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认输
此时已然晌午,秋天的下午可谓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可是今日朔阳剑派比武的山顶却全不是如此。
地上的草尽数结了霜,叶子重重的沉了下去,空气中的水分也被凝聚成点点雪花飘落下来,四周的观众更是一个个冷得瑟瑟发抖。
何清持剑冲砍,那老者似乎不想让何清靠近他的身旁。总是是各种法术来抵挡何清前进的步伐,不过越是这样何清就越是想突围过去,那老者的近战能力显然不行。
何清再一次想冲上去时又被脚下突然出现的几道冰刺给逼退开来,此时何清全身法力已然耗尽,不过神符中还存有一道普通雷法的法力值,对面那锦袍老者也都已经气喘吁吁,显然一连串的法术对他自身也是不小的消耗。
“这下他的劣势不就体现出来了,冰的质量不够高的话,就会十分耗费法力,他的近战能力又不太行,而他那个杀招又被破解,到最后就会很难以下手。”评委席上的老道士说道。
“如果换个寻常的开光期也早就败了,这何清的几道雷法威力极大,已经步入炼气化神阶段的法力威力,也正是那两道雷法让那冰修法力损耗过大。”有弟子附和道。
“唉,问题也正是出在他冰的质量上面,如果他的冰质量够好,那何清用剑无法摧毁,或是无法躲过去,那就胜局在握,如果何清无法用剑摧毁冰的话,他要么被冰击中,要么用雷法,这样慢慢磨下来,他失败就是一定的。”沈逸也说出自己的意见来。
“说得很对。”老道士说道。
他们说话间,何清对面那老者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将空气中剩下的寒气凝结成个四面冰墙将何清关在里面,而自己却念起咒语来。
这冰墙确实坚固,何清用剑连砍几下也不过多上几道白痕,完全没有破冰的迹象,虽说不知道对面那锦袍老者想要施展什么法术,但对于自己来说肯定是不妙的。
如今也只能用雷法来应对了,何清再次引动天空上的雷霆,天上风云汇聚,雷霆涌动,咆哮声肆意。
那老者听见天空上的雷声直在心中念遭,这不过开光期的小子竟然如此难对付,只是这道法术也必定要去应付天上那道雷霆,他可不想试试被雷劈上一下是什么感觉。
何清用神符引动的雷霆竟然比那锦袍老者施展的还要快上一些,天上雷霆降落,在即将落到身上的霎那,一道闪动蓝色晶莹光泽的冰晶在他头顶上蔓延,直直蔓延了好几米远,雷霆与冰晶相碰,瞬时间烟雾弥漫,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何清狠狠的用剑斩着围绕着他的冰柱,只是他的身体并不强,身上法力又枯竭,竟然迟迟砍不断那冰墙,在终于划出一道小口子后,何清终于放弃了。
他不想打了,就算打下去他也会输,神魂中雷符充能起码需要好几天,而外门弟子的身份已经到手了也不想再浪费功夫。
当然这只是心中懈怠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想把这冰墙看出去起码得砍上几刻钟时间,谁知道那老者还有什么法术,他又看不见外面,自然不知道现在那锦袍老者是什么情况。
那锦袍老者吐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下让他损了些许根基,他现在身上也没有一丝法力,身体也显得极其虚弱,就像个真正的腐朽老人一般,换言之此时他已然没有了任何战斗力。
就在那锦袍老者心中一黯正想认输时,就听见冰墙中传来中气还比较充足的一道声音。
“我认输。”说完这话后何清等了片刻,发现这冰墙还是没有消融掉,还很纳闷,心想着是不是没听到。
“我认输了,快把这冰墙弄掉啊。”何清再次喊道。
那锦袍老者听到这句话苦涩一笑,他现在连走路都是问题,哪来的法力给你把这冰墙弄掉。
台上那老道士听到这句话,便向李星河说道:“星河,你看你那男朋友被困在里面了,还不赶紧去救救他。”老道士还特意加重男的发音,真真为老不尊。
李星河瞪了那老道士一眼,冷漠的说道:“师伯,他是我的朋友,不必特意加上性别。”
说完后,她却是抽出平放在双腿上的剑,白色的剑鞘上镶嵌着几颗红绿宝石,紧紧的压在黛绿色纱裙上。
她握紧剑柄,抽出剑来,整个人冷漠的站在评委席上没有一点想要下场去的意思,冷风将她的黑色发丝吹起,在空中飘荡,如同大雪山上那支傲然屹立的梅花,散发出清冷又娇艳的神气来。
从剑鞘中将剑拔出的一刹那,一股清泉流响声直接响起,一道白色的匹练直冲向冰墙,那冰墙与匹练碰撞的瞬间就节节崩碎。
剑划过一道优雅的影子随后又飘然入鞘,李星河悄悄叹了口气又坐会椅子上去。
剑修在没有剑丸前远程攻击很少,有了剑丸后,剑身与自身通灵后就可御剑飞行,或是御剑于千万里之外直接杀人。
李星河用出这招后,将所有人都惊住了,特别是那几个参赛的炼气化神的修士,他们本来自身就将自己摆在一个略微高傲的位置,想着进门后的待遇也不能太差。
现在看到一个弟子就有如此实力,自然悄悄收敛了一些倨傲之态,当然这也是李星河全力出手的打算。
“李师姐不愧是天纵之才。”当即就有不少弟子前来拍马屁,只是李星河的神情根本不变,显然没将那些吹捧的言语放在心上。
“星河快选剑丸了吧,可一定得把那几把剑给带出来啊。”那老道士眯着眼睛对李星河说道,随后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会努力的,师伯。”李星河听到这句话后眼中的某些神色更加坚定,整个人也更加锐利。
沈逸看着身边的李星河,苦笑一声,这样的女子该用什么来打动她呢,沈逸的脸色不禁有些灰败,显然受到了重重打击。
第十三章 三女
下午时分,烈阳的余晖还未消失,何清穿着新买的丝绸白色衣裳,衣裳上面纹着云纹,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边扇边走,也着实潇洒。
腰间斜挎一把长剑,白皙俊朗的模样,显得丰神俊逸,除了头发还是稍短,略显得引人注目。
雨花城虽小,五脏却俱全,茶楼,勾栏瓦舍比比皆是。其间消费昂贵,全然不是平民百姓可进之所。
何清此时正坐在窗边,看着下面街道的人来人往,身穿镂金挑线纱裙的女子,星眸月眉,边用小蛊杯喝着米酒,冰冷适宜,边看着街上宜人的美景。
忽的,那女子突然仰起头来,整个小脸皱成一团,狠狠的瞪了何清一眼。
近日来,当属当前的女子最美,何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不到招人嫌弃,何清歉意一笑,转过头去。
桌上的酱牛肉,大虾还残留几块,何清吃完后,向店家要了一壶米酒,准备带走当作饮料喝,既能解渴,又能解暑。
太阳从地平线完全沉入,剩下赤红色的裙摆留在天际。
街上人烟沸腾,这一个街道,占了雨花城的最中间,也是最繁华的地区了。
两边摊贩无数,水果,吃食应有尽有,何清一会买两个橘子,一会又吃上苹果。
苹果没有橘子好吃,何清想。
走着走着,就到了尽头,这地方虽然新奇,娱乐性也没有多少,来日再往勾栏一行,听听此地的音乐。
正走着,从一个小楼里面传来一阵叫好声,何清对于古时的所有东西都显得好奇,人又闲着,救走了进去。
中间一个高台,四周摆满了桌子,台上一老者讲着故事,桌子上全是喝着茶水叫好的人。
新鲜,何清随即坐到一个桌子上,叫上一壶茶水,一盘花生。
“只见那妖龙从灵阳河中冲天而起,风雨随着妖龙变得猛烈,好不威风,地上的凡人对于妖龙不过尘埃,正当那妖龙肆虐时,一道金光闪现。
大家可知道那是谁?唉,正是天师道元庆仙长是也,元庆仙长如同天神降世般,身穿黄金甲,手上之间发出金光,宛如神剑。
虽然妖龙纵横一时,仍挡不住元庆仙长神威,当时天空一道厉芒,天空都被分为两半,而那妖龙,鲜血横流,甲片乱飞,一看不敌,直接遁入河中,逃跑了,至此,再无消息”。
说书人唾沫横飞,声音高昂,倒是有不少人扔上几个铜子,作为赏钱,何清也不例外。
虽说他不知是真是假,但不妨他以此为消遣时间之举。
正当他要离开之时,旁边传来一语。
“哼,明明是师叔把龙砍伤的,那元庆不过是个二流货色,怎么跟师叔比啊”,一个包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在那里对着旁边一女子说道。
那女子说巧不巧,正是瞪他那女子,何清也只能感叹这城之小。
“婉儿,别乱说,天师道势大,非我派可比,莫招惹是非”,虽这样说,那女子也同样此观点,只是教诲小姑娘而已。
祸从口出,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要说,说了也只能徒增烦恼,还招惹是非。
听她们的言语,这两人乃是有师门的修者了,倒让何清充满兴趣,能与龙搏杀,其门派相比不同凡响。
何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女子将头发拢到后面包裹着,用簪子叉住,然后发丝从背后垂落,眉眼如画,两颊处粉若桃红,眼睛柳眉一瞥间尽露风情。
身上的鎏金挑线纱裙更显雍容华贵,那名为婉儿的女子着绿色纱裙,包着丸子头,也是显得可爱。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何清不由轻诵出声,引来两女子来看。
鎏金裙女子先是眉眼一皱,而后就听婉儿说:“师姐,那个人在夸你唉”。
何清感到莫名其妙,夸她又怎样了。
而又看到婉儿兴奋的样子:“师姐,要剑嘛”。
女子摆摆手,又复而转头过去,不再理会何清。
何清看这样子,也离开了,准备回去院子。
此时街上的行人渐少,许多楼都点起了灯,摊贩们也都准备收拾离开,何清赶在最后,买了些牛肉,烧饼和米酒。
天色稍暗,已经无法辨识出人的相貌,耳边传来狗叫声,摊贩收拾行李的呼唤声,还时不时传来楼房倒塌的声音。
何清寻着声音望去,一群人正在倒塌的房子忙些什么,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在旁边指挥着,地上坐在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衣裳邋遢,倒不像个下人,像个大爷。
何清继续走着,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米酒,牛肉,橘子等等。
小城中到了傍晚,牛鬼蛇神尽都钻了出来,一个小偷想要摸上何清的包,被他轻轻一扭,小偷手就断了,需得花一些钱财,方可治愈。
