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1章
屋外刮起了风，呜呜的吹着，外面的灯笼摇晃着，一些蜡烛也熄灭了。
“那，那封信呢？”在寒冷的屋子中，皇太孙向太子问道。
“当时苏傲告诉本宫，本宫私下与建文帝联络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其他人早就死于战乱了。而且他还告诉本宫，建文帝的亲笔信也早就化为灰烬了。本宫这才放下心来。毕竟那封信对他来说也是一条罪状。一旦这封信被你皇爷爷知道，他也必死无疑”太子说道。他又喝了一口茶。因为喝的太快，茶水又太凉，太子呛了一口，艰难的咳嗽着。许久，他的呼吸才平息。
“苏傲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了。这么说来……”后面几个字，皇太孙是准备说“他已经死了吧”，可是话到口边，他才感到是多余的。
朝廷大臣苏傲与其子一同失踪，这件事在朝廷上可不是一件小事。皇上下令锦衣卫迅速调查。可这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但令皇太孙奇怪的是，在民间却盛传苏傲父子早已被人杀了的消息。而且据说下毒手的人是太子。皇太孙自然不会相信，他甚至抓了几个传流言的人。
太子没有接皇太孙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前些天，他告诉本宫，说他一直收藏着当年建文帝写给本宫的亲笔信，可没想到那封信却被他儿子发现了，并将那封信交给了汉王。”
“那封信在汉王手中？”皇太孙差点没跳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事态的严峻性。之前他猜测太子这些天的担忧全在老太监宋士贵和孙焕那里，却不想比起他二人，这封信才是最致命的。汉王寻找宋士贵和孙焕，无非是作为这封信的佐证。仅有老太监，太子还有狡辩的余地，毕竟汉王逼迫他们诬陷太子再正常不过了。可如果有信在，恐怕太子百口莫辩。
“是的。而且他还告诉本宫，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建文帝以外，还有秉笔太监孙焕，以及与他一起表面上负责送信、实则是建文帝派来监视他的太监宋士贵，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当年他误入燕军时，宋士贵独自一人回到了京师。后来，本宫到京师后，一直无法确定这两人的死活。”太子继续说道。
“所以父亲故意透漏消息给孩儿，让孩儿替您把知道这件事的两个太监抢回来？”皇太孙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被自己的父亲利用了。他虽然有些愤怒，但更多地是一些说不清的失落。
不过，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这次危机是否顺利解除？
“是的！他们本来早就应该去死了。苏傲和他儿子也是本宫派人除掉的，他们也早就该死了。是本宫一时手软，才让苏傲活了这么多年。想必他也应该知足了。”太子说道。他的语气中没有一点愧疚。
“孩儿十分理解父亲，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为了我们一家人，与建文联系确实是无奈之举，也是理智之举。要是换了我，也许我也会这么做的。”皇太孙说道。他看了一眼太子，想要看看太子的反应。可太子的脸上却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对皇太孙的暗示，太子压根就不在乎。皇太孙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瞧不起的父亲，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即便自己的儿子背叛他，他也不会生气！
“不，你不会明白的。从小，你皇爷爷就告诉你，当年他起兵是迫不得已的，是因为建文帝要故意置他于死地的。是不是？”太子问道。
皇太孙想说“是”，但是他却说不出口。
因为这意味着要否定他的皇爷爷。皇太孙已经记不清，他是在什么时候被皇爷爷看中，而作为未来大明帝国的皇帝来重点培养的了。为此，他很早便被永乐帝接到了宫中，从此与永乐帝朝夕相伴，甚至永乐帝几次北征，讨伐草原余孽都带着他，为的是能够让他经历行伍之事，做一个文武双全的皇帝。
直到这两年，因为皇太孙年纪渐长，呆在皇宫中多有不便，这才又搬回太子府居住。虽然离开了皇宫，但永乐帝又将锦衣卫这样重要的差事由他来掌管。可见朱棣对皇太孙看的有多重！
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太孙反倒与他的父亲太子产生了不小的隔膜。而且，皇太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的父亲一方面为了巩固太子之位要靠他的帮助；另一方面，却也时刻担心将来永乐皇帝效仿太祖，将皇位直接传给他。所以，太子对皇太孙始终是一种又依赖、又防备的心理状态。这种尴尬的状态让皇太孙十分不舒服。
过去永乐帝向皇太孙解释他起兵靖难的原因，从来都说是为了保卫大明的江山不被奸臣断送，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被朝廷借口杀掉。永乐帝将自己描述成一位为了国家、为了家庭，提着脑袋反抗暴政的勇士。虽然知道事情远非永乐帝说的那样简单，但大体上皇太孙未对永乐帝的说辞有所怀疑。
可是，今天太子告诉皇太孙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实际情况可能正好相反。当年反抗朝廷暴政，维护大明江山的永乐帝，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死活、谋逆篡位的乱臣贼子。真相对皇太孙来说有些残忍，但这些都是太子亲口说出，皇太孙如何反驳？
“所以，当年本宫之和建文帝联络，是冒着多大的风险？万一被发现，你皇爷爷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本宫，自然你和你母亲也绝无幸免的可能。而万一你皇爷爷失败，本宫又没有提前联络建文帝，我们全家仍然免不了一死！”太子有些悲痛地说道。太子就像是被冤枉的人一样，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为了家人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最后却不被人理解。
皇太孙没有说什么。他不知道此时说什么好。
“汉王为了扳倒本宫，抓住了这个把柄，如果我们不能提前解决，到时候恐怕难免一死！对本宫来说，坐不坐这个太子之位，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皇位迟早是你的。即使本宫不当这个太子，汉王也绝当不上，你皇爷爷可精明的很呐。只是，你我乃是父子，一旦本宫有事，你恐怕也独木难支，根本不是汉王的对手！所以将来最危险的是——你！”太子说道。
“父亲，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我知道怎么做了！”皇太孙向太子说道。
“但愿你明白！”太子说道。
“天已经不早了，父亲早点歇息吧！”皇太孙说道。他看见太子又显示出疲惫的样子。杀人后短暂的兴奋，让太子此刻更觉得身心疲惫。
“好吧！”说着，二人便起身除了房门。
太子走后，皇太孙将周围负责看护的锦衣卫叫来。
老太监宋士贵的尸体，被悄悄运出太子府，并连夜葬在了城外一处乱坟岗中。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3章
看过轩辕弥月带来的这幅画后，皇太孙面色凝重。如果猜测没错的话，这是一个足以震动朝野、动摇国家根本的大事情！
“属下认为这个人应给就是他！”轩辕弥月十分肯定地说道。
“难道真的是他？这不可能，不可能。皇爷爷曾经亲口告诉我，当年攻破宫城后，那个人就已经自焚而死了！”皇太孙说道。
虽然这样说，可皇太孙的口气却远没有轩辕弥月那么肯定。对那件事，皇太孙早就听到许多不同的描述了。作为皇太孙，他自然不会质疑皇爷爷，可却也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但是殿下，外面也一直都在传言，说是当年城破之后，他并没有自焚。他早就通过秘密通道出了城，并且化装成为了僧人。”轩辕弥月说道。
“难道这是真的？”皇太孙仍然不敢相信。如果这个人还活着的话，此时的皇上，包括太子还有自己这个皇太孙，存在的合法性便不言而喻了。这么多年来，那个人仿佛始终是悬在永乐帝头上的一把利剑。为此，永乐帝也曾派人秘密开展了规模巨大的调查，可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属下认为这是真的。殿下请再仔细看看这幅画像。”轩辕弥月又指着图像向皇太孙说道。
皇太孙又仔细看了看那幅画像。说道：“这个和尚的椅子上的龙确实是五爪龙！只有天子才能使用！”皇太孙若有所思，自然存在有人僭越的可能。但，谁会冒着诛灭九族的危险去画这样一副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图画呢？
“殿下，恐怕那个人真的还活着。”轩辕弥月又说道。
皇太孙站起身来低头沉思一番后，突然转过身来向轩辕弥月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回禀殿下，属下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并没有敢告诉其他任何人。双儿等人虽然在现场，但却没有参透这其中的奥秘。”轩辕弥月说道。
作为锦衣卫高手，轩辕弥月知道这件事关系到的不仅仅是皇位的争夺，更关系国家命脉。况且，他知道这件事对他个人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因此，就连双儿他也三缄其口。
“那就好！此事你可以暗中再查一查，但是切记不要让汉王或者皇上的人知道了。”皇太孙认真地说道。
“属下明白！”轩辕弥月答道。
现在事情更加复杂了。自从一年前朝鲜使团被袭、皇上遇刺，后来蝠组织浮出水面，到现在两个老太监又引出那个人的身影，这一切都让轩辕弥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不是一个习惯逃避的人。面对这些棘手事情，他理出思路，决定一步步解决。
当务之急，还是按照皇太孙所交待的杀掉太监孙焕。于是轩辕弥月从太子府中出来后便直奔城外福源山庄。根据双儿的详细描述，他并没有费多少工夫便找到了那里。
轩辕弥月在庄园外面仔细的查看了一番。那个庄园占地约百来亩，外面的院墙较一般庄园的墙要高出许多。他偷偷溜到山庄背后，对着墙面用自己的刀柄使劲敲了敲，根据墙面发出的沉闷声响，他判断这些墙体厚度至少在二尺以上，而普通的墙壁最多也就两层砖一尺那么厚。更可疑的是这堵墙每隔十几丈就会设置一个观察角楼，整个围墙的布置就如同城墙一般。
