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讲纪律讲原则讲礼貌
听了这话，李茂迈进门，咳嗽一声：“不用你们忙，待会儿我自己收拾。”
邱灵原本就没打算帮着收拾，李茂这话倒给了她台阶下：“那好，自己的地方自己收拾起来也顺手些，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啦。”
说完也不等李茂回话，就赶紧闪人。
柳云卉看着桌子上杯盘狼藉，实在是不好意思：“没事，我动作快一点就行了。”
“你不用备课了？”李茂问道，“这收拾完不得到九点钟？再备5节课，你今天晚上还睡不睡了？”
“没事，我干着活很麻利的。”柳云卉完全不听李茂的话，已经卷起袖子开始忙活。
李茂看着她露出的手臂，心想这手臂竟然比脸白，估计是遮掩得好，很少被晒到。
“你这丫头，没想到脾气还挺倔。”李茂摇摇头叹了口气，也卷起袖子来，“我们还是一起干吧，早点忙完你也能多睡一会儿。”
……
尽管如此，第二天一早，李茂看到柳云卉的时候，发现她还是有了黑眼圈。
“过来！”李茂冲她一招手。
柳云卉有些迟疑，以为是借抄结案的事，忙说道：“我先要去吃早饭，回来再把教案给你。”
她准备的泡面被李茂无厘头地抢走了，也只能到食堂去吃。
李茂打着呵欠叹气道：“唉！我估计是晚上没睡好，多煮了个鸡蛋，面条也煮多了，你帮个忙吃掉，免得我浪费。”
柳云卉显然没料到李茂这样说，本能地想要拒绝。
见她还站在原地不懂，李茂干脆上前拉着她的胳膊：“赶紧去，要不然被程宇锋看到了，又要说我重色轻友了。”
听到“重色轻友”四个字，柳云卉脸色涨红，也的确怕别人看到他们拉拉扯扯，只好跟着走进李茂的宿舍。
昨天晚上跟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柳云卉就没怎么吃，回去后又备课到凌晨，偏偏仅有的泡面还被李茂拿走了，这会儿早就饿得不行。
柳云卉走进去一看，桌子上放着两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阳春面，阳春面上静静地卧着荷包蛋，面汤里竟然还淋了点香油，顿时就赶到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跟昨天招待邱灵不同，这一次李茂是用了一番心思。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李茂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云卉什么时候被这样关照过，一颗心怦怦地，但架不住实在太饿，道了声谢就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下次不许跟我说‘谢’字。”李茂敲了敲桌子，想了想，“不然的话，你欠我的钱，要收利息。”
柳云卉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怪事，只好委屈地点点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刚吃一口，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以往看李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没想到简单的一碗阳春面，居然也这样好吃。
“这要是再来点猪油，那就更好吃了。”李茂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笑着说道。
阳春面里放点熬好的猪油，汤鲜味美，好吃还不油腻。
柳云卉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
等两人吃完，柳云卉又赶紧收拾起来，要去洗碗筷。
李茂笑嘻嘻的：“这么勤快呀，这要是娶回家去，那就赚大发了。”
柳云卉顿时脸红得像苹果，小声嘟囔着：“不要瞎说。”
“我是说，谁娶个这么勤快的媳妇，谁就赚大发了，有不少特指我。”
李茂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道。
柳云卉不敢再说话，生怕又被他戏弄，等忙完了之后，擦了擦手，从布包里翻出备课笔记本来：“这是教案。”
李茂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字娟秀工整，整个版面清爽整洁，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在上面多写一个字。
柳云卉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你还是要多看看教参，再对照文本，不然的话，仅凭这个教案，是上不好课的。”
李茂斜了她一眼，心想哥的教龄比你长多了，用得着你来教？
柳云卉吓了一跳，生怕他发火，抓住自己的布包就往外跑。
不想李茂却伸手抓住布包的另一根带子，两人一拉一扯间，布包的一根带子竟然被扯断了，包口也有些破裂。
“啊！”柳云卉以为他这是恼怒自己刚才的劝诫，又见自己的布包被拉坏，眼泪都要出来。
不想李茂却一脸诚恳：“真不好意思，把你的包给弄坏了，我赔一个给你吧。”
说完掏出钥匙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加厚牛津布的公文包，递了过去。
柳云卉一看，这个包是崭新的，应该没有用过，而且也肯定比自己的布包贵多了，慌忙摇摇手：“不用，不用的。”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听说过吗？”李茂一闪身，堵住了门。
柳云卉只得点点头，愁眉苦脸地小声说：“听过。”
“其中有一条，损坏东西要赔！”李茂故意压低了声音，“你如果不要，就是认为我是个不讲纪律不讲原则不讲礼貌的人，这要是传出去的话，那不就坏了我的名声，我这个人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你到底要不要？”李茂最后越说越不耐烦。
柳云卉没见过这样的人，也没见过这样的要求，但这会儿被李茂堵住出不去，她作为新初一的班主任，一堆事情等着去做，不像李茂这样，迟到了也无所谓的。
“要，要。”柳云卉只好硬着头皮，惴惴不安地接了过来。
“这就对啦，”李茂闪过身子，冲她笑着说道，“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再不去可就迟到了！”
柳云卉慌忙飞也似地钻了出去，差点撞上要进来的程宇锋。
程宇锋没想到里面跑出一个人来，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柳云卉慌乱地道着歉，然后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老李，什么情况，你刚才调戏人家了？”程宇锋走了进去。
李茂骂道：“狗日的不要胡说八道，传出去可是要坏我名声的。”
“切！”
程宇锋根本不信他的话：“你小子还在乎名声？”
“这话说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知道不？里面有一条，不调戏妇女，哥可是个讲纪律讲原则讲礼貌的人。”李茂摸出一根烟来，递了过去。
“就是不讲道德！”程宇锋接过烟，下了总结。
第60章 法律专家
上午的时候，还有零零散散的学生来报名，尽管学校通知是报名截止日期是28号，但总有人觉得，晚一两天不是什么大事。
几个班主任除了要备课、写计划外，还要时不时地被来报名的人打断一下。
李茂将办公桌收拾了一下，然后拿过柳云卉的教案，一边看一边写着，偶尔还去转个圈，在办公室里散下烟。
钱留山笑着跟他说道：“小李啊，今年你我和教数学的陈广平老师搭班，老陈家在外地，估计明天早上才能到，到时候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李茂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前世就是咱三个人搭的班，不过那时候他是班主任，现在变成了钱留山。
蝴蝶扇动了翅膀，天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陈广平是个四十几岁的老教师，为人憨厚得有些过分，学生们也都不怕他。老陈有个嗜好，就是喜欢下象棋，没事的时候甚至能自己左手跟右手下棋，也算得上是里余初中的一个另类。
这下好了，三个另类搭班，这出戏可有得唱啦！
等到下午的时候，报名也就宣告结束，教务处安排人将所有学生列成表，按照小升初的成绩依次排列，然后从第60名的地方划了一道杠——以上学生直接进入强化班。
2个强化班一共收100个学生，剩下的40个名额，留给分数不够的学生。
不过却不是按照分数由高到低递进，而是差10分以内缴纳500元、差20分以内缴纳1000元……
明码标价，还不强买强卖！
有的家长宁愿多花钱也要让孩子进强化班，有的家长500都不愿意出。
齐文化跟李茂介绍的时候，笑嘻嘻地说：“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
李茂清楚，这笔钱拢共能有四五万呢，全都进了学校的小金库。
这也是孙有才校长敛财有方，要不然，单凭那些办公经费，学校不得喝西北风？
等到30号上午的时候，抽签分班。
再将分好的班级学生名单张榜公布，各个学生也就有了自己的组织。
这时候班主任的事情就更多了，其中一个大头，就是收报名费。
2001年的时候，没有移动支付，只能收取现金。
学校总务处人手本来就不够，哪有时间去收钱，只能让学生按照班级，由班主任代收一下报名费，最后跟总务处叶玉兰结账。
到对面柳云卉那边来交学费的人比较多，而且他们也没有排队的习惯，不少人没能挤到前面，还站在李茂办公桌前朝里观望，有两个中年妇女甚至还趴到了李茂的身旁。
这让李茂怎么能舒舒服服地参考柳云卉的教案？
“我说，你就不能到班上去收学费？”李茂嗓门大了些，实际上却是说给那些家长听的。
柳云卉正在数钱，听了李茂这一喝，更加有些乱。
“算了，这样，我来帮帮你，你负责登记，我负责数票子。”
李茂见她这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哦，哦，好的，谢……”
柳云卉这才抬起头来，一个“谢”字刚出口，就立即想到这个无赖早上给她定的规矩，声音就小了下去，在吵吵闹闹的杂音中，压根就听不见。
一个矮矮瘦瘦的男家长听了这话，连忙拨开身边的人，头一个把钱递到李茂面前，同时冲柳云卉喊道：“我家儿子叫曹峰，曹操的曹，山峰的峰。”
柳云卉赶紧记录。
李茂接过钱来粗略地一看，一共430块，不由得心里骂着，不知道谁定的价格，报名费426块钱，还要找钱！
不过这一数，感觉其中有张票子手感有些粗糙，便抽了出来对着光线仔细去看。
那个家长有些慌：“快点吧，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呢。”
“等你老母啊！特么敢用假币？”
李茂更加确信了，将钱用力拍在桌上，狠狠地盯着曹峰的老爹。
这下他更慌了，却叫起冤来：“不要胡说八道，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曹大军是个老实人？我会用假钱来蒙骗你吗？”
“你是第一个把钱交到我这儿来的，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明知是假币还使用，按照《刑法》第218条第12条款规定，数额较大的，判处三年一下有期徒刑，你这个数额不大，估计可以判个半年，再罚款1万。”
李茂化身法律专家，言之凿凿地说着，同时摸出手机，问：“要不要我报警？”
曹大军额头上汗珠滚滚，本来他还想狡辩几句，没想到李茂一大串的法律条款说得很顺溜，顿时更加怕了：“你拿来我看看，我看看。”
李茂才不会轻易把罪证给他，而是拿着从众人眼前一扫而过：“你们大家看看，这是不是假币？”
一开始围观的人都不做声，后来有个胖女人说：“还真的假的啊！”
这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没得命，敢到学校里用假钱来骗老师，真胆大。
晓得是假钱还拿来用，真缺德。
这种人心都是黑的，怎么教育得好子女哦。
……
曹大军急了：“你们不要瞎说，我，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个假钱，我换一张，换一张。”
说完，重新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送了过去：“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
