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失控
自从见到那女子的第一眼,他就沦陷了,在这天前,他从未想过,这世间居然有这么美的女子,虽然她身旁有一个男人,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或许他们也不是那种关系,反正,他不会放弃。
青年男子心中泛着忧郁的思绪,看到这一幕时,他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别去招惹他们了”,父亲的声音从他的耳旁升起。
怎么会,连父亲都不支持他嘛,他暗想,满腹的忧愁升起,风花雪月,携美赏景吟诗,当是一桩妙事,这样的场景,他已想象过无数次。
每次看到别人双宿双飞时,他都涌起一股酸楚感,他虽条件好,然遇不上佳人,满腔思绪也无从倾诉。
何清看着那青年在那暗自忧愁,那眼神真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口中的牛肉干劲道,微酸带些辣,口感倒是不错,不时又有从旁边伸过来的玉指,指间夹着鲜嫩的桔子瓣,当真享受。
不过安然的享受不能持久,东化郡起了兵乱,附近的各处又有各类妖魔鬼怪作乱,倒真是一副乱世的前景。
庙内的众人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祥和,几欲入睡,所有人都借东西靠着,火焰忽大忽小的,如妖魔乱舞一般。
嗖,箭矢破空声与人的惨叫声接连响起,令庙中的众人一惊,接连惊起,那几个女子更是惊心不已,眼中透出担忧。
何清拔出剑来,冲到外面,那十几个护卫已倒下不少,还能站起来的连忙把他们拉到马车后,当作掩体。
在远处一方地势高耸的树后,十几个身穿蓑衣,手持弓箭的人走了出来,除了他们,还有接连几十人从那土坡后钻出。
领头者壮硕如牛一般,浑身毛发茂盛,大笑着,然后扬起手中的狼牙棒,大声喊道:“小的们,给我上”。
后面的一众山贼也狞笑着,抽出各类武器,有刀有剑,都冲了上来。
何清与白夜刚一出来,就见识到了这一幕,来势汹汹,几个山贼直冲向何清。
那中年男子一见这场面也是面色大变,更遑论里面未经世事的年轻人与那文弱书生了。
“是山贼”,那中年男子大喊道。
那些山贼一听见这声呼喊,笑得更加猖狂,一个个看见里面的女眷尤其是白夜,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狞笑着冲过来。
“好俏的小娘子啊”,那山贼头子看了眼白夜,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全身燥热。
何清见都冲了过来,也不退避,提起剑,就冲向了山贼,与那残留的几个护卫协同作战。
寒光流转,如游龙一般,光影闪烁,不过一些乌合之众而已,何清几招之间,就将一人授首,不过很快,就有数人加入,围攻何清。
何清连连流转,只需多费些功夫,这些人也必将在黄泉路上相互作伴。
就在何清缠斗时,几个山贼却冲向庙宇间,那里只有两个护卫,且是只管那中年男子以及他的家眷,对其他人那是根本不理不睬。
从开始就在里面的女子惊慌失措,那老者竭力想挡,却怎又敌得过拿着刀的山贼,正当那山贼一刀砍下,危急之时,那女子尖叫出声。
何清一个横扫,强行从中脱围出去,也就在这时,天突然暗了下来,浩浩汤汤的黑气弥漫了整片天地。
何清望过去,只见白夜衣裙翩翩,发丝飞扬,瞳孔中透出一抹殷红,眼睛下的红色眼影也更加艳丽。
一道红影划过,那山贼前进的动作戛然而止,直接失去了生息,倒在了地上,同时还有无数阴气成束,犹如黑蛇一般向那些山贼蜂拥而去。
这黑气倒是让那些山贼都惊慌失措,一个个惊慌的叫着,不敢上前,不过那黑气,却是不依不饶,仍冲向他们。
“小的们,都过来”,那壮硕的山贼头子大声吼道,这一吼,所有山贼都丧失战斗的欲望,直接背身向那山贼头子所在的地方跑去。
其中有些人逃跑不及,被黑气追上,当场就暴毙倒地。
白夜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却不像之前那样,心中平静,她那冷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如火山般的杀意,眼睛中的殷红色更是蔓延到了大块眼球。
一支长鞭持在手中,白夜慢步过去,随着她的靠近,阴气也慢慢的更加浓郁,更所有人感到一种不适感,如同深冬腊月一般,寒气涌入身体。
就在白夜的层层逼近下,那山贼头子,如牛如猪般壮硕的汉子,也不由得脸上冒出冷汗。
“吼”,一道狂吼从那汉子嘴中发出,本就显得壮硕的身子逐渐膨胀起来,鼻子变得更长,从嘴巴中伸出两个尖锐的长齿,手脚都膨胀起来,衣服被撑破,黑毛乍起,活脱脱一野猪像。
一缕缕黑气也从他的身上冒出,这副变化将所有人都看呆了,那些山贼还好,庙里的普通人经过这些变化,一个个都躲在角落,不敢作声。
白夜脸色丝毫未变,只是眼睛中一片红色,犹如血海。
手持鞭子,红衣烈烈作响,雨水落下,却不见踪迹,滴在身上仿佛滴在无底深渊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鞭子狂乱的挥向那野猪,野猪人哼哼唧唧两声,从鼻子喷出一口白气,想要冲上来,刚好遇见这鞭影,直接被抽出一道血痕,整个人倒飞而出。
见那猪人飞出,白夜也将目光转开,一挥手,无穷黑气散开,将所有山贼笼罩其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杀掉那些山贼好似犹未尽兴,又将目光看向那些护卫与在庙中躲藏的人,那一眼看过来,只让人心中发慌,险些精神错乱。
“白夜”,何清大喊一声,她像是清醒一分,站住了身。
“福与天齐,功高无量,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界至尊、东岳圣帝、慈光救苦威权自在天尊”,何清终归是不放心,法力一转,就将白夜收进了咒中。
咒印先是在何清眉头一显,遂又消失。
那猪人受伤后,连忙爬起来,也不顾手下,逃走了。
第二十八章 救下
夕阳西下,茂盛的树林将本就不太明亮的天空遮蔽的更加黑暗,雨点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一连串的落在何清的脸上,在顺着脸颊滴落。
长剑上红色的血珠混同着雨水沿着剑身,由剑尖滑落。何清身上的衣衫全湿,不长不短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
他望向猪人逃跑的方向,还是追了上去。
猪人身负重伤,血液沿着他逃跑的方向洒了一路,何清跟随血液的方向,快步追去,鞋里面充斥着水,让他的脚泡的湿哒哒,滑腻不舒服。
那猪人逃跑的时候,跑到哪就惊起一阵响动,然后跑出一些动物,不时又有动物撞到树干,满树的雨滴洒下来,令何清吃了不少苦头。
太阳渐行渐远,在树林中早已瞧不见踪影,静谧,暗淡,何清爬过一个小山坡,泥土稀松,差点让他滑倒。
从山坡上过来,是一处空地,再向过望去,一座小山丘出现,从山丘背面传来缕缕火光,与丝丝吵闹声。
红色的鲜血流淌在地上,跟空中落下的雨水混杂,稀释。
何清将眼睛上的头发撩起,长剑在黑暗的环境中发出冰冷寒光,汇聚精神,向山丘后走了过去。
木制的楼房,楼梯依山建立,从外面依稀可以看见巨大山洞中冒出的些许火光。
嗖嗖嗖,一道道箭矢从门楼上射了过来,破空声响起,手中长剑旋转成屏,三只箭矢折断倒飞而去,还有几只从何清的身边擦身而过,一支又一支摄入被水滋润,松软的泥土中。
门楼上露出几个人头,头上戴着茅草织成的漏斗型草帽,看不见面部与身形。
一道黄符出现在何清的手中,手上虚晃几下,扔向天空,面部无有表情,眼神幽深吸人。
天上稀薄的云气聚汇,一大团云气出现在空中,云雨密布,雨滴密了起来,大了起来。
那几人抬头看了天空一眼,似是疑惑雨势为何突然大了起来。
金色的电光在云中流转,时隐时现,何清一抬臂膀,挥下,轰隆隆的一声,金色的闪电突兀的在空中出现。
庙宇中的众人已重新来到庙中,外面堆满了尸体,血液随着雨水流淌在地,变成绿色树木,白色小花的养分。
轰隆隆,庙中人抬头通过头顶的破洞看向四周,蒙蒙细雨,几人疑惑从心中升起,这雨都快停了,这诺大的雷声又从何而来。
门楼倒塌,断木残亘,似有火苗从中升起,又在雨势中熄灭。
何清从断木堆走了进去,庭院里汇聚着三三两两的山贼,再无他人,剑光闪过,几人尽皆倒地。
何清顺着地上残留着的血迹走进山洞,山洞四壁放着火把以做照明,四下无人,何清一路畅通来到最深处。
在火光的照耀下,一抹巨大的阴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正是那猪人,硕大的身体四处横行,不知做些什么,微微间,似乎有哭喊声。
何清跑过去,眼前一幕令人发指,满地的尸体,全是女子,何清进来时,那猪人正握着一女子的脖颈,将她提起,摔下。
那猪人还想袭击山洞中最后一人,被麻绳绑住,嘴巴也被布绑紧,何清一剑扫过,那猪人才发现何清。
“只有你一个,哈哈”,猪人的表情似疯似狂,脸上的血液,尖锐的长牙,猪鼻子,如同恶魔。
只见他一挥手,怒吼一声,整个山洞覆盖出一层红色的光芒,何清这才发现,山洞的边角处,放着一个野猪图腾,不清楚材质,上面刻画的野猪如同拥有智慧一般,猩红的双眼闪闪发亮。
他四肢着地,鼻中喷出粗气,一一根根的黑毛竖起,直冲何清,何清提剑去挡,一股巨力从手中传来,差点让他持不住剑。
何清巧妙游转,边用剑卸力,边连连游转,用剑尚巧不尚力。
一股股劲风缠绕何清的周边,正当何清闪过一次冲击后,一道道黑影冲天而起,原来是那猪人身上的黑毛被迸发出来。
上面闪着淡淡的红光,此时何清力虽未竭,却也余上不多。
“白夜”,冲天的阴气冲出,红裙女子出来,白夜身上怨气未清,若再造杀孽,难免一日堕入魔道,成就厉鬼。
鬼,乃万物魂魄,虽大多身怀怨恨,但也有少数,心存善念,为善鬼。
佛教言说:“染污者投生六道之中,清净者则超凡入圣”。
唉,如果需要真正的救她,迟早得让她清净心灵,往日之事不可追,整日沉沦往日痛苦,犹如自身圈养毒蛇,天天嗜咬自身一般。
“不要造杀孽”,何清说道。
白夜妄若未闻,连头也不回,那猪人看见白夜,眼中猩红愈重,似乎不明何为害怕,直冲上来。
那猪人身上的红光,可以加强他的力量,让他更加皮糙肉厚,不过,在何清与白夜的围剿下,却仍然不过尔尔。
如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闪动着白色的翅膀,剑影闪动。
红色的鞭子挥斥,阴气环绕,面容如静水一般,不起一丝波澜,不似鬼物,倒像黑潭水中盛开的莲花,不蔓不枝。
猪人身上血流如注,气力慢慢弱了下来,身上的红光也稍显暗淡。
在剑光与鞭影中,猪人终究是倒下了,临死前最后发出几声哼哼唧唧的声音,这就是选择,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恶于人,自会有人恶他,万事万物终有报,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能预想自身的将来,无论结果好坏,都会强加于身。
这世界究竟是自己改变世界,还是世界改变自己呢。
意气风发,终被磨灭,好人被逼成坏人,糟糕的世道。
何清念咒,将白夜送进咒中,每次杀戮过后,就会激起她心中的恶念。
何清看向山洞内,从开始到现在都沉默着,不发出一丝声音的女子,再看向周边倒地的,衣衫不整的姑娘们。
如果自己再快一步,能不能救下他们呢。
“你要如何”,何清将她的身上的绳子与布拿下来。