这哪是什么庄园，这里简直就是一座要塞！轩辕弥月不由在心里想道。
为了能够看清楚整个庄园的整体布局，轩辕弥月又潜到远处一座小山上，居高临下往下看去，这才稍微看见庄园的一些内部情况。
只见这庄园沿着墙的四周都种植了一些高大树木，这样借助树木的高度，从外面便很难看见里面的样子。从这些树木的高度来看，建成这座庄园至少有十余年时间了。这就让轩辕弥月更感到困惑了。如果这里是蝠组织据点，那至少说明汉王在十余年就已经在布局了。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轩辕弥月继续俯视庄园的细节，发现整个庄园十分简单实用，里面没有多少亭台楼榭、池塘等观赏性的设计，为数不多的那些房屋却全都相互连接着，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布局。这些房屋建造的也并不美观，而是四方形的，并且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用木材和砖瓦建造的房子，更像是一些石头垒起来的房屋。
庄园里面有一大块空地，大约有十来亩。在那里，轩辕弥月看到设立了许多箭垛，还有一些养马的马棚。空地上有几十人正在那里操练。
轩辕弥月仔细看了看，那些操练的人正在射箭。从这里看去，那些人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水平。
这些情况，极大的激发了轩辕弥月的好奇欲。于是他决定今晚就潜入庄园内部，进去查个究竟。
与此同时，在庄园的密室中，哥舒煌大学士正坐在婆婆的对面，二人正在交谈着。在二人中间仍旧摆着一个火盆，现在已经是寒冬了，所以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火盆长年累月不曾熄灭的话，这个火盆的出现倒也不那么突兀。整个密室昏暗、潮湿，但是却并不寒冷。
借着微弱的炭火光亮，稍微能够看清楚婆婆的样子。她看上去大约有七八十岁了。但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她脸上密布的皱纹。虽然老人通常都会有皱纹，但她脸上的皱纹却显得更加密集、恐怖，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她的双眼虽然已经开始浑浊不清，但却分明又非常传神，某些时候又似乎十分清澈明朗。这对异常矛盾的眼睛与她脸上的皱纹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干涸沙漠中的两眼泉水一般。
哥舒煌大学士一如既往的对婆婆表现出极为尊敬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乃当今大明内阁事实上的首辅的话，此时他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唯唯诺诺。
“这次本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一举置太子于死地！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几个锦衣卫坏了我们的大事！”学士哥舒煌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就是你们多年来训练的精英？不堪一击！”婆婆缓缓说道，但她的口气中尽是挖苦讽刺和不满。
一旁的哥舒煌红了脸，低着头默默的听着，仿佛就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般。婆婆如此不留情面的对待哥舒煌，哥舒煌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婆婆随即却又换了一种口气说，似笑非笑说道：“这也怪不得你们。要想办法将那个轩辕弥月除掉，或者——为我所用。”
婆婆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哥舒煌这才又抬起头来，说道：“不过，这次虽然不能彻底干掉太子，但是至少可以加深他与朱棣之间的矛盾！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但此时婆婆似乎心有所想，只是敷衍式地点了点头。至于哥舒煌所说的，他有没有听进去，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另外，汉王太犹豫了。他对影丫头还没有不死心。虽然他知道影梅娘已经投靠了太子了，可还是这样。依我看来，我们完全可以绕过他......”学士哥舒煌一面观察着婆婆的神情，一面说道。他看到婆婆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耐烦，于是及时打住，盯着她，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汉王和影丫头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吧。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汉王并非一无用处。我们还要利用他来干掉太子与皇太孙。”婆婆意味深长地说道。
“您说的对。据我看，未来皇太孙更加难对付。”学士哥舒煌说道。
“朱棣可有什么新的动向？他最近倒是多少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如果他是有意装成现在的样子，说明他又在谋划什么大的计划了。静嫔可有什么情报？”婆婆突然问道。
“目前还没有看出朱棣有什么大动作的迹象。不过，说起来他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十分可疑。自从上次赵王谋反未遂后，他整个人似乎都变了。没有以前那么勤政了，许多朝政都直接推给朝廷办理了。不过，除了大力度地放权外，更可疑的是他似乎变得更加残暴了。他经常打骂宫中太监和宫女。”学士哥舒煌说道。
朱棣最近的不同寻常的表现还不止这些，从吃穿起居等诸多细节方面，朱棣都变得与以前判若两人。就是常年照顾朱棣，最熟悉他习惯的近侍太监们也开始摸不着头脑了。现在他们经常因为领会错朱棣的意思而惨遭责罚。
“这可不像是他朱棣的作风呀。是有些不对劲。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他觉察了什么，故意迷惑我们不成？”婆婆喃喃自语道。
“应该不会。我会继续严密监视他的。”学士说道。
“乌兰托布那里招募了多少士兵？”婆婆又突然转换了话题，认真地问道。
“加上他自己的部落，现在已经有四万人了。这四万人中，绝大部分是草原勇士，还有一小部分是流落到草原上的汉人。但这些汉人要么是身负命案的亡命之徒，要么是受到不公正待遇从而逃离边境烽燧的守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是精锐！最重要的是他们全都对大明充满了怨恨！”学士哥舒煌得意地说道。
“四万人？”婆婆像是有些吃惊，大概这个数字与她料想的还有差距。但她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继续缓缓向哥舒煌说道：“现在人数虽然有点少，但是如果用的好，照样可以成大事。不过一定要加强训练，可别像我们的这些人。传话给他，粮饷的问题不用他操心。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四处大的铁矿，还有四川的井盐，这些收入足够养活一支十万人的大军了！”婆婆说道，语气间颇有一种杀伐决断的果敢之气。
“大明国库现在已经空了。朱棣先后几次派郑和下西洋，每次去都要耗费几千万两白银。现在营建BJ的宫殿都已经没有银子了，不得不借用内府的！”学士哥舒煌讥笑着说道。
“看来我们让郑和下西洋的作用很大。照这样子，一旦我们起兵，朱棣就算有军队抵抗，但是没有粮饷，怕也坚持不了几天的。对了，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加强与北边的联系。还有，听说倭寇侵掠福建等处，可有此事？”婆婆问道。她的思维活跃，各种念头不时冒出来。
“有。福建几个府县来报，约一千余人的倭寇入侵，杀死杀伤百姓两三千人，朝廷虽然先后派了几名将军协同福建进剿，但仍旧毫无收获。现在兵部还在为这事头疼不已呢！”哥舒煌说道。
“看来倭寇虽然人少，但是战斗力却都很强。你想办法与之取得联系，必要时可以与我们配合。而且他们人不多，且在自己国家之外，补给线漫长，难以长期立足，等我们事情成功之后再把他们赶出去要容易的多。”婆婆微笑着说道。
“您所言极是！”学士哥舒煌说道，语气中的敬佩之情不言而喻。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4章
火盆中的木炭即将燃烧殆尽，哥舒煌在墙壁上敲了两声。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石门开启，从外面进来一人，其手里正端着一盆上等雪花木炭。
这种木炭火大无烟，细密乌黑，烛光照耀下发着闪闪白光，仿佛落了一层雪一样，是故被称为雪花木炭。因为其所用材料珍贵，故而木炭也极其稀少昂贵。就算是宫里，每年也只有给皇上预备下不到五千斤。就连皇后处也没有福气消受。在京师，这雪花木炭乃是有价无市的稀罕东西。但在福源山庄，专门有一所库房，其中常年堆积着不下二三万斤的雪花木炭。
来人将几根木炭放入火盆，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在添加木炭的时候，婆婆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就像一尊石像。等密室石门重新关闭之后，她才有缓缓睁开眼睛。“目前，”婆婆缓缓的说道：“没其它重要的事情了。不过，所有事情都要注意保密。特别是对我们的组织，绝不能让组织里的人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
“这个请您放心。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目的只是刺杀朱棣，辅佐汉王。”学士哥舒煌说道。
“可以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不知道这次朱棣会对太子作出什么惩罚。”婆婆嘿嘿笑道。似乎在她看来，朝廷内的生死斗争无非都是一场小小的游戏。
“今天早上我就让人把那封信交给了朱棣。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看，朱棣十分生气，但是并没有立即把太子抓起来。也许是要在明天的早朝上宣布处罚决定。这确实是一场难得的好戏！”学士哥舒煌说道。