黑暗的甬道中,穿着褐色的破布衣服,脸色乌黑一片,隐约可以看出一些红肿的迹象,头发上粘着一些赃物,旁边放着一辆车,车上盖着两个白布。
她坐在地上,拿出一个水袋,喝着水,忽的,她的手颤抖了一下,水撒了出来,同时露出手臂,上面青肿着。
水撒在地上时,也并非净水,而是混杂泥沙,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发霉了,上面满是绿色。
一口又一口,混着脏水吃下去,时不时又揉一下身上的青肿痕迹。
“你没事吧”,看到何清的第一眼,她先是抬起头,惨兮兮的脸上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神出神,再然后用骨瘦的双手抱着脑袋。
何清看了看旁边推车上的白布,白布下一双脚露了出来。
“吃这个”,何清把手中的牛肉,烧饼,米酒一同寄了过去。
这还是个女孩子啊,白天的繁华下隐藏着夜晚的孤苦。
女孩用颤巍巍的双手接过袋子,露出满是淤青的双臂。
“我住在那里,你睡在哪里呢”。
她指了指地上。
“要不要去我家啊”,她指了指推车,又指了指淤青,摇了摇头。
“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哦”。
第十四章 东岳大帝
何清走在前往天鹤观的小山路上,心中还是想着昨晚那个小女孩,早上他去看时,人和推车都不在那里了。
近日来,他的符纸和朱砂都已经耗尽,今日来是来补充一下材料的。
白石铺成的大平台上,大鼎中的香烟袅袅升起,几个道童清扫着杂物。
何清身穿如意云纹衫,上面覆着银边,手中折扇挥动,清风吹向他的头上。
“师姐,那个丁安和一点本事都没,还爱装模作样,刚才让我一剑砍了他,看他还敢不敢烦你”,婉儿歪着头,跟她的师姐坐在天鹤观的后庭中,看着鹤们轻舞。
“婉儿,你不要闹腾了,咱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待着呢”,师姐握起白净透亮如同玉石般的拳头,对着婉儿的头一阵顶。
“错了,错了,师姐别弄了”,婉儿边笑着边求饶。
丁安和站在天鹤观门口,脸上露出愉悦笑容,心中想着以后可以携美同游。
“最好两个一起,以我天鹤观未来观主的身份,也可以配得上两位仙子”,虽然师父告诉过他不要去叨扰两位客人,但丁安和认为,以他的英俊潇洒,又是天鹤观未来观主,未必不能使她们倾心。
想到这里,丁安和又笑了起来,还哼起来了小曲。
忽然之间,一个人从远方疾步走来,白色袍子,手摇着扇子,第一时间他还未人出来。
直到看到何清的一头短发,才知晓了来人正是何清。
对于何清,他的心中既有一股挫败感又有一股愤恨感。
他身为天鹤观未来观主,迟早会超过这个野道士,他暗道,一时的落后不算什么,再给他一点时间,仙子会倾心于他,这个野道士肯定要潦倒,到时候定要带着美人在他面前路过,以让这个野道士认清差距。
丁安和心中畅想起了未来的美好场景。何清走过时也被他无视。
何清奇怪的看了站在原地的丁安和一眼,这个人今天遇到什么欢喜事了吗,这么开心。
不过也只是稍微疑惑一阵,然后进入前殿,给老君上了柱香。再直往左偏殿而去。
此次他囊中饱满,买一些好东西也是绰绰有余。
上好的黄符纸,朱砂,雷神像都拿上一些,也够用一些时日了。
购完后,何清带着来时买的米酒前往后殿,去看鹤,上次还来不及观看,就去给人治病,这次好说歹说也要好好观赏一番。
整个天鹤观人也不多,大多都聚集在前殿与偏殿,后院中人倒不多,清静。
刚一进到后殿,何清一眼就看到小亭子中坐着的两个人。
“真巧啊”,何清走过去向两人打个招呼,而后坐到一旁。
也没人规定不能坐这不是,脸皮一定得厚。
“是那个登徒子唉,师姐”,婉儿用手掩住嘴巴,窃窃地笑了起来。
师姐无奈用手扶上额头。
“我叫何清,是个野道士”,何清边看向水潭边嬉戏的丹顶鹤,边闲聊着。
“我叫谭婉儿,师姐的名字嘛,是不是得表示一下啊”,婉儿看起来可爱,实际上古灵精怪。
何清把手上的油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是些蚕豆,一大壶米酒也放在上面。
“我叫李星河”,不待婉儿说出名字,李星河就开口,声音冷冽清脆。
“好名字,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白居易的长恨歌,何清当然熟知,听到星河二字,此诗句就浮现于心。
“好诗句,是你写的吗”,李星河对于何清似乎也变得不再排斥。
“那当然不是,一个名叫白居易的诗人写得”,何清如实诉说。
“是嘛”,说完话她又复宁静,如同冰凉宁静的清泉。
何清就像清泉中的石头,能感受到的只有清凉,让心灵宁静。
婉儿跟个小仓鼠一般,一直在吃,边吃还边瞧着何清的包裹。
“喂,野道士,你还会画符啊,不会是用来骗人的吧”,婉儿瞧着何清包裹中露出的黄符纸,问道。
“不要瞧不起人啊,我这野道士可是能画雷符的”,何清看着婉儿怀疑的眼神,仰起头故作高冷。
“我才不信嘞”。
丁安和看着亭子里三人聊天的样子,有些愤恨,这个可恶的野道士,等我修成真法,须得好好羞辱一番这个野道士。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所买的吃食,终归还是走了。
“把你的剑给我”,婉儿突然握住何清的剑。
何清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有个烦人虫,他也没有野道士你帅,也没有修为,还一直跟在旁边烦人”,她笑嘻嘻地对何清说道。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何清对于称赞,当然完全的接下了。
“你会用剑吗”,李星河把脸用手托举住,问向何清。
“不会”。
“哦”。
话语落下,三人都不再说话,而是看向周边的美景,间或喝上一口。
静谧,这种氛围很令人享受。
李星河和婉儿站起身来,对何清挥了挥手,“走了哦,野道士”。
何清也到了该走的时候,毫不挽留的摆了摆手。
“婉儿,怎地话这么多”,李星河瞪了婉儿一眼,当然只是嬉闹。
“跟师姐这个闷葫芦在一起,婉儿也很无聊啊,不过话说回来,那野道士不是挺好看的嘛”。
“我们是来降妖除魔的,不是来玩的”,李星河其人真如同蟾宫月神一般。
“知道了,知道了”。话音渐落,佳人已然走远,何清收拾一番,同样离开。
近日来,他的灵力日渐饱满,似乎已经到了修行中的第一道关卡,无论怎么修炼,灵力总量都不会增加。
所以,对于平日里修行的时间,也空余了下来,也让他想要修炼一门新的法术。
旋照期的法术大都威力一般,何清也只好从符隶入手。
封魔禁法,可制作一张符纸,以封魔真言将妖魔鬼怪封禁其中,从而可驱使妖魔鬼怪。
其上所需神力为东岳大帝。而天鹤观中并无东岳天齐大生仁圣的画像,只好另寻办法。
何清轻扇扇子,心情愉悦的走下山去。
第十五章 县太爷公子
“谢大少来了,谢大少来了”,一个人从远处跑来,声音传出老远。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摊贩都赶紧把自己的好货全部藏起来,东西不好,要遭殃,东西好,更要遭殃。
一匹白马从远处驰来,后面跟着几个仆从,白马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袍的年轻男子。
街道上人很多,摊位也很多,这地方骑着马,想要不撞到人,还是需要一番功夫的,但白马上的人毫无顾忌,骑着马横冲直撞。
马儿走到一个摊位面前,年轻人随手拿起几个苹果,一口咬下。
“怎么这么难吃,给我把这个铺子砸了”,年轻人把吃剩的苹果砸到摊贩的身上,还要命令下人砸了这个铺子。
“公子饶了我吧,这已经是小人这里最好的了”,摊贩是个老者,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我看你是在骗我,明明前几天的那么好吃”,年轻男子说完话,就不顾他了,继续往前走。
每走到一个摊子,兴致来了,就要拿起几个东西,遇见不好吃的,轻则打人,重得连摊位都要给砸了。
没被选中的几个摊贩窃窃私语:“谁让老孙头的果子那么好吃,这下遭殃了吧”,他们一方面欣喜地因为没被选中,另一边又幸灾乐祸别人,之前老孙头可是抢了他们不少生意。
“那人是谁啊,这么猖狂,就没有王法了吗”,有外乡人忍不住问起一个被掀翻了摊子的摊贩。
“嘘,这城就是他家的,谢大少,县太爷的儿子,他说得话就是王法,在这个城里,杀人都没人能治得了他”。小贩小声说道。
“那个小杂中呢”,马上的白袍青年,随口对旁边的摊贩问道。
这些摊贩来自城里的各个地方,消息极为灵通。
“大人,在东三巷子”,刚才被问话的小贩连忙跑过去回答。
“走,今天再教训她一阵子,过几天就把她卖到青楼给大家爽一爽”,白袍人大声笑道,带着仆从就走了。
何清看到纷乱的街道有些不解,他来时刚好看到拿骑马的离开,古代的霸权事件,何清想,这事情还是得交给官府处理。
何清买了点橘子就走了,或许今天还会碰到那个小女孩,他离开的方向与白袍青年离开的方向正好一致。
何清边摇着扇子,时而喝口米酒,这米酒真是百喝不厌,已经快要到宅子了,或许今天就见不到那女孩了吧。
前面是一个转角,转过去就能到宅子了,还没有转过去,就听到一阵笑声和说话的声音。
“跑啊,咋不跑了,那天不是跑得很快嘛,怎么,推着你的死鬼爹跑不动了,哈哈哈”,这些声音传来。
小女孩艰辛的推着推车,推车上面盖着个白布,瘦弱的身体上全是青肿,披头散发,脸上黑乎乎一片,嘴唇干涩裂开。
她的身后,白袍青年骑着马,她的四周,几个身高马大的仆从包围着。
一个又一个的水果,苹果,橘子砸到她的身上,每党她累了,不动了,身边的仆从就一脚踢过来。
“跑不动了,哈哈哈,你不跑是吧,不跑我就把你死鬼父母的尸体给烧了”,骑着马的白袍男子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起来。
她的脚上满是血痕,甚至有一两个石子镶在其上,一只脚上有鞋,另一只脚上什么都没有。
正好的是,一个仆从的手上正拿着一只鞋子,他把鞋子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女孩伸出手去,想要接过。
鞋子从天空飞过,四周的人都大笑起来。
何清转过转角刚好看见看见这一幕,一股怒火从心中烧起,双目圆睁,他们不是人,是畜牲。
何清把剑拔起,直冲上去,引起一阵马的嘶鸣声,人的吼叫声。