“多谢公子”,她连连鞠躬。
第二十九章 兽行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四方花园锦秀,姹紫嫣红,各相争艳,潭水清澈透明,锦鲤游动,忽而聚成一团,忽而各自游开。
一朵粉色牡丹自园内伸出,翘到亭内,给这萧瑟秋意染上一抹暖意。
忽地,一双玉手伸来,摸在花茎上,身子倾过去,一股暗香袭来。
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柔软的黑色发丝梳成惊髻模样,好一个美人。
“这花真是好看呢”,她转头看向身旁穿着黄色龙袍的男人。
“哈哈,爱妃说好看,听见没有,这些花儿,不需落”,男子大笑两声捧着将军肚,对着身后跟着的宦官说道。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远处一宦官提着一篮子快步走来。
“万岁爷,您的将军虫来了”,宦官弯着腰,小声说道。
“哦,朕的将军来了,今天,真的将军,断然可以杀爱妃的小宝儿一个来回”,皇帝一听,整个人兴奋起来,连忙让几个宫女,宦官摆弄斗台。
“陛下,这斗蛐蛐没个彩礼怎么够意思呢”,那妃子巧笑宴宴,用青色纱裙捂住小嘴轻笑。
“哈哈,赢了我,就让你那弟弟当个镇国将军也未尝不可,朝中的那些个人,天天来烦朕,朕早就烦透了,还有那些个御史,早晚让他们滚”。
随后,几人就当地玩了起来。
“陛下,杨太尉求见”。
“不见,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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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化郡,一场杀戮正在进行。
黄色的瓦砖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亮眼,宅子不大,两处房屋。
柴房中,四个人躲在柴火后面,畏畏缩缩,一男一女,女子怀中抱着两个婴孩,女子的手不断在婴孩的背部轻抚着。
砰,一阵大响传来,似是大门被打破,随后一阵脚步声涌动。
怀中的孩儿听到响声,不安的动了起来,将身上的柴火差点挤下身,发出一丝响动。
一阵听不懂的话语从外面响起,随后就是翻箱倒柜,一阵器物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砰,柴房的门发出一阵响动,一个匈奴人走了进来,他先是巡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就想离开。
妇人的手捂在婴孩的嘴巴上,不让他们发出声来。
正当匈奴走到门口时,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发出,那匈奴人一听,顿时狞笑出声,呼唤一声,又来了几个匈奴人。
他们走到柴火前,向里面盲砍一刀,劈在柴火上,将柴火劈到一旁,露出藏在里面几人的踪影。
那男子一看藏不住了,抄起手中的柴刀就想上前拼命,然而一个普通人家怎会是士兵的对手,只一刀,就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那妇女眼泪狂涌,不过她的双手都用来抱着孩子,无法擦拭。
两个婴孩的啼哭还在继续,那几个匈奴人将视线转过来,淫笑出声。
妇女将孩子放在一边,不停跪地磕头,然而匈奴人的笑声只是变得更大,一个匈奴人上前就要拎起孩子,妇女赶紧抱紧孩子。
紧紧抱住,甚至还咬向那人,满嘴鲜血。
那人一脚蹬向妇人,踢得个她底朝天,其余几人见状也上前来,一个妇人,几个兵士,她抢不过。
孩子被抢过去,她狠狠的哭着,跪在地上,上前乞求,额头上满是灰尘鲜血。
换来的,还是一脚,她捂着肚子,挣扎着想要再爬起来,她终于爬了起来,继续用力在地上猛磕着头,鲜血四溢,她好似没有什么感觉。
刚刚抬头就看到那一幕,一柄刀斩过孩子的头颅。
啊啊啊,她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拼命向匈奴兵士冲去,然而还是被轻易推到在地。
几个匈奴人压上来,撕扯她的衣服,她想要挣扎,不过徒劳,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远处,躺着丈夫与孩子的尸体。
几具身体开始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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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走在山道上,雨早已停歇,距离清阳郡也只剩半天路程不到,何清想要从口袋摸出一把干饼,手摸到身上时,才发觉包裹不在他的身上。
“公子,是不是渴了”,女子连忙寄来水袋,手忙脚乱的。
白色的衣衫,虽朴素但也突显丽质,这世界的女子全是黑色长发,倒不像何清之前世界的花花绿绿。
脸庞白净,身材凹凸有致,倒也算标致了,不过何清虽云游四海着,家倒不曾有,侍女倒有了。
这女子正是何清之前在那山贼寨子中所救的女孩,据她所说,家人已全被山贼杀害,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何清心一软,就让她跟着自己了。
这女子非要报答何清的恩情,以侍女自居,却从没做过这方面的行当,做起事来笨手笨脚。
当然,这也有她不了解何清的缘故,此女名叫吕妙竹。
也算是读过书的,父亲是东化郡商贾人士,也请了先生来家里给她上过课,此次逃难,却不料遭遇山贼。
“我饿了”,何清没好气的说道。
“哦哦”,她连忙又从包裹中掏出一张饼,递给何清。
白夜还在何清的咒法中关着,且让她待个几日,将自身恶念消磨一番,再放她出来。
林木渐渐稀疏起来,小路也宽阔了,从这地方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行人,再走一会,就出了山林,来到正正经经的宽阔大道上。
道路上行人倒是不少,有许多从东化郡逃难过来的人,车水马龙,许许多多的马车上装着财物,这世界上,人与人的命运真是不一样。
有些人一路安然无恙,有些人却丢了性命。
从官道逃难会遭遇匈奴的追杀,从山路逃难没有匈奴却有山贼,都是一丘之貉。
此时阴雨停歇,倒是一番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怡人天气。
随着离郡城越近,人也是愈多,人多了,就有麻烦,有些人家,带着护卫,对前面走得慢的行人,挡了路,轻则就要骂,重则还要殴打。
人心难辨,人群底层的互相倾轧实在严重。
何清与妙竹一路走来倒是安然无恙,何清腰上的佩剑也不知是做做样子。
第三十章 到达
风云变幻,夏天的余韵到了尽头,天空稍微暗淡,遍野的麦穗也泛起黄色。
清阳郡的郡城前人流不息,车水马龙,此时正是下午,队伍像长龙一般,何清与妙竹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妙竹时不时走出去看看队伍的动向,却发现根本不动,前面停放着许多马车,想要检查这些东西,难免多花费些时间。
清阳郡的郡城大门虽宽阔,但只开了一个侧门,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周围等候的人都焦躁的不行,一旦有什么事离开,回来时就没人认他了,倒是生了不少事端,还有些不明事理,嚣张跋扈的人,直接插队。
在刚刚,还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的事件,还引得官军前来,将他们两个全都撵到一旁。
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啊,何清喝了口水袋的水,看向一旁显得略有焦灼的妙竹。
算了,不妨且试一下,何清暗想。
何清将妙竹从队伍中拽了出来。
“跟我走”,何清心中也无什么把握,不过试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就是多等一些时间的事情。
“哎,公子,干什么去”,妙竹心中搞不清状况,一脸的迷惑。
就在这时,群马奔驰的声音踏响,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骑着高头骏马放肆的驰骋在这片草场。
吁吁,那马无视身前的所有人,领头者仗着自己高超的技术每次险险从过路人的身边绕过去,只留下原地惊恐的行人。
就在他们骑到何清身边的时候,领头者突然马缰向上一拉,整个马的前身顿时扬起。
“干什么的,为什么挡我们的路”,马匹上的白衣男子腰间挎着一把剑,在上面放肆的笑着说道,眼中无有他人。
妙竹心中受到不少的惊吓,现如今倒不知怎么办,那男子驾着马,饶着妙竹转上几圈。
“这位小姐,你说呢,为什么挡路”,他似乎来了兴致。
“对.....”,何清连忙把妙竹拉过来,什么人都要道歉。
何清冷冷的砍看了一眼,倒是把那人看得一惊,轻笑着驾马走了。
不过就在他们驶得将远未远时,一只大雁飞过,只见那男子从马旁掏出大弓,搭上一只箭,弯弓射大雕,弓如满月,嗖的一声,大雁应声而落。
一阵大笑声从马背上传来,然后那人回头看了何清一眼。驶着马带着一群人径直通向没人排队着的侧门。
何清也拉着妙竹在后面跟着,向那关闭着的侧门走去。
几人几骑,飞扬到门前,一兵卒挥动手中长矛,将他们拦住。
“来者何人”。
“虎贲郎将,罗成”,领头者掏出一枚令牌,示出后,那兵卒立刻开了门。
待骑马者尽皆进去后,何清也来到了大门前,同样被拦住了。
何清将那潘力文所给的玉牌递给那看门兵卒,那兵卒看完之后,将玉牌还给何清后,就将他两给放行了。
连连的几人都用会员通道,倒是引起另一边排队之人的怨气,他们看向这边,嘈杂,小声的骂了起来。
何清微微一笑,他刚到雨花城时,看见别人走这无人的门,而自己却需要辛辛苦苦排队,何尝不是同样的心理呢。
“那人是谁啊”,另一兵卒问起审查了何清玉牌的小兵。
“郡守的章子”,他小声说道,就和看门的另一小门窃窃私语起来。今日战事发生,他们这些当兵的也开始不安起来。
“公子,你真的是哪一家的少爷吗”,妙竹一脸兴致勃勃的开始问向何清。
“我孤家寡人,云游四海,倒是哪门子的少爷啊”,何清无奈,不过不用排队,也让他的心中升起一丝舒畅。
不过,刚才那骑士倒是值得注意,少年人意气风发,不过,那射术,骑士也应当不是常人,东化郡传来的兵乱消息,让何清也警觉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危险比比皆是,需得注意一些,起码在这乱世保住自己的性命先。
“哇,那刚才出示了什么牌子啊”。
“只是一个故人所给的玉牌而已”,何清也不忍将妙竹冷落到一旁,毕竟失去了父母,用其它的事来转移注意力也是好事。
刚开始时,虽她故作坚强,明面上经常轻笑,暗地里也不知哭过多少回,这广阔世界,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如果何清再抛弃她。
那就只有一条路在等着她,那就是去那风尘之地,这些天来,她也不断的讨好着何清,虽然并不必要。
即使救不了天下人,也救得了身边人,只是花费一些何清并不欠缺的钱财而已。
郡城里,还是一番繁华景象,进城的第一时间,何清就奔赴一家酒楼,连吃几天干粮,清水,真是嘴都能淡出个鸟儿来。