李茂看了一眼都快要哭的曹大军，想着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没比较继续纠缠下去，接过钱：“哦，你也不知道啊，那就不是明知故犯，不会判刑的。”
曹大军还有些担忧：“那还会处罚吗？”
“当然！”李茂严肃地点点头，“不过那就不是触犯《刑法》了，根据《民法》第336条第7款规定，使用时不知道是假币的，罚款一千也就够了。”
听说还要罚一千，曹大军皱纹又聚拢起来。
李茂笑笑：“不过民不举官不究，我们学校跟家长都是一条战线的，怎么可能让我们的学生家长背上犯法的名头，这样我们的学生在学校怎么抬得起头来？”
曹大军感激不尽：“谢谢老师体谅，我不识几个字，也是被人骗了。”
李茂理解地看着他：“所以我们更要把孩子的教育搞好，不能让他再吃不识字的亏啦！”
曹大军忙不迭地点着头，像小鸡啄米一般：“一定好好配合学校，把小孩的成绩搞上去。”
第61章 未来的发展前景
忙到下午四点多，这才帮着柳云卉搞定报名收费的事情。
柳云卉一脸的感激，这要是她在收着钱的话，没准就发现不了这个假币，而出现了这个问题，事后又没法查清楚，只能她自掏腰包去弥补这个漏洞。
“以后遇到收费的事情，最好在教室里，让家长学生按照花名册上的顺序去交钱，然后让他们用铅笔在自己交的钱上签下名字，即便以后出现了问题，也能知道是谁。”李茂叮嘱了两句。
柳云卉点点头，她想说谢谢，可又不敢说。
不过她有些奇怪:“你还学过法律？”
“学个毛线！”
“那你刚才刑法民法一套一套的？”
“我随便编的。”
“啊？”
那边余荣刚和曹子健各还有三四个家长在报名缴费。
李茂走过去招呼着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程宇锋：“醒醒，马上就要吃晚饭了。”
真不知道这孙子是怎么睡得着的，刚才熙熙攘攘的杂声那么大。
“你忙好啦？”程宇锋眯缝着惺忪睡眼，揉了揉。
“搞定！来，弄根你的软中抽抽，我的都没了。”李茂推了推程宇锋。
程宇锋站了起来，脖子扭了几扭，掏出烟来：“妈的，趴着睡真难受。”
“我就不难受，数了半天的钱，累死了，走，出去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李茂点上烟，吐出一圈烟雾。
曹子健听了他们的话，有些生气，他们忙得半死不活的，这两个人，一个睡大觉，一个数数钱而已，就抱怨得像吃了多大苦头似的。
于是等两人溜达出了办公室，便小声跟对面余荣刚说：“你看看，他们这就叫苦不迭了？”
“他们又不是班主任，当然轻松多了。”
余荣刚本来跟两个人关系不好，但经过昨天晚上喝了一顿酒，感觉关系近了不少，但他也不想疏远曹子健，于是随口应和着他。
人有时候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比如余荣刚，他刚开始看李茂程宇锋那样的人，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很是厌恶。
但过了一段时间，又觉得他们拿烟的姿势，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非常潇洒，感觉如果能跟他们混到一起，应该很拉风。
有点像年纪不大的初中生，很羡慕染着黄毛的小痞子的另类和张扬一样。
只是一想到这两个人毕竟是个中专生，而自己好歹是个大专生，余荣刚还是觉得，跟曹子健这样的本科生混在一起，或许对事业会更有帮助。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能够跟这两类人都处的不错，也算是左右逢源。
“他们没有我们的事情多，但起码也要备课吧。”曹子健哼了一声，“我跟你说，我们新分配的，肯定要被抽查到的。”
余荣刚点点头：“我知道，柿子捡软滴捏嘛！不过李茂也不急，他直接抄对面柳云卉的教案，多方便！”
尽管余荣刚的教案也借给程宇锋去抄了，这事他自然不能说出去。
曹子健听了这话，眼睛瞪得滚圆：“竟然还能这样？”
一个新手，上课之前竟然不认真备课，而是抄个教案应付差事，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
“你教案抄得怎么样了？”程宇锋在李茂宿舍蹭了顿晚饭，打了个饱隔，问道。
李茂推了推碗筷：“先去把锅碗刷了再跟我说话。”
程宇锋白了他一眼：“我特么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的。”
“那是在你家，在我这儿！”李茂岂会让步，“要不然明天晚上你吃食堂去。”
程宇锋有点犹豫，但还是不肯去干活：“那我每天给你伙食费，怎么样？干脆，一天三顿我都包了，怎么样？”
“滚你的蛋蛋！老子看你可怜，偶尔照顾你一下，你还想赖上我？”
“你反正要做饭吃，还能顺便挣钱，何乐而不为？”
李茂不屑地鄙视了他一眼：“老子是要挣大钱的，谁在乎你这点小钱。”
程宇锋没辙，只好收拾起来，还咕哝着：“洗不干净你不要怪我，我这可是第一次干着活，妈的，第一次竟然给了你。”
李茂舒坦地抽着烟，却叹着气：“可惜啊，晚上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真寡淡！”
“是的，我在考虑要不要搬一台电视机过来呢。”程宇锋一边忙着一边说道。
“我去镇上看过了，有两家卖电器的店面，可是一家只卖小家电，什么电风扇电磁炉热水壶之类的，另一家有电视机电冰箱空调，只不过都是一些过时货，而且还是杂牌子，质量不能保证啊。”李茂摇摇头，里余镇说到底还是落后。
实际上，别说里余镇这样偏僻的乡镇，就算是新港区区机关驻地的港口镇，三四年前也不过是个稍大点的镇子，不过因为春州市升格为地级市，这才将南面临江的几个乡镇划出来，设立了新港区，作为城市向南拓进的桥头堡。
虽然名称和地位变化了，但经济实力和城区发展状况变化还不明显。
只能算是一个加强版的乡镇。
要买时髦货，只能去春州市里。
程宇锋洗完碗筷，抽了两张面纸擦擦手，笑着摇摇头：“我可没打算在里余镇上买，最迟十一期间，最早下个周末，我就去买台电视机，买台空调，可能的话，再买个小冰箱。”
妈的，这才是个土豪！
李茂心想，自己通过春师二村，净赚了21万多，也算是一大笔钱了，都没舍得在这儿买冰箱空调，程宇锋这个二代，说起这些来轻描淡写一般。
不过他嘴上却说：“买电器还是要买大牌子的，可靠。”
程宇锋点点头：“没错，我堂哥是好几个大牌子家电的春州总代理，我去问他买的话，进货价就能拿下，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买。”
李茂心头一动，却神色不变地笑道：“你哥这个总代，只怕是要亏死喽。”
“咦，”程宇锋一愣，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茂笑笑：“春州市刚提级五年左右，实际上也就是几个县城拼凑而成的，居民的购买力不能跟省内那些老牌地级市相比，比如海山区的情况可能会好点，但新港区就差多了，连个像样的卖场都没有，怎么可能打入得进来？”
“我其实也不是太懂，”程宇锋摇摇头，“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干脆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没准你跟我哥还能谈得来。”
“我瞎说而已，你都不懂，我还能懂？”李茂嘿嘿一笑，这时候要懂得藏拙，“不过，能跟你后面去买点便宜的电器，我还是很乐意的。”
程宇锋也没在意他具体怎么想：“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还得回去抄老余的教案呢。”
李茂也不跟他客气，见他没把洗完的碗碟放到架子上，便走过去收拾，边走还边想着，现如今全国经济已然露出加速腾飞的架势，新港区这边作为一个新兴的地区，未来的发展前景也很乐观；眼下很多品牌代理的销售模式还比较传统，如果能够帮助老程的堂哥一把，没准还能……
卧槽！李茂突然骂了起来，这狗日的老程，说洗不干净，还真没洗干净啊！
第62章 找个由头立立威
8月31日，开学前一天，学校开始恢复正常轨迹。
按照校办的通知，第一天上午9点，召开全体教职员工会议，汇报各项准备工作，布置学期计划任务，票决教师节表彰人选，事情不大，却很繁杂。
会议前，李茂把备课笔记还给了柳云卉：“你上面有些地方考虑得不够周详，我在上面写了点修改意见。”
“什么？”柳云卉一愣，她极其认真地准备的教案，李茂竟然擅自在上面涂涂改改？
她赶紧翻开来一看，果不其然，李茂用红笔在上面写了不少。
“你……你写的都是什么啊！”柳云卉有些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怕惧李茂，这话一出口，立即就有些后悔，担心他恼怒起来。
但看了几段之后，又有些吃惊，他所补充的几个点，竟然都是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
难不成，他有教参之外的教辅资料？
柳云卉来不及细想，因为她还要去安顿一下班上，让临时挑选出来的班长替她看着大家自习，马上就要开会了，可是不能迟到的。
李茂跟程宇锋很早就到了会场，找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
看晚会最好的位置在前排，看电影最好的位置在中间，开会最好的位置在后排。
等到了9点钟的时候，绝大多数教职员工都已经赶了过来，很多人隔了一个暑假没见，刚见面还要寒暄几句，会场内闹哄哄的。
主席台上坐着5个人，一把手孙有才坐在中间，神情严肃。
同样坐到后排的许致远小声给李茂他们介绍道：“孙校长右手边是二把手张劲松校长，教初三强化班的数学，左手边是三把手赵洪涛校长，教初三强化班的语文，张校长旁边是郭龙才校长，教初二强化班的英语；还有一个齐主任，你们都见过的。”
邱灵所说的，原本能够扶正的张劲松，脸上果然冷若冰霜，一点笑容都没有，其他两个副校长则是笑呵呵的，还时不时地跟下面的人点头示意。
布置工作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啥意见，基本上都是校办主任齐文化宣读，然后孙有才就工作做了一下解释，提了几点要求。
但到了票决教师节表彰人选的时候，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大了许多。
“选票上的十个名单，是原来各年级组推荐上来的，也有校长室研究推荐的，十选八，多填无效。”齐文化事先讲了一下规则。
孙有才这时候补充了一句：“首先要说明的是，票决结果只是作为评选的重要参考标准，最终人选还要校长会议讨论研究决定。”
话音刚落，就有人叫了起来：“那你们直接研究就是了，还要我们投什么票！”
几个年轻的老师，尤其新分配来的，都吓了一跳。
这话也不严谨，李茂就笑嘻嘻地在看热闹，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
应该是，几个年轻的老师除了李茂外，都吓了一跳。
在整个新港区教育系统里，大家都知道，里余初中有好几个刺头，别说是校长在上面讲话，就算是局长，他们也敢在下面议论纷纷。
喊话的是个白头发老教师，高高瘦瘦的，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桀骜。
李茂知道，这是学校里出名的老杆子万里红，老万头原本是个校工，有点好赌，输了钱之后问不少老师借过钱，几年下来，债务越来越多，还不起了。
后来大规模民办教师转公办的时候，这些债主们就想办法，通过关系让他也转成了公办教师，这下有了固定的收入，还债也就有了指望。
所以像老万头这样的人，想获得表彰简直是痴人说梦。
老万头之所以跳出来，其实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跟他有共同爱好的钱留山。
当初年级组推荐了钱留山作为候选人，不想校长会议讨论的时候，直接将钱留山刷掉，让他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
钱留山毕竟还年轻，日子还长，不好直接反对校长会议决定，以免闹得僵化。于是用两包烟，怂恿老万头在会议上闹一下，就算改变不了事实，让孙有才难堪一下也是好的。
不过孙有才早就知道老万头是个刺头，也知道在大会上跟他解释是对牛弹琴，反而会让他更加得意，也会让一些看客更加兴奋。
而且，老万头一不指望提拔，二不指望升职称，马上就要退休的人，油盐不进，好话不停，又不能开除出去，就算骂他几句又能如何？弄不好被他反骂一顿，反而更下不来台面。
所以孙有才权当没有听见他的话，直接冲工作人员喊道：“按顺序发放选票！”
这一点李茂还有点佩服孙有才，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票决出人选来，走个程序，真跟老万头掰扯，那要乱成什么样子？
所以直接绕过他，无视他就行。
李茂等6个人是新老师，对候选人也都不了解，所以连投票的资格都没有。
会后闲聊的时候，邱灵还有些得意：“我说的没错吧，这里面关系复杂着呢。”