或许有人大喊了一声:“那里来的小贼”,何清也没有仔细去听。
所有人都被他砍伤了,逃走了,何清还没做好杀人的准备,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委。
但怒火还是止不住,他看向小女孩,怜悯的情绪不由得泛起。
他把小女孩扶起,“你叫什么名字啊,没有亲人了吗”。
小女孩摇摇头,支支吾吾,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先去我的住处吧”,不能再任由这女孩流浪了,何清的心不能让他在明知道女孩孤苦无依的情况下还放她离开。
“跟着我走”,何清把推车推起来,女孩跟在他的身后。
何清的宅子本就在这,走了两步就到了门口,打开门,里面的鲜花绿植,水潭就映入眼帘。
女孩似乎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走路显得畏畏缩缩。
“你的父母你要怎么办”,何清问道,总不能一直放在外面,尸体迟早会腐烂。
小女孩指了指地面。
“想埋是吗”,何清看到女孩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等下一起去埋了好吗”。
何清将屋里的吃食全部拿出来,先给她填报肚子,身上血痕青肿众多,也没法洗澡。
“你待在这不要动,我去请个大夫”,何清所在的富人区内就有医馆,很近。
当何清带着大夫回来时,她正坐在屋子外的地面上。
“怎么不坐在里面啊”,何清带着大夫连忙赶过去,大夫看见女孩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何清走进房间,发现被她坐过的垫子上的灰尘都被擦去,地上一些还残留一些灰尘。
“公子,这女孩你确定要治吗”,正在何清安置女孩的时候从后面传来声音。
“怎么,我治他有问题吗”。
“这,这女孩惹了县太爷家的公子,小人不好医啊”,那大夫似乎有些踌躇,似乎治了后就会有麻烦。
“哦,你说得可是一个骑着白马的,身穿白袍的青年”,何清问道。
“对,县令公子确实有一匹白马,爱穿白袍”,他有些顾忌,不愿再医治。
“你把这女孩的故事全部告诉我,你放心,没人会知道你治了她”,何清把一碇金子放在桌子上。
“好的,好的”,看向那金色的光泽,大夫也是不再坚持,随了何清的心意。
第十六章 风雨欲来
女孩躺在床上,安然的睡着了,身上的伤口都用纱布包裹好,青肿处也摸上了药,现在伤口没有好,还没办法进行洗浴,何清关好门,来到另一处房间。
那大夫就在里面等着,手里面握着那锭金子,爱不释手,反复把玩。
“说说吧”,何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大夫,他也是没有丝毫好感。
“是,公子”,他装模做样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才开口道:“半个月前,张青华,就算那女孩的名字,张青华父母都是农家人,生个女子本就加重了他们的财政能力,所以他们一心想要把张青华嫁出去,这样对她也好,对她父母也好”。
“只是,再将张青华嫁过去时,那李家也付了彩礼,按道理来说,张青华也已经归李家管了,一天晚上,谢大公子看上了她,李家本来就攀附在谢家的高枝上,张青华的公公更是想要升官,于是那李公子直接就把张青华送给了谢大公子”,
“本来事情就这样就可以了,结果张青华看来人不是李公子,就打了谢大公子一巴掌,这可怎么了得,谢大公子就是雨花城的土皇帝,直接就带人去追,追到张青华的家里,张青华的父母一看,把自己的女儿当成货物去卖,在那些仆从上去抓张青华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去挡,结果把谢大公子激怒了,就把人给打死了,人死了,按理说是天大的事,结果谢大公子还是跟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张青华呢,李公子扫了谢公子的兴,结果他父亲没当上县主薄,就被人说闲话,克夫克父母的,本来也有人看她可怜,结果最后谢大公子放出话来,也就没人敢帮她了,公子,这话可不敢说出去,不然你我都要遭殃”,那人讲完后,何清就让他离开了。何清实在见不得这人的样子。
谢大公子刚一回到家,就大声喊道:“爹,娘,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你们儿子”,他边痛哭流涕边大声喊道,直到一个女子和一男子走了出来。
“怎么了”,还未看见人一道声音就传来,等一见面,女子更是痛哭了起来,“儿子,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说,看你爹不把他给杀了”,女子极为溺爱儿子,对着儿子又是抹泪又是对着丈夫大吼。
“让你一天到晚不要惹事”,那男子看儿子没有出多大的事,也就放下心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你看看,儿子都伤成什么样了,你今天不把那人杀了,我就跟你没完,一天就知道抱着自己的臭钱”,女子看男人不太上心,直接急了起来。
“好了,好了,在这雨花城,还没人敢伤我儿子,夫人,你放心,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他也出不来这城”,虽然儿子伤得也不是很重,但在这城里,你可以不听皇帝的,但不能不听他的,伤了他儿子,就是不把他当一回事。
“来人,出兵,伤了我儿子的,杀”,男子对旁边一个下人模样的人说。
李星河和婉儿坐在一处静室,静室内摆放着一个茶桌,桌子对面坐着一个老道。
“两位仙子的来意我也知晓了,鬼神教有教众来到雨花城,这事非我们观可以幸免遇难,两位仙子有什么要求直说就好,天鹤观也只能尽一些微薄之力”,老道说话断断续续,气喘吁吁,已经即将走到一生的尽头。
“现在,让你们的道士带上法器,符隶听我指挥,鬼神教来到这小城,灭城都是轻的,这地方又是朝廷管辖的地方,各大门派又都不好出动,这县令贪财昏庸至此,恐怕也不会请上官过来,我们两个也只是行侠仗义,如果行,我们就做,不行,我们也可以走,希望你们理清头绪,再做判断”,李星河把话说完后,就不再言语。
其实内在原因也不全是如此,鬼神教和他们仇怨可谓历来已久,不管这次他们在谋划着什么,李星河也要去一探究竟,根据她得到的消息,鬼神教高层都在古代战场,雨花城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太强以至于她不能应付的人。
一处宅邸,距离何清的宅子也并不远,尖嘴猴腮又脏乱的人身旁漂浮着两团人模样的浓雾般的东西,他将一支手伸入其中,双眼紧闭。
“一个道士,是个小麻烦”,他喃喃道,随后他手一挥,两团浓雾般的东西就都消失了。
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手里面端着茶水,糕点,胖胖的,双眼无神,整个人显得僵硬极了。
“城里还剩几处没建设好”,他一边伸手吃糕点,一边问向那个胖胖的人。
“明天就是最后一处,书生大人在这里布局了三年,不可能失败,岭阳剑派也有人来了,两个女子”,胖人呆板的说道,像个木偶被人操控着,而不是一切随自己的心意去动。
“哦,知道了,你继续去监视那个小女孩吧,玄阴之体,真是罕见呢”。
如果有人在天空的话,就会发现城里面许许多多的新建筑,成一个蛛网状,一个个黑点散发着阴气,充满天空,大地,这城已经被封锁住了。
书生待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这里已经被遗弃了,院子里荒草丛生,青蛙,蚊子,小蛇,这里已经成了各类小动物的窝点。
不过今天却都遭到了灭顶之灾,书生的四周,黑雾弥漫,不时有一两个头颅从其中伸出,狞笑着,最后满房子都是一道道的黑雾飞过,老鼠,蛇碰见黑雾就被吸干血液,吃尽灵魂,变成一张干皮。
黑雾游转一圈后,又都回到书生身边,钻进一个葫芦,葫芦整体成黑色,邪异非常。忽然,一道黑雾从远处飞来,落在原地,成了人形,比起葫芦里的黑雾,凝实了许多。
“主人,只剩最后一点了,需要您亲自前往”,人形黑雾跪在地上说道。
书生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将剑配好,向外走去。
第十七章 偷袭
三十余人的方阵立在何清宅邸的门外。县令居于前,看着眼前的大门,眼神里露出一丝迟疑。
“这不是潘家的院子吗”,潘家起家于雨花城,现在整族居于清阳郡,在清阳郡也算是一方大族。
他有些迟疑其中所居之人的身份,万一是潘家之人,那此事就得不得了之,不然恐怕会有祸事。
“夫人,这其中之人可能是潘家的人,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他的妻子和纨绔儿子都跟在他的身后。
“你说得也是,我且差人去问问潘家祖宅看守的老头”,那妇人虽泼辣,但也不是真的没有脑子,先弄清来人的身份才会更好下手。
那纨绔见此情景,变得气愤郁闷,到处踹向四周的东西。
一个从其中离开,骑着马迅速向潘家祖宅地方驶去。
潘家祖宅当年也只建在郊外,发迹后将周围土地都买了去,翻修建成一处大宅,城里的宅子是为了方便做事才购买上的。
马的行驶速度很快,一片平地上,几棵树高大挺直,有蝉在叫,骑士下马,排了排门。
从旁边小门处钻出一个佝偻小老头。
“何事啊”,他看向骑士,有些畏缩,不清楚来人所为何事。
“老丈”,来人将一个牌子出示,是县令的牌子,“潘家的宅子里住了一个人,县里要统计,不知你能否告知其人的身份”。
在县令的牌子前面,老头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下人间的八卦往往是相通的,从那几个侍女跟前,他也知晓不少事。
“哦,是那个野道士啊,那个野道士听说会一手画符术,救了公子,主人听说他没地方住,就让他住了进去”,老头说话中带着不少咳嗽。
“什么符”。
“听说是什么辟邪符,咳咳咳”,老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出口。
“多谢老丈了”。骑士骑着马就走了。
“只是个野道士吗,那倒不是太麻烦,做得干净点,那潘家也不会和我急眼”,对于潘家这种朝廷高官来说,道士也不是什么稀奇物,甚至家中就供奉着。