何清走了一会,就看见一家三层酒楼,其中人声鼎沸,看样子生意倒是不错,就这家了。
何清领着妙竹走进去,大厅内人倒是坐得满满的,一看有人进来,一小二就跑了过来。
“这位公子,我们只剩下楼上的包间,不知您去否”,小二满脸堆笑,语速中仿佛带着欣喜的情绪,服务倒是不错。
“走”,何清说完,就被领到三层的一处包间,包间内开着窗,明亮,何清走到靠窗的位置。
“把你们这的拿手菜都给我来上一份”,何清说道,不差钱。
在那雨花城县令家拿到的钱太多了,多到何清都不知道怎么花。
“妙竹,想吃什么,都可以点”,何清还不忘让妙竹也奢侈一番。
不过一会,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几瓶子酒摆上桌,菜端上来的第一时间,何清口腔中的唾液就忍不住分泌起来。
烤鸡,清蒸鲤鱼,米酒,塞得满嘴都是,妙竹吃香虽雅观,但也同样。
吃了一晌,还剩下许多,何清捂着肚子,涨得吃不下,喝上一口小酒,这时代的酒,度数都不够高,喝起来和饮料也差不上多少。
最后何清还是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了,从小二嘴中知道了城中最好的旅馆在哪。
何清喝着葫芦中重新灌满的米酒,让妙竹去买上一袋水果。
第三十一章 游玩
这家名叫悦来客栈的旅馆真不愧那昂贵的价钱,房间分为内外两室,几株小花摆在桌上,从窗子可以直接眺望城内的风景。
床铺用品干净整洁,用上好的布料制成。
何清将头发散落下来,夜风徐徐,将发丝吹得飘扬起来,在空中摇曳徘徊,对于这种长发,他还不太适应。
清阳郡依山靠水,风景优美,空气清爽非常,不像之前那充满空气污染的世界。
从这里可以看见,河上漂流着的几艘花船闪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月亮在今晚都显得格外温柔,微微的白色光芒,河水上映着阴云以及其上的月牙儿。
在清阳郡已经待上了十几天,对于下一步如何行动,何清是一丝想法都没有,虽说想要回家,但这想法如同水中月一般,离自己那么遥远。
什么动力都没有,整天按时坐着例行的修行功课,闲时练练手中的剑。
夜晚,连绵的房屋黑压压的一片,静静的矗立在清阳郡中。
天刚一亮,何清已经盘膝坐在床上,运转体内的法力,游转一周天后,何清缓缓睁开眼睛。
时间刚好,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妙竹,她将热水与毛巾用铜盆端了进来,还有柳枝与盐,经过十几天的相处,她对于何清的作息已然一清二楚。
何清用热毛巾敷在脸上,毛巾只是布匹,没有那么柔软,何清深吸几口气,新的一天从现在就开始了。
额头咒印一闪,白夜出来了,对于白夜的出现,妙竹毫不惊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白夜的存在。
“怎么样了”,何清皱着眉头问向白夜,从那天大开杀戒后,她就变得很不稳定,情绪十分躁动。
白夜轻轻点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就坐到椅子上去了,那袭红裙还穿在身上。
变成鬼,倒是不用吃喝也不用洗衣物什么的,真方便。
洗漱完毕后,何清来到院子中,想要练剑。
院子假山,花园,水潭,亭子应有尽有,这客栈完全是按照私家园林来建造,此时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大都在亭子中饮茶交谈。
何清开始练剑,练剑时却是也有几人来旁观,剑影流动,飘逸俊朗。
何清今日已经约好,要与白夜,妙竹前往附近游山玩水,感受一番自然的新气象,这几日来,何清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突破的界限。
清阳郡的西边有一座山,名为昌平山,山中有一桃树林,每到盛开,都引得一番人前去观看那盛世美景,粉色的花瓣铺满一地,犹如梦境。
山中也存有道观,这种郡城的道观,都不似雨花城中的小道观,其中得道之人也不在少数,甚至有人距离金丹大道也只有一步之遥。
树木青翠,何清携两女游荡在山间小路上,从这里已经可以看见享誉天下的十里桃树林。
再移上几步,红与绿的界限便出来了,这边满是翠绿的小草,而另一边却成了粉红的海洋,美不胜收,真是想让人在里面好好翻滚几圈。
白色的,粉色的桃花叶子被风拂动,落到两女的身上,更是别添一番风味,风大时,叶子随着风舞动,几人就沉沦在这花的海洋中。
风毕,一堆又一堆的花叶就落在人的身上。
每当起风时,几人就在花叶的世界中跑动,笑声逐渐淹没了风声。
经过桃树林时,就来到了一处道观,桃树林就在道观的正前方,里面香烟袅袅升起,沿着天际飞向远方。
站在道观门口,何清又回头看向天空中飞舞的桃叶,不由得抽出剑,开始舞动,剑术神通开始发挥威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就像桃叶一般,剑身反射出粉色的光泽,一阵接一阵,密密麻麻的粉色剑影充斥整片天空。
桃色,在人的心中点燃起巨大的喜悦感。
一阵法力涌动之后,何清停滞不前的修为也冲破瓶颈,开光期。
白夜与妙竹站在一旁,看着在桃树下,随着飞舞的桃叶舞剑的何清,宛若梦幻,就像化身为桃叶,融入其中。
就在法力喷涌完后,何清平复了一下激荡着的法力,将剑收回剑鞘,回到两女的身边。
就在这时,走来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恭喜道友了”。
是这道观中的道士,何清哈哈笑了一声,拱了拱手。
何清携白夜与妙竹走进道观,鬼并不是完全进不去,道教也有护法神,最初也都是魂魄形态,同鬼也无二样。
白夜此时心境平和,无有丝毫杀戮想法,自然不会触发被动的防御。
况且,有何清在一旁,中正纯和的上清法力庇佑下,也完全不会露出丝毫鬼气。
那道士疑惑的看了看白夜,觉得有些异样,随后又摇了摇头,看不出来,至少不是常人。
道观里一片静谧,偶尔有香客也是静静行事,何清与两女游转一圈觉得无趣。
道观的真武大帝神像,经受万千人日夜祈求,也染上一丝灵性,一双幽幽的眼睛看向白夜,闪烁几番,又归于平静。
道观中也出售各类的法器及符箓,不过也都是二流货色,真正的宝贝不会放出来卖。
几人游玩了一下午,也感到稍微的困倦,就都兴致全失的商议着离开,就在几人从道观门口离开时。
几人身穿道袍,神色傲然,结伴从外面进来,三男两女,一老者,四年轻人。
“师叔,这次您都来了,肯定马到成功,朝廷还真是无能,自己不出人,让我们天师道来为他们卖命”,那年轻女子嘴里抱怨道。
“唉,叶师妹,此话差矣,朝廷可是我们天师道的基石,没有这朝廷的亿万人,又怎么会有我们天师道的繁荣”,旁边一男子反驳道。
就在他们与何清一伙擦肩而过的时候,那领头的老者停了下来。
“请留步”,他转过头来对着何清一伙人说道。
何清一伙人俱停下身来,迷惑的看向他们,就连那些个年轻弟子也迷惑不解。
老道走到白夜的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第三十二章 麻烦
老者身穿一件青色薄布轻衫,腰上绑着一根栗色牛皮腰带,黑中夹杂着白色的头发,用白玉冠拢住,脸上皮肤皱褶,枯瘦,下巴一缕山羊胡。
眼神浑浊,像一团污水似的,也不言语,只是站在那里看向白夜。
看了一会儿,他微微扬起眉毛,将腰间绑着的绣着花草的黑黄色袋子解开,掏出一个古朴的镜子,镜子周边描绘着纹路。
镜子背面刻着两行古字,镜面是由黄铜磨制而成,反射着暗黄色的光芒。
“照妖镜,那几人是妖怪吗”,那老者带领着的弟子在后面窃窃私语,跃跃欲试,有一年轻男子甚至还抽出了剑,站在老者后面。
他眼神发亮,十分兴奋,坚信在师叔面前,所有妖魔鬼怪都不堪一击。
正当老者要将镜面对准白夜的时候,镜子中却映出了何清的面容。
“干什么啊,不尊礼法,非礼勿视懂不懂啊”,何清杨了杨自己的眉毛,面容平静,但眼神中透出一丝烦躁。
这人莫名其妙挡在他们面前,给何清一种麻烦的感觉。
老者抬起头看了何清一眼,还未言语,从后面就钻出一人,正是那抽出剑的年轻弟子。
“这位兄台,我们也只是用镜子照照而已,我们是天师道的,照一下又少不了一块肉”,他虽这么说,却眼神中闪烁着亮光,盯向何清一伙。
其余弟子也上前来站成一排,显得有气势一些。
“你们想照我就得给你们照啊,那我还想让你们裸奔呢,你们做不做啊”,何清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不平淡。
“你这人怎么这般说话,一看就心中有鬼”,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怒目看向何清。
“哈哈,你看,你都不愿意做,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照一下呢”,何清轻笑着,对于这种没有道理的要求,就算白夜不是鬼,他也不会同意。
“唉,稍安勿躁”,老者挥挥手,将还想要继续说话的女子给挡住。
“这位公子说得对,倒是我们的不对了,还是给公子道个歉”,老者语气缓慢,充满沧桑。
“哼,你知道就好”,说完这句话,何清就带着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语的白夜与妙竹离开。
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老者悄悄将镜子一转,镜面顿时映出白夜的样子,一袭红裙,黑色的发丝飘扬,眼睛上面艳红色的眼影,周身阴气弥漫着。
在白夜的白净额头上,一道咒印刻在上面,发出暗金色的威严金光,宛如九天巨龙一般,金光在咒印间游转着,透出一股威严霸道感。
“护法神”,他想了一阵摇了摇头,那咒印间充斥的神力威严霸道,必然不是什么小神而已。
“拘鬼神之术”,这个答案已然对了,不过,就在此时,白夜心中涌起一股被窥视感,情绪不稳定起来。
回头忘向几人,一股戾气弥漫出来,老者手中的镜子中,也冒出无数鬼影,农夫,公子,小贩各类模样,眼睛中同时彰显出怨恨。
“怨鬼”,镜子中涌出一股红光,老者心中一惊。
何清回头看向几人,眼神透出一丝凌厉,黑色的发丝随着风飘扬,白色鎏着银色花纹的衣摆也在飘舞。
他的手按在剑柄上,剑术这门神通随着他修为的增加也突显出一丝威力。
一道凌冽的剑光升起,剑身反射出的白光在空中一闪,剑还在何清的手中,剑柄握在何清的手中高度与头部持平。
一道沟壑已然出现在道士几人面前,几人先是一惊,然后生出一股怒气。
“嚣张跋扈”,一年轻弟子用力摔了一下手,怒斥何清。
“年轻有为”,老者平静的看向何清离去的方向,嘴中轻念一声。
何清将旁边白夜的手拉住,手上冰凉一片,白夜惊讶的看过去,倒是没有挣脱,心中泛起的怒气也随即压抑下去。
想不到还有这种麻烦,带着鬼物在大街上一直走来走去的何清从来没有意识到,会出现这种麻烦,这次都是给他提了个醒。
如果遇到那种碰见鬼都要杀的人,倒真得斗上一斗。
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总有那种不分好坏,碰见好鬼坏鬼,好妖坏妖,都只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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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财躺在昏暗的小巷中,旁边就是一条污水沟,他身上衣服破了几个大口,全身红肿着。
