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拿别人的小麦开磨坊
李茂没工夫跟褚平解释，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头上只有十万出头，就算程宇铭那边的押金能够尽快打回来，也凑不齐38万，更何况，如果万庄镇那边的店面可以租下来，也需要好几万。
钱从哪里来？
这是个永恒的难题。
带着这个让人头秃的问题，李茂坐着公交车，晃悠晃悠地到了里余镇。
门店里还有顾客在挑选，一个导购员在讲解着什么。
李茂走进来的时候，却发现柳云卉已经在柜台那边坐着，不过没有穿万家电器的工作服，而是穿着一件宽大的灰布外套。
一个叫做孙海兰导购员抬头看到李茂进来，刚想招呼，却被李茂用手势制止住了。
李茂蹑手蹑脚地走到柳云卉的身后，只见她正埋头算着账，跟刚开学的时候相比，她的头发稍微长了一些，用两个普通的发夹别在两鬓的地方，露出小巧的耳朵来，左侧耳垂上还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孙海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柳云卉忍不住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
李茂瞪了孙海兰一眼，孙海兰一吐舌头，赶紧跑开来。
柳云卉见是李茂，稍稍平复了一下之后，小声说道：“我也是刚到，才算了一会儿。”
“不用急的，马上我来安排人，就那个孙海兰，由她来负责收银开票。”李茂看着孙海兰的身影说道。
既然打算四个人都留下来，那么，总要人尽其用才行。
“哦。”柳云卉若有所思地说道，随即吞吞吐吐地说，“那，那给我的工资就太高了，只是帮了几天的忙。”
李茂知道她的心思，不肯白拿自己给的钱，想了想：“这样，你每周末的时候，帮忙核对一下账目和票据，过两天我还会请个代账的会计过来，你再帮忙负责跟这个会计对接，把账目整理清楚就行。”
干这个活并不累，而且也轻松，更关键的是，相当于走现金的跟做总账的就切分开来，更符合现代企业的财务制度。
随着公司的不断扩张，很多基本的制度，尤其是财务制度是需要确立下来的，更方便管理，也能防止出现什么漏洞。
让柳云卉目前兼着这边的总账，李茂比自己做还要放心。
“好的，好的。”柳云卉一听自己并非什么事都不做，稍稍宽心下来。
“觉得累了，就起来活动活动，在办公室的时候也是这样，干教师这一行，长时间久坐，埋头写东西，等年纪大了，容易有职业病，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亚健康状态总是不好。”李茂说道。
柳云卉没听懂什么叫做“亚健康”，但她还是点点头：“哦，知道了。”
“账算得怎么样了？”李茂忍不住要掏烟，但在柳云卉面前还是克制住了，只好找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柳云卉也不看账本，直接说道：“到目前为止的话，除了春花牌子的家电，其他的已经有了42万多一点。”
“春花的家电呢？”
“5万6千。”
李茂皱了皱眉，其他牌子，也就是从程宇铭那里进的货，当时约好的是月销售达到50万就可以拿到15%的返点，而且是返点的上限，接下来卖得再多，也不能将利益最大化。
毕竟家电这个玩意儿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今天买回去，两天后就吃完了，需要重新再买。
但凡一个家电买回去，少则用上七八年，多则用上二十年，轻易是不会换的，除非家电升级换代，比如平板液晶的彩电，智能家电等，会吸引年轻人的购买欲，上了年纪的人，压根不舍得更换。
如果把里余镇比作一个水桶，把购买力比作水的话，这个水桶里面能装的水总共就这么多，增长的速度很慢，倘若一下子把水全部放光，接下来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细水长流，才能天天有水喝。
跟池玲玲商定的月销售额是20万返点封顶，而且达到这个数字，以后也能方便合作。
而春花电器能在短时间内就卖出5万，那说明让黄志俊换掉春花的价码标牌，再附带赠送小礼品的做法，还是有效的。
距离月底还有24天，冲一冲的话，完全可以达到这个目标，也证明了当初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看着李茂皱着眉头，柳云卉怯生生地问：“是不是不太理想啊？”
“是啊，怎么办呢？”李茂继续皱着眉，认真地说道。
这个说辞换了黄志俊估计都不信，开业才七天，累计就销售了47万多，这在一个乡镇，尤其是在里余镇这样偏远的地方，已经是个了不得的成绩，怎么可能不理想！
但柳云卉头脑中没有这些概念，既然李茂说不理想，那就不理想。
她也跟着后面蹙着眉头，小嘴嘟了会儿，从兜里摸出一个布钱包来，数了数里面的钱，然后推到李茂跟前：“要不，这个钱就不要发给我了。”
“这是两码事。”李茂严肃地说道，“别的事情
，我来想办法，再说了，哪有让人白干活的道理。”
办法是要想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李茂看着进进出出的顾客，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万家电器跟春风、春花两家签订的都是类似于代售的协议，发来的货跟代售的金额之间，存在一个差额。
反正到月底的时候，如果销量超过50万和20万的话，完全可以把超出的金额扣留下来，再做一套账本，把多余的份额流转到下一个月去，下一个月多余的，可以流转到再下一个月去……
这样月月流转，一方面防止淡季金额达不到标准，可以随时补充接济一下；另一方面，这就相当于是蓄水池中的水，一直放在那里，这个月多进来的，下个月抽走，蓄水池里始终有水。
也就意味着，可以把这笔积淀在蓄水池中的钱提出来，用于在万庄镇和港口镇开新店！
十年后某宝随意存取，利息还比较高，据说刚开始就是这样做的，进进出出都无所谓，反正肯定有大笔资金积淀在底部，把这笔钱拿去搞投融资，赚取的钱来支付利息，简直就是拿别人的小麦开磨坊——无本万利。
倘若只是租两个门店开新店，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李茂想着要买下新港大市场的5个店铺，那就需要一大笔钱了。
只
第121章 各取所需
进来的正是叶丽，身后还跟了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面皮倒是很白，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跟在叶丽后面，显得有些谨慎小心。
叶丽在节前就听说李茂家在这里开了个家电卖场，还跟柳云卉开过一个让她面红耳赤的玩笑。
这会儿还带着她的未婚夫张良鸣一起来看看，给新装修的房子里添置一些家电。
不想刚走进来，就看到李茂在冲着柳云卉拍着桌子，顿时火气腾地就起来了，快步走过去：“李茂，还冲小卉拍桌子，你想干什么？”
李茂愣了愣，本想开骂，但看到她后面跟着的张良鸣，只好憋了回去，笑笑：“我就是试试这个柜台质量怎么样的。”
柳云卉也辩解着：“他，应该不是跟我拍桌子的，是自己在想事情的。”
叶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呀，还帮他说话呢。”
李茂嬉笑着递给张良鸣一根烟，然后冲叶丽说道：“叶美女是来玩玩呢，还是想看看？”
张良鸣接过烟来，却不肯点上。
叶丽扭头往里面看了看：“你管我，我想来玩玩就来玩玩，想来看看就来看看。”
李茂也不跟她计较，让孙海兰过来应付着，自己则拉着张良鸣出去抽烟。
叶丽带张良鸣去过学校两次，但每次去的时候，张良鸣都不多话，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感觉还有些怕叶丽。
到了外面，张良鸣这才点上烟，看着李茂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叶丽比较烦我抽烟，所以，嘿嘿，我只能出来抽。”
“理解理解！”李茂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小伙子个头虽然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但人很和善，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跟叶丽形成鲜明对比。
李茂甚至都能想象到张良鸣婚后畏畏缩缩的生活状态。
不过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选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准别人认为憋屈的日子，在当事人看来却甘之如饴。
抽到一半，张良鸣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问道：“这个家电卖场，是李老师家的产业？”
李茂点点头：“没错，张哥是做什么的？”
叶丽虽然把张良鸣带过去两次，但只是介绍了一下他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提。
前世今生，李茂的确不知道张良鸣究竟是干什么的，这会儿两个人在一块儿抽烟，随口问问也算是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避免尴尬。
“我在春州信用合作社新港区分社工作，”张良鸣说道，末了补充了一句，“相当于是在银行工作。”
李茂当然知道，现在很多地方所谓的农村信用合作社，不久的将来都会改组成为农商银行。
与四大行相比，地方的农商行相对比较灵活，而且审批程序也相对简单容易。
李茂不动声色，见张良鸣一根烟快结束，又递过去一根：“张哥，你们在合作社，有没有存款贷款任务啊，我听说，这一行的工作任务也不轻松，存贷款有指标任务的。”
张良鸣仿佛看到了知己，点点头：“谁说不是，我们的工资虽然比你们要高出不少，但压力也更大。”
言语之间的优越感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进入新世纪以来，很多在机关、银行、医院工作的优质男青年，在择偶的时候，往往首选在学校工作的女教师，一方面是门当户对，另一方面是选了一个稳定的保障，起码了却了子女教育的问题。
按照男高女低的搭配，这些男青年通常自认为自己的工作，是高于学校这些女教师的。
如果以收入作为一个指标来衡量的话，他们的判断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所以张良鸣尽管在生活中有些惧怕叶丽，但在谈及工作的时候，自信心立即爆棚。
李茂心想你优越就优越吧，回头被一脚踹下床的时候，估计就优越不起来了。
他顺手帮张良鸣点上烟：“我家里其实也想贷一些款，不知道能不能找张哥你帮忙啊。”
张良鸣眼睛一亮：“只要有足够的抵押，就可以贷，可以直接找我。”
这也算是帮他解决了任务。
这年头，一般的银行除了抵押贷款外，别的项目不多，融资难一直是中小企业发展的瓶颈。
“是这样的，”李茂说道，“我们家打算在新港大市场买几个店铺，你也知道，现如今是现金为王，把钱都投上去太不明智，更何况后续还需要一大笔的投入，不知道能不能用这几个店铺做抵押呢。”
购买商铺本身是可以贷款的，但是贷款的利率比住宅要高出不少。
如果能贷到款，总比挪用货款资金要来得安全，也更安心。
“只要有抵押物，就完全没有问题，”张良鸣一听兴奋起来，没想到进来过来，还能碰上一个潜在的主顾，他摸了摸口袋，笑了笑，“不好意思，没有带名片，你有手机吧，可以存一下我的电话号码。”
李茂掏出兜里诺基亚，记下了号码，拨了过
去。
很快，张良鸣的手机就响了，是一部摩托罗拉：“好的，我也记下你的号码，到时候直接跟我联系，不要跟别人联系。”
到手的客户，怎么能让给别人？
“那要不要进去陪叶老师一起选一下家电？”李茂见第二根又快抽完，指了指里面问道。
自己这边要去找张良鸣贷款，张良鸣这边要从自己这边买点家电，也算是各取所需。
张良鸣这会儿心情不错，灭掉烟头：“那我就进去啦。”
李茂也跟了进去，只见叶丽站在彩电区域左右徘徊，一旁是孙海兰还在介绍：“如果选春花彩电的话，我们还有赠送厨房小家电，相当于便宜了不少呢。”