“复杂个屁，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罢了。”李茂笑笑。
程宇锋竖起大拇指：“一语中的。”
邱灵愣了愣，仔细一想，这一帮那一派的，相互不服气，可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
校长室里，孙有才跟三把手赵洪涛谈着工作。
说着说着就扯到这次表彰人选的事情，孙有才恨恨地骂道：“万里红这个老东西，整天什么屁事没有，就会听人唆使捣乱，这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肯定要跟他斗一斗。”
“跟他这个老油条有什么好说的，再过两年就退休滚蛋了。”赵洪涛宽慰着他。
“我跟他才懒得计较，我是担心这样的人捣乱，又治不了他，被那批人看笑话，还带坏了一些年轻人。”孙有才余怒未消。
毕竟老万头一闹，容易削弱孙有才一把手的权威，这要是一个个都起来效仿，他只怕是在里余初中也待不下去。
“有必要找个机会，好好整顿整顿学校的风气！”
孙有才喝了一口茶，吐出喝进嘴里的一片茶叶，脸上露出狠色，找个由头立立威，也好告诉大家，一把手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
当然，那些刺头还是不要去碰，最好找个年轻的训一顿，杀个鸡儆下猴！
第63章 中“彩票”了
开学第一天，大家的兴奋头都过了，也意识到，校园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
初中阶段因为有着升学压力，所以早上6点多就开始上早读课，每天有任课老师来看早读，一节早读课给2块钱的看班费。
第一天尽管不是柳云卉的早读课，但她还是早早地过来，先是用电热水壶烧了满满四大瓶水，然后又将办公室扫了一遍。
快要扫完到时候，赵凤霞老太太正拎着两个热水瓶晃悠到办公室，惊讶地说道：“哟，小柳老师都到啦，呀，开水都烧好了，真勤快，那我先灌走啦！”
说完，将两瓶热水倒入自己带来的热水瓶中，完了还笑着冲柳云卉说道：“小柳老师再烧两瓶，没意见吧。”
柳云卉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
赵凤霞笑眯眯地，仔细端详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热水瓶，走到柳云卉跟前，称呼都变了：“丫头，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哦哦，可能是刚开学事情比较多，有点累了。”
很少有人这样关心柳云卉，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赶紧回道。
赵凤霞怜惜地摇摇头，这丫头不仅脸色有些不好，身上穿的也是灰布衣服，还留着较短的头发，乍一看不觉得怎么样，认真观察，见她竟然十分秀丽，大眼睛，高梁鼻，弯柳如细眉，小口似樱桃，这要是皮肤保养一下，再留个不错的发型，直接秒杀学校里所谓的那些漂亮女老师。
不过看柳云卉这装扮，以及她所带的私人办公用品，就知道这孩子家境不太好。
赵凤霞爱贪小便宜，但人却心善：“下次没有早读课别来这么早，年轻人多睡睡，对皮肤好。”
“哦哦，知道了，谢谢赵老师。”柳云卉礼貌地躬了躬身。
赵凤霞叹了口气，拎上自己的热水瓶就走，门口遇到钱留山跟她打趣：“赵奶奶又来蹭开水啦。”
换做平时，赵凤霞又要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但她却摇摇头，叹了口气，没理钱留山。
搞得钱留山都觉得有些纳闷：这老太太是改了性子了？
不至于啊，太阳能从西边出，赵老太太都不会改了这臭脾气！
等到第一节课上课铃第一遍响起的时候，李茂这才慢悠悠地到了办公室，还打着呵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比他早到三十秒的程宇锋一脸的嫌弃：“老李，你上班要有时间意识！”
“我有时间意识啊，都算好的，所以踩着点进来了。”
李茂笑嘻嘻进来，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抽烟的男老师各散了一根。
学校最近两年一把手换得频繁，所以在考勤方面也没那么严格。
“你几点到的？”坐下后李茂问着柳云卉。
柳云卉停下手中的笔：“我6点20就到了。”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不知道睡眠充足的重要性？”李茂板着脸，但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这下连叶丽都看不下去了：“你起得这么晚，怎么还呵欠连天的，晚上是不是做贼了？”
叶丽对面的钱留山终于抓到一个话题，哈哈笑道：“小叶，人家小李起来得是早是晚，你怎么知道的？还有啊，晚上除了做贼，就不能做点别的事情？”
“我就知道，关你什么事。”叶丽才不怕人跟她开玩笑。
李茂摆摆手：“其实就是个人的毛病，我一年四季都容易犯相应的病。”
“什么病？”叶丽问道。
“春困，秋乏，夏倦，冬眠。”李茂也笑了起来。
大家伙笑声一片。
刘建军皱了皱眉：“上班第一天啊，孙校长估计会来巡查，到时候你们谁碰到枪口上，可别怪别人。”
办公室里顿时稍稍安静了下来。
李茂暗笑，这老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严肃，一点儿都不活泼，不过他这番话里，却隐藏了别的用意，那就是并不是刘建军不肯大家说笑，而是孙有才不肯。
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李茂也不放在心上，因为这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不过李茂很快就注意到，刚才大家谈笑风生的时候，柳云卉还在埋头写着东西，一点儿没有受到吵闹的影响，仿佛是一个聋子，又像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人。
“你写什么呢？”李茂凑过去一看，竟然是在他备注的教案上，又加了一些内容。
这丫头也太认真了。
突然，他看到了柳云卉椅子后依旧挂着那个布包——扯断的带子，竟然被她给缝了起来，顿时有些火大：“那个黑包为什么不用？”
“这个，这个缝两针就好了，还能用呢，”柳云卉解释道，“那个包，是新的，出去学习的时候可以用。”
李茂都有些无语了，转念一想，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怎么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那就慢慢来吧。
反正时间有的是。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不怕……
还没等他想完，齐文化从门口走进来，冲着他一招手：“过来一下。”
李茂赶紧走过去，递过烟：“齐主任，有什么事吗？”
“第二节课是你的课吧？”齐文化接过烟，顿了两秒，问道。
李茂点点头，第一节课是钱留山的，第二节课是他的。
“好好准备一下，孙校长和赵校长待会儿要听你的课。”齐文化说道。
抽听新老师上课，并不奇怪。
李茂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于是笑笑：“好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齐文化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孙校长以前是教数学的，还容易糊弄，赵校长可是区语文教研组的副组长，你还是要慎重一些。”
“好的。”李茂点点头，不由得警觉起来，如果只是通知一下抽听到他的课，倒不算什么事，但齐文化这样说，似乎背后有什么隐情，而他也不便在众人面前说。
曹子健余荣刚都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李茂。
邱灵则装模作样地安慰着：“你运气真不好，中彩票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第一次上课，上不好也没关系。”
李茂都懒得搭理她，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程宇锋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只有柳云卉，怯怯地拿着自己的教案递了过来：“你再看看，我又增加了一些内容，说不定能用得上。”
“不用，多大的事情？”
李茂直接拒绝，哥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么？不就是听个课，又不是去刑场，怕个球！
第64章 原来是你小子把敌人引过来的
隔了很多年，又一次走上三尺讲台，按照道理说，应该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
不过李茂这会儿都没空想这些，孙有才、赵洪涛、齐文化以及初一年级组的组长刘建军四个大佬正笔直地坐在教室后排，手里拿着笔，就要准备记录。
初一语文第一节课是赵丽宏先生的《为你打开一扇门》，主要的意思是帮孩子们打开文学的大门，给他们介绍语文的奇妙魅力。
李茂看过一些参考教案，感觉都有些华而不实，包括柳云卉的教案也有这样的问题。
所以，他先按部就班地用两三句话导入到新课中来，然后从简单介绍作者开始，引入到课本内容，让学生们带着任务朗读课文。
任务一，划出生字词，不认识的查字典标上拼音；
任务二，将自己认为优美的句子划下来；
任务三，思考作者为谁打开一扇门？打开怎么的一扇门？怎样才能打开这扇门？作者写作的顺序是什么？
从掌握基础知识，到学会赏析优美语言，再到初步了解课文主题，思考文章的结构，一个不落。
然后，小组讨论问题，相互交流，交流中明确答案。
最后，布置本课的作业，以及下一节课的预习任务。
时间正好！
孙有才合上听课笔记本，跟赵洪涛对视了一眼。
“走，去办公室。”孙有才看到走过来的李茂，面无表情地说道。
然后跟赵洪涛并排走在前面，两人还时不时地嘀咕两句。
齐文化紧跟其后，作为校办主任，服务好校长是他的主要工作。
刘建军则跟李茂走在一起，冲他说道：“我虽然不是教语文的，但一堂课听下来，感觉很好，课堂气氛也不错，你也没有一般新老师的紧张感，孙校长再挑剔，也应该不会说什么。”
李茂故作谦虚地笑笑：“还有些地方考虑得不够齐全。”
等到了办公室，李茂以为两个校长要讨论一下本节课的教学，不想孙有才直接手一伸：“把你的教案给我看一看。”
李茂心里闪过一丝狐疑，但还是把手里的教案递了过去：“时间紧，我的字写得有些潦草。”
齐文化也凑过去一看：“是潦草了些，不过字还是很不错的。”
孙有才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从头看到尾，甚至还看到下面几节课的内容。
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还递给了赵洪涛。
赵洪涛接过来继续看。
孙有才却走到柳云卉的办公桌前：“你的教案呢，拿来我看看。”
柳云卉吓了一跳，她本来就胆子小，见一把手校长不苟言笑地盯着她，手都有些颤抖，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教案捧了上去。
不一会儿，赵洪涛也过来看看柳云卉的教案。
两人翻来覆去看了足足十几分钟，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二节课已经开始了，有课的老师都走了，剩下的人都不敢说话，办公室里前所未有地安静。
又过了几分钟，两人这才全部看完，将教案各自还给了李茂和柳云卉。
孙有才冲赵洪涛点点头，然后先行走出了办公室。
齐文化犹豫了一下，追了过去。
赵洪涛等孙有才走后，扭头对李茂说道：“这会儿孙校长还有事，等下午的时候，我们再找你聊聊这节课的事情，你先忙别的事。”
说完也走了。
这下办公室里终于热闹起来。
叶丽转过身拍了拍李茂的后背：“没事啦，你过关了。”
李茂还没来得及反应，曹子健却叫道：“孙校长沉着脸，怎么就没事过关了？”
这话乍一听是不理解的发问，仔细一听，竟然有些急躁的感觉——这就没事了？
“有事咋了？”钱留山哼笑一声，“砍碗不过头大的疤，就算上得不好，以后慢慢学就是了，还能搞个处分？”
他工作十几年来，已经被处分了好几次，往往这个处分才消掉，那个处分又来了。
“那也有可能不是上课的事情，是别的事呢。”曹子健真急了。
李茂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想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一定是有人去告了密，说他李茂不认真备课，直接抄柳云卉的教案！
