭声的李峰,沉闷的点了点头,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娄副科长这只老狐狸的尾巴,终于是藏不住了。
怪不得娄半城跑路的时候,电视剧里那几辆负责运输他们家财产的卡车看着那么眼熟,感情是有内鬼呐,轧钢厂出车,路上谁会检查,调度单一拿,畅通无阻,直接开到码头都没人问。
“他现在调走了,去分厂了,那老家伙,下棋的时候阴险的要死,倒杯水的功夫都能被他拿走俩棋子儿。”
娄晓娥看着眼前的李峰,记起了曾经叔跟老爸下棋时的样子,证实了他的身份,现在反而是她比较慌张了,毕竟,这层关系,家里不让透漏出去,这李峰怎么知道的。
“你好同志,这是你的这块,皮带的,一看就适合年轻人。”
两个买手表的人,一个看着柜台里的手表,另一个盯着看手表的,营业员想起了刚才在李峰这边吃过的亏,立马夸赞起手上的手表,适合年轻人。
“啊,我,我不是自己戴的,我过年买给我爸的!”
内心乱糟糟的娄晓娥,被营业员提醒,脸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手表,看起了表盘。
离了个大普,看着营业员再次一脸吃瘪的样子,李峰心里乐开了花,这次明显又犯了的先入为主的错误,用力过头了。
“表针是金色的,我爸不喜欢金的!”
摇了摇头,娄晓娥也是面色失望把这块表放在了柜台上,倒是又拿起刚才李峰的那块,反复看了起来。
“要不干脆,你俩换一下得了,你要沉稳的,他要年轻的,你俩正好合适!”
营业员大姐此时头皮都炸了,看着眼前两位头难剃的客户,笑容比哭还难看,但是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我看能成!”
李峰也拿起了柜台上娄晓娥的那块表,反复看了起来,甚至还在手腕上试了试。
听着营业员的话,娄晓娥思想可能有些不纯洁,不然刚才还白嫩嫩肥都都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说什么呢,你这块手表票换不换,换我就掏钱了!”
眼看这块手表,挺适合老爸,娄晓娥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朝李峰问道。
“你这张票的手表是一百三十八元的,他那张票的手表一百六十八,不过个人个人喜欢,钱不是多大点儿事,大过年,开开心心就好!”
可能害怕等会儿两人交钱时候,因为手表价格不同,再把买卖整黄了,营业员小心翼翼说了下,两块表价格不同。
“幼,我这是贵的换便宜的意思呗,没多大差别,换就换呗,少花点钱啊!”
“李峰,李峰,哪块是我的?”
这边李峰初步跟娄晓娥达成了交换协议,每个人拿自己那块表,准备掏钱的时候,贾海杰气喘吁吁的带着何雨水找到了柜台前,双眼冒光的看着台面上的两块手表。
“你个屁,都说了,没布票,没布票,你还真追过来了,手表现在是我的,你有媳妇了!”
戳了戳贾海杰的胸口,李峰利索的把十四张大黑十还有十四张工业券,递给了眉开眼笑的营业员。
“峰哥,海杰就是舍不得,你就让他看看,让他死了这条心,别说一百四十块,工业票他都凑不齐。”
何雨水好奇的趴着柜台,看着里边令郎满目的手表,眼中很是震撼,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可都是天上的,自己哥哥一个月才多少钱,不吃不喝得攒大半年呢。
“这是你朋友?”
看着贾海杰拿着李峰面前“自己”的那块表,翻来覆去的看,娄晓娥大大方方的朝着俩人问道。
“是我同事,手表票是他的,他对象是我介绍的,所以归我了,现在归你了!”
拍了拍贾海杰的肩膀,李峰笑着对娄晓娥说道。
“看样子你们是缺布票是吧,你们缺多少布票,既然换手表票让你吃了亏,我给你补些布票吧!”
“二十尺!”
听着话中意思,柜台前这俩人是换了手表票,李峰吃了亏,对方像是要补偿,贾海杰一把推开李峰,站在娄晓娥面前舔着脸说道。
“成,那手表票差的三十块,就给你二十尺布票算是补偿。”
说完大富婆娄晓娥,一点没有藏富,打开了手上提着包,数了四张五尺的布票,塞到了李峰手里。
“你都有手表了!”
贾海杰看着面前这女的,没有把布票给自己,直接给了李峰,立马转过身子,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峰的手,一把夺走了布票,随后撒腿就跑。
第二百五十五章 阎解成妥协交工资
京城的寒冬持续了三个月,天空飘荡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地面上,只见鞭炮炸出的红纸,把路边的积雪染成了鲜红色,大街上的人群,骤然消失不见。
偶尔只见零散的路人,一步一个鲜红色的脚印,行色匆匆的从巷子口消失不见。
南锣鼓巷的四合院,家家户户门上贴上了崭新的春联。
“公平起见,一人一勺,最后剩的给老小,手都给我捧好!”
前院西户阎大爷家里,正上演着分赃大会,三大妈手中端着的搪瓷脸盆里,装满了小半盆的瓜子花生,三大爷手里拎着把大铁勺,正把盆边敲的“乓乓”作响。
阎解成、阎解放、阎解娣、阎解旷四人正眼巴巴看着老妈手中的脸盆,听话的双手合住,捧出一块拳头大小的孔隙,等着老爸阎解成分盆里的东西。
“爸,阎解旷吃不了那么多吧,给他抓一把得了~!”
阎解放看了眼自己弟弟,这要不是坐在凳子上,都还没桌子高,今年对门李家给的东西不少,真像往年一样,最后的老四,可是得多吃多占了。
“不行,每年都是这样来的,这是最公平的,再说,你今年也没给家里交钱呐,你弟正长身体呢!”
三大妈看自家男人瞪大了眼,在他还没来得及说的时候,直接冲着阎解放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那他也没交钱呐,我还在上学呢,跟大哥不一样!”
“他多大你多大,跟他比什么,考不上中专,你也得下来找个工作!”
“能不能快点儿分了,就这点儿东西,算计来算计去!”
一旁手捧老半天的阎解成,按捺不住了,脸上不耐烦的皱起了眉毛,捧着的双手磕了磕桌子,对着阎解放瞪了一眼,警告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得,听大哥的,赶紧分吧!”
“都跟你们大哥学学,能给家里减轻负担,还不多事,解放,你的算盘珠子还是你爸我教你怎么打的,你小子还想用在你爸头上!”
平复了刚才情绪,老阎拿起了大铁勺,一人一勺,给众人分了起来,中间不死心的阎解放还趁机多抓了两颗花生。
“爸,您自行车到底还买不买了,我看您最近没动静了!”
掏着口袋里的花生,阎解成一边磕着,一边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自家老爷子,感情刚才这么好说话,后边还有其他目的。
“嗯,甭谈了,现在要工业券,动辄几十张一百张,买不了,除非有自行车加上,才能十几张,主任现在不打算卖了,上次送东西,都给我退回来了!”
说着阎老三有些垂头丧气,眼睛瞄了瞄柜子里的两瓶二锅头,一块钱一瓶,两瓶没送出去,还退不掉,你说阎老三的抠门劲,那心可是在滴血呐。
瞅了瞅老爸的脸色,感觉可以谈一谈的样子,阎解成舔了舔干燥的舌头,大着胆子说道。
“我这年龄都差不多了,总归到了找对象的时候,上次那个媒婆,帮我找了红人,需要置办一些东西,还有彩礼啥的,不然女方家里不让处。”
说完阎解成缩了缩脖子,自己每个月的钱上交了伙食费之后,压根没剩多少,之前给街道办的负责这块的送了些,人家才愿意介绍的,现在需要掏父母的老本,来帮自己办事了。
“是到了该办事的年龄了,自行车现在买不到,咱不行后面再慢慢物色,老阎,现在姑娘少,老大不能比傻柱结的还晚吧,他现在都得瑟的忙着相亲呢!”
磕着瓜子的三大妈,看着儿子充满血丝的双眼,一脸祈求的目光瞅着自己,倒是说了句公道话,随后把目光转移到了闷不吭声的丈夫身上。
“对象可以先处着,红人那边,不行你再多塞点儿呢,通融通融,我这边还想着去自行车摊,不行找老五拼凑一辆呢!”
口中的花生感觉没有那么香甜了,看着自己媳妇和自家老大都盯着自己,阎埠贵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他这算盘珠子,刚才已经在心里盘算过了,自家老大在轧钢厂当临时工,虽然工资不多,也上交了一部分,但手头多多少少有些余款,现在这架势,想掏自己的老底,多少有些舍不得。
“这事儿哪能通融,这不已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不就是耍流氓么,咱家现在六口人,就这一间房子,在不置办东西,别人怎么会答应处呢,也太寒酸了吧!”
“你知道什么,结婚,你说的倒是简单,家里多一个吃饭的人,你爸工资才多少,你没盘算过么!”
眼看老大跟自己吹胡子瞪眼,阎老抠面子上过不去了,拍了拍桌子,指了指身后的灶台,多一个成年人吃饭,一个月至少多出来五块钱开销,这还是至少,再买东西值班,那是赔本买卖。
“算我借您的呢,我每个月工资交十块,先把媳妇取回来!”
眼看老爸拍了桌子,阎解成总归腰杆子不硬,瞬间又软了下去,眼珠子转的跟轱辘似的,试探性的问道,打算再多交一部分,看情况来。
“你全交都不够,你那点儿工资够干嘛,多一个人吃穿住,十块钱压根架不住!”
三大妈看着丈夫的申请稍微缓和了一下,没有刚才那么着急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哪能不了解他,现在不说话,只能是一个问题,嫌少了。
“妈,我这结婚,不能手上一点不留吧,那娶媳妇回来,人也不乐意呐!”
“不乐意就别娶,这世道,能吃饱饭就行,她家啥条件呐,没正式工作,还想跟二大爷家学么?”
看着老大死死攥着最后几块钱,死不撒口,老阎直接起身,拿捏了起来。
“爸,这不是正商量着么,您走什么?”
“不走,看你这在打算盘,你想什么,你爹能不知道,每个月你妈去给你领工资,我们老两口管你们吃喝住,剩下的,靠她挣去!”
阎埠贵一把睁开了儿子拽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的精光闪过,一个月十八块要是到手,差不多两年时间回本,就不信两年时间,自行车组装不起来。
“得,唉~,搁这家里,谁都算不过您,我这都交代给您,不过以后工资涨了,那咱再说!”
眼看老爸心中的底线已经抛了出来,阎解成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但是准备在口头约定后面备注一下。
“涨了你也不能缺我的,你结婚后孩子吃喝呢!”
阎老抠听着儿子准备留下一个合同陷阱,一着急,把儿子身上的问题,给遗忘了,一秃噜嘴,把家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哥,你吃饭就吃饭,你撸起袖子干啥?”
对门的李峰家主屋里,热气腾腾,两家五口人聚在桌子上推杯换盏,三四点的这顿年夜饭,那是吃的好不快活。
李楠坐在母亲身边,一边夹着桌子上的菜,一边好奇的看着哥哥的手腕问道。
“傻姑娘,你哥刚买的手表,你没看见么!”
听着李楠的话,李峰撸起的袖子正适合打人,看了看手中的快子,还是选择食指赏了她一个爆栗。
“哥,哥,诶,你真买手表啦,这玩意好贵呐~!”
脑门挨了一下的李楠,着急的顾不上揉脑袋,放下快子,双手抓住哥哥的胳膊,好奇的反复看了起来。
听着女儿的咋呼,刘茵的好奇的停下了手中的快子,看向了儿子的手腕。
“是该买了,副科长已经是中层领导干部了,咱们公社,那些书记,每人都戴着一块,咱家李峰,比他们强多了。”
老舅刘强脸上带着一股醉意,桌面上的散酒被李峰换成了在百货大楼里买的古井贡酒,徽州人都爱这一口。
“来大外甥,老舅这辈子,没想到到了这岁数,还有机会翻身,过年加买手表,双喜临门,咱爷俩再干一杯!”
说着,刘强端起了酒杯,李峰这边右手整被李楠扒着看,只得慌忙的用左手端起,站起身陪老舅干了这一杯。
“痛快,痛快,这酒,就是跟平常喝的不一样,还是沾咱大外甥的光!”
打了个酒嗝,刘强拍了拍李峰的肩膀,双眼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老姑,表弟,我这做哥的,惭愧,这年还是靠您二位,家里才能过得下去,我这也敬一杯!”
眼看小叔表了态,刘雷也不甘落后,站起身端起了酒杯,哪怕平时不喝酒,这种场合,也不得不感谢下帮自己家里翻身的姑姑家。
“都坐,坐,咱俩平辈,站起来干啥?”
眼看刘雷执意不坐下,李峰也只要再次站起身,往嘴里惯了一口。
“嘶~这酒真辣!”
喝完后李峰吐了吐舌头,直接把酒盅收了下去,老舅那酒虫按捺了那么久,今天碰上了好酒,李峰可不敢这么陪下去。
“这表多少钱呐,我看里边咋是金色的,不会是黄金做的吧!”
没读过多少书的刘茵,这辈子也没见过黄金,看儿子的手表金灿灿的,语气中带着些紧张,怕儿子显摆过头了,有点后悔当时就那么同意他去买这么贵的,当时要是自己跟着就好了。
“哪里是黄金的,就表面颜色涂成了金色,实际还是钢的,人家叫沪上牌全钢自动表。”
“还是跟别人换了票,我的手表票太老气,还要要一百五六,换了后这块才一百三十八块,显年轻不少!”
说着,李峰不由自主想到了前边遇见的娄晓娥,这傻白甜,剧中的老公已经被自己送进去进修了,家里头应该不会再选许大茂这坏种了,相信这个院子里,估摸着见不着了。
“哇~一百三十八块,哥,也太贵了!”
对大额钞票没有多少概念的李楠,咽了咽口水,眼珠子睁的浑圆,嘴巴张着都合不拢了。
“一根糖葫芦,两根糖葫芦,你这能买多少根糖葫芦了!”