“是以你的名义写的奏折？”婆婆问道。
“不是，是御史李文卓写的。”学士哥舒煌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样好。不过，他怎么突然能沉住气了？这可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啊！”婆婆十足自信的语气，似乎说明她对朱棣的了解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深。
“是啊。这样一来，明日朝堂上必然有一番争论。太子党肯定会想出种种办法来维护太子的。而且太子事前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牌，我想他应该也做了些准备！”学士哥舒煌不无遗憾地说道。
“不管了，明早看吧！”婆婆说道。
“是！”学士哥舒煌说道。
当永乐帝看到御史李文卓的折子后，的确是龙颜震怒！不过，他并没有立即采取措施。而是对着在场的两个太监大大的发了一通脾气。甚至将桌子上的一堆奏折都推到到地上。
“这个混账孽子！没想到他在背后竟然这样对朕！朕在前线冒着危险打仗，他却在后边出卖朕！朕的皇位乃是上天授予的，岂是他们能够断送的！”永乐帝生气的说道。
“皇上，皇上，您消消气！”两个太监看到永乐帝如此生气，早都吓得跪倒在地上，低着头近似哀求道。
“亏朕让立他做了太子，他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吗？你们说说，天下可以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永乐帝大声吼道。
“皇上，皇上，您别气坏了！太子纵然有小错，那也是您的儿子呀！”一个太监哭着爬到永乐帝脚边哭诉道。他是鼓起勇气来替太子开脱的。但这并非是因为他与太子有什么交情，或者他是太子党。他之所以要冒险请永乐帝息怒，无非是担心皇上迁怒于他。这几个月，皇上没来由的生气已经让数十名太监不明不白地被杀死了。他可不想步她们的后尘！
“孽子，孽子！你们说说，天下还有背叛自己父亲的儿子吗？”永乐帝丝毫没有解气。因为口渴了，永乐帝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但他还没有咽下去，便吐了出来，然后一把将茶杯摔到地上。永乐帝大声骂道：“混账东西！茶这么烫怎么喝？”当时就一脚将旁边的那名太监踢到一边去。
那太监不提防被永乐帝一脚踢过去，头盆栽地上，加之太过害怕，心中紧张，当时就昏死在那里。
另一名太监赶紧爬起来，说道：“该死该死，奴才这就给皇上换一杯。”说着便赶紧来到门口，朝外面哭丧着喊道：“你们这些该死的，怎么拿这么烫的茶给皇上，还不赶快去换一杯！”
这边永乐帝却又怒气冲冲坐到了龙椅上。“小错！你们看看这是小错吗！”说着，永乐帝便将御史李文卓的那份奏折扔在了地上。
奏折正好打在昏过去的那名太监脸上，却将他打醒了过来。他连同另外那名太监二人赶紧爬过去，跪在地上打开那奏折。永乐帝让他们看奏折，他们不敢不看。二人赶紧粗粗的读了一遍，大致知道是什么事情。这才明白今天永乐帝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皇上，按照奏折中所说，太子所犯之事确实不可饶恕。只是，目前只有御史空口所说，没有切实的证据。万一是有人要离间陛下父子之情，可就……”那太监大着胆子向永乐帝说道。现在知道皇上所怒是因为何事了，他心里反倒有底了。
听了这话，永乐帝的气果然稍稍消了一些。永乐帝沉思片刻，瞪着眼睛说道：“御史的奏折，晾他绝不敢无风起浪。奏折所言之事事关重大，他一个小小御史有几个脑袋，竟然敢空穴来风不成？”
“皇上，皇上，虽然如此，还是要给太子一个辩解的机会。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也说不定呢！”另一名太监哀求道。
“好，那朕就给他一个机会。明天一早上朝，就把这个折子给大臣们看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永乐帝说完，狠狠地瞪着两个太监。两个太监在永乐帝的目光下浑身发抖。许久，朱棣才威胁道：“今日之事，你们都要保密！敢泄露半个字，杀无赦！”
“皇上，皇上，我们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说出去半个字！”两个太监赶忙说道。
“都下去吧，朕想好好休息一下！”永乐帝大手一挥，说道。
“是！”二人说完，便赶忙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全部拾起来，整理之后，重新放在桌子右上角，然后退出了朝堂。最后，留下永乐帝一个人在那里。
等二太监离开后，永乐帝命一名心腹太监将宫外的蒋琛叫来。不大一会，蒋琛便从大殿旁边的侧门悄悄进来，跪在地上。
“起来吧，上前来说话。”永乐帝说道。短短半天时间，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面对蒋琛竟然没有丝毫怒气。
“谢陛下！”说着蒋琛便上前来，站在永乐帝旁边。
“朕让你办的事情可都查清楚了？”永乐帝问道。
“禀皇上，自从领命后，臣一直在仔细办理那件事。”蒋琛毕恭毕敬地说道。
“说来听听。”永乐帝十分急迫地说道。
“禀皇上，据臣查访，最近太子府、汉王府都活动频繁，而且其中还有锦衣卫出现，可能是皇太孙的人。他们在争夺两个太监。”蒋琛说道。
“这个朕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了。”永乐帝平静的说道。
“太子和汉王殿下这些年来似乎都培植了不少亲信。特别是汉王殿下，其府上常常有些江湖高手来往，而且经过其府上的银两数量巨大。臣以为，还是要尽早让汉王殿下到藩国就任才好！”蒋琛说道。
“这个不用你考虑。汉王要是到了藩国，更难控制。而且有他在这里，还可以牵制太子和皇太孙。”永乐帝说道。
“另外，据属下在宫中的秘密调查，确实有人给外面二位殿下通风报信，但是具体的人，还没有查清楚。不过估计数量还不少！”蒋琛继续小声说道。
“静嫔和惠妃呢？”永乐帝问道。
“她们现在都深居简出，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蒋琛说道。
“让你找的人你可找到？现在这件事最要紧。”永乐帝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臣到了皇上所说的那个村子问过了。但是没有找到皇上所说的人。”蒋琛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吗？”永乐帝问道，显得有些伤心。
“臣问了周边所有的百姓，据他们说，皇上说的那户人家全都被人杀光了，全都死在屋里。根据他们的描述，臣断定一定是高手所为，都是一刀毙命。据说当时屋内看上去十分凄惨，那些邻居们从中一共抬出了六具尸体。”蒋琛说道。
“什么？六具尸体？女的二十多岁？”永乐帝问道。
“是的！”蒋琛说道。
“你确定是六具？”永乐帝看着蒋琛问道。
“的确是六具。臣详细的记下了他们所说的。其中一男一女两具老的，邻居们说那个人的父母，还有一具二十多岁的女尸，是他的妻子，另外还有三具小孩的尸体，两男一女。”蒋琛说道。
“是三个小孩？应该还有一个小孩！你去给朕再仔细查明白！”永乐帝突然变得十分兴奋。他太过激动，竟然抓起蒋琛的袖子，几乎变成了哀求。
“是。皇上放心，臣一定找到！”蒋琛说道。他刚要转身，突然向永乐帝问道：“皇上，您要查那个替身的家人，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原因？”
“这个你别管。朕自有安排。你务必给朕将其找到，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你替朕完成这件事，朕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永乐帝说道，显得十分真诚。
“是！臣这就去好好查访！”蒋琛说道。
“此事一定要保密，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永乐帝最后又叮嘱道。
“请皇上放心！臣明白！”蒋琛说完便又从旁边的小门出去了。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5章
蒋琛走后，永乐帝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眼中竟然浸满了泪水。就这样一直到中午，太监来催永乐帝用午膳，永乐帝这才回过神来。
永乐帝近侍太监孙福海看到永乐帝脸上的泪痕，感到十分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永乐帝一向心狠手辣，即便是在祭祀太祖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他会流泪。于是便有些疑惑的向永乐帝说道：“皇上，您不要为太子伤心了。依奴才来看，太子一向宅心仁厚，绝不会做干出那样悖逆不道之事的！”
“没有就好！”永乐帝摆摆手说道。
虽然这样说，可孙福海听得出来，皇上对太子的事似乎并不在意。他心中所忧，或者引发他流泪的事情大概另有原因。想来也是，半年前，同样是自己的儿子——赵王，甚至发动政变要杀了皇上，他也没有多么伤心。换做太子，恐怕也不会太过在意。对孙福海来说，皇上近来越来越奇怪了......
当天晚上，轩辕弥月颇费了一番功夫，悄悄潜进了保卫森严的福源山庄。
刚进入福源山庄，轩辕弥月就发现这个庄园与汉王府一样，设计巧妙，机关密布，如果一般人擅自闯入恐怕是有去无回。但与汉王府略有不同的是，这里更加实用，而且可以容纳的人马更多。福源山庄的墙体比汉王府的更加厚实，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墙并不是用砖块砌成，而是全部由石头堆砌而成，更加坚固。在京师周边并没有采石场，构建这些墙体的坚固石材大概率是从京师意外数百里的地方采来的。仅这个庄园围墙所耗费银两恐不下数十万两。如此说来，这蝠组织背后的经济实力是在不容小觑。如果只有汉王一人，断然没有这般实力！
轩辕弥月一边仔细查看，一边在心中默默想道。
轩辕弥月继续查看。虽然整个庄园内房屋不算多，仅有几十间，样子也更加简单，但却很实用。就像兵营一样，虽然简单，却可以让士兵住的很舒服。而且，这个庄园内还有大的练兵场、养马场。
在地面随意敲击了几次后，轩辕弥月便断定这个庄园地下是空的，或许是为了高效利用这有限的地方。所以，这个庄园的面积其实相当于外面看上去的两个那么大。按照轩辕弥月的估算，这个庄园平时可以容纳两千余人的军队在这里生活和训练。
与汉王府不同的是，这个庄园更加独立，自成一个系统。汉王府虽然与外部隔绝，嫣然一个城池，但是汉王府没有独立的水源，汉王府日常用水要从外面汲取，而且汉王府内各个池塘的水也都是从外面引进王府的。但是这个庄园却不同。轩辕弥月发现，在庄园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各有一口深井，而且庄园的西南部还有一个大的池塘。这个池塘并没有河流与外面连通，但奇怪的是这个池塘并不像是一潭死水。轩辕弥月靠近水塘，发现其中水质清澈、并无臭味。