抄教案这事，如果是个老教师所为，孙有才估计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人家教龄摆在那儿，抄抄教案也不会影响上课。
但李茂这样的年轻老师，刚参加工作就搞这一套，简直就是失职渎职！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不过，李茂抄柳云卉教案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程宇锋跟李茂关系很好，而且他本人也抄了余荣刚的教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没理由去说。
余荣刚自己都把教案借人去抄，而且这事李茂知道，李茂真要是因为抄教案的事情而被处分，肯定会把他反咬出来，余荣刚不值当告这个密。
柳云卉的胆子比老鼠还小，也不会去说。
那就只剩下了邱灵。
邱灵这会儿上课去，不在办公室，没法对质。
只是邱灵这个人，自从认识以来，彼此并没有矛盾，她有什么理由去背后捅这一刀呢？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他们中的某个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拿来大做文章。
而这个别有用心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会儿急躁不安的曹子健。
“我能有什么事情？”李茂拍拍胸脯，“我开学以来，对工作认真负责，对同事团结友爱，对学生，对学生虽然没认识齐全，但也很关心，不给个标兵我就算了，还能找到我别的问题？”
曹子健听了这话，都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立即站起来冷嘲热讽道：“你还好意思说，就你事情最少最闲！”
“别瞎说，老程事情也少，也闲。”李茂探过身去，拍了拍程宇锋的肩膀。
程宇锋白了他一眼：“别，别扯我身上来。”
“你还，”曹子健冷笑一声，“你还抄人家柳云卉的教案！”
“哦……”李茂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你小子把敌人引过来的？
皇军，哦不，鬼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叛变了！
第65章 一出好戏
还是道行不够啊！
李茂摇摇头，叹了口气。
一个合格的举报人，应该懂得保护自己。
绝大多数举报人，都会选择匿名，真到了实名的时候，那就真的是苦大仇深，图穷匕见，你死我活了。
如果一个人偷偷去做了举报告密的事，又跳出来说是自己干的，这人十有八九脑子进了水。
曹子健还在那喋喋不休：“一个中专生，第一次走上讲台，不做好充分准备，抄个教案应付检查，无视学校纪律，然后照本宣科，以其昏昏，还能使人昭昭吗？”
刘建军上课去了，并不在办公室，一时间也没人愿意出来维持秩序。
不过很多人看着曹子健，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办公室里绝大多数都是普通老师，在教职员工体系中属于被管理者，被管理者天然地就跟管理者有一定的距离。
谁在办公室里没有胡说八道过？谁在办公室里没有做点自己的私事？
这要是有人动不动就把办公室里的秘密透露给学校管理者——校长，普通老师谁会喜欢身边有这样的人。
不少老师也是个中高手，他们通常在班上安插两个不起眼的眼线，每天向他们汇报班上同学的一举一动，然后再在班上摆出一副“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的架势，保准唬得一帮小子心惊胆战。
天知道校长有没有在三个年级组中安插类似的眼线！
现在曹子健自己主动跳出来了，无形中已经让不少人感到厌恶，他自己还不知道。
连刚才叫嚣“砍碗不过头大的疤”的钱留山，都扇着折扇不再多说。
李茂看了一眼曹子健，不太明白这小子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辈子再次遇到曹子健，彼此都没说过几句话，也没有利益冲突，更没给他戴绿帽子，曹子健何以这样针对自己？
不过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曹子健见李茂坐在那儿不做声，以为他怕了，更加得意起来：“你就等着挨批评吧。”
“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李茂终于开口，却是轻描淡写地笑笑。
“那就走着瞧。”曹子健压根不相信，一个犯了这么严重错误的人，即便不给个处分，连个通报批评都会没有？
柳云卉脸色都吓得有些惨白，又不敢多问，眼巴巴地看着李茂。
李茂冲她笑笑：“没你的事，天塌不下来。”
曹子健看他这会儿还是满不在乎，心里暗骂，这狗日的现在还玩世不恭呢，到时候被点名批评的时候，看他还能厚着脸皮不！
李茂拿起一支笔来，找了张白纸，在上面画着符号——这是孙有才上任的第二年，头一年里他在几个老杆子的搅和下，很多工作不能如愿展开；现在，他有了一年的工作基础，也拉拢了诸如赵洪涛这样的实力派，再寻个软柿子捏一下，确立一下权威，除去那些刺头外，其余人也就服服帖帖了。
大多数人俯首称臣的时候，极个别人就算想闹腾，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而曹子健的举报，给了孙有才一个立威的机会！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刚理出个头绪来，办公室里的电话却响了。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座机，放在组长刘建军的办公桌上。
程宇锋看了一下四周，他距离电话最近，只好过去接听：“喂，初一年级组，请问……哦哦，是赵校长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程宇锋冲李茂说道：“老李，赵校长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李茂猜到个大概，笑嘻嘻地点点头：“好的，一定是去表扬我，回来我们去喝庆功酒！”
说完，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他刚出办公室的门，还听到身后曹子健的嘲笑：“去挨骂了还能这样，真是服了。”
赵洪涛跟张劲松合用一个办公室，在孙有才办公室的隔壁。
李茂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赵洪涛一个人。
看到李茂，赵洪涛忙笑着招呼他坐下：“来，我们来谈谈刚才那节课。”
李茂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赵洪涛办公桌的旁边。
赵洪涛翘起二郎腿，拿起听课笔记本：“这是你上的第一节正式课，总体来说，很流畅，节奏把握得不错，而且呢丝毫看不出一个新手的紧张与局促。”
说完，还用笔在笔记本上划了两道杠。
李茂笑了笑：“有‘但是’吗？”
通常领导找谈话，都有这样的布局，先是表扬一番，然后来个“但是”转折一下，提出批评意见。
赵洪涛找不少年轻老师谈过话，还是第一个主动问有没有“但是”的，而且李茂问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揶揄的笑容。赵洪涛不由得也笑了起来：“看来你很有经验啊，当然有但是了，这节课美中不足的是，基础知识教学的时候，花的时间多了点，就课文内容探讨的时候，时间上就有些紧。”
“赵校长，您是专家，我是这样想的，”李茂认真地说道，“我们班是个普通班，学生的基础比不上强化班的孩子，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所以我想先要夯实他们的基础知识，在这个基础上再去提高他们阅读理解的能力。”
“而且，阅读理解能力的提高，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达到的，我们备课，不仅要备教材文本，还要备学生，根据自己学生的具体情况，选择最适合他们的教法……”
……
第二节课下课，余荣刚还带着上人生第一节课的兴奋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原本热闹的办公室，突然冷清了许多，有些纳闷：“子健，什么情况？”
曹子健昂然说道：“孙校长赵校长查了李茂的教案，这会儿李茂已经被喊去谈话了。”
“什么？”余荣刚立即意识到肯定是曹子健去举报的，因为这件事情，他只跟曹子健说过。这也就不难理解，两个校长为什么会突然来抽听李茂的课。
“你这不是坑我吗？”
余荣刚急了，他虽然也有些看不惯李茂，但又觉得李茂的行为很潇洒，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所以他压根不想跟李茂闹出什么不愉快，更何况，他曾经见识过李茂打架的狠劲，也知道李茂什么都不在乎，这要是被他知道，事情是自己说出去的，麻烦可就大了。
“怕什么，他马上就要被通报批评，甚至被处分了，他还敢把你怎么样？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曹子健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惊慌的余荣刚，心想，这老余真是个怂逼，刚开始的时候还跟李茂不太合，吃了人家一顿饭，就立马投降了，真没骨气！
第66章 被点名了
接连几天，由赵洪涛牵头，对全校各个任课老师的备课笔记进行了一轮大检查。
即便是老万头这样的只教一个班副科的，也一样要检查教案。
不明所以的人一边接受着检查，一边谩骂着：谁特么想搞事情？吃饱了撑着了吗？
知道一点内幕的，也不敢多说。
初一年级组内，当时是刘建军抽查的几个人，上报过去说没什么问题。
现在不是抽查，而的普查，三个当初蒙混过关的人就有些慌了。
一个老师苦着脸跟钱留山说道：“老山，我缺口比较大，怕是来不及了，你帮帮我？”
钱留山头都不抬：“你找我？我是自身过河，泥菩萨难保呢。”
他说话颠三倒四的，惹得人发笑，自己却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会笑。
只有跟他和李茂搭班的数学老师陈广平，优哉游哉地看着棋谱。
“陈老师，你咋就喜欢下个象棋呢？”李茂凑过去看，但没看懂。
陈广平从不抽烟，也不喝酒，平日里一闲下来就是看棋谱，等后来学会了上网，经常登陆联众游戏跟人在网上下棋。
“我以前在的学校校长喜欢下象棋，”陈广平淡淡地说，“所以我们那时候都跟着喜欢下象棋了。”
李茂有点意外地看着老陈，老陈平时话不多，但每次出口，常常让人意想不到。
前世李茂就很好奇，老陈这样一个沉闷的老男人，为什么单单喜欢下象棋，但那时候他一直没有问，现在听到了这个答案，觉得有些荒唐。
“那孙校长喜欢什么？”李茂追着问。
陈广平想都不想：“孙校长喜欢说黄段子。”
李茂一口茶差点没笑喷出来，仔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孙有才严肃的时候非常严肃，像一个举着大刀执行斩立决的刽子手，但嬉笑起来，德云社的一帮人估计都要靠边站。
那个时候李茂不懂，觉得这老孙大概是个精神分裂症晚期患者！
后来才知道，严肃那是因为工作，嬉笑那是因为生活。
大家都在紧张地自查着，生怕被这轮检查查出什么纰漏，只有这一老一小，居然扯着闲话，让不少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广平虽然水平一般，但年纪大了，学校领导训诫他也是白费口舌。
但李茂不同，一来他是个刚分配来的年轻老师，二来两个校长刚听完他的课，还检查了他的教案，这才引发了全校大检查，他哪来的本钱这样大大咧咧？
大检查持续了好几天，等到9月7号星期五的时候，学校召开全体职工会议。
每周五的下午开会，是里余初中的惯例。
通常情况下进行集中时政学习，学校里的一些工作，也会借机部署。
当下的需要学习的理论很多，台上哗啦哗啦地讲着，要求大家务必利用空余时间认真学习，好好消化吸收。
台下几个凑得近的人在窃窃私语，钱留山笑嘻嘻的：“代表大家的根本利益，那得多发钱才行。”
“觉悟太低！”
团高官陆兆年摇摇头：“我们服务的是广大家长，家长的根本利益是什么，是自己孩子能考到高分数，所以，对我们学校来说，让学生考高分才是代表大家的根本利益。”
钱留山啧啧起来：“妈的，难怪你能当领导。”
时政学习完毕，孙有才做最后的总结。
“开学一周来，学校的各项工作都步入了正轨，本周我们进行了全体教师教案大检查，大多数人还是能够很好地完成各自的任务……”