“吃你的饭,等会检查作业,糖葫芦吃完了,作业我还没查呢!”
看李楠掰着手指头,李峰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这手表能是糖葫芦可以比的么。
“还好,一个月工资,你哥买手表是工作,他天天开会,得看时间,你就想着吃!”
老妈听到李峰说的价格,庆幸他跟别人换了一下,少了三十块,一百三十八,对于现在日子渐渐好过的家里来说,不是伤筋动骨的地步。
遥想半年前,儿子要两百块,去内M买两头骡子,刘茵都小心翼翼的。
短短时隔半年,现在,儿子一个月工资加奖金,都一百多一点,这要是搁以前,刘茵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沪上牌,这是大牌子,比咱公社书记的还要好,他们那些都是东北产的,什么辽什么牌,有时候都不准。”
刘雷说话有些战战兢兢,看了眼老弟的手腕,漆黑的皮表带,澹金色的表盘,就这么点儿小东西就需要一百多块钱,也就领导们了,这要是村里,指不定被人酸的戳嵴梁骨。
坚持闷不吭声的李楠对于手表,不在好奇了,听到哥哥说要检查作业,脖子后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瞧了眼大床上的书包,准备找机会把它藏起来。
“干部就是得拿出干部的样子,更何况那么大的厂,里边比咱们公社,要复杂多了,咱家小峰,这么年轻上去,肯定有不服的,咱也让别人见见家底,免得有些人瞧不起。”
眼中有些醉意的刘强,对这倒是无所谓,反而借着酒意拍着胸脯说大外甥做的没错,反正按照现在老舅自己的的挣钱速度,小半年,去每天蹲的旧货商店,能是能淘换到了一块,就是舍不舍的问题。
“好啦,好啦,吃菜吃菜,自行车也有了,表也有了,这顿饭吃完,就是今年了,你怎么说也得带个媳妇回来,你花钱,你妈我不反对,但是石子儿打水漂还能见着声响呢,你别天天湖弄我!”
眼看老妈提到了找媳妇,李峰脸上讪讪的笑了下,重新把袖子撸了下去,自己这现在也是稀里湖涂呢,这年过的,终身判决的通知书都下达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牧马人
天苍苍野茫茫。
内M茫茫的草原上,远处是高高的山坡,脚下时软软的草地,大雪过后,草地已经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近处的树枝上挂满了雪霜,形成了壮观的玉树银花景象,再配合狂风吹起的片片雪花,看上去,景色十分唯美,像一幅动人的山水画。
落日的余晖下,草原寂静又安详,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只听见风在诉述着冬天的到来。
草原、白桦、雾凇、冰湖,对于初次领略的过路人来说,可能是感觉这里时一场关于雪的视觉盛宴,但对于长久居住在这里的人们。
冬天,意味着入骨的寒冷以及夜里饥饿的草原狼……
敕勒川的阴山下,军马一场的牧民们,正赶着骏马在雪海中穿行,马群奔腾在无垠的学院赏,卷起飞扬雪雾,气势如虹。
“HO~!YOYOYO!”
入冬以来,勤劳的牧民们赶着马群,往返于牧场间,此时手中挥舞着手中的皮鞭,亦或者像是端着长枪似的拿着套马杆,口中呼喝着马儿才能明白的口号,驱赶着他们。
“灵均,怎么样,现在适应了吧,什么狗屁劳动教养,去他的,你就跟着咱们放牧,看他们能拿你怎么着,今年,去我家过,你嫂子,饭菜都备好了的!”
“吁~!”
胯下的褐色的骏马被拽住了缰绳,停下了脚步,微微低了头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热气,在鼻子前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雾气。
“郭大哥,我还是不过去了,我怕牵连到你这边,马棚里,也需要人看着。”
许灵均的脸,被遮盖在厚厚的羊皮帽子里面,看不出任何面部表情,但是胆怯的话语,还是深深的出卖了他。
那双冻的红肿的双手,死死的拽着缰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内心的胆怯。
“我听说隔壁大队的副队长,哈丹巴特尔,帮了公社的大忙,他特意找了咱们队,让把你调过来,正式跟着咱们牧马,你不用担心这些!”
一个漂亮的片腿,郭谝子从胯下的枣红马身上跳了下来,牵着缰绳走到许灵均的边上,拍了拍他的大腿,嘻笑着说道。
马上的许灵均一下愣住了神,哈丹巴特尔这个名字,听着很耳熟,自己跟他好像不认识,不知道他为什么帮自己的忙。
“你跟他认识?”
一边看着马群缓慢的进着栅栏,排队走进马棚,郭谝子把自己的马拴在了一边,好奇的朝许灵均问道。
“我~,我跟他不熟,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
“哦,那没关系,来来,多搬些艹,这些帘子,到冬天,得放下来,不然,它们晚上会冻着!”
“我来吧,郭大哥,这是我该干的活!”
许灵均看着郭谝子教自己做事,连忙从马背上磕磕绊绊的跳了下来,手忙脚乱的搭起了手。
“诶~,你是读书人,身子骨跟咱们不一样,从那边转场回来,我看你都是强撑着,肯定累着了,等会儿吃好喝好,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休息!”
许灵均讪讪的站在一旁,缩手缩脚的干这活,听着郭大哥的善意的邀请,还是犹豫自己要不要去,不自觉的,脑海中想起了曾经写满黑字的大白纸,更是手足无措。
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日子,许灵均想起了过世的母亲,以及远走他乡的父亲,还有学校里,课堂上,放假前的同学们,那时的自己,多么无忧无虑。
“老郭,赶紧的,先喝完热水暖暖!”
“嫂子,你怀着身子,这些,让我来吧!”
许灵均看着别人手脚麻利的干活,哪怕是郭大哥怀着孕的媳妇,都烧好热水,拎着满满一桶热水出来,赶忙上前,一把接过,搬到了正在干活的队伍里。
“差不多了,这棚到明年也该修一修了,不然再来一次大雪,真给压塌了!”
郭谝子挥了挥手,牧民们看着刚才还敞篷的马棚,已经被草帘子盖的严严实实,逐渐放下了手中的活,凑到水桶边,一人一瓢,喝了起来。
“老郭,到底是修棚子,还是给灵均修个住的地方,你要是说给他修个住的地方,那大家没二话,肯定都搭把手!”
“就是,老郭,哪能让灵均天天住这里,大冷天,谁能受得了!”
“嘿嘿,看来大家伙都看出来了,许灵均这老弟,他来了咱们大队,跟着咱们爬冰卧雪放这些牲口,咱也不能亏待了人家,住马棚,那是人能干的事儿!”
郭谝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指了指众人,随后笑得咧开了大嘴,修棚子么,这个借口挺好,公社怎么着也会拨出物料,毕竟军马这牲口,在上头看来,比某些人的人命人命,要重要多了。
看着喝水的众人,都在商议着给自己盖个小屋,许灵均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才体会到牧民真心实意掏心窝子对待自己人。
“散了散了,过年了,家里都等着呢,大家该回去都回去,别耽误了!”
看到了许灵均眼睛里噙出的泪花,郭谝子挥了挥袖子,把众人去散开,这才锤了锤他的胸口。
“大老爷们儿,流什么马尿!”
拍了拍许灵均的后背,郭谝子正准备带他去自己家里吃饭,就见着大队的王队长,揣着手,进了马棚这边。
“王队长,大过年的,马棚可没年夜饭呐!”
看着戴着眼镜的王队长,郭谝子嬉笑的打趣道,看他行色匆匆的过来,也好奇的走了上去。
“场部,场部来通知了,许灵均,是关于你的!”
这边的许灵均,刚刚手忙脚乱的擦好眼角,畏首畏尾的看着大队的王队长,见他如此正色的过来告知自己,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苦涩的内心,想着的是这不会是把自己调回去吧,这让刚感受到牧民温暖关怀的他,瞬间,又像是回到了寒风肆虐的草场。
“是好消息,因为你的表现,和悔错态度,你提前被解除了劳动教养,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听到了王队长的话,郭谝子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手半拎在半空中,愣愣的看着许灵均,这刚准备给他盖个窝安身,没想到,这人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回哪个家,我的家在哪里?”
踉跄的倒退了几步,许灵均也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第一反应,不是开心,反而是满嘴的苦涩,双眼茫然的看着四周,嘴里喃喃自语道。
王队长摸了摸下巴的大胡子,给旁边的郭谝子使了个眼色,这小伙子,得到消息不是应该高兴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灵均,你可以回家了,你家在京城那边,手上有钱没,不行我这边给你路费,早点回去,比在这大草原挨冻来的强!”
叹了一口气,郭谝子定定的看着眼前,已经失了魂的老弟,听着他迷茫的华语,低声询问道。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的家,早已被没收了,我没有家人了!”
痛苦的蹲在地上,许灵均双手抱着脑袋目眦欲裂,口中喘着粗气,低沉的说道。
之前,自己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恐惧中,琐碎繁忙的牧马工作,早已把脑袋里各种想法抛在了脑后。
现在,骤然解开了枷锁,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孤身一人,早已没有了温暖的“家”。
“王队长,这,他这没地儿可去,咱们不能让他好端端的年轻人,死外头吧,不行就让他在咱们大队继续牧马吧,这冰天雪地,他能上哪去呐!”
看着许灵均难受至极的样子,郭谝子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从许灵均的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给王队长递上了一支。
“郭谝子,这……,虽然他的劳动教养结束了,但他的成分~!”
接过了郭谝子递过来的烟,王队长掏出火柴点上后,把他拉到了一旁,小声滴咕道,眼神里,还有着一丝退缩,不想收留这个注定会惹来场部“关注”的人。
“嗨,场部都下通知了,什么成分不成分,他跟我们一起牧马,那就是工农阶级的身份,都是一个阵营的兄弟,多一个人,咱们大队也能多一点力量,老董他前边腰不是伤了,总得有人替他吧!”
郭谝子看王队长抽起了香烟,使出了三寸不烂之舌,把王队长说的,倒是有了一些意动。
看着王队长来回踱步,原地徘回,郭谝子舔了舔嘴唇,准备再添把柴火,把许灵均这个老实的读书人,留在自己这边的大队里。
“灵均,好了没,今天来我家吃饭!”
这时候,马棚又进来一位胡子拉碴的大爷,一边扶着自己的腰,吃力的走进来,一边朝着蹲在地上的许灵均喊道。
“这孩子,大冷天蹲在地上干什么!”
走进后,董大爷看着蹲在地上不说话的许灵均,一脑门子问号,抬着脑袋朝着那边两位询问道。
“董大爷,场部通知,灵均现在解除了劳动教养,他现在没地儿去,我跟王队长商量着,要不干脆把他留在我们大队算了,您这腰伤,总归腰歇一段日子。”
看到董大爷前来,郭谝子眼睛一亮,这救星不就这么来了么,赶紧薅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王队长面前,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那还有啥考虑的,小王,你董大爷这么一大把年纪,小时候还带过你,今天,我也就厚着脸皮,也得把他给留下,这么好的孩子,你让他去哪,去京城再遭那罪么?”
“咱这边人少,场部那边都不好过来,你把这孩子留下,你也是救人命呢,万一回去,再给弄到其他地方,人就没啦!”
看着小王躲闪的眼神,董大爷吹胡子瞪眼的跺着脚,这么好脾气的人,罕见的发了火。
“成,成,我留下可以,但是,人住在哪,你们说!”
看着黄大爷真的发了火,王队长也有些心虚,眼镜底下的眼珠子也充满了血丝,可见下这个决定,也是很艰难的。
“我这前边儿还说,把这个马棚修一修呢!”
看着董大爷的神助攻,郭谝子挤眉弄眼的一笑,指了指边上的马棚,意有所指的说道。
“住什么马棚,教养都结束了,西边,那边那个土砖房,不是没人住么,不行就分给他!”
“那顶棚都塌了,四面漏风,怎么住呐!”
“顶棚塌了,拿俩木头给撑着房梁,照样住人,空着也是空着,给他,正好晚上还能照看着马棚!”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许灵均,压根没意识到外边的三个人,一通商量后,自己住的地方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董大爷,我家老郭可是已经说过了,灵均他今天上我家吃的!”
一旁一直等着的老嫂子,看着商议完的几人,对着董大爷笑着说道。
“诶,去我那,你大娘也做了一桌,要不是灵均替我,我这身子骨,恐怕得在这个冬天,交代在草场那边咯!”
“行了行了,董大爷,我先带灵均去瞧瞧新家,这住新家,宜早不宜迟,我得去帮着收拾收拾!”
辈份上,郭谝子争不过董大爷,只得取巧,一把拽起了地上的许灵均,直接撒腿跑路。
“得,我回家看看,有没有多得被褥,也不能让人睡地面呐!”
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董大爷脸上划过一丝笑容,拍了拍王队长得肩膀,算是把这个事儿给定死咯,不给他开口后悔得机会。
木然得许灵均,像一个机器人似的,跟随在郭谝子的身后,双眼无神的看着前边,郭谝子一路上说的话,也被他左耳进右耳出了。
“到了,灵均,这是你的新家!”
知道走到破旧的土坯房前,郭谝子的一番话,彻底把许灵均的魂给招了回来。
“新家……!”
摸着土坯房没有门的门框,看着屋内被烟灰熏黑的墙壁,许灵均口中喃喃自语道。
“对,这里就是你的新家,我们队里,都是你的家人,这屋,是得好好收拾收拾~!”
