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被挟持的节目组
编舞完毕。颜然把在一旁练习的三人叫过来，把整个舞蹈的动作跟走位细细地解释了一遍。张羚一看，动作变化不算大，她们三人该有的镜头也一点没少，顿时也放下心来，表示会全力配合她和刘筱雨。
这让颜然对张羚的印象大有改观。张羚虽然……在颜然看来双商稍微惨了点儿，但她的一切行为都基于对公司利益的考量。当颜然所做的不影响公司利益甚至能给公司带来利益时，张羚的配合度都非常高，所以还是一个可以争取的队友。
她们仨对自己舞蹈部分的调整颜然也看了。可能是因为自己作词的原因，她们对歌词的理解都非常深，改编也都恰到好处。颜然只在技术上指点了几处不足之处，整个节目的编排就算正式完成！
做完这一切，颜然有种虚脱感。不过这只是成功的第一步，最最重要的那一步“学舞”还没开始呢！
看来又注定要干到深夜了。
……
在“奇侠女子组合”的五个人拼命练习的同时，她们练习室的正上方楼顶，制片人董源在反复翻着所有选手的信息卡片，预先挑出一些有潜力，有话题的选手，并为她们安排好剧本（人设）。
是的，哪怕是真人秀，也肯定是要有剧本的，只不过真人秀的剧本相对更加灵活多变而已。根据选手特点分发剧本是选秀节目的常规套路。常规的剧本无非有几种：
实力远超侪辈的大魔王剧本。一个节目一般只有一位，最多两位（比如宿命的双王对决）。这种剧本不宜多发，因为人气够高的才是大魔王。大魔王人数太多，会导致人气被分流——人气不高的大魔王还是大魔王吗？不，那只是技术宅罢了。
除了这种天之骄子的剧本外，还有屠魔英雄（大魔王宿命中的敌人）剧本，搞笑艺人剧本，吃货人设，公主人设，蠢萌人设，破釜沉舟剧本，父母双亡等卖惨剧本，黑红人设……等等，都是套路。
套路本身并没有好坏——除了一些恶意的，伪造父母双亡的剧本外——但被派发剧本的人能否出色地完成节目组塞给她的人设，吸引足够多的观众，并引爆这个节目，则考验的是制片人和导演的识人之明。
董源眼光够吗？毫无疑问。
他导演过《超级男声》、《余音绕梁》、《中国嘻哈秀》等很多国内大火的综艺选秀节目。在履历方面，在对国内选秀节目，以及偶像行业的深刻理解方面，董源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也是为什么滚滚娱乐心甘情愿地把投资近七个亿的大节目交给他的原因。
董源接这节目时跟滚滚娱乐的老总保证，不但要让这节目成为今夏最火爆的综艺节目，更要让它成为未来偶像团体选秀节目的业界标杆。
但是真到实际运作时，他才发现一个尴尬的现实：他没人。确切来说，没有选手。
中国的优质偶像练习生资源，大部分掌握在各大经纪公司手里。滚滚娱乐作为后发者，虽然靠着强大的资金流摆平了很多问题。但在造星这块，一直没能在有所突破。造星能力，也成为滚滚娱乐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短板。这次滚滚娱乐不惜斥巨资搞这个大型选秀的初衷之一，也就是希望找到一个能绕过各大经纪公司培养造就偶像的办法。
然而滚滚娱乐低估了各大经纪公司垄断明星资源的能力，或者说高估了小经纪公司、地方小型娱乐公司们培养偶像的能力。
他大致看过选管给他选出的海选三百人的信息和当时的海选视频，那些地方女团的面试表演，只能说一个比一个辣眼睛。选管一开始还把标准放得挺严，后来一看不对劲：按照这个选法，只怕跑遍全国也凑不出三十个人来。只能连忙放宽标准。然后选拔标准就每况愈下，到后来几乎是只要是有点一技之长或干脆看得顺眼的就都给网罗进来，这才勉强凑够三百之数。
就这么一批人，董源都可以想象拍出来的会是怎么一个东西。到时候别说什么“业界标杆”，只怕妥妥地会成为一个价值7个亿的“业界笑话”。董源，甚至滚滚娱乐的名声都要栽在这个节目上面。
万般无奈之下，急秃了一半头发的董源将目前严峻的形势向滚滚娱乐的王总汇报。经过长达两个月的多方的协商和妥协，各大经纪公司终于答应出动各公司培养的预备队员参加梦想点将台。
为了得到各大经纪公司的配合，滚滚娱乐私下里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董源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从王总铁青的脸色，和递给他的那张“内定名单”来看，滚滚娱乐试图提高自身造星能力的努力，有一多半大概是打了水漂。
剩下那一半打不打水漂，还得看这节目能不能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能爆，就算出道的全是映虹、咔咪、蓉文这些大经纪公司的人，那也算是赚了。
这几天董源协同导演组及统筹将之前定下的节目流程重新审视并大修了一遍。之前的节目更注重公平性，修后的节目则更加注重观众的选择，并极大地增加节目的不确定性，以免观众看了一两期就大致猜出最后出道的10个人都是谁。
然后再次审视手头将要派发的剧本。说剧本当然并不是说真有纸质的东西，而是节目组通过暗示或通过经纪公司，暗示或明确地让选手按他们预设的轨道进行演绎。
这些剧本里，最关键的大魔王人设已被映虹娱乐预先挑走。为了抗衡映虹，不至于让节目被其所左右，董源希望能最少找出一个能够和映虹娱乐练习生硬扛的选手——但这并不容易。
映虹娱乐这次派了一支6人队过来，其中为首的两人：文雪夷与牟敏卿原本就在韩国“银河少女”出过道，其唱跳综合实力几乎足够吊打海选阶段的所有人。
事实上，在海选名单中，董源就根本找不到能跟这两位打的选手。无奈之下，他只好从海选后扩招的名单中进行挑选。扩招的这批选手，基本上要么是其他各大经纪公司的送选，要么是业界大佬的推荐，再要么就是各种关系户和跨界选手——董源已经顾不上引狼入室的问题，能把映虹先压下去，董源就可以烧高香了。
论偶像资源，国内映虹是老大。但其他公司也并非没有合适的人选。蓉文、咔咪、鹦鹉洲都有非常不错的选手。比如蓉文的这个马莹，外形条件就非常不错……
嗯？董源目光一凝。他正要翻页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颜然，19岁，走的居然是唐洁的路子。
（参考曲目：CristineWelch的《寻寻觅觅》）
第十二章 神秘的失窃案
董源沉默了。王石生说的都有道理。但他此时头脑里回想的，却是《寻寻觅觅》这首简单而有魔性的曲子。
这么漂亮的一首歌曲，你跟我说作者竟然是小偷？
写出“争分夺秒，毕竟人生如梦。携手跟我一起乘风，没什么不可能”这种歌词的，居然是小偷？
怎么也不愿相信……
“她在韩国PYG公司不是也当过一年练习生吗？那边对她是什么评价？”董源突然想起来。
“还在托人问。不过PYG是大公司，颜然又干了才不到一年，估计知道的人也不多。”王石生说。
“……诶。算了不用问了。你是对的，这种定时炸弹，还是想办法早点淘汰掉吧。”董源长叹一口气。
……
人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本来第二频道的三人组，在节目里都是混吃等死类型的，张羚更是从一开始就反对就比赛曲目进行任何改编。但是因为有颜然这队内大魔王一般的存在，带着其他人一起向前跑，大家也就跟着跑起来了。
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心想：看人家颜然，又会写歌，又会编曲编舞，又能唱还能跳，她不比自己大呀！凭什么她什么都会，我什么都不行啊？我努努力，也不差的！
于是队内气氛马上就不一样了。张羚甚至开始觉得，原先那破编舞的确拿不出手，转而向颜然请教，能不能帮她们也改上一改。
改是肯定可以改的。但这三个人的基础都太薄弱——哪怕张羚顶个“舞蹈老师”的头衔，也压根好不到哪里去，太大的改编只会浪费她们练习的时间。所以颜然只在几处实在简单得像在划水的地方稍微加了点难度，然后嘱咐她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怼脸练习，就是照着镜子一边跳一边检查自己表情，看符不符合这支舞的意境。
表情管理可以说是女团基本功了。然而第二频道从来没这概念——从这里就能看出第二频道背后的“听涛娱乐”是个什么货色。
颜然现在俨然做着队长的角色。所有人的练习内容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当然，颜然自己也没闲着。因为比赛歌曲时长有限，动作也并没有多难的原因，颜然学舞学得非常快。当时针指向晚上11点时，颜然已经可以一个动作不差地跟完整歌个歌曲了。虽然离能正式表演还差大量反复的练习，但这已经让第二频道的三人以及刘筱雨瞠目结舌。
“天哪，你是学霸吗？”刘筱雨压力山大。她刚记完一半的动作。
“然而并不是。我连初中都没毕业。”颜然说。
“好巧啊！我也是！”金鲤惊喜万分。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颜然哭笑不得，“表情管理练得怎么样了？”
“好难啊。怎么做表情都不对。丑死了。我们团从来不练这个。”金鲤一脸崩溃相。
“Again，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颜然刮了一下金鲤的翘鼻子，“来，你看着我的眼睛。”
“好。”金鲤抬起头，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颜然。
“跟我皮？”颜然心中暗笑，然后用副贱人的表情说：“我跟你年纪一边儿大。我会作曲，会编曲，会写歌词，会唱歌，会跳舞，还会做视频剪辑，尽才华与美貌于一身，难道你不想打我？”
“我……”
“冲着我的脸，狠狠一巴掌下去——想想，是不是很诱人？”
“噗……”
“不准笑，给我入戏！想不想揍我？”
“想。”
“想不想？”
“想！”
“如果我告诉你，你得把这支舞完整地跳完你才能打我。你会怎么办？”
“跳！”
“但你要记住，跳错一个动作，你就打不着了。”
“我不会跳错的。”金鲤肯定地说。
“肯定？”
“肯定！”金鲤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记住你现在这个心情。整首歌用这个心情过一遍。我们来看看效果。谭燕如跟她一起对一遍。”颜然猛地后退两步，点开保存在手机里的音乐。
随着伴奏乐响起，金鲤迅速进入了状态。一首歌跳下来，还真就没出错。而且那种经受寂寞，向往未来的小表情做得……不能说完美无瑕吧，但已经非常不错了。
“所以啊，你的潜力还是很大的，就需要一点动力……喂，干嘛踢我？反了你……等等，下流胚子，你往哪儿摸呢！谭燕如，还不给我拉住这个疯子……”
三个人在一起又动手又动脚地纠缠了好一阵，直到都没了力气，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看张羚和刘筱雨练习。
张羚年纪最大，刘筱雨新学乍练，所以这两人进度上有点慢，但是明天还有一天，所以时间上是足够的。
“好了，姐妹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睡，明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接着练。”颜然拍拍手，叫停了二人。
四个女孩早在颜然的高强度训练下练得疲惫不堪。颜然一说停，大家自然轰然叫好。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向宿舍走去。谁也没能想到，一个意外的打击突如其来。
张羚打开房门，在开灯的一瞬间，顿时被眼前满地的凌乱吓得尖叫起来。
女孩们的旅行箱全部被强行打开。里面所有的东西，连少女最隐私的内衣什么的都被粗暴地翻了出来，扔得到处都是。
四个女孩当场就吓哭了。张羚几乎是立即就报警，以及通知了前台。
颜然一颗心如沉到了冰面之下。她快步走到自己的旅行箱前，伸手往旅行箱里一拨。果然，她的那视若珍宝的工作站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
在鸣笛起航大厦一楼的酒吧里，马莹端着高脚杯，神情专注地摇晃着杯中的红酒，脸上微微有点醉酒后的陀红。她已经一个人在这个酒吧待了两个多小时。她就像是一位冷艳孤傲的公主一样。好几次都有男子贴近想跟她搭话，但都被她冷言拒绝。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她的孤僻，不再理她。
突然，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个子服务生跑到她的面前，用颤抖的声音低声问：“一定是你，对不对？”
“对不起，我认识你吗？”马莹站起身来，用1米70的修长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神色慌张的小个子服务员，问。
小个子服务员惊讶地张大嘴巴，刚要说什么，却被马莹无情打断：“对不起，我是偶像，我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聊天。你不要再跟踪我了。不然我会报警的。”
说罢，马莹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黑色钱包放在服务员的手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小个子服务员打开钱包，只见钱包装了满满的一叠红色的纸币。除此之外，里面什么也没有。
第十四章 咄咄逼人的面试官
练到中午时分，节目组带来消息，因为参赛人数过多，采访将于下午提前进行。
好在刘筱雨、张羚和谭燕如在颜然的带领下也都完成了各自的练习。《致勇敢的我》这首歌，虽然还远称不上完美，但已经拿得出手了。