何清虽说救了潘家公子,也不过是等价交换,真正的交情也没有多深。
县太爷下定决心,区区一个野道士,也敢伤他儿子,在雨花城纵横十几年,嚣张跋扈已经养成习惯,稍有使他不高兴,就要打杀。
“砰砰砰”,捶门的声音响起。
何清将手中的香点着,鞠躬几下,插进普化天尊神像前的香坛中,一股熏香味扑面而来,寂静又肃穆。
不过很快,这种氛围就被打破。
何清走出房门,张青华也被惊醒跑了出来,对于她此时的境况,她还不能习惯。
从那大夫说出那白袍纨绔的事后,他就知晓了麻烦还没有结束,或许当时放走他们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何清将腰包处放置的符隶摸了摸,五张雷符,够用。又把剑抽出来,剑术修炼的也有不小的效果,纵然敌不过,有雷符在手也能逃走。
莫名招惹上这样的事,何清虽说有些不愿意,但受过得教育,以及他的良心,不能忍让对张青华的暴行。
何清把门打开,直面门外的几十人,张青华躲在他的身后。
“就是你这道士敢伤我儿子”,县太爷指着何清。
“废话那么多干嘛,你们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们呢”,何清凌然不惧,一群人渣,何清迟早要把他们给办了。
“就凭你,哈哈哈”,一阵哄笑。
何清把剑抽出,笑声立刻就停止了,有几个骑马的,有些不妙,不过也好在道上比较窄,使他们不能一拥而上。
“杀了”,这街道比较冷清,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有人刚一露头,就被官兵给斥回:“官府办事,无关者离开”。
几人拔出刀就走向何清,何清奔过去迅速一剑就把一人戳伤,再连连用剑挡住来袭的刀。
往地上一滚,抓起一把沙土,就挥洒过去,再迅速起身,连连出剑,将来的人全部砍倒在地,一人被贯胸而过,当场毙命。
地煞七十二变非凡人武功,虽何清未曾修成,只得些许皮毛,对付这些未曾兵乱,整天游手好闲的兵卒也不是什么问题。
对面的官兵看见一会的功夫就被砍伤在地的几人,都有些心中发虚,那县令见如此,从怀中拿出一个印章,再大喊。
“都给我上,杀了他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次所有人都往前涌来,虽说这街道也只能容下六七人,但因为心中发虚,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的状态,骑马的在这场地发挥不开,但也比常人更难对付。
就在何清游转回旋在兵卒之中时,一道白鹤虚影从县令的印章处飞出,没入何清体内。
“朝廷命官,见者当跪”,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何清心中升起,神魂一震整个人就感到一阵眩晕。
玄黄之气连忙从体内涌出,顺着头部巡游,祛除不适之感。
虽说不便,但也勉强能够招架前方进攻之人的攻击,且战且退。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旁边袭来,浓雾包裹的双手伸向了何清的脖颈。
何清心中一紧,紧随的就是一道黄符冲天而起,散出满天金光。
“虔诚诵念,大小诸厄,同时解脱。灾难等苦,悉皆消灭。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广大灵感,不可思议”。
一道晴天霹雳从空而降,其中至刚至阳,正气浩然,黑影被雷电劈中就像黄油遇见火焰一般,迅速燃烧,一道道凄戾的声音从其中传出,但仍不能灭掉火焰。
在凄戾的叫声中,化作一片黑色烬土。
目观何清控雷的所有人,也包括那县令都变得呆若木鸡,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好也就在此时,一道黑幕从天上升起,刚刚海大亮的天,变得暗淡无光。
一股股阴气在空中肆意飞舞,惨叫声忽然从各个地方不绝于耳。
一股子阴气从天空落下,附在何清的身上,不适感从体内生起,仿佛被蚊子吸血一般。
第十八章 大敌
李星河带着婉儿走在下山的路上,在阴气弥漫的一瞬间她们就都感应到了,刚走出道观,就看见城中的一道晴天霹雳。
“雷法,看来城中也有高人”,李星河此时手中已然握着一把银色手柄的细剑,剑身清澈透明,流露出一抹光泽。
“师姐,说不定是那个野道士呢,不过这天鹤观也真是的,就几个修行者”,婉儿脸上也不复平日间的笑容,一脸凝重。
“想不到已经布置了这么多年吗,婉儿,这次以保住自己性命为主,切不可力敌”,她们跟随着书生来到这里,还未来得及行动,对方就已布置完成,说到底剑派的情报越来越差劲了。
在那群人跑之前,何清也想留下几人,那纨绔子弟作恶多端,被杀了只会痛快他人,没想到县令那方印,在何清攻去时,竟化身白鹤,与何清连连缠斗起来,然后他们就都跑掉了。
除了他们,那鬼影又是何人所为呢,又是为了什么。
何清刚回过头去,就发现张青华出现了问题,全身都缭绕着阴气,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改如何是好,一脸慌乱地看着何清。
何清连忙跑过去,那阴气的量让何清有些瞠目结舌,全城此时都在生产阴气,不断有人死亡,而张青华附近的阴气全都争先恐后的向她身上钻。
书生将剑拔出来,看向何清那边,准确地来说,也不是看,那双眼中根本没有焦距,全身都惨白,不像活人。
那尖嘴猴腮的人跟在书生后面。
“你去挡住她们”,书生冷漠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同时冷冷的将面容对准他。
“是”,尖嘴猴腮的人显得有些慌乱,这些日子里,他也是享尽了福,对书生他也不是全身投入,本来还以为那野道士不过旋照修为,最多费点功夫,没想到,身上竟然带着雷符。
他对书生的命令此时更是不敢违抗,之前的事没有处理好,再抗命,他真怕对方直接给自己一剑。
他连忙赶过去,从体内飞出一片片黑雾,随着吸收周边的阴气,变得越来越凝实,最终形成数十个骑着骏马的全身着甲的大汉。
朝着远方李星河赶来的方向去。
书生几个跳跃,从远方疾驰而来,手里的剑发出冷冽寒光,整个人像飞在空中的白鸽,几下就到了何清的旁边,从空中斩下。
何清正对着张青华身上的阴气不知所措时,突然赶到身后一阵厉芒传来,还未来得及多想,剑就递了过去。
吭,空中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何清转过头去就看见,除了白什么特征都没有的书生打扮模样的人,虽然是人的模样,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人的生气。
不待何清多想,从对面就传来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何清连忙招架,书生的身躯从头到尾都轻灵飘逸,何清每接过一剑,身体都沉重一分。
特别是全城的阴气都开始汇聚在此,汇聚在书生的剑上,随着阴气的汇聚,何清更是抵挡不能。
李星河手中细剑发出银色光泽,一挥一荡间英姿飒爽,清丽冷艳。
一个又一个的鬼兵鬼将冲向她,只见她如同风中的柳叶一般,轻轻摆动,将所有的攻势都挡住,甚至还将一两个鬼打散成阴气。
尖嘴猴腮之人口中念着咒法,手中拿着一块紫色玉石,四周阴气汇聚成四团不停旋转的球体,他将玉举起,操控球体攻向两女。
婉儿手持一把青剑,剑如柳叶,她的剑法不如李星河开阔,只在周身舞动,周围的几个鬼兵也进入不得。
球体不时得攻向她们,突然远处响起一片惊雷,李星河手中之剑银光乍泄,剑与球体碰撞之处,银黑色光芒也不停流转着。
与此同时,一道清澈的泉流声凭空响起,白色的剑影如河流一般环绕四周。
“剑意”,尖嘴猴腮之人暗叫一声,心中不妙之感大增,泉流声叮咚声不绝于耳。
只一瞬间,剑意袭来,所有的鬼兵鬼将一瞬间被消灭,那人的胸口也冒出一大片鲜血,在最后关头,他化作一抹黑雾,冲出剑流,飞向雷声响处。
“师姐,怎么样”,婉儿赶紧跑来,扶住李星河,李星河也身体一软,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吞服。
“无事,还是赶紧去那边,多个同道就多一份力量”,这招终归还是不熟练,太费心神,李星河暗想。
待力气恢复个五六成,就向那边奔去。
何清此时身上已有不少伤口,雷符还剩三张,他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手上剑影连连,剑也快不堪重负,就在对方快速攻来时,何清力未来得及收回,金光一闪,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地方逼退。
也就在此时,一道黑雾飞来,化作尖嘴猴腮之人,躺倒在地上,身上鲜血直流,整个人萎靡不振。
其后,两女也在赶来的路上。
书生先是冷眼看了地上人一眼,再看向赶来的两人,将手中的剑举起,阴气汇聚。
一道凄戾的惨叫声从空中传来,一个高大的树木,树干上有着眼睛,嘴巴,树枝上挂着全是头颅,躯体,惨叫声不绝于耳。
书生的剑仿佛化身树枝,向何清追来,一道吸力传来,何清全身不能动弹,身上仅剩的两道雷符也全都闪出金光,劈向来者。
就在雷与剑相碰撞时,一道泉流声响起,白色的河流飞来,将书生击退。
书生见状直接先将何清挑飞,何清虽用剑挡,但仍被击退好几步。
然后书生直冲躲在一旁的张青华,何清想上去救援,却有心无力,身上的雷符已用光。
李星河与婉儿来到何清身边,说道:“先走”。
何清心中焦躁,心中虽知不敌,单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样,面对张青华的哭泣,他的道德完全不允许他逃跑。
李星河见状,直接拉住何清就往一边跑,走时,还将躺倒在地的那个尖嘴猴腮的人了断了。
书生没有追,冷眼看着他们逃跑。
第十九章 思索
阴气已经蔓延了整个天地,如同黑夜一般,星月都被遮掩。
随处可见的尸体,到处飞舞着的厉鬼,宛如幽冥地府。
整个雨花城如今只有两处地方没有被阴气环绕,一处位于官府,另一处则是天鹤观。
官府处一阵清气环绕,一方官印化为虚影镇压在上,白鸽绕着官印飞舞,这是人道之气,只是也显得虚弱。
天鹤观几个道士手持法器,拂尘或是法剑,端坐在四周维持着护山大阵,这阵建成了几十年,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也卓有成效。