看着歪到一旁的房梁,原本应该在屋顶的稻草,此时洒落一地,郭谝子毫不在意的指了指,口中坚定的说道。
“呸,这烟囱怎么还堵着,我说屋里咋都是烟灰,你后边得先把烟囱给通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崔师傅遇上卖拐
清晨的紫禁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皑皑白雪覆盖在金黄色的瓦片上,给庄严厚重的大殿,带来了一丝沉寂,让人不忍打扰。
南锣鼓巷,家家户户竖立在半空中的铁皮烟囱里,渐渐升起了白烟,早期的人们,已经开始了清晨的忙碌。
中院,两道小身影,鬼鬼祟祟的在穿堂里,趴在柴火垛,瞧着前院儿这边。
“哥,妈妈说,不要去惹他们家了!”
小当穿着洗的干干净净的旧棉袄,两根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看着哥哥手心里握着我炮仗,有些胆怯的说道。
哥哥棒梗,脑门上倒扣着个狗皮帽子,听到了妹妹的话,搓了搓鼻子下边儿清鼻涕,然后咧开嘴,指了指自己那颗大门牙。
“你看看你哥哥的牙,都是他害的,而且我这也不是惹他,大过年的,咱们是小孩子,小孩子就是要放炮!”
有理有据的说完,眼看妹妹闭了嘴,不在张口,棒梗继续打量起前院儿,做好了干坏事前的摸牌
看着李家烟囱里也冒起了烟,刘茵这边也没开门出来,棒梗判断这是早起后,在烧热水,收起了心中的那丝担心,身手矫捷的像一只猴子,直接蹦到了耳房窗户下边。
听着屋里没有穿衣服起床的动静,屋里的人明显还在睡觉,棒梗脸上一脸坏笑。
只见他小手中握着几颗红艳艳的炮仗,舔着嘴角,把几根炮仗的引线缠在了一起,在口袋里摸索起了火柴。
“察~!”
点着了鞭炮,棒梗那两条短腿,那是一个健步如飞,直接窜回了穿堂,拉着妹妹就往家里那边去,脸上,浮现出一股报复得逞的快感。
“砰~”
“啪,啪,啪!”
“我艹,TM谁家熊孩子!”
耳房的屋内,睡得正香的李峰,被窗外这么一串急促的鞭炮声瞬间炸醒,立马起身推开了窗户,朝着外边吼道。
“这不都搁院外放么,也不怕着火是不是!”
顶着个鸡窝似的脑袋,安抚了一下大清早不老实的小老弟,李峰慌忙的穿上衣服,准备找贾家好好说道说道,这院里能干出这事的,也就他们家那俩小贼了。
“哐当!”
“赶紧起了吧,我还琢磨着叫你呢,你妹妹都起来了,你这哥哥还搁床上躺着呐!”
门外,响起了刘茵的督促声,屋里的李峰,翻了翻白眼,李楠这厮起这么早,不是想出去玩,那就是有鬼了。
“大爷,您好,请问运输科的李峰,李副科长,家是在这里么?”
这边李峰刚穿好衣服端起脸盆,就听见前院儿里,传来的招呼声,这声音,听着蛮耳熟。
“在这里,等一下,刚听着他的声儿,这会儿估摸着穿衣服呢!”
“你这是?”
前院里,阎老三看着站在前院的年轻人,眯起了眼珠子,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这大过年的来领导家拜年,身上还一身保卫制服,一看就是轧钢厂想走后门的,但还是装作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幼,瘦猴,来这么早,嘛事儿!”
大致梳了梳头发,把贾家俩倒霉孩子的事情先放在了一边,李峰直接打开门走到瘦猴边上,一边抹着眼角的眼屎,打断了阎老三想探听消息的念头。
“李副科长,新年好,我不是过年在厂里值班么,昨天就有人来门口找您,身份比较特殊,我记得李干事来过您家里,特意下班找他打听了一下,今早才寻过来了。”
瘦猴嬉皮笑脸的拱了拱手,看了眼刚才问话的阎埠贵,把李峰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
“身份特殊?”
李峰眉毛挑了挑,第一反应是郑朝阳那边,但随后想到,老郑那身份,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给我看了那证书,还有他的工作证,哎幼喂,他可是全国劳模呐,而且时公交公司那边的,也是一个司机,样子比较着急,说今天还过来,我所以赶紧找过来了!”
瘦猴搓了搓干瘪的手掌,说道“全国劳模”时脸上一副非常崇拜的样子,瞬间恢复后看李副科长一脸了然的神色,瘦猴摸清楚估计确实认识。
“得了,他要是再过去,你就让他等一下,我这边吃完饭马上过去!”
提到了全国劳模,李峰瞬间想起了那个人,崔师傅,小黄前边还说过,要来感谢自己,这感情大过年的,找到厂里去了。
“你早饭吃了没,家里热些昨天的饭菜,你将就着吃两口?”
眼看瘦猴通知完,这边准备要走,李峰伸了伸手,总归是自己人,李峰也不好让别人白跑一趟。
“搁家吃过了,您甭客气,还得感谢您,不然,今年家里,那饺子估计吃不上咯!”
瘦猴摆了摆手,连忙从前院窜了出去,出门后不仅感叹了一下,两人相熟时,还是在半年前,这搁这么短时间,脑汁挖空了都想不到,人现在就提到副科长了。
“这老崔,大过年的就这么着急么,不会是打算年过完就走吧!”
摇了摇头,李峰端起了屋里的脸盆毛巾,这边就去接水洗漱去了。
***
坐在运输科办公室内,无聊的等待着崔师傅的到来,寂静的大办公室,此时空无一人,要不是姜科长临走前,把钥匙暂时交给了李峰,他这边,还真不好进门。
“哈丹巴特尔,新年好,你这还真赶上了,不是因为有事,我今儿还真是休息的!”
“你们不过春节过啥?白月节,那不跟春节都一回事儿嘛,咋大过节的,跑畜牧站去啦,还专门给我来个电话。”
“幼,那伤的羊可不少呢,你们也要注意安全,上次咱俩不都差点吃亏,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
反正也没有事情,接到了草原的拜年电话,李峰很高兴,朴实的蒙古族汉子,还是记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安答”的。
身后的椅子很快的靠在了墙壁上,李峰的双腿,已经落在了姜科长的办公桌上,摇头晃脑的和哈丹巴特尔聊着天。
“上次,上次是我从司机提干,人来调查不是很正常么,组织也是有考核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听着电话里,哈丹巴特尔蹩脚的汉语,诉说着上次,黑衣服的都查到了草原,李峰立马坐直了身子,申请从嬉笑瞬间变成了严肃,故意打了个哈哈,给晃了过去。
“恭喜啥恭喜,小干部,您这副队长,不也是干部!”
“上次我的同学,你说的是许灵均是吧,现在提前解除劳动教养了,那我得谢谢你,他这边回来了么?”
听着哈丹巴特尔的话,李峰刚才还有些严肃的脸庞,逐渐缓和了下来,想起了电影里,那个朴实无华的年轻人。
“他自己愿意留在那,那就随他,也麻烦你了,都是兄弟,以后需要粮食,你尽管开口,帮我照顾好他。”
“他这个人,对咱们国家,很重要,非常重要,哈丹巴特尔,他父亲是跑出国了是没错,但是他儿子在这里,根就还是在这里。我们钢厂,需要国外的技术,就像你们草原人会养羊,养马一样,这些都是知识,我们轧钢厂,也需要外边的这些知识,技术才可以进步!”
“感谢你,哈丹巴特尔……”
挂完了电话,李峰愣愣的透过窗子,看向了窗外。
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这跟张麻子绑了黄老爷,有什么区别,一个勒索的是赎金,一个打算“勒索”技术。
摇了摇头,李峰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在了脑后,自己的想法,政治主任是知道,而且是支持的,就算上头知道自己干这些事,那张合影也将会保住自己。
只是不知道,许灵均父亲许景由手底下的那个公司,不知道有没有创办起来,而且中间的联系的那一道桥,目前,还没有任何动静。
“叮铃铃,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再次骤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李峰的思绪,刚想掏出根香烟排解排解情绪的李峰,只得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接起了电话。
“好的,我马上过来!”
这次的电话来自门口的值班室,眼看崔师傅这个全国劳模再次前来,瘦猴立马给办公室里的李峰打了过来。
“崔师傅~!”
“对,就是你,上次感谢你救了我~!”
轧钢厂门口,李峰在出了运输科的小办公楼,亲自出厂迎接,给了全国劳模“范德彪”十足的牌面。
崔师傅还是穿着一身公交制服,手上带着灰色的护袖,一脸诚挚的握着李峰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
“您这还没恢复好呢,咋还拄着拐呐,大过年的搁家好好休息休息!”
看着老崔腋下支愣的拐杖,李峰上前主动扶住他,关切的询问起来。
“我,我来的时候,骑自行车来的,路上碰见俩好心人,看出了我,我受了伤,腿脚不利索,所,所以,他们把拐,给我了!”
“那您自行车呢?”
望了望崔师傅的身后,空无一物,李峰惊呆了下巴。
他这……
这莫不是碰上了《卖拐》二人组了吧……
“我这腿,还骑啥自行车,他们把拐给我,我索性车子直接给他们了,不能欠人家的!”
崔师傅拄着拐,一瘸一拐的往运输科走着,一边正色的说道,一旁的李峰扯了扯嘴角,好奇的询问道。
“他们说话,是不是还一口大碴子味……”
“啊,对,对,那女的还说,要啥自行车!”
李峰的脸上按捺住一脸笑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好家伙,艺术来源于现实么。
“都这么长时间了,当时大夫没说你腿受伤,你碰上骗子了,你这脚是跺麻的,你现在松开拐走两步!”
说着,李峰一把夺过了崔师傅腋下的拐杖,朝前头挥了挥手。
崔师傅脸上一脸愕然,当时“拐啦,拐啦!”一男一女相互配合“好心”给自己看腿,没想到在李峰这边,变成了骗子。
尝试往前走了两三步,崔师傅才发现,自己的腿,还真像李峰说的,压根没毛病。
“哎,你看我这脑子,防不甚防呐!”
看了眼李峰手中的拐杖,崔师傅一脸懊悔之色,老实人也被气出了火气,差点以为,后边车都不能开了呐。
“我听别人说,您这边坚持要支援三线!”
温暖的办公室内,李峰叹了一口气,端起了炉子上的热水壶,给上当受骗的崔师傅倒了一杯茶水。
“我,我一直有这个想法,上次撞了车,我感觉对不起全国劳模的称号,我,我给国家造成了损失。”
捧着李峰递过来的茶杯,老实的崔师傅,低着脑袋,没敢和李峰对视,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坚持要来谢谢我,当时谁碰上,都会伸手,这是正常人都会做的反应。”
眼看崔师傅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李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聊起了稍微缓和一点的话题。
“我,我准备走了,过完年就走,我,我家里的钥匙,我不放心别人,你救了我,给你用着吧,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
崔师傅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钥匙,放在了办公桌上,看了眼对面的李峰,迅速的把目光又转移到了窗外。
“钥匙您自己留着,全国劳模的房子,我可住不起,我这边有个建议,我认识一位大夫,他的中医非常好,也许,西医看不了的病,可以通过中医调养好。”
说完,李峰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地址,也就是上次,让李学武填写的。
看着钥匙上盖着的纸条,崔师傅脸上一脸震惊,已经快看不见的喉结都动了动,可见内心的惊恐,自己支援三线的原因,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看出来了,而且早有准备的样子。
“上次的木桩,撞的位置,是个男的都受不了,在你走之前,我建议你去他家看一看,你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遗憾终身。”
看着李峰手指敲着桌子,崔师傅那双手想伸向桌子,可是勐然又缩了回去,胆大的都敢报名一个人去西南的崔师傅,看着桌上的纸条,瞬间,胆子仿佛变小了。
“这个大夫,名声很好,不会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这点,我可以保证!”
仿佛是看出了崔师傅内心里到底担心的是什么,李峰叹了一口气,把纸条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中。
有了这层保证,崔师傅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没有把纸条取出来,从这点也印证了李峰的推断。
第二百五十八章 烫手的房子
“哎~没想到被你这个年轻人猜出来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崔师傅,叹了一口气,跟这个年代瘦弱的人相比,他的脸,微微发胖,此时脸上的赘肉不自觉的颤了颤,表情有些苦涩。
“自行车也是带不走,看别人生活的比较困难,所以干脆装傻充愣送出去,您虽然年龄比我大,但办事情,可能有些湖涂呐!”
“难得湖涂啊,得到全国劳模的时候,是我最不湖涂的时候,那时候和你一样,休息的日子,也整日忙活工作上的事儿,可是没想到,你嫂子,就因为一个妇女病,就那么走了……”
经历了坎坷和磨砺使得面前的接近中年的他,消磨了个性的棱角和意志,随着他的憨厚老实的声音,李峰仿佛被带入了进去。
可能是压抑情绪压抑的太久了,也可能是面前的李峰,眼神太毒辣了,自己为什么要走都被他看了出来,崔师傅干脆临走前,把自己心事,找个能诉说的,全吐露出来。
李峰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乘车时候还沉默寡言木木讷讷的崔师傅,此时像是换了一个人,眼中的血丝都已经布满了眼眶。
“您背负的荣誉,太高了,往后可以尝试做一个普通的公交司机,你只是个普通人,坚持维护那份太高的荣誉,只会让你变的更不像你自己。”
看着崔师傅此时垂头丧气的样子,李峰双手食指合拢,趴在桌子上,叮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这货天天把和MZX握手的照片挂在车子上,每天那么多乘客询问,你压力能小么,这全国劳模的光环,每天得勤勤恳恳穿上,任何脾气,任何错误都会被人无限放大,是个人都会累。
按照几十年后的话说,就是老崔,这13装的太大了,恨不得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全国劳模的身份,调子起的高,别人该怎么看你。
这种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崔师傅可能是想分享自己的荣誉,但是,那个光环,不仅是荣誉,也是一道无形的束缚,干工作把老婆都给忙活没了,怎么不窝囊。
老崔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舌头舔了舔嘴角,额头上已经挤出了深深的川字儿,对于李峰的话,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去西南也好,不论病能不能瞧的好,你需要一个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生活,这一次,好好的对自己,也好好的对家人,过去的荣誉,那也是过去,是时候放下了!”