采访是个什么环节呢？就是正式电视节目播出的时候，一些话题度较高的人或队伍出现后，会插播的对当事人或相关选手的访谈小片段。对那些节目组重点关注的人进行补充介绍。是观众对选手产生先入观的非常重要一个环节，也是节目组操纵比赛结果的实用手段。
众女孩在接到采访的通知后，立即停止训练，回去换衣服。颜然本来就没几件衣服，选择就相对简单。拿了在韩国当练习生时候穿的白色衬衫，就出门去敲金鲤的房门。
金鲤开门。颜然一眼看到金鲤身上穿的某知名软饮料送的广告性质的T恤不由得差点笑出声来：“你是准备穿这个去接受采访？”
“没衣服了！昨天被小偷翻箱，丢了好几件内衣，因为不知道小偷是不是我的衣服做了什么难以描述的事，所以我就把剩下的衣服全洗了。谁想到下午要采访，就这件干了。”金鲤苦恼地说。
“但是如果你穿这件衣服的话……”颜然话说到这时，突然一怔。
“会什么？”金鲤略带紧张地问，“没什么吧，又不是正式拍摄。”
“事实上……我觉得这件衣服很好。不仅如此，我强烈建议你正式拍摄的时候也穿这件衣服。”颜然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会不会太休闲了？”金鲤不确定地看了自己穿的，带着大大的某乐的LOGO一眼。
“听我的没错。这件衣服……会是大杀器。”颜然忍住笑，拍拍金鲤的肩膀。
“我总觉得你没安好心……”金鲤嘟囔了一句。
两人聊了会儿天，张羚、谭燕如，还有刘筱雨也过来了。看到金鲤的这身衣服，三人吃了一惊，但也没说什么。五个人在金鲤的房间里一边等时间，一边聊天讨论表演的动作。途中颜然还把没被小偷顺走的吉他拿过来，手把手教她们唱《致勇敢的我》这首歌。
不得不说，这四个人真是……金鲤不说了，刘筱雨是个大白嗓，张羚声音偏尖且不会控制，谭燕如则是乐感单薄如同金鲤……一听到这四位的鬼哭狼嚎，颜然也只好放弃了让大家开麦边跳边唱的想法。
说说笑笑又等了一个小时，颜然接到电话，轮到她的采访了。
颜然根据电话中的，来到采访的房间前，等上一个选手采访结束后，便敲门进了采访间。
只见一个纯白色的，贴着粉红色“梦想点将台”LOGO的房间里摆着一张长桌子，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面试官端端正正地坐在长桌一侧，他的身边是一个连续摄像的摄像机。
颜然朝大叔面试官点点头，在长桌的另一侧正襟危坐。
“你好，我是‘梦想点将台’的制片人，董源。”大叔面试官说。
“你——您好！我是颜然。”颜然连忙站了起来。她没想到居然是制片人来面试她们——怎么，制片人没别的事好干了么？
“对着镜头，跟观众们自我介绍一下吧。”董源说。
“嗨，大家好！我是‘奇侠女子组合’的队长，颜然。颜是‘斩颜良，诛文丑’的颜；然是‘然而还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然。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点燃我们的梦想！”颜然巧笑嫣然地对着镜头比了个心。
“关于你自己，没什么可介绍的吗？”董源问。
“关于自己？”颜然怔了一怔，接着用职业化的笑容对着镜头说：“我今年19岁，蓉城人……”颜然抬头看了大叔面试官一眼，见他仍未喊停，不由得有些踟蹰。
“听说你在蓉文当过近四年练习生？蓉文这次也来人了，RAWGIRLS，你知道她们吗？”
颜然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来了。综艺节目要的就是一个戏剧效果，只要存在冲突，导演组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颜然有些无奈地说：“知道啊，这五个人都跟我一起共事过。”
“你怎么评价她们呢？”
“她们都是……挺好的女孩子。马莹、方语娴的唱跳功底都非常不错。王颂跳舞是专家级的，相当厉害。”
“所以你没出道是因为不如她们？”
颜然眼皮一跳。这个制片人……果然是要搞事情！
既然参加真人秀，这秀里的剧本，就不是你若不想接，不接就不接的。你要是回答得四方八稳滴水不漏，就逃不过一剪没。要是死活不接，最终剪辑出来也肯定是心怯避战。当然你要是说错话，那导演组就乐翻天了——总之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最简单的，还是乖乖跟着导演走，导演发什么剧本你就接什么。
颜然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尽量平复，点头道：“没能出道，我肯定有不足之处。但我继续努力地在练习，学心。今天的我已经和当时的我不同了。我觉得我可以再挑战一下她们。”
看我这么识相，您该满意了吧？颜然心想。
没想到董源顿了一下又问道：“听说你之后又去韩国PYG当了一年练习生？仍然未出道？”
颜然警惕地看了董源一眼：“是的。”
“这次来这里的选手里，有不少从韩国回来的，更有好几个来之前就已在韩国出道。跟她们相比，你觉得你有优势吗？”
又来？颜然一怔。这个制片人是发本狂魔吗？颜然知道董源说的是映虹娱乐的文雪夷和牟敏卿。这两个人在中国女团界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只是没想到董源这么看得起自己。
颜然心中愈加谨慎：“能在韩国出道，实力肯定是一流水准。不过我也没在怕的。”
“你是说你迫切想跟她们PK一下？”董源问。
“呃……那就P呗……”颜然艰难地说。
“好吧……那么颜小姐，请问你参加梦想点将台的动机是什么？”董源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颜然一怔。这个问题貌似普通，却直指她的要害。然而撒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撒谎的。要藏住心底的秘密，就只能坦白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而且说实话，看这阵仗，自己无父无母的情况，这老货只怕早就摸清楚了。
“我参加这个节目的动机……呵呵。自从从PYG辞职后。我现在没有固定工作及收入，在国内没有房子，也没有亲人——我拒绝填写父母信息是因为我没有父母。我所有的家当都在我这次带来的大旅行箱里，昨天晚上还遭了一趟贼。对于我来说，这个节目就是一张长期饭票，一个容身之所，以及如果够幸运的话是我下一个工作开始的地方。所以你问我的目的？我的人生就只剩下这个节目了！这个回答，您是否满意？”
面对董源玩味的目光，颜然毫无怯色地回瞪回去。
未出道的怨念：前队友之间的宿命之战。
大魔王之战：韩国练习生大乱斗——谁才是最张的王者？
谁都没我惨：父母双亡，身无分文的女子的破釜沉舟之战！
三个剧本我都接了。差不多可以了吧？颜然心虚地想。
可是董源微微一笑，舒服地往座椅后背一躺。完全没有就此放过颜然的样子：“你在蓉文当了四年练习生没出道，于是离开蓉文跑到韩国当了一年练习生仍未出道——你能说说为什么吗？”
这厮想干什么？听我说原公司坏话？
第十六章 彩排结束，大幕拉开
作为第一个被采访的，回到金鲤房间的颜然自然遭到了其余四人的围攻。
“采访问些什么呀？”“你都回答什么了？”“回答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等等。
颜然觉得吧，她这次采访挺诡异的，只怕不能套用在其他人身上。于是挑了点常识跟她们讲了一下。
“首先，采访很重要。因为它关系到导演组是否给你发剧本。不管什么剧本，只要接到了，就代表前期必要的曝光率。所以导演组发的剧本一定要接，而且要顺着导演组的意思走。如果采访都快结束，导演组仍然没有给剧本的意思，那就得自己想招，在不损害自身形象的前提下，吸引导演组的注意。”
“一个小问题，”好学生金鲤举手，“他们给纸质剧本吗？你的剧本能给我们看一下吗？”
“当然不可能有纸质剧本！你当真人秀是搞笑吗？导演只会给你抛暗示。你明白了，接下了，并在下面的拍摄中自由发挥，完美地展现了导演组赋予你的这个角色，剧本才算是你的。”颜然白了金鲤一眼。
“你接啥剧本了，告诉一下我呗。”金鲤抓着颜然的手臂，摇晃着。
“其实我也说不好……”颜然有些迟疑。
那个董大制片不按套路出牌，基本上所有的常见剧本都给她上了一套。这么多人设不可能都塞一人身上的，不然就太假了。所以颜然心里也有点忐忑，不知道董大制片到底想怎么安排自己。
“怎么样才知道导演在发剧本？”这次是谭燕如发问。
颜然看了谭燕如、金鲤和张羚一眼，心中微叹。在颜然看来，她们仨大概率是接不到任何剧本的——但话却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这取决于你平时和小伙伴们对话时，能不能瞬间掌握对方话里的潜台词。如果这方面的反应比较慢的话，还是想想怎么去吸引导演组注意比较好。”颜然说。
“受教了。”四人恍然大悟，似有所得。
“我去练习室了。你们采访完也赶紧的去练习室跟我练习。”颜然说。
“……不愧对是大魔王队长。”队友们面面相觑。
“别扯淡了。听见没？”颜然问。
“听见了！”“Yes，sir!”“是yes，madam啦，你个文盲！”“切！你个初中文凭很了不起么？”
……颜然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当天她们四人的采访，颜然没有细问，以免有人心意难平。在颜然的带领下，大家又练到了晚上11点。对于一个本就不是很复杂的舞来说，足够了。
“OK，收工。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集中精力彩排！”颜然拍拍手，宣告一天的练习生生活的结束。
“耶！”女孩们发出胜利的欢呼。似乎在庆祝又从魔鬼队长手下活过了一天。
她们不知道，颜然对她们已经够宽松了。真正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
第二天的彩排，说是说“彩排”，但并不是排她们准备的节目，而是导演组跟大家解释上场规则，并进行入场预演。彩排中拍的一些镜头，其中一部分有可能会剪到正式的节目中去。因此，也不完全是彩排。
从等待室入场后直接进入圆形大舞台。舞台两边是两个一百零八个座位一阶一阶摆成的巨大而华丽的金字塔。金字塔分五个等级，越往上走，座位越大，越漂亮，座位数也越少。嗫顶端的王座更是镶满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宝石，就跟真正的王座一样。最下面的座位则略显敷衍，二十几张紧挨着摆成一排，颜色、式样也远不如上面座位那么好看。左手边的金字塔旁还有导师的座位。
明天入场大概是这样的：面对导师席的金字塔灯光先亮。选手入进去，一百零八个位子随便坐。都坐满之后另一边的金字塔亮，然后进行导师的评级考核。考核之后选手按老师给的评级入座对面的金字塔。
彩排的入场顺序，导演明言不见得会是明天的入场顺序，所以事先想好的套路，第二天来不见得能用得上。
“然然，你觉得明天我们坐哪里最好？”金鲤看着灯火辉煌的点将台，那排成巨型金字塔的，代表着水泊梁山……不对，代表着即将重新定义中国社会主义新女团的一百零八个席位目炫神移，好半天才回头问颜然。
颜然也沉吟不语。如果是她一个人，她会毫不犹豫地坐金字塔最顶端的王座。因为这代表了自信与勇于任事的胆量。坐在这个位置上，天然会得到一定的焦点与镜头，以及最初的粉丝群。
但与此对应的会是相对较高的PK的压力。如果颜然只有一个人，那没在怕的。但颜然现在所在的这个队和准备的节目，并没有能站稳金字塔顶端的实力。一旦被人从金字塔顶打下来，之前蓄的势就会成为淹没自己的洪流。
“出道位是最顶端的十个。明天出场的时候，不管是谁先出场，有机会的话去抢一下。但如果只剩下王座，那就别抢了。”颜然沉吟着说。
“不过我们不一定能抢到。抢不到的话就算了，其他座位都差不多，随便坐吧。只是金鲤你要坐我旁边。”
“嗯？为什么？”金鲤瞪大眼睛。
“因为我要蹭你的运气。”颜然微微一笑。其实她是想蹭金鲤的镜头……
毫无疑问，只要某乐不出钱赞助节目，节目肯定是要给金鲤的宣传T恤打码的。这样一来，金鲤会是节目唯一一个出场自带马赛克的人物，她会像电影侏罗纪公园里钻出来的皮卡丘一般亮眼！摄影师也肯定不会吝啬，给她足够的镜头。到时候坐在金鲤的身边，不就可以啥事不做，喜蹭镜头啦？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两天你这T恤一定要勤洗晾干。必须天天穿。你滴，明白？”颜然忍不住再吹叮嘱。
“我觉得你就是想看我出丑……”金鲤闷闷不乐。
“乖，听我的准没错。”颜然摸摸金鲤的小脑袋，接着忽悠。
在她们商量的时候，前十的位子已经被抢光了。不多久，播音响起：“接下来，请听涛娱乐文化有限公司下属第二频道的选手入场！”
张羚急忙带领着谭燕如、金鲤上台。因为前十名已经没座，张羚便低调地选了个七十多位靠底部的座位。金鲤记着颜然的话，特意站在三人的外侧，旁边给颜然留出一个位置。
又过了一会，播音提示颜然上台。颜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
在众人瞩目之下，颜然穿着白色衬衫，充满自信地走上舞台，自我介绍道：
“我是个人练习生颜然，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说完，颜然停了一下，眼光顺着前方的点将台不断向上：扫过第二频道的三人组，滑过蜻蜓文化的刘筱雨，掠过映虹娱乐的文雪夷和牟敏卿，穿过蓉文文化的马莹，直达点将金字塔最顶端的王座！
“veni，vidi，vici.”颜然轻声说了一句，算是结束了自己的出场秀。
“她说的啥？”不但台上女孩一片窃窃私语，台下导演组也是一头雾水。唯有董源嘴角一翘：“这个戏精，还真能给自己加戏……随便给几个没有名字的女孩发个剧本，让她们给观众解释一下。”
“她说的是什么？韩语吗？”助理一脸懵。
“凯撒名言：我来，我见，我征服。”董源意味悠长地说。
（第一卷结束）
第四章 冤家路窄