何清坐在垫子上,神色抑郁,一闭眼就是张青华的惨状,虽说已然尽力,但抛弃了,心中还有有一根刺。
李星河盘坐着,养精蓄锐,到时候是跑还是站,也全看她了。
婉儿在一旁愁眉苦脸,本以为是游山玩水,竟想不到这里竟然已被布置多年。
“野道士,你也别伤心了,你也尽力了嘛”,愁眉苦脸了一会,她就放下心结,反而来劝解何清。
“我也懂,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何清心情迟迟无法好转。
“唉,不说这个了,想不到,野道士你也挺厉害嘛,竟然能画出雷符”,雷符不是一般道士可以掌握,这种威力极大的法术,要么是高人,要么是名家弟子。
而向天庭雷部众神祈求符的,也必然祖师飞升,在天庭也有几分薄面。
“哈哈,我也只会一手画符啊”,何清苦笑,这手画符还凭的不是自己的本领,万万不能迷失了,如果有一天雷部神祇不再响应他,那可就完了。
何清现在所有符都已用完,真是弹尽粮绝。
“他们要炼鬼王”,李星河忽然开口道。
鬼王?,何清不解。
“那女孩是世间罕见的玄阴之体,以全城人进行祭祀,沟通阴冥,引魂入体,只要事成,那女孩直接会蜕变为鬼王,如若死时怀怨恨之气,那或许还是厉鬼”,何清还没见过她一次讲这么多话,还有些稀奇。
沟通阴冥,何清暗想,不知沟通阴冥时,或许画封魔禁法时,沟通东岳大帝会不会有奇效。
但现在缺少画像,那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何清也不敢乱用,万一惹恼了神祇,那就大事不妙了。
于是何清找来天鹤观的观主,观主正在前殿老君像前,焚香祷告,怀中抱着一块玉,那是大阵的核心。
“观主,能否做出一张东岳大帝神像来,我好作法”,紧急时刻,所有人都危在旦夕,自然不可能藏私。
“四个时辰,最好的材料”,他思虑良久,开口说道。
“这或许是一份转机,还请观主不吝其他,全力助我”,这观内之人要么修道不精,要么年迈,且是小观,却攻伐之法,真正撑得上是战力的也不过何清,李星河,婉儿三人而已。
观主呼唤一声,一人跑来,正是那丁安和,此时,他内心也难有其他的想法,恐慌感占据身心,大阵外,阴气腾腾,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破入其中。
“将天阴花液,紫辰木制成的纸拿来”,说完之后就闭目养起神来,那丁安和听后,心中闪过一丝不舍,那是观内最好的东西了,但仍旧去拿了,性命攸关。
东西不一会就被拿来了,观主命人摆来桌子,焚香,将东西全部摆好。
观里留存着不少人,事发时还没来得及下山,此时全被叫来,念诵东岳大帝尊号,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闲着的修道人诵念东岳大帝宝诰。
观主细细琢磨,不放过一丝一毫,倾注全部身心。
那纸经过法力侵染,散发出淡淡白芒,墨水更是有一股冰凉之气环绕,两者的力量都被激发出来。
何清也不便打扰,只好回到静室,休养生息,恢复法力。
李星河和婉儿此时都已醒来。
“有没有什么办法,没有我们也只能逃了”,婉儿说道。
“可以一试”,何清斟酌词汇,“试试应该可以逃掉吧”。
“鬼王炼成之前”,说完后,就拿着剑走了出去,也不知去干什么。
何清疑惑的看向婉儿,问道:“你师姐,干嘛去了”。
“去摸她的剑去了,她简直把剑当成相公了,天天寸手不离的”,婉儿笑嘻嘻的。
“能不能教我剑法啊”,现成的剑法大师就在眼前,只是李星河有些清冷,倒不如问婉儿实在。
“可以哦,只要你来加入我们朔阳剑派”,说起她们剑派,婉儿眼神中带着些许骄傲。
“行嘛,不过我是个管不住的性子,如果一直有人管着我,我可不去”。
李星河摸着手中的银剑,思绪万千,朔阳剑派,上古大派,现如今也已没落。
整个门派,上好天资这人也不过了了,上一辈的裴师叔,这一代或许自己算一个,门派的出路又在哪里呢。
鬼神教实力依旧滔天,剑派却已然没落,说到底,剑修还是煞气太重,一旦受到重伤就无可挽回。
从小都在门派中被养育,既不可能割舍,那也只好用这手中的剑斩除出一片天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摸剑沉思的习惯,李星河不由想到。
远处的丹顶鹤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害怕得缩起身体,躲在一处草堆中。
这乱世,并不是躲就能躲过去的,唯有强大自身。
何清把自身玄黄之气运转全身,那隐于背后的瓶颈已然松动,再有一下,就可轰然冲破。
虽说如此,但如今也没有时间去做那事,如何活命才是当务之急。
阴气翻腾,如同置身深海中,到处的激流,随便遇上一股就要被偏离轨道,自身的玄黄之气在这激流里,虽细小,但也始终存在。
封魔禁法,如今的希望也只能放在其上,如若不成,也只能跟着逃命。
这世道,到处都可能出现意外,又有哪里是真正安全之处呢。
只有强大自身,才能保护好自己,才能秉承自己的心愿,想到这里,何清又不由得想到张青华。
说到底,还不说因为实力太弱。
第二十章 逢魔之时
书生立在街道上,往日的喧闹繁华都被损毁殆尽,一道道幽魂飞舞在天空,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
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如今的雨花城已无有几个活人。
一道硕大的大阵立于城的四周,在这城中,书生已费了太多力气,从几年前,他发现这女孩的时候,就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一幕。
他低下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女孩,小小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阴气所掩盖,只要在子时,杀掉她,沟通阴冥,以这城中所有的鬼为养分,鬼王就从此诞生。
即使以书生的模样,惨白的脸庞,毫无生气的身躯,也能感到一丝激动。
天鹤观的观主还在描绘着,连续多个时辰的高强度工作,已使他感到疲劳。
汗水已经悄悄的攀上额头,香气袅袅婷婷,东岳大帝的画像也大致能看出其中的威严,肃穆。
何清一遍又一遍得念着净心神咒,已使自身的状态达到顶峰。
李星河与婉儿也在闭目诵念着什么。
时间悄悄的过去了,暗无天日,子时快要到了,画像却还没好,护山大阵摇摇欲坠,那几个维护护山大阵的道士急忙拿出一叠符咒。
诵念法咒,才将护山大阵勉强护住。
阴云在天空汇聚,旋转,一个像是洞口的东西形成。
一丝丝玄阴之气从其中钻出,一丝一缕的进入张青华的身体,玄阴之体来者不拒,将所有的玄阴之气纳入体内。
可以将玄阴之气比作柳条,玄阴之体就像一个框架,用柳条缠绕成筐,才能将阴魂全部装入其中。
甚至也许还会有从阴冥逃出的厉鬼,进入此阵也不过会成为养分而已。
书生已经在金丹期待得太久,有这鬼王的躯体,元婴期也就指日可待。
玄阴之气涌入时,不少的阴魂也同时进入其中,阴魂中带着死前的恐惧与愤恨,一道又一道,积压在张青华的身体。
她已经死了,无论从肉体上还是灵魂上,无人能救。
灵魂以张青华的为主体,再用其余的来拼凑,即使大部分被主体吞服,也有许多残留彻底融入魂体。
在魂体发生改变时,负面情绪积攒,整个人也变得躁动起来。
这城中还有两处阴气无法侵入之地,都已经摇摇欲坠,忽然,城中的那处清气被阴气淹没。
张青华随即站起身来,看向官府那边,眼神中怨恨,躁动,杀意,慢慢的,她走向那边。
往日的怨恨没有凭空消失,反而更猛烈地喷发出来。
县令一家躲在房间内,不敢出屋,在官府气运消失的一刹那,三人都如同身处寒冬,现如今冷得瑟瑟发抖。
县令还好些,常年拥着官气,好歹对阴气有着抗性,但那纨绔子弟现在却是到处找着东西拥在身上。
然而,寒冷丝毫未减,甚至加深。
往日的高人一等,嚣张气焰已然找寻不到。
张青华来到官府门口,一道黑罩从她身体中涌出,将官府覆盖,然后瞬间,她就化作清影,来到县令一家人面前。
“小杂种”,那纨绔子弟第一反应竟是想要殴打张青华,以泄心中的恐惧感。
但如今物是人非,当时受他欺凌的人掌握强大的力量。
巴掌从黑雾中穿过,张青华已来到房间的另一端,县令脸色铁青,冷汗淋漓。
那妇人只顾得大叫,披头散发。
纨绔子弟意识到不妙,然而已经晚了,一道黑雾进入他的身体,一股痛彻心扉的凄戾尖叫响起。
往日的痛苦,今天加倍奉还,这还不够,张青华将那纨绔子弟的魂魄取出,放在掌中,时刻折磨着。
一转头,看见县令及他夫人,同样,黑雾漫过,惨叫连绵,不一会,在这酷刑之下,两人已然死亡。
时间仍在继续行进,距离子时也只剩下一小会。
书生将一支令牌拿出,上面写着神魔文字,阴差。
天鹤观中,神像即将好了,也仅剩最后一步,写尊号。
何清状态完好,对于这场屠杀,何清一是心中愤怒,二是性命攸关。
如果逃跑,没有李星河的实力,怕也希望甚微,何清心中对天庭众神回应自己,心中也稍有答案。
这次祭祀,既为救命也是验证自身想法的正确与否。
子时到了,此为逢魔之时,天地阴气最重,沟通阴冥的大好时机。
书生将令牌拿出,法力狂涌进入令牌,一道黑光从令牌中发出,射入天空阴气漩涡的中间。
阴气开始滚滚翻腾,仿佛一道门般,被推了开来。
无数玄阴之气涌出,其间还夹杂一两个鬼物,张青华全身黑光乍泄,宛如黑玉一般。
天鹤观上,东岳大帝画像旁,两行字已写出。
掌人间善恶之权,执天下死生之柄。
天鹤观的护山大阵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崩塌,让护持法阵之人全都吐出一口鲜血。
终于到了紧要关头。
何清只见一道黑柱擎天,天上阴云滚滚,显然,那书生此时也到了紧要之处。
所有人都面带紧张之色,如若鬼王炼成,生机渺茫。
“时间不多了”,李星河走到何清身旁,说道。
“不急,等那阴冥大开,鬼王即将炼成之际,那时,他们最为虚弱,无法行动”。
天上的洞口如同门一样被推开了。
天鹤观上,熏香,神像,也已备好,就待何清作法。
李星河与那观主面带忧虑,那观主是跑不掉了,才舍生取义全力帮助何清,实则内心也是完全没有信心。
请神,那可是得必须认识神,天下也只有寥寥几人可以请神。
李星河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她自忖能够跑掉,为了宗门,也不妨一试而已。