轩辕弥月估计，如果将所有物资储备齐全的话，两千人的军队在这里坚守一两个月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所以，毫无疑问，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庄园，这是一个军事要塞。轩辕弥月的探查进一步证明了他之前的判断。
轩辕弥月到四处观察了许久，将这个庄园的一些细节牢牢地记在心里。
虽然这个庄园的地下通道都做了一番伪装，但或许是这庄园的主人非常自信，相信一般人并不能随意进入，所以这些地下入口的伪装并不是很精细。轩辕弥月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便找到了一个入口。
轩辕弥月顺着入口进入地下工事，里面的布局与汉王府地下如出一辙。轩辕弥月简单的探查了一番，里面的仓库放满了粮食和兵器。看来，这个庄园确实是一处屯兵场所。
轩辕弥月继续往前探查。他发现前面有一间房门上了锁，而且外面还站着两个卫兵。从里面传来阵阵哀嚎声。从声音辨别，这不是男人的叫声，也不是女人的叫声，而是太监又尖又细的声音。这样的哀嚎声，已经不是正常人所发出来的。原来老太监孙焕就被关押在这里！
轩辕弥月暂时还没有把握，不敢贸然出手杀孙焕。他也不敢多逗留，只好顺着原路返回了地面。
就在他从地下通道口出来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后脑勺有一股冷风吹来。轩辕弥月知道有人从后面偷袭，于是赶紧闪在一边。站定之后，他转过身来。这才看清楚，原来偷袭自己的是一个蒙着脸的人，从此人头上缕缕白发断定，此人已有五十余岁光景。不过，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从刚才的掌力和速度来看，此人武功十分了得，柔中带刚。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6章
那人看到轩辕弥月躲开了自己的一掌偷袭，于是再次运足功力，第二掌迅速打出来。轩辕弥月虽然拿着钢刀，但对方掌力雄厚，钢刀的杀气反而显得十分单薄。轩辕弥月只能左右躲闪，很少有出手的机会。就这样打了五六个回合，虽然对方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轩辕弥月也自觉十分的狼狈。
此时轩辕弥月已经气喘吁吁了，可是对方的气息仍然很平缓，与常人无异。这不禁使他暗暗称奇！作为锦衣卫高手，轩辕弥月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两年交过手的高手也不下数百位之多。可能够像今天这样完全压制他的，却也没有几个人。他在脑中思索着对方的来头，可对方的武功有些奇怪，他一时想不出来此人到底是何门何派。
而且对方内力不仅深厚，让轩辕弥月更捉摸不透的是对方的招术。一般像这样年纪的高手大都使用“巧劲”。毕竟年纪大了，其长处在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如果单纯比内力、比速度，虽然刚开始还能一较高下，但后面往往力不从心。可是此人却反其道而行之，每招都是靠速度和内力取胜。而且一招接着一招，看似根本没有招数，几乎都是以血肉之躯在对抗轩辕弥月的钢刀。但是打了这么半天，他的内力却不见损耗多少。
但轩辕弥月毕竟也非寻常之人。打了这半天，他渐渐看出一些门道。此人使用的招术并非来自中原武林，而是不算纯正的草原高手招术。轩辕弥月曾经见过草原上的摔跤，知道草原武林一向不以巧劲取胜，而是纯粹的练习力气。这就是为什么中原武林门派林立，而草原武林绝少门派之别的根本原因。
原来，目前来说，中原武术向来讲究的是“气”与“形”的结合。各门派武术所不同的只是在于更偏向于“气”，还是更偏向于“形”。
所谓的“气”主要就是讲内力，要成就这样的武功，必须练好内力。但这练习内力的方法，却并非一味的苦练，而是极为讲究方法的。要学会运气的法门，要熟悉全身七百二十个穴位和各条经络。只有掌握了这些，才能将“气”导引入正确的地方，才能激发出人体巨大的潜能。但是，这种练习“气”的方法却极其的艰深晦涩。一般的秘籍虽然会详细解释运气的方法，但因为各人的理解不同，各人的体质也有差异，所以往往很少人能够真正领悟。所以，一般来说，练习“气”的功夫非一朝一夕就能见到效果的。有些人往往练习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结果却连那高深武功的门都没有进入，只是学了些皮毛，充其量比别人的力气大些而已。但因为练习“气”能够激发人体巨大潜能，所以一旦找对了路子并勤加练习，则很容易成为绝世高手。
练习“气”固然可以成为高手，但因为其深奥复杂，能够成功者只有极少数。而且这极少数成功者，要么天资聪颖、属于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自己能够通过钻研其中诀窍，最后成为一代武学大家。要么运气很好，误打误撞，自己练成了绝世武功。但这些天赋秉异之人却不知道自己何以能够练成，而且日后武功也只能停留在一个层次，无法再继续往上。因为自己尚且不知道所以然，故而带的徒弟更不知道如何练习。这便是为何一些高手的弟子却不济于世的原因。
而且这练“气”的一路，往往要集中精力，不能三心二意。必须心术要正，欲望要少，没有恒心的人万万不敢练习。否则不但不能成功，反而有可能走火入魔。所以许多真正的高手最后往往都退出武林厮杀，而是归隐田园了。
所以，练“气”固然可以成为武林中的高手，但真正练习的人少，成功的人更少。在当今中原武林，练“形”的才是主流。练“形”比之练“气”要简单许多。虽然其中也要掌握许多的技巧，但是这些技巧却都是可以传授的，甚至秘籍中记载了的特殊方法。只要稍加捉摸，或者有高人指点，往往可以速成。
不过，纯粹练“形”虽然可以练出非常花哨的招术，但毕竟底子薄，实战中容易吃亏。所以，在当今武林来讲，更多的高手却是“气”与“形”同练。虽然二者都不能练精，但却可以互补。只要勤奋练习，要成为一般的高手还是不成问题的。间或有一些机缘巧合的，二者都稍精通，则可以称霸一方武林了。
武林各门派中因为更重视“气”还是更重视“形”，或者各种“形”中又分为不同的招术，不同的兵器，最后形成纷繁复杂的派系。
但草原武林绝不类中原武林。他们自古没有什么“气”与“形”的概念。且较中原文化较落后，没有多少高深的武学思想。故而其练武，讲究的是下死功夫。
一般而言，草原武林从小便挑选身体结实的小孩，每日让其负重锻炼，纯粹的练习气力。久而久之，虽然不知道方法，但这些人的内力自然就极其深厚了。只是，他们的内力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他们也绝不会去练习如何控制内力，而是将内力融合到自己的身体中。这就好比给自己又穿了一件以内力做成的铠甲，在出招的时候，内力自然爆发。同时，他们的招术也绝不讲究形式上的好看，想到什么就出什么招术，习惯什么招术就打什么招术。
当然，现在也有些草原高手到中原后学习了一些中原武术的思想，渐渐在招术中加入了中原武术的成分，其招术的变化自然就多了。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7章
眼前的这个蒙面人，其所出的招术正符合这些特点。虽然武功十分简单，没有花里胡哨的招术，但是内力深厚，出招力度极大，简单而实用。
又对战了十几个回合，轩辕弥月发现此人虽然招招致命，但出招的速度、力度却都掌握的非常到位。这就让轩辕弥月更加疑惑了，此人似乎并没有要一定致他于死地的样子。
轩辕弥月同蒙面人在空地上苦战了二三十个回合，轩辕弥月终于发现对方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对方虽然内力深厚，出招速度极快，但是轻功却一般。这也正是草原高手的通病。轩辕弥月自度，继续这样打下去，自己的体力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出招的破绽也一定会越来越多。况且身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倘若有其他人前来支援，自己一定无法全身而退。
于是他瞧准时机，一刀刺向那人的颈部。那人身体稍微向后一退，用右掌将刀锋挡到一边。趁着那人的左手还未打出，轩辕弥月早已抽刀回来，再向其下身刺去。那人刚打开一刀，不成想轩辕弥月第二刀没有继续跟着刺来，而是选择了下刺。再要反应变招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便赶紧继续向后退。就这样，那人的整个身体处于后倾的状态。轩辕弥月不敢恋战，趁此机会，赶紧抽身就走。
等那人站稳了身子，轩辕弥月早已跳到了房顶上，施展拿手轻工，顺着房脊向墙外跑去。
让轩辕弥月诧异的是，那人并没有要来追赶的意思。即便如此，轩辕弥月也不敢得意，继续一口气逃出去很远。
“打了个平手！”看着轩辕弥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婆婆从旁边的密室中走出来看着蒙面人说道。也许是怕冷的缘故，她全身都被羊毛毡紧紧的包裹着，只露出脸部。
这时，只见那人将蒙着脸的黑布扯下来，原来此人正是学士哥舒煌。他向婆婆说道：“此人年纪轻轻，但武功确实出类拔萃，在现在的锦衣卫中已经不多见了。要是能为我用倒是可以帮很大的忙！”
“不，他不是那种轻易能够驯服的人。”婆婆十分肯定地说道。
“这次就暂且放了他。如果不能为我所用，迟早要除掉他。不然，必成后患！”哥舒煌说道。
“明日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吧？”婆婆将思绪从逃走的轩辕弥月身上拉回来，看着哥舒煌问道。
“都准备好了。但现在看来，整个过程都要继续加强护卫，防止他们在半道上截杀！”哥舒煌说道。
婆婆并没有在说什么，而是径直回到了之前的那间密室里。
第二日早朝，永乐帝威严的坐在御座之上，旁边站着近侍太监孙福海。此时在朝廷上，永乐帝身边的几名太监非常紧张。他们知道今天朝堂上肯定有一番争执，甚至有影响大明的重大事情要发生。想到这里，他们不免都紧张起来。
文文武百官奏事结束，朝堂上暂时安静下来。不过，弥漫在众官员心头的怀疑和不祥之气却始终无法消散。今天自打进入朝堂之内，众官员就觉得今日朝堂内的气氛不同往日。不过，一直到现在他们也还没有看出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正当大家照例要离开的时候，只见御史大夫李文卓从班列中走了出来。他神情严肃，步履坚定。看到他，众人都猜到他肯定有要事启奏。只见他手执象牙笏，低头大声说道：“臣有话还要说！”
太监孙福海看了看永乐帝朱棣，朱棣神情严肃的盯着下面。看到朱棣并没有反对，于是太监孙福海才高声说道：“皇上有旨，讲！”