2018年3月18号一大早，地邻上海的张家湾的地标建筑之一，外形酷似风帆的鸣笛远航大厦迎天了来自全国，甚至全东亚、东南亚的数百名漂亮女孩子。五彩缤纷的衣裳在一楼迎宾大厅形成一道惊艳的风景线，让路过的行人忍不住频频回头。
她们大部分都是各个地方女团的成员，特地来参加滚滚娱乐斥巨资打造的《梦想点将台》的初选。
初选前其实还有一道海选。海选中被节目组大致看上的女团、组合，个人练习生们一共三百人，今日将汇聚于此进行初选。初选过后会留下代表的一百零八位女孩子，将进入正式的节目录制，有望在这场华语娱乐资本的盛宴中捞到晋身之资。
此时颜然拖着她那巨大无比的旅行箱，来到了迎宾大厅门口。她的身上的是深灰色的束腰小西装，里面打底的是白色的衬衫，下身是一件很普通的牛仔裤。她的头发昨天晚上在泸城打理过一下，将原本不长的头发再稍微剪短了一点，短到刚刚能看到修长雪白的颈部。这样的发型和服装使得她现在看上去有种与实际年龄不太符合的知性与干练，却也很好地显露了她女性柔美的一面。
她也是来参加初选的。和这里绝大多数女孩不同，颜然并没有经历羞耻的海选，而是通过熟人推荐进来，因此算是半个【关系户】。不过她的关系也最多只能走到这一步。接下来是去是留，就完全要看她自己。
在接待处报了名，工作人员给她指明了面试房间号。临走的时候，眼角好像瞥到了水墨山河的队长柳梦萦小姐姐，颜然头一缩，装作没看见偷偷溜走了。
正式面试其实很简单。
首先，颜然颜值是过关的。这身“风味独特”的打扮也让面试官眼前一亮。才艺展示部分，颜然用吉他，弹了一首“原创”的《寻寻觅觅》，连事先准备的舞蹈节目都没用上，就算合格了。
接下来谈话阶段出了点小麻烦。
因为颜然填报名表的时候，在父母联系方式那里作了一点小手脚，所以选管老师多问了几句。这些问题涉及到颜然不愿意回答的领域，但面试又不能撒谎，所以颜然只能拒绝回答。靠着牛逼哄哄的“推荐人”的面子，选管老师没有再继续深挖下去，让颜然顺利地通过面试，荣幸地成为梦想点将台一百零八人中的一员。听到这个消息，颜然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节目第一期的录制内容是团队表演，评委老师根据各自展现的能力来进行初次评级。你记着到时候把吉他带去，这个原创曲能给你加分。”面试官好心指点。
“可我……我没有团队。”颜然迟疑了一下。
“去二楼看看吧。很多团队都有核心队员被淘汰，以你的水平，很多团队都会很乐意接受你的。”选管老师指点说。
“就这样选团队？会不会太草率了？”颜然皱眉。她可是奔着出道位去的，焉能随便找一个团队？
“你是不是对赛制有什么误会？我们是选拔最强的偶像，将她们凑在一起出道成团，而不是女团选拔赛。每一轮参赛选手的团队都会打散的。这次是队友，下次有可能就是对手了。”选管老师说。
颜然恍然大悟。这样的话选哪个队的确就不那么重要了。想想也是。如果每次都是同一团队参战，那国内那些大公司组的团岂不是要全员晋级？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谢过选管，颜然拖着她的旅行箱往二楼赶。电梯到二楼一开门，好家伙，正对的晚宴大厅挤满了各色风格的女孩子，一个个高声叫喊求组队，场面就跟菜市场一样混乱不堪。
“舞担门面俱全，就差一主唱，唱歌自信的小姐姐来组！”
“四等一，歌舞俱全。高水准小姐姐请进！”
“新人带节目求组！求各位姐姐收留！”
“个人练习生组合！单身MM一起来玩呀！”
……
热闹得好像游戏副本入口一样。
颜然被“个人练习生组合”的叫卖声所吸引，走过去一看，好家伙！电子琴，电吉他，电吉他。组合三人，竟然人手一把乐器！
这是准备弄个无舞团？颜然掉头就走。
然后这时，她的手臂被一个人拉住了。
“颜姐，要来我们团吗？”一个很好听的带着奶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颜然回头一看，哟！这不是第二频道的金鲤吗？
“别来无恙啊，小金鲤。”颜然微笑着跟金鲤打招呼，将她的组队申请扔进大脑回收站里。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乒乓球选手，你会选择跟一个双手握拍的陌生人组队比赛吗？
“对了，你昨天的工资，还有我们昨天赢的钱，我们都觉得应该给你提成，所以一共1600元。给我你的网付帐号，我给你打钱。”金鲤说。
“不用了吧……”颜然一开始就没想要什么提成。但见金鲤态度坚决，因此有些为难——如果接钱了，就不好意思再去拒绝金鲤的组队申请了吧？
正在犹豫中，一个故作惊喜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颜然的思考。
“咦！这不是我们的颜大才女嘛！你也来了？”
颜然和金鲤回头看时，只见迎面走过来五个女孩，为首的女孩身穿一袭淡蓝色风衣，看上去非常女王范。淡金色披肩长发，瓜子脸，大眼睛，凶猛腰细，完全就是按男人最喜欢的方式长的。
金鲤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她就是蓉文文化“蓝色海洋”女团的C位兼队长，马莹。金鲤曾经在网上看过这个女人的跳舞视频，公司甚至还组织她们练习过一段时间。
国内女团的等级极其森严。就拿“蓝色海洋”来说，“蓝色海洋”背后的蓉文文化娱乐有限公司，是一家总部座落于蓉城的，国内屈指可数的大型经纪公司。从蓉文的练习生中出了很多现在在国内都非常有名的明星，比如当红流量，著名唱作小生陆涤生，比如出演了两部大火电视剧的男神毛晋元，这个名单还可以往下拉很长……
进入了蓉文，尤其是出道成为团C位的马莹，可以说已经是一枚明星种子，只欠一个机会便能在网上翻起巨浪，成为下一个大明星。
就算是水墨山河和莱茵河这种在国内知名度很高的女子偶像团体，跟蓝色海洋这种名义上是偶像团体，实际上是影视综艺明星预备队的都不是一个级别——你说第二频道？
用生态位来形容一下中国女团界的极端差距的话，映虹娱乐、蓉文文化等超大型经纪公司的团体是生态位中当之无愧的顶级掠食者，如同大自然中的狮、虎、豹；
水墨山河、莱茵河和上面那些不能比，但也是大象、犀牛级别；
咔咪文化、凤凰传媒等差不多算是小型掠食者，吃不了狮子大象，却是其他女团的致命威胁；
再次一等的如米人文化、蜻蜓文化等公司的出道团体，大概可以等同于马、鹿等大中型食草动物；
像第二频道、阳光少女组合那样的在自家小圈子里土嗨的，可以视为有特殊保命技能的小动物，比如说松鼠、蝙蝠、土拨鼠。
而比她们还不如的……还别说，真有。比如地方女团“扬州炒饭”什么的，那就很惨不忍睹了。参考生物可以是：老鼠、兔子、小绵羊。
再考虑一下全国海选被涮下的几万名选手们出身的团体……
差距就有这么巨大。
当然这一方面也是因为大的经纪公司有比较完善的练习生制度，一个练习生想出道成团，怎么也得两到三年时间。
相比之下，地方小团的练习生制度就真是一切随心了。沙老板仅看颜然的脸就说要让颜然出道，你想想这门槛……
总之，现在的马莹对金鲤这种三线女团的成员来说，就是梦中的偶像，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所以自然而然地，金鲤稍稍往颜然的身后缩了一缩。
与此同时，颜然的眼神在一瞬间流出复杂的情绪，但马上又收住了。
“马莹，你好。”颜然淡淡一笑。
“你是个人练习生？要不跟我们一起？我们虽然满员了，但只要你想来，我还是能为你增加一个位置的。”马莹一脸友善地说。
“太可惜了。我刚刚答应跟金鲤她们一起组队来的……”颜然挤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容假得连旁边的金鲤都没脸看。
金鲤的眼皮乖乖地垂了下去。
“太可惜了。不过以后还会有机会的。金鲤是吧？我是蓉文文化娱乐的马莹。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先去登记去了。有空一起玩啊！”马莹接过，把客套话说了个八面来风。打完招呼，马莹笑盈盈地告个罪，先走一步。
谁都没有看到，就在马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那如春风般的笑脸，就像忽如其来倒春寒一样挂满了寒霜。
第五章 全是搞笑担当
“妈呀！个个细腰大长腿，不愧是蓉文的人……”金鲤看着马莹一行人的背影，羡慕无比。
“你也不差。”颜然微微一笑。虽然这位小姐姐穿得的确寒碜了一点，但颜值身材什么的真的很能打。马莹是很漂亮，要说比金鲤好看却不见得。而且相由心生，颜然总觉得马莹的脸有毒……
“所以……你答应跟我们组队了？”金鲤低眉顺眼地问道。她的小心脏狂跳不止：这可是位大神啊！
“为什么不呢？”颜然耸耸肩。
刚才在这菜市场一般的大厅转了一圈，她算是看明白了：中国女团是多，但要在这里面挑出一百来个有实力有话题，上得了电视，引得起潮流的人却并不那么容易。初选的基准线只怕低到了令人耻笑的地步。好一点的像马莹带队的“蓝色海洋”自然是全员通过。而被刷成残队的队伍，大姐别笑二姐，大家都只有这点水平。
所以貌似自己有很多选择，但其实并没有。因为选谁都一个样。
“太好了！”金鲤神色一阵轻松。
“你的网付帐号……”金鲤再次坚持。
颜然想想，都一个团队了，再客气也不像话，到时候想办法拉她们一把就是了。于是不再坚持，把网付帐号给了金鲤。
感觉跟颜然足够亲近了，金鲤这才故作无意地追问了一句：“你和那位马莹小姐姐，好像关系有点紧张呀！能跟我说说吗？”
颜然沉吟了一下，说，“她到公司举报说我偷了别人写的歌，并且冠自己的名上传到了视频网上。然后我就失业了。”
金鲤小脸一僵。就像收音机里的感情类谈心节目，播音员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他人在美国，此时正在被一群不可说教的黑皮肤同性恋残疾人轮流强暴一样，她小小的脑瓜完全没有对这种回答的预案。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问一句：“那你究竟偷了没偷？”
因为如果真这样问，然后颜然回答说她的确偷了，或没偷——这话又该怎么接下去？
感觉到金鲤的紧张，颜然噗哧一笑：“开玩笑的啦！看把你吓的！”
金鲤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笑道：“你刚才吓死我了。编得跟真的……”说到这里，金鲤突然觉得似乎味道有些不对，急忙尴尬地打断了自己说话，却无论如何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还好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了自己队的队友。
“张姐！我带回来一尊大神了。”金鲤向不远处张望的高挑女人挥手。
那个“张姐”回过头，脸上堆出了职业性的笑容：“你好！我叫张羚，第二频道的队长。欢迎加入我们。相信我，加入我们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颜然微微一笑。第二频道什么水平，她还能不知道吗？不过这个叫“张姐”的女人颜然之前却是没见过。话说第二频道的队长不是关淡月吗？她人呢？
颜然没表示什么，旁边的金鲤倒是没脸听了：“张姐……她就是昨天帮我们赢钱的那位大神……”
“哦，原来是合过作的熟人，那就更好了。”张羚点头。
张羚并不是第二频道的正式队友，反而有点第二频道领导层的意思。昨天她没有参加展会。女孩们回头吹嘘颜然厉害，她在旁边听着，觉得颜然应该不能像小姑娘们吹的那样神。其一是因为自家全员音痴，随便一个唱得过去的人，在小姑娘们眼中估计都高到了天上。其二嘛，自家哪个懂编曲？谁知道如何分辨高手和半吊子？颜然怕不过就是自家借游戏主场打败了本来就应该打败的对手，而吹起来的大泡沫而已。
当然，颜然这人唱歌肯定应该是有点水平的。她能来，也算弥补自家团队全员音痴的弱点吧。
颜然上前跟张羚握了握手，微笑地说：“你好，我叫颜然。人齐了吗？大家在等什么？”
“…呃，等等我们还需要一个舞担。”张羚迟疑了一下，说。
“关淡月呢？”颜然愕然。关淡月的舞蹈水平颜然见识过。不说厉害吧，当第二频道的舞担总是绰绰有余的。
“关姐没过初选。”金鲤小嘴一扁，满怀惆怅地说。
“哈？”颜然一脸懵。还没等金鲤与张羚解释，颜然便开口问道：“你们这团没有主唱，现在跟我说主舞连初选都没过？不是……那选管把你们留下来干什么？表演相声吗？”
张羚脸上立时挂不住：“你很了不起吗？凭什么看不起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主唱？”
金鲤欲言又止。有没有主唱，人家跟团跑了一天，能不知道吗？
颜然气笑了：“你们团就你的水平我没见过，要不你唱个歌我听听？”
张羚脸上一抽。她自己的水平，自己心里还没个*数？
“张姐，我拉了一个舞担过来。”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颜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谭燕如顶着她那张标志性的大圆脸走了过来，手中还拉着另一个长得非常甜美可爱的软妹子。
“大佬您好！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姐是蜻蜓文化的刘筱雨。这次跟咱们一起表演。大家多亲近。”
“大家好。”刘筱雨跟大家打招呼。
这么一打岔，颜然和张羚自然没能再吵下去。相互打完招呼后，谭燕如问颜然：“大佬，你是来这里体验生活的吗？”
颜然哑然，“我就是来当练习生的。大家一起努力吧。”
谭燕如张罗着大家去做登记。颜然才知道，这次初选，袁氏姐妹没参加，关淡月、林雪蕾都没过。
一行五人到登记处做了登记，为了方便对节目，一起登记的队伍最开始是住一起的。五人拖着各自的行李来到节目组给她们定下的宿舍，一顿收拾后，正事儿也被抬了出来。
“我们先取一个队名吧。”刘筱雨说。
“要不，第三频道？”张羚提议。