掏出那罐杨厂长给的华子,李峰磕出了两根,给老崔递上一根,结果他摆了摆手,没有收下,李峰自顾自的当着他的面,点着抽了起来。
“你为什么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感觉,你的年龄和阅历,比我还要多!”
看着对面抽烟的李峰,崔师傅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声音沙哑了许多。
看着老崔的询问,李峰翻了翻白眼,这还不是不想你跟植物人似的,躺病床上,自己绿自己么。
“您也看的出来,我是运输科副科长,兼任咱们厂驾驶员培训学校的校长,我的责任,就是培养技术扎实,有安全意识的驾驶员同志。”
“目前咱们国家,交通法规没有完善,很多地方都有漏缺,我希望把不足的地方补足,但是奈何位低言轻!”
把食指夹着的香烟,塞进了嘴里,李峰一通翻找,在桌子的文件下面,找到了自己起草的运输安全规范,推到了崔师傅的面前。
“您不一样,您全国劳模,我其实看您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着,你的身份,来提这件事儿,会比我好得多!”
看着崔师傅翻看起安全管理规范,李峰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简单来说,就是别看自己是个干部,是个“官”,但在某些地方,自己的牌面,没全国劳模的好使。
“这都是你写的?”
“我之前当了三年兵,本来准备留队提干的,但是我父亲死了,他也是驾驶员……”
说道此处,李峰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苦涩,要是这边的李峰家里没有出事,自己当初还会不会穿越到他的身上,肩负起这份责任。
听到面前小伙的父亲就是因为交通事故去世的,崔师傅脸上浮现了一丝了然,点了点头,怪不得人家能写出这些东西。
“写的不错,很严谨,我也是开车的,虽然一个是卡车,一个是公交,但是,都是四个轮子!”
合上了安全管理规范,崔师傅正色的点了点头,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峰,意思是想把这本带回去。
“没事,您拿着吧,咱们科里印了很多,反正也没别的事情,有兴趣跟我去驾校看看么?”
“那,那就,走着!”
虽然经历的那么多事,但崔师傅本性还是朴实善良的一个老好人,现在看到李峰做出的成绩,对全国的交通事业,会有极大贡献,面色也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边走廊下边,是我们驾校学员必须上的第一课,这里贴的全是事故现场的照片,从他们入门起,让他们知道,开车并不意味着高工资,还有着高风险,一个不慎,车毁人亡!”
看着黑板上贴着的照片,崔师傅的额头,紧紧的锁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两个多月前的自己,如果不是车速不快,恐怕现在人也没了。
“然后才正式进入科目一,主要学习的就是这本安全管理规范,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过都是咱们厂里小打小闹,呵呵!”
“这边是咱们科目二场地,有倒车入库,还有侧方位停车,单边桥,双边桥,定点停车。”
“你们,这场地,不小呐~!”
崔师傅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使得,感觉眼睛不够使了,看着李峰“设计”的这些科目,可不都是开车会遇见的,或者考核时会遇见的。
“这叫规范化管理,科学化学习,我在做的,就是尝试改变以往学徒制,一师一徒的模式,像读小学一样,读完,就把开车顺理成章的学会了,另外,就是对生命的重视!”
“你的想法,有些,有些……”
“有些超前?”
看着崔师傅憋了半天,没憋出个屁,李峰只能搁一旁提醒道。
“是的,别说,年轻人,脑子就时好使!”
李峰拱了拱手,脸上一脸笑意,做出了这么多东西,就是想改变什么,在那牢固的窗户上边,扎一个洞,这样才能把那扇窗户纸,给捅破。
这根针在哪里,就是面前这位全国劳模,李峰为什么不想他去西南,原因就是,他的影响力,在厂外边,比自己强太多了。
“你帮我的意思,就是希望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提交上去?”
“不是帮我,是把你看见的,觉得有价值的地方,能为群众服务到的地方,挑这些能报的报!”
“那可就太多了,我感觉,我的全国劳模,做出来的事情,比起你做的事情,那还真的是比不了的!”
咧开嘴巴一笑,崔师傅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直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临走前,还能捡到这么大的便宜。
这个建议,有理有据,毕竟自己才经历过交通事故,年年公交公司,对于这些车祸产生的问题,也很头疼,如果真能解决的了,也算临走前,再次留下一段佳话。
“你不怕,最后和我一样,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么?”
可能是又想起了刚才,眼前的小同志掏心窝子的一段话,崔师傅一脸笑意的看着李峰,好奇的询问道。
眼前这事,如果真成了,注定这个小同志,也会成为风口里的漩涡,罩上自己曾经一样的光环,注定会被许多目光,注意到。
“您别以为,光自己有照片!”
李峰的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崔师傅,一眼你瞧不起我的样子,让他在这边候着,自己去休息室取照片的。
“您瞅瞅!”
转身回来的李峰,拿出了和政治主任的合影,臭显摆的递给了崔师傅,鼻孔差点翘到了天上。
“你,你,你和他……?”
老崔的下巴差点惊到了地上,捧着李峰的合影,手里也有些翻哆嗦。
“我也有我的故事,不过,照片这玩意,仅仅只是纪念意义,咱们都是共产“主一”的接班人,做过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
害怕崔师傅一哆嗦,把装表好的照片框给甩了,李峰一把夺过,回到休息室,放回了空间里头。
“你怎么?”
“我怎么不自己找过去,我找过去挨抽呢,我门都进不了,我跟你的不一样,你做的事情可以说出来,我做的事情,不能说!”
仿佛看出了崔师傅后面想问什么,李峰直接一句话把他的疑问怼了回去。
一个光明正大立功受奖的,一个注定只能深埋起来的,哪个含金量高,自然不言而喻了。
“房子,你就收拾收拾,留着用吧,前边我还有点担心,现在我可以放心的说,你住得起我这间房子,这件事,我来之前领导已经同意了,不论你之前有没有救了我的命,光是刚才我看见的,值得我交了你这个朋友!”
事情结束,沉默着走出轧钢厂的老崔,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掌心的钥匙,一把拿捏住李峰的手,把钥匙拍在了他的掌心。
“你钥匙给我了,你住哪里,你家搁哪里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家住的好好的我去你家干啥!”
看了眼手中的黄铜钥匙,李峰一脑门子问好,这崔师傅是太轴了么,前边给人送自行车,现在给人送房子,还真不打算回来了。
“我到地方后,会打你们电话,你给我的这些东西,我也会如实上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作为你的好大哥,哪里会抢弟弟的功劳!”
欣慰的拍了拍李峰的肩膀,崔师傅嘴角又恢复成刚进轧钢厂时,那副和善的笑容,可能时在他心里,面前的小老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事,却只能委屈的隐藏在角落里。
“我认了你这个大哥,你的问题,该瞧瞧,回头去西南,再给我找个嫂子,添个大侄儿,房子,我给他暂时先看着,照片收家里,别天天搁外头,太高调了,做个普通人挺好的。”
看着崔师傅远去的背影,腰杆子又挺了起来,李峰双手合成了喇叭状,朝着他喊道,崔师傅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没有回头,依然坚定的朝前走着,最后掏出了口袋里的那张纸条,犹豫了片刻。
“李副科长,您跟这全国劳模还认识呐!”
看着李峰送别了那个人,瘦猴穿着军大衣,从值班室里钻了出来,搓着双手,腼着脸好奇的问道,这没想到进去一趟,都拜把子成了大哥了都。
“嘿,前边坐他的开的车,碰上了车祸,非说我救了他的命,现在跟他领导汇报了,要把他的房子给我!”
咂了咂嘴,李峰看着手心里握着的钥匙,脑壳疼,这东西,一看就是单位发的房子,不然也不会让领导同意,这玩意,烫手呐。
看着瘦猴搁这边,李峰索性正好光明正大的解释出来,把事情的经过跟他大概聊了一下。
不然,后边多出一处房子,指不定别人后头怎么传呢,公交公司那边肯定是门清,可厂里还湖涂着呐,别再给举报受贿了。
“嘿,给您您就收着呗,全国劳模的房子,一定是单独的小楼,住的肯定比厂里分的那些大杂院强多了!”
瘦猴吸了吸鼻涕,把宽大的军大衣裹的跟紧了,羡慕的盯着李峰手上的钥匙,想着这种好事儿,自己怎么碰不上。
“给你你敢住?”
“唔~开玩笑呐,我哪敢住呐!”
瘦猴听到李峰的提醒,俩腮帮子甩的跟拨浪鼓似的,畏惧的看了眼钥匙,收起了刚才的那份心,真要给自己,住进去,也是给别人戳嵴梁骨呐。
重新回科里,熄了炉子里的火,关门锁门,李峰蹬上了自行车,小心翼翼的往家那边赶去,这出来一趟,没收着锦旗,收了一套房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 傻柱大会惹波澜
“幼,院里头,都在呢,这是在开会呐!”
李峰拎着二八大杠斜梁,这把自行车正往院儿里头搬着呢,就瞅见前院里头,那张破旧不堪平时用来晒白菜的桌子,又被搬在中院穿堂前,所有人才又济济一堂。
站在后排靠近倒座房这边的赵家老二,瞧见李副科长回来了,赶忙往旁边挪了挪,和李峰对视了一眼,满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大过年,年初一,这个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在家的,所以我特地选了这个时间!”
“今年呢,跟往年有些不同,是辞旧迎新的一年,至于辞什么旧,迎什么新,老易呢,思想上犯了错误,所以我,刘海中,坐在了这个位置,大家都知道什么情况,我就不多说了。”
看着里边正儿八经开大会的样子,全院人或坐或站或蹲,跟前边发生事情时,临时开的大会还不一样,李峰索性把车子停在倒座房门口,点着一支烟,看着刘老二吹13,不对现在是刘老大。
看他一身穿着,李峰差点笑出声来,跟电视剧里的还不一样,电视剧里,当二大爷开会时,就是一身蓝色棉袄工装。
他这今天,这大冬天的,外边居然套了件中山装,上边口袋还插了支钢笔,感觉像是即位的太子似的。
那一身中山装鼓鼓囊囊,脖子处的风纪扣不知道是扣不上还是不想扣,导致领子松松垮垮摊在两边,儿子结婚时穿也就罢了,现在给外人见着,有一种沐猴而冠的错觉。
原来坐在桌子右边的阎埠贵,现在位置换到了左边,规矩么,左手为大,穿着的倒还是老样子,一身灯芯绒的驼色棉袄,风纪扣扣的死死的。
老阎今儿爷算扬眉吐气了,推了推眼镜腿儿,看了看屁股下的位置,是之前刘老二坐的。
“拜年词儿……”
眼瞅着刘海中同志吐沫横飞,自己这个新晋二大爷轮不到一丝插嘴的地方,赶忙使起眼色,出口提醒道。
“什么拜年词儿,我都说了,这是辞旧迎新的一年,咱们不整以往那一套,老易的路线,已经证实是错误的,所以,我们就不按照他那套错误路线继续走了。”
意气风发的刘海中此刻哪能听阎埠贵叫唤,手中捧着的搪瓷大茶缸“咣”的一声,敲在了破木桌上,语气不善的反驳道。
吃了个鳖阎埠贵,看着刘海中满脸横肉乱甩的样子,吓得脖子一缩,低着脑袋看手中的杯子,不好说话了。
“咱们院儿新一届领导班子成立,这某些同志,称呼上还是习惯用老一套,这很不好,就像老阎,我听你们还是三大爷三大爷的叫,得改,得叫二大爷!”
听着刘海中同志的话,总算扯回到正题上,阎埠贵脸部多云转晴,乐呵的眯了一口大茶缸里的茶水,伸出右手朝下压了压,撇了撇眉头,客气的说道。
“都一样,都一样,都是为全院人服务,这只是个称呼罢了!”
“二大爷~!”
刘海中面色一沉,看阎埠贵再次插嘴,有些不逾的说道。
“诶~!”老阎反应还是快的,刘海中当着大家面,招呼自己二大爷,第一反应还是先答应,然后再次老老实实坐在一边。
面无表情的瞅了眼刘海中,阎埠贵脸上也滑过一丝不快,只感觉这个老刘,上位后,忒霸道了点儿,话都不给说,跟老易那时候完全不同了。
两人一唱一和,“阶级”瞬间向上跨越了一步,刘海中看着阎埠贵还算识相的样子,这次恢复成刚才严肃的样子。
“这个,论资历,之前我是院里二大爷,现在老易不在,我主动担当重任,承担一大爷的职位,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配合我当一大爷时的工作。”
说完,刘海中囫囵囵的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全院人,正儿八经的鞠了一躬,算是正式上位。
“嘿幼喂,二大爷,这一大爷不在,您这是抢班夺权呐,您这躬,我可受不起!”
站在前院儿中央的何雨柱,双手插在裤兜里,四十五度角斜视向天空,看着刘海中都开始朝前边鞠躬,这下憋不住了,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
为了表达确实受不起,还搞怪似的,双腿一蹦跶,跳到了老阎家这边。
“傻柱~!”
老刘哪里经过这种场合,感觉自己就像刚上了领奖台,立马被人一脚踹了下去,咬牙切齿的指着何雨柱,手指泛着哆嗦
“大过年的,别跟他置气,你都叫他傻柱了,犯愣不很正常么!”
二大妈这时候站出来了,眼看自家老刘马上就奉天承运了,这时候傻柱拆台,赶忙冲出来冲着刘海中安抚道。
“哼~!”
刘海中听着二大妈的话,气的甩了甩袖子,像是不跟何雨柱一般见识似的,重新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何雨柱是老易的拥趸和打手,一个工具人而已,院里儿这大家伙都门清。
这时候站出来跳反也不出所料,阎埠贵眼看有人添乱,老刘一大爷这位置要是坐不稳,自己又得重新回到三大爷位置上,所以也站出来提点他。
“傻柱,叫你傻柱还真不亏,你要看清院儿里的形势……”
“看清啥形式,识时务者为俊杰么,对不住,我不吃你们这一套!”