叶丽不屑地哼笑一声：“我在乎这点赠品？”
扭头看到张良鸣跟李茂走了过来，叶丽冲张良鸣说道：“长虹的这个我更喜欢，但是贵一点，你觉得买哪个好？”
刚才恢复了自信的张良鸣，听叶丽冲他发问，不自觉地又低下身段来：“我都行，你觉得哪个好，咱就买哪个。”
叶丽又冲李茂说道：“李老板，你觉得哪个好呢？”
“我觉得有个屁用，你又不是跟我过日子！”李茂一摊双手，露出了无赖的笑容。
第122章 条条大道通罗马
听了这话，叶丽都忍不住笑骂起来：“你倒想得美！不过，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吗，我向你咨询，你起码也要给个靠谱的意见。”
李茂笑着点点头，却看着张良鸣说道：“张哥，要我说，春花这个尺寸的彩电，的确是物美价廉，便宜虽然便宜点，质量还行，很过硬；但是说实话，一分钱一分货，贵的东西肯定有贵的道理，目前长虹的牌子名气也更响亮一点，摆到婚房里，也更有面子，何况这是叶老师喜欢的款式，价钱那就是其次的。”
这话一出口，张良鸣想都不想：“那就买贵的，哦不，买长虹的。”
“难得你的眼光跟我一样嘛！”叶丽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转而朝空调区域走去。
张良鸣忍不住冲李茂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
晚上的时候，李茂赶到学校宿舍，看到程宇锋、许致远、余荣刚等几个人也都到了，于是打电话从文明饭庄叫了几个菜，喊他们几个一起来喝喝酒，聊聊天。
当然，还有每次吃完坚持要留下来洗锅刷碗的柳云卉。
只不过这一次柳云卉有些迟疑，话倒嘴边却不说出口。
李茂有些奇怪：“有什么事吗？”
“邱灵也来了。”柳云卉扭头朝宿舍区另一端看去。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不要主动疏远邱灵？”李茂笑着问道。
柳云卉点点头，又摇摇头：“邱灵还是很不错的。”
李茂想了想，邱灵这个人，要说好肯定没多好，要说坏也不坏，就是稍稍势利了一些。
要说这一世，在里余初中李茂第一个碰到的就是邱灵，那时候大家都是初来乍到，还谈了一些掏心掏肺的话。只不过后来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李茂这个中专生就显得极为普通，连个班主任都没混到，自然而然也就不受待见。
趋炎附势是个贬义词，但在实际生活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趋炎附势？
李茂并不是个圣母，他知道程宇锋的家世，甚至还主动靠近，只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出卖别人的合法利益，其他行为都可以理解。
“那你就去喊下邱灵吧。”李茂冲她笑道。
另外两个人听说也喊了邱灵，都感觉快活起来。
不管是许致远，还是余荣刚，都有点想追求邱灵的意思。
这两年来分配来的女教师一共只有两个，其他全都是男教师。
僧多粥少，不少人在一开始就提醒过他们。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两个女教师当中，柳云卉是个中下水准，邱灵相对来说就是上上选。
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大家都才发现，之前被柳云卉的装扮欺骗了，真论起容貌来，两个人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但他们也都知道，这个璀璨的珍珠，跟他们毫无关系了。
李茂初来乍到，虽然连个班主任都没混到，却混上了总务处主任助理，俨然就是最年轻的中层个干部，再加上他们家居然在镇上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家电卖场，还真不清楚他身后的背景是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傻到用鸡蛋去碰石头，去跟李茂争抢柳云卉。
好在邱灵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退而求其次，也能接受。
很快，邱灵就过来了，跟柳云卉穿着一身灰布衣服不同，邱灵穿着淡蓝色的毛线衣和一条牛仔裤，线衣将身材勾勒出来，让许致远和余荣刚两个人有些不敢直视。
比较淡定的是程宇锋，他知道自己在这儿待不长久，等到明年夏天就要拍屁股走人，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太上心。
唯一让他觉得谈得来的，只有李茂。
邱灵的话语明显少了很多，不像刚来的时候，还跟李茂说大家都是新来的，要团结一致，避免被人欺负。
大概是刚来的时候，大家都是素人，不想一段时间之后，人与人之间却有了不小的差距，再也不属于同一个阶层，彼此之间就没有那么熟络。
“开业的情况怎么样啊？”程宇锋也不避讳有人在场，直接问道。
李茂估摸着自从唐晓慧和胡全汉回去之后，程宇铭如果想要随时了解这里的情况，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从程宇锋这边。
所以他还是有些提防着：“还行，估计应该能够完成你哥的任务。”
其他人一听这话，都猜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却又不好多问。
只有许致远凑过来：“李主任家开的这个店，我一个亲戚还去买了一台冰箱呢。”
李茂笑呵呵地说道：“你不早说，早说的话打个电话给我，给你优惠一点。”
许致远还没来得及回话，邱灵抢先说道：“那等明天我家去买的时候，李主任一定要给我再优惠一些。”
李茂摆摆手：“喊李主任就没有优惠，喊小李才行。”
几个人又嘻嘻哈哈起来。
许致远这时候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有次去区里面开会，听基建科的科
长说过一嘴，好像是要给几个学校配电视机和空调，具体也不知道真假，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李茂一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这时候正好要搞什么现代化教学。
只不过几年之后，电视机就不能适应时代要求，转而安装了一体机，可以连接电脑，还配置了投影仪，用于投放ppt等教学课件。
“可惜教育局我只认识人事科的张科长，不认识基建科的科长，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李茂遗憾地看了一眼程宇锋。
程宇锋笑了笑：“其实我也不认识，真不认识。”
李茂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区级机关那么多的部门，每个部门那么多的科室，程宇锋怎么可能认识所有部门的中层干部？
更何况，一般这样大规模的采购，也不是区区一个科长就能拍板的，他的上头还有分管的局长，最终还要局长点头。
按照李茂本来的想法，程宇锋能牵线搭桥更好，如果不能，那就另外找路子。
条条大道通罗马，成功的路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条。
第123章 强替人出头
节后开始月考，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显得有些紧张。
李茂等几个人却不在其列，该干嘛干嘛。
按照教务处的安排，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监考任务。
第一场是考语文，作为语文老师的李茂需要去一个考场监考。
等他监考结束回到办公室之后，却听到了一个非***爆的消息。
余荣刚的作业有两次没有自己批改，而是让课代表和班长两个成绩比较好的学生帮忙，被来视察的孙有才“不慎”翻看到了，结果孙有才勃然大怒，在办公室里就训斥了余荣刚足足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在闻讯赶来的齐文化的劝导下，这才离开了初一办公室。
李茂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余荣刚正灰头土脸地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旁有人还在劝慰着他。
“小余你怕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你强迫了生活，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干脆就好好享受。”钱留山颠三倒四地说着他的理论。
“老山你不要带坏小年轻。”
刘建军都听不下去了，转头又对余荣刚说道：“犯了错误，虚心接受批评，以后改过来就是了。”
钱留山嘻嘻哈哈地说道：“批评是要接受的，谁让大腿拧不过胳膊，挨骂两句算得了什么，风吹到脸上，就过去了。”
他常年挨批评，早就习以为常，并且不以为意。
但余荣刚毕竟年轻，又是刚参加工作，被一把手当众训斥，还可能在大会上点名批评，心里异常沮丧。
一旁的邱灵说道：“我早就提醒你，不要让学生批改作业，你就是不听。”
曹子健也笑着说道：“不听美人言，吃亏在眼前。”
邱灵眉目含笑地啐了他一口：“就显得你会说话！”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话题就发生了转变。
这边余荣刚还在慌乱恐惧懊悔的烈火中煎熬，那边两个人竟然在打情骂俏说着闲话，不啻是在老余伤口上撒着盐和孜然。
李茂听了个大概，立刻就猜到是孙有才借题发挥，找个问题出来树成典型，立立威风，也顺便提升自己的威望。
刚开学的时候，孙有才曾经想这样抓李茂的把柄，不过没有能够如愿，这次终于找到一个问题，拿余荣刚开刀。
按理说这点小问题批评一下就可以，也不值得上纲上线，像老万头那样有时候中午喝多了酒，课都不去上的问题，孙有才却从来没有批评过。
余荣刚看到李茂进来，哭丧着脸：“我这次怕是要完了。”
“不要太在意，你只是个道具。”李茂拍拍他的肩膀。
余荣刚低声冲他说道：“能出去谈谈吗？”
李茂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了办公室。
余荣刚跟着出来，递给李茂一根烟，帮他点上：“李哥，这个事情无论如何你要帮一下我，真要是在大会上点名，那我以后还怎么在学校路混？”
这也就是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真换了一个像钱留山那样的中年人，或者老万头那样的快退休的人，他们才不会在乎校长的点名批评，没准还会把这个当众批评的事情，当做一个荣耀。
李茂透过办公室的窗子，看到里面的钱留山，正在跟别人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猜测他年轻的光景，第一次挨批评的时候，大概也像余荣刚这样沮丧忐忑惶恐不安，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岁月的油锅炸成了老油条，不在乎这些了。
说不定若干年后，余荣刚就是第二个钱留山。
或许去帮忙说个情，还能挽救一个有志青年！
但无利不起早，李茂直接竖起右手食指：“一条软玉溪。”
这时候别说一条软玉溪了，就算是一条软中华，余荣刚都会觉得自己赚了：“没问题！”
话虽说出口了，但真要去说动孙有才，李茂觉得并没有那么容易。
第一，他也只是一个年轻的新老师，原本还是孙有才想立威的对象，此刻的他在老孙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够，分量不够，去说话也是自取其辱。
第二，老孙的目的是要立个威，不指望能够吓唬住那些老油条，但对于一些新生力量绝对是个威慑，降服了十几个新生代，再回过头去对付那些刺头，就相对容易许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劝说老孙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难度可想而知。