颜然哑然失笑。她觉得第二频道初选过的三人只怕都是搞笑担当。
“那你来取名字吧！”张羚不高兴了。
于是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颜然。
其实这种用一回就扔的临时团，取什么名字颜然还真无所谓——当然不能是“第三频道”这种。
“奇虾怎么样？”于是颜然说。
奇虾，远古寒武纪时代的霸主。人类通过化石发现的最早出现的顶级掠食者，其统治世界的时代远早于恐龙。但如同所有远古霸主一般，最后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奇虾消失在了地球历史的长河之中，不复存在。这种厚重与悲壮，一直是颜然的菜。
“奇侠？这名字好呀！一把剑，一壶酒，纵横江湖，放荡不羁——我们就是奇侠女子组合！这名字好！我支持！”金鲤一跃而起，兴奋不已。
颜然以手掩面……好吧，随你们便了。
第十一章 主角的离奇身世
唐洁？
那个春晚钉子户，“国”字号的民族和通俗双领域歌唱家？董源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说起来她还是董源的偶像呢！这种国字号大人物，平时就算是董源用钱也轻易搭不上关系，没想到这次居然会主动跟节目联系，推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进组。
“赚了啊。这个颜然是唐洁的弟子还是亲戚？”董源心中想着，仔细看履历时却又是一怔。
颜然，99年11月11日出生，身高1.68米。蓉城人。父亲：无相关信息。母亲：无相关信息。
14岁蓉城第一中学辍学（初三），进蓉文当练习生四年，未出道。转去韩国在PYG当了一年练习生，仍未出道。2017年冬天从PYG辞职回国。2018年2月，得到唐洁的推荐，成为扩招选手之一。（唐洁的原话：这个女孩唱歌很好。希望节目组可以多多关照。）
初选节目：原创歌曲《寻寻觅觅》。选管评语：声音条件很好。有创作才华。吉他技巧尚可。外相条件不错。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情报。却足以让董源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电脑中找到颜然的面试试频，双击打开。视频中出现了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神色平静的美丽女孩。
董源眼前一亮。
与同年龄段的大多数女孩不同，视频中的女孩没有对自己的头发进行花里胡哨的烫、染处理；虽然是短发，但妆容上却并不偏中性，而是呈现一种超出她实际年龄的知性美女人的温柔与稳重。她的脸蛋线条柔和，五官精致而有立体感，哪怕是面试的摄像头近乎直接怼到她脸上拍摄，她的颜值也没有因此看上去扭曲或者任何的不自然。
“这是一个很上镜的女孩子。以后可以走影视路线。”董源微微点头。
简单地对话之后，女孩将背后的吉他解下来，开始弹唱原创的古风《寻寻觅觅》。
这首歌很特别呀！董源不是专业人士，但做选秀多年，却也能听出这首歌的不同之处：它确实是古风，但味道却与国内常见的女团古风很不一样。真要说，这首歌就如同一个穿着汉服的金发美女优雅地漫步在秦淮河畔－－听着是古风，感觉上是古风，但骨子里却充满了欧美的异域风情。很奇怪的混搭，却意外的好听。而且女孩低音部的磁性嗓音也给这首歌加分不少。
整首歌曲除了主副歌连接处有一个长音转调需要一点技巧外，其他部分都没什么难度。但无论是转音还是副歌最高的那个音，她都如闲庭信步一般，唱得轻松无比。
——能被唐洁这种大歌唱家称赞“唱歌很好”，唱功上自然不用担心。
一曲唱完，董源忍不住又把这歌回放了两遍，赞叹了一声小女孩颜然的编曲和音色，这才意犹未尽地继续向下看去。
只听视频外他的老搭档，导演王石生的声音传了出来：“颜然……咦，你怎么没填父母信息？”
“这栏并没有标注必须填写。”视频里的颜然耸了耸肩。
“那是因为考虑到有些人可能，你知道的，不太方便写父母的信息。但一般情况的话，我们还是推荐选手写下来。”
“我不方便写。”颜然一脸平静地说。
“那你方便留着个家里的联系方式吗？”
“不方便。”颜然说。
“嘶！这小丫头！”视频外的王石生和电脑前的董源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不方便留父母联系方式，推荐人又是有军方背景的唐洁老师——难道是什么大佬的女儿？”董源皱了皱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好细查了，别一不小心惹上什么惹不起的存在。
董源想到的，王石生这人精自然也能想到。接下来的谈话就朝着和和美美的方向前进，两分钟结束后，王石生客客气气地告诉颜然初选通过，视频结束。
董源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会儿，还是坐不住，拨打了王石生的手机。电话接通，董源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颜然这女孩，你怎么看？”
“哈哈，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太特别，肯定逃不过你的法眼！”王石生在电话中哈哈一笑，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猜今天早上谁还给我打电话了？”
董源一怔：“关于颜然？让我想想……不会是唐洁，难道是蓉文的人？”
“厉害！”王石生赞了一句，“蓉文的许老板，你猜说他什么？”
“……这可难猜了。推荐？但是颜然没在蓉文出道啊！”董源开始犯嘀咕。
“打死你都猜不出来。他告诉我，这个女孩业务水平很好，但就一点，喜欢小偷小摸摸。有一次偷东西被抓现行，所以才被蓉文开除了。”
“哈？”董源更懵了。
“你听我捋一下啊！有人告诉蓉文的许老板，说看到颜然参加咱们的节目了。于是许老板抱着好心告诉我：这个女孩要不得，要了会惹大乱子。”王石生幽幽地说道。
“怎么可能！这帮经纪公司巴不得我们出笑话……但是偷东西可是个性质很恶劣的指控。如果颜然家里背景很深的话，许向东可没胆子造这种谣。”董源眉头深皱。
“所以我拜托公安部门的熟人帮我稍微查了一下……”
董源大惊失色：“你怎么……”
“她父母双亡！没有背景！”
“啊？”董源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一开始以为是千金小姐体验生活的童话剧本，转眼成父母双亡的苦大仇深剧本？但父母双亡剧本现在不吃香了啊！
“确切来说只有她母亲死了，死因是自杀。她父亲是谁没人知道。她母亲未婚生女，又不肯说父亲是谁，娘家的亲戚早就跟她们断绝了往来。颜然还有个舅舅，但很多年都没联系过，连颜然给她母亲收尸，她舅舅也没过来。有意思的来了：她母亲跟许老板是同学。靠着这层关系，颜然初中缀了学去蓉文当练习生。然后她被开除的第二天，她母亲自杀了。”
“你是说，她妈妈受不了打击……”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查案件卷宗的人说，她妈当时欠了一屁股债，房子都被抵押了。听说她死后，留给小女孩唯一的遗产就是她的遗书，上面写着——我给你念一遍：你是一个我能想象得到的最好的女儿，有你这样的女儿我很幸福。但我是一个你能得到的最坏的妈妈，我想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但是我做不到。虽然很遗憾你不能出道，但妈妈相信你这么棒，一定能想办法找到自己的路的。妈妈走了，对不起，别恨妈妈。”
王石念的时候声音像机器复读一样平淡，但听在董源耳朵里，却像重锤一样字字敲在心中。他也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儿——做父母的，要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抛下未成年的女儿去寻死？
王石生的语气低沉下来：“个人不负责任地猜测，这小女孩从小穷惯了，可能确实有偷东西的毛病。你想，她妈把她托付给许老板，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出人头地，解救一家人贫困的状态。当她得知女儿因为偷窃被开除，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望后，就自杀了。许老板呢，可能是因为间接害死了她妈妈，心中有愧，不希望她女儿在我们这么一个大节目又爆出什么丑闻，于是干脆先跟我们打个招呼。我这猜测，逻辑上能自洽吧？所以董总，我很同情这个女孩，但我们不能要她。”王石生严肃地说。
第十三章 相互守望的约定
颜然茫然地看着四周，看着女孩子们一边哭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只觉得自己好象突然从整个世界剥离了一般。女孩子的哭声，谭燕如的电话投诉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一切的一切，听上去都那么模糊，那么遥远……
当颜然回过神来，缓缓地摸着自己的床的边缘坐下时，宿舍遭窃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节目组。邻近的选手、节目组的领导、酒店的经理什么的都过来了。据说警察也在路上。
酒店经理过来道歉。说了些什么颜然没听，也不记得回了什么话。宿舍的小伙伴察觉出了颜然的不对，反应过来是她的笔记本电脑丢了，连忙过来安慰颜然。不久后，警察也过来录了一下口供，并记录了一下失物清单及价值评估。当颜然说出六万元这个数字的时候，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从酒店经理、警察和其他女孩们的眼光中，颜然看到了不相信或不以为然。但他们都不知道，也根本无法理解颜然的真正损失。
警察要求查酒店的监控。但很巧的，女孩们房间失窃的时间，正好是酒店对监视系统定期点检的时间，所有的监控都关停了。“我们酒店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酒店经理信誓旦旦地保证。
为了表示歉意，酒店经理答应给女孩们一人换一间总统套房，并答应一定程度的赔偿。当然，颜然报的六万块数目太大，赔是不可能赔的，所以酒店说需要颜然提供她丢失的设备价值六万元的证据——颜然也没指望他们能赔。
女孩们受了惊吓，但一来可以住高层总统房，二来被偷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也能得到赔偿，心情顿时晴朗起来。发了这么长时间的呆，颜然也总算稍微振作了一点。和小伙伴们相互安慰了几句，便开始收拾行李，搬往新的房间。
虽然已经报案。但无论是颜然，还是录口供的警察，都不认为能抓住小偷或找回失物。所有的吃瓜群众也开始解散，以为酒店失窃事件的影响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这个世界就有一种冥冥的，谁都看不懂的算法，在暗地里调节着这世上的平衡。
作为整个节目的负责人，董源最后才离开案发现场。
董源大概是在场的人里面最能理解颜然损失的人。颜然把她丢失的笔记本电脑的型号，里面的正版软件名甚至版本号都说得清清楚楚。她说的这套装备，没有六七万元还真拿不下——最关键的是，她并没有任何理由撒谎。
这是一套专业的编曲设备，能凑齐这么一套装备的，必然是一个专业的音乐创作人。《寻寻觅觅》应该就是用它来创作的。那么，这女孩还有没有创作其他歌曲？笔记本一丢，这些可就全没了……
从王石生调查的情况得知，这女孩没有父母，没有家产，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是真正的穷途潦倒——但她硬是能用自己的那点微末的收入生生攒下这么一套装备作为自己翻身的资本。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董源觉得都够得上一出活生生的励志剧本了。但谁知道命运突然鬼畜起来？这一丢，颜然丢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她只怕规划并为之奋斗了多年的未来吧……
然而董源却发现，颜然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没有哭，甚至没有跟周围的人抱怨的女孩。这种坚韧与顽强，董源很难想像会出现在一个因为偷窃而被开除的人身上。
这个小女孩身上，总有一些东西对不上……
董源再次拨通王石生的电话：“这个颜然，我还要再看看。”
……
第二天早上六点，颜然很准时的出现在训练室内。十分钟后，金鲤也出现了。两人练到七点多，其他人都仍然没出现。
看到颜然绷着脸一句话不说，金鲤首先有些吃不住，问：“要不我去叫一下她们？”
“不用了。我也不是队长。她们有自己调节练习时间的权力。”颜然说。
“别呀！你当然是队长了。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啊！”金鲤吓了一跳，连忙劝说。
颜然绷紧着脸，咬着嘴唇不说话。金鲤以为颜然仍在生其他人的气，连忙跑到颜然自己有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却没想到这一拍，把颜然的眼泪给拍出来了。