继续保持着双手插兜姿势的何雨柱,鼻孔朝向半空,吊儿郎当的样子,把阎埠贵气的半死。
自己在院子里想动手就动手,骂人从没怂过,靠的不就是一大爷的庇护么,这老刘早看自己不顺眼了,这时候不反,难道等他坐稳位置后找自己麻烦再反么。
“傻柱,你甭在这里叫嚣,你的靠山,已经没了,往后这院子里,不是谁拳头大,谁就有理,你自己难道还没蹲好,准备继续犯错误么!”
眼看老阎降伏不了这只孙猴子,老刘只好亲自上了,粗壮的手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指着何雨柱噼头盖脸的骂道。
“得,二大爷,大过年的,我还得忙着相亲,您要是没其他事,我可得走了,以后,这种会,您可别叫我,我也不参与,嘿~!”
看着刘海中朝着自己发火,何雨柱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的朝他疯狂输出,摇头晃脑的样子,把院里不少人给逗乐呵了。
“你还是不是这个院子里的一份子,你这是想脱离组织?”
看着刘海中口中喘着粗气,老阎沉吟片刻,望了眼四周的邻居,随后朝着何雨柱云澹风轻的问道。
“您甭吓唬我,这帽子,您也别往我身上扣,我可受不起,叫您一声三大爷,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还代表组织,tui~!”
何雨柱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反应也算挺快,三大爷的陷阱,挖的比较隐蔽,这时候走了代表就不是院儿里人了,那岂不是跟所有人都翻脸了。
四处瞅了瞅,瞧见了一旁的阎解成,稳稳坐在长凳上磕着瓜子,赶忙一屁股过去,把一脸错愕的阎解成挤到一边,也代表了自己的立场,还是这院儿里人。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傻柱~!”
刘海中和阎埠贵此时的脸色,那甭提多难看了,李峰站在倒座房这边,都能听见,老刘的肺,现在跟风箱似的,呼噜呼噜喘着粗气。
两位院里的代表,此时都已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死死把目光,集中在那个添乱的人身上。
“甭看我,该开你们的开你们的,至于听不听,那是咱们的事儿,二大爷,三大爷!”
掏出口袋里的花生米,何雨柱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磕了起来,可能是嫌不够刺激,最后用着重重的口音,把两人的身份,从新确定了一下。
“大过年的,你们闹腾什么呐,柱子,奶奶饿了,奶奶要吃肉!”
可能是听见了前院的动静,眼看两位新晋大爷,准备啃下傻柱这块硬骨头,拿下他,老太太在后院实在忍不住了,拄着拐杖,慢悠悠的从穿堂,走了出来。
布满褶皱的脸颊,四处在前院儿巡视着,带着昏花的眼珠,瞧见何雨柱后,用着干瘪的嘴唇,朝他说道。
全场一篇寂静,这个老太太可是全院儿里,辈分最大的一位了,此时站出来,目的很明显,可不就是为了维护何雨柱这个孙zei么。
“幼,奶奶,这边开着会儿呐,我可不敢走,走了就不是咱院儿里人咯!”
何雨柱拍了拍手掌上的碎屑,撑着膝盖,站起身走到聋老太面前,含沙射影的冲着阎埠贵那边说道。
“谁说的,我家乖孙儿,在这院儿里住了一辈子,怎么就不是这个院儿里的人了!”
眼看乖孙这么配合,聋老太的拐杖往地上杵了杵,大声朝着周围人问道。
“聋老太,院子里开大会,您这边要是肚子饿,我家里还有些饭菜,孩子他妈,你回去热一下,给老太太吃口热乎的!”
看着一老一小,在院子里大声,全场没人敢回话,作为新晋一大爷,刘海中就算内心畏惧聋老太,气势上不不会认输,招呼二大妈把老太太给带走,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哼,你别碰我,我只吃我家乖孙做的,你们开会归开会,我不拦着你们,谁说我乖孙不是这院子里的人,我手里的棍子可不认识谁!”
眼看二大妈听了刘海中的话,上前要把自己搀扶走,聋老太着急的挥了挥拐杖,把二大妈给驱赶走,随后看了眼方桌跟前的两人,警告到。
“还得是您啊,奶奶,我这一肚子冤屈,都没法说!”
何雨柱看着有人撑腰,得意洋洋的撇了二人组一眼,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搀扶着老太,就准备回家。
“够了,聋老太,我们是看在您年龄大,给您面子,这院儿里,是讲道理的地方,不是拿根棍子,谁敢动手谁有理,您继续这样惯着,下次我看他就不是蹲笆篱子,是去吃花生米了!”
看着两人脖子都快昂天上去了,得意洋洋的劲头,即将步入穿堂,留下这一地鸡毛,刘海中哪里还能忍,拳头砸向了桌子,大声咆孝了出来。
“哼,相亲,他这种犯了错误的,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可能是话说的太重了,一旁的阎埠贵着急忙慌的拉了拉刘海中的袖子,让他悠着点儿,虽然说的话,是阎老三内心的独白,也是众人心中所想的。
当进穿堂的两人,脚步一下停滞了下来,聋老太看了看搀扶着自己的乖孙儿,那句偻着的腰往下弯的更狠了。
“他说什么,我听不见,乖孙,给奶奶做饭吃!”
不知为何,真当刘海中翻脸的时候,聋老太反而退缩了,拍了拍何雨柱的手,让他继续往回走。
“我叫你一声二大爷,是给你面子,不给你面子,我叫你刘海中!”
“老虎不在家,你在这装什么大尾(yi)巴狼,你算什么东西!”
何雨柱的脸庞有些扭曲,松开了搀扶聋老太的手,低着脑袋转回了身子,穿堂里的光线比较暗,很多人,没看见傻柱的脸色,不过听着他暴怒的话语声,也猜出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全场众人一扫开会时无精打采的样子,刚才的瓜吃的正起劲,没想到偃旗息鼓了,更没想到的是,原来高潮的部分在后边呢。
“傻柱,你可别犯浑,你这时候再动手,你得进去相亲了!”
眼看何雨柱撸起了袖子,阎埠贵跑的贼快,两条干瘪的腿直接跑到了自家门口,朝着何雨柱焦急的提醒道。
“来,你动手试试,你一大爷今天要是叫唤一声,那就甭当你这一大爷!”
刘海中也不是好惹的,对于面前这个搅屎棍,早已经忍够了,自己登基加冕的好日子,让这小子破坏的干干净净。
一把掀开了面前的破旧的方桌,桌上的茶杯杯盖掉在地上叮铃咣啷,里面的茶水也洒满了一地,刘海中同志这次没有心疼,撸起了中山装的袖子,露出了布满黑色汗毛的大粗胳膊。
场面一触即发,门外的李峰,嘴唇上的香烟头,烫到了嘴唇都浑然不觉。
第二百六十章 全院大会结束 刘海中当选一大爷
真论打架,刘海中同志还真未怂过,干了几十年锻工的他,为什么跟鸡蛋杠上了,每天一个,从不落下,因为身体机能需要,鸡蛋是平常百姓能接触到的补充营养的最佳方式。
早些年如果吃不好,可能那抡不起铁锤,夹不了钢坯,那还干个毛锻工,早就被车间撵走了。
钳工姑且算个高技术工种,对于手感的要求高于力量,锻工就明显是反过来的,毕竟零件的公差,在锻工这边要求是最宽松的。
刘海中那两条黝黑粗壮的胳膊,就像是猎犬的利齿,就是在警告何雨柱,你跟我犯浑,看看它答不答应。
“哥,哥,他们要打起来了么!”
鬼灵精李楠,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抱着哥哥的胳膊,眼冒金星的看着前院儿里头发生的事情,李峰低着脑袋瞅了她一眼,看那架势,恨不得摇旗呐喊,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都别冲动,傻柱,今儿什么日子,犯不上,你二大爷家仨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呐!”
一大妈站出来先把何雨柱给说了一通,话里话外的意思,二大爷一个人就够你掂量了,人家里还有仨男孩,这要搁农村,那可是跟脚扎实,欺不得的人家。
“老刘,好好的日子,年初一,你掀什么桌子,您作为长辈,哪能这样呐,有话好好说!”
出口的人何许人也,正是坐在中院大槐树底下,早就不问世事的一大妈了。
自从听了李峰的话后,一大妈总算把缺的心眼儿给找了回来,该瞧的病舍得瞧了,医院大夫的调养之下,气色最近好了不少,从嘴唇的颜色,大致看出,毕竟不像之前红的都发紫了。
此时聋老太眼神求助过来,一大妈也不好就做甩手掌柜,啥都不问了,在家里能跟易中海翻脸,也离不开聋老太,毕竟,平常都是她去后院照应着的。
此时,也只有她适合当两帮人的润滑剂,站出来撮合撮合。
“不是,他一个长辈,说晚辈找不着对象,有这么咒人的么,凭什么呐……”
撸着袖子,眼冒红光的何雨柱,终究还是听人劝吃饱饭的,看着刘海中虎视眈眈,一幅择人而噬的样子,他们家刘光齐没上前,和自己媳妇站在一旁摆出作壁上观,刘光福,刘光天倒是盯着自己,跃跃欲试。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傻柱,别在这院子里耍横,有你一大爷在,这院里的天,那就翻不了,不信你试试。”
越到这种重要的时候,刘海中还真就不犯结巴了,脖子上的赘肉随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配上他浅灰色的中山装,看起来更是不伦不类。
“唉,唉,你要真那么多说,我还真想试试!”
何雨柱虚张声势的往前走了两步,手指在拳头的力道下握的卡吱卡吱作响,两个胳膊随后甩了甩,脖子也左右歪了歪,发出了爆骨的声音,倒是跟小流氓差不了多少的劲头。
这些,还是何雨柱同志在里头学到的,里边虽然可以打人,但碰到头铁打小报告的,少不得去一趟禁闭室呆一呆,所以能湖着就尽量先咋呼咋呼。
“老阎,去派出所,我就不信了今天就治不了你了,你看没有老易,还有谁能护得了你!”
局面眼瞅着要升级,李峰还是个没事人一样,不是他不想凑近,而是刘茵瞅见了自家儿子,挡在了他的身前,避免孩子多事儿,把李家也给掺合进去。
“都在这耍嘴皮子,他敢动手么?”
一旁的赵家老二,瞅了瞅前院儿里,势同水火两帮人,面带不屑不屑的小声滴咕道。
“老二,别添乱,你二大爷教训教训他也是好事儿,咱家里,又不是没被他糟践过!”
听着赵家母亲的话,李峰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随后若有所思的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前院儿。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傻柱这梁上君子,感情那手偷鸡摸狗的绝活,还都是拿周围邻居刷的熟练度。
“呸,都不是好东西,刘光齐和刘光福两个人,打小还揍过我!”
“你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你二大爷上来也挺好,不会让邻居捐款,能少好多事儿。”
有人衡量道德,有人惦记财货,众人心中都有一杆无形中偏向自家的称,终生百态都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为什么刘老二上位,院子里其他人家闭不做声,不开口那就是同意咯。
因为涉及到院子里大部分人家自己的切身利益,他刘老二干不出道德绑架逼迫捐钱的事儿,他这个要面子的主儿,哪怕自己私下承担,也不会拿到台面上说。
毕竟总要证明新一届领导班子比往届,总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吧。
“柱子,你这话说的,二大爷他下不了台呐,你让长辈都下不了台,人家可不得说教说教,你俩各退一步,你就直接承认了呗,二大爷以后就是咱们院儿里的一大爷,这事儿不就这么过去了么,他一个长辈,还能为难你一个晚辈么!”
贾家原本也是作壁上观,各扫门前雪里面的一员,贾张氏带着儿子贾东旭,冷眼旁观着前院里发生的事儿,全都闭不做声。
但秦淮茹按捺不住呐,她要是老老实实她可不是秦淮茹了。
浑水摸鱼是她的强项,眼看两家打起来得吃官司,老阎都要往院外跑去了,婆婆和男人还看不清形式,只好带头出来,叛变了。
听到了秦姐的话,何雨柱双眼瞪的熘圆,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鼻子,又指了指秦。
“秦淮茹,你什么意思,一大爷没些天就得出来了,你忘了他之前怎么帮你们家的么,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么?”
眼看何雨柱发起了轴,两头牛都拽不回来的样子,怀着身子的秦淮茹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肚子,一脸慈祥的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柱子,那都是过去了,我相信,咱们院子,在新的一大爷带领下,能够更团结,更和睦,想开点儿,等他回来,他当初帮你的,你再还给他,一个样!”
嘴角轻微的扯了扯,秦淮茹这浓眉大眼,额,不对,肚大腰圆的,就这样投敌叛变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抱上新的大腿,旧的就随他去吧。
刘海中听着秦淮茹的话,下巴不自觉的轻微抬起,重新把袖子捋了下来,双手抖了抖,郑重的背在了身后,格局明显打开。
“嘿,合着,都是我的错了是呗,大家伙就没人记得一大爷曾经做过的事儿了是呗!”
眼看场面上从个人冲突,又上升到对“领导”们的个人看法,何雨柱目光和前院儿里的人扫过,有的人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直接点名,贾东旭低的最快的。
当然,也有面无任何愧疚之色的,因为没占过任何便宜,只吃过亏的。
“老太太在这院里,经过了这么多年,给大家伙说句公道话,老易,不容易,这么多年,院子里,也就现在,是最乱的时候,想当初,小日子来的时候……”
“嗨,聋老太,这时候您不聋啦!”
眼看场面从激情火爆的动作片向苦情剧转变,有观众不乐意了,不知从哪蹦出了一个声音,给梆梆挨了几拳的刘老二给提醒了回来,这别人卖惨呢,这拐着弯说自己把大家伙带乱了,自己就是那根搅屎棍呐。
“聋老太,您要是肚子饿,我们管您这顿饭,这是看在你年岁大,我们不能被别的院儿戳嵴梁骨!”