天上阴云飘过,就是此时了。所有人都看向何清。
何清迅速祈求,玄黄之气顺着香烟飘出。
同时嘴里祷念:“福与天齐,功高无量,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界至尊、东岳圣帝、慈光救苦威权自在天尊”。
书生此时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像是一个小容器里面装了一个大物,被撑得膨胀起来,有了些许表情。
第二十一章 降伏
阴气腾腾,在整个天地间形成了巨大的风暴,玄阴之气如同水流一般从空中的门户中流出。
书生此时不复之前的模样,有人在他的身躯上降临了。
整个人气势也为之一变,之前还带着剑客的凛冽,现在却是一片混杂,黑暗,粘稠。
“化身”,李星河喃喃道。
那书生正是一个化身,这老鬼的真身正如李星河所言,被古代战场桎梏着,才只派这个分身前来。
古代战场事关教中大计,即使他也不敢在这关键关头违逆命令。
张青华全身黑光,将她包裹得像玉石一般,光华尽敛。
九幽,一恢弘宫殿坐落,其一殿中,身穿黑色威严龙袍,其上纹有五爪金龙,熠熠生辉。
“上清道祖,这面子还是要给”,三清地位尊崇,其下弟子相求,也是生死攸关之事,不理会也不太好。
一道黑光从他的指尖飞出,通向人间。
何清手上画着封魔禁法,丝毫不敢出现差错,他身体太弱,在这宛若幽冥的地方,沟通他神恐怕事倍功半。
唯有地府诸神,事半功倍。
那书生据李星河所说,心动期,这环境,对那书生来说是环境优势,但何清也可利用。
天庭诸神毕竟隔着一界,力量传递难免损耗,本身何清能接引的力量就不太多,这下更是损伤。
而现在沟通阴冥,地府诸神的力量就可顺着何清接引的力量,无损而来。
那书生,李星河和婉儿大可对付,只要让这鬼王不能诞生,胜利的天平就不会太过倾斜。
“哈哈”,书生的脸色已出现狂喜之色,已经是最后关头,最后一步,就可功成。
也就在此时,一摸黑光从阴冥门府中钻出,冲向何清刚好画完的符中。
万魔万鬼,尽入其中。
膺上皇荣赐,作五岳纲维。判死书生,削灾退厄。
符咒飞起,化为一连串咒文,飞向黑光环绕之处,张青华在其中完成最后的蜕变。
书生手中的阴差令忽然不听使唤,从他手中飞出,这突变令他一时有些茫然随即就是愤怒。
阴差令来到空中飞舞着的咒文正中,统领着其中的力量,飞向张青华。
红色的光芒将她包围,就在她即将破壳而出的一刹那,红色光芒印上她的身体,她想极力挣脱,却仍不能脱出,刚刚形成的她也不过融合期而已。
随即,她就被红色光芒完全压制,遁入阴差令中,阴差令飞向何清,何清接过令牌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道信息,行阴差之事,这是东岳帝君传给他的消息。
是让何清做些阴差所行的事来与他这次进行帮助的交换。何清当然不能拒绝,好歹这也是以后的事,眼前的事情才是最紧急的。
令牌中,张玉华已经完毕,何清可以直接看到令牌中的她,暴戾,杀意沸腾了整个令牌空间,倏得,她看向何清。
“放我出去”,眼神与之前张玉华的眼神完全不同,张扬,将自身所有的想法全部表达了出来。
“这可不行,等你稳定一会情绪吧”,何清当然不能将她放出,即使可以控制她,也保不准,她情绪激荡间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书生现在很是痛苦,他捂着头蹲在原地,三年的付出全部烟消云散,他的指甲完全陷入手掌中,将对面的几人杀死,现在是他唯一的念头。
他抽出剑,急速向天鹤观上奔去,形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何清现在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只能将希望放在,李星河与婉儿身上,或许认真的说来,只要李星河一人。
“可以吗”,他问向李星河。
李星河缓缓点了下头,持剑立在通向天鹤观的小路上,书生还未到,滚滚的阴气就席卷而来,此时的他不像之前那样,剑法精妙,而是换用术法,主身与分身所学不同,施展起来,也就不同。
书生如同鬼魅般袭来,一剑袭出,宛如魔头降世,其中的邪恶扑面而来,不停地侵蚀着李星河,滚滚浓雾,从其中生出无数魔头,嗜咬向她。
李星河将剑缓缓游转一圈,清泉冲击青石的声音响起,漱漱漱的,银色的剑气流将全部的魔头挡住,潺潺不绝。
书生毕竟是金丹期的,尽管化身与李星河修为相同,均为心动期,但毕竟意境中蕴含的力量远远不及,虽然一时间僵持住了,但银色清泉的范围正在逐渐被挤压。
见状如此,婉儿也上前来帮忙,但效果微乎其微,只能在外面掠阵,对整体的局势作用却不太大。
何清见状,也想上前,就在此时,令牌中的张玉华发出话来:“把我放出去,我可以帮你”,她说这句话时,眼神中的负面情绪消缺一点。
何清思虑一番,还是决定放出她,如果她不够理智,在何清封魔禁法的作用下,也只是会灰飞烟灭,尽管何清不想那么做。
张玉华出来后,将阴差令往手中一招,本来她身上穿着灰色的脏乱破旧衣服,现如今,一袭红袍披上身,同时一把鞭子被拿在手上,这是阴差令的能力。
阴差状态下的她似乎实力大增,上前对着书生进攻,鞭子狂舞,阴气环绕,每一辩就会造成书生意境的一片空荡,同时张玉华的鬼域也张开,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其中钻出。
全都是被她吸收过的人,雨花城的景象仿佛又被复原,每个人的样子都是张玉华对他们的最深印象。
有冷眼辱骂她殴打她的,有善心帮助她的,也有冷漠旁观者。
明明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还要骂她打她,痛苦从鬼域中浮现,每个人都能从中感受到那股震撼人心的情绪。
终归书生也只是一人,白天时主持大阵也费了不少功夫,现如今在三人的联手围攻下节节败退。
他冷冷得看了何清一眼,将何清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又将脸对准李星河与婉儿。
“朔阳剑派”,他冷笑两声,似乎是气极而笑,“很好,你们门派灭亡的时候,我会好好招待你们两位”。
第二十二章 修养
云开见月明,天上的阴气挥散开,如烟一般飘向四方,圆润的月盘,也露出一角,将清冷的月光洒下。
雨花城的屋子黑压压的一片,静谧得矗立在原地,仿佛一切都只不过是夜深了,家家户户都休养生息去了而已。
树木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绿色的枝叶在无光的环境下近乎黑色,随着夜风轻摆,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一片树叶悄然从树上滑落,不过随即就被厉风再度吹起,切断,剑影在天空不断闪烁,连贯在一起,像一条白色的流苏一样。
那老怪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这具分魂,既知事不可为,当然立断就断。
书生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轻灵又无声,这种毫无人气的表现让何清他们松了一口气,那老鬼邪恶,粘稠的领域令几人心中泛起一股恶心感,浑身阴冷,腹中之物时而冲起想要吐出。
三尺青锋披着月光,闪烁出更加清冷的剑光,书生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几处伤口,诡异得是,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从伤口向内看去,还是只有白色。
李星河与张青华身上也有几道不大的伤口,脸上流上几滴水珠,几个在天鹤观这平坦的石台上闪动着身形,在月光的照耀下,时而露出容颜,时而隐遁入黑暗。
何清此时法力也恢复了不少,将剑拔出,准备加入战场,平台中,书生被三女夹在中间,往往守了这边,就会露出那边,双拳难敌四腿,古今的至理名言。
何清加入后,四人将阵线拉长一点,形成一个四方形,合围住书生,每个人都伺机而动,当书生忙于招架一人时,往往合围而上。
月光的角度不停在变换,天鹤观内的众道士,既不敢睡,也不敢冒头,躲在前殿中,等候战斗的结果,观主白天的制作,太过于耗费精神,现如今面色苍白,丁安和侍于旁边,将手中刚刚熬制的灵粥用汤匙呈上,递进观主的嘴中,今日连番的变化,打翻了他往日的骄傲,现如今,心中满是茫然,只期望周边人全部安好,不再奢求什么。
如清泉流过般,一抹白色的如同雾气般的剑花横空飞向书生,书生连忙举剑去挡,从刚才开始,他的法力就已耗尽,只靠着高超的剑术来抵挡。
吭的一声,书生手中的剑被打的偏移出去,落在地上,雾气般的剑直入书生的胸口,其余得三人见机,尽皆冲上前,一剑划向后背,一剑砍向脖颈,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强撑着站立着。
最后一辫在空中发出与空气剧烈摩擦的声音,啪的一声,这是鞭子击中的声音。
腾,这是书生倒地的声音,他站在原地,用无神的双眼最后看了天空上悬挂着的月亮最后一眼,直挺挺地倒地了。
今晚的月亮意外的圆润,微显黄色的暖色调中镶嵌着一点点的惨白色与黑色,不知那上面是否真的有满树黄色的月桂花,砍也砍不尽,也不知清冷恢弘的月宫中,住着传说中的月神,将天庭众神迷倒的嫦娥,嫦娥的怀中是不是有着一只玉兔,她是否感到孤独。
月光下的雨花城同往日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房屋鳞次栉比,黑暗一片,只是其中的人儿尽都成了惨死的亡魂,有些人在睡梦中就死亡,脸上一片安和,嘴角还冒着些口水。
胜利了,谁胜利了呢,这场战斗,没有胜利,空余下满城的尸体,四人站在原地,静默无言,书生躺倒在地上,已然死了,就连魂魄也被张青华吞食。
何清心中抗拒着去想城中得惨状,云聚云散,圆润得月亮挂在远处的天际,徐徐凉风,树叶婆娑起舞,只觉得心神都被这片天空夺走。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何清忽然高歌,他们没有错,错得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强者的脚下都是血与骨,他们吃得,用得,全是农民的血肉。
......