李茂还兼着总务处的差事，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晃悠着来到了总务处的办公室，他在这里的办公桌已经买回来了，放在里侧，跟叶玉兰的一左一右放着。
叶玉兰这会儿正在盘着账本，李茂进来的时候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也不多话，继续干她的活。
李茂猜测自己大概不太受她的待见，但他并不在乎，把自己桌子收拾收拾，然后就站到外面走廊上抽烟。
这会儿孙有才办公室的人进进出出的，他也不好过去。
等齐文化从里面出来，看到走廊上的李茂的时候，冲他招招手。
李茂灭掉烟头，走了
过去，跟着齐文化走进他的办公室。
齐文化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李茂：“小余这个事情，孙校长要树立一个反面典型呢。”
李茂心想，要不是刚开学的时候自己留了一手，只怕是这个反面典型就是自己了。
“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李茂给齐文化一根烟：“其实跟我没有太多关系，就是觉得小余这个人还算蛮老实的。”
齐文化暗笑，正是因为他老实，所以才捡软柿子捏。
但这话不能公开说，只得摇摇头：“你也知道，孙校长一直想在学校重树严谨的风气，小余这次也实在不像话，刚才我还劝了孙校长半天呢，什么用都没有，其他人去说也是白搭。”
看着李茂似笑非笑的样子，齐文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你，你不会想去劝孙校长吧？”
“我想去试试。”李茂点点头。
“千万别，”齐文化连忙摆着手，手上一用力，差点把夹在指间的香烟甩掉，他赶紧收住了，劝道，“实话跟你说，小余这次纯粹就是撞在了孙校长的枪口上，我说了都没有用，你去强替人出头，不是自讨苦吃吗？何苦呢？”
李茂也不答他，反问道：“这会儿谁在孙校长办公室？”
齐文化这才想起来：“这会儿你别去，教育局人事科的张科长在，你就是找
第124章 久经职场的老混混
这要是换了别人，李茂还真不一定会去打扰。
一听是张明桂在里面，李茂笑了笑，陪着齐文化抽完一根烟后，说道：“我还是去一趟，其实我跟张科长，比较熟了。”
齐文化一愣，他跟张明桂都不敢说熟悉，只是认识，李茂居然跟张明桂比较熟，他们之间难不成有什么亲属关系？
不等他回过神来，李茂已经走出他的办公室。
走到孙有才办公的门口，李茂很礼貌地敲了敲门沿。
听到声响，孙有才抬头一看：“小李，有事？”
张明桂跟孙有才并排坐在会客的沙发上，也朝着门口看去，脱口而出：“李茂？”
这下轮到孙有才一愣，看了看李茂，又看了看张明桂：“张局，你也认识我们学校的小李老师？”
李茂听孙有才的称呼，估摸着大概是老孙对老张的客气称呼，也没当回事。
很多时候，大家中间有个熟人进入了某个局机关里面工作，大家就会客气地称呼他为某局，等到他真做了局长，或者成为了大的领导，大家又会回到从前，亲切地喊他的名字，甚至小名。
“当然认识，李茂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张明桂笑了起来说道，他想起碰到李茂的几家事情，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一样的老师，有着与年龄极不匹配的行事风范，算起来也是个比较有趣的人。
“小李在我们学校，虽然才短短的一个月，我们就发现了他很多的长处，教学方面不说了，就是综合协调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我们经过校长会议讨论，目前还安排他在总务处做点事。”
孙有才有些拿不准，这个“很有意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估摸着张明桂的意思，应该是褒扬，于是就顺着夸了几句，最后却没有点名给李茂任了总务处主任助理的职务，也给自己留下了一点余地。
“年轻人嘛，就是要多锻炼锻炼，才能成长得更快。”张明桂顺口说了句客气话。
孙有才仿佛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好的，感谢张局节后第一站就到我们学校指导工作。”
张明桂谦虚地摆摆手：“还没有公示，现在说太早。”
孙有才抬头看了看李茂：“去喊一下齐主任。”
李茂也不迟疑，去喊齐文化过来。
齐文化正在玩电脑上的蜘蛛纸牌，听说孙有才喊他，立即丢掉鼠标，小跑了过去。
别的不说，在服务领导的方面，齐文化的确做得很到位。
李茂也跟了过去，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齐文化笑眯眯地带着张明桂往外走，张明桂还跟李茂握了握手：“小李好好干，前途无量的。”
齐文化有些惊讶，但在脸上只是一闪而过，继续笑着带着张明桂往楼下走去。
“小李，你进来。”
孙有才在里面喊道。
李茂正想着找孙有才谈谈余荣刚的事情，便走了进去。
孙有才招呼李茂坐下：“这次月考，感觉你教的班上，情况会怎么样？”
“现在说为时过早，还是等成绩出来再说。”李茂说道。
他虽然自我感觉还行，但万一到时候打脸，那就难看了。
“你刚才来，是专程来跟张局打个招呼，还是找我有事的？”孙有才想了想，还是问道。
李茂暗想，果然是个老江湖，看人看问题，还是有一套的。
“的确是有事，”李茂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就是余荣刚那个事情，他想单独交一份检讨书，不知道行不行。”
孙有才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也就是交了检讨书，就不必在教职员工大会上点名批评。按说这个事情，教育一下就行，但这是要拿来杀鸡给猴看的，哪能说放就放。
要知道，找个这些年轻人在教育教学上的错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因为是新来的，所以做事情都比较小心谨慎，除了像李茂、程宇锋这样吊儿郎当的人，其他人都是中规中矩。
“不行！”孙有才斩钉截铁地拒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余荣刚这才刚开始工作呢，就这样不负责任，如果不加以严肃处理，其他人仿效起来，以后学校还怎么管理？”
李茂知道他是找个说辞，还其他人仿效，那些老教师，有几个不找学生代批作业，就连初一年级组的组长刘建军，还经常让学生负责批改呢。
但孙有才自然不会挑这些老杆子去碰，只能去捏软柿子。
“孙校长，我个人觉得，真正应该批评教育管理的，是万老师他们这些人。”李茂毫不避讳。
“本来我不会跟你说这些，但今天张局说了，要多锻炼锻炼你，我就告诉你。”
孙有才看了一眼李茂，心想到底是小年轻，哪里懂得斗争的策略，但看着张明桂的面子上，于是认真地说道：“老万他们这些人，一大把年纪了，就快退休的人，虽然不能说他们德高望重，但起码也是有较深的资历，你别看他们平时闹腾，但他们还能有什么前途？你们不
同，你和小余等几个年轻教师，还有大好的前景，对你们要求严格，是对你们好。”
“其实，万老师他们几个人，也不是没有好办法对付。”
李茂知道老孙话里有一大半是真话，但这不能改变他想借题发挥的事实，只不过直接点出来，老孙面子上挂不住，只能拐个弯，帮他出出主意，没准他一高兴，就宽宏大量，赦免了余荣刚这一回。
孙有才心里惊愕，但脸上却不懂声色：“说说看。”
“我跟万里红老师接触过几回，感觉他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上进心的，只不过后来落魄了，这样的人，如果给他一个职务，让他有些事做，有了一定的位置，往往就容易患得患失，管理起来也就容易一些，至于像余荣刚，跟我们几个一样，年纪轻轻的，说两句就能立即改正，反而不需要多说什么。”
孙有才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注意，但转念一想，摇了摇头：“学校里各个部门都有了人，还能因为他，把别人位置让出来？”
“没有位置可以创造位置，比如开设个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办公室，让老同志做关工委的工作，任个职务不就行了。”李茂笑了起来。
孙有才紧锁着眉头想了想，忍不住伸手去摸口袋。
李茂见状，立即掏出烟来送了过去。
老孙狐疑地看着
第125章 都喜欢八卦
“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难道春州师范现在连这个都教？”孙有才盯着李茂看了片刻，这才回靠在椅背上。
李茂神色自然随意，听到这个问题，故意挤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嗨，我爸是我们农机厂的车间主任，他平时在家没少跟我讲这些管人的办法，还说什么要看人下菜碟，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办法。”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只是又要让大老李出来做背锅侠。
李继军正在车间里巡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孙有才忍不住哼笑两声，冲他一摆手：“你去吧，顺便告诉小余，让他写个一千字的检讨交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好的。”李茂点头笑道，返身退出了校长室。
老孙这样说，也就是暂时不会在教职工大会上点名批评余荣刚了，一份检讨，却又没有说完全放过余荣刚，一旦李茂献的计策不管用，老孙随时还能把倒霉蛋余荣刚祭出去。
不管怎么说，就眼下而言，李茂也可以回复余荣刚了。
回到总务处，叶玉兰继续在忙她的事情，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
“叶主任，你对局人事科的张科长，熟悉吗？”
李茂不习惯这样的冷清，没话找话说。
叶玉兰停下手里的事情：“不是很熟，但是知道他是老资格的科长了，你是刚从孙校长办公室过来的？”
老孙跟叶玉兰虽然有姻亲关系，但老孙也不会什么事都跟叶玉兰说，叶玉兰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一个还没有转正的人当总务处的主任助理，料想不是李茂背后有人，就是舍得花钱。
“是的，张科长刚才也在孙校长办公室，听孙校长说，他好像要提拔为副局长了？”李茂露出一个打听八卦的神情来。
学校就是一个小圈子，这个小圈子里还有若干个更小的圈子，有时候这个圈子的人跟那个圈子的人不太对付，或者尿不到一个壶里，但大家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喜欢八卦。
叶玉兰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少，看到平时什么都不在乎的李茂，今天竟然主动向她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不由得卖弄起来：“提拔副局长不是什么秘密，都已经考察过了，估计就这两天公示，本来这次轮不到张明桂，没想到他踩着狗屎运了而已。”
李茂对张明桂是如何上位的，并不感兴趣，但为了套到更多有用话，只好搬了把椅子，跟叶玉兰更靠近了一些。
叶玉兰模样不错，也会装扮，气质上更加成熟，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这是里余初中其他这个年龄段的教师所没有的。
里余初中也只有叶丽等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教师会装扮，会喷香水，会去美容，但她们都没有叶玉兰有韵味。
叶玉兰有些得意，还故弄玄虚地来了一句：“我跟你说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外传啊。”
大凡喜欢八卦的人，经常在泄密之前让别人不要泄密，结果却是很快人尽皆知。
李茂点点头：“我嘴巴严实得很。”