“但是,您要是指望着您岁数大,在院子里指手画脚,我们可不答应!”
“现在可不是,清,清朝内时候,还把自己当,当……”
一说到关于历史,文学,稍微专业的地方,刘老二高小(六年级)的学历明显不够用了,水平有限,难免结巴了起来。
“老佛爷……”
这种关键时候,那露脸的肯定是阎埠贵,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额……,对,把自个当慈禧老佛爷,那可没门儿,这个院儿里可没光绪,到老了就养老,别整天吆五喝六,院子里为什么乱,就因为您这乖孙,惯子不孝,肥田收瘪稻!”
“我看你是才是父母不慈,儿女不孝,我乖孙这么好,哪里会不孝顺,你好好想想你自个吧,家里离心离德!”
听着刘海中打断了自己的话,聋老太不满的把拐杖往墙壁上敲了敲,痛心疾首的骂道,天天搁后院,听着刘老二打孩子打的鸡飞狗跳,这时候他反倒教育起自己来了。
“我们家的事儿,你都能管了,先把你乖孙儿管好吧,我到要看看,后边哪里还有红人,敢上你们家们。”
“刘海中,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戳着了老太太的痛脚,何雨柱的婚事,抱个曾孙子这事儿是她的逆鳞,聋老太没法装聋作哑了,急不可耐的从穿堂里,小跑着出来。
“怎么着,你棍子敲上来,你看我去不去找派出所,之前的旧账给全翻出来,反了天了,我工人阶级怕你这个……”
可能是顾忌什么,刘海中后半段话没有脱口而出,而是咽了回去,但是那双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把脑袋凑到了聋老太的拐杖下边,指着自己的鼻子。
动动你试试!
“她年龄大,我来!”
何雨柱舔了舔嘴角,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旁边人避开主战场围成了一圈,避免殃及池鱼。
“哥~!”
“你闭嘴!”
这种时候,李峰哪能忍李楠瞎掺合,给自己添乱,一双大手扒拉李楠的小脸,给她推到了一边。
“你们这年过的还真热闹,中午都不吃饭的么!”
“妈,我那相机搁哪呢,得拍下来,挂墙上,以后好留个念想!”
天空一声巨响,13王闪亮登场,李峰抬了抬手腕,看了看时间,那一抹金灿灿的表盘,闪瞎了周围人的眼。
“幼,李副科长,你可总算回来了!”
狗腿子墙头草除了阎埠贵,也没别人了,这波舔的恰到好处,留足了给场上人震惊的时间,察言观色后,摇着尾巴扑了过来,像是见着了青天大老爷。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柱子意气用事,一大爷,怒不得!”
围拢的那一圈人,见着了院里最大的“官”来了,不自觉把闪开了身子,哪怕他比他们都年轻,可能被那抹金黄,刺到了眼睛。
刘海中犹豫了片刻,从聋老太的棍子下往后撤退了半步,转过了身子,看着进了决赛圈的李大少。
肥胖的腮帮子不自觉的甩了甩,给李峰使起了眼色,毕竟在他眼里,李副科长是“自己人”。
这种时候,怎么反而帮起了对面来,而且话中的意思又是支持自己上位,很反差,很难受。
“都是一个院儿里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矛盾非要靠拳头解决呐,家是讲理的地方,没必要两败俱伤!”
朝两边伸出了手掌,往下压了压,李峰很满意双方都很给面子,互相不屑的对视一眼后,全都收起了那火爆脾气,跟李峰敞开的大衣下边,那个黑色的家伙什没有半毛钱关系。
“易中海的位置,街道办之前明确表态已经剥夺了,何雨柱,你也没必要再替他说话,不然街道听到了还以为你反对的是他们。”
“就是……”
“二大爷,您想当一大爷,总得有个过程,何雨柱同志现在等于是明确反对,这样吧,大家伙都知道,我现在是挂职副科长,也不是确定的事儿,我们也可以学习厂里的经验,您,可以先挂职一大爷,大家伙可以先这么称呼您。”
“后边街道那边给您转正,或者院里大家伙后面举手表决同意后,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妙呐,听取群众声音,集体表决制,这才是咱们院儿里该走的路线,这可是上边儿都实行的制度!”
“那个好,那每届一大爷可以干几年?”
“你想多了,易中海搁这院儿里,一大爷当了几十年……”
院子里的众人眼看李峰出来解决的还算有理有据,大部分互相交流后拍手称赞。
“我就说,还是小峰有文化,掰扯来掰扯去,还是这点儿最好!”
秦淮茹眼看事态平息,刚才还横眉冷对的双方各自中场休息,站出来笑着说道。
听着李峰的话,何雨柱总算找到个台阶,他怕的是街道办可不是刘海中,放下来刚才一直端起来的手腕。
刘海中脸上带着丝犹豫,但眼见大家伙都同意,刚想说什么,也张不开那口了。
不过想到李峰说的,可以先用上一大爷的称呼,今天这一地鸡毛的事儿,也算有个着落,不算没头没尾,也算能接受,想着自己反正上了位,还有人能把自己赶下台的么。
李峰瞧了眼不知情的秦淮茹,还有在那低着脑袋的贾东旭,但愿今年不出事,出了事,我看你拿刘海中怎么着,他是要民意,还是要名声。
让你家孩子大清早玩鞭炮,炸了不该炸的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黄家李家初见面
厂甸庙会,位于京城南边琉璃厂的中轴线上。
往前几年,都可以说是京城最大的庙会。
最近三年,因为外部因素影响,导致这个最大的庙会,在正府层面是中断了举办的状态。
虽然上边,没有继续延续操办这项盛典,但物质需求与娱乐需要的人们,在年后,还是自发的组织前往,在新年假期,带着一家老小,共赴此地。
“哥,那糖葫芦串,这么长,比我个子都高了,看起来好好吃!”
镜头往下,鳞次栉比的席棚,遍布琉璃厂两边的马路上。
商摊货贩,肩并肩,背靠背,留出了一条狭窄的,可以供行人行走的一条道路。
刘茵带着儿子,女儿,逛着他们小时候,过年最愿意来的地方,一如既往,李楠对着糖葫芦商贩怀中的棒子,淌起了口水。
“你也知道比你个子都高了,那一串,你哪能吃下去,牙都给你吃坏了!”
撇了一眼小跟屁虫,李峰翻了翻白眼,这吃货,胃口再好,给自己也吃不完那么长一串。
“人家那就是吸引别人注意的,给人看的,给你买串小的,别乱跑,跟紧你妈,还有你哥!”
刘茵看着李楠对着糖葫芦馋流口水,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掏出了布袋子,数了张票子,递给了正在一旁乐呵呵的商贩。
“大姐,您眼光准,孩子们真要买,我还真就让他们买小的,大的要是给我买走了,我今天可得少卖许多!”
“就你们会算计,孩子们瞧见就走不动道了!”
接过商贩递来的糖葫芦,刘茵一把塞到了李楠手里,冲着商贩吐槽道。
“大过年,图个喜庆,红红火火的糖葫芦,吃了甜一年!”
眼见刘茵翻了翻眼皮子,商贩也不生气,漂亮话顺嘴一都噜,倒是把刘茵说的又眉飞色舞起来。
李楠抱着那根糖葫芦串,眼睛乐呵的眯成了一条缝,上去嘎吱一口,俩腮帮子跟仓鼠似的,鼓动了起来。
“也就赶着这时候,平常哪里敢这么大张旗鼓,早不知道被抓多少回了!”
一只手牵着李楠,刘茵继续往前走着,一边跟儿子抱怨着,目不暇接的看着边上各式各样的商品。
“他们也要过年,也得带孩子家人逛街,走亲戚,街面上真要是冷冷清清,搁家里也无聊!”
好奇的看着边上,一群小孩子围在木箱子跟前,乖乖坐着,李峰顺着老妈的话,继续聊着。
“忒不是东西,你给我的钱,我都没处用去,家里啥票都没有,光有钱有什么用呐!”
“喂,拉洋片是小孩子看的,楠楠,你都多大了,小峰给她拽回来!”
看着一把挣脱自己的李楠,也好奇的凑过去,刘茵掐着腰,虎着脸对李峰说道,不知道是生李楠的气,还是生别人的气。
瞅着李楠也想一屁股坐拉洋片的凳子上,李峰干脆利落,上去虚晃一脚,把这丫头片子,给吓唬了回来。
“都上初中了,你这个年纪看电影都没问题,你看什么拉洋片!”
“疼,疼,哥,你撒手!”
拍了拍李峰揪着的辫子,李楠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家哥哥,说的好听,电影票要两毛钱呢。
“乖乖跟着,看能不能买到农村的土布,家里的布票被你哥霍霍完了……”
戳了戳李楠的额头,刘茵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继续往前带路。
“摔,用力~!”
“拌他腿,拌他腿~!”
“哎,哎,不兴搂人脖子呐,这孩子~撒手,撒手!”
三人往前刚走不远,就见着前边一群人,围拢在一片空地上,大冬天的,挥舞着拳头,激情洋溢的大声喊着。
李峰低着头,看了李楠埋头舔着糖葫芦的棍子,不舍得扔,给老妈使了个眼色,自己过去瞅瞅热闹,让她把李楠先给看着。
走近了,李峰才发现,人群围拢的圈子旁,竖着一小块牌子,上边用着繁体字,写着几个大字,倒是没写门票啥的,看来是打赏制。
“哎呀,那个个子矮的,下盘挺稳的,你瞅着没,那个个子高的,花样都差不多用完咯,他都还跟没事人似的!”
圈里的人,看样子都好这一口,脸上的神采,再李峰看来,比场地上正相互拉扯的俩孩子,都还激动。
“诸位爷,俩孩子平常训练,也需要吃口东西,咱几个早晨过来还没吃口热乎的,看着不错的,一分两分不嫌少,一毛两毛不嫌多!”
俩孩子大冷天,喘着单薄的短衫,热气从脑门儿冲天而起,看着主事人出来讨赏,两人各退一步,朝着刚才看的热闹的,拱起了手。
李峰站在外边搓了搓下巴,刚才看了一会儿,这应该属于这个年代的户外主播了,技术活,当赏,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分钱,扔在了主事的手中捧着的锣里头。
“谢谢诸位爷,稍等一盏茶功夫,我去买俩馒头,孩子吃饱了,更有力气,咱瞧着也更热闹!”
“都不容易,大过年的,乡下赶过来讨口饭吃!”
摇了摇头,看着俩半大的孩子,坐在小凳上喝着热水,眼巴巴的看着管事去买馒头,李峰重新回到了老妈边上,瞅着还在嗦棍子的李楠,就想上去一脚。
人比她年龄还小,都开始自己给自己找食儿吃了,深刻体会到社会的艰难,这货天天美滋滋的读着书,还尽偷懒,一放假,人都快飞起来了。
听着哥哥脸色不善的样子,李楠识相的立马扔掉了手中的糖葫芦棍子,抱着老妈的大腿,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咋人这么多,京城的人,今儿都不走亲戚的么!”
看着前边越来越堵,刚才还能走着,现在全靠后边人推着自己往前,李峰把俩人薅到一边,找着一堵墙前站好,避免因为啥发生个踩踏事件,那个真冤了。
“走啥亲戚,走亲戚不得花钱呐,还不如来逛逛,钱能花进自己家里,孩子们也乐呵!”
“那边你看,那不是棒梗么,他下边是不是贾东旭,他们家也来逛了么?”
刘茵站在石阶上,眺望着哪里有卖土布的地儿,不小心瞅见了贾家的小白眼狼,骑着他爸贾东旭的脖子,也在逛着庙会,拉了拉儿子的袖子,指给了他看。
“唔,是他,手上还牵着小当呢!”
“得,他倒是不嫌远!”
刘茵看到他家俩孩子,脸上也没了好脸色,可能还记着那被霍霍得半条鱼,阴阳怪气的说道。
也是,琉璃厂这边里南锣鼓巷可是不近,李峰有着自行车,后座坐一个,大梁上坐一个,这才好过来,贾家那三口人,还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
“小风车,呜呜~~啊~!”
李家娘俩正在探讨着贾家的长短,聊着帮贾东旭重新考级的事儿,一旁忽然出现了熟悉夹子音,背着身子的李峰,赶忙转头瞅了过去。
“姐姐~姐姐,送肉的大哥哥在这里!”
蹲下身子的李峰和萌萌的小不点对视了一眼,刚才还嬉笑着对着手中风车可劲吹气儿的黄妹,立马转过头,朝着后边姐姐大声喊道。
“黄叔,您好!”
李峰抬了抬脑袋,阳光有些刺眼,瞅见牵着黄妹的,正等着后边人的,不是黄亚琴的老爹,又会是谁。
“嗯,来逛庙会呐!”
黄爸看了李峰搓了搓自家小女儿圆都都的脸蛋,嘴角微微颤了颤,点了点头,跟李峰打起了招呼。
“额,这边是我妈,这位是我妹!”
心虚的李峰,赶忙站了起来,咧着嘴巴子,把一旁好奇的刘茵,还有李楠,跟黄爸介绍了一下。
“妈,这是我同事她爸,之前草原上带回来的羊肉,唔~!”
瞅着老妈瞪着自己的样子,看来是听到了小家伙刚才喊出口的话,猜到了什么,李峰赶忙含湖不清的解释了起来,意思回去再说。
“你好,同志,这么巧!”
刘茵拉了拉也正在逗小小黄的女儿,换上了一副热情的样子,和黄爸打了个招呼。
“呀,李峰,阿姨,您好,这是你妹妹吧?”
人群里,听到老妹召唤的黄亚琴,终于出来,打破了此刻的僵局,边上跟着的黄妈瞅了瞅李峰,眉毛挑了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也并未说话。
“这就是你的同事?”