颜然的眼泪突破眼皮的阻拦，顿时就失去了控制，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直下，颜然干脆扒在金鲤的肩膀上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金鲤头皮一阵发麻。颜然一直给她的感觉就是自信从容，胸有成竹，哪怕六万块的笔记本丢了也没见她哭过——但她立即反应过来：这眼泪只怕不是颜然在其他人的气，而是她强行憋了一晚上，但终究没能hold住的痛楚。
大魔王一样的女孩，原来心里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啊！
“那个笔记本，对你很重要吧？对不起，我们光顾着哭自己的内衣和粉饼了，都没怎么太留意到你……”金鲤抚着颜然的背，喟然轻叹。
颜然深吸了一口气，抹把脸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泪水，有些羞涩地看了金鲤一眼：“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想哭就哭，情绪就不会淤积，让心理不健康。我从来都是想哭就哭的。其实我觉得你是哭得太少了。”金鲤理直气壮地说。
颜然差点笑出来。她想起那天在网吧金鲤莫名其妙地哭的事。
这个女孩……活得挺真实。颜然这么想着，也把心里的包袱放下了一些，摇头叹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这辈子，运气太差了……”
“那遇见我你就对了。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运气比我还好的人！”金鲤拍拍胸脯。
“你运气好？”颜然又想笑了。金鲤不是个农村出身的小姑娘嘛，她哪来的脸说自己幸运？
“当然。我的爸爸妈妈，虽然他们离婚了，但他们都很爱我呀！我爸爸别看是农民，他什么都会，就算说阿童木是他造的我都不稀奇。我家前面就是一大片棉花地，我从小就在地里，无忧无虑地一边玩一边长大。初中读不下去了，村里的厂子太累待不下去了，就孤注一掷地去了上海，你猜怎么着？如愿以偿地成为女团了。我遇到的人，像沙老板啊，谭燕如啊，关姐啊，还有你啊，都对我特别好，就好像所有人都在宠着我一样。我现在天天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并靠它养活了自己——你说这不叫幸运，什么叫幸运？”金鲤掰着手指，认真地说。
“……金鲤，”颜然沉默了。颜然发现，金鲤身上的确有一种令人积极向上的东西，颜然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过。
沉默了片刻，颜然轻声说：“我们一起出道吧。”
“出道……很好像很遥远啊！”金鲤用手指勾着嘴角，一副垂涎的样子。
“我会帮你。”颜然微微一笑，“而且，也许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遥远哦！”
“好啊！一言为定！我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互守望，共同进步！”金鲤伸出小指。
小姆指勾手，大姆指印章。就这样，两个女孩在训练室的监控下完成了这个看起来像是办家家一般的约定。
哪怕是金鲤本人，也没想到颜然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么认真。
然而很多年后，这段监控视频被考古爱好者翻出来传到网上，又成就了一段佳话。
第十五章 被安排得妥妥的？
颜然心中一紧。如果刚才的问答算是发剧本的话，现在的对话……就有点味道不对了。
“我在两个地方都没能出道，当然有我不足之处。我也有反省，也在努力地学习，成长……”
董源插嘴打断了颜然的废话：“看来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就再解释一遍：你在蓉文和PYG都没能出道，凭什么就认为能在这个节目出道呢？你是觉得，我们这节目的水准太低，以至于不管是韩国还是国内的二三流经纪公司都没能出道的练习生，来这里也可能出道吗？”
颜然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她张了张嘴，却无言可对！
说对的，我觉得你们这节目烂极了，抓头母猪给它穿条裙子都能在这节目出道——这是找死。
说不是，我其实在蓉文和PYG也是能出道的水平——那为什么没出道？因为公司不好还是自己不好？
如果说公司不好，那就是诋毁前公司，犯了艺人的大忌。
但如果说是自己不好，问题又回来了：凭什么你觉得你的问题在我们节目里不算问题？
思来想去，颜然竟发现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的！一时间冷汗淋淋，不知所措。
然后董源“啪”的一声把摄影像机给关了：“放心吧。你接下来说的话，将不被录像或录音。”
董源的话，颜然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不录像不录音？你个制片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选手们一一做采访，是为了给选手做免费的心理咨询么？
于是在董源目瞪口呆中，颜然满屋子找针孔摄像头。实在没找到，这才尴尬地坐了回去，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变声器APP，用一种动漫里面的小动物的声调跟董源说：“好吧，您想知道什么？”
董源差点没气歪鼻子！这小丫头片子当自己是什么人？自己一堂堂制片人，还需要对你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耍这种心机？
“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从PYG辞职？”董源忍住掀桌子的情绪，缓缓地问。
“这个不行，你换一个问题。”颜然说。
董源的脸一下就黑了。想起身就走，但还是忍住了，苦口婆心地跟颜然解释说：“如果你想在这个节目出道，加入我们的两年限定团，甚至成为食铁兽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签约艺人，首先要交待的就是你的黑历史。你有多少黑历史，我们要花多大代价洗掉，这些都是会在签约前进行风险评估，最终决定我们要不要签下你，以及用什么样的条件来签下你。”
见颜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董源哼了一声：“但是你不要以为瞒住就行了。告诉你，你的协议里肯定会有黑料惩罚条款。如果将来暴出来我们事先不知道的黑料。因为这些黑料导致的损失，包括我们为压下黑料所进行的公关花费，最终都会作为惩罚成倍地返回到你身上。所以我建议你如果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早点告诉我们，以便我们在签约之前就将它彻底地抹掉。明白吗笨丫头？”
颜然这时才有点确定这个董大制片只怕是很看好她了。说来也是，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看好自己，一个普通的选手值得他一个制片人过来录采访吗？
不过颜然还是摇了摇头：“我在PYG没有黑料，一年解约也没有任何后遗症。您不用担心这件事——不放心的话您可以在黑料条款里写上，随便什么惩罚都行。”
董源盯了颜然半晌，见颜然神情坚决，便不再勉强，“好，我估且信你。那么蓉文呢？你说你在PYG没有问题，潜台词是不是说，在蓉文有问题呢？”
颜然沉默了，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但这个让董源生出一丝罪恶感的表情却几乎转瞬即逝。再看颜然时，她又回复了一惯坚毅得近乎死板的表情。
“好吧，我估计也瞒不住。”颜然咬了咬牙，说：“蓉文认为我偷了陆涤生五首最新原创歌曲的曲谱，并偷偷以原创者的身份，在B站，也就是宝拉宝拉视频网上上传了DEMO。事实证明，陆涤生的歌曲版权登记的确在我上传视频之前。蓉文以违反知识产权为名通知B站删除了我的所有上传视频，并对我帐号进行封禁。作为惩罚，我被蓉文开除。事情就是这样。”
董源怔住了。
他在决定给颜然一个机会，同时乘机敲打她一番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颜然“偷”的，竟然是曲子……
昨天晚上王石生那看起来自洽的推理就突然变得千疮百孔了：他说小女孩穷惯了可能会有偷东西的习惯。但穷惯了的人会去偷曲子这种东西吗？更别说她“偷”完后居然上传到免费共享的视频网上去了——穷疯了的人会干出这种事？
如此一来，误导王石生做出错误推导的蓉文的许老板就很有问题了。
没错，偷曲子也算是偷东西。但听到“偷东西”却绝对不会想到是偷什么破曲子。许老板这么说，只可能他想掩盖什么……
比如蓉文当红流量艺人陆涤生据练习生的原创歌曲为己有之类……
“嗯，这件事嘛，说小也不小……”董源假作沉吟。
其实这种黑料，对娱乐公司来说根本不是事。多少当红歌星抄海外名曲被扒，还不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铁证如山，想给颜然翻案是不太可能，蓉文也不能让。但要把这事抹掉却只是给许老板一个电话的事情。
说破天去，颜然没有用她“偷”到的歌曲赢哪怕一分钱利。所以就算打官司，蓉文也捞不到半点好处。加上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只要董源跟许老板露出一丝“永不翻案”的意思，相信许老板巴不得同意抹掉这件事。
但简单归简单，对颜然却不能这么说。再怎么同情颜然，董源也是个生意人，能压价董源自然不会客气。
“我回头让食铁兽的公关部门琢磨出个公关方案。你不是没跟任何公司签约吗？签食铁兽吧！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发一份合同——不过切记，绝对不能在比赛期间透露签约食铁兽的事！否则协议立即取消，滚滚娱乐将来也不会与你再进行任何合作，明白？”董源慎重地对颜然说。
颜然愣愣地点了点头，出了采访间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已经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地了吗？
第十七章 入场式上有人偷本（上）
3月23号，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在此前一天，所有人的手机都已强制上缴。从此一百零八位小姐姐正式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闭关训练。
从这天开始，持续两天的等级评价比赛就正式开始了。评级比赛的结果虽然不代表一切，却决定了一个选手将以什么起点开始这场长达三个多月的长跑。更高的位置意味着更多的镜头及关注度，而这一切都将转化为女孩在这场漫长赛跑中的点点优势，最终决定女孩能否顺利出道。
为了这一天，女孩们心潮澎湃地挑了一晚上衣服，在化妆镜前琢磨了一晚上妆容。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导演组发出通知：为了让昨天拍摄的彩排镜头能够当正片的补充使用，分级比赛的衣服和妆容必须与昨天彩排相同。
通知一出，一地哀号。
尤其是昨天没把彩排当回事，直接校服素颜上镜的“阳光少女组合”，几乎是比赛还没开始就被判了死刑。三人身上散发的渗人的衰气与寒意，让整个等待区的小姐姐们都一个个噤若寒蝉，坐如针毡。
凭心而论，“阳光少女三人组”里有两个真心不算美女，但若是好好化妆，也不至于没眼看。只是让她们素颜跟一个个化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同台献艺？这就有点太没人性了，活脱脱跟公开处刑一样。
颜然此时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老僧入定的样子。虽然有点同情这三位，但她也爱莫能助。她能反复提醒临时团的队友们好好重视昨天的采访已经是很有良心了——毕竟这是个你死我活的游戏，婊一点的选手，估计是连队友都要坑的。
也许是感应到了大家的不自在，“阳光少女”的一位大脸女孩起身说：“大家放松啦，不要紧张。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们三个挡着嘛！”
咔咪的温情扑哧一笑。
其他选手也尴尬地笑了笑。之前那难堪的气氛倒是化解了。
映虹的文雪夷抿嘴一笑说：“诶呀没事的，今天是评级赛，又不是淘汰赛。而且我觉得你们都很酷啊！”
颜然对这个组合的印象也是大为改观。头脑一热，颜然便起身走到大脸女孩身旁，微笑着说：“你好，我是个人练习生颜然。留个电话吧，以后我们多联系。”
大脸女孩上下打量了颜然一眼，“电话就算了吧。我们也没有必要成为朋友。”
颜然脸上一僵，知道是自己的热脸贴冷屁股上了。她仿佛听见了身后马莹的轻笑声。
丢脸了！站在大脸女孩的立场上，颜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自己什么都不是，而对方已经是出道的正经网红歌手。颜然以为自己在给她鼓励，对方可没准以为自己想蹭她们热度呢！
女孩子的世界，是很可怕的……
“爽快！完全没问题！”颜然僵硬着脸给她竖了一个大姆指，然后没趣地坐了回去。
“你是傻还是？”金鲤心疼地看着颜然，小声在她耳边说，“人家正难受着呢，你过去不应该安慰吗？结果你跟人家说‘节哀顺变’？瞧人家映虹的文雪夷说得多好！”
“你说得好对。嗯，我要去趟厕所。”颜然急忙施展尿遁术逃脱这注定失败的战场。
比情商，哪怕两世为人，颜然仍然有太多需要加强的地方。也许金鲤正是她的互补……