曹子健听到这儿，喜上眉梢，碰了碰身边的余荣刚的胳膊：“听，接下来就要批判李茂了。”
余荣刚担心了一周，听到这话，不知道是该配合一下曹子健，还是不去理他。
尽管下面有些叽叽喳喳，但孙有才还是提高了声音：“在这里，我要点名表扬一下新分配来的，初一的李茂和柳云卉老师！”
什么？曹子健脸上绽放的笑容，仿佛一瞬间遭遇到了西伯利亚寒风，冻僵在那里。
表扬？没听错吧？
初一年级组的很多老师都扭头看向李茂和柳云卉。
柳云卉被点名表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更有些紧张，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往前看。
李茂却大大方方地冲着几个人点头示意，还摆摆手让他们好好听领导讲话。
初二初三还有认不得李茂柳云卉的老师，也全场扫描着看看究竟是谁，能够得到孙有才的点名表扬。
“李茂、柳云卉老师虽然刚刚参加工作，但能够就教学工作进行深入研究，相互探讨，并且还能考虑到班上学生的实际情况，实属难能可贵！”孙有才在上面掷地有声。
要办好一个学校，除了要打击不正之风外，还要宣传正气！
……
散会之后，初一年级组气氛相当热烈。
就连一向严肃有余、活泼不足的刘建军都冲李茂柳云卉称赞着：“好家伙，这下给我们年级组增光添彩了！”
“不是吧，”程宇锋说出了不少人的疑惑，“我还以为你要被点名批评呢，怎么变成表扬了？”
曹子健没好意思问，听程宇锋这样一说，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李茂笑嘻嘻站到柳云卉的身边：“这让我们俩有些无地自容啊，我们不过是做了一个人民教师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哪里就值得孙校长这样表扬。”
“有些人以为我是在抄现成的教案，这种人见风就是雨，不是愚蠢就是坏！”李茂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曹子健。
李茂拿起桌上柳云卉的教案，展开来：“实际上我们是讨论应该怎么备课而已，不信大家看看，这上面有我们两个讨论研究的痕迹，要没这些，我们两个老实人可真要被冤枉死了。”
其他人没什么，只有程宇锋翻着白眼：你狗日的是老实人？
两个靠得近的人还当真凑过去看，一个个点着头：“没错没错，的确是研究过的。”
柳云卉这才想明白过来，当时李茂在她备课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的，她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听来，写的这些内容，竟然成为洗刷李茂冤屈的见证！
李茂露出心痛委屈的神色：“奉劝有的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样上进的年轻人，可禁不起你这样诬告和诽谤！”
大家齐刷刷地看着曹子健。
曹子健也没法反驳，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着头，脸红色像鸡冠子。
第67章 蚊子腿也是肉
“其实这都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做得认真一点也是应该的，我没想到学校领导竟然还点名表扬，这实在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诚惶诚恐啊。”
李茂一脸的玩世不恭，却说着无比谦虚的话。
程宇锋都忍不住要踹他一脚：“好了，这是在你宿舍里，不是在表彰大会上，这些话你应该去说给校长听。”
“不过，”程宇锋话锋一转，“你是怎么想到还要在柳云卉教案上做修改的？”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
李茂故意笑而不语，实则是在想个合理的解释。
程宇锋瞪了他一眼：“别卖关子了！”
卖你妹的关子！
李茂哭笑不得，咂咂舌：“这其实，其实是我上学的时候就领会的，书上讲的那些教育方式，有些脱离实际，过于理想化，所以我当时就想，不能照搬照抄，你知道的，我想帮着柳云卉一起进步，所以就忍不住在上面修修改改了。”
“好了，不提这个事，明天周末，约好了去你堂哥那，一起坐公交去？”
言多必失，李茂怕他继续追问根由，赶紧转移话题。
程宇锋想了想：“这样，明天我们坐公交到区政府，然后我让家里人派个车子送我们去，真买了东西，让我哥用车直接送我们回学校，你看行不行？”
“神州行，我看行！”
……
周末，普通班是不补课的，也拿不到补课费。
两人都不是在乎这点补课费的人，一路晃悠到区政府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等了会儿，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开了过来，李茂瞧了瞧，纯数字的牌照，而且前面还有三个“0”，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车。
十几年后，这类车的车身上都会喷上“公务用车”的标号，不过现在也没人管这事。
新港区通往海山区的主干道是春州大道，双向八车道，这在当时的确有些奢侈，毕竟路面上的车辆不多。
但李茂还是觉得，当时拍板的人真特么有先见之明。
因为路况不错，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春州市老城里面的商业街春月路，抬头一看，面前是一栋四层楼，上面悬挂着“春风电器”四个大字。
不远处也有两家电器专卖场，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外人看上去这三家同行必定是死对头，实际上却是里中有我，我中有你，尤其是三家大的门店紧靠在一起，就形成了买家电必须去春月路的格局，反而让大家都有得赚。
“换了我，就自己开两家店，一家卖得贵一些，一家按市场价卖。”李茂指了指对面的店铺。
程宇锋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就像你用手机，居然还用两个？”
“两码事！”李茂笑笑，“你看，如果是你，去过那家贵的店，再到了便宜的店，你就会觉得，靠，这家真便宜，然后购买的想法是不是就很强烈了？”
“有点道理!”程宇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骂道，“你狗日的想法真多。”
两人走进春风电器大门，里面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导购员就笑吟吟地上前，不等她开口，程宇锋直接摆摆手：“我找我哥。”
女导购员一愣：“谁是你哥？”
程宇锋奇怪道：“你新来的？”
这时候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导购员赶紧过来，笑着说道：“程总在办公室呢。”
程宇锋带着李茂直接往里走，李茂还听身后那女导购员抱怨：“我哪知道他是谁。”
往里走了大概二十几步，拐个弯就到了电梯口，两人坐着电梯直奔四楼而去。
总经理办公室在四楼，程宇锋一进来就冲坐在办公桌里侧的人喊道：“哥，你这导购员又换了几个啊？”
程宇锋的堂哥程宇铭这会儿正在敲着键盘，听到喊声，抬头一看：“你来得好快啊，我还以为你要到午饭的时候才能到。”
“我又不是来蹭饭的，”程宇锋笑笑，指着李茂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同事，李茂。”
程宇铭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走出来：“这名字倒很好记。”
“你下面的导购员居然都不认得我了。”程宇锋还记得刚才那笔账，咕哝着拿起桌上的软中，自己叼了一根，扔给李茂一根。
“坐，”程宇铭让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点上一根，叹了口气，“现在生意难做啊，一些年轻的导购员又嫌苦，这不，只好换了两个，下次你来，她们就认识你了。”
“没准，下次我来到时候，你又换了一批呢。”程宇锋笑着说道。
程宇铭扬起手装作要打：“乌鸦嘴！”
程宇锋笑着躲开，抽了一口烟，说道：“现在电器生意的确不好做，这不，彩电的价格又跌了。”
“可不是，价格一跌，我们的成交总量就跟着下降，利润自然高不上去。”程宇铭点点头，也是一脸的无奈。
李茂来之前就看了相关的报道，这一年来，别的电器不说，单是彩电，就已经掀起了好几波降价潮，国产29寸纯平彩电均价跌破两千元，一向昂着脑袋的进口彩电也不得不加入到降价大军中。
“程总，完全可以扩大销售渠道，来增加销售量。”李茂突然插了一句。
程宇铭一听，不屑地哼笑一声。
扩大销售渠道，谁不知道要扩大销售渠道？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怎么扩大？
“我听宇锋说，程总是好几个大品牌家电的春州总代理，春州几个县区，不知道有没有分代理？”李茂也没在意，他也知道，像程宇铭这样的在商场上混了好多年的人，懂的东西肯定不会少。
想要说动程宇铭，不拿出点真招来是不行的，但全拿出来了，程宇铭就完全可能一脚把他踢开。
“海山和新港没有，其他四个县是有的。”程宇铭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对方是堂弟的同事，也就是学校的老师，而且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这些东西告诉他又能怎么样？
“海山区这边不设分代理是对的，因为春风电器就在海山区，即便是稍偏远的地方，春风电器也能送货上门；可为什么新港区没有呢？”李茂继续追问道。
程宇铭笑了笑，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高明的见解，于是简单解释道：“新港区城区没有成规模的商业街，就连港口镇上，也只有两三家电器零售店，那儿的人要买大件电器，要么来这边，要么去南边一点的春兴市，再说了，也没人愿意代理新港区，毕竟市场太小了。”
“蚊子腿也是肉啊！”李茂笑了起来。
市场小，不等于没有市场。
更何况，新港区也不可能一成不变，作为一个新兴的城区，所缺少的东西，必然会逐渐弥补上来。
第68章 元气满满的女孩
这个浅显的道理程宇铭哪里会不懂，但他这一行总不能学人家做小买卖的，上街去吆喝推销。
听李茂这样一说，程宇铭愣了一下，上下认真看了一眼李茂，然后说道：“怎么，你有亲戚想做新港区的代理？”
“倒也不是做代理，”李茂摇摇头，却顺势无中生亲戚，说道，“有次我听我这个亲戚说，他准备在新港区下面的几个乡镇开电器门店，不知道能不能直接从程总这里拿货。”
做代理不是嘴上说说的，需要代理费，这本钱就大了去。
“这个当然可以，有人拿货我还会不乐意？”程宇铭笑了笑，他其实在港口镇也有两个合作的店家，都是从他这里进货，然后摆在店里卖。
为了确保款项，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偶尔也有赊账的，但并不多。
“那行，程总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李茂笑着说道，今天的话不宜太多，点到即可，以后确定了方向的话，可以合作。
程宇铭起身到办公桌上拿了一张名片：“让你亲戚有意愿的话，可以跟我直接联系。”
对于李茂的这个“亲戚”，程宇锋都没觉得意外，他虽然跟李茂现在比较熟了，但对李茂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不过从李茂抽烟喝酒的架势看，从他一手一个手机看，猜测他的家境应该还不错。
程宇锋也懒得去管这些事情，嚷嚷着要去看看买电视机和洗衣机。
春风电器这里有好几个大牌子的产品，比如彩电有长虹、创维、海信等。
“这儿有我们本市的春花彩电吗?”李茂陪着看了会儿，奇怪地发现这里居然没有本地的品牌彩电。
春花彩电是春州市的一家较大的企业，曾经的市场份额能够跻身前五，不过近两年在别的品牌大战中逐渐处于劣势。
在李茂的记忆中，这家春州老牌企业，在十年后就会破产倒闭。
不过这时候他们的产品在本地销量还行。
“春花有自己的专营门店，管理上又比较死板，我们这一行的都懒得跟他们打交道。”程宇铭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也难怪，春花电器是市属企业，管理上的确有些官僚化。
前几年除了国内市场外，主要是销往欧洲，不过前两年欧盟加征了百分之四十几的反倾销税，一下子让原本出口的产能只好回流到国内，也导致国内市场的供大于求，价格一路走跌。
而这时候的国内彩电行业，也到了内卷最严重的时候。
程宇锋买了一台彩电，一台洗衣机，以及一台空调。
“你不是也要买吗?”