看着儿子搓了搓鼻梁,算是默认的样子,刘茵拍了拍黄亚琴的手,笑容慈善的连连夸赞道。
“你们家丫头长得可真水灵,真俊呐!”
听着刘茵夸自己漂亮,黄亚琴乐呵的眼睛完成了两道月牙,把玩着自己的大辫梢,脸上浮现了两朵红晕。
“你家儿子也不错,人高马大,现在都升副科长了,你女儿也挺乖巧懂事!”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时候黄妈站出来了,故作欣赏的看了李峰一眼,随后摸了摸李楠的脑袋瓜,笑着说着场面上的话。
黄爸牵着小女儿,眼睛里童孔一缩,可能是察觉到危险,一把架起了女儿,骑在脖子上,若无其事的远离了战场。
“嗨,哪里,都是他自己瞎折腾的,你家孩子多大了,谈对象了没!”
果然,客套之后,话题直接转移,刘茵瞧了瞧黄亚琴俏生生的站在一旁,凑上前和黄妈把楼顺理成章的盖歪了。
黄妈嘴角扯了扯,不自觉的看了眼李峰,眼睛里的刀子,都能把他戳几个窟窿,家里的白菜都快被你家儿子拱了,你这个做母亲还在这里啥都不知道。
“平常忙工作,哪里有时间,准备年后给她物色一个,虚岁马上都23了,自己一点都不急!”
“我跟你说,我家的也是,天天问他,就是没事儿人一样,让他找对象,就是不找,相亲都恨不得拿刀子架他脖子上!”
听着刘茵的话越来越离谱,离了个大谱,自己儿子的眼色,是一点没看见,老老实实的把他卖的是干干净净。
“幼,是么,还相亲去了呐,我家女儿就是不去,打死都不去!”
黄妈说着话,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表面上是训斥着黄亚琴,但是那眼珠子,都快把李峰给埋土里了。
小黄的脸乍然失色,刚才脸上的两朵红晕,瞬间化为了一片惨白,雪白的牙齿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暗然失色的看着李大少,泫然欲泣的样子,仿佛这就是个负心人。
“额,街道办的找过来,非要掏照片给我看,黄阿姨,小黄内时候不是要调工作么!”
脚趾头都能把地上的砖抠出了缝,李峰面对“咄咄逼人”的黄妈,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道。
“哦,是么,这俩月,休息的时候,天天不沾家里,我还以为她谈对象了呢!”
刘茵听着黄妈的话,越听越不对劲,这刚开始还也跟着一起抱怨孩子不听话的样子,这一说到相亲,怎么感觉,黄妈意有所指了呢,周末,自家老大周末也不见人了呢。
狐疑的看了看自家儿子一眼,又瞅了瞅了失神状态里的小黄,刘茵眼疾手快,直接搂着他胳膊上掐了过去。
“你这孩子,周末休息也是不见人,你跟我说说,咋回事?”
总算稍许明白过来,黄妈为啥一肚子怨气的样子,刘茵毫不客气的朝李峰呵斥道。
“阿姨,这都是上头安排的工作,李副科长也没办法,不能说的,保密需要!”
看着刘茵掐起了李峰的胳膊,把他揪的龇牙咧嘴的样子,刚才还委屈巴巴的黄亚琴灿然一笑,拍下了刘茵的胳膊,挽着她的手解释道。
“这保密工作做的真不错,你俩就唬着我们吧,我看能唬到啥时候!”
一旁憋了老半天黄爸,终于出了声,选择把站在悬崖边上的李峰,一脚给踹了下去,瞥了瞥这个当初执意被自家回绝的家伙,脸上划过一丝阴险的笑容,你也有今天。
傻愣愣的李楠,望了望自己家俩人,又看了看黄家的四口人,脸上一脑门子问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这家伙,我回去再跟你算账,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刘茵摸了摸乖巧的黄亚琴脑袋瓜,横眉冷对的指了指李峰,吐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望着儿子缩着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
“这TM怎么回事,当初不同意的是你们,现在反过来都是我的错!”
脑门子都快炸开花的李峰,看了眼火上浇油的黄爸,边上面色不善的黄妈,一肚子冤屈没处伸冤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们连玩具都造不出来
倒座房穿堂前的灯罩下,冉秋叶沐浴在金黄璀璨的灯光里,就如同神话故事的女神一样,乍然出现。
“姑娘,你是?”
何雨柱同志无声无息间收起了之前那份吊儿郎当的态度,腰板挺的笔熘直,手掌心把鬓角的碎发,往脑门儿后拨了拨。
“我是红星小学的老师,我叫……”
“冉秋叶……??”
看着那条腿迈出了穿堂,李峰认出来了来人,一脸疑惑的瞅着她进来,难不成棒梗家里,欠费咯。
“啊,对,你认识我?”
“哦~,是你啊,李峰,我这还想着他怎么认识我的!”
进门后的冉老师,先是一眼看见了面前的何雨柱,刚对视一眼,想着他怎么会叫出自己的名字,随后看到了一旁抽着烟的李峰,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峰捏出了嘴角的烟头,跟她点了点头,嘴唇朝着身旁抱着胳膊的黄亚琴努了努,意思今儿恐怕不得空,没办法跟之前那样闲聊了。
身后得黄亚琴听到李峰竟然认识这个新进院子得姑娘,先是狐疑得看了眼自家对象,对于他得颜值,小黄还是比较有自信得,选择了往前凑了一点,离李峰更近了,脸上笑容灿烂的都露出了俩酒窝。
“幼,冉老师是不是,啧啧,红星小学好呐……!”
一旁手足无措的何雨柱,不时抹了抹棉袄上的褶皱,或者往后拨一拨额前的头发,说话间,两只手,和腹前攥紧了拳头。
“红星小学好??”
听着何雨柱嘴里重复的这句话,冉秋叶感觉有些明不明白,向着面前这位同志,疑惑的反问道。
“额~,咱们院儿,有个三大爷,也是红星小学老师,认真负责,教书育人!”
何雨柱本身恐怕还真不是这意思,那一脸羞涩的样子,把褶子都憋出来了,把一旁的李峰都给恶心坏了。
看他双手合拢,纠结的握在一起,朝阎埠贵家那边的方向伸了伸手,给自己前面说错的话,找了个台阶下。
“啊,对,我就是来找他的,前几天让我统计的东西,比较着急,我这边所以赶紧送过来了!”
听着何雨柱这样说,冉秋叶反应过来了,晃了晃手上的材料,意思就是找他的。
“幼呵,傻柱,来找我爸的,跟你有啥关系,你该熘达熘达,我可得去找我爸了!”
“胡说八道什么呐,什么傻柱,你再这么叫,阎解成,咱俩没完,今儿告诉你,我有名字,我叫何雨柱,小心打饭勺子给你打歪咯!”
看向阎解成的何雨柱,愤概的用着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难得今天因为傻柱这个称呼跟人急眼了,打饭漏勺这种威胁都出来了。
眼看把阎解成怼的话都不敢回,何雨柱转过了脑袋,换上了和风细雨般的笑容,哈拉着腰,伸出了右手。
“刚才听李峰说,姑娘叫冉秋叶是不是,挺好听的名字,秋叶海棠,人如其名,我,那个,轧钢厂三食堂大厨,何雨柱,你可以称呼我柱子。”
何雨柱自来熟的样子,把冉秋叶给惊住了,这第一次见面,自己来找人,面前这位,没有帮忙叫院里的阎老师,反而自己自我介绍了起来。
黄亚琴搁边上看的扑哧一笑,顺带借着灯光瞅了瞅边上自家男友面上的表情,见他一脸平静,满意的晃了晃小脑袋瓜。
李峰熄灭了手上的烟头,用脚踩了踩,不知道是不是梁静如给他的勇气,不对,这个年代还没这妹仔,这柱子,这时候这色胆包天的哈巴狗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微微抽动了一下。
“谢谢你的夸奖,但是你这样一点也不绅士,我们家秋叶是来找阎老师的,可不是来你们院儿里找食堂吃饭的哦!”
跟着冉秋叶进门的冉父,先是打量了一番四合院里的建筑,对陈旧的斗拱走廊眼中掠过一丝好奇,随后视线注意到了着急握手的何雨柱身上。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是工厂里的厨师的时候,眉毛稍微一挑,然后和他握起了手,用着滑稽的口吻,开起了这个厨子的玩笑。
“额,额,你是她的父亲?”
听出了冉父话中的揶揄,何雨柱收回右手后重新挺直了腰板,他这辈子,最恨别人看不起厨子,哪怕刚才被冉秋叶惊艳到了,但冉父的玩笑,明显是贬低自己的意思。
“是的,麻烦请让开一下,晚上外边比较危险的,我女儿送完东西,还得急着回去!”
冉父从厚厚的大衣中,掏出了一块雪白的手绢,擦了擦刚才和何雨柱握的那只右手,叠好手绢塞回口袋里后,右手在胸前扇了扇,意思你给我麻熘的到边上去,你小子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
“不是,您几个意思,什么叫晚上外边比较危险呐,您这说谁呢?”
看着冉父眼睛里明显的带着嫌弃,刚才握过手,就急不可耐的擦拭起来,何雨柱这脾气,忍不了,忍不了,瞪着眼神和冉父对视起来。
“你这屌样子,跟前世那些骑着鬼火摩托,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去老丈人楼下有啥区别?”看着眼前对峙起来的一幕,李峰内心联想到的,可不就是这么浅显的道理。
“哦~,小伙子,请不要在前边阻拦,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
“谁,谁要找我呐?”
俩人互相看不顺的时候,阎埠贵掀开了自家的门帘,一边往套着那身驼色灯芯绒的棉袄,一边朝着前院儿众人问道。
“阎老师……!”
“幼,冉老师,这么晚了,您这是?”
“算了,来屋里坐,外头冷!”
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冉秋叶,一旁还站着李峰,老阎暗道不好,扣子都来不及扣,连忙给冉秋叶使起了眼色。
这本来是李峰交给自己的活,但是需要切实考察学生家庭情况,阎埠贵能干么,不能呐,节前春联都写不完呐,这不只能交给冉老师来么,没想到人现在就找到家里来了。
“不了,阎老师,困难家庭学生的材料给过您我就走,您不是说您儿子在轧钢厂上班么,等他上班,让他给运输科带过去,这也不耽误您上课呐!”
“诶~~,等下,运输科,这边我记得,你好像是运输科的吧?”
乱了套了,就像李云龙打了平安县城,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啥也不知道的冉秋叶,完成了老阎交代的重要任务,现在交任务了时候,发现,边上,还有个任务发起人,这阎老师不成了二道贩子了么。
李峰看了看阎埠贵,那眼神直把他盯的是直咽口水,老阎畏畏缩缩,不敢和李峰对视,下巴都快收到脖子里了。
“那个,李副科长,本来呢,是你安排校长给我来办的,但是校长觉得必须要两个人办这事,所以叫上了冉老师,我这边也没辙呐!”
委屈巴拉的阎埠贵,跟被冤枉了的小学生似的,急赤白脸的给自己辩解道,右手拍着左手的手心,人都从原地蹦跶起来了。
“这个是?”
冉老师一脸湖涂,看了看阎老师,又看了看李峰,手指头捏着那个档桉袋,捏的都发白了。
“你们工作安排的不合理,这个节日,我们家姑娘都没有好好陪伴家人,今天为了送这个东西甚至饭都没吃!”
“爸,你别说话~!”
冉秋叶看父亲这时候对着阎老师放起了炮,开始指责了他们,急忙抱着父亲的胳膊,想要阻止他。
“材料给我吧,没必要这么着急,过完年后,还得等几天,才开学呢!”
看了眼冉秋叶的父亲,这身穿着,加上这种翻译腔的说话方式,怎么听怎么别扭,感觉跟假洋鬼子似的。
三年后的砖家教授,现在感觉像是刚回国不久的香蕉人,表皮是黄的,里边是白的。
朝着冉秋叶伸出了手,李峰大概解释了一下,顺带看了阎埠贵一眼,这个老家伙也不老实,可能是看着没油水沾,冉秋叶也是年轻,刚干工作,一头热血,直接加班加点把事儿办妥了。
“我怕学生家长比较担心,过年去学生家家访,顺带把事儿办了,让他们安安心心过年!”
冉秋叶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应为刚才父亲的指责急的,还是被李峰提点的话说到了尴尬的地方,双手捏着档桉袋,走到了李峰的面前。
“不用担心,我们轧钢厂既然答应了你们学校,这事儿不会只是说说,对不对,阎老师!”
解开了档桉袋上绕着的棉线,李峰掏出材料,大致看了一眼,整理的比较详细,里面还有一张表格,用着清秀的字体,记录着学生家庭情况,看样子,冉老师确实没辜负校长的信任。
至于那位校长,为何自己当初去,安排的是阎埠贵,现在变成了俩人一起,相信还是校长对于阎老师,也有着不信任的因素在里边。
“冉老师,你这想多了,这事儿,就是咱院儿里这李峰,李副科长主动提的,他就是那个驾校校长,还是他去找的曹校长,曹校长才安排的咱俩去办这事。!”
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堆上,正在烤的阎埠贵,此时也只能按着李峰的话继续往下说了,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老阎也瞅不出到底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材料整理的很详细,也不用麻烦阎老师修改了,我看就按着名单里的来吧,节假日结束后,通知你们学校会计处,到运输科来找我!”
冉秋叶刚才还一肚子委屈,自己干活这么努力,结果方向错了,瞎努力了,李峰一句不急,阎老师一句想多了,本来脚趾头都要扣缝了,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李副科长这边还是好说话的,直接就按照自己提交的表格来。
一旁的老阎擦了擦鬓角的虚汗,这不完犊子了,本来还想着冉秋叶把统计好的自己在攥写几个,然后再把自己攥写的交给李峰,现在得了,李峰眼里都是冉老师干的活了,虽然本身就是她干的活。
“对不住,先生,没想到你家姑娘对这事这么上心,但结果不错,贫困的家庭,应该得到来自社会的慈善捐款,你女儿的内心也会因为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而得到满足,这是双赢的局面。”
看着冉父面色不善的样子,李峰嘴巴一咧,露出了微笑朝他伸出了右手。
“哦~,我瞧瞧,原来是你这位小伙子,这么年轻已经做起了慈善活动,你的心里一定住着一位天使,当然,我支持她这么做,只是耽误了我们宝贵的假期,她母亲有些失望!”