他将右手拿着的瓶子举到嘴巴上面,用力的摇了摇,酒水一滴又一滴的滴下来,不过很快就没有了,任他如何摇晃,也摇不出来。
这是他刚刚抢一个酒铺的,用了吃奶的劲才逃出去,头上还被一个酒瓶给打破了。
那卖酒的用一罐酒来打我,也不赏给我,真是该死,不过他显然不是最该死的。
“冯丁兰,真有你的,有了新人忘旧人是吧,还找个小白脸来打我”,他显然喝醉了,迷迷糊糊的舞动着瓶子,嘴中喃喃自语。
他身上有新出现的大块淤青,也有只剩一小块的伤疤,显然经常挨打。
“婊子,婊子,要不是老子把你卖到那里,你能有今天”,他突然大吼起来。
“连点钱都不愿意给老子,也不给老子暖和暖和,翅膀赢了,老子总有一天把你那小白脸给杀了”,他的声音忽大忽小,忽扬忽抑。
他勉强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没走两步,就又倒在原地。
索性,他不在站起身,直接躺倒在臭水沟旁,就在恶臭,昏睡了过去。
一个黑影从巷子深处走了过来,全身裹着黑衣,又身处昏暗的小巷中,其行为鬼祟。
他走到王有财的身边,一双枯瘦惨白,皮肤皱褶,一双只剩骨头的手仿佛鸡爪一样,指甲又尖又长,十分渗人。
他将面部靠近王有财,张大嘴巴,一股白气从他的口中漫出,钻入王有财的耳鼻中。
王有财昏睡中转了转身子,哼哧了一两下,又归复于平静,丝毫没有感觉到,一张脸只距离他的面部一丝一毫。
缓缓的,他将嘴巴闭上,抬起了头,也就在这时,借用一丝光亮,可以看见一张惨白的鬼脸,两行血泪从他的眼白中流出。
第三十三章 游玩
这些天来,街上经常出现披甲带胄之人,手持兵刃,眼神凶狠,对来往身边的人必严加注视,使得人心惶惶,百姓之流自是无有办法。
但郡城集一郡之精华所在,无论财富的汇聚亦或是人才的多寡都如一颗明珠一般,被高举在武国的东南方。
很多略有权势或钱财的人都已开始将身家向安全的地方转移。
此地山清水秀,崇山峻岭比比皆是,乃是国家赖以安生的边境重地所在。
武国建朝已三百余年,除却开国之时,此后无有战乱,边境重兵又多耗钱粮,如温水煮青蛙似的,每年减一点,最后已无力支撑十万大军。
兵士同样如此,一片祥和时,人人只想着舒服的度日,大多兵士都成了只领饷不锻炼的老油条,小兵与底层将领成了一伙。
朝廷大军且如此,但还有一支军队,却精锐无比,乃是罗家世代统领的龙枪卫。
罗家,位列武勋之首,其现在的门面人,更是位高权重,乃大都督,三军大将军,一品武官。
皇帝一心想要消减罗家的权威,却又疑心罗家直接反叛,故此,一遇有敌来袭,先派遣龙枪卫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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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香浓鲜鱼汤中袅袅的白气升起,在空中弥漫,一双玉手呈上一碗暖汤,放到何清的面前。
近日里,天气已经变得寒冷起来,换季的衣服也需要准备,何清此次与白夜,妙竹出来,正是为了来换购几件衣服。
需知现在城中已然人心惶惶,再过几日,搞不准连那卖衣服的都要走咯,那时就真的捉急了。
何清看向妙竹,思虑着自己也是否该离开这个事非之地,不管如何,妙竹一介弱女子,非得送走不可。
只是,妙竹她在这世上无牵无挂,何清又何不是如此。
何清将额前掉落的发丝拢到肩后,这长发果真是不方便,何清看了眼已经稍微过肩的长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这世界上,还是这样的好。
所谓入乡随俗就是如此。
鱼汤的香味仍在扑鼻,一丝一缕渗入心扉,何清双手环过碗,一片暖意,随后慢慢的喝了下去。
喝着鱼汤,吃着桌上的烧鸡,也是别有滋味。
三人走出楼去,迎面就是一对身披黑色重甲,骑着同样披着甲胄的马儿,手上拿着长枪,领头者是已白甲小将,带着白色头盔。
三人没有太过在意,这场景已见识过多回,只是直着走,不一会就到了衣店。
老板是个小老头,货架上的东西不甚多,似乎没有上新货,几人随意挑选几件,掏出银两就离开了。
城中今日来愈发冷清,入城出城都需经过层层盘查,稍有嫌疑就被带走问话,现在无多事者,都已不太出家门。
城中也多了不少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不清楚到底所为何事,不过,听着所住客栈之人间的闲聊,城中最近似是发生不少异事。
今日的遭人服侍,何清倒越发的像个公子哥了,两位美人左右陪衬,何清于中间,十足的引人瞩目又遭人妒忌。
现在已经临近夜晚,几人今日准备前往城中的河流旁,观赏河流之美,以及感受感受花船里面的乐趣,当然只何清一人这么想。
夜风徐徐,月亮露出尖角,然后又娇羞的隐没乌云后。
水中黑暗一片,不像白天那样清澈,倏尔,一个小石子从远处飞来,荡起朵朵水花,在成涟漪散开出去。
河岸两边倒是人声鼎沸,卖着各种东西的都在这里叫唤着,招着行人。
何清三人人手拿一支糖葫芦,很甜,不过吃着吃着嘴又干了,就没了吃下去的欲望。
何清将目光注视在白夜的口中,只见糖葫芦一个又一个从小棍上消失,鬼不应该没有形体嘛,糖葫芦又去了哪里呢。
何清感到些微好奇,白夜冷冷的一张脸,连看向何清都欠奉,眼神古井无波,走着自己的路。
前面一个出现一个走廊,走廊两边矗立几株柳树,杨柳依依,柳枝像恋人柔软的发丝一般,随风飘荡着,或是伸入水中,带起一片情丝。
走过走廊后,又是一片小贩,不过这些里面没有了吃食,全是灯笼或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面具之类的。
“公子,公子,我们去买几个面具吧”,妙竹在一旁的兴奋喊道。
夜风寂寂,何清嘴角带笑,妙竹嘴边轻铃般的笑声就没有断过,白夜虽面无表情,眼中也有一丝喜意。
在卖面具的旁边,开着一家皮影戏,画上的小人连连摆动身子,配着从画幕后传来的配音,倒真是挺让人发笑。
何清走了过去,先买了三张面具,猴子面具,狐狸面具以及兔子面具,全都是动物系。
何清走过去将兔子面具递给妙竹,而后自己带上猴子面具,又将白色的狐狸面具轻轻覆在白夜的脸上,双手小心的将丝带绕道脑袋后面,轻轻绑住。
一不小心划过去的,是一片滑腻与清凉。
白夜今天难得的没有穿着那袭红裙,而是换上何清亲手购买的一身白色留仙长裙,黑色发丝在头部的后端挽了一个髻,而后轻轻披下。
脸上戴着白色的狐狸面具,只能看见一双凤眼,眼中透出一股傲意,两边的眼角细长,上翘。
白色面具上两道红纹印在鼻翼两侧,上端两个尖尖的小耳朵。
“狐妖幻黛粉,窈窕美佳人”,何清默念着,念完后,双手刚好绑住丝带,从白夜的脸庞处收回双手。
三人戴完后,又向前走动,静静的,谁也不说话了,在人流中看向两边的风景。
河流中的几艘花船中传来种种欢声笑语,灯光明亮,时不时还有琴瑟声传来,或是叫好声。
何清笑着对身旁的两人说:“你们在这里玩啊,我去船上玩玩”。
对于花船,何清当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感受其中的氛围而已,满足自己的一番好奇心。
从古至今,那里面也发生了不少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第三十四章 遇害
“等一下,公子,那等一下去哪里找你呢”,妙竹看何清要走,急忙问道。
“你们回去就好了,不用管我”,这世界也没有个可以随身携带看时间的器物,让她们等着未免太费时间,不如分开行事。
何清将脸上的猴子面具戴好,向岸边慢步走去,岸边此时刚好停靠着一艘船,船头处还有几位公子佳人迎风观景。
何清走到码头上的岸板上,岸板下的河水映照着皎洁圆润的圆玉盘子,一枝柳条伸入水中,随着河水的流动也起伏着。
一条梯子被放在船头的一边,何清悠然走了上去,刚走上前,一阵胭脂香味就扑面而来,同时还有琴弦声清远悠扬。
“公子,听曲儿,来这边”,一个徐娘半老,还带着些许风情的女子满面堆笑走了过来。
她手中拿着一条丝巾,开襟的丝绸衣物,衣服该松的地方松,该紧的地方紧,一抹乳白自然流入何清眼中。
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何清也是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才好,索性先拿出一块碎银,交给那女子。
“听曲儿,来点酒水”,那女子接过碎银,就把何清往船里面领,船里面是如同酒楼一般的布置,分为两层。
里面摆满了桌椅,中间有个小台子,此时不少人正坐在桌子旁喝着小酒,不少人身边都有年轻女子作陪,娇颜笑语盈满整艘船。
台子上此时有位女子身穿白色衣物,面容姣丽,弹着面前的木琴,神色专注,为场中烘托气氛。
二楼不少人攀在栏杆上,看向下方,除了桌椅外,最深处还有很多房间和过道,何清也不知通往哪里。
何清被领到一处空着的桌椅,身边不时有女侍端着盘子经过。
“公子有没有想要作陪的熟人啊”,那女子笑着说道,身体倾斜向何清,一片柔软。
“那倒是没有,只要不丑就行了”,何清移开身位,有些心猿意马。
“公子说笑了,船里的女子都是美的”,那女子娇笑着走开,不一会就有另一个女子来到何清的身边。
她年纪不大,穿着绿色纱裙,脸上抹着胭脂,粉粉的,手上端着一个盘子,酒瓶和一盘蚕豆,刚来到何清身边,就笑了起来。
女人都是水做的,相比起男人来说,更能突显一种娇弱感。
虽说烟火气很浓,但丝毫不妨她能展现出来的美感,或者说,在男人眼中,不美的女人太少。
只要中等容貌,身材苗条点,在某些时刻,在某些男人眼中,她的美感就会突显出来。
何清与这女子推杯换盏,那女子见何清无多言语,也不说话,只是给他倒酒,或是喂酒,说享受倒也享受,就是不能泄掉心中的火。
何清闭目静静听着船中悠扬的琴声与伴奏着的欢颜笑语,心情逐渐舒适下来。
忽然,从二楼传来一阵喧嚣,一个闪着金光的光点,从二楼飞向下面,一楼的人还不明觉厉,二楼一处的几个女子却已经疯狂的跑向那金光的落点。
何清当然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块金子,最后,那金子还是被一女子抢到,抱在怀里喜笑颜开,其她人则显得懊恼。
不过,她们随后就重新整理面部表情,重新回到那男子处,不止她们,其它闻讯而来的女子也都赶过去。
何清也看过去,一个俊朗的青年人,眼睛中透出一股狡黠的亮光,像一匹狼一般。
这男子他见过,正是入城那天弯弓射雕的那个青年人,何清看了一眼后,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女子身上。
她的目光中也闪过一丝羡慕,看向何清的目光中也出现一丝不屑,似乎在想着为什么不是她去陪楼上的,而是这个人。
何清轻轻一笑,虽说他也不缺钱,但也没有一掷千金的意愿。
不过该赏的钱他也不会吝啬,正当他想要从包里掏出碎银时,一声尖叫响彻整艘船,这尖叫惊得不少人站了起来。
只见之前将何清迎进来那女子连忙跑向尖叫声处,二层的一处厢房。
在那女子身后,也跟着不少人前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清自然在其中。
他站在一群人中间,透过半掩着的门窗向里看去,隐隐约约看见躺在地上的人的一只脚,光脚,什么都没有穿。
随后,一人将门彻底大开,是之前那个扔金子的男人,一具赤裸着的女尸躺在地上,这不是最为骇目的。
那女尸简直不成人样,整个身体的皮肤都皱缩了,头发也变成白的,就像八九十岁的老太婆一般。