见李茂一直只是看看，程宇锋不由得发问。
“这些我都用不着，我想等会儿去买台笔记本电脑。”
李茂心里暗笑一声，自己已经有了搞个门店的计划，到时候还得给自家门店增加销量呢。
“我这儿没有电脑，向东走大概三百米，有几家电脑门店，你可以过去看看。”程宇铭指了指东侧，然后又冲程宇锋说道，“你陪你同事去逛逛，有兴趣呢也可以买一台，下午的时候，我一并给你们送过去。”
这时候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可比有一部手机拉风多了，程宇锋想都不想，直接笑道：“也不错！走，我带你过去。”
走出店门，李茂掏出烟，两人各自点上，优哉游哉地往东晃去。
“要不要搞一下曹子健？”
走了几步，程宇锋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李茂暗想，有仇不报非君子，但嘴上却说：“多大点事，再说了，我现在可是光荣的人民教师，还能跟他大打出手？”
程宇锋笑着摇摇头：“搞他何必要动手？动动嘴就可以了！”
“去吧，皮卡丘！给我干他！”
李茂把他往前一推，哈哈笑着说道。
“滚蛋，我是说要动脑筋。”程宇锋转身骂道。
李茂摆摆手：“不提这事，我心里有数，不过时机未到，也不用着急。”
说话间来到一个路口，往右一拐就到了一条步行街，沿街两排都是店铺，大多数是服装鞋帽店，也有几家电脑配件店专卖店，聚集在一起。
两人走进一家还算整洁的店面，老板是个高个青年，看到有客人上门，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要买电脑还是配件？打印机我这也有。”
“看看笔记本电脑。”李茂直奔主题。
男人购物和女人购物的最大区别，就是男人往往直奔主题，而女人却是以主题为圆心，以兴趣为半径地画着圆圈。
这年头买电脑的，大多数买组装电脑，很少有买笔记本的。
老板赶紧带着两人绕过台式机的区域，往里面笔记本柜台上去。
“笔记本买了，还要买网卡，我们宿舍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拉根网线……”
李茂边走边说，但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前面竟然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见李茂突然不说话了，程宇锋有些奇怪，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李茂盯着前面，于是也朝前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笔记本电脑柜台前比划着。
那个女孩梳着一个简单的辫子，辫子上夹着一只紫色的蝴蝶结，虽然看不见容貌，但见她穿着白色Polo衫和灰色的半身裙，将身材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同时露出一双白皙的带着弧度的小腿，再蹬着白色休闲鞋，挎着一个精致的小白包，就可以判断出这肯定是一个充满了青春活力，元气满满的女孩。
女孩身旁的中年男人，穿着条纹衬衫和西裤，估计应该是她的长辈。
“你认识他们？”程宇锋愣了愣，问道。
李茂刚想说什么，那中年男人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地扭过头来。
这下李茂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了，只好笑着走过去：“周叔，你们也在这儿，买笔记本电脑吗？”
周采薇听到李茂的声音，有些惊讶，也转过来，却皱了皱眉：“一个多星期了，也没见你主动发个信息给我。”
程宇锋看到周采薇，没由来地忽然心跳加速，这女孩五官无比精致，加上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小巧秀气，即便是微微蹙眉，依然能拨人心弦。
好漂亮的女孩！
李茂却是挠挠头，敷衍着：“唉，刚参加工作，我又是骨干，事情多的很……”
第69章 不一般的关系
“狗日的，你是骨干？新分配的人当中，还有比你工作量更少的吗？”
程宇锋难以置信地看着撒谎不脸红的李茂，心里腹诽道。
连周建辉都有些不信，不过他只是笑笑说：“小李刚工作就成骨干啦，前途无量呵。”
“能者多劳嘛。”
李茂心安理得地说着，随口就将话题转到笔记本电脑上来：“周叔是自己买电脑，还是给采薇买？”
周建辉摇摇头：“我用这个东西做什么？当然是给采薇买的。”
周采薇还有些不愿意理睬李茂，说好的要经常发短信联系，可工作一周多的时间，李茂一条信息都没主动发过，她发了几次，李茂都拖拖拉拉地才回，还有两次竟然回都没回。
家境优渥，从小被宠大的，又被很多人追求的周采薇，心气自然高。
李茂反倒笑嘻嘻地走过去：“采薇准备买什么配置的笔记本电脑啊。”
周采薇都不搭理他，头一扭。
周建辉军人出身，一眼就看出李茂应该是得罪自家闺女了，想想这些小孩还真有意思，于是打着圆场：“已经挑好了，买的戴尔的。”
靠！李茂心想，戴尔的电脑在春州这里应该算是比较贵的牌子了，他纵然手头上有一笔横财，但最多也只能买联想、神舟之类的。
但他却认真地说道：“戴尔的不错，配置比联想要高，做工也很好。”
“说的你好像很懂似的。”周采薇白了他一眼。
李茂嬉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其实不懂，只是知道，戴尔的贵，贵的当然就好。”
周采薇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懂就不要装懂。”
这时候周建辉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号码，走到一旁去接听，半分钟后又折返回来：“单位有个突发事件，我要立即赶回去，你拿好后打个车回去。”
周采薇有些无奈，好在笔记本电脑也不重，只好点点头：“好吧。”
“小李有空到家里玩玩啊。”周建辉还不忘跟李茂打了个招呼。
“一定一定。”李茂连忙说道。
周采薇又瞪了他一下：“人家忙呢，哪有空！”
周建辉知道自家闺女的脾气，也没多说，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程宇锋这时候碰了碰李茂的胳膊：“老李，也不给介绍介绍？”
李茂看了他一眼：“你们这辈子大概就只会遇到这一次，给你介绍有意义吗？”
不想周采薇却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你好，我叫周采薇，现在在海山区实验小学。”
自我介绍的同时，就是不提她跟李茂的关系。
程宇锋大喜过望，连忙握了握手：“你好，我叫程宇锋，程咬金的程，宇宙的宇，锋芒毕露的锋。”
李茂见状，晃着膀子拍拍一直站着一旁当观众的老板：“走，带我看看联想笔记本。”
走了两步，又冲程宇锋喊道：“狗日的老程，你不买电脑了？”
程宇锋讪讪地笑着说道：“我不买联想的，我也买戴尔的。”
老板一听这话，连忙又折返回去，介绍起来：“我这里戴尔的笔记本有好几种……”
这狗日的老板，居然见风使舵！
李茂只好跟了过去。
“你买笔记本干什么？”周采薇忍不住还是先开口问道。
“当然是为了，为了，学习现代化教学手段啊！”李茂随便找了个理由。
周采薇却当了真：“是的，以后不仅需要备课，还需要做课件什么的，在网上搜索一些教学案，都离不开电脑。”
李茂很配合地点点头：“所以我还要去学电脑。”
玩游戏也是学习操作电脑的一种形式嘛！
周采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件事来，问道：“对了，我准备报名吕州师范学院的函授大专，你报不报名？”
吕州在春州西边，在省内属于老牌强市，所以学校的规格要比春州这边高一点。
见李茂还在犹豫，周采薇劝道：“也没什么难的，就是偶尔周末去听听课，然后学期要结束的时候，去考个试，中专生的学历将来肯定是不行的。”
老子又没想一直干这一行，要个破学历干什么？
“这个，明年再说吧，我刚工作，的确挺忙的。”李茂找着借口。
周采薇不满起来：“今天周末，你不是有时间出去转转的吗？别拖拉，回去后我发个号码给你，你跟人家联系，把名报上。”
“报吧，我也想报呢，咱们一起报。”一旁正在听着老板讲解着笔记本电脑配置的程宇锋，却忍不住插了一句。
“那就这样决定了！”周采薇笑了起来，灿若朝霞，随后接过店员送过来的电脑包，“那我就先走啦！”
周采薇刚跨出店门，李茂就冲程宇锋骂道：“你狗日的要学，带上我干什么？”
程宇锋被骂，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跟她多少年的交情了，你没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不一般？”李茂带着些得意，他说的也没错，毕竟跟周采薇是六年的同学，这份关系的确不太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程宇锋追问道。
李茂看了看一脸期盼的程宇锋，突然恶作剧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她一直追求我来着，我本来都同意了，后来又看到了柳云卉，比较苦恼，现在正在纠结呢，不知道选谁好。”
程宇锋目瞪口呆：“还有，还有这事？”
刚才的一些话瞬间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刚遇到的时候，周采薇就质问李茂为什么不主动给她发信息，然后聊着聊着就拉着他一起去参加函授，怎么看都像是李茂这孙子看到了柳云卉之后，犹豫不决，都忘了跟周采薇联络……
关键的是，周采薇的爸爸好像跟李茂也很熟。
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
“妈的，那个什么破函授，我不报名了。”程宇锋口吐芬芳，恨恨地说道。
李茂憋住笑：“你狗日的让我报名，你自己倒退出了，这不是坑我吗？”
“主要，主要我刚买了电视机洗衣机，还有笔记本电脑，没钱报名了。”程宇锋也随口就是一个理由。
“要不，我借点钱给你？”
“滚，我没有欠人钱的习惯！”
第70章 大小王八蛋
返回里余镇的路上，周采薇就将函授报名的电话发了过来，同时还补充了一句：我已经跟负责的老师打过招呼，说你是我的朋友。
李茂跟她开个玩笑：你这句话少了一个字，应该是男朋友。
不想短信发过去了许久，周采薇都没有回，直到快到里余初中的时候，才回了一个字：滚！
李茂：好嘞！已经滚回里余初中了。
周采薇立马回道：那里条件怎么样啊？
李茂想着，里余镇虽然偏，但学校的条件还凑合，虽然食堂也拉胯，也有不少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但起码有比较新的教学楼，以及宿舍楼。
但跟城里的名牌学校海山实验小学肯定是没法比。
李茂叫起苦来：水深火热，等女侠搭救。
周采薇：活该。
这时到了里余初中门口，李茂就不再回信息了，从车里探出头，冲着老黄头招招手：“黄师傅，是我。”
老黄头一看是李茂，赶紧把大门打开，让车进来。
到了宿舍，原本住着的几个人都不在，利用双休日回家了。
程宇锋指挥着司机和一同押运的师傅帮忙卸货，李茂想了想，也上去搭了把手。
东西搬进程宇锋宿舍，押运的师傅开始帮忙安装，程宇锋给几个人散了烟，然后拉着李茂在外面抽。
“这下好了，以后我的衣服可以拿过来洗了。”李茂指了指还在门外放着的洗衣机。
程宇锋忙说道：“别的可以，内裤袜子不可以。”
李茂嬉笑着：“你不知道我有个小日子名字，叫梅川内酷！”
程宇锋笑骂道：“我信你个鬼，你这个撒谎成精的家伙。”
他要是说“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的话，李茂都疑心他也是穿越来的了。
“就是不知道，我们这儿拉根学校的网线，方不方便。”李茂抽着烟，随口说道。
“应该可以，许致远就拉了根网线到他宿舍里，我上次还去看了，他用的是个组装的台式机。”程宇锋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哥虽然没有打听学校里的那些破人事关系，但硬件条件还是了解一些。”
学校里有一个计算机房，大约三十台老式的台式机，奔三的CPU，15英寸的显示器，采用的还是Windows95系统，老破卡。