冉父听着李峰的解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看着李峰伸出的右手,和他用力的一握,顺带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这次没有掏出口袋里那张叠好的手绢。
“您父亲在国外留过学?”
李峰把文件袋递给了一旁的小黄,朝着冉秋叶搞怪的指了指,明知故问道。
“普林斯顿大学材料科学硕士,小伙子,像我这个年纪,你不应该问学校,毕竟,那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阿迈瑞肯非常有名的大学,还是常春藤联盟,看来您年轻的时候,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么多年,没有陪伴她的成长,我和她母亲都觉得错过了许多,所以,我们回来了!”
像是对学校里发生的事,有着莫大的忌讳,面前这位说话很香蕉人的冉父,没有像美剧里的学生那么夸张的表达学校里的过去,而是把话题重新带回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搂着冉秋叶的肩膀,冉父望向她的眼神中,饱含着愧疚,倒是把女儿脸色弄的十分尴尬。
“这次回来什么打算,材料学专业,跟咱们轧钢厂很对口,有没有考虑……?”
像是看出了小小年纪的李峰,想递出邀请函,冉父拘谨的抬了抬下巴。
“不,不,有几所学校联系过,我更是希望,还是去学校里教学,毕竟,那样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工厂,恕我直言,这里的烟囱比五大湖那边的还要少!”
李峰皱了皱眉头,没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工业基础薄弱,还是现在国内的工业总数还不如阿迈瑞肯几十年前的老工业基地多。
但感觉话中的意思,还是在座的工厂都是垃圾,他去了也不管用。
“毕竟,哪怕他们卖1.99美元的玩具,貌似现在也做不出来!”
眼看略懂阿迈瑞肯的李峰都说不出话来,冉父紧跟着再来一通暴击!
第二百六十七章 玩具商与鹦鹉螺
四合院的夜晚,原本的寂静安详被乍然来访的父女二人给打破。
前院灯罩下的灯光,照射在此时处在院子里每个人的脸上,所有人的内心的反应,此时都浮现了出来。
每个人此时的表情各不相同,何雨柱的气愤,冉秋叶的惶恐,阎埠贵的愕然,黄亚琴的紧张。
只有李峰,仿佛看出了冉父回国的目的,并不是回国帮助落后的国家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而是单纯家庭的羁绊。
跟前几位大名鼎鼎的归国学者相比,后着及及无名,甚至在几年后牵扯连累到女儿,这恐怕也跟回国后的这份态度,有着极大的关系。
毕竟,有真材实料的那些人,国家并未忘记他们,从课本上,到学校墙上挂着的壁画上,代表着这个年代,回国的人才,最耀眼的时刻。
“玩具?”
“对,就是玩具,小伙子,知道么,我们离开前在西海岸机场的商店柜台里,看见1.99美元的玩具潜艇,那和真的基本上毫无差别,哇哦,你恐怕连潜艇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仿佛是自言自语了一番,冉父拎起了头顶黑色呢子礼帽,看了眼自家闺女,眼中的意思,恐怕是要回家的意思。
在他眼里,眼前的小伙子,成长在红旗下,看样子刚学校毕业没多久的样子,跟他说太多也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北大西洋上,邓尼茨的狼群战术,使得隐藏在水面下的恶魔,貌似击沉了不少盟军的运输船只以及舰艇。”
“目前阿迈瑞肯,最先进的,应该是鹦鹉螺级原子能动力潜艇吧!”
灯光的阴影下,李峰的脸一半隐藏在灯光下,另一半浮现在众人眼前,看着将要出门的父女俩,李峰没有挽留,只是用这两句话,把冉父的脚步在穿堂前停滞了下来。
哪怕是后世的无知小白,对于某音里,经常能刷到的基础知识,还是了解的,邓尼茨可能知道的并不多,但潜艇,是老德三发扬壮大的,这恐怕没多少不了解的。
“哦~天呐,你这个小家伙,知道的消息还是挺多的,看来,这个国家,并不是那么的愚昧,且无知呐!”
双手朝着胸前半空中微微一抬,表现了自己惊讶的态度,但他的那张嘴,还是比这冬季的寒风还要冰冷,对于西方的崇拜,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你矫揉造作的态度,让我想起了一本小说,简-奥斯汀的那本《傲慢与偏见》!”
看着冉父停顿下的脚步,李峰稍微松了一口气,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刚才的话语,给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国家,带来了伤害,虽然,有部分是事实,但,李峰,没打算就此放过。
可能就像以前自己读书的学校,自己口口声声可以说它是辣鸡,但是“外人”如果这么说,那就少不了一场辩驳,甚至会上升到拳脚的较量。
“听着,小家伙,如果事实你都接受不了,那你们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神色澹然的冉父,松开了女儿的肩膀上的手,转过身对着耸了耸肩膀,貌似没有被李峰的话语给伤害到可怜的自尊心。
“那个玩具,请问你买了么?”
拍了拍黄亚琴抱着自己胳膊的手掌,她怀里的文件袋随着她粗重的呼吸,此时有点杠人,李峰安抚了一下,小姑娘的怒意,从灯光下站了出来,向着冉父询问道。
如果他没有看错,并且描述的没错,那么和李峰隐藏在脑袋里的一段陈旧的记忆就吻合上了。
“哦~,你看,我们家的孩子,看起来需要这个“大玩具”么?”
冉父像是介绍冉秋叶的样子,手掌心向上,在冉秋叶的腹前指了指,脸上浮现出自认为绅士的笑容。
众人顺着他的指向,看了看冉秋叶,面容凄苦的内心善良的小姑娘,此时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别说玩具了,恐怕父女之情都挽回不了她眼中的失望。
“1.99美元,听起来并不贵,能让普林斯顿大学的硕士惊叹,我倒是非常感兴趣呢!”
李峰右手搓了搓下巴,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给冉父一种想要尝试尝试,想要造出来的冲动,毕竟,自己是年轻人么,华强语录,不气盛,那还是年轻人么。
“嘿,小伙子,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轧钢厂的职员,钢铁产业和玩具产业,他们的距离,比从阿迈瑞肯到这里的距离,还要遥远,就算那个两美元不到的玩具,摆在你的面前,恐怕,你也不知道它内部的构造,是做什么用的!”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冉父拨开了女儿拉住自己手腕的手掌,走到了李峰面前,两个人的身高相彷,此时的距离十分接近,冉秋叶父亲笃定的眼神,与李峰坚定的目光对视了起来。
就算面前的小伙子,知道西方不少东西,从前边常春藤联盟,到原子能潜艇型号,最后一直到后面的西方的着作。
但是,原子动力潜艇,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这么年轻的职员,他的国家,连原子弹和氢弹都没有,何谈原子小型化,并把原子能反应堆,装在那间卧室大小的艇仓里,并让螺旋桨,转动起来。
虽然,冉秋叶父亲,学习的知识,是材料科学。
但不论是这个年代,还是往后几十年,材料科学,一直是属于科技的最前沿,最基础的学科,没有材料学这个研究领域做后盾,恐怕潜艇外壳都做不出来。
哪怕在原子技术、知识方面,他属于一个外行,但自认为,对比科学知识贵乏并且贫瘠的国内,能在这方面超过他的,恐怕不超过一只手,当然,其中肯定不包括眼前这位年轻人。
“我们成立的时间并不长,目前还在和饥饿做着斗争,但是,未来的世界格局,我们终将还会站回到那个牌桌上,毕竟十二年前,我们已经证明过了,不是么?”
听到了李峰说道了十二年前的事情,冉秋叶的父亲,脸色不由得一变,收起了刚才带着藐视般得笑容。
“是的,我承认,谁都有睡着的时候,那是因为,最后的武器,不想用在这片土地上,不然,以你现在恐怕你所处的位置,恐怕,你连学校里毕业的机会都见不到了!”
冉秋叶父亲用手背轻轻扫了扫李峰的肩头,仿佛那双大手,轻而易举的就把所有的灰尘,刮的烟消云散。
“您恐怕忘了,你女儿也在这里!”
李峰收了收下巴,往后退了一步,明显对于香蕉人如此亲密的动作,有些不适应,这长辈没个长辈样子,自己可不是他儿子。
听到李峰的提醒,冉秋叶父亲神色一凛,眼中刚才咄咄逼人的意味迅速的收拢了起来,转眼换上了慈爱的眼神,转身看向了站在穿堂门口的女儿。
“是啊,上帝保佑,亲爱的女儿,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个思路,哪里的孩子,都缺乏像你这样认真负责的老师!”
重新走回到冉秋叶面前,冉父宽大的手掌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瓜,结果被她给躲了过去。
“我哪里都不去,我从小在这长大,给予了太多你们不曾给予的关爱,我有责任教导好这里的孩子们,我不欠外边人一点情面,要去你去!”
执拗的冉秋叶躲开了父亲的手掌,看着院子里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暗然低下了脑袋,沉闷的说道。
氛围重新变的沉重,看着冉秋叶一耸一耸的肩膀,看来这个姑娘,对这个话题非常抗拒,可能拒绝过面前的父亲无数次了。
“我说,你们在聊什么呢,前边说的啥普什么斯顿,还有什么藤,跟学校有什么关系?”
看着前边一直是李峰跟冉父掰扯,虽然听不大懂具体聊的是什么,但也看得出俩人有来有回,不分伯仲。
按捺不住出风头的只有李峰一人,何雨柱开口露了怯。
“你知道什么玩意,你知道,这明显西方的学校呗,人李副科长说话,你跟着打什么岔!”
“嘿,我说,阎解成,你要是知道不少,我刚才咋没见你出来说两句,我不懂我就问,我不会跟你样,在这里不懂装懂!”
何雨柱朝着嘲讽自己的阎解成甩了甩袖子,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门楣下的冉秋叶,不时用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还有您,您既然是冉秋叶的父亲,我听您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瞧不起自个国家呐,什么玩具呐,咱们做不出来,咱京城玩具厂造的绿皮发条青蛙,您玩过没,可都咱自己人做的!”
看着冉秋叶被自己的父亲气哭,貌似这老棒槌还想把小冉同志带出去,这让何雨柱甘心么,但也不敢把话说死咯,只能找其他的由头,跟李峰一样,尝试说服这老家伙。
“绿皮发条青蛙,What?”
本来偃旗息鼓的冉父,都准备带伤心的女儿回去了,再找机会劝她,没想到蹦出来的何雨柱,给他抛出了一个大大滴疑问。
“就是边上有个拧的,上满劲儿后他就会蹦跶,这玩意,你们那没有吧,瞧您这样子,就没玩过!”
何雨柱可能是看出了冉父没见识过这玩具,还用手指笔画了一下,然后学着那铁皮青蛙的样子,活灵活现的双腿原地蹦跶了一下,倒是把一旁看着的李峰惊呆了。
“扑哧~!”
冉秋叶可能是见识过那个玩具,看着何雨柱动作跟个大蛤蟆是的,哭着哭着,又笑了,这让一旁看着的何雨柱,更是来劲了。
“我跟您说,您女儿既然不想走,那就随她,女大不由娘,搁哪教书不是教,这边有她的同学,有她的朋友,您咋老想把她往外带呐!”
看着被逗笑的冉秋叶,何雨柱恐怕是心都化了,虽然这便宜老棒槌,不像好相与的样子,但柱子还是双手插兜,没把他当作对手。
“不好意思,没有见识过,这个绿皮青蛙,在你们这里,都是孩子们玩的么?”
看着刚才明显对自己女儿有想法的厨师,搁自己面前显摆的劲头,冉父压抑着火气,保持着体面的姿态,向何雨柱询问道。
“那可不是,那是有钱人家孩子玩的,不便宜呢,咱们轮不上,我也是瞅见领导家孩子玩过!”
“哦,这个国家恩格尔系数占比在60%以上,相信一般家庭,也拿不出太多钱,会用着消费娱乐上。”
“在阿迈瑞肯,1.99美元的,大概~~,嗯~~,大概相当于工厂的员工,十五分钟左右的工资!”
(恩格尔系数,吃喝这种必要花费占据家庭总收入的百分比,当然,肯定是越低越好。那时候吃喝占收入比重确实比较高,可以支配的剩余收入,不是特别多!)
“啥玩意呐,十五分钟工资,就能买个玩具啦,你们那,工资挺高呐!”
哪怕是再不懂西方经济的何雨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一小时八块钱,一天工资快抵自己俩月,还是吓了一跳,当然,他肯定是按照一刀了跟一块钱这样换算的。
“现在你知道区别了?”
看着何雨柱往后一跳,冉父脑袋朝右边肩膀歪了歪,眨了眨眼睛,也没有提醒面前这个小家伙两国之间汇率区别的意思,看他那傻不愣登的样子,和一旁的李峰相比,差距有点远。
“额,有些事儿,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女儿自不自愿的问题,咱工资比不上,但咱好歹还是刹那人,不去捧洋鬼子的臭脚丫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的医院,工厂的很多技术应该都来自,北边的北极熊,他们应该也算是你口中的洋鬼子!”
看出了何雨柱对西方的敌意,冉父耸了耸肩膀,手指头朝着北边指了指,老毛子那边,在这边,貌似之前的称呼,可是老大哥。
“好了,不说这些了,不论您到底是什么想法,感谢你女儿这些天的辛苦,这些孩子们都会记得这位认真负责的老师,也感谢您刚才的提醒,也许,您说这个玩具,我们也可以造出来。”
“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