叶玉兰压低了声音：“这次马局长要提拔，据说是去文化局，临走之前马局长推荐了办公室的乔主任，但。。。。。后来上面大领导发话了，按资历来定，结果就便宜了张明桂。”
“这个我懂。”李茂嘻嘻地笑道。
叶玉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张明桂马上就是副局长了。”
叶玉兰摇摇头，“一方面是孙校长知道了这个事，主动请他来，晚上一起吃个饭，算是为他祝贺一下；另一方面，他也是躲清闲，这会儿在局里面还有人议论纷纷的，干脆到下面去转转，眼不见心不烦。”
别说局机关里有人议论，在偏远如里余初中里，这会儿还有两个人在议论呢。
“不过，之前马局长是分管基建科的，如果张明桂上任之后，接管马局长的那摊子事情，没准第一批电教器材还能分到我们。”叶玉兰又补充说道，“你是总务处副主任，这件事情也应该要知道。”
李茂摆摆手：“主任助理，不是副主任。”
“得了吧，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叶玉兰哼笑一声，她原本并不太属意李茂，但也谈不上讨厌这个人，这会儿既然扯到了工作中的事情，她也有必要向他透露一些情况。
“局里面要改善一下各个学校的教学硬件设施，所以在年前会下发一批电教器材，我从局里面朋友那里听到的消息是，第一批计划里面没有我们学校，没准孙校长请张明桂来玩玩，有请他帮忙的意思，把我们塞进第一批名单里。”
李茂拍拍手：“这个我也听说过，不得不说，孙校长还是很有超前眼光的。”
叶玉兰是孙有才的小姨子，他们自然是一条战线上的，在叶玉兰面前说说孙有才的好话，总不会错。
“难说呢，张明桂刚上台，就把里余初中排上第一批名单，没准又会有人议论，他是受了我们学校什么好处呢。”叶玉兰还是很谨慎。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李茂很认真地点点头。
叶玉兰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李茂：“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倒是很有决心啊，看来孙校长提拔你，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提到这个话题，李茂只好笑笑不说话，把椅子搬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李茂所想的是，既然张明桂有希望分管基建科，那么他在采购这批器材上就有较大的话语权，自己跟张明桂虽然不是太熟，但好歹也认识。
既然认识，那就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但叶玉兰却理解错了，以为李茂是想着要为学校争取到这第一批的名额，去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这样一想，反倒以为李茂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这特么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第126章 只是次次次次陪
从总务处出来，李茂心情不错，去教学楼的路上碰到食堂的承包人老杨，还主动散了一根烟给老杨，搞得老杨受宠若惊。
老杨个头不高，矮矮胖胖的，家就住在学校南面一点，是前任校长家的拐了几个弯的亲戚。现在总务处分管后勤这一块的事情是李茂说了算，老杨对李茂就礼貌了很多。
“李主任太客气了，有空晚上我们一起喝个小酒啊。”
“有机会一定。”李茂笑嘻嘻地说道。
老杨包下学校食堂，自己是老板大厨伙计都当，帮忙打下手的是他更矮更胖的老婆，以及他的两个姐姐。
但他学厨师是半路出家，烧出来的饭菜口味一般，就连学校领导和教师吃的小灶，炒出来的菜也不怎么样。孙有才来了之后，一度想换个人承包，不过这里面触及的人和事比较复杂，加上又不算太急迫，所以一直也没有真正动起来。
楼上一直站着走廊上观望着的余荣刚，看到李茂走了过来，连忙冲下楼去。
老杨见状，识趣了推说食堂有事，就先走了。
“怎么样？”余荣刚气喘吁吁地跑到李茂跟前。
“烟呢？”李茂笑眯眯地看着老余。
余荣刚有些着急：“你还没说我那个事情怎么样了呢。”
“还用说得那么直白吗？”
“可是……卧槽，难道，真的……没事了？”余荣刚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不是完全没事了，”李茂把烟抽完，看着余荣刚急得不行的样子，这才笑着说道，“回头交给孙校长一份一千字的检讨，就不会在大会上点名啦。”
相比于被当众点名批评，写份检讨算个屁事。
余荣刚满脸堆笑：“感谢感谢李哥。”
“别啊，我还没你大呢。”
“不不，以后你就是我哥，凡事都要罩着我点。”
李茂把烟头一扔，叹了口气：“可惜，烟都抽没了。”
余荣刚立即心领神会：“没事，我这就去买。”
……
回到办公室的余荣刚心情更愉快，甚至还哼起了小调十八摸。
这天上地下般的巨大差异，让不少人都觉得，老余该不会是气急了之后心口堵了一块痰，像乍听到自己中举的范进那样，迷疯过去了吧。
只有钱留山笑嘻嘻地：“这就对了，怕个球啊，你们就是挨骂得少，挨骂多了，虱多不愁，债多不痒，就不怕了。”
刘建军眼睛一瞪：“***你有好话说吗？”
钱留山哈哈笑着，不管谁骂他，他都不太在乎。
率先考完的语文，由一个老师负责将所有收上来的试卷用纸条封住左侧的班级、姓名、学号等信息，再用长钉订书机钉好，然后分条目交给初二的语文老师批改，初一的语文老师负责批改初二的。
李茂给其他几个人各散了一根烟，拿到了改基础知识的部分。
这时候的语文试卷，基础知识部分已经占分不多了，而且都是固定答案，不像后面的阅读题、作文等，很多都是主观题，要看学生有没有答到标准答案上的要点，还要看学生有没有答到了几个得分点，比较繁琐。
一下午下来，李茂一包烟就没了，但也是结束批改任务最快的那个。
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齐文化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晚上文明饭庄888包厢，陪陪张局长。
按照某个人的理论，吃饭几天前约的是贵宾，半天前约的是陪客，临吃饭前约的，是凑人数的。
李茂这会儿就是凑人数的。
不过李茂也不在意，按照他目前在学校的身份和地位，能上桌凑人数就不错了。
到了包厢之后，才发现今天来的人并不多，除了张明桂和孙有才外，只有三把手赵洪涛，四把手郭龙才，总务处叶玉兰和校办齐文化。
张孙赵郭四个人正在打牌，叶玉兰坐在孙有才的后面看着，张明桂还偶尔开开姐夫小姨子的玩笑，叶玉兰脸皮都不红一下，还笑着配合张明桂。
李茂暗笑，白天的时候，叶玉兰谈到张明桂的上位，还有些不屑，这会儿在张明桂跟前，却是带着几分讨好的微笑。在学校的时候，哪个跟她开这个玩笑，她早就劈头盖脸骂过去了，但这会儿毫不在意，只因为开玩笑的人不一样。
齐文化看到李茂过来，冲他招招手：“孙校长还约了镇上分管教育的孔镇长，晚上你的任务就是陪好张局长和孔镇长。”
“明白。”李茂笑着递过一根烟，这类酒宴他见多了，什么人坐主位，什么人主陪，都是有讲究的，他一个年纪轻轻的新老师，要不是孙有才误会他跟张明桂有什么关系，估计今天都不会喊他过来。
在这个场合上，他就算要陪也是次次次次陪，负责倒酒干活就是。
一圈牌打完，镇上的孔镇长也到了，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跟张明桂还认识：“早就听人说这批提拔的人当中有老哥你，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去个电话祝贺祝贺。”
“
运气运气，我都一把年纪了，本来已经不指望什么，也怪我们局是小单位，比不上老弟你之前在的人事局，那提拔起来飞快飞快的。”张明桂跟孔镇长孔泉握了握手，笑着说道。
几个人寒暄两句，然后谦让好一番，才让张明桂坐了主位，孔泉坐在他右手侧，孙有才坐到了左手侧。
本来赵洪涛想坐到孙有才左边，张明桂开了个玩笑：“小姨子才应该坐到姐夫身边。”
于是叶玉兰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搞得赵洪涛只能往下挪了一位。
李茂是末陪，坐在主位的对面。
酒宴开始，几个人热闹地推杯换盏，相互敬酒，相互说着恭维话，欢声笑语不断。
李茂仔细看着几个人面前，及时帮忙添酒，张明桂和孔泉两个人还泡了茶，也要及时添水。
喝了两圈之后，孙有才放下小杯，拿起酒壶对张明桂说道：“张局，不管以后你分管哪一摊子事，还都请要照顾照顾我们里余初中。”
张明桂也端起酒壶：“好说好说。”
“比如这次电教材料，我可是听说，第一批都没有我们的事，我们这里地方偏远，更需要领导的关爱才行啊。”孙有才提到了李茂感兴趣的话题。
孔泉也站了起来，他是分管里余镇教育的副镇长，有责任帮腔说话：“张局，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我
第127章 砖家叫兽最是居心不良
这一句话提醒了张明桂：“对对，要是兄弟我真的负责这一摊子事，一定把里余初中加进分配方案中，并且积极向方局反映。”
孔泉这时候也觉得自己步步相逼的确有些欠妥，但刚才他话已经说出口，又不可能收回，这会儿听李茂一句话化解了尴尬，顿时也暗暗松了口气，赞许地看了一眼李茂：“孙校长，看来我们里余初中是人才辈出啊。”
“孔镇，这是我们总务处的副主任李茂老师，也是今年新分配来的。”
孙有才笑着回着，又对李茂说道：“还不快敬一下孔镇长？”
李茂本来就端着酒杯，顺势走过去跟孔泉碰了碰杯。
几个人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敬酒高潮。
十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身体都热烘烘的。
过了会儿，张明桂起身去上厕所。
文明饭庄并不豪华，包厢里没有洗手间，只能到包厢对面去。
李茂也觉得有些憋，出去放松放松，顺便透透气。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呕吐的声音。
应该是张明桂喝多了，实在忍不住。
李茂等了会儿，听到里面冲水的声音，然后看到张明桂开门出来。
张明桂看到门口的李茂，有些不好意思，李茂递给他一根烟：“抽两口缓缓。”
“工作快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张明桂点上烟，深吸两口，吐出一圈烟雾，扭头看了看李茂问道。
“还行，”李茂点点头，“就是有个事情，想请张局帮帮忙。”
张明桂多看了两眼李茂，笑了笑：“你说。”
“就是想留个张局的手机号码，以后方便汇报工作。”李茂笑嘻嘻地掏出手机来。
张明桂以为是要他在孙有才跟前说两句好话，或者是请他提携提携，没想到竟然只是要个联系方式，倒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于是报出了一串号码。
李茂拨了过去，张明桂兜里的手机立马响了，也拿出来，存了存李茂的号码。
这时候孙有才也出来了，看到张明桂：“张局，大家还在等你喝最后的满堂红呢，你们在这外面干什么？”
张明桂不好说自己反胃喝吐了，只好拍拍李茂的肩膀，把他当个工具人：“我找小李谈谈心的。”
说完笑呵呵地往包厢走去。
孙有才今天也喝得不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李茂，然后转身跟了进去。
李茂灭掉烟头，下了楼去结账。
等送走张孔等人，齐文化过来签字的时候，齐文明小声说：“哥，账单小李已经结了。”
齐文化眼珠子一转，手一招：“拿来，我签单。”
齐文明一下子就懂了，笑嘻嘻地把单子递了过去。
“回头从学校再走一次账，把钱就直接给孙校长。”齐文化签好字之后，叮嘱着齐文明。
这桌酒席是以学校的名义招待前来检查工作的局领导的，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学校的账，但李茂已经提前付了钱，那就意味着走账之后这桌酒钱就多了出来，再返还到孙有才私人手里。
“孙校长要是不要呢？”齐文明追问了一句。
“他不要就给我。”齐文化拍拍胸脯。
……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初一语文成绩就出来了。