御史李文卓清了清喉咙，然后又拿眼睛看了看身后左侧的太子。他看到太子神情自若，甚至对他微微一笑。李文卓长舒一口气，然后用更大的声音说道：“近日臣偶然得到一封密信，乃是靖难期间建文写给太子的秘信！信中约定太子向建文投降，建文军队直指北平，意图致皇上于危险境地。此可谓无父无君，大逆不道。如此之人添为太子不能服众。日后，恐怕更难以继承大统。臣请皇上另择忠厚孝顺、英明睿智之皇子为太子！”御史李文卓知道自己如果所奏不实将面临着多么严苛的惩罚，因而此时颇有一番大义凛然地样子。
李文卓的话音刚落，朝堂上便乱成了一团。太子当年与建文相互勾结，这样的消息无疑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李文卓的话刚一说完，只见从文臣一班中走出一人来。众人看清楚，走出来的人乃是户部尚书李叔文。
他走出来后便大声喊道：“太子一向宅心仁厚，当年皇上靖难兵兴，若非太子坚守北平，在后方多方筹措粮草，恐怕皇上也未必有今日！”
“是啊，当年太子坚守BJ，绝对不会有勾结建文之事的！”众多文臣在那里窃窃私语。说是窃窃私语，其实每个人的话都足以被其他人听到。就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恐怕也全都听见了。
看到自己的发言得到大家的支持，于是尚书李叔文继续高声说道：“御史大夫李文卓所言没有丝毫证据，乃是哗众取宠。身为御史，却构陷太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臣请治李文卓的罪！并严查李文卓背后结党营私、祸乱朝廷之人！”
听到尚书李叔文的话，朝堂上立刻分成两派吵起来。
虽然朝堂上乱成了一片，而此时太子则依然平静的站在那里。不过，他的体力不支，时不时要擦擦汗，但是并没有显出慌张的样子。而汉王则密切关注着永乐帝的表情，想从中看出自己父皇的真实想法。
永乐帝却依旧端坐在御座上。他始终面无表情，仅仅是听着臣下互相辩驳，好似与己无关一样。永乐帝的表现大大出乎太子和汉王的预料。按照以前，在今日早朝一开始，永乐帝肯定已经暴怒了，他也绝不会忍耐到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将此事抖出来。而且，他也绝不会等到大臣发言，早就都直接宣布处理结果了。现在反而让太子、汉王以及众大臣有些捉摸不透。
“太子当年坚守北平是不假，但是写信与建文勾结也是真！功是功，过是过，这是两回事。至于功、过那个大，这个要看皇上定夺。可不管怎样，即便是他有大功，可作为太子，他已经不能服众了。假如他继续做太子，恐怕高兴的只有天下的乱臣贼子了！”御史李文卓丝毫不惧敌人的攻击。他转过头来，大声向李叔文和那些反对他的文臣说道。
李文卓话语中的挑衅意味明显，一下子激起了政敌的不满。
“空口无凭，怎可造谣生事！”户部尚书李叔文更加生气的斥责道。
“哼！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御史李文卓说着便从怀中摸出那封建文写给太子的秘信，递到了李叔文的面前。
户部尚书李叔文接过那封秘信，抽出来看了看。他脸色大变，但仍然大声说道：“虽然这信的笔迹确实像建文的，这印章也与真的毫无二致，但是假的就是假的！要模仿笔迹还不容易吗？”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8章
当太子看到御史李文卓从怀中拿出那封信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吃惊。
那天晚上，太子正在焦急等待消息的时候，影梅娘将她从汉王手里拿来的信交给太子。但当时太子只是看了一下信封，就知道影梅娘带给他的信不是真的。当年为了防止信件在传送过程中出现差错，或者被人设计陷害，太子与建文帝早就约定好了。他们之间的通信，都会在信封表面一处点上一个很小、不起眼的墨迹。一般人看到那个墨点也只会以为是在书写时不经意滴落上去的。而这个暗记只有太子与建文帝两个人知道，即便是亲自写信的秉笔太监孙焕和负责传送密信的太监宋士贵、大臣苏傲都不得而知。
本来，太子还希望影梅娘能够将密信偷回来。可是当看到那封假信的时候，太子便彻底死心了。太子明白，如果连影梅娘都拿不到那封信，恐怕没有人能够再从汉王那里拿到了。这样一来，太子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与其不切实际地抱希望于偷到那封信，还不如干脆就否认那信的存在！
所以那天，当着影梅娘的面，太子才能坦然的将那封信烧毁。但他并没有告诉影梅娘，那封信压根就是伪造的假信。
在右侧武将一班人中，为首的正是汉王。此时，汉王侧过头稍稍看了看太子的表情。当发现太子并没有多少慌乱之情，便回过头来，向旁边不远处的骁骑大将军郑懋德使了个颜色。
郑将军知道汉王的意思，于是走到户部尚书李叔文跟前，大声说道：“大人你可看清楚，这上面的大印难道也有假吗？”
郑将军身材高大强壮，站在李尚书面前仿佛是一堵墙。他故意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抵在李尚书面前，居高临下，给李尚书造成巨大的压迫感。
“就算大印是真的，也不排除有人盗用！”李叔文一时想不出更好地反驳理由，只好这样说道。但这个理由却有点苍白无力。毕竟是玉玺，谁敢盗用？
“这天子的玉玺谁敢盗用？谁敢盗用？诸位大人们，你们说说，普天之下，谁敢？”郑将军大笑着说道。
郑将军不但从气势上压到了李尚书，更从逻辑上让李尚书词穷理屈，长久以来被文人压抑的怨气也得以释放，一时好不快乐。他摊开双手，笑着向文武大臣问道。
那班支持汉王的武将们占据了上风，无不附和着郑将军的话，竟然都公然哄笑起来。大部分支持太子的文臣们却也不甘示弱，也在那里大肆咒骂着。就这样，支持太子的人与支持汉王的人对秘信的真假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肃静！肃静！”太监孙福海喊道。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太监孙福海不得不出面制止。
孙福海的声音齐了作用。朝堂下的声音陡然小了许多。大臣们都开始敛气摒声，准备倾听永乐皇帝对这件事做出决断。
“对李御史的话，太子可有什么分辨的啊？”永乐帝盯着太子问道。此时的永乐帝不怒而自威，说话虽语气平静，但谁都能听出背后的分量。
“儿臣罪该万死！但是此信儿臣确实不知，恐怕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儿臣，还请父皇明鉴！”太子吃力的说道。说完这句话，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个理由虽然老套，谁都会想出来，可却也是唯一可说得通的理由了。
一点新意都没有。李文卓抛出密信，太子竟然不为所动，永乐帝以为太子早有什么对策，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可到头来，太子竟然还是这一套说辞，这不禁又让永乐帝有些失望。
“栽赃陷害？李文卓，你可知道今天所奏事关重大。如所奏不实，构陷太子，可是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永乐帝向御史李文卓说道。他的话一半是说给太子听的。
“臣知道。此事臣已仔细查验，绝不敢妄言。臣敢拿全家性命来担保！”御史李文卓说道，他的表情严肃，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
御史李文卓与太子并无任何龃龉，也非汉王党。在此之前，他甚至多次弹举汉王违法之事，一度成为汉王的“眼中钉”。但此人却是个十足的“一根筋”，自认为为官就不惜公而忘私，特别是坐了御史之后，更是以弹举不法为己任。这几年，朝中大臣少有不被他弹举的。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脾气，所以才被汉王选中，这次密信的事情由他提出最为合适。李文卓得到密信后，果然就上了钩。
“好！朕也想你李文卓没有胆量欺蒙满朝文武。好！那太子，你说呢？”永乐帝看向太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可否拿那封信给儿臣看看。”太子说道。他还是一如之前那般平静。太监看向永乐帝，永乐帝点头，太监便赶紧将那封密信递给了太子。太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向永乐帝说道：“儿臣确定此信不是建文所写！密信的笔迹是伪造的！”
“太子，你可确定？”永乐帝问道。
众大臣们也都将目光聚集到太子身上。
太子说道：“儿臣确定这不是建文的笔迹！”
“建文的笔迹，众位大臣没有几个人不会认识。据本王来看，这笔迹跟建文的没有什么两样！太子曾自诩书法高手，对历代书法多有研究。而且，本王听说太子以前专门研究过建文留在宫里的各种档案，对建文的笔迹应该不会陌生吧？”汉王冷笑道。
汉王的话立即引来汉王党官员的附和，他们全都嘲笑太子的借口太过低劣，也全都在等待太子理屈词穷。
不想太子却依旧平静如水。
“这封信的笔迹确实不是建文的！”太子的口气更加肯定。他在说完后，盯着汉王身后的那些大臣看了一眼。
那些大臣们都有些心虚，不禁都低下了头。最后，他的目光集中到汉王身上。
汉王突然在太子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嘲讽。这让汉王有些意外，他不得不在心里盘算着：莫非这封信真的有问题？可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从密信所用的信笺、墨迹，再到书写笔迹，汉王都找了几名顶级鉴赏家进行鉴定。这些人互相不认识，但他们鉴定的意见却非常一致，那就是这封密信千真万确是建文帝御笔，甚至可能不是秉笔太监代笔，而是建文帝亲笔所写！那个太监孙焕也已经承认，并将这封密信的来龙去脉都说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孙傲父子也不会吃饱了撑着编出这么一出。孙傲父子被太子干掉，从侧面也印证了这件密信的真实性。现在看来，太子今天这么信誓旦旦，就只能是故作镇静，以求侥幸了。想到这里，汉王对太子的报以不屑的目光。
“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众大臣不妨就当堂比一比！”永乐帝早有准备，向大家说道。
永乐帝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太监捧上一个卷子向众人说道：“是！奴才这里让人找了些建文当年的笔迹，就请各位大人们一起对比对比。”那卷子纸面泛黄，显然是很早之前的东西了。
众官员们迫不及待的围过来，大学士哥舒煌为首，轻轻打开卷子。众人看最后日期，乃和那封秘信的时间相仿。众大臣逐个看那卷子，其上所写字的笔迹与密信几乎一模一样，不但笔划粗细相仿，就是字的神韵也极神似。
汉王与御史李文卓等人看着那卷子卷，又看看户部尚书李叔文等人，颇为得意，好像在说“你们看看怎么样啊！”
而户部尚书李叔文等人则一脸尴尬。他们都不时望向太子，一个个垂头丧气。