婉儿正手把手得交着何清剑术,她与何清贴着身子,时有时无的无意间触碰一下何清,鼻尖传来缕缕幽若的香气,她用手拿住何清的胳膊,让何清随她的动作挥舞长剑。
“不用把力全使出去啊,笨蛋,超级笨蛋,要灵活一点”,面对婉儿的斥责,何清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以前真的是一点剑法都没练过。
婉儿腮上一抹嫣红,身子随着剑舞动,“看好了”,她舞动着剑。整个人如飞凤一般,绿色的轻纱裙摆飘舞,衣袂翻飞,白净的小脸上,小巧的嘴唇,细眉黛眼,在空中时而显现出来。
“上下随合,松腰活腕,劲由脊发,达于剑端,一动无有不动,一静无有不静”,李星河将剑怀抱在胸口,立在一旁,看向场中的两人。
一袭白衣,头发披散在身后,眉毛如一弯月牙,眸子中闪动着神采,柔和中带着些许坚毅,这样更让人想要疼惜,每个动作间都闪动着诱人的风彩。
她看到何清看向她时,将身子转了过去,长发飘飞,幽幽香气探出,随后落在她的肩上,几丝发丝被风一吹,挂在脸上,白得更白,黑得更黑,平添一抹亮丽。
“别看了”,婉儿笑嘻嘻的走到何清的面前,将手放在已经呆住的何清眼前摇了几下,终于让他回过神来。
距离那场惨剧不过逝去两天,几个都筋骨疲累,不适于赶路,索性就在这天鹤观逗留了几日,其一何清请教些许剑术,其二也是等候官府来人。
张青华不见其踪影,在何清的感应下,她正在雨花城中游走着,或许是去思考自身的使命,现在以及未来。本来她在诞生的瞬间,就会被那老怪夺舍,炼成分神,索性提前被何清摄走,将自身灵性保存。
自请神借力后,何清也因此打下了欠条,成了地府的零时工,收束孤魂野鬼,或是已然进入修炼之徒的鬼修,何清需将他们超度,来还钱。
第二十三章 分别
平野中,举目望去,唯有低矮的灌木丛,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上的骑士身穿道士袍,脸色焦急,还带一丝恐惧。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将云气都染上一片金煌。
天上云卷云舒,地上清风席卷四野,远处的群山连绵不绝,河流奔涌不息,清阳郡城刚刚恢复一天的生气,农民开始劳作,商人将货物搬上货架,小贩推着小车,向街区走去。
守城的兵卒刚刚醒来,一个个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
“喂,那春香院的小伊真不错啊”,一个兵卒忍不住向同伴搭话,兵卒的一天几乎就是在谈天说地中度过。
“我可不敢去,我家那黄脸婆把我盯得太紧,有多少钱,她都有数”,
“娶了个母老虎”,一个兵卒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自从娶了那婆娘后,真是把他烦透了,寻个乐子倒罢了,连喝酒都是不行了。
清晨的门口还未排起长队,道士骑着马来到城门前,刚刚下马,马儿就累的跪倒下来,道士抚摸了几下马鬓,就急匆匆的向城门兵卒处冲去。
“几位,我有急事,还烦请迅速报告给长官,雨花城,被灭城了”,道士直接冲过去,还不等几个兵卒做出反应,就将心中憋了几天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几个兵卒的第一反应先是懵的,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第二反应就是这是不是在耍我,然后才问起道士。
虽说心中活动频繁,但实际上也不过一瞬而已。
“怎么回事,先将事情说清楚”,直接带去见长官,那是断然不行的,须得先了解形势。
“雨花城有一鬼物,立起大阵,炼制鬼王,现在全城的人都死绝了”,道士将事情的经过诉说一番,直至那几位相信。
道士正是天鹤观的道士,那夜他一直躲在前殿中,瑟瑟发抖,战斗结束后,已几近天亮,太阳与月亮同时悬挂在天上。
然后他就被派遣前往清阳郡城将事情的经过与结果全部报告给郡守或其他长官。
道士经过几番周折,终于被一人带入郡守府中,此时郡守正在批改公文,郡守府为一园林,其中绿植林立,花卉竟相争艳,不过纵然他有欣赏的兴趣,带路的人却没有。
这件事很严重,但怎么说呢,事情已经结束了,事实已经形成,无法改变,所以说也不急,但事不急了,人急。
这件事对于刚刚上任的郡守来说,可谓一个大大的打击,若不能戴罪立功,不说晋升之途,恐怕连现在座下的位置也成难题。
潘力文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就坐立难安,一方面是为雨花城中的民众,一方面是为雨花城中的故人难过,最后才是对自身郡守位置的影响。
想不到刚刚回来,那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他慢上几步,岂不是连自己都要栽了,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后怕,在房间走走来走去,时不时叹上一口气。
“噔噔噔”,门响了,想必是将人带了过来。
潘力文先是走到桌子后面,坐稳后才说道:“进”。
道士走了进来,对这潘力文,他只觉得眼熟,孰不知,就在几日前,潘力文才去过天鹤观。
“大人,此次前来,乃是雨花城天鹤观主派遣,雨花城遭遇大劫,整个城池都不剩几人”,说到这里,他差点没忍住眼泪,整个人哽咽了起来。
“且将事情慢慢说来,事无巨细”,道士随即将前因后果全部说出,其中一些缘由还是李星河告知。
“真乃贼人也”,说完这句话后,潘力文也是一阵无奈,这个世界上,修道之人不知凡几,尽皆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区区一小城,也无法专门保护。
随后,潘力文命一属官带领两百卒去探明情况,潘力文则要将此事好好商议,看看究竟要如何禀告以及如何处理。
就在那官带领数百兵卒前往雨花城时,何清,李星河几人也面临分别。
阳光像雨点一般连绵不断的从天空落下,给观上的瓦砖都铺上一层金黄的帘幕,映的树叶翠绿清爽。
“青华,你之后又要干什么呢”,何清问起树荫下,身穿红裙的艳丽女子,黑色的发丝随风飘扬。
“我不叫青华,她已经死了”,她静默地看着连绵树冠下的雨花城,已经好几日了,雨花城中静的就像在天空一般,这广大的天地下也只有天鹤观上的几人。
张青华红色的衣裙飘然,红得像鲜血,充斥着人性中亵渎的美,这是一朵罪恶浇灌的花朵。
“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白夜”,再亮的天,也是黑夜,何清忍不住叹息。
“好啊,反正我也自由不了,索性就先跟着你吧”,一抹惊艳的笑容从她嘴角绽放,用衣裙轻轻一掩,更显艳丽。
......
三日后,那官员终于带着数百兵卒感到,此时艳阳高照,晒得人直发晕,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息着走向了不远处的雨花城。
雨花城在太阳底下,发出煜煜的光辉,一番午后悠闲的气象,静默的气氛更让人直想躺在摇椅上,摇着扇子,直到入睡。
不过,进入雨花城后,美好的景象立刻遁去,一股异味扑鼻而来,满街的尸体让人直感来到了地狱。
街上的尸体还不是最多的,家家户户中,躺在床上,坐在椅子上,无论什么姿势,无有一活口。
其中,有妇人竭力怀抱婴孩,农夫挡住身后的孩子,墙角,桶内,无论什么地方,都难逃一死。
这个世界,太多人被保护,只是保护者也有无力之时,只有满腔的爱,什么都办不了。
呕,不少兵卒看见这惨状的第一时间就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一堆又一堆,同类的尸体布满整个街道。
太阳照在尸体上面,依旧显得金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妇人脸上带着神圣的光辉,直到死亡,她的眼睛也未离开怀中的婴孩。
这不禁让人感叹:多脆弱的生命。
第二十四章 山庙
佳人已去,空留一腔柔情,无从释放。
树木高耸入云,嫩绿的叶片被雨水打得弯了腰。
小草也变得湿漉漉,走上去踩得一脚的水,白夜即张青华,手持一把油纸伞,为何清遮风挡雨。
“你看看,非要走山路,要领略大自然的风光,现在好了吧”,白夜一边数落着何清,一边尽力为他挡着雨。
何清满脚的水,只觉得粘稠极了,心中只想着早早离开这里,欣赏风景的心情被破坏殆尽。
自四人前几日分开后,李星河与婉儿回了朔阳剑派,何清与白夜则想四方游历一番。
毕竟不是孑然一身,要先将手中的帐还完。
此时,两人正在前往清阳郡的方向,只是何清觉得走官道过于无趣,四野过于死气沉沉。
才进山中,寻访美景,领略天地风情。
薄纱般的雨丝,轻抚天地万物,一丝丝冰凉时而打击在身上,西风吹绕,把轻纱般的裙子都吹斜了起来。
淑淑淑,有东西,何清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嫩绿草丛,叶子上面还垂着仿佛玉珠项链般的水珠。
一抹白色从中闪过,一只小兔子。
“白夜”,何清喊了一声,只见那兔子当即站在原地不动。
何清走过去将兔子提起来。
“有东西吃了”,两天来,何清简直被干粮给折磨透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前往一处避雨之所。
脚下的小路杂草丛生,如果不紧紧盯着,迷路了可就麻烦了。
此时何清一副公子哥打扮,身穿云雁细锦衣,头发最长的也及肩了,看起来倒是温文尔雅,俊朗雅逸。
何清的身高在这古代也称得上是身材挺拔了。
从雨花城出事后,何清也不忘打劫那县令一番,倒是摸出不少财物,黄金,珍珠比比皆是,琳琅满目,此时都待在白夜的鬼域中。
鬼域可待死物,活物进去就会沾满阴气,活得变成死的。
森林中不时传来鸟儿的叫鸣声,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终于到了可居之地。
前方的树木突兀的消失了,只留下红色的,蓝紫色的小花包围着一处庙宇。
何清与白夜连忙走上去,庙宇年久失修,门框已经损坏,半躺在门柱上。
其间,杂草,蜘蛛网密布,不过好歹也是个遮雨的地方,亦可生火,将这兔子烤了,以饱口腹。
何清推开门,里面并非空旷一片,而是坐着几处人,三三两两的,看起来都是来避雨的。
何清有些意外,这深山老林中,怎么人会这么多。
庙里本来就不大,何清与白夜进来后就更显拥挤。
在何清的左手边,坐着一位女子,应是书香门第,旁边一位老者侍立在一旁。
正对着何清的是两个飙膀大汗,一脸凶恶像,两人所占地方也是最大,尤其一人身前还放着一把大刀。
看起来极不好惹,其余人都极力避开他们。
何清的右手边人数是最多的,七个人,尽皆衣衫褴褛,像是乞人,身体瘦弱可见骨,头发杂乱,有男有女。
庙宇的屋顶也有不少破损,有雨珠从上面落下,打在地上散开成更小的水珠。
还有一书生,蜷缩在角落,那地方遮不住雨,不少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裳。
书生也瘦弱,势单力薄,争不过其他人。
在这个小地方还要争抢,何清只能叹息。
何清与白夜刚一进来,女子旁那老者就一脸紧张的看向何清,这庙中,最好抢得就是她们所处的那块小地方了。
“好俊俏的小娘子”,何清闻声看去,两个凶恶大汉躺在蒲团上,其中一位笑着说道,露出满嘴的黄牙。
胸口满是杂乱的黑毛,丑恶。
何清轻轻一笑,不言语。
那汉子见何清不反驳,却是一下子更放肆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不停在她身上打量着。
“那小子,你把那小娘子给我们暖和一下,我们就让你过了避雨,如何”,两个大汉都大笑出声。
“稍安勿躁”,何清怕白夜出手就致人死地。
“那可不行,两位这么靠近火堆还嫌不够暖和吗”,何清虽已下定决心教训一番,不过对方如果即使悔悟,那可饶过。
“这可不是你说行就行,你说不行就不行的事”,一个大汉已经掩饰不住眼睛里的燥热欲望。
挠了挠裤裆,拿起刀就走向何清两人。
“壮士,火堆你尽可挪到身边,还请不要伤了这小哥”,那书生连连劝阻,倒是好心的不行。
“这两位就来我这边避雨,不会占据壮士的位置”,那女子也出声道。
火堆本就走那汉子身边,这些话无济于事。
七人乞丐一直冷眼旁观。
“哼哼,等我把这小娘子拿下,你们再敢说话,也给我滚出去”,汉子狠笑一声,把大刀一扬,用凶狠的目光扫视了几人一眼。
那汉子蛮横贯了,估计也是匪寇之流,没少干这种事。
“白夜,看你惹的祸事”,白夜一袭红裙,嘴唇红润,前凸后翘,眼神中一股迷离之感!