看见这尸体的不少女子也都吓的叫出了声,十几人缩在一起。
“龙城卫,把事情说清楚”,扔金子的男子此时掏出一张令牌,将那中年女子叫了过来。
“这女子是谁,说清楚”。
那估摸着是老板娘的中年女子不愧能开这么大的店,此时也是十分冷静,叫那发现现场的女子过来,开始诉说事情的经过。
这房间是一个叫做丁兰的女子常住的地方,下午的时候说要休息一下,就一直在房间中,但再休息,也要迎客啊,老板娘就叫这女子来催。
刚一进来,就发现这具不知是谁的女尸,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名叫丁兰的女子了。
这丁兰,本来已经嫁为人妇,不料那丈夫却是个浑人,是个酒鬼还爱赌博,把家底输了个底朝天还不止,竟然混账到卖老婆的地步。
那丁兰来到这个地方,总好过跟一个酒鬼待在同屋,但不料,那酒鬼天天来这里,问丁兰要钱,前阵子,有个公子看不过去,就带着几个仆从,将那个混账打了一顿。
虽明晓了事情的经过,事件的最大嫌疑人也找到了,但这尸体,又是怎么办到的。
“邪法”,何清一眼就看中了问题,这具尸体不是被鬼物吸干精气就是被什么邪法给干的。
问话那男子也不是寻常之辈,此时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不是一般人所犯的案件。
真是混乱啊,敌军还没到,城里面已经流言蜚语漫天了。
第三十五章 阴差令异动
花船出了这般事,其余客人也无有兴致继续玩笑,就陆续的离开了。
此时,没有人去报官,自然也没有人管理现场,人门想走就走。
何清也随着人流从船上下来,杨柳依依,明月高悬。
正走着,何清忽然看见前面两个女子,一个戴着狐狸面具,另一个戴着兔子面具。
一抹喜意挂上眉梢,何清连忙走上去,挽起戴狐狸面具女子的手,一片温热,随后就被甩开。
“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何轻薄于我”,声音轻细而糯糯。
“抱歉,小姐,真是抱歉,我错将你认成了其她的人”,何清连连拱手道歉,认错了人,真是尴尬。
一阵马蹄声响起,溅起无数飞尘,同时一阵呼喊声响起,将路途中的行人赶到一边,随后呼啸而过。
那女子正准备说些什么,看见来人,冷哼一声,随后赶紧拉住身边戴着兔子面具的女子隐没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领头者骑着一枣红色大宛马,黑色鬓毛翻飞,肆意张扬,风驰电掣,马上人如同熊罴一般,粗壮魁梧,身披着朱漆山文甲,头戴凤池兜鍪,头盔两边凤翅展开,华丽又威武。
后面跟着一众骑士,不一会就全部奔过,空中朦胧一片,灰尘在天空之中肆意飞舞。
这是去处理那艘船上的事咯,何清暗忖,真是够快的。
郡城蒙上一层战争的阴云后,所有人心头都绷着,稍有异动,就赶赴过去,万事从严从快,绝不拖沓。
何清又顺着河岸上流动的人群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两女的踪影,就慢悠悠的顺着原路返回了。
城中近日来的人流明显减少,也是时候考虑什么时候出去了,虽战争爆发,必将血流成河,但在何清内心,自己一直属于那个国家,完全没有为这个国家卖命的想法。
倒是身边人,保护她们安宁就是何清唯一的想法。
.......
“吁吁吁吁”,那熊罴一样壮硕的男人猛的一拉缰绳,马首立刻扬起,前面的两只蹄子先是腾空而后落下,惊起一片尘埃。
后面的兵卒也跟着他一个一个的停了下来,马儿躁动的在原地踏着蹄子,鼻中喷出白烟。
“下马,走”,声音如同金石一般,粗眉大眼,眼睛中闪烁着亮光,囧囧有神,有如刀子般锋利。
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简洁,浑身甲胄发出铿铿的碰撞声,他将右手放在刀鞘上,使它不再颤动。
后面兵卒一个一个在他身后排好队,跟着他,鹰视虎步,行进间带着风,身上甲胄铿锵声不绝于耳。
此时那罗姓男子还坐在花船二楼喝着小酒,身边跟着几个姑娘,为他斟酒,又为他整理衣衫,几人间玩得不亦乐乎。
熊罴男子走进来,沉重的脚步声惊得期间的人不断看向外面,咔,门被推开,满屋子的花柳之地也不由得带上一股肃杀之气,雷厉风行。
男子鹰目般锐利的四顾一番,随后拱手道:“罗将军”。
“哦,是镇魔司滕校尉啊”,虽被鹰一般的眼神盯着,年轻的罗将军丝毫不避,直面对视,其眼中的神采锐利丝毫不弱于来者。
那年轻将军推开身上坐着的女子,带着壶酒就迎向来者,来者饮上一小蛊随后作罢。
房间中的女尸依旧躺在那个地方,没有人敢动,那罗姓将军也明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滕校尉看了一眼死者的惨状,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这是今天第二起了”,他看向罗姓将军,眼中不免带些担忧,乱世将起,妖孽横生。
这其中多多少少有那匈奴人的手笔。
“他们敢来,就得做好敢死的准备”,罗姓年轻将军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厉芒。
那罗姓男子也是放浪不羁,英姿飒爽之人,虽放浪,却也不是徒有其表,其一身武艺,尤其是一手罗家枪,早已出神入化。
“哈哈,那是,龙枪卫在此,他们不死也得好好脱层皮”,那男子也是笑得恣意妄为。
随后从腰间挂着的牛皮兜中掏出一张黄纸,是一张符箓,看见这符,罗将军也是饶有兴趣,盯着看。
符放在空中,倏得自燃起来,变成一团火光,绕着整个房间巡游一圈,而后熄灭。
“滕校尉,这是”,道法相比武艺自是神奇的不止一点半点。
“一张辟邪符罢了,罗将军若是好奇,去天师道转转就是,那地方鬼灵精怪,神奇术法比比皆是”,滕校尉大笑一声后说道。
“滕校尉非是不晓得,我家老爷子在那地方吃了瘪后,可是对那晦气的很”。
“是阴鬼”,滕校尉随即收敛脸上的表情,示意身后的一人做一下登记。
“将冯丁兰,王有德还有与冯丁兰接触过的所有人卷宗都准备好”。
“是”。
........
何清顺着街道向客栈的方向走去,现在即将戌时,天色也暗了起来,走在路上难免小心一些。
街道上的人流倒是比午时多上一些,尽皆是工作回家的人们,或是游玩尽兴后回来的人。
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领着一个女孩从何清身边跑了过去,带着一阵香风,手中还拿着一只狐狸面具,被领着的女孩脸上的兔子面具还没有摘掉。
哦,是那两个人,何清看着她们跑进一家宅邸,没有作声,只看了一眼就独自离开。
那两人刚才看见官兵后神色匆匆逃跑虽说令人生疑,但何清不想多事,也就不再管。
客栈不远,顺着这条道路与不少灯笼中的灯光,何清很快就抵达了客栈。
推开门,妙竹与白夜正坐在何清的房间中,桌子上放着面具还有一些吃食,何清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妙竹自然就备上了。
“公子回来了”,妙竹看见何清回来应承一声,白夜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又将臻首挪了回去。
真冷啊,何清心中暗念。
当何清刚刚走过白夜想找上一个凳子坐着的时候,一只玉手中放着一个令牌,递了过来。
正是阴差令。
第三十六章 无奈
阴差令呈现青黑色,像是槐树那种感觉,古朴,中间刻着玄妙的古代神语,在字的四周刻着些许花纹。
这令牌从得到时,只能幻化出阴差的装备,而现在又忽而出现异动,是为了发布任务吗。
手中的阴差令牌泛起幽幽光泽,紧握在手中一股阴冷感袭来。
“妙竹,你还是离开这地方吧,这里即将战乱,不甚安全”,阴差令异动,就说明接下来,何清必须应付一些麻烦。
将妙竹留在这里,总归不妙,随随便便的一个邪祟都能杀死她,不光邪祟,匈奴大军也是一个威胁,何清自忖有实力脱困而出,妙竹一介普通弱女子就不行了。
妙竹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阵心慌,这阵日子,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这就要分开吗,又重新过上无依无靠,终于惶恐不可度日的生活。
“公子,奴婢是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好吗”,她连忙恭腰,连一头青丝都摔到脸前,语气哽咽,似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唉,不是,不是”,何清赶紧将她扶起来,牵着她的胳膊将她按在凳子上,“非是如此,只是妙竹,如今世道乱了,这里随时会发生兵乱,就算不计城中新出现的邪祟传言,对于你来说,也是危险之极的地方”。
何清停歇了一下,看到妙竹眼角止不住的泪水,叹了口气。
“我与白夜二人有事需要留在这个地方,况且,我也会为你留够足够的资金,等我与白夜事毕,就会去找你”。
“请让妙竹侍奉在身旁的,妙竹绝不会添麻烦的”,妙竹哽咽着说道,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眼眶微红,头发散乱。
何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亲人之类的,唯有几个交情浅淡的朋友,只有白夜与妙竹长随身边,感情也就愈发深厚起来。
他自是不愿意看到妙竹离开,只是,若是让她离开,一个弱女子,难免不发生意外,就算托付,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
本就有些踌躇为难的何清看到她这么坚决,也就将心思淡了起来,算了,就让她留着吧,不过再尽心尽力些罢了。
“妙竹,不要哭了,在这个世界上,你与白夜与我仿佛苍茫大海中一艘孤舟上的三个人,谁也不知道船会飘去哪里,我们谁都不会放弃谁的”,何清拿起手帕,忙给她擦眼泪。
“只要公子不嫌弃我,妙竹就永远待在公子身边”,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说话断断续续,哽咽凝塞。
何清从自己的丝绸兜里拿出几张黄符,白色的丝绸袋子上绣着一朵荷花,是妙竹绣的,真是一双巧手。
“这是几张辟邪符,妙竹,记得要随身携带”,妙竹将白皙的双手伸过,将符箓接了过去,放到自己的袋子中。
辟邪符可以被动防御,效用虽不强,但好在可以被凡人使用。
如果有辟邪玉就好了,何清不由得想道。
术在于精而不在杂,何清满打满算也只会三个技能。
请神:祭祀神祇,神祇是否回应,就看心情了或者说有与神祇有关系的器物,或者说祖师爷什么的与神祇本身就认识,有交情。
根据祭祀的神祇不同,获得的力量也不同,一般都将力量储存在符箓中,少数寄存在器物中。
剑术:地煞七十二变中的一术,可使剑如身体躯干一般被随意驱使,大成可成飞剑之术。
制作辟邪符:最简单的符咒,道士的入门级符箓,根据制作者的不同,威力也各不相同。
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普化天尊神像反射出一股煜煜金光,这神像,何清已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每次请神时,浩荡的神力就会摧毁形体,化为飞灰。
只有那些名门大观中上好的法器,经受千万人祈求,香火钱旺盛的神像才能经受住神力的传输。
而神像的材质愈好,香的材质以及念诵经文者的法力程度,虔诚与否都会影响神力的威力大小。
.......