就在颜然尿遁的时候，入场式正式开始了。
最先入场的是“五香粽子”队的三名小姐姐。“五香粽子”这个队名很有意思，听上去就鼓鼓囊囊的，三名队员也挺有意思，看上去就鼓鼓囊囊的……但不得不承认，这三位女孩子在一众瘦高长腿美女里，就像花丛中的胖蜜蜂一样，成为一道独特而灵动的风景。
在一片黑暗之中，“五香粽子”的队长葛琼舟带着她的两名小伙伴，从后台贼头贼脑地摸进了舞台。
“这是……真的已经开始了吗？不会是谁在跟我们开玩笑吧？我们是第一个上场的？”葛琼舟悄声问着小伙伴。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亮的机器开启声响起。在五香粽子队小姐姐们的尖叫声中，舞台半边的灯光亮起，一个充满浩然正气的男声说：“梦想战将台正式开启，请选手自行选好座位就座！”
在灯光下，一百零八个座位摆成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形状，看上去格外炫丽。
“哇！好美！我们真的可以自己选座吗？”
“谁选最顶端的王座？”
“当然是我……不会去选的啦！万一被人PK下来，会多难看？”
这些队友间的悄悄话都被录下，正片时会作规则的一个补充说明——这其实就是葛琼舟她们队的剧本。
从表现上来看，葛琼舟这队演得还挺像模像样，惊讶迷茫等小表情也根本不像是昨天刚彩排过。
葛琼舟她们选了个前十靠后的位置。规则介绍完毕后，小姐姐们就开始陆续登场了。
作为个人练习生，颜然的出场比较靠后。这使她有足够的空闲，通过后台的大屏幕观察其他选手的举动。
这是最精彩纷呈的一幕，领剧本的如葛琼舟自然尽其所能地表现，没领到剧本的，也都在用各种办法强行给自己加戏，吸引摄像师的注意。
比如颜然能想到的，自然其他人也能想到。所以前十的位置很快被瓜分一空。王座则是被鳄鱼财团下属的水果娱乐的冯锦儿拿下。这位水果女孩长了一对惊人的大长腿，无论是身材比例，还是容颜在选手中都是一等一的。
除此以外，咔咪文化的余应琪则是另一个极擅长给自己加戏的选手。不管谁上台她都要上前打个招呼撩骚一下，这份开放从容与她中性的打扮，不但获得了大量镜头，也让她的知名度与人气在女孩子中急剧上升。
“她很厉害。”颜然点点头。
“你也很厉害。”一个女孩站在她的身后，带着一点自负的语气说道。
颜然回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文静，气质沉稳，神情中略有一点点“不是我说话难听，跟我比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自负自傲的女孩。颜然想起来，好像第一天组队的时候，她和另外两个女孩组了一个个人练习生的乐队来着。
“你好，我是个人练习生颜然。”颜然伸手。
“个人练习生，顾惊鸿。你的‘我来，我看，我征服’，很有气势，很吸睛。”顾惊鸿说。
“很高兴有人听懂我的话。我差点以为对牛弹琴了呢。”颜然一笑。
“你不知道我是谁？”顾惊鸿微微一怔。
颜然假装仔细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嗯……啊！莫非你是我前天去的那家S县小吃的服务员？”
顾惊鸿脸一黑。
第十八章 入场式上有人偷本（下）
看到顾惊鸿一副要怀疑人生的模样，颜然连忙笑着说：“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啦。不过我的确不认识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最强学霸】啦。咱家惊鸿可是【最强学霸】全国赛前二十强的高手呢！”身边接话的是另一个长发瓜子脸的女孩。
颜然顺着说话声看过去，眼前又是一亮：好个美丽的女孩！只见这个女孩一袭黑色蕾丝短袖长裙，胸前以白色百褶花进行点缀，蓬松的小白花给她修长的身材提供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感性，却又很矜持地将底线停留在了性感之外。
她的五官线条十分唯美，光滑的黑色长发像丝绸一样地披在她细窄的肩上。大大的眼睛在顾盼之间流露出一种东方世家美女特有的纤细柔弱的美感。就像苏州园林中的一抹月色，让人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甚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疼爱。
“个人练习生，楚月荷。”长发女孩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微笑着说。
“呃……你好，我是颜然，”颜然怔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原来惊鸿是学霸大明星啊！厉害，厉害！初中退学的学渣在此献上由衷的敬意。”
颜然反手拍了顾惊鸿一记马屁，提高刚才被扣的友好度。
顾惊鸿的脸色恢复如常，笑着说：“你才是大明星呢，我和楚月荷今天要给你捧哏哦。”言下之意，自是你我都是大明星，但只有我是学霸。
颜然并没有因为顾惊鸿那点小小的自尊而感到受侵犯。一来她不在乎，二来人家的确是学霸。不过……
“捧哏？”颜然一怔。
“我和惊鸿会在你前面出场哦！等你说出那霸气十足的话的时候，导演组要求我会和惊鸿在镜头前为观众解释那句话。”楚月荷盈盈笑道。
“呃……那就请多关照了。”颜然擦了一把汗。自己也就是突然穿越前的中二之魂侧漏了一把，本以为大概率没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搞事的导演组给盯上了……
怎么办？看来是要欠她们一个人情了。
“接下来登场的是：映虹娱乐的映虹女子组合！听涛娱乐的第二频道！”
“啊啊啊，快看！文雪夷和牟敏卿要上场了！”楚月荷立即丢开了颜然，紧盯大屏幕。
中国女团起源于韩国。在韩国出过道的人，在国内女团眼里，就跟二十年前的海归一样让人羡慕和崇拜。所以在这里，原“银河少女”的出道二人组就是绝对的明星中的明星，像太阳一样照得其他人都黯淡无光。
颜然因为在韩国待过，倒是没有这种敬畏感。颜然觉得韩国那种非人的练习生制度确实很锻练人，但中国女团水平普遍不如韩国女团，主要还是因为中国女团真正靠唱跳为生的并不多，做女团不过是以此为跳板，以进入娱乐圈的其他领域。目的不同，往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自然就不一样，导致唱跳能力有所不同——这再正常不过了，没有什么好妄自菲薄的。中国专职跳舞的TDS天团，人家跳舞的水准可不比韩国人差。
“第二频道是什么团？居然跟映虹的人一起上台？”顾惊鸿不禁疑问。
“导演组要搞事情呗。”颜然的眉毛微微一扬。
“搞什么事？还有人能镇住那两位不成？”楚月荷笑问。
颜然微笑着没有回答。这时屏幕上出现了穿着某乐T恤的金鲤……
“我们是听涛娱乐的第二频道组合。我叫金鲤（张羚、谭燕如），请多关照！”
“噗！原来是她呀……笑死我了。刚才我还想问是谁穿得那么有个性呢！”楚月荷噗哧一笑。
“你刚才问什么来着？”颜然微笑着回头问楚月荷。
“……”楚月荷擦了一把汗。
还真镇住了。连摄像大哥都忍不住把镜头对准了金鲤身上那个大大的“某乐”的LOGO……
“下面有请青鸟文化，蓉文文化的选手登场！”播音声响起。
“个人练习生楚月荷、顾惊鸿、宋星河、乔绒去入口处准备！在她们后面是阳光少女组合，陨石文化。”导演组传话到后台。
“颜然，很高兴认识你。放心吧，我们会把你捧得霸气十足的。你就等着火吧！”楚月荷朝颜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就借你吉言了。”颜然不无尴尬地说。
这时，后台的大屏幕电视里传来蓉文文化练习生们的声音：
“我们是来自蓉文文化娱乐的练习生组合‘蓝色海洋’。我是队长马莹，请多关照！”
“我是方语娴，请多关照！”
“我是王颂，请多关照。”
“我是张沁。veni，嗯，vidi，vid...ci!”
“？”
“？！”
“……什么情况？”
“这句话什么意思？昨天好像也有人说过？”
场内场外顿时爆炸，响起了一片惊疑之声。张沁顿时满脸通红。
楚月荷和顾惊鸿愣了。
“我们……还要解释吗？”楚月荷问顾惊鸿。
“还解释个屁呀，我们都没在台上！”顾惊鸿翻白眼。
“在后台也是可以解释的。反正摄影师大哥一从刚才开始一直怼我们脸拍。要不我也接捧个哏？”颜然转头问摄影师。
摄影师赶紧摇头说别问我，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
……
与此同时，导演组也是一阵慌乱。颜然的凯撒剧本是制片人点名要加的，可这是怎么回事？
“王导，怎么办？工作组都乱了套了。要不，重拍？”助手前来请示导演王石生。
王石生哼了一声：“慌什么？这点小事都稳不住阵脚？该怎么拍就继续接着怎么拍。安排的那两个女孩也照旧解释。出点意外就重拍，下面的女孩子们还怎么看我们？”
“那您的意思是……只要有这个剧本就行，不用在乎是谁领剧本？”助手恍然大悟，仿佛智商瞬间增加了一点。
“……你是猪吗？董总指名的人，你能说改就改？到时董总问起来的时候，你去答话？”王石生极其鄙夷地瞪了助手一眼。
助手觉得他的智商真不够用了。
……
场内的惊疑声最终平息。只是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蓉文的这个张沁。若说蓉文之前出名的是马莹、方语娴的话，现在张沁也火了……
而因为这个突发事件，颜然在出场的时候，也同样引起了大家的讨论声。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她，看她要说什么。
然而颜然什么也没说。自我介绍完毕之后便很简单地上台，坐在了金鲤的身旁。
“你就这样放弃抗争了？”金鲤低声问颜然。
“多说无益。张沁性格太弱，被迫干这种事已经够可怜了。至于马莹这心机婊……别让我逮住机会。”颜然淡淡地说。
金鲤看向蓉文文化所在的方向一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张羚却是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脸上变得难看起来……
随着所有选手进入金字塔。接下来就是导师出场，以及导师的表演时间了。
第十九章 评级比赛，八仙过海
这次滚滚娱乐请来了大名鼎鼎的网红男神魏语冰，昔日的“香港舞王”关恩华为舞蹈导师；著名歌手王啸、梅海笙作为歌唱导师；金牌作曲人刘文山作为创作导师，又请了食铁兽文化的当红炸子鸡张天意作梦想发起人（主持+班主任）。上台后二话不说，各自献上了一段自己擅长的节目。
在座的选手都是处在最疯狂的追星年龄的女孩。六位导师（班主任）是其中很多人心中的偶像。看着偶像在自己面前表演，小姐姐们一个个激动得尖叫，蹦跳，跟疯了一样。颜然一脸尴尬……但是看周围的小姐姐们一个个情不自禁的模样……还是鼓掌吧。于是颜然一边假笑，一边鼓掌，虚伪得就像被提了名，却没得到奖的电影明星一样。
导师们表演完入座，梦想发起人张天意就开始了选秀陈词。在一番冗长的心灵鸡汤之后，张天意终于开始进入正题：导师初评级。
每个队表演自己准备的节目。评级结果一共分五个班，甲乙丙丁戊。据颜然的理解，各班定义大概如下：
甲班十人乃是狼群中的头狼。十人也是最终的出道人数。
乙班十人。她们不是头狼，却是头狼的有力竞争者。给她们任何人一个机会，她们就能冲上去，将现在坐在甲班的某人撕成碎片。
丙班二十人。颜然推测主要是在一个方面比较突出，但偏科严重，需要补课的选手。一个机缘巧合，就是刺向甲班的一把尖刀。
丁班二十人。这个组的正式名字应该叫做陪跑团。大抵会是能力较平均，但都不是特别出众的小孩所在的位置。
戊班一共四十八人。意思大概是……嗯，【猜猜看下期还能不能见着我？】。
当然，说前十是头狼，那是指第一次导师评级之后。现在这个座位，可是纯粹看谁脚快的。不过选前十的，会得到属于前十的关注度，自然要承受住属于前十的压力。抢座位脚再快，若没有在导师评级中留在甲班，最起码留在乙班的底气，那就不是勇气，而是笑话了。
果然如颜然所料，自选座位中选了前十的，顺理成章的被最先评级。正可谓：抢座一时爽，一会火葬场……
当张天意公布这个评选规则时，前十的每个小姐姐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好象在抢前十位置的时候想不到一样。假得一逼……颜然撇嘴。
然而颜然发现……她好象错了。嗯，最起码不完全正确。
因为有人可能的确没想到。
第一个出场的四人团队表演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配乐是口水歌，舞蹈是小学生晚会水平，走位简单还撞麦，相互之间的配合简直差得没眼看。跟她们一比，第二频道准备的那个《喜庆》仿佛都不那么糟糕了。没一个是专业选手，都不知道谁给她们抢前十的信心。
导演组是事先知道每个团队准备什么节目，也看过这些人的初选面试的。选这四个人第一个上场，绝对有杀众女孩下马威之嫌。
表演结束。导师席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开始鼓足马力轮番开火轰炸四位女孩。最后四位女孩以三位戊班一位丁班的悲惨下场结束。
如此凶残的一刀斩下去，把所有小姐姐，尤其是同在前十，马上要参加评审的另外两个小队吓懵了。
大概是发现插科打诨死得快，下面几组选手明显老实许多，规规矩矩地上台，认认真真表演，场面这才好看许多。
第一天的拍摄进行到中午时十一位甲班候选已经出炉，分别是鹦鹉洲文化的李漱玉，水果娱乐的冯锦儿，蓉文文化的马莹，咔咪文化的余应琪，舞乐龙腾的李智贤，米人娱乐的周茜，樱雨组合的刘文乐，阳春白雪的李萌，以及凤凰传媒的楚楚、甘源。
甲班是只有十个名额的。
这十一个甲班是怎么回事？