“怎么样啊，太子，笔迹还有哪里不一样啊！”永乐帝目光死死的盯着太子问道。
“回父皇的话，这手卷确实是建文所作，但信却不是建文所写。那信上笔迹虽然模仿的十分神似，但却有一处破绽，还请父皇明鉴！”太子不紧不慢的说道。由于身体太肥胖，而且站立的久了，他说起话来有些气喘吁吁。
在一旁的皇太孙赶忙上前扶着太子。从李文卓发难开始，到现在皇太孙都还没有说一句话。在早朝开始前，太子就叮嘱他，让他不要轻易说话。皇太孙没有多问，他不知道太子是否有什么对策。但他知道，他还肩负着另外一件事。与朝堂上的密信一样，那件事也关乎整个成败。
“哪里有什么破绽？”汉王听太子说笔迹有破绽，有些不相信。
拿到这封信后，汉王自己仔细看了一番，信笺包括信封都是当年宫内专用的纸。这些纸张流入民间的极少，况且是这么多年前的。永乐帝做了皇帝，这种纸便再也没有生产了。因此，要想作假几乎不可能。太子说此信笔迹中有破绽，汉王不能不感到惊讶。
“请父皇及各位大臣仔细看看！破绽就在这个‘心’字上。”太子指着密信上的“心”字说道。
众大臣看那密信，原来上面有句“可表尔之忠心”等句中有个‘心’字。
“那‘心’字怎么了？”永乐帝也疑惑地问道。
“建文一向写‘心’字是将上面的两点连到一起写的，而此信中的‘心’，每个都是两点不连的。”太子缓缓说道。
“是啊，是啊，密信中五六个字，尽然没有一个是连的。可见是模仿之作”以尚书李叔文为首的太子党众人不禁大喜过望，纷纷议论起，一面也故意嘲讽起汉王党来。
汉王一脸错愕。他没想到信中尽然还有这个漏洞，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笔迹乃是一个人的写字习惯，如果一两个字不按习惯来写还可以说，但是七八个字都不按习惯书写那就真的可能是别人模仿的了！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9章
太子最清楚不过了，此信确实是建文帝当年亲手所写。
当年为了离间起兵的朱棣父子，采取釜底抽薪的办法解除朱棣对京师的逼迫，所以建文帝与一众谋臣密商，最后定下了拉拢燕世子的计策。为此，建文帝秘密派遣使者与世子往来商量，期间多有书信交往。而这封密信正是建文帝写给世子的最后一封密信。
但从一开始，为了防止二人之间的秘密联系被朱棣发觉，从而冒名伪造书信，所以太子在与建文帝联系之后便约定，二人在写信的时候，故意在信中某一个字上不按照自己的笔迹去写。其中建文帝约好的那个字正是这个“心”字，这样就留下了这个漏洞。
太子当年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时至今日，竟然真的要靠这一暗中约定来救自己一命了！
御史李文卓不敢相信结果会是这样。即便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可一想到欺君之罪，一想到自己合族上下几百口人都将因自己的莽撞行为而受连累，魂魄都吓出来了。
李文卓接受不了这个实事，有些失态的大声叫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着又自顾自地拿起手卷和秘信对比起来。
“人来了没有？赶紧叫进来！”这时，汉王悄悄走到郑懋德跟前，小声说道。
密信已经不足以扳倒太子了，甚至弄不好自己反要被太子将一把军。汉王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老太监孙焕了。即便口供的可信度不如书信，可眼下汉王手里也只有这张牌可以打了。更乐观的结果是，老太监孙焕的出现可以印证书信的真实性。孙焕的指证可以证明那封信是由秉笔太监所写，毕竟信上的玉玺不是假的！
“殿下请放心，人已经在宫外了，马上就可以进来对质。”郑懋德看了一眼太子，悄声向汉王说道。
“好！”汉王说道。
于是在众人喧哗之中，郑懋德又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启禀皇上，近日臣府上来了一名老太监。同臣聊起来，也讲到曾经给建文起草过秘信，刚巧，那封信也是给太子殿下的。臣以为此人所言恐怕是哗众取宠，无法查清，因此一直没有敢上奏。但今日既然有这封建文给太子的秘信，不妨将其找来，当面对质对质。也好洗清太子的嫌疑！”
永乐帝看着郑懋德，心中颇为不悦。不过，此时他终于明白，原来汉王还留了这手。本来他以为汉王手上就只有这封信，他败局已定了，不想还有这个杀手锏。此事重大，汉王一党竟然给他也来突然袭击，事前一点都不向他报告！于是永乐帝瞪着眼睛说道：“带上来！”
皇太孙看向太子，此时太子脸色惨白，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若非他平日身体本就虚弱，久站之后必会流汗，此刻定会引起人们的怀疑。说实话，皇太孙心中确实非常紧张。如果孙焕出现在朝堂上，今天太子，或许也包括他皇太孙，他们都将......
即便皇上不在朝堂上处置太子，太子离开这里后也一定会采取行动......
不一会，只见大内侍卫便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太监进了大殿。那人边走边喊道：“着火啦！着火啦！快跑吧，燕王杀进来了！”
众人吃了一惊。但郑懋德与汉王的吃惊却比其它人要更甚。
“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成了这幅末样？”汉王向郑懋德质问道。
因为太过着急，汉王竟然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声音，搞的满朝文武都听到了汉王的话。汉王话音刚落，就有人议论纷纷，汉王这才十分厌恶的看了众人一眼。那些大臣大多惧怕汉王报复，这才压低了声音。
“这个……我也不知！早上我亲自看过，并且已经讲好了的，怎么到这里就成这样了。”郑懋德十分紧张，小声向汉王说道。
“这是皇上，快把密信的事情告诉皇上！要是敢说假话，小心......”郑懋德向老太监孙焕恐吓道。
“皇上？皇上在哪里？皇上烧死了！”老太监孙焕发了疯一样地说道。他边说边在朝堂中手舞足蹈。
皇太孙长舒一口气，他再次看向太子，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此刻，太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汉王，颇具挑衅意味！
今天早朝之前，汉王便令郑懋德安排人护送孙焕入城。汉王知道太子为了消除证据，肯定会在路上截杀孙焕，所以便派了十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护送孙焕从城外一路来到城中。不过，因为毕竟是在京师，汉王不便暴露自己的力量，当然更无法大规模动用蝠组织力量，所以这十几人均是汉王府侍卫。
在经过永福巷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杀出一个蒙面人。其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到底寡不敌众，始终无法靠近抬老太监孙焕的轿子。
不过，让众人更为吃惊的是，就在蒙面人向轿子进攻的时候，突然又从另一面冲出一个蒙面人来。但此人并没有靠近轿子，只是趁机扔出几只巨大的火炮。负责押送的侍卫这才明白，此人并非要抢走轿子中的人，而是想要直接杀掉轿子中的人。那些侍卫只好都拼命挡在轿子的前面。因为受到干扰，那个蒙面人扔出的火炮并没命中轿子，而是被汉王的人一脚踢到了路边的布摊上，结果引燃了摊子里的布匹。
坐在轿子里的老太监孙焕因之前蝠组织抓他，把他的亲人一个个全都杀死在他的面前，那时候便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等在渡口双儿带人与蝠组织一战，他又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及至现在，看到熊熊燃烧的大火，便神经错乱，突然想到当年燕王攻破宫城引发宫中大火，几百名宫女、太监被大火烧死的惨象。于是诸多因素作用，使孙焕产生了严重幻觉，在路上便发了疯。
两个蒙面人始终无法接近轿子，而汉王事先埋伏的人也很快就赶来了。他们一起加入战斗，两个蒙面人自知无法得手，只得互相配合迅速逃离战场。
为了赶时间，汉王手下的人在确定老太监孙焕还活着后，也不管他的状况如何，仍然按照之前的命令将其送到了皇宫。
所以当孙焕听到“皇上”二字时，他自然就反应成了建文帝。这才有了刚才在朝堂上的胡言乱语。
“放肆！胆敢咒皇上！真是不想活了！”众大臣纷纷说道。
“郑将军，怎么这么一个疯子的话您也信？您莫不是和这个疯子是一伙的吧？”户部尚书李叔文嘲笑着向郑懋德说道。
“郑懋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永乐帝厉声问道。
“这个，这个，皇上，臣本来就认为此人的话不可信，今日正是为了验证所以才叫来的。果然是假的。你们还不赶紧把他带下严加惩处！”郑懋德赶紧变色说道。
“皇上，臣以为有人冒充建文的笔迹，意图栽赃陷害太子，唯恐天下不乱！这诬陷太子之罪一定要严惩！”户部尚书李叔文用眼睛瞪着御史李文卓说道。
“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御史李文卓眼看大势已去，诬陷太子的罪名已经确定，吓得赶紧跪下，哀求道。
“回父皇，御史李文卓虽然所言不实，但念其也是为了社稷着想的份上，还请父皇宽大处理！”太子也赶紧跪下说道。他气喘吁吁，肥大的身躯要跪下来颇为不易。
“御史诬陷太子，决不可饶恕！”永乐帝生气的说道。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汉王殿下，请您替我求求皇上啊！”李文卓一听永乐帝说要严惩不贷，吓得爬到汉王的脚下，抱着汉王的退说道。虽然他并不是汉王党，这次弹举太子也并非受到到汉王指使。可经过刚才的事，李文卓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被汉王利用了。所以，他只能向汉王求救了。
可汉王并没有说什么。他伸手去拉李文卓。
“殿下，请你告诉皇上，这信并不是我要拿出来的，是……”还没等御史李文卓说出后半句，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立即暴毙。
就在刚刚，当李文卓爬到汉王身边的时候，汉王假装拉他，但谁也不知道汉王中指上带着一枚特殊的戒指。戒指上面有一根细细的刺，刺的表面早就浸过毒物了。汉王在拉李文卓的时候，那根刺已经刺入了御史李文卓的胳膊上。因为担心自己的性命，李卓文十分激动，竟然对毒刺没有任何察觉。等到一口鲜血从腹中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毒发身亡的时候了。
这次的事情，汉王并未与李文卓有直接的联系。但如果真的要追查这封密信是怎么到李文卓的手中的话，最后还是会牵连到汉王。因此，杀了李文卓斩断联系，已经是当务之急了。
“皇上，李卓文畏罪，现在已经咬毒自杀了！”就在众人错愕不已时，郑懋德将军早上前来到李文卓尸体前。他伸手在李卓文脖子动脉处摸了摸，然后又向众人说道：“李文卓诬陷太子，死有余辜！”