亥时,夜色已深,整座城池都陷入了静寂之中,黑压压的宅院栉比鳞次,皎洁的月盘显得格外的庞大,星星都已经隐没。
黑暗的街道中偶尔出现几个打着灯笼,夜间巡视的兵卒。四周的黑色甬道中仿佛都潜藏着鬼怪一样,对于未知的恐惧,令不少兵卒都战战兢兢。
一道凉风吹过,将路边的叶子吹起,落下,带起一连串的声响,惊得他们立刻回头去看。
小时候听老人讲的鬼故事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脑海中。
“半夜中,如果听见有呼唤你的声音,千万不要回头,如果回头,鬼就会将你的三盏灯都给吹灭,人有三盏灯,分别在头上,左右肩膀上,回头了,鬼就会吹灭一盏灯,那时候,你就被鬼缠上了”,老人佝偻的身子,皱褶的脸皮,浑浊的双眼,白而稀疏的头发,沙哑的嗓音似乎还历历在目。
边泰华静悄悄的走在街道上,他的同伴就在不远处的街道上,距离不远,偶尔回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火光。
他手中打着灯笼,突然一股尿意传来,他赶紧把灯笼放在地上,转身走进一个黑暗的小巷中,准备解开裤腰带,好好释放一下。
“唔”,真舒服,他不由得发出呻吟,水流击打到墙壁的声音,漱淑淑的传了出去。
“边泰华”,一股呼唤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干什么,撒尿呢”,他回过头,后面是同样的青黑色的墙壁,从他放在地上灯笼中传出的灯光中,可以看见后面一个人也没有。
“真是的,干什么嘛”,他嘟囔了一句,又回身舒服的将水流释放出去。
一股冷风吹过,同时将无数落叶一起席卷到风中,这风将他的水流吹得斜了一下,溅到他的脚上。
“妈的”,他暗骂一声。
又是一阵风,他的灯笼滚动着,被风推着吹到不远处,火苗忽大忽小,忽地,灭了。
他的裤带还没系好,就想去捡,刚回过身,一张白脸就正面贴在他的脸上。
第三十七章 出击
“太仆寺卿唐宣,指挥使长孙阿”,这声音像是凭空出现。
秋意渐浓,冷风呼啸而过,将树上枯黄的树叶吹得晃荡个不停,云朵在天空飘荡,时不时遮掩住清冷的月光。
“嘎嘎”,乌鸦发出难听的鼓噪声音,时不时用爪子梳理一下身上黑色的羽毛,黑夜中,两颗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知道了”,一只吊晴白额大虎从树后钻了出来,昂首阔步,眼中的绿光透出一股贪婪凶恶,它缓缓张开大嘴,尖锐的长齿已然发黄,唇齿间还留有肉丝。
一道阴影在月光的映射下,慢慢从远方蔓延过来,爬上那颗枯萎的树干,阴影慢慢凝实,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道袍,手持拂尘,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道来。
大虫与乌鸦同时看向新来的老道士,眼睛闪闪发亮,透出一股危险。
“两位何须如此看着老道,老道也算是这位大王和这位大巫师的朋友吧”,老道面不改色,微微笑着,眼角的皱纹微微皱褶。
老虎先是亮出爪间的发出森森寒光的利爪,后又收起,趴窝起来,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不离那老道。
“杀了他们,攻破城池,我们都会开心的,不是吗”,又是那一道莫名的声音,不知从哪发起。
嘎嘎,乌鸦叫唤了两声,突然飞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中。
今晚星月无光,唯有恶意的眼神遥遥盯准了那座城。
........
秋天来得很慢,寒冷却在一夜就席卷了清阳郡城。
何清将身上锦白色霞云孔雀棉衣往身上又紧了紧,头上的长发用白色的丝带束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丝带反射出七彩的光彩。
这是客栈位于两层的一处栏杆,何清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底下假山清泉边游转的才子佳人。
“公子,该吃饭了”,身后传来妙竹的唤声,何清将头回转过去。
一身白色的裙装,上面绣着白玉兰,裙装里面穿着白色毛皮做成的内衣,手上端着一小碗汤。
何清将碗接了过来,一口闷下,在这寒冷的天气中喝热汤,真是享受,一股热流顺着喉咙逐渐遍布全身。
喝完后,何清与她一起进到里屋,屋子里还没有来得急准备火炉之类的供热物品,这寒冷来得太快。
白夜还是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她可以一直坐上好几天,果然鬼和人是两个物种啊,何清感叹。
白夜身上还是穿着白色的纱裙,上面画着云纹,裙子也如云朵一般,随风婆娑起舞。
“妙竹,今天你留在屋子,把我留给你的符箓都放在身边,我与白夜要出去一趟”,何清坐到桌子上的羹与包子前,先给妙竹支会一下今天的行动。
“公子放心,妙竹不会添麻烦的”,她微微一弯身子,鞠了一躬。
阴差令发生异动,何清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今天出去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异事。
......
何清找到这个小二,从手中掏出一把铜子,“你给我说说最近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怪事,说清楚了这钱就归你了”。
“公子,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我别的不敢说,消息我可是灵通的紧,这附近啊,张员外家最近死了公子,那死相,恐怖极了”,他边说着还边回头看一眼,“估计是有什么妖怪或是鬼物害了他”。
“那张员外家在哪里”。
“就在这附近”,他指了指方向,何清将铜子递给他,带着白夜走了出去。
张员外家果然高门大户,门前两个石狮子,好一番威风,从门庭进去假山绿树流水,应有尽有,此时不光只是何清一人在这张员外的门前。
几个身穿道袍,手持幡或剑,拂尘或黄符纸,一个个站在门前,有老有中年人,显得最年轻的就是何清了。
喀吱,大门被推开了,一富态中年男子挺了个大肚子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女子,两个下人。
宽大的褐色袍子上印着圆形钱币样式,黑色的帽子上有两只翅膀向两边延展,牛皮腰带上镶着绿宝石。
这装扮,妥妥的土豪风格,刚一出来,就引得那几个道人眼神一阵闪动,肥羊啊,肥羊,他们心中估计都在疯狂呐喊。
“几位道长,快快请进”,他迎着那几个道士装扮的家伙,到了何清,却是眼睛中疑惑重重。
一副富家公子哥打扮,英姿飒爽,身边还带着个绝顶美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这位公子,不知你可有什么事情”,他拱了下手,问道。
“我也是和这几位道长相同的打算,与那传说中的邪祟较量一番”,何清目若朗星,雍容娴雅。
“哦?”,这张员外听到这里疑惑中带点不耐烦,这人像是来添麻烦的,公子哥来这凑什么热闹。
“员外不必嫌弃于我,我也是会画符的,必然不会给您添麻烦,不如让我一试”,何清的气质很静很慢,从容,这是他遨游经书海洋时磨练出的气质。
“如此也好,这位公子跟我来就是”,张员外转过身去,带着一众人士经过院前的景观,来到客厅。
何清跟在队伍的最后方,全然不顾前面几位同道斜眼看他的眼神。
“就这品相,也不穿个道袍就想来宰肥羊,年轻啊”,几个道士心中暗想。
客厅中,几人依次坐好,等那侍女奉上茶水,那张员外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几日前,我儿子与家中几个护卫被杀害在河滩边”,刚开始就直入主题,说这句话时,张员外好似喉中有异物一般,哽咽了起来。
“那样子,非是常人所为”,他又接着说。
“没有报官吗”,手中持幡的道士说道。
“当然有,只是官府那人说道,今日里这种事情层出不穷,想要查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也是困难重重,我儿子平日里不与人为难,甚至总是施舍那些乞丐,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他与那花船中一位女子相好,打了一个男人”,他哽咽着,说得声泪俱下。
第三十八章 蹲守
浑身皱褶干枯的皮肤,花白的头发,整个人缩水成一团。
看到这副景象的时候,那几个道士明显的心中慌乱了一下,一个个忽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和那花船上的尸体如出一辙,何清暗想。
“这便是吾儿的尸体”,张员外爬在楠木棺盖上大哭。
何清看了白夜一眼,她的瞳孔似乎映出一抹幽红,面对这种鬼物的事,同为鬼物的白夜显然更好处理。
“诸位道长,只要找出杀害吾儿的凶手,钱财我是不缺的”,张员外张开通红的双目,看向那几位道士。
“员外放心,此事吾等必将尽力”,事情已经很明白了,这是真正的邪祟所为,不少人已经生了退却之心。
邪祟如果没有修行之法,一般都浑浑噩噩,想要找到他其实不难,只要了解他生前的事迹,总会有机可趁。
“张员外可否已将那邪祟的身份得知,否则吾等非得多费些事”,何清淡淡开口。
“那是自然,我从官府那得知,行凶者已经确认是那名为王有财的男人,只是他的踪迹却无从可循,官府想得是守株待兔,我请诸位来,也只是附加一层保险”,他终于将自己的情绪稳定,语气趋于平稳。
“我自是相信官府必然比我们强上不少,官府忙碌,想必行动的人也不会太多,不如将我等介绍于官军如何,人多总是多一份力量”,独自行动当然不如与那些官军一起行动,何清试着问道。