李茂教的1班，得分排名第三，仅略逊于两个强化班。
孙有才制定的一套得分规则比较复杂，并不完全看班上的平均分。
班级平均分只占考核得分的50%，而且还要减去开学初摸底考试的均分分差。
因为各班分班的时候，每门学科的均分是有差距的，均分高的要减去分差，达到与最低的起步持平，然后才能断定哪个班级均分排名高。
另外50%是看优分率，语文150分的试卷，达到120分算优秀，其他学科达到130分算。
两下一结合，得出这个班该门学科考核得分。
1班均分在原始分持平的情况下，竟然还比一个强化班要好一点，但优分率自然是比不过，所以只能排名第三。
不过年级最高分却在1班，是个叫做袁圆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很有光彩。
遗憾的是，语文却是初一1班唯一的亮点，数学倒数第一，英语倒数第二。
程宇锋有些不服气：“***你待在办公室待在班上的时间还没有我多，怎么比我考得好？”
李茂摆摆手：“运气运气。”
临下班的时候，看到柳云卉还在盯着试卷看，一脸的愁苦。
“什么情况啊？”
李茂走过去，倚靠在她的办公桌前，笑着说道：“有老程垫底呢，你又不是倒数第一，着什么急啊。”
柳云卉依旧是满脸愁容：“我们班只是第四，比你们差了好几分呢。”
“怎么，你还想爬到我的上面去？”李茂坏笑着说道。
这句话却被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叶丽听到，立马走过来：“李茂你有意思吗，跟小卉说这些不像样的荤话。”
“去去去，你睡另一头去。”
李茂骂道，心里腹诽着：母老虎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这句“睡另一头去”的含义很深，叶丽虎目圆睁：“老娘才不跟你睡一块。”
“老牛还想吃我这嫩草？你想得倒美！”李茂也不让她。
柳云卉左右为难：“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我都静不下心来看题了。”
叶丽骂骂咧咧地拿起手包走人。
李茂又倚了过来：“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的教案上涂涂改改了吧？”
“唔，”柳云卉秀眉微微舒展开来，“你改的都是比较实用的。”
“对喽，你不能看一些教参上的教案，那些东西都太理想化，不切合实际，实际是什么，实际是学生要通过考试来验证自己学到了东西，编写教材教参教案的专家们都说不唯考试论，但现实生活中，是校长不唯考试论了，还是家长不唯考试论了？砖家叫兽最是居心不良，他们的话还能听？”
柳云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啊。”
“所以要研究教材文本，更要研究试题，尤其要研究历年的中考试题，根据试题的考点去有针对性地进行训练，夯实基础，我们普通班的学生基础差，就下笨功夫
第128章 黑鸡汤多的是
柳云卉一开始还很认真地听李茂讲解着，后来也察觉到他的不老实，赶紧把手抽走，脸蛋红红的。
即使这会儿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她也有些不适应这样简单的接触。
实际上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除了还在写着检讨书的余荣刚。
老余平时写个八九百字的作文，他都觉得有些困难，现在居然要写一千字的检讨，更是越写越别扭，感觉到自己已经词穷，已经完全是在挤牙膏，写一会儿还要数一数，达到多少字了，还剩多少字。
他哪里有闲工夫管李茂跟柳云卉在干嘛。
柳云卉手一抽走，李茂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姑娘刚开始不适应是正常的，摸的次数多了，就会慢慢习惯，时间再长一点，见了面不去握她的手，只怕都会不舒服。
李茂继续讲着自己的见解，但见柳云卉头低下去，也不清楚她到底听还是没有听，心里有些不爽：“怎么搞的，我苦口婆心地指导你，点拨你，你却不当回事？”
“没有，没有。”柳云卉慌忙摇着头，已经渐渐长了的头发随之舞动，像在海水里面浮动的水母。
“你不听也不要紧，以后也不一定就要做老师。”李茂看到她慌张，心软下来。
柳云卉却是一愣：“不做老师？不做老师那做什么？”
“做老板娘啊。”李茂嘻嘻地笑着说道。
柳云卉本来脸色都恢复正常了，听了这话，又微微泛红起来，低下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还咕哝了一句：“我还是想做老师。”
“也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这就是自由的人生。”
李茂笑了笑：“我就负责为了你的自由打基础，没有经济基础，就没有真正的自由。”
柳云卉红着脸不说话，她听出了李茂话外之音。
“***下班了不回宿舍，还在办公室里干什么？”
程宇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办公室，冲李茂骂道。
“妈的，你又不是我老婆，管我下班之后回不回去的？”李茂冲他直接竖起中指。
余荣刚这时候写得正头疼，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大嗓门，抬起头来哭丧着脸：“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感觉我头都要秃了。”
程宇锋嘿嘿笑着走过去：“在干嘛呢，哟，写检讨书啊。”
“妈的，居然要一千字，我才凑了六百多。”余荣刚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公平啊，”李茂笑着说道，“老程搞了个倒数第一，都不需要写检讨，老余你们班考得还行，居然就因为一个小问题就写检讨。”
“就是，”余荣刚深有同感，“你看看人家，考得好还在研究教学，老程你也不好好努力，弥补差距。”
“老程，别听他的，”李茂接过程宇锋递过来的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舒服。”
余荣刚想反驳，却发现更加词穷，只好揪了揪头发，还真顺下来好几根。
“你再这样薅，迟早会变成‘周围有。”程宇锋给李茂点上之后，看着余荣刚忍不住笑了起来。
初一年级组有个数学老师叫做周维，秃顶比较严重，只有周边一圈有点头发，中间地带和前面都是光秃秃的，大家戏称他是“周围有”，意思是只有周围有头发。
“滚，”余荣刚忍不住骂道，“你们不努力，我还要努力呢。”
李茂咳嗽一声：“老余你不用努力。”
“为什么？”余荣刚还眨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努力之后，就会发现智商的鸿沟是无法用努力来跨越的。”李茂笑道。
他这儿黑鸡汤文多的是，保准能说得老余怀疑人生。
就连程宇锋也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没把叼在嘴上的烟笑掉。
余荣刚气不过，但又觉得拿李茂没有办法，正好看到程宇锋笑得前俯后仰的，想起一件事来，顿时矛头指向老程：“你也别太得意，明天开总结会，你就等着被点名批评吧。”
里余初中自从孙有才来了之后，每次月考、期中期末考之后都会开总结会，按年级按学科逐一排名，按照惯例，倒数第一的老师都会被点名亮相，红红脸，出出汗。
余荣刚之所以乐于写检讨，就是因为不会被点名，现在一想，程宇锋可能会被点名了，又快活起来。
李茂看了看程宇锋，见他丝毫不慌张，心里暗想，上次教师节的时候，当时的郑镇长来慰问大家，不经意间泄露了程宇锋的背景，虽然没有说透，但孙有才这样的人精，事后肯定会打听清楚。
没准几年后程宇锋摇身一变，还能成为某个局的领导，以孙有才的为人，是不会在明知这种情况之下，还做出得罪人的事情的。
“你放心，明天开总结会，孙校长绝对不会点老程的名。”
余荣刚根本不信：“赌一把怎么样？”
“一顿晚饭。”李茂当即提出条件，“柳云卉
做裁判。”
柳云卉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事情，刚想起身摆摆手说不，李茂冲她一瞪眼，她只好乖乖地坐了回去。
“成交！”大冤种余荣刚拍着桌子应战。
反倒是程宇锋不慌不忙：“不管你们谁输谁赢，这顿饭都得带上我。”
几个人说笑之间，李茂的电话响了，竟然是小赵老板打过来的。
李茂赶紧走到外面走廊上：“喂，赵总，等你的电话都等到花儿也谢了。”
小赵老板哈哈地笑道：“兄弟，不瞒你说，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让那个ah女人同意不续租的，你等了几天又不花力气，我可是忙前忙后的，怎么样，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具体谈一谈？”
原本这个ah女人是续租的，只不过自己跟小赵老板讲了讲价，没想到竟然改变了万庄镇的商业布局。
李茂这会儿恨不得能找到莲花超市对门千家惠超市的老板，让他好好请自己搓一顿。
少了这个对头，千家惠超市只怕是要更红火。
“怎么不说话了？”小赵老板明显等急了。
李茂笑了笑：“这个周六上午九点，就在莲花超市见。”
第129章 名缰利锁捆绑人心
回到办公室，程宇锋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开溜。
余荣刚还是奋笔疾书，只不过写几个字就抓耳挠腮的，像锅台上的蚂蚁。
柳云卉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继续分析着试题。
既然她喜欢干这一行，那就让她好好做下去。
李茂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柳云卉旁边，翘着二郎腿说道：“其实要想做一个成功的老师也不容易，刚开始的时候要教学成绩突出，经过一段时间积累之后，还要发表一批高质量的教育教学论文，这样才能成为行业里的翘楚。”
柳云卉听他说起正事，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看他：“哦哦，好的，可是，我不会写怎么办？”
“就是，谁会写这个东西。”
不远处的余荣刚听到这句话，深有同感。
李茂心想，你们不会，难道我就会了？
柳云卉想了想：“要不然，买几本书，学习学习？”
“如果只是想为了评职称写论文，那简单，花钱找枪手就行，再花钱找个期刊的编辑，就能发表。”李茂知道这里面的操作流程。
他一直觉得，一线老师评职称的时候，必须要有足够量的论文，还必须要发表在核心期刊上，这本身就是一件比较荒唐的事情。
从理论上来说，是否发表论文是衡量教师教学科研水平的重要标准，也是对教育教学实践的总结和反思。
但将其作为一个硬性条件，就有些脱离实际了。
而且还带来了很多负面的东西，不少期刊都把老师发表论文当成最大的创收点，版面费也是逐年提高。
剩下的特别专业的期刊，对论文的要求又特别严格，曲高和寡之下，大多数一线老师为了涨点工资，不得不花钱去买。
“可是，”柳云卉皱了皱眉，“我并不想单纯地为了定职称，而是真的想提高自己。”
李茂点了点头，这才是他认识的柳云卉，虽然柔弱胆小，但却非常认真，甚至有些要强，一次简单的月考，她都要分析来分析去，整个办公室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
看来她是真的想在教育这个行业里面做出点成绩来，而不是仅仅当成一个养家糊口的饭碗。
“那就要好好学了，可以经常去听听名家的讲座，看看人家是怎么着手的。”
既然她有自己的理想，李茂自然无条件地要支持，等过段时间，请张明桂帮忙看看，能不能约请到一些业内的专业人士，来帮忙指点指点，他可以出辅导费。
“另外，我自己订了两份期刊，我也懒得看，回头借给你看看。”
实际上什么期刊他都没订，但要说专门为她订的话，她估计又要推辞不肯要。
柳云卉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看呢？”
“因为我不想做个好老师，只想发财，养活自己的老婆，还要养活别人的老婆。”李茂嘻嘻哈哈地笑着。