龙椅之上，永乐帝却看的十分明白。今日汉王向太子发难，虽然最后被太子化解了，可太子当年与建文私通，悖逆无道之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这次汉王与太子两败俱伤，二人恐怕都要老实一段时间了。永乐帝已经十分疲倦了，他无心再在这里看两个儿子的表演，他自己也不想再表演了。他想尽快结束这场风波。永乐帝抬了抬头，说道：“拉下去。”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90章
众人不想御史李文卓竟然会当堂暴毙，顿时慌作一团。等卫士们将李文卓的尸体抬出殿外，朝堂这才恢复了平静。
“陛下，一个小小御史绝非诬陷太子的背后主使，其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臣等以为应该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严惩不贷！”户部尚书李叔文义愤填膺地向永乐帝说道。
“今天的事明摆着是李文卓欲邀功请赏、故弄玄虚，会有什么幕后主使？李尚书此话，莫非是想趁此事打击排除异己、大肆攻击朝臣？那你认为谁是幕后主使啊？你是不是认为李文卓死的还不够，还要多死几个人才可以啊？”郑懋德已经没有退路了，彻查下去必然会牵连到他，牵连到汉王。
“臣并没此意！不过，太子之位早已定了，但还是有些人在那里阴谋要夺取太子之位，此事对社稷大不利！臣以为此风不刹，后患无穷。还请皇上圣鉴！”户部尚书李叔文所说的话词真意切。
“那依你的意思，汉王殿下是幕后主使喽？李叔文，你也太放肆了！你竟然当着皇上的面，离间太子与汉王之间的关系！我看你才是那个唯恐天下不的人吧！”郑懋德盛气凌人的质问道。
众大臣又开始切切私语，太子党、汉王党互相攻击，大殿中顿时又吵闹起来。
“都不要吵了！”这时，永乐帝站了起来，向众人大声喝道。
众人顿时都不敢再说话，敛声屏气、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太子、汉王，你们二人结党营私、互相斗法，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们，李叔文、郑懋德，你们与太子和汉王各自结成一派，互相攻击对方，这些朕都清楚的很！”永乐帝边说边走了下来，来到殿中央，环视众大臣后，永乐帝将目光投向汉王和太子，然后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在背后做的事，朕也早都有所耳闻，不要以为朕不知道！朕在此警告你们，若再继续这样下去，赵王便是你们的榜样！还有你们这些文武大臣，李文卓也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永乐帝的话音未落，太子就带头跪倒在地上，一旁的皇太孙也扶着太子跪了下去。大臣们也都诚惶诚恐跪倒在地上，恐惧地说道：“臣不敢，臣不敢！请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许多大臣因为害怕而发抖，甚至有几名年老大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
在所有人都跪下后，汉王才极不情愿的也跪了下去。但他一脸的愤怒和不屑。
永乐帝说完便头
也不回的向殿门走去，对身后大臣们告罪的声音充耳不闻。
太监孙福海忙不迭地喊道“退朝！”，一边给愣在一旁的那些太监们使眼色，自己也慌忙追着永乐帝而出。
众大臣早都吓得腿都软了。等皇上走远了，方才站起来，一个个退了出去。今天朝堂上最活跃的两人——尚书李叔文和将军郑懋德二人早就满头大汗了。
汉王和太子二人等众人离开后，才各自慢慢向外面走去。
“太子殿下还是要小心些呀，再有什么密信之类的一定记着收好，万一又被发现可就说不清了。运气并不是每回都这么好的！“汉王对太子说道。
“多谢二弟的关照。二弟，其实你更适合坐这个太子呀！”太子气喘吁吁的说道。太子一脸的诚恳。
“你就别在本王面前装了！你要是真的这样想，那现在你就到父皇面前去说放弃太子之位！”汉王嘲讽着太子的假惺惺，扭头离开。
“哎，我说二弟......”太子一脸惊愕的站在殿中。直到汉王离开，才叹口气，动作迟缓的艰难往门外挪。在他的身后，跟着皇太孙。
回到府上，太子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今天上朝之前，太子早已经做了有去无回的心理准备。不过，除此之外，他也准备了另一手。他深知按照父皇朱棣的性格，今日上朝，一旦汉王发难，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的。就算没有十足的证据，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性，朱棣这个自私无情、狠毒刻薄的父亲也一定会百分之百的认定太子曾经联络建文帝，密谋出卖他。
对于出卖自己的人，永乐帝一向恨之入骨。更何况这个出卖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自己立的太子，是将来要继承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天下的人！所以越是亲近的人，他越不能原谅！
但是今日朝中的事情却让太子大为疑惑，这疑惑甚至让太子更加感到害怕！
按道理，永乐帝看到汉王上交的自己与建文帝当年相互勾连的信件，通过笔迹，再稍加考证，即使不能完全确定真假，但至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那么，永乐帝对太子的审查应该是必不可少的。可是今天永乐帝却没有这么做，这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为什么？
这不禁让太子更加怀疑永乐帝今天对自己的“格外开恩”，是否预示着今后还会有更加可怕的后果？
这就好比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在法场上即将被砍头的瞬间，却突然被人喊停了。可停止行刑的人却又没有告诉他被刀下留人的原因，这反而让受刑的人猜测他是要由砍头换作凌迟处死了！
太子回来后彻夜难眠。他已经密令宫里的线人尽快查明这次永乐帝手下留情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为什么永乐帝对这件事的态度突然转变，而且破天荒的没有追究。亦或者，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
第二日，就有消息从宫里传递出来。这些消息告诉太子永乐帝退朝后与往常一样外，别无什么异常举动。而且宫内的线人也秘密打听过永乐帝的贴身太监，他们也不知道为何永乐帝突然转变态度，会破例放过太子。因为之前在刚接到汉王送来的太子与建文帝勾结的信件时，永乐帝还曾龙颜大怒！
在太子看来，一切都改变的太不寻常了！
而与太子一样大惑不解的，还有汉王。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这次表现的这么平静？”汉王看着学士哥舒煌，问道。
“这次皇上的反应的确有些出乎意料！”学士哥舒煌也十分疑惑，他沉思着，却始终想不通。
“不是说他看到那封信后大怒吗？但在朝廷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汉王生气的说道。
“之前的情报应该不会错的！”学士哥舒煌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些人都是废物！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楚原因？”汉王怒不可遏的骂道。他有意指桑骂槐，对哥舒煌他自然多少要有些尊重。可对哥舒煌进来所办的事情，让汉王不生气也很难。
“我会让宫中线人尽快彻查的！”学士哥舒煌对汉王的指责并未太在意，依旧平静地答道。
“彻查，彻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是不是太子那边有所行动，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这就是你训练出来的人，一点用处都没有！”汉王终于大怒，将满心怒火全都发到哥舒煌身上。
“殿下，看来我们都小看了这个太子了。他表面看起来愚蠢，但没想到背后却是个厉害的角！”学士哥舒煌叹息道。
“现在怎么办？”汉王盯着哥舒煌问道。
“今后，恐怕我们要稍微避一避了。今日朝堂上皇上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他对我们都有所防备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轻易出手！”学士哥舒煌认真地说道。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汉王愤怒的说道。汉王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着面前的桌子就一掌下去，桌子当时就被劈裂，桌子一角被击的粉碎。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91章
朝堂斗争之后两天过去了，永乐帝并未采取什么新的举动。这让整日惶恐不安的太子稍稍放下心来。
等心情平复后，皇太孙这才又记起发了疯的老太监孙焕。此人虽然已经发疯，可活着毕竟还是一个极大地隐患。万一哪天他的神志恢复了，或者皇上又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必将又是一番心惊动魄。
想至此，太子便叫来皇太孙，命他派人除掉孙焕。不想皇太孙却告诉他，前日退朝之后，他已经密令可靠之人将孙焕给除掉了。
太子不禁对皇太孙刮目相看了。没想到皇太孙那天就已经想到了。的确，当天大家都还沉浸在朝堂的事情里，没人来得及想起孙焕来。孙焕身边并没有什么人保护，除掉他是最为妥当、最为有利的时机。等众人都回过头来，特别是汉王和皇上明白过来，再要在严密保护下除掉孙焕可就难上加难了。
太子点点头，虚弱的问道：“不会被怀疑吧？”
皇太孙答道：“父亲放心。他是被推入水中溺毙的，当时没有其他人。他一个疯子，不小心落水再合适不过了。昨天皇上也曾过问过，不过听说淹死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太子点点头，这才又放心大胆的睡过去。太子太困了，竟然睡了整整一下午！
这几日，宫中的太监、宫女也时刻提心吊胆的。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家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容易迁怒于人。轻则暴打重则杀头，所以大家都格外小心......