张员外沉思片刻,也是应道:“这当然好,只是不知道那官府之人是何态度,不如且先待我一问”。
这话一出,令其余那几个更加慌乱,他们只想着骗钱,可没有与邪祟作战的打算。
真正会法术的道士,自然不会像他们这样自己寻上门来,几张符箓就可赚够钱财,且通常有自己的常客与朋友。
“张员外,这事有些棘手,不如待老道先回去做好准备”,手持拂尘,显得最老那道人马上说道。
其余几人也相继面露难色,这一番模样将那员外气得够呛,手一挥,让下人将他们全部赶了出去。
“全是草包”,他骂了一声,声音刚好让出门的那几个听清楚。
何清嘴角微微扬起,轻笑一声。
“这位公子,不如现在就随我前往官府,可好”,张员外显得有些急切。
“当然”。
官府所在之处现在警戒森严,门前兵卒,文官进进出出,一个个全都显得神色匆匆。
那张员外来到官府门口,对进入官府之中显得胸有成竹。
两名兵卒伸手挡住张员外,“这里是禁地,没有出入牌不能进出”。
“当然,这是我的牌子,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新一批的玉石已经到货了”,张员外从自己的布袋中掏出一块木牌递给看门的兵卒。
兵卒反复翻看,终于确认这是对的,随后将牌子还回来,转身走进去通报了。
在那兵卒走进去时,几个身披锁子甲,戴着大砍刀的军士边闲聊着,边走了过来。
“泰华,这次唐老爷挑选护卫,咱们要是选上了,岂不是不用上战场拼杀了,我家里有老有小,保得一身性命才是紧要事啊,你家的婆娘也快生了吧,如果被选上就好了”,其中的领头者,显得略微年长一些。
“哈哈,咱们几个,我看也就泰华就希望,泰华那刀耍得,着实不错”。
“哪里,哪里,被选上了,我就请兄弟们喝酒吃肉,哈哈”,其间一年轻人,谈笑自若,脸显得有些白净,不似军伍中人。
几人从何清,白夜旁走过去时,都看向白夜,这年头,美人总是引人眼球的,其间那脸色稍显白净的更是盯着看了好几眼。
咔咔咔,一全身武装,身穿青灰色虎头兽吞锁子甲,黄色兜鍪上红缨摆动,手持大刀,刀收在鞘中,行步如飞,行走间发出铿锵声。
“张老板,货到了”,他先是看了一眼何清与白夜,后转头看向张员外。
“当然的,当然,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这边来说”,张员外拉着那走出来的兵员走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其间,张员外不免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那兵员,惹得他连连发笑。
不一会,他们就都回来了,那兵员递给何清一个小牌子。
“你拿着这牌子,去隆兴赌场去,找到那老板给他,你就可以在那接触到我们的人了,不过希望你不要惹什么麻烦,不然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后果”,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留下何清与那张员外面面相觑。
“这位公子,如今你可以行动了吧,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就是了”,张员外对何清勉强的笑了笑,轻声说道,看来他希望何清尽快去处理这件事。
“当然,不过可否询问一声,张员外可是贩卖玉石的”,何清听到他刚才说玉石到货,不由得有些意动。
本来以为只是拿些钱财,如果有好的玉石也不妨为意外之喜。
“是的,这清阳郡玉石生意,我老张就当仁不让了,公子可有需求”,他听出何清的言外之意。
“当然,烦请张员外给我留上几块上好的玉石,钱财不是问题,要上好的”,何清强调,有了玉石,他可以试着做些辟邪玉或其它东西。
“公子如果铲除凶手,这玉就没有问题”。
此番行动不知道要持续几天,所以何清在行动之前,还是得先回客栈,通知一番妙竹,或者,将那房推掉,挑选一近的地方。
这次行动不妨当作敲门砖,展示一番自己的能力,和官府进行合作。
背靠官府总是好行事的,当然何清有那群守的腰牌,但那只是最后的办法,求别人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白夜,如果鬼物靠近,你能不能感觉到”,今天一天都与别人在一起,何清也不好问起,此时只剩两人,张员外已走,何清说有事需要安排,请他只管放心。
“可以”,她声音清冷,简洁明了的说道。
第三十九章 教训
何清推开充满斑驳痕迹的大门,嘈杂的喊叫声,骰子相互碰撞的铿铿声,一股子酒精味弥漫开来。
“大大大”,赌徒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双目通红,带着一丝癫狂。
“这是我的戒子,继续,继续啊”,声音癫狂,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场子中不时有几个壮实的汉子手中拿着棍棒走来走去,对那些没钱还赖在赌桌上不走的人,上去就是一阵打骂。
赌场中乌烟瘴气,看得何清不由得蹙起眉头。
赌场中全是赌徒,没几个好人,带着白夜待在这里难免不出现什么麻烦。
一个带着灰色的布兜帽,手上拿着个托盘,瘦弱但充斥一股子伶俐的男侍跑了过来。
“公子,要玩什么,我来给您领路”,赌场中也不光有骰子,还有投壶,射箭,象棋之类的东西。
“我来找你们掌柜”,何清领着白夜走到一处空闲地,随后跟他说道。
“我们掌柜可是忙得不像样子,不知公子所为何事呢”。
“公事”,何清从兜中掏出木牌,给那小厮去看。
那小厮抬眼去看,最后说道:“我去告知一声”。
小厮走后,何清随后察觉到赌场中不少人都看向这里。
何清一皱眉,有些迷惑,殊不知,这赌场中几个团伙已经牢牢盯上了他。
“老七,那有个肥羊,新面孔,公子哥打扮那个,身边跟着个美女”,杜涛俯身悄声对赌桌上的只有九根手指的人说的。
整个桌子总共坐了六个人,四个都是他们的人,只有另外两个是肥羊而已。
“去把他激过来”,苏七没有做声,趁着这局结束,他站起来与另一个人换了位置,随后才爬在杜涛耳边说道。
杜涛对附近观看的人群中做了个眼神,立刻就有两个人跟在他身后,朝着何清方向走去。
何清身边来来往往,战争的阴云似乎完全没有遮蔽这些人高涨的赌博欲望。
赌场中温度刚刚适合,没有镜子与圭表,烧着熏香,这香似乎可以提神。
杜涛从袋子中拿出用树胶勉强黏好的绿色玉石,小心的放在手心。
路过何清的一瞬间,他硬生生的撞到何清身上,然后扑倒在地,手中的玉石也飞起,摔倒地上刚好摔成两半。
何清对那些或看向他或看向白夜的眼神感到烦闷的时候。
一个人就撞到他的身上,他刚想怒斥那人不看路时,一道声音先从耳边响起。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的祖传宝玉都被你撞碎了,你说你该怎么陪我”,杜涛将自己显得怒不可遏,一步步逼向何清。
不是不长眼,是碰瓷啊。
何清皱起眉头说道:“不是你自己撞到我身上的吗”。
“你说什么,是不是不想陪啊,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杜涛活动了一下手脚,与另外两个人隐隐将何清堵在墙角。
“哦,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呢”,何清将眉头放下,心中虽恼怒,嘴角却止不住的笑了出来。
“要么,赔钱,要么,我也不为难你,和我去赌一次,不过你得拿出双倍赌资才行”。
“好”,何清打定主意要教训一下这几个人。
杜涛有些措手不及,他还以为要再说上一番功夫。
不过这样也好,他心中暗喜,看这人的装扮,怎么也得是个贵公子。
随后,他的眼神不由得又移向何清身后的白夜,眼中闪过一丝淫邪。
何清来到赌桌边,看向杜涛。
“不如,我们来些简单的如何,比大小”,何清没有闲工夫陪他们慢慢玩。
“当然可以”,桌上六个人,杜涛与苏七隐隐作个眼神。
一个木筒中六个骰子,比大小,很简单。
何清从兜中掏出一块金子,按在桌上,金色的光泽耀花了不少人的眼睛。
“你们只用掏出它的一半”,何清轻轻一笑,胸有成竹。
赌桌上其余几人先是一怔,看向何清胸有成竹的样子,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已经上了赌桌,就没有退缩这一说,这骰子他们想是几,就是几,哪有输的道理。
咔咔咔,摇骰子的声音连成一片,何清闭上眼睛,神识涌动。
虽说没在入定的时候,神识无法扩展太远距离,不过用在这上面,肯定是够用了。
木筒放定,拿开。
一二三,顺子,这是何清的。
其余人要么是对子,要么是散数。
何清哈哈一笑,将桌面上的银子全都拦到自己怀中。
“不玩了”,何清边笑着边说出口,说话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失手了”,苏七心中暗想,他把手静悄悄的按在杜涛肩膀上,示意他不要冲动。
不过,冒着风险,十几天赚的钱都被赢走了,他怎么也按耐不住。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按住何清拦钱的双手,杀人这种事他也做过,此时只想将眼前这人给砍了,将那美人独占。
“哦,想打架啊”。
“哈哈”,杜涛笑声戛然而止。
何清用剑鞘一下轰在他的身上。另外几人,一看这样子刚想从地上的黑布包中掏出武器。
“哎,我们的错,这位公子,钱都是你的”,苏七连忙叫喊出声,将杜涛扶起,叫上其余几人,赶紧走出门去。
那些个巡视的壮汉还没看到发生什么事情,就结束了,悄无声息。
“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只看到稍微一些骚动,还没确认发生什么事情。
“公子,你怎么在这啊,可让我找了一圈”,那小厮的声音同时响起。
......