而评审只过了60多人，还有一小半没评级。映虹娱乐的两大天王也都还没出来呢！
张天意出来解释了一番。简而言之，就是导演组要搞事情了。下午的比赛要从PK开始。第十一个甲班将出面挑战现有的一名甲班成员。挑战成功则晋级甲班，失败的选手则自动跌落乙班。
规则一解释完，前十座位上的小姐姐们，原本轻松的脸色不由得都变得差了起来。
下午一开场，就是第十一名的甘源指名PK。
PK规则如下：
后晋的甲班可以原地喊出一位甲班选手之名来挑战这名选手。但是，对方可以拒绝。
如果对方拒绝应战，则导师会强行指定一位选手进行PK。这种情况，则是选手拿着导师给她的卡片，走到那个人身边，请她下场PK。被导师选中的选手，不能拒绝应战。
挑战分跳、唱、其他（主要是绕舌）三场。三局两胜为赢。
这个赛制——颜然听完后感觉是专门为甘源量身打造的。为什么？因为甘源的街舞非常厉害，是来这里之前就很出名的那种。而同时，她又是很厉害的绕舌创作歌手，号称“中国女团绕舌第一人”。
但是她作为女子偶像有一些先天劣势。首先是年龄太大。甘源今年27岁，在节目中最大，她比最年轻的鹦鹉洲文化的李漱玉大了十岁以上。作为女子偶像团体来说，她的年龄实在是抹不去的劣势。
其次，她的外形没有优势。甘源不是不好看，而是她的美比较符合欧美对黄种人的审美——小而细长的单眼皮，和东亚那种大眼萌的主流审美观有些偏离。
第三，她唱功较差，唱歌的天赋也不高，这或许是她专攻绕舌的一个原因。作为一个女团成员，绕舌是加分项，但不能唱歌就有点致命了。
这三点劣势，使她并不算是最适合出道的女孩之一。但是在现在的PK规则下，她却是不败王者。只要选择一个跳不过她的人进行PK，三局两胜是很稳的事。颜然估摸着在这里107个小姐姐，连自己，带映虹的两位韩国大魔王算在内，没人是她的对手。
甘源考虑了片刻，放弃了选择挑战对手，将选择权交给导师。导师们则为她指定了水果娱乐的秦丹云。
秦丹云其实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全能型选手，她在唱、跳、甚至难度颇高的唱作上都有很强的实力。也比甘源年轻漂亮——从女团的适合度上来看，秦丹云并不比甘源差。但赛制规则所限，秦丹云根本没有胜的可能。
甘源干脆利落地赢了。秦丹云输得很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甘源和秦丹云的PK之后，映虹娱乐的临时团“映虹女孩”终于上场了。
听到这个噩耗，前十座位上的小姐姐一片哀号。
映虹是真不一样。六位小姐姐一登台，整齐而美丽的服装，六对雪白笔直的大长腿往台上一站，丰满一点的“五香粽子队”直接就没脸看。
映虹跟韩国三大练习生公司都有很深刻合作，而映虹女孩就是按韩风打造的一个非常成熟的队伍。六人在台上动作整齐规划，走位干净利落，尽显韩式女团赏心悦目的特点。领队文雪夷和牟敏卿在完成高难度动作的同时全程开麦，而且声音极稳，展现出了一个出道选手的强大功力。而在其后加试的才艺展示里，文、牟二人又各自展现了一段舞姿。文雪夷擅长甜美系及地板动作，牟敏卿则侧重力量与性感。
“文雪夷，牟敏卿，甲班！”这两人的甲班资格太没悬念，连一向卖官子的张天意这次也懒得卖了，直接送上甲班。
又是两场PK！
随着文牟二人的眼光在甲班位置的扫射，气氛陡然沉重起来。
在凝重的气氛中，阳光少女组合里的大脸小姐姐硬是睡着了。口水差点没流出来。旁边的摄像师大哥明显没安好心，镜头直愣愣地怼着她的大脸狂拍，而她的小伙伴们也一副躺平任嘲的模样，看出来三人早已对这场比赛失去了信心。
文雪夷和牟敏卿犹豫了半天，结果最终和甘源一样放弃了选择，将选择权交给了导师组。放弃选择主要是因为这两人都有足够的信心赢得比赛，既如此，何必做坏人？而且原地喊名……好像很羞耻的样子……
结果导师给出的PK对象是文雪夷对咔咪文化的余应琪，牟敏卿对凤凰传媒的楚楚。
牟敏卿很顺利战胜了凤凰传媒的楚楚，但没想到队长文雪夷翻船了。因为导师选的这个PK对手余应琪——就是那个中性风打扮，跟出场的每个小姐姐都热情地打招呼的那个加戏狂魔——有点东西。
凭心而论，余应琪是个很有能力的艺人。她是香港人，在一家香港娱乐公司出道，无论是能力还是台风都很成熟。而且她似乎走了一点张天意的门道，在舞台上和张天意上演了一出“天意难违”的恶俗却非常实用的桥段：
先是余应琪选了一个和张天意生日相吻合的座位，然后张天意真就点了这个座位号。然后余应琪感动地上台问，“张老师，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不对，余应琪问他：“张老师，您还记得在您的演唱会上，被您抽中成为一同表演的那位观众吗？对，那位观众就是我。”
然后张天意假装惊讶地说，诶呀，这真是命呀！
颜然当时撇过头去没脸看那场面，心想张老师，就您这演技，还真好意思去拍电影……
撇开上面这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不提，两人的PK算得上是第一天冗长赛制中的亮点。第一场是舞蹈PK。凭心而论，余应琪的舞蹈功底较文雪夷仍有不小的劣势，但余应琪那种模仿男性的魅力与善于自黑的舞台风格让中规中矩的文雪夷完全压制不住。
余应琪最绝的一招：在文雪夷展现她强大的breaking（地板舞，贴近地板的高难度舞蹈动作，需要非常强大的力量与灵活度）功底后，余应琪来了个躺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的模仿秀，直接让全体小姐姐笑场。这种自黑式表演一下就抹平了文雪夷技术上的优势。
第二场唱歌PK则是余应琪单方面的屠杀。文雪夷不是不能唱歌，只不过面对唱功成熟的余应琪没有任何优势。
第三场……没有了。无论文还是余都不能唱绕舌。
最终两场比赛的综合判定，文雪夷挑战失败！
文雪夷挑战失败，固然是因为余应琪确有两把刷子，但余应琪真比文雪夷技高一筹？那倒不见得。
其实导演组给文、牟二人分配的对手本身就能看出一些问题。文、牟二人定位相似，实力平均，但导师为两人选的对手，一个是实力一流的余应琪，另一个却是凤凰传媒的唱作歌手楚楚。
人家楚楚一个唱作型的选手，让她和韩国银河少女的舞担PK女团舞？这不是明摆着送人头嘛？
非常凑巧的却是，文、牟同一公司，楚楚、甘源一个公司，而之前被甘源淘汰下去的秦丹云，和另一个甲班冯锦儿同一公司。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导演组用甘源削掉水果娱乐的第二个甲班；用映虹削掉凤凰传媒的第二位甲班；再用余应琪削掉映虹的第二个甲班的意图，简直比秃子脑门上的疮疤还要醒目。
所以余应琪战胜文雪夷，不在于能力，更多的是在政治层面。
MOVEON。
精彩的文余一战后迎来了一个短暂的低潮。水墨山河、飞扬组合等的表演让所有人眼睛一亮，却无人进入甲班；阳光少女组合破罐子破摔，最后如愿以偿地全员进入戊班；地方女团“扬州炒饭”的四位大长腿出场时惊暴眼球，但表现之差则让大家的眼睛掉了一地，还满地乱滚——成为继阳光之后第二个全戊组合；卖惨剧本的前某少女组合不忘初心，再次挑战的结果是：丙班、丁班、丁班和戊班；才高八斗的超级学霸顾惊鸿、古典美女楚月荷以及另一位直播达人卢秀聪的个人练习生组合……丙班、丙班、丁班。
然后终于轮到了奇侠女子组合。
“怎么办？我好紧张。”金鲤问颜然。
“干好你该干的就行了。”颜然低声说。
“你说，节目播放出来的时候，我们在显示屏中的形象是什么样子的？”
“人事已尽，唯听天命耳。”颜然淡然地回答。金鲤不知道的是，颜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早已下定决心，要在这个舞台搅起一片腥风血雨了。
第20章 节目首播
三天后。
由滚滚娱乐、滚滚视频、熊猫音乐、食铁兽文化娱乐联合主办，经过数月病毒式营销宣传的年度真人选秀大作【梦想点将台第一季】，于滚滚视频正式开播。
由于这档节目在开播前便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几乎每个娱乐平台，甚至许多非娱乐平台都开创出了梦想点将台的专属讨论专区。许多人都在正式开播前等待，试图在第一时间观看这个节目。
裴爵便是其中之一。
裴爵是千寻社区的十年老用户，ID“裴爵爷”。他本来对这种综艺选秀节目并不感兴趣，但因为滚滚娱乐帝国的病毒式宣传，前些天哪怕是玩个游戏他都能天一看到这个节目的信息。随手一查，发现【梦想点将台】不但千寻社区有自己的版块，而且每天发贴讨论量还不少——这节目虽然还未开播，但热门参赛选手的粉丝们已经团聚在这个版块，天天讨论比较各位小姐姐的纸面数据，预测谁会最终出道。
看着这些粉丝们为自己的偶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裴爵最终也对这节目激起了一点兴趣，作为一个写社区小论文引战的高手，裴爵自然要第一时间打开评头论足一番。
时间到。裴爵掐着点打开视频播放。
“怀揣梦想，砥砺前行。”
“追梦女孩的梦想，将由你来点亮。”
画面一暗。只见在一个灯光昏暗的演播室里，一群女孩正快步从后台向前。
“快点，快点！马上要上台了！”
黑暗中，一个男子的画外音传来：“女团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画面切换，在一个明亮的，画着“梦想点将台”LOGO的小房间里，一个穿红色汉服，扎着丸子头的小姐姐在微微沉思。旁边字幕显示，“水墨山水女团成员柳梦萦，20岁”。
“女团对我来说，就是和自己年龄相近，兴趣相同的小伙伴们一起追逐梦想。”
画面切换，一个梳着披肩长发，脸上仍带着一丝稚气的可爱小姑娘，字幕显示：“舞动九天娱乐练习生杜艾嘉，16岁”。杜艾嘉那可爱的小圆脸认真地看着镜头：“女团，是我的一段全新的冒险。”
画面切换，灯光打在演播室内摆设的108个座位组成的巨型金字塔上。甲、乙、丙、丁、戊五个班，每个班座位的样式、颜色、位置都不一样，体现出一种森严的等级感。
画外音：“这个节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染成暗金色头发的女孩，字幕显示“前粉红时代女团成员付雯，22岁”，脸上露出一丝忧伤，但旋即变成坚毅：“虽然我们的团解散了。但我想带着我的队友们再搏一次！”
一个长相甜蜜的小姐姐出现在屏幕中。这女人太出名了，社区十个贴子中大概有六贴讲的是她：银河少女中的甜系教主文雪夷。
“我们就是报着初心来的。抛去原来有过的一切，从头开始。”
画面再次切换，此时房间里，坐着一位齐耳短发的知性女孩，字幕显示：“个人练习生颜然，18岁。”
“我现在没有固定工作，无家可归，全部身家就一个旅行箱还刚刚遭了贼，身上现在还剩三百块钱。所以你要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everything。”
……
镜头突然变换成鸣笛启航大厦的空中鸟瞰航拍图。镜头越拉越远……
画外音：“108位怀揣着同样梦想，年龄、性格、身份、起点各异的少女，将在未来的三个月内，一起生活，同共训练，互相帮助，砥砺前行。努力去实现她们心中最美好的梦想。她们将用自己的勤奋与实力，去重新定义什么是中国女团。用自己的眼泪与汗水，去打造一个只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全新童话。而你，就是这个女团的缔造者，这个童话的见证人。她们的梦想，将由你来点亮！”
裴爵浑身一个哆嗦，像刚尿完最后一滴般舒爽通畅。
“这个节目能火！”哪怕还没有看到正片，裴爵已经兴奋起来。
“等等……这个颜然好像是个新人？”裴爵眼珠一转。像文雪夷、付雯、柳梦萦这种原本圈内就极负盛名的人物，早就有个人社区。但颜然这种新人，就是冒险者们跑马圈地的新大陆了。
何不趁早为她建个社区，申请版主？万一火了呢？就算不喜欢这位小姐姐，不还可以高价卖版主号么？
想到这里，裴爵说干就干，一边继续看节目，一边开始用大号“裴爵爷”申请起颜然的个人社区来。
节目已进入正题。四个小姐姐正蹑手蹑脚地从后台走进黑乎乎的舞台。正是“五香粽子队”这四名活宝。
灯光骤然亮起，胖姐姐葛琼舟的尖叫引起了裴爵的会心一笑。接下来各路小姐姐们竞相登场，一条条笔直的大长腿和甜美的容颜看得32岁老宅男裴爵眼花缭乱。
接着，裴爵挂念的颜然小姐姐登场了！只见她穿着略有点小性感的白色女性用衬衫，踩着自信的步伐，独自一人走上台前。跟其他小姐姐们眉目中透着一股虚伪的和和气气不同。颜然的甫一亮相就散发着统治整个舞台的气场。站在台上微微一顿，颜然开口说道：“我是个人练习生颜然，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这时，镜头出现了一处细节，就是颜然在说完这句话后有个轻微的停顿，眼睛看着前方，目光自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移去。
镜头随后切换。另一个正对金字塔的镜头，从金字塔底部开始，慢慢上移，直至金字塔顶！
“Veni，vidi，vici.”颜然轻声说道。
金字塔上一阵议论。摄像头对准一个小姐姐，是刚入座不久的个人练习生楚月荷：“V什么？是英语吗？”
“拉丁文吧。应该是凯撒的名言，我来，我看，我征服。”一个矜持又有些傲娇的声音回答道，旁边字幕显示：“个人练习生顾惊鸿”
……
“我去！这小姐姐够霸气！”裴爵此时社区已申请好。立即发了第一贴“谁知道梦想点将台这个叫【颜然】的小姐姐什么来路？很霸气很可爱！！”
贴子刚发没几秒，就出现一个回帖“汗，谁的手这么快？另，霸气跟可爱居然能放在一起，楼主怕是个受？”
裴爵气得咬牙。正要反唇相讥，又一个回帖出现了：“楼主没错啊！这小姐姐的确又霸气又可爱。看过有谁在选秀台上说这种话的？这小姐姐如此的与众不同，在下先粉为敬。”
“这还差不多。”裴爵哼了一声。
继续看节目。第二频道出场，那个自带马赛克的女人也差点把裴爵笑抽过去。本想再申请一个金鲤的社区，没想到金鲤居然已经有社区了，只好放弃。