白夜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真是红颜祸水啊,何清感叹一声。
汉子还未及,一股恶臭就传来,真不知道他们多久没洗澡了。
“不识好歹的小子,爷爷今天就教教你,这个世界上怎么讨好强者”。满脸横肉,还有几丝长毛长在脸上。
“壮士,何不讲讲礼,你这样做,可是犯法的”。
“在这深山老林,跟老子讲官府,哈哈哈,还是把这小娘子给老子爽一爽吧”,他满脸涨红,浑身发痒,不时挠挠裆部。
色欲熏天,自寻死路。
书生与那女子在汉子说完那话后,就不敢出声。
乞丐中的几人也眼神在白夜身上流转,眼神冒光。
“恶心”,白夜啐了一声。
唉,何清叹口气。
将手中青锋拔起,剑神闪烁着凛冽的寒光,还未等那两个汉子反应过来。
一道流光闪过,两道伤口就出现在他们身上。
“滚”,何清喊出声,一切都在瞬间。
喊完后,何清又用冷冷的眼光瞪视了乞丐中的几人。
第二十五章 山贼
那两个大汉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山庙,被何清瞪视的几人也是连连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何清与白夜悠然走到那蒲团处,这里离火堆最近,温暖宜人。
何清衣服正好被淋湿了,倒可以借此烘干。
那两个脏乱的汉子坐过,让何清稍微有些嫌弃,一个小小的祛尘术施展,终于干净了不少。
这祛尘术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法术,什么动静也没。
何清对那书生挥挥手,示意他来这边取暖,何清所在的地方最大,再加一人倒也不显拥挤。
那书生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一路淌着水,走了过来。
“公子好剑法”,那书生捧手恭维一句后,低眉顺眼,不敢多看。
白夜进来时,不少男子都目不转睛,此时见何清神武,自然竭力克制。
何清将身后包裹中的兔子拿出来,才过不久,还挺新鲜。
不过这烤兔倒是个技术活,让何清去烤吧,不说剥皮血腥之事,他也不知如何去烤,怎样把握火候。
何清问起那书生:“这位仁兄,不知可会烤兔”,见那书生摇头,不禁叹息。
不待何清再次发话,那女子身旁的老者便走过来。
“这位公子,我倒是会烤兔,不过须得分我一小块兔肉,而且,我的包裹中还有些许调料”,那老者客气且缓声说道。
何清当然应允,便将兔子交给他。
在等候兔肉之时,何清与那书生聊了起来:“这深山老林中,怎会有如此多人”。
“公子您有所不知,清阳郡的旁边,有一郡名为东化郡,那里发生兵乱,狄人来袭,而这山中,乃是两郡间最快的途径”。
这么一说,何清也就懂了。
兔肉被烤得焦脆滋红,香味四溢。引得所有人都咽下一口口水。
不多时,肉就被烤好了,上面抹了些辣椒粉,那老者先是将肉递给何清。然后站在一旁。
何清将兔头撕下,递给那老者,麻辣兔头,应该可以吧。
“这个可以吧”,何清有些不确定。
“当然,当然”。
兔肉甫一入口,一股香味就溢满了整个口腔,何清就着随身携带的米酒吃了起来。
...............
那两个大汉刚一出门,双双露出愤恨的表情。
这两个大汉,也并非普通良民,乃是这山中的一伙山贼,受命在这庙中探取消息。
那山贼首领自接到东化郡战乱的消息后,就盘算着,肯定有人从这山路逃来。
其中不乏富豪,就命那两汉子在这蹲守,打探消息。
两汉子满腔愤恨,只想着置何清于死地,此时搀扶着向清阳郡的方向走去。
山贼的寨子就在那个地方,刚好位于前往清阳郡的必经之路上。
两人搀扶着,艰难的爬上一个土坡,天空的雨丝连绵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土坡也滑的不行,一不小心就踩破泥土,滑落下去。
两人身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脸色狰狞,心中愤恨不已。
山贼们有自己通用的记号,以便于认清道路,不至于迷失。
树影丛丛中,在一大片密林之后,出现了一小块的靠山空地。
从小丘绕过去,就能发现林立的木制楼梯,山洞内闪烁的火苗,其间传出的大笑声,喧闹声。
夏天即将走到尽头,秋意渐浓,这场雨更是洗净了残留在大地的温热,将一切变得凉爽。
两个大汉留着血走到门前,这里有一个岗哨,其上站着一个人。
看见两人满身的血倒是吓了一跳。
“豁牙子,你干嘛呢,是我”,那岗哨听到声音,这才放下手中弓箭。
“咋咧,咋咧,你俩出去咋弄成了这个样子咧”,那人见是熟面孔,连暗号都不对了,连忙将两人迎了进去。
............
何清正吃得满嘴油光满脑子时,外面突然传进来一阵马蹄声与车碾过石头的声音,随后马蹄声止,马的嘶鸣声与人的交谈声响起。
然后,就见两人身穿黑色紧身皮衣,手上都拿着一把刀,出现在庙门前。
两人先是向里面忘了一眼,随后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们又回来了,并且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男子。
几人走了进来,令其余人都紧张的看向他们。
前面的护卫向那中年男子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刀,男子摇了摇头。
“有没有哪位愿意让出自己的位置,我可出30铜子”,中年男子发话。
不少人意动,那几个乞丐闻言都站了起来。
“大人,我们愿意”,一护卫将一团铜子扔到地上,引得一众人连忙去抢。
不过那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并未见休,向何清这边走了走,说道:“这个位子,一个银锭”,他拿出银锭,对何清晃了晃。
何清摇摇头,喝着刚刚烤热的米酒。
而后,又向那女子与老者问了同样的问题,那两人也是断然拒绝。
中年男子笑了笑:“这位公子,可否挪位至此”,他看向何清,指了指刚刚乞丐的位置。
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两个护卫都虎视眈眈。
不过想休息一下,就这么多事端,在这个世界上,简直什么都要争。
小事不争,损些钱财,大事不争,失去性命。
何清再次叹气,他最讨厌这种无意义,一点收获都没有的麻烦了。
白夜抬起头站了起来,对面四人立刻把目光就移到白夜身上,再不挪开。
“我如果说不呢”,何清开口。
“哦,那就说不准要让公子劳累一番了”。
“白夜,回来”,真是的,一个个的,真不想救他们啊,何清能感到白夜心中的烦闷以及一丝丝杀意。
“是吗”,何清轻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劳累”,他站起身来,露出带着寒光的长剑。
这剑是拿自那死掉的纸人书生的剑,比之前何清那把剑可是好上不少,当属良剑。
何清将剑抽出后,转了个圈,把剑垂到地上。
那两个护卫见状也把刀拔了出来。
“不可”,是那年轻男子说话,他一直没将视线离开白夜。
“这位姑娘留在这里当然没有问题”。
吗的,抢老子的人。
第二十六章 气愤
沉闷的气压突然覆盖在庙里所有人的身上,咚咚咚,静得像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两个护卫,中年男子,青年人,脸上僵硬,浑身寒冷,一阵心慌感袭上他们心头。
就在气氛即将登临顶峰,一触即发时,何清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肩上还有些发丝,顺滑柔软。
庙里的气氛回归到正常温度,火堆再次明亮摇晃起来,温暖了四周,还发出咔咔的声音。
那四人僵在原地,事情过于突然,还令他们无有应对之法。
最后,那中年人说了声:“打扰了”。
然后跟那青年人去了那原本乞丐待的地方,对着两个护卫说了几句,就站在原地。
两个护卫则走了出去,不一会,外面又出现了细语声,与踏在水洼溅起水花的声音。
原来这一伙人并不只有四个,而是十几个人的大队伍,十二个带着刀的护卫,两个女眷,两个似是主人家。
外面还停放着三辆马车,拉得满满当当,几匹马,鼻子哼着气。
何清顺着墙板的破碎处,向外看去。
不久,有两个护卫陪同两个女眷走了进来,刚一进来就看向那两个男子,走过去的途中,还顺带观察了其余人。
庙宇中现在留存了十一个人,书生,女子与老者,新进来的六人与何清及白夜。
那六人中有两护卫,一直警惕着,对与何清之前发生的事还怀有芥蒂。
...........
几十山贼身披着黄绿色的蓑衣冒着雨在泥泞的山路上前行着,最前方乃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整张脸毛发横生,身上也是长着扎人的黑色硬毛,鼻子硕大,下巴突起,额头紧缩,简直不像个人类,而像个野猪。
雨幕还未停息,淅淅沥沥,四周树木林立,雨滴击打在枝叶上发出噔噔噔的击打声。
忽然,从前方钻出一个瘦猴一般的人来,他也同样身披黄绿色的蓑衣,与周围的环境相称着,如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老大,那庙里来了个肥羊,满满当当的三辆车”,那当家的哼了一声,随即笑道:“运气还真是不错,听说里面有个小妖精,再搭上几车货,不错,不错”。
脸上的黑毛随着他说话间,不停抖动着,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一只羊腿,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
其余的山贼也悄悄私语起来,这伙山贼平日里横行无忌,不知犯下多少能够杀头的大罪,还依旧逍遥法外。
几次官军来围剿,都因为不熟悉山里,被到处的陷阱,以及他们的游击战给打得落花流水。
听说有小美人,一个个都开始兴奋起来,寨子里也养着十几个抢来的女子,不过大都丑得不行,几个俊俏的都归属于大当家的。
那大当家的玩弄女人也没有个轻重,那小娘子那般漂亮,几次就给玩死了,昨天刚刚掳来的小娘子,那般俊俏,可惜极了。
一山贼脑海中想着昨日掳来那小娘子娇弱,泪眼汪汪的模样,就浑身燥热,只想把那小娘子拿来,好好疼惜,当然这场景他也只敢想象一下。
那野猪般雄壮的大当家将羊腿吃完,随意扔了出去,站起身来,说道:“小的们,跟我走,金子,女人都在那里,都抢过来”,他大笑两声,领着一众山贼向何清的方向走去。
有些山贼最开始只是因为生活所迫,逼不得已,但是在日夜熏陶下,待不下去的,都想办法走了,留下的,都罪无可恕,该死。
..............
何清晃了晃手中干涸了的葫芦,里面的米酒一滴不剩了,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投向右手边的那小子。
还在看,从进庙起,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过白夜,真是的,何清瞪了一眼,那小子没有看见,全身心都投入到白夜的容颜身上。
真难受,又不能一剑砍了,何清又看了看白夜,一脸冷漠,面无表情,娇艳的容颜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散发出一股深沉的诱惑,让男人为之着迷。
玄阴之体,阴阳和济,对于阳性占比过多的男性来说,有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渴望感。
何清感到有些无味,将葫芦随手放到一边,在这破庙里,又能干什么呢。
就在他茫然四顾,出神忘我之时,那老者却是让一女子给何清了一包东西。
何清惊醒过来,望向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公子,我家老爷托给您的,请慢用”,何清茫然,接过那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打开后,一股香味扑面而来,里面是几块风干的牛肉块,和几个橘子与猕猴桃。
何清望过去,那老者对他微笑几声,何清也抱以微笑,吃人手短,拿人嘴软,虽然还是没什么好感,但这东西嘛,还是得要,因为何清饿了。
“这位姑娘,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我拿来了几个鲜果,和一些糕点”,就在何清低头想要拿起一块肉干时,那青年男子突然冲了过来,向白夜问起。
白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拒绝,反而把东西全都接了过来,这一举动,倒是令那男子一阵意动,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喷涌而出。
他站在原地半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白夜直接转身来到何清的身旁,令那人一窒。
那年轻人回到座位,心中的情感还翻涌着,那老者无奈的看了一眼,又是对何清歉然一笑。
欺人太甚,何清心中升起一股不平衡感,就算他与白夜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关系,但是被别的男人凑上前来,还是让他感到自尊心的一阵受挫。
他再次瞪了那男子一眼,决定如果他再敢过来,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何清心中暗念。
就在他愤愤不平的时候,嘴角突然传来一丝冰凉,何清看去,白夜白皙的手中夹着一只剥了皮的桔子瓣,喂向他的嘴边。
何清还未有什么想法,嘴巴先张开了,把桔子吞了进去,慢慢咀嚼,真甜啊。
那青年男子看见这一幕,眼神变得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