这日，永乐帝在后宫园中漫步，正要穿过一座假山，突然听到有四五个太监、宫女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陪同的太监要立即上前呵斥他们，永乐帝却好奇心大起，命令不要惊动，自己上前隔着假山偷听。
“听说那封信就是给建文帝写给太子的，不知道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年太监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有人要陷害太子而伪造的呢！”另一年轻太监的声音。
“我听人家说，绝对是建文帝亲笔信！不然，皇上刚看到那信的时候不会发那么大的火呀！”那老点的太监说道。
“按你这么说，为什么皇上在朝上没有发火呢？”年轻太监反问道。
“这个，这个……”老太监一是语塞。
与永乐帝同行的贴身太监孙福海听到几人正在议论此事，看皇上脸色大变，担心他们再说下去必定会有更加大逆不道的话。到时候皇上要是震怒，归罪下来，他也要负管理失职之责。于是心中害怕，大着胆子说道：“皇上，这帮奴才胡言乱语，不要污了圣上耳朵！”一边说一边就上前去，大声喝道：“你们这帮奴才，不去做事，在这里嚼什么口舌？掌嘴！”
那几人太监、宫女这才知道皇上在后面，一想到刚才的话十有八九已经被皇上听到了，个个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于是统统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不住地扇自己嘴巴，哭着哀求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此时不但是这几人，就是皇上身边的其他太监也十分害怕。宫中本来就禁止议论朝廷之事的。大明开国皇帝太祖朱元璋，惩于历代宦官干政的弊病，在后宫中树了一铁碑，上书“后宫及宦官不得干政”！不但如此，他们讨论的这事还牵扯到皇上、太子，皇上肯定会更加生气。轻则挨板子，赶出宫外；重则砍头！他们怎能不害怕！
“你们都在讲些什么啊？”没想到皇上并没有立即暴怒，而是颇为意外的平静问道。
“回皇上，我们没有讲什么，我们就是在闲聊，惊了圣驾，请皇上赎罪！”老一点的太监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在说建文给太子当年写信的事情啊？”永乐帝突然变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们再也不敢了！”几个太监边说边像捣蒜一样在地上磕头。
“这些事，朕都不相信，难道你们还相信吗？”皇上厉声问道。
“我们也不相信！我们不相信！”跪在地上的太监们赶紧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以后不许再议论此事！要是再被朕听到，你们一个个都得去死！”永乐帝说道。
“谢皇上！谢皇上！”那些太监们没想到皇上竟然不加惩处，当时就激动万分，更加卖力的磕起头来。
“还不快滚开点！挡着皇上的路了！”永乐帝的贴身太监孙福海一看皇上格外开恩，竟然放过众人，也有点不相信。他担心永乐帝会改变主意，所以赶紧让这些人离开。
众人于是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永乐帝便又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等永乐帝走远了，这几人才回过神来。众人都擦着汗准备离开，那年轻一点的太监却瘫坐在地上。由于惊吓过度，他已经起不来了。众人将他拉了起来，这才发现他裤子底下早就湿了一大片！
其实刚才永乐帝在听到众人议论此事的时候，确实没有多么生气。而他改变主意不严纠太子书信一事，也是他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永乐帝十分清楚，目前的形势是，太子与汉王，还有皇太孙，这三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觊觎自己的皇位。当然，皇太孙还不会主动争取皇位，毕竟他前面还隔着太子和汉王。而且如果太子做了皇上，今后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就成为皇帝了。最麻烦的就是太子与汉王。二人各自在朝廷中培植笼络了一批人支持自己的人，双方的力量现在可以说是半斤八两。如果自己除掉任何一方，那无疑会让另一方捡了便宜，自己只是会成为对方借刀杀人的工具而已。万一没有另一方的制衡，自己能否驾驭的了胜利者也很难说了。
想来想去，朱棣认为目前对自己最好、最安全的策略，无疑是维持这种平衡，让太子与汉王二人继续争斗，自己只作壁上观，这样便可以不费什么精力而控制大局了！
所以永乐帝在看到建文帝当年写给太子的书信后，虽然一开始震怒，但经过一夜的思考，他明白了：这是汉王向太子的致命一击。如果自己要是承认了这封信的真实性，无疑必须要将太子废除，否则无法向支持汉王的朝中大臣交代，也不能惩罚后来者。但是如果一旦废除太子，那么谁来坐太子？
皇太孙吗？皇太孙肯定会推辞的，没有理由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自己却做太子的。以皇太孙的性格，他绝对不会答应的。汉王吗？如果他坐了太子，那么他的势力将迅速膨胀，一些支持太子的人可能转向支持汉王，一些之前中立观望的人也会支持他。到时候尾大不掉，自己恐怕也无法制衡汉王了。万一哪一天汉王逼宫，恐怕自身难保了。要知道支持汉王的人可是不少，更何况那些支持汉王的人中大多数都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们。就是在下层军队中，汉王的威信也绝对不在自己这个皇上之下。这些年来，他处决了许多朝廷官员，人们对他这个皇帝的不满也越来越多。一旦他们获得一个可以支持的对象，难免不会发生宋太祖黄袍加身的故事！
因此，朱棣认定太子万万不能废除！绝对不能让汉王坐上皇位。
更何况，让他们两个人斗个两败俱伤，更有利于实现自己的计划！
这就是永乐帝的真实想法，当然，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第六卷 潜龙初现 第182章
第二日中午，轩辕弥月与双儿再次来到太子府。昨天二人回去后又研究了半夜，他们翻遍了之前从宫内传出来的宋世贵的所有档案。试图从档案记载中找到他的弱点，想以此来打开突破口让他开口说话。另外，在蝠组织抓捕老太监宋士贵时的那所宅院里发现的不正常现象，也让轩辕弥月感到不安。今天，他也要将此事告诉皇太孙。
昨天他们刚刚回到锦衣卫大营，就被告知一大半地字卫的锦衣卫被调出去办案了。问了手下后，轩辕弥月和双儿才知道他们被调去查办大学士苏傲失踪一案了。
朝廷重臣平白无故就失踪了，当时便引起朝野上下的震动。永乐帝下旨着锦衣卫速速破案。但一连好几天，锦衣卫也无从着手。昨天晚上在离开太子府前，皇太孙也嘱托轩辕弥月可暗中查查此事。皇太孙怀疑苏傲父子的失踪与蝠组织以及汉王有关。因此，今天一大早，轩辕弥月便和双儿抓紧时间做了一些调查。
“苏傲一家失踪之事，还没有任何收获。据邻居们所说，五天之前，忽然有两顶轿子来到他家，将他们接走，然后就再没有回来过。”轩辕弥月见到皇太孙，便首先向他汇报早上调查的收获。
“我看八成是有人将他骗走，然后杀了他。我们调查了一上午，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我看这些人的作案手法娴熟，八成又是蝠组织做的。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们绑架苏傲又为了什么？”双儿说道。
“苏傲的案子，不用再管了，我自有安排。你们以后就只管盯紧汉王府的动向就是了。另外，要马上查清楚城外那座福源山庄的具体情况。看看都有什么人来往。据我估计，那里对他们十分重要，或许就是蝠组织的总部。”皇太孙向轩辕弥月说道。他知道轩辕弥月的能力，如果让他继续调查下去，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出苏傲父子失踪的真相。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是！”二人答道。
虽然对皇太孙下令放弃调查苏傲失踪的案子有些不解，但二人也不便多问。二人只能服从皇太孙的命令，接受了调查福源山庄的新任务。至于苏傲的案子，二人猜想或许皇太孙已经从别的渠道查到了什么。
“不知道老太监今天可曾开口？”轩辕弥月问道。在这么多年的锦衣卫生涯中，轩辕弥月审人无数，对一般人，他有的是办法撬开一个人的嘴。可老太监宋士贵却让他有些犯难。因为他显然不是怕死的人，而且他又没有什么牵挂。
“昨天晚上他已经服毒自杀了！”皇太孙轻描淡写地说道。
“服毒自杀？”轩辕弥月长大了嘴巴，显然，皇太孙的话让他非常吃惊。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了这几天，但轩辕弥月却非常清楚，宋士贵绝不是那种轻易会自杀的人。他连死都不怕，还有害怕什么呢？既然没有害怕的，为什么要自杀。而即便是要自杀，被蝠组织抓住的一路上他早就自杀了，何必等到这里安全了反而自杀呢？轩辕弥月不得不猜测，这其中或许还有别的隐情。
“怎么会自杀？蝠组织抓住他的时候，应该搜过身的，怎么会有毒药......”双儿说道，她也一样很是吃惊。而且双儿也不相信他会自杀，并且她质疑的理由非常充分。
蝠组织与锦衣卫同出一辙。在抓到活口之后肯定首先会进行搜身，兵器、毒药等不可能会躲过搜身者的眼睛。
双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轩辕弥月止住了。
“师兄，我说错了吗？”双儿没有明白轩辕弥月的意思，于是问道。
“双儿，宋士贵自杀肯定自有他的道理。他是怎么自杀的已经无关紧要了。我想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了吧？”轩辕弥月看着皇太孙说道。
对宋士贵的自杀，轩辕弥月虽然意外却并非不可理解。正如双儿所说，宋士贵想要自杀，而且是服毒自杀，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轩辕弥月更想知道的是：皇太孙为什么要他死？
“是不是昨晚有人威胁他，或者是蝠组织杀了他，然后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双儿疑惑的说道。
不等双儿说完，皇太孙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说道：“的确是自杀！现在，当务之急，是除掉另外那个老太监孙焕。”
皇太孙的话更让轩辕弥月和双儿感到震惊。
“不是要抓活的吗？”轩辕弥月问道。他看着皇太孙，现在他确信宋士贵的死因了。
“不用抓活的了。找到他，然后将他直接除掉，否则他对整个朝廷都是威胁！”皇太孙坚定的说道。
轩辕弥月看着皇太孙，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作为一名锦衣卫，轩辕弥月知道自己必须无条件服从长官的命令，不论对错。
“是，我们一定想办法完成任务。”轩辕弥月说道。
“你们盯紧福源山庄，以我的推测，他们迟早要把孙焕转移到汉王府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动手了。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孙焕被安全转移到汉王府的话，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届时，整个朝廷，甚至整个国家都会发生大乱。”皇太孙说道。
皇太孙把话说的很重，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昨天晚上，太子已经告诉他，如果汉王把孙焕和那封信交给皇上，太子轻则被废，重则杀头！不论是被废还是被杀，对太子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为此，他已经决定，一旦杀不了孙焕，那他就要采取措施先发制人。
“父亲想刺杀汉王？”皇太孙是这样问太子的。
但太子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杀了汉王并不比杀了你皇爷爷容易多少！”
听了太子的话，皇太孙不寒而栗。他决心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孙焕！
“是！”轩辕弥月和双儿二人答道。
二人领命毕，准备离开。就在双儿转身的时候，皇太孙却突然又叫住她，说道：“最近府上不太平，不知双儿姑娘可否屈驾代理本府卫队队长？”
“哎呀！要在这里看门啊？那不是要憋死我啦？”双儿一脸天真地说道。
“你就知道玩，殿下有吩咐还不答应！