穿着一身锁子甲,手上提着一个灯笼,脸色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
天色暗了,街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冷风吹过,靴子踏在地面的声音流转在昏暗的街道上。
一个身穿道袍,头发黑中参白,皮肤皱褶,嘴角微扬,眯着眼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道士从远处黑暗中走了过来。
晚上实行宵禁,按理说不能放任别人走在大街上。
他赶过去,连带着锁子甲发出铃铃铃的声音。
“大人,发现那小鬼和玄阴之体了,她们在隆兴赌场”。
第四十章 来袭
“小子,别碍事,我们做我们的,你做你的”,眼前这个穿着布衣的汉子语气粗旷的说道。
“当然,这样也好”,官府的人打扮成护院来回巡视,而像何清这样子的根本扮不像。
各做各的,双方都舒坦。
赌场的斜对面刚好有间客栈,何清租了几间房子,特意将靠窗那间留下。
只要有鬼物之类靠近,无论何清或是白夜多少可以感应到。
而白天,何清会佯装成赌徒,在赌场中巡视一番,不过鬼物向来不喜阳光,在白日行动的可能性较小。
总的来说,因为已经死掉的两个人凶手系同一人,最大嫌疑人就是王有财。
王有财不过一赌徒酒鬼,其背后必然有人。
既然他因为曾被殴打以及索要不到钱财杀害了张员外的公子以及花船上的丁兰,那也断没有放过殴打过他的赌场中人的道理。
那几个殴打他的赌场护院与那几个官差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稍有异动,何清必然能够感到。
那人说完就对何清不做理会,何清乐得清闲,也就直接出门去了,想要回到对面的客栈。
结果刚刚出门来,就遇到了事。
杜涛一脸冷笑,带着几个人围住何清与白夜,苏七站在一边,既不表示赞同也不反对,不殃及自己,那就高高挂起。
杜涛伸手就要抓向何清的肩膀,被何清轻轻一闪,躲了过去。
“还敢躲,小白脸,今天就让你上天,这漂亮的小娘子我会好好替你疼惜她,哈哈”,杜涛笑得猖狂大声。
街道上有几个行人看向这边,但也不敢出头。
杜涛四周望了一眼,他以前也是江湖上的好手,这种事当然没少做。
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在野外碰见漂亮小娘子也要快活一番。
本来,他很少直接在城中行事,只是这小白脸实在太过可恨,而那小娘子,又太过勾心夺魄,美艳非常。
只要和那小娘子快活一番,就是神仙他也不换。
他狞笑着,将何清与白夜赶到赌场旁边的小巷子中。
“宰了他”,他双手紧握住大砍刀,呼的一声就由上而下的砍向何清。
铿的一声,大砍刀被细长的剑顶住,随后又对砍一下,何清剑光顺着刀划过,直挑向手筋。
身边又几道劲风划过,何清手中的剑如手臂般灵巧。
先是往前一钻,而后一剑从前向后划过,同时挡住几刀,再一个转身,血痕就从杜涛的胸前出现。
疼痛中发出的叫喊声中夹杂着些许惊怒。
何清又滑到杜涛的背后,其余几人攻击不到,就冲向白夜,想挟持住她。
“放下剑,不然我就杀了她”,几人怒吼,甚至有人还想将手伸向白夜的脖颈。
何清微微一笑,一剑将杜涛刺了个对穿。
那几人眼神立刻惊恐起来,似乎想不到何清如此果断,不过很快,他们也步了后尘。
黑色阴气缭绕,一瞬间,他们就失去了意识,倒地前最后看到的是白夜白皙面容上透出丝毫血腥的双眼。
“怎么样,没事吧”,何清问向白夜。
何清之前就将净心神咒交给白夜,虽有作用,但却不大。
此番又杀了几人,不知心绪如何。
不过一会,白夜瞳孔中的血色消却,重新变成深潭般的黝黑。
“很好”,白夜冷冷的回了一句。
何清松了口气,那几人想要砍向白夜,何清也不能让她不还手吧,这几人杀了也就杀了,权当为民除害。
两人随即回到客栈静等那鬼物来袭。
......
夜黑风高,正适合杀人放火。
漆黑的乌云虽稀薄,但却让本就暗淡的月光更加暗淡,今晚群星缭绕,闪闪发光。
夜风阵阵,整个城内黑暗得无法视物,仅能凭借大风呼啸与大风摧残枯叶的声音得知外面的情形。
已经第四天了,何清在屋内盘膝坐在床上,油灯已经关闭,何清以入定代替睡眠,时刻警备着。
白夜与妙竹睡在一起,也好稍微保护一下她。
王有财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黑暗的环境下,如同隐身一般,他的周身缭绕着一股黑气。
“嘿嘿嘿”,神经质般的笑声从他身体内发出。
与这条街相攘着的另一条街上,正有兵卒在巡逻,他将手上的灯笼提起,刚才好像有什么人走了过去,还发出声音。
不过那声音飘渺不定,这兵卒再次凝神看过去,街道上空无一人。
难道走到另一条街上了,他想道,随后他又提着灯笼跑到街道的交口处。
他向那边望去,还是空无一人,难道自己想多了,他摇了摇头,走掉了。
在与交口处相邻的房间顶上,王有财又神经兮兮的笑了,今晚的目标不是他,嘿嘿嘿。
王有财轻飘飘的从这个屋顶跃到另一个屋顶,他脸色一片铁青,嘴中似有獠牙伸出,身体似被僵化。
赌场也早已偃旗息鼓,不见白日的喧嚣,只要寥寥几盏油灯放在走廊的各处。
喀,门上的油纸被戳破,油灯下映照着一片铁青的脸,一只眼白占据大半眼眶,眼仁如同蚂蚁般大小的眼睛突兀的出现在窗纸破碎处。
房间里一盏油灯亮着,灯火摇曳,忽明忽暗。
屋里的生人睡得深沉。
“不是他,不是他,嘿嘿嘿”,怪异的声音发出。
那人沿着床滚了两圈又睡着了。
门墙上的白纸映出一道黑影在外面移动,偶尔也有脚步声响起。
王有财顺着走廊一间又一间的寻找,庞大怪异的影子在廊檐上来回晃动。
一个起夜上厕所的人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那边是什么人啊,他晃晃脑袋,可能是同样起夜的人吧。他又自顾自的回到房间酣睡起来。
喀,门上的白纸被戳破,青色的皮肤包裹着干瘪的手指,手指前端的指尖长又尖锐。
里面睡着一排排的人,是护院们的宿舍。
“就是他”,王有财不再发笑,瞳孔闪过殷红。
门被悄悄打开了,王有财走了进去,伸出双手,骨白的利爪在黑暗中闪现出一丝丝寒光。
他俯身在一个护院的头顶。
第四十一章 猎物
一丝微光从何清睁开的双眼中发出,他猛地站起来,拿起手中的剑就往赌场冲。
推开门,白夜已然出现在门外,两人也不言语,尽皆冲向赌场方向。
墙上映着的如猛虎般的利爪缓缓伸向酣睡着的护院额头,走廊中用作照明的油灯随着风摇曳着,一会儿明亮,一会儿又变得昏暗。
喀,有人翻动身子的声音,王有财慢慢将腐朽的头颅转过去。
一个护院翻身背对着他,口中发出呼噜声。
还未等他将头转过去,一抹亮光忽然闪起,一把苗刀直接砍向他的头颅。
这一瞬间,屋子中的人全都醒了,掏出潜藏在被子中的武器,翻滚身子站了起来。
铿的一声,如同金石之交,苗刀砍在那人身上竞像砍在石头上一般。
砍人的那人此时还半蹲在床上,一击不成,立刻翻滚出去,躲开挥来的利爪,利爪划过床铺,几道深痕浮现出来,劲风将土石碎裂的尘埃都炸到天上。
床上的所有人此时都已下了床,将来者围住。
“王有财,果然是你”,一个护院盯着那张铁青的脸,咬牙说道。
“嘿嘿嘿”,神经质一般的笑声扬起,并逐渐扩散出去。
借着敞开的大门与走廊上摇曳的灯火,房间中每个人的脸都覆着一层阴影。
双方仅对峙了一瞬间,就各自开始进攻。
几道锋刃猛砍过去,却跟不上那怪物的速度,如猛兽一般横冲直撞的向最开始命悬一线的那人冲去。
咚咚咚,碰撞声接连不断。
那人连连后撤,却仍赶不上来者的速度,一个照面间,胸口就被划破。
就在那怪物还想乘胜追击,解决掉那人时。
一道黄符自空中燃烧,一股气流出现在房中,那怪物忽然痛苦的叫了起来,皮肤上发出被烈火煎烤的滋滋声。
趁着那怪物不能动弹之际,被击伤那人连忙跑走了。
几个护院从兜中掏出一把金粉涂抹在刀上,喊到:“你们退开,这人已经变成僵尸了”。
房间内此时一片混乱,地上损坏的桌凳,土床也被撞得塌陷了一块。
金粉被涂上刀后显得闪闪发亮,一层金色的氤氲覆在上面。
几人身上没有穿戴甲胄,进攻时稍显谨慎些。
一个持刀劈下,一见僵尸双爪迎过来,就闪身后退,而由同僚从侧面进攻。
金色光泽的砍刀没入僵尸的身体,一股黑气涌动,黄符的效用也逐渐消却。
“再拿一张”,一护院又掏出一张符,符咒一遇僵尸身上散出的黑气,就自动燃烧起来。
几个人轮番进攻,用了四张符,一袋子金粉,也才堪堪在那僵尸身上留下十几道口子,其间没有血液流出。
“这玩意该怎么砍死啊”,有人忍不住发出抱怨,这么多道致死的伤口,却仍不能使他倒下。
“用那个吧”,年纪稍长,国字脸的男人说道。
“好”,一道黄符又从兜中被拿了出来。
何清与白夜站在走廊上,没有进去,还有其他人,白夜感受到不止屋内那一股阴气。
一道黑影站在屋顶上,隐没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下面的战斗。
随后,他又看向走廊上四顾的何清与白夜。
如同影子一般,悄悄融入在黑色瓦片中。
吼,一道凄戾的叫声从屋内发出,僵尸身上烧着火,惨叫着。
不一会儿,就成了灰,在面对有备而来的官府,一只刚刚成就的鬼物,还远远不能匹敌。
几个护院走出来,看向何清与白夜,几个人嗤笑一声,看向何清与白夜的眼神中也带有不屑。
“怎么,一直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啊”。
何清没有说话,一股危机感从心中缓缓升起,右手紧紧握在剑柄上。
就在灯火晃动的瞬间,一把短剑突兀的从墙中的阴影间钻了出来,无声无息,宛如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
咔,何清刚刚将剑拔出来,那短剑就被一双白玉般的手给紧紧握住。
剑尖顶在何清的后背,玉手上黑气缭绕,剑身完全深入手心中。
这一变动,顿时将所有人都给惊到。
何清心中危机感大作,心绪不宁,心脏剧烈跳动,此时回过头来,看见一袭黑影中发亮的眼神。
“真可惜”,黑影喃喃一句。
说完后,他就迅速向后撤退,何清一剑斩去,却不及黑影的速度。
白夜浑身阴气缭绕,阴差令发出幽幽微光,瞬时白夜就追了上去。
鞭与短剑相交,那黑影手脚灵活异常,手中短剑如同蝴蝶一般翻飞在草丛中。
几剑挡住白夜的鞭影,然后回身用剑划向白夜腹部。
轰隆,黑夜中,一道蜿蜒光柱从空中劈下,何清将法力送到符中,引发其中的威力。
一道霹雳雷霆就在黑影斩在白夜身上的同时劈到他的身上。
如同沸腾的水一般,雷霆劈在他的身上,将一大片身体都劈成云气飘散在空中,然后消失。
他回头看了一眼,顺着夜色,沿着房顶逃走了。
白夜走了回来,身上的伤口处阴气翻涌,何清身后的衣服也被剑尖划破。
太惊险了,只差一丝一毫,何清就要去见上帝,哦不,阎王了。
何清心中惶恐的同时也忍不住吐槽一下。
会是谁呢,来杀何清的人实力非同凡俗,给何清极大的压力与紧张感。
那几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战场就已经转移到了屋顶,他们手中拿着刀,不知如何是好。
“几位,不如将我引荐一番可好”,现如今,何清也只好先与官府合作,再慢慢调查。
那暗杀者虽然恐怖,但做好准备,未必不能反杀,雷霆对阴魂的伤害成倍的,而何清最多的符就是雷符。
“当然,公子,还请不要介意之前我们的冒失之言”,几人从呆滞中回了身,先对何清道了歉,然后赞同。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何清对他们说完,就带着白夜离开。
这件事十分突然,何清本来是猎人,却突然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猎物,必须得回去做好准备才行。
何清扶着白夜,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