柳云卉脸一红，却又不知道他所说的别人的老婆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余荣刚都忍不住问了起来：“你小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还想养别人的老婆？”
李茂笑着说道：“我老爹的老婆难道我还不能养活了？”
余荣刚一听，笑了起来。
柳云卉也偷偷一笑，如同霁月新出。
“那个期刊能不能也借给我看看？”余荣刚又凑过来问道。
“不行，这些期刊上又不会教你怎么写检讨书。”李茂头摇得像拨浪鼓。
余荣刚陪着笑从兜里拿出一包尚未拆封的软中来，撕开后拍出一根来：“李哥，行个方便嘛！”
“妈的，我的玉溪什么时候到位？”李茂接过烟，却不急着点上。
余荣刚摸出打火机，凑到李茂跟前：“明天保准到位！”
“那要等她先看完，才能借给你看。”李茂指了指柳云卉，然后让余荣刚给自己点上烟。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余荣刚想都不想，然后嬉笑着说道，“我不打扰你们二位了，先撤了。”
反正在这儿绞尽脑汁也写不出来，还不如先回去吃饭，然后在宿舍里慢慢绞。
余荣刚一走，李茂就朝柳云卉那边挪了挪：“来，让哥再好好指导指导你。”
……
总结会上，流程几乎一模一样，逐年级按学科分析。
余荣刚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总结会，但办公室里有经验的同事，早就把这个总结会的事情跟他们几个初哥初姐都讲过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脸有皮的，真在大会上被点了名，肯定不好过。
初一年级组长刘建军先通报了一下语文学科的整体情况，年级均分、优分人数和比例等等，然后按考核得分名字报着班级名次。
余荣刚还扭头看了一眼后排落座的程宇锋，只见李茂坐在他旁边，还在跟他说着什么话，把程宇锋都逗笑起来。
等刘建军汇报完初一各学科的情况后，孙有才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
余荣刚知道，这是要点名批评人的开始，跟前辈们说的是一模一样。
“这次我们初一年级总体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比入学考试要提升了不少，两个强化班就不说了，普通班也很出色，希望继续保持，暂时落后的班级也不要气馁，好好总结，争取期中考试迎头赶上。”
孙有才很沉稳地说着：“下面，请初二年级组汇报一下。”
底下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也觉得很庆幸，这一次居然没有点名批评人。
余荣刚还在准备看程宇锋的笑话，一听这话，惊得回过头去，看了几个人露出逃过一劫的笑容后，忍不住又伸手去薅自己的头发。
三个年级都总结完了之后，孙有才又啪啦啪啦地讲了一大推，无非还是那些套话，要有忧患意识，要有争先精神，要有责任担当云云。
最后说道：“为了更好地抓好学生的德育工作，经校长会议研究决定，重新设立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关工委的工作，主要是协同团委，抓好学生的德育，尤其是做好一些后进生的教育，关心他们的健康成长，责任重大，需要老同志来主持这项工作，现任命万里红老师，担任关工委主任，大家向万老师表示祝贺。”
万里红在一片掌声中站了起来，嘻嘻笑着冲众人做出感谢的手势。
看他这个架势，李茂就知道，老孙之前应该已经跟他
第130章 需要一个背景板
余荣刚下了血本，不但从文明饭庄叫了几个大菜，还自掏腰包买了两瓶中档的今世缘酒，李茂估摸着这一顿怕是要花掉他四分之一的工资。
作为天选之裁判的柳云卉，自然也被李茂拉了过来。
余荣刚本来还想喊一下隔壁的邱灵，但一想到邱灵最近跟曹子健走得很近，有时候还会开一些比较亲密的玩笑，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虽然现在他也知道了，不论从容貌，还是身材上来说，邱灵都无法跟柳云卉相提并论，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李茂对柳云卉的态度。
他连去跟曹子健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跟李茂去竞争了。
“怎么总是夹素菜？”
李茂看不惯柳云卉吃饭还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夹起两块牛肉片放到她的碗里。
柳云卉有些不好意思，还抬头看了看其他人，生怕有人注意到。
但其他两个人也很聪明，假装没看见，继续谈着他们的话题。
“老程，你说孙校长今天为什么会改变了方法，没有点名批人呢？”
余荣刚想套出今天老程没有被点名批评的原因来。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程宇锋自然不想说出实话来。
李茂嘻嘻哈哈地笑着：“我猜是因为不点名批评你了，所以也就不好点名批评其他人，你想啊，你犯了那么大的错误，都能放你一马，这区区的月考成绩差了点，能算什么大事？”
余荣刚脸涨得通红，赶紧转移话题。
三个人喝了两瓶酒，余荣刚和程宇锋都有些醉了，李茂还行，没到顶。
柳云卉起身收拾残局，李茂本想阻止，转念一想还是没说什么，带着两人到外面抽烟消食，散散酒气。
“真贤惠啊。”余荣刚看着屋里忙着的柳云卉，不由得感慨起来，“李哥，还是你有眼光，一开学就发现了这块璞玉，可真算是捡到宝贝了。”
程宇锋喷出一口烟雾，笑了起来：“你知道个屁，他早就发现了，去教育局报到的时候，这小子一眼就瞧出来了。”
“是吗？”余荣刚很钦佩地看了看李茂，问道，“李哥，是不是在学校里就谈过很多个女生，所以看人的时候才那么稳那么准？”
程宇锋突然想起那次跟李茂一起去买笔记本电脑的时候，碰到的那个漂亮的女孩，碰了碰李茂的胳膊：“对了，你那个姓周的女同学，你们还有联络吗？”
余荣刚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那个女生漂亮吗，跟柳云卉比起来怎么样？”
“差不多，不过那个姓周的女孩，更时尚一些。”程宇锋说道。
“竟然差不多漂亮啊！”余荣刚羡慕地咂咂舌，怎么好姑娘都被李茂这家伙给碰上了呢？
李茂也不管他，冲程宇锋笑了笑：“当然有联络，她不是约了我一起去吕州师院函授的嘛，月底我们还要一起去一趟吕州，当时还让你报名的，你自己不报。”
他说得轻描淡写，两个人却听得嫉妒不已。
程宇锋骂道：“***，你还想脚踩两条船？你这可不对啊。”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李茂笑嘻嘻地踩了踩烟头，突然脸色变了变，“这件事情，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谁特么乱嚼舌头，我跟他玩到底。”
余荣刚心里一凛，慌忙摆着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宇锋呵呵笑了笑：“我也就提了这一次，放心吧，不会有下次了。”
李茂心想，妈的，得注意了，别什么时候这小子说漏了嘴，到时候还得善后。
……
周五晚上，李茂下了班就直接往门店过去。
孙海兰已经接替了柳云卉的工作，在盘着账本。
但柳云卉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核对核对一番，确保没有错漏。
看到李茂进来，几个人都跟他打着招呼。
李茂一一回应了下，径直走向柜台。
“咱账面上现在有多少钱了？”
“61万出头。”孙海兰抬起头，脱口而出。
“明天开始，其他牌子也都挂上送小家电礼品的标牌。”李茂指了指店里面。
孙海兰有些疑惑：“老板，上次你不是说只有春花牌子的才送礼品吗？”
上一次的时候，的确是李茂交代的，那时候他想着一旦从程宇铭那里进的货卖到50万的价码，那就可以按照市场价来销售，也不送小礼品。
一方面任务完成，得留点余量，避免涸泽而渔；另一方面，春花牌子的有小礼品相送，也能刺激一下春花家电的销售业绩，毕竟目前池玲玲那边的任务还有一些差距。
但要想在万庄镇和港口镇那边铺开业务，尤其是要在港口镇那边买下门店，需要不小的花费。
只有再把业绩冲一冲，到时候才能够瞒天过海，把池子底部的水抽调一些出来。
“还有，明天早上你先去银行，帮我提15万现金出来。”李茂吩咐道。
孙海兰点了点头，她是员工，服从老板的安排。
李茂想了想：“让黄志俊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去取这么多的现金，也不安全。”
这世道大体还是非常清平，但也要预防万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有人看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怀里揣着这么多钱，没准容易刺激起犯罪心理来。
但有黄志俊保驾护航，那这个概率就不大了。
孙海兰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咕哝了一句：“还是你跟他说吧，我哪里使唤得动他。”
李茂一想，也有道理，黄志俊这个糙人，平时就算是笑着都有点凶巴巴的样子，估计跟这些导购员关系也一般，于是他给黄志俊去了一个电话，把事情交代了一番。
“跟孙海兰一起啊？哦哦，好的。”黄志俊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还是应了下来。
“这样，取完钱之后，你再跟我一起去一趟港口镇和万庄镇，我们去看看新的门店。”李茂突然想到，自己这个老板出去谈生意，需要一个背景板，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电影里的大佬们会面谈事，往往身后都会站上几个彪形大汉，比如，刘备后面站着关羽张飞，李世民后面站着秦琼尉迟恭……
其他两个糙人也有很忙的事情，李茂也只能将就一下，背后站一个人了。
第131章 传说中的马路杀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茂就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今天他计划跟黄俊去一趟港口镇和万庄镇，去把这两个地方的门店拿下。
已经进入秋季，宿舍里门前的一排银杏树上的叶子已经变得金黄，熹微的光线下，这几棵树像是披上了一层霞衣，地面上落了不少叶子，还有一些仍在枝头，随着微风而摇曳。
这样的景色还真是美，只是记忆中从来没有格外关注过。
树下竟然还有一个人，蹲在那里，一身灰色的外套，显得有些土气。
李茂走过去，脚踩着地上的树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柳云卉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眼睛里闪烁着羞涩的光芒。
李茂这才看到她手里还有一个小篓子，里面是刚刚捡起的熟透了掉在地上的银杏果。
这一排银杏树刚栽没两年，春天的时候也没人给它们人工授粉，所以挂果并不多。
前段时间，门口的老黄头还自己带着竹竿过来打落了一些带走。
这年头的银杏果价格还比较坚挺，在这一带几乎家家门前屋后都会栽种上几颗，被当地人称为“摇钱树”。
学校里的这些树也没人管，老黄头就当成自己的福利，也不会有人去过问，谁吃饱了闲得会去做一个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但老黄头打银杏果也没那么精细，所以还有一些在枝头上，现在熟透了，自己就掉了下来。
“你捡这些做什么？”李茂也蹲了下去，帮她捡着。
“别用手捡。”
柳云卉见状，慌忙伸手拦住他：“容易腐蚀皮肤的。”
李茂这才看到她手上还带着塑料薄膜的一次性手套。
“就快好了。”柳云卉有些慌乱地说道。
李茂只好站起身，点起一根烟来：“是不是准备带回家，还能卖一点钱？”
柳云卉也不说话，点了点头，手上却依然是飞快地捡着。
“虽然学校还没有发工资，但我不是给了你辛苦费了吗，怎么还要卖这些换钱？”李茂皱了皱眉。
“掉在这里，浪费了也是可惜的。”柳云卉说道，声音轻轻的，还有些紧张。
“早饭吃了吗？”
李茂知道她这是养成了习惯，勤俭持家总也不是件坏事，他自己做不到，但也不能强迫柳云卉改变，于是转而问道。
“还没呢。”柳云卉小声说道。
“那等会儿一起去镇上吃吧。”
李茂抽着烟说道：“吃完之后今天就不要去核对账目了，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柳云卉一般会在周六上午从里余镇上坐车转到港口镇，再从港口镇倒一班车回到自家所在的叶家镇。
这样换乘一下，路上就超过一个半小时。
柳云卉赶紧加快了速度，没多时就捡满了一小篓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子来，将银杏果倒了进去，再把塑料袋子口扎了个结。
“那，你等一会。”柳云卉收拾完，脸上还有一些细密的汗珠。
“去吧。”
李茂知道她还要去洗手换衣服，带上回家的东西。
嘉陵摩托突突突起发动了，柳云卉这才侧身坐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坐李茂的摩托车，还有些难为情。
女孩子都有些矜持，坐一个男人的摩托车，十有八九都会选择侧身坐，当初邱灵第一次坐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样坐着容易摔倒的，不安全。”李茂没好气地说道。
柳云卉听了这话，赶紧下来，跨骑上去，只是这样一来，为了安全起见，她就要去扶住李茂的腰，这让她很不好意思。
李茂心里暗笑，然后一加油门，再紧急刹车。
柳云卉猝不及防，整个人往李茂后背贴了过去。
感觉不错，很明显！
李茂坏笑起来，心想这只要是夏天的话，那应该更棒。
柳云卉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明白过来这是李茂故意使坏，又没有办法，只好双手挡在她和李茂之间。
不过李茂也没一直逗她，很快就开着车到了那家82年的早餐店。
“两碗青椒肉丝面，两份烫干丝，两个煎鸡蛋。”李茂找了个位置，冲里面正在忙活着老板叫道。
柳云卉一听，连忙摆着小手：“我吃不掉怎么多的。”
“靠！都忘了还要点你那一份了，你要吃什么？”李茂笑嘻嘻地问道。
柳云卉有些发愣，难不成刚才他点的，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吃的？
“哦哦，我来一碗鱼汤面就行了。”
“老板，再加一碗鱼汤面。”
柳云卉暗暗吃惊，他一个人能吃得下那么多吗？
等到他们点的面条干丝鸡蛋端过来的时候，黄志俊正好从外面掀起帘子都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旁边。
“妈的，你是掐着点来的吗？”李茂骂道，把黄志俊的那一份推给
了他。
他早就跟黄志俊约好了的，等会儿黄志俊还要跟孙海兰一起去取钱，而他则要去门店里再交代一些事情。
黄志俊嘿嘿笑道：“我去问朋友借了一辆汽车，咱们今天开汽车去。”
“你有驾照？”李茂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
“有，”黄志俊吃了一大口的面条，点点头，“去年就考了，一直没机会上手。”
“看来我也得赶紧去学个驾照了。”李茂边吃边说道。
在里余镇上转悠，骑一辆摩托车那是很方便的，但要是去别的地方，尤其是刮风下雨的时候，就极为不便。
“你都准备买车了？”黄志俊奇怪地问道。
“看情况吧，等拿到驾照就去买。”李茂咬了一口煎鸡蛋，皱了皱眉，“妈的，这个煎鸡蛋煎得有点老了，不好吃。”
随手就放到柳云卉的碗里。
柳云卉吓了一跳，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推来让去的，她也不习惯浪费，只好硬着头皮咬在了李茂没有咬到的地方。
黄志俊倒也没觉得他们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还在那兴致勃勃地推荐着：“学驾照找我一个朋友，只要交钱，学两天就能拿到驾照。”
这年头对驾校这一块管理得比较散乱，有些人甚至都不用去学，都能拿到驾照。
“也行，越方便越好。”李茂
第132章 开不起玩笑
“我技术绝对可以的，要不然朋友也不会把车借给我啊。”
黄志俊赶紧辩解道，脖子处青筋毕露。
李茂心想要不是自己这会儿没有驾照，还用得着你来做司机，但黄志俊这会儿言之凿凿，也不能直接就驳了他的面子，于是说道：“那我的嘉陵摩托就放这儿了，回头你把我们带到门店，我顺便考察一下你的水平。”
从82年早餐店到文化站大概三百米的样子，路程虽然不长，但这一段的路并不宽敞，而且上班期间，来来往往的人不会少。
“保准没有问题。”黄志俊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黄志俊借来的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看样子年份已经很长了，但里面还算干净。
李茂拉着柳云卉坐到了后排，柳云卉不敢挣扎，只好拿着自己的行李包和一袋子银杏果上了车。
等开到门店的时候，黄志俊有些得意地扭过头去问道：“怎么样，我的技术还行吧。”
“只能说凑合，肯定没有我好。”
李茂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李哥这个人好面子。”
黄志俊哪里肯信，但他又不好说李茂吹牛，只好跟还在车上的柳云卉笑笑说道。
李茂都十几年的驾龄了，技术自然不是黄志俊能够比的，只不过这个手动挡的车他也好久不开，都习惯了自动挡。
三个人走进门店，孙海兰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们去有点事，我们等一等吧。”
李茂送完两人出去，冲柳云卉说道：“本来是想跟志俊开摩托车去港口镇的，既然他有汽车，那我们干脆顺路带你去那儿坐公交车回家。”
“好的。”柳云卉小声应道，她已经在柜台前忙了起来，帮忙整理着桌面。
真是个忙碌的命！
李茂感慨了一番，出去抽烟消消食。
三根烟抽完，才看到那辆半旧不新的桑塔纳开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李茂丢掉烟头，都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
“昨天我就跟熟悉的一个柜员说好了，今天要取15万现金，但今天到了之后，他们推说我们预约得晚了点，不想给。”孙海兰脸上还带着怒容，“我建议我们换一家银行。”
“没取到钱？”李茂有些惊讶。
“怎么可能！”
黄志俊嘿嘿地笑了起来。
孙海兰也跟着后面笑着：“他跟人家一卷袖子，就搞定了。”
“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才不会客客气气地把钱拿出来。”黄志俊还挥舞了一下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搞得像抢银行似的。”李茂笑着接过孙海兰递过来的包，里面沉甸甸的。
“第一次发现，这个脾气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孙海兰一想到刚才取钱时的画面，还是忍不住要笑。
黄志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之前难道就没有一点闪光点吗？”
“好了，别打情骂俏了，我们该去干正事了。”李茂正色地说道。
两个人一听这话，一个个慌忙摆着手：“别瞎说，别瞎说。”
尤其是黄志俊，一张虎脸上竟然还有些忸怩，说不出的滑稽。
李茂心想，这两个人不会真的有一腿吧，孙海兰虽然微胖了一些，但样子还算不错，真要是匹配黄志俊的话，那也绝对是老黄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但他这会儿没有功夫理会这个事，招呼着柳云卉上车走人。
柳云卉听他吆喝，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孙海兰赶紧走过去：“你放着吧，我来就行，我来就行。”
这可是老板娘，这些粗活累活，还能站着让老板娘来亲自做？
其他三个人真是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
……
一路上也很顺畅，黄志俊虽然还是个新手，但好歹这一路上的车辆不多，对车技的考验几乎为零。
等到了港口小学门口的公交站台的时候，柳云卉拿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李茂也跟着推开你车门下车。
“卧槽！”
只听得车门外有人突然叫了一声。
柳云卉都被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楚是褚平。
她跟褚平接触过两次，虽然印象不深，但看到之后还是认了出来。
褚平也是跟李茂约好的时间，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李茂还告诉了他，自己是坐的一辆桑塔纳。
车子慢慢停下，车门打开的时候，褚平以为李茂出来，还想说“不用这么客气专程下车来接”，但第一个钻出来的却是一个女孩，反倒让褚平吃了一惊。
柳云卉这时候已经是齐耳发，梳了个偏中分的发型，简简单单的什么装饰都没有，但显得端庄典雅，加上柔波似水的眼睛，超长的睫毛，秀挺的鼻梁，柔润的嘴唇，优美的脸型，皮肤也白皙起来，简直跟第一次见的时候换了一个人。
秋天的微风拂过，松软的发丝轻轻飘动，像水底轻轻
摇曳的水草，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李茂这***眼光，的确不错，这个颜值跟周采薇相比起来，只怕是棋逢对手。
褚平心里暗暗羡慕着。
“别看了，人家现在是大嫂！”李茂钻出车来，看着褚平傻愣愣的样子，笑着说道。
柳云卉脸一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有没有。”
褚平慌忙否认，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怎么还偷看呢？”李茂不乐意了。
褚平也脸红起来，他皮肤黑了一些，变成了酱油色。
“你在这儿等公交车吧，等我买了车，以后每周送你回家。”李茂转过去冲柳云卉说道。
柳云卉点点头：“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两人上了车，褚平还有些兴奋：“你真要买车？”
“怎么，买辆车有什么好奇怪的？”
“到时候能不能借给我开开？”
“卧槽，你当是自行车啊？”
“不借给我，小心月底在吕州我有些话说漏嘴。”
李茂扭头看了看褚平，这小子正得意洋洋地笑着，仿佛觉得自己捏住了李茂的把柄，就可以挟把柄以令本尊。
“我看，还是让康雪琪自己一个人坐大巴车去吕州吧，省得我们几个人挤一辆车。”
李茂冷笑一声：“还
第133章 天下堡垒无坚不摧，唯钱不破！
谁特么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李茂看了看有些着急的褚平，问道：“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办法去做？”
褚平苦着脸点点头：“我完全按照你说的去做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
“哦，说来听听。”
李茂顿时来了兴趣：“把你的糗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褚平闷闷地哼了两声：“那也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既没有成功，又丢了人。”
李茂自然不肯承认：“你瞎说，我出的主意绝对有效，只不过肯定是你迟疑不决，把好主意放着放着就变馊了而已，还怪起我来了？”
褚平生了会儿闷气，这才主动开口：“我按照你说的，到了休息日就去她家，不管她爱理不理的，我就是硬着头皮不走。”
“康雪琪家里人都在？”
“都在，还遇到过她爸妈两次。”
“你都是空着手去的？”
“当然，我一有空就去，每次都带东西，我工资都不够花的。”
李茂有些无语了，这样抠抠搜搜的，怎么能赢得未来丈母娘的喜欢。
“也不是要每次都带，但你也不能每次都不带，去她家之后要注意观察，尤其是看她妈妈喜欢什么，然后对症下药，从外围攻破防线，距离最终的胜利也就不远啦。”