许致远在总务处兼着事情，弄几根网线不要太容易。
李茂点点头，买台笔记本回来，可不是拿来玩单机游戏的。
一根烟抽完，李茂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将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想着明天最好找一张废旧的课桌过来，摆放在靠窗的地方，也方便接网线。
不过以后自己的私事估计不会少，在校门口进进出出的，还是要跟老黄头处好关系。
时间差不多四点，李茂摸出两包烟，往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有个二十几平的传达室，老黄头用帘子将传达室隔开来，外面还摆了个单灶煤气灶，但没有油烟机，屋子里不太干净。帘子里面是老黄头睡觉的地方，他一个人好解决。
刚走到传达室门外，就听里面一个声音嚷嚷着：“我怎么就没出息，怎么就败家了？”
老黄头颤巍巍地骂道：“小王八蛋，二十出头了，不去找个事情做，在外面野了大半年，现在回来了，一分钱都没有攒下，这还不是败家没出息？”
李茂一听就知道，这是老黄头的儿子黄志俊，里余镇上的一个混混，身上纹着黑龙，加上魁梧的身材，沙包大的拳头，很有老黄头年轻时的不羁。
“嘿嘿，有人二十几岁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把他老子都气死了，小王八蛋这个称号，恐怕还轮不到我。”黄志俊怪笑着说着老黄头。
“我打死你这小王八蛋……”老黄头急了。
李茂赶紧敲了敲门，别父子俩在学校里闹出流血事件来，那就太难看了。
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门开了，老黄头眼睛通红，见是李茂，一时间是让他进来不是，不让他进来也不是。
李茂倒不客气，推门就走了进来，只见屋中站了个足足有一米八的小伙子，虎背熊腰的，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那条黑龙大半被遮住，还能看到两只爪子和尾巴。
“你是谁？”黄志俊没见过李茂，这会儿他正跟老头子吵架，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让他觉得不舒服。
老黄头声音小了下来：“嚷嚷什么，这是学校的小李老师。”
“爷俩也不怕热啊，还关着门，”李茂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笑着摸出两包烟，给老黄头跟黄志俊一个人一包。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老黄头一看，竟然是软中，他一年到头也抽不到两包这样的好烟。
黄志俊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竟然是里余初中的老师，更没想到一见面对方就扔过来一包好烟，有些不知所措，还看了看老黄头。
老黄头没好气地说：“人家小李老师给你的，你就收下，也不知道说句客气话。”
黄志俊这才领悟过来，冲李茂点点头：“谢了，兄弟。”
“喊老师！”老黄头不满道。
李茂摆摆手：“喊兄弟多亲热，喊老师就见外了。”
老黄头想起晒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收，就招呼李茂坐坐，然后出去收衣服了。
“兄弟大名是什么？”李茂也不嫌里面脏，直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黄志俊，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黄志俊没了斗气的对象，见李茂又怎样客气，便陪着坐到一边。
“咱们都是年轻人，跟年纪大的想法当然不一样，”李茂劝解道，“跟自家老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我要说，他一天到晚看到我就说我没出息，”黄志俊听到这个话题就急了，“我这次从京州回来，虽然没有赚到一分钱，但我哪是空手回来的，我带着发财的路子回来的。”
李茂心想，这狗日的能有什么好的发财路子，无非是编个瞎话，来骗老黄头的钱。
“只要投个两万块钱，这事就能搞成的，老头就是不肯给。”
黄志俊气呼呼的。
果不其然！李茂暗笑，天下哪有无本万利的事情，老黄头这几年估计也被他骗走不少钱，再不会轻易上当。
“志俊兄弟都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啊？”李茂随口问道，看看这家伙能说出什么好办法来。
黄志俊猛吸一口烟，一字一句地说道：“开网吧！”
第71章 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不容易啊
听到这三个字，李茂心里面咯噔一下。
1996年，全国第一家网吧在盛海出现，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到三年，星星之火就成燎原之势。
目前春州市里的网吧已经有十几家，每小时3-4元，通宵10-115元不等，价格并不便宜，但仍然是一机难求。
李茂和一帮同学，曾经也是春师附近的网吧的常客。
这时候开网吧几乎没有不赚钱的。
一家拥有50台机子的网吧，好不夸张地讲，一天毛收入两三千根本不在话下，这还不包括搭配卖掉饮料、香烟、方便面，每月下来，刨除人工、房租、水电网费，月收入三四万轻轻松松。
李茂逛过几次里余镇上的街面，的确没有发现一家哪怕是很小的网吧。
看到李茂陷入沉思，黄志俊得意起来人工：“怎么样，兄弟，我没骗你吧，我一个朋友正好有十几台机子要转让，两万块钱就能搞定，那要是开起来，就等着数钱吧，这么好的赚钱的路子，我家老头子就是不信，你能怎么办？”
李茂摇摇头，黄志俊只算了买机子的钱，但没有考虑到人工、房租、网费等一对成本，还有，开网吧之前，对房子也要有个简单的装修，这笔钱他恐怕也没想到。
更重要的是，他恐怕都不知道开网吧需要办证！
这年头，办个网吧许可证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但要有钞票，还得有人，二者缺一不可。
除非舍得开高价去买别人现场的，可这又是一大笔费用。
没有证的网吧就是黑网吧，随时可能被查封，到时候就血本无归了。
“你不信？”
见李茂摇着头不说话，黄志俊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话：“我在京州帮人看过网吧，你不知道，人头挤挤的，争着抢着要把钞票送过来，没抢到机子的，能在那站着等几个小时！”
李茂知道他所说的话并不假，也知道开个网吧，哪怕是个黑网吧，只要上下打点一下，也能赚上不少的钱。
只是，换了其他职业，李茂铁定会毫不犹豫搞个网吧开开，然后等着数钱，但他起码现在还是一个人民教师！
网吧其实赚的就是那些不懂事的小屁孩的钱，非但赚走了他们的钱，还很容易让他们走上歧途。
前不久还有新闻报道，说江南某个县级市，有10多个未成年的小学生，竟在短短几个月中作案数十起，盗窃各种有色金属铸件、废料一吨多，而他们作案的动机仅仅是为了卖几个钱，进网吧过过瘾。
相当数量的学生沉迷于网吧，学习成绩自然高不上去，也会直接影响到里余初中的教学质量。
倘若李茂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定然是不赞同开网吧的。
“你可能不清楚，开网吧看上去赚钱，但火不了多久，”李茂不能从这个角度去劝黄志俊，黄志俊才不会管这帮小屁孩是走正途还是走歪路，“你看现在好多人家都买了电脑，可以想象，不出两年，大多数人家都会有电脑，就像多数人家有彩电一样，到时候谁还会去网吧？”
黄志俊有些怀疑：“京州不比我们里余镇发达多了？按理说他们家里有电脑的应该更多，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去网吧玩？”
李茂笑了笑：“你所在的地方，肯定距离大学比较近，是不是？”
黄志俊点点头。
“你看，大学生基本上都是外地人，他们家里有电脑，也用不上，所以只好去网吧了，里余镇有大学吗？就中学小学两个学校，而且镇上的这些学生经常进入网吧的话，这帮家长不来闹事？”
“他们敢！”黄志俊顿时眼睛瞪得滚圆，拳头捏的咯嘣响。
“一两个家长你当然不怕，要是来个百十号人，这就不好应付了，所以还是想想别的事。”李茂慢慢劝导着。
“兄弟你有更好的路子？”黄志俊看他这个架势，忍不住问道。
李茂笑着摇摇头：“我一个年轻的老师，能有什么路子，但目前也在考虑，如果有好的路子，到时候再来跟你研究研究。”
黄志俊有些失望，但还是站了起来送送李茂。
李茂走出门，还回头冲他说道：“有空一起喝两杯。”
“好的，好的。”黄志俊路上居然露出了很难看到的笑容。
他从小因为生在单身家庭，老黄头那时候管教他就是拳打脚踢，不想竟然把他炼得皮糙肉厚。
里余初中的老教师基本都认识他，也有人会忍不住去帮老黄头说他几句，但都是些程式化的说教，黄志俊根本不买账。
年轻的一些老师也有不少见过黄志俊，却都被他一身横肉和那条黑龙所震慑住，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生怕惹来麻烦。
黄志俊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老师，对他客客气气，也不像那些老家伙一样，上来就是一通管教，不仅送了他一包好烟，还耐心地跟他谈心，虽然没有谈拢，但起码让他憋在心里的开网吧的构想，得到了一个释放的机会。
老黄头才不愿意听他慢慢说说心里话。
人有时候能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并不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茂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能跟这个粗人处好关系，对自己有利无害，没准以后会有一些自己不宜出面的，或者非得用蛮力解决的问题，黄志俊可能会帮得上忙。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快走到宿舍楼前的时候，从他们来的皮卡已经开了出来。
程宇锋看到他，奇怪地问：“你去哪儿的？”
“有什么事情吗？”
“你晚上要不然去买几个冷菜来，到我那喝酒？”
“凭什么是我去买？”
程宇锋嘿嘿地笑道：“因为我宿舍里有空调，还有冰镇啤酒。”
“成交！”李茂立即跨上嘉陵，刚发动，又扭头冲他说道，“我带一个人来一起喝，怎么样？”
程宇锋一愣：“我刚才到你宿舍去看了，你隔壁的柳云卉不在，应该回去了。”
“滚蛋，我会让柳云卉喝酒？”李茂骂道。
“那你喊谁？”
程宇锋更不懂了，就算要喊几个年轻老师，可这会儿宿舍楼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别人。
“门口老黄头的儿子，黄志俊！”
第72章 努力的爆破手
这大概是黄志俊喝得最惬意的一顿酒了。
这几年他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也没少跟一些兄弟们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今天没有喝醉，却是非常快活。
自从老黄头在里余初中看大门以来也有了十年，黄志俊跟着在这生活，所遇到的里余初中的老师，要么是板着脸训他的，要么是高高在上跟他说话的，要么就是一见到他离得远远的。
他虽然是个桀骜不驯的混子，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得到这些文化人的认可和尊重。
李茂刚说有空一起喝两杯，紧接着就去镇上买菜喊他喝酒了。
这感觉真他妈的爽！
送走黄志俊，程宇锋却不爽了：“你怎么喊了这么一个人来？”
李茂晃晃悠悠站起来：“主要是两个人太没劲。”
他当然不会说，跟黄志俊搞好关系是有备无患的事。
“别扯淡了，今天喝得还是很尽兴的，明天好好休息休息。”
程宇锋看着走出去的李茂，再看看满桌子的杯碗盆碟等着收拾，不由得苦笑起来：“下次，还是到他那喝吧。”
……