紧跟第二频道之后登场的，是本次节目的大热门之一：蓉文文化的练习生。五个大长腿一次性摆开，从上到下轮流做自我介绍，结果轮到最后一个张沁的时候。她竟然颤颤巍巍地说了同样的话：“呃……veni，嗯，vidi，vid...ci”
话音一落，满场哗然！
裴爵愣了，心中闪过一行台词：“这女的……是傻么？”
第21章 马群中的军用皮卡
因为全封闭式训练，无论是马莹、颜然还是当事人张沁都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种走向：
节目刚一结束，张沁就上热搜了。而且还是一冲到顶，连挂一天这种大热搜。
在颜然说完我来我见我征服后，上来讲句一模一样，但是磕磕巴巴，心虚至极的台词？这女的怕不是烧坏脑子了？就算不说抄袭不抄袭，人家颜然表现得霸气十足，可你呢？这结巴的，就像个告密小人似的。你不羞我看得还臊呢！
有好事者把颜然、张沁两个人的视频截下来放在一起，甚至用同框来公开处刑。网上骂声一片，蓉文的传统粉丝都被骂到对生活失去信心，只能舍车保帅，一个劲的辩白：“这真是张沁的个人行为，与其他小姐姐无关。”
与此同时则是颜然的突然大火。刚拿下颜然社区大吧主的裴爵笑得睡觉时都合不拢嘴。
节目组的魔鬼剪辑把颜然彩排时的出场片段剪到了蓉文的前面，造成张沁在颜然之后公然抄袭的既定事实，公开播放后又花了一笔小钱拱热搜，就造成了这个效果。蓉文的许老板气极败坏地打电话给王石生求交代，但在王石生把原带给许老板看过后，却灰溜溜地生咽了这口气——谁叫蓉文有错在先？反正张沁也是队里的小透明。算了算了，回头把她开除了就是了。
也是马莹一个人在蓉文横惯了。很多时候都爱凭意气行事。像这种事，彩排录像很轻松就能证明是她们不对，但她觉得能给颜然捣乱也就干了。
马莹其实算得很精。因为她觉得就算有破绽，节目组在蓉文和颜然这种孤儿（各种意义上的）之间，应该很容易做出选择。但她没有算到，颜然在正式开播前居然会闪签食铁兽娱乐。自己家的崽和别人家的崽，节目组会偏袒哪个，那还用说吗？
只可惜性格孱弱的张沁成了这场斗争中的牺牲品。
节目的第一期到“奇侠女子组合”上台表演为止。第一期的火爆毁了张沁的前程，也同时造就了一批人气高手：
比如“映虹双星”文雪夷与牟敏卿；凤凰传媒的RAP加街舞达人甘源；水果娱乐的王座女孩冯锦儿；鹦鹉洲文化的幼齿唱作美女李漱玉，还有个人练习生颜然，等。
还有一匹黑马，第二频道的金鲤。
与其说金鲤是一匹白马中的黑马，倒不如说她是马群中的一辆军用皮卡。从始至终，金鲤都不是在一个层面跟其他人赛跑。
且不说那一出场自带马赛克的无限风光。正片里在映虹出场的时候，插播了一段节目组采访金鲤时的视频，视频中问金鲤：“你对映虹娱乐有什么看法？”
大抵上，通过海选的原生选手们，在采访时或多或少都会被问到类似于“你觉得映虹娱乐怎么样”之类的话，看能不能搞点事情。
一般的女孩子，要么回答“不是特别了解”，或者“她们很厉害啊”之类没有营养，注定被一剪没的话。胆大一点的估计能说句“吾观此二人，如插标卖首尔”之类的狠话——看到这里你要问了：“什么？这破问题还有别的回答方式？”
当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金鲤的反应非常迅速：“啊！我知道！她们公司有明星！等等，谁来着？”
然后金鲤搜肠刮肚地想了好几秒，最终读档失败，无奈放弃：“哎呀，想不起来了，”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金鲤仿佛看到采访组憋不住的笑意，觉得这些人该不会是不相信自己？于是急了：“真的！她们公司有明星！”
金鲤在采访在对映虹的评价，在第一期播出后为众映虹粉津津乐道了很长时间，金鲤的名字也正式为人所知。
这女孩就像是个活宝（此处省略一个“藏”字），每次摄影师把镜头对向金鲤时，都是与众不同的画风。除了上面那段外，还有她被其他小姐姐的实力，以及比赛的严肃氛围吓得要哭，使劲憋眼泪，最后表情控制失败的那段被许多人评为节目亮点。哪怕是这个节目播出多年之后，金鲤欲哭不哭的模样，和身旁颜然那一脸想死的表情，也一直是人气极高的表情包。
而让金鲤最终出圈的，则是第一期最后，奇侠女子组合的评级。
这是一场差一点出了三个甲班的表演。
表演结束后，一开始导师们是冲着刘筱雨去的。在刘筱雨表演完几个体操，让众导师大饱眼福。因此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一个甲班。
接着唱作导师刘文山提到《致勇敢的我》这首歌是不是原创，引出颜然霸场。得到导演组提示的导师们问颜然是否有其他原创，然后引出颜然的吉他弹奏《寻寻觅觅》。这首歌被刘文山评为非常的完整独特，因此也几乎没有悬念地拿下第二个甲班。
金鲤是差点第三个拿到甲班的人。但不同于颜然的唱与刘筱雨的跳，金鲤靠的是她与众不同的自我介绍。
不同于颜然，或者说其他所有人中规中矩，味如嚼蜡般的自我介绍，金鲤出口惊人：“我是全村的希望。”
说完，金鲤还略带一丝羞涩地笑了一笑。
正片里，还能清晰地看到同框的颜然单手捂脸的表情。
导师们一阵发愣。梅海笙还重新翻了一下手中导演组发给她的卡片——没这出啊？
王啸还以为他听错了：“什么村？”
如果有时间，颜然肯定会跟金鲤解释说，王啸可能以为金鲤是在用某种修辞手法，希望金鲤把刚才说的话解释个遍。但金鲤太紧张了，她以为王啸在问：“你哪个村的？”
于是她羞涩地回了句：“我不能告诉你我是哪个村的，不然别人都去找我爸爸了……”
王啸愣了：“找你爸干什么？”
梦想发起人张天意反应更快：“是怕别人看见你在电视上，觉得这小姑娘长得好。于是找你爸相亲吗？所以你是你们村的村花是吗？”
金鲤羞涩万分地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刻，所有的人，无论视频内外都被雷得里焦内嫩。
“那你是通过什么际遇来到这个舞台上的呢？”编舞老师关恩华问她。
金鲤下意识想回答，话到中途又觉得这话说出口挺丢脸的，于是自己噎了自己一下，把自己给尴尬得又是哭又是笑。
导师们傻眼了。这女孩怎么了？
金鲤一时想不到更体面的回答方式，又见所有的人都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心中一慌，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把她最初的答案报了出来：
“就是有个通告，给两千块钱，还包吃住，于是我就去了……到那里有五十个女人……女孩子，从里面选十个，我就这样进来了。”
导师们和选手们顾忌颜面没敢放声大笑，但视频播出的一瞬间，不知道笑翻多少人。通过对话，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看上去傻呵呵，特别有观众缘的女孩，早年的生活其实异常艰辛，什么工厂女工、便利店收银员、餐厅端盘子之类的杂活都干过。许多观众看过节目后立即便对这个出身贫寒的美丽小村花抱有了很好的感观，金鲤最初的粉丝池，就此奠定。
虽然因为她的实力终究太差，导师团最终否决了张天意要给她评甲班的建议，但是节目播出后的观众投票环节，金鲤一举杀进前五，得票数甚至还超过了节目组暗捧的颜然。
民选女王，开始初露峥嵘。
第22章 君子报仇，不分早晚（上）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娱乐圈最著名的“饭团”平台出了很多关于节目的热搜，其中讨论量达到“沸腾”级的热搜有两个，一个是全村的希望；一个是张沁东施效颦。
金鲤作为第一个热到沸腾的主角，这个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唱跳都完全不行的孩子，在数天之内人气爆膨，火得毫无道理，甚至可以说火得莫名其妙——但她就是火了。
而张沁则是一臭到底，臭不可闻。
颜然作为张沁事件的受害者，以及全村希望的队友，算是两个热搜蹭了个遍。网络上“颜然”二字的搜索量急剧上升，虽然没有金鲤那么红，但一时间也俨然有了小流量之势。
裴爵最近春风得意。他的灵机一动让他抢先一步取得了“颜然”社区临时大版主的地位。这个社区在随后的一天内人数暴涨，社区里讨论《寻寻觅觅》、《致勇敢的我》，以及颜然的性格、唱跳才华、颜值、身材的贴子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自称是颜然老公，求大家支持他老婆的堕落贴。裴爵几乎能看到到大版主这个位置的份量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沉重。不久前，还有粉圈的人来社区联系他，要和他合作组织一批人去热搜宣传颜然－－他那“卖号奔小康”的目标，似乎是越来越近了。
当然，大版主这个位置并不是申请了号就能拿下，拿下就能稳坐的。作为一个新区，裴爵必须要展现出大版主的威望，做出足够贡献才行。于是裴爵答应了饭团“颜然”平台管理员的请求，号召大家远征饭团。并以“临时大版主”的身份，跟“金鲤”社区进行了一次外交活动，鼓励两个社区的粉丝相互往来，相互支持。另外，他大力提拔了几个活跃的用户为临时小版主，以此来稳定人心。不仅如此，他还发挥自己写“小论文”的特长，鼓捣出一篇把颜然吹出花儿来的小论文，赢得了非常大的讨论量。
这一番操作下来，裴爵这临时大版主的位子，总算是坐稳了。只不过屁股决定脑袋。在为颜然摇旗呐喊这么久后，裴爵开始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了？如果现在有人要花钱买他的大版主号，他卖是不卖？
“嗯……现在颜然还在上升期，傻子才卖号呢！等把颜然捧成大流量后再想卖的事吧！说起来，今天晚上第二期要出了，又可以看到颜然啦！”裴爵心中美滋滋地想。
综艺节目一般是一周一期。但《梦想点将台》的第一、二、三期其实是初评级的上、中、下部分，因此隔一天一期。昨天的那一期，以颜然被评为甲班而结束。社区里对颜然今天会和谁PK也是热议不休。
在这个话题上，大抵有三个主流意见。一些人主张要跟映虹的牟老大硬杠；更多人则觉得颜然作为唱作人，最好的PK对象是同为唱作人，且实力同样出众的鹦鹉洲文化的李漱玉；也有人认为初战还是挑软柿子捏，阳春白雪的李萌就是个比较好的选择。至于刘文乐、李智贤、余应琪、马莹、冯锦儿等倒也有人选，但不成气候。唯独甘源没人选，因为甘源是Rapper，而颜然曾明确地说过，她不会绕舌。当然也有人认为，从前例来看，所有甲班PK都放弃了自选。因此颜然将选择权送给导师的可能性也不小。
大家意见不一，主要是因为昨天那一集受限于动作与歌曲本身难度，颜然的舞蹈和唱功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导致大家对颜然实力的评估各有不同。裴爵作为大版主，为了显示公正与权威，在这个话题上没敢过早的表态，但他心中也有对颜然的定位，就是较高配版的李漱玉。
PK李漱玉的话，无论在唱功还是吉他弹唱，还是创作上都稳胜无疑。跳舞不太好说，因为李漱玉身段是真好，wave做的让裴爵差点没把持住……但颜然看上去也并不差，而且唱作人本身不侧重跳舞。所以PK李漱玉，裴爵认为是颜然的最好选择。
“不知道这期颜然会挑战谁呢？”裴爵心中想着，点开了视频。
片头和前情提要过后，节目重新回到了凝重的现场上。
刘筱雨放弃选择。导师为她选择的PK对象是李萌。
刘筱雨的体操差不多可以说是作弊了。李萌唱歌，她翻跟斗；李萌跳舞，她翻跟斗；李萌Rap，她还是翻跟斗－－最后导师判刘筱雨挑战成功。哪怕刘筱雨是颜然的战友，裴爵对其有天然的好感，此时也觉得李萌有点憋屈……
刘筱雨挑战成功，接下来就是颜然了！裴爵精神一振。
只见张天意问颜然：“请问你有希望挑战的对象吗？”
“有啊！”颜然轻轻地一笑，回头看着舞台对面的金字塔顶，左右手虚握，好像抓着一个桶状的东西，然后对准金字塔顶喊道：“马莹，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裴爵一口茶喷了一电脑屏幕。这不是西游记里，孙悟空和银角大王比试的段子吗？先是我到我见我征服，再是银角大王收孙悟空——颜然这么皮的？
同时心中纳闷：为什么颜然会找马莹？
在他心中，马莹算是低配版牟敏卿，跟颜然并不是一个路子。不同路子的选手之间的PK，对唱作型选手其实很不友好，因为唱作中最重要的“作”，PK中体现不出来——不然楚楚也不能输牟敏卿那么惨。
“咦？等等……马莹好象跟张沁是同一个公司？”裴爵脑中灵光一闪。
似乎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赶紧记下，今晚的小论文有东西可写了！
马莹也似乎没想到颜然居然会当众喊她的名字。愣了一下后，羞得满脸通红！
“你！我……”马莹似乎迟疑了一下。
“马莹你有权力拒绝挑战。”似乎看到了马莹的犹豫，张天意适时候说了一句。
镜头狠狠地怼在了马莹的脸上。马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表情无比精彩。
裴爵看得出来，马莹在纠结。按理来说，马莹跟颜然PK不吃亏。而且场内这么多小姐姐，场外那么多观众都在看，马莹实在没理由拒绝挑战……
但马莹确实在纠结，说明什么？裴爵心里涌出三个答案：第一、马莹跟颜然很熟，知根知底；第二、马莹不看好自己跟颜然PK；第三、两人关系不好，有可能很不好……
“我……我接受挑战！”仔细衡量后，马莹最后还是有些无奈地接受了挑战。接受挑战输了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不接受挑战，势必被梦想助力者，也就是观众所鄙视，也就彻底丧失了翻盘的机会。
“来！欢迎我们主动约战的双方：颜然、马莹登上舞台！”主持人张天意鼓掌。
镜头回转的一瞬间，仿佛拍到了马莹怨怼的眼神，吓了裴爵一跳，再回放时，却又找不到那瞬间的恐怖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