褚平一愣：“可是，她妈妈每次遇到之后，就出门上班，整个白天都不在家的。”
“那康雪琪呢？你在她家大半天，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吧。”李茂都觉得这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不提这事还好，提到这个事情，褚平一脸的愤懑：“特么的都怪你，让我厚着脸皮去，什么打死都不走，结果好了，康雪琪这两次，都是躺在床上不起来。”
“那你在她家待到什么时候的？”李茂问道。
这样的情况是他没有预料得到的，看起来，在这位康师姐的心中，褚平也太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了。
“那我就一直坐在旁边，找本书看着啊，”褚平有些委屈地说道，“等到中午的时候，她奶奶做好的午饭，她爸爸下班回家，她也只好起来吃饭。”
“你也留在她家一起吃午饭的吧？”
“是的，你都不知道，吃饭的时候有多安静。”
李茂完全可以想象到，他当初离开里余初中去外面打拼的时候，第一份工作做的就是销售，那种被人从门里赶出去，又厚着脸皮从窗户里钻进去的日子可没少过。
算起来这搞销售跟追女孩也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发起冲锋的时候，心里一定要存着“最坏的结局是被拒绝”的念头，再一想如果不冲锋同样没戏，那就释然了。
不主动连成功的希望都没有，失败了大不了跟不主动是一样的结果，那还不如冲一冲试一试。
惰性、玻璃心，那是销售的大忌，也是追女孩的大忌。
“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效果？”李茂忍住笑，问道。
褚平想了想：“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起码我昨天跟她说，月底一起搭车去吕州，她同意了，还跟我说了两句话。”
“你看，这不就有进步了嘛，你表现好的话，等到了吕州，我再亲自考察考察，肯定能拿出更有效的办法来。”李茂拍拍褚平的肩膀，“小伙子不要沮丧，成功路上磕磕绊绊那都是难免的，熬过去了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熬不过去就是半途而废，自作自受。”
……
走进招租中心，还没开口发问，白洁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李哥，苏总早就在等着呢。”
说着说着，白洁脸上的笑容却突然顿了一下，因为她看到了李茂身后五大三粗，长相有些吓人的黄志俊。
李茂来之前是跟苏德勇约好的，所以苏德勇安排着白洁一直在候着。
“要是我这一单谈成了，你能拿到提成吗？”李茂没话找话说。
白洁恢复了常态，莞尔一笑：“这个，应该有吧。”
李茂知道她不肯随便说这些事，说道：“走吧，去跟苏总聊聊。”
苏德勇那边茶都泡好了，这次泡的是黄金芽，茶汤呈现出明黄色，袅袅升腾起的雾气中弥散着清甜的香气，跟第一次来的时候喝的放陈了的龙井，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老弟对茶有研究？”苏德勇看李茂端起茶杯仔细查看，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
李茂摇摇头：“研究谈不上，只是能简单分辨出好坏来。”
“我就不同了，”苏德勇嘿嘿笑道，“我对茶叶没有讲究，纯粹是觉得白开水没有味道，好点这个‘色而已。”
这番笑话一讲，气氛就更活跃了些。
“我这次来想跟苏总这边签一下合同，先交个定金。”李茂喝了两口茶之后，放下茶杯说道。
苏德勇没有意外，这一大笔现金，能一下子捧出来的人的确不多：“也行，老弟还可以向银行去贷款，只不过我们商业用房的贷款利率要比住房贷款的要高一
点。”
李茂不是没想过要去贷款，只不过买门面的贷款放款速度不会快，他想着要能够在元旦开业的话，就必须尽快把门店拿到手。
“不用，月底，不，11月初的时候，我就会把尾款交过来。”
“爽快！”苏德勇喜上眉梢。
能够在年底冲一冲业绩，年终奖他也能多拿一点。
白洁很快就把购房合同拿了过来，然后在关键的几个地方填上信息。
按照合同，李茂先交纳首付款10万，剩余的28万在11月5日钱全部交付。
与之相对应的，新港大市场这边将帮助他去办理各种手续，争取能够尽快拿到产权证。
临走前，苏德勇还硬塞了两盒黄金芽茶叶。
李茂也没跟他客气。
拿着合同出了门，褚平却有些闷闷不乐。
李茂奇怪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明白你为什么能撩到女孩了。”褚平憋了会儿，这才愤愤地说道。
他早就知道李茂要来这儿买店铺，但当看到李茂掏出厚厚一沓的钞票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非常震撼。
“为什么？”
“因为你有钱啊！”
李茂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小伙子醒悟得很彻底啊，天下堡垒无坚不摧，唯钱不破！怎么样，想
第134章 老爹就是拿来背锅的
“学？怎么学？这东西是学得会的？”
褚平没好气地来了反问三连。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李茂笑呵呵地扮演起了教师爷。
“滚！”
褚平眼睛一瞪。
李茂现在就算再有钱，在褚平看来，他们的关系永远是死党，不会发生多大的偏差。
“本来我想等这边产权证拿到手之后，打算带你在这开个店玩玩的，你既然不想，那就算了。”李茂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身子往后仰去，尽管空间有限，但他还翘起了二郎腿。
“开家电卖场？”褚平来了兴趣。
“是的，”李茂笑了笑，“不过你平时又没有时间，周末还要去康雪琪家里做客，还是算了吧。”
褚平顿时有些纠结，赚钱的事谁不想干？但康雪琪那边，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半途而废的话又心有不甘。
桑塔纳开到港口小学门口的公交站台，将褚平放下。
褚平下了车，并没有着急回去，反而是坐在了公交站台的椅子上沉思起来。
金钱，还是美女，这是个难题。
“我们下一站去万庄镇？”黄志俊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李茂点点头：“没错，这次我要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到了莲花超市的时候，果然发现外面已经贴着“大清仓”的广告，人来人往的顾客也多了不少。
对面的千家惠超市却是门可罗雀，胖胖的老板站在门口抽着烟，脸上也一点儿也不着急。
莲花超市马上就要搬走了，整个万庄镇的大超市就剩下他这一家，完全没有了竞争对手，那他还在乎这两天？
只不过对面的门店会租给什么人，开个什么店，他并不知道，所以一看到小赵老板站在门口左右观望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也等候着。
李茂下了车，感慨这来来往往的人真多。
隔一会儿还能碰到两个熟悉的长辈，李茂也只好很有礼貌地主动打着招呼。
小赵老板指了指身后的超市：“我们谈好的，十天之内她全部搬空，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签一下租赁合同了？”
“合同可以签，但租金要从莲花超市完全搬空之后算起，否则的话我不就亏了？”李茂递过一根烟去，又转身递了一根给黄志俊。
小赵老板有些不快，但李茂说得的确有道理，再加上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背景板”，也只好点点头：“那行，租金就从十天后算起。”
妈的，李茂心里骂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搞得老子是个流氓头子，强迫他似的。
但口头上李茂却笑嘻嘻地说道：“赵总，合作愉快啊。”
小赵老板却还有些迟疑：“你这一下子要租十年，租金总不能一成不变。”
“那怎么可能，我能让赵总你吃亏吗？”李茂笑嘻嘻地拍拍小赵老板的肩膀。
不明白具体情况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的交情有多深厚。
小赵老板提出了一个价码：“每年的租金按上一年的10%上涨，这个要求应该不多吧。”
李茂心里很快就算出了答案，如果按照这个价格，十年后的租金也就十万出头，的确不算多，但从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个价格就是非常昂贵了。
“赵总，不能这么算，”李茂认真起来，“之前你们给莲花超市的租金，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你们便宜了外地人，反过来要压榨本乡本土的人？”
之前赵家怎么租赁的，李茂实际上并不知道，但肯定比这个涨幅要低。
这几年来全国上下经济发展得很不错，所以赵家人觉得有些后悔，租给莲花超市的时候，每年的涨幅低了，这次转租出去，必须要提高一点。
小赵老板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好意思：“绝对没有，绝对没有，那，李总你说说，你觉得涨幅多少划算。”
这是个不错的策略，将皮球踢给对方，然后在对方提议的基础上再提升一些，基本上双方也就能达成一致共识。
“每年提升5%怎么样？”李茂微笑着问道。
小赵老板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也太低了，我回去交不了差。”
这些门店的所有人是老赵，不是小赵。
“那10%的话，我回去也交不了差。”
李茂也摇起头来。
之前他就打着李继军的旗号，这会儿让老爹背会儿锅，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8%，这是我们家的底线了。”
小赵老板忍不住丢出了自己的底线。
李茂还装模作样地到一旁去打电话，实际上什么号码都没拨，自导自演了会儿，才回来说道：“我家老爹本来还不肯，还是我做了工作，这才同意下来，那就8%了。”
小赵老板呵呵地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包九五之尊香烟来塞给李茂：“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把协议签了，以后大家共同进退，共同发
财。”
李茂看了看手里的烟，这种烟春州市目前还没有，据说价格超贵，完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商家自己打的广告都明明白白地说过，这是到了一定的级别的人才抽得起的烟。
收好烟后，两个人就在莲花超市里面签好了协议，小赵老板想得更周到，甚至还请了一个中间人做了见证。
签完之后，小赵老板拿着合同去找那个老板娘，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个地方已经换了租客，让她务必在十天之内全部搬完，要不然的话，他就会让人来“帮忙”搬运。
李茂则拿着合同，带着黄志俊走出了莲花超市。
今天在港口镇和万庄镇两个地方的布点，基本上都尘埃落定。
剩下的就是赶紧催促程宇铭把10万块钱的押金赶紧退还给自己，否则的话，两个地方的装修费就没有着落了。
此外还有新港大市场的28万购房款，手头上的钱还远远不够，如果里余镇门店多出来的款项还不够的话，那要另外想办法。
银行贷款是来不及的，一旦真有缺口，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那只能继续回去骗老爹老娘了。
李茂还在那里琢磨着钱款的来源，却听得有人喊道：“李茂，是你吗？”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李茂赶紧回头笑着打着招呼：“妈，你怎么也来逛超市了？哟，我爸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