第二天是星期天，李茂只身一人开着嘉陵到了镇上转悠。
前世今生的记忆早就融合，但他也不敢说对里余镇上每一个地方都很熟悉。
镇子沿着一条南北路展开，沿街早就开满了大大小小的店铺，有卖早餐的，有卖衣服的，有卖五金器材的，还有一些买日用品的。
卖电器的有两家，不过卖的都是厨房小家电，李茂刚来的时候，还在其中一家买过一个电磁炉。
卖大家电的，目前还没有。
只不过镇子不大，并没有发现空着的店铺，连门板上贴着“旺铺转让”的字样的店铺都没有。
这要是想在里余镇上开个大家电卖场，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肯定不行，不仅要面积足够，还要市口好，否则摆在镇上下面的某个村子里，也是白搭。
沿着路往南开了一百多米，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河的南面是里余镇的几家工厂，纺织厂、机械厂、五金厂，还有一家木材加工厂。
这里不适合开店，但人流量却是最大，毕竟小半个镇子上的人都要到这儿来上班。
再过两年，里余镇会沿着通往里余初中的那条小路开辟新的镇街，两面会出售地皮给居民盖房子。
到时候也会多出一些沿街的店面来。
只不过李茂不能等到两年后再来谋划这件事。
毕竟，开这种大家电的卖场在乡镇，也就只能赚这几年的钱，再往后，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备齐全，需求量就基本上很小，加上电商的冲击，生意就不好做了。
想起电商来，李茂估算着，这会儿杰克马的淘宝还没上线呢。
可惜他对计算机完全不懂，也没这个能力招纳专业人才来搭建网络平台。
嘉陵摩托从镇南开到镇北，再由镇北开到镇南，还是一无所获。
算了，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吧！
李茂把车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口，这家店据说从1982年就开着，口味还算不错。
“哟，李老师啊。”
刚进门，就听有人喊道。
李茂有些诧异，他才到这里不超过半个月，按理说除了学校的那些同事外，也没有别的熟人。
他是从外往里去，里面没有外面亮堂，看了会儿才看清楚，说话的原来是齐文明，里余初中校办主任齐文化的堂弟。
李茂刚来的时候，曾经给在他的文明饭庄请过客。
“齐老板，早上好。”李茂很礼貌地打着招呼。
齐文明的饭庄不做早餐，所以一大早他买完今天的食材后，往往就寻个早餐店慢悠悠地吃着。
李茂点了一碗鱼汤面，一份烫干丝，然后坐到了齐文明那一桌。
齐文明泡了一杯茶，面前的碟子里还有两个冒着热气的大肉包，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里面应该是装的醋。
喝着茶吃包子，是当地很多人的标配，李茂还见过有人喝着白酒吃包子的，当时都觉得非常惊奇。
齐文明笑着问道：“我看你从南往北，从北往南地来回了好几趟，是在找吃早饭的地方吗？”
“不是，”李茂摇摇头，有些事情，或许这些本地人更加清楚，“我一个亲戚，想到里余镇上来开个店，让我帮着看看哪儿又合适的店面。”
“空着的店面怕是不多啊，”齐文明想了想，“你亲戚有没有说要多大的？”
“说过，最好要200平左右。”李茂早就估算好了，这个卖场要想成规模，给当地人一种震撼的感觉的话，绝对不能小。
齐文明吃了一惊，镇上一般临街店面，也就50，60平的样子，最大的也不到100平，除非是一楼二楼都租出去，才能勉强凑到200平。
他这个亲戚要这么大的地方，莫不是也要开饭店？
“200平的地方基本上没有啊，一般人家都只肯租一楼给人开店，二楼三楼都是要住家的。”齐文明先是摇摇头，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口包子后，却问道，“你亲戚要这么大的地方干什么？”
镇上像文明饭庄这样规模的饭店有五家，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面馆之类的，即便如此，五家饭店之间的竞争也是很激烈。
再多一家的话，不是什么好事。
齐文明已经想好了，如果李茂说他亲戚是要开饭店，就以这里生意难做，吓退他，免得多个人来分食。
李茂没有想到这一层，说了个大概：“好像说是要开个什么卖场，具体卖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齐文明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只要不是跟他竞争就行。
200平的卖场，难不成要开大一点的超市？
里余镇上有两家稍大一点的超市，生意那叫一个火爆。
只不过，那样的门面太少太少了。
除非……
齐文明一边吃着一边说：“合适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市口也好，就是比较难搞到。”
李茂有些意外，他转来转去都没有发现一个合适的地方，好的市口也看过，压根没有空余的店面。
看着李茂一脸的惊讶，齐文明笑了笑：“镇政府斜对面的文化站，一楼基本上都是空着。”
“那为什么没人去租？”李茂问道。
“年前我一个朋友去问过，文化站站长说，之前镇上就有规定，政府部门的用房，一律不得用作商用，所以根本租不到！”齐文明介绍道。
李茂眼睛一亮。
他现在不怕这事有多难，就怕完全没有路子。
没有坚固的堡垒，只有不努力的爆破手！
现在总算有了个方向，虽然希望渺茫，但还得努力一把。
李茂手一招：“老板，这两份早饭钱一共多少钱？”
第73章 江湖是人情世故
里余镇文化站坐落在镇街的地理中心位置，斜对面就是全镇的中枢所在，无论是向南去工厂区，还是向北回各自的村子，这里都是必经之路。
当初也不清楚是出于什么目的，建了个二层楼的文化站。
一楼除了中间有个玻璃门外，北侧还有一个小院落，从小院落里的楼梯上去可以直通到二楼。
也就是说，一楼和二楼竟然是隔离开来的。
偏偏一楼里面除了六根柱子，其他竟然都是空荡荡的，但地面却铺着大理石花样的地板砖。
文化站的牌子虽然在一楼挂着，但真正办公的却是在二楼。
李茂等到九点钟，才看到文化站有工作人员上了楼。
今天是星期天，那人估计也只是来值班的。
李茂跟着上了楼，却见那人走进了休闲运动室——里面有几个运动器械，还有两张乒乓球台。
那人看到李茂，觉得陌生，于是问道：“你，做什么的？”
李茂走了进去，递了一根烟给他：“大哥，请问这里是文化站吗？”
那人低头一看，竟然是软中，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掏出来的竟然还是好烟，于是态度好多了：“是啊，今天是星期天，没有人上班，我也是约了朋友来打打球。”
“我想问问，我们文化站站长是谁啊？”李茂给他点上烟，问道。
那人眼皮一挑：“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茂自我介绍道：“我姓李，是里余初中新来的老师，想找站长谈谈一楼能不能出租的事情。”
这件事情也瞒不住人，直接说出来也无妨。
那人吸了两口，笑道：“原来是李老师啊，我就是文化站的站长蒋宏斌。”
“不过，这个文化站能不能租，却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这房子是镇政府的，只不过把我们文化站安排到这儿办公而已。”蒋宏斌倒很坦诚。
“我看这里的构造蛮奇特的，一楼怎么全空在那儿？”
李茂也能理解蒋宏斌所说的，估计这话并不假，但还是好奇地问道。
蒋宏斌听到这个问题，摇着头笑了笑：“几年前，新港区刚成立，发了个文要各个镇都要搞个便民服务中心，我们镇上当时的书记就搞了这个楼。”
“一楼本来是做办事大厅的，后来区里面换了个负责人，说有乡镇暂缓实施，妈的，一天一个样，我们镇上当时太积极，项目都上马了，总不能半途而废，所以就建好了，这不，当初建这个楼还欠几万块钱，到现在还没还呢。”
“那为什么不租出去，这里市口很好，租出去还能收回点租金，来偿还债务。”李茂很是奇怪。
蒋宏斌看了一眼李茂，心想到底是个小年轻，哪里懂得基层的现状，反正约好打球的人还没来，干脆就跟他简单说说：“老书记当时说，暂缓实施，不代表不实施，所以不允许出租，等着哪天文件下来要求搞了，我们镇就可以第一个建成便民服务中心。”
他心里暗骂，直到老书记调走了三年多，也没见到这个狗屁通知，继任的人又不想多事，底下的人也不想给领导添麻烦，提都不提。他曾经提过一嘴，结果还被分管的副镇长训了一顿，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原来如此！李茂点点头：“谢啦，蒋站长。”
蒋宏斌有些无奈地挥挥手：“欢迎李老师多来指导指导。”
下了楼，李茂心里大致有了数，底下乡镇的杂事比较多，大家疲于应付，因此大多数人的心态是，能少件事，就少件事。不然的话，谁的提意见，这个问题就由谁来解决。
谁都不是傻子。
李茂自己也抽了根烟，在一团烟雾中，前面有些朦胧看不清，但一阵风吹来，烟雾散去，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既然找站长没有用，那就找镇长。
遗憾的是，镇政府传达室的保安说镇长星期天不办公，回老家去了。
李茂也不急于一时，嘉陵摩托突突突地直接往学校开去。
回到学校后，程宇锋已经喊来许致远，用两包烟的代价，让许致远帮忙给他和李茂各拉了条网线。
李茂见状，也不能小气，打电话给齐文明，让他送几个菜过来。
程宇锋本来还不肯在他宿舍里吃，但架不住天气的确热，还是开着空调舒服。
快要吃饭的时候，余荣刚也到了，李茂便喊他一起。
“靠！一吃就知道是文明饭庄的菜。”
才吃了一口，许致远就咂咂嘴。
“你怎么知道的？”程宇锋问道。
许致远笑了笑：“经常有家长请老师们吃饭，一般家长不会自己出面一个个地约请，基本上都是托人，或者直接托班主任请学校领导和任课老师，哪个人不喊齐主任？喊了齐主任，不就得去文明饭庄，哈哈，其实文明饭庄的菜很一般，但大家又不得不去，一年吃下来，还不熟悉？”
几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吹着牛，还有空调吹着，好不惬意。
喝到一半，余荣刚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老李，曹子健举报你的那个事，其实怪我，我一不注意给说漏嘴了。”
李茂早就猜到不外乎这几个原因，也没在意，敬了余荣刚一杯：“老余，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点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何况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余荣刚之前一直担心李茂知道这事是他泄露出去的，会对他产生怨恨，但见李茂毫不在意，有些激动地一口干掉了一大杯啤酒。
“还有，”李茂喝完，放下酒杯，“你也可以跟曹子健说说，大家都是一起来的，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很多年，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提当面说，不要搞这些小动作，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是就是，大家年纪都差不多，要团结起来才行。”许致远认真地说道。
李茂眼皮一跳，这句话好像谁说过。
许致远继续说：“你们不知道，学校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复杂着呢，我们年轻人在票决优秀、表彰的时候，很不占优势，但如果我们团结起来，以后投票的时候，优先选我们自己人，票数肯定会多很多。”
余荣刚有些懵：“投票选优秀，不是看各人的成绩吗？”
“你这就不懂了，”许致远摇摇头，“同一年级同一学科的还好比较成绩，不同学科之间怎么比较？不同年级之间怎么比较？投票投的是什么，投的是人情世故！”
李茂暗笑，这狗日的早工作了一年，江湖经验就丰富了许多。
而他李茂，比许致远工作年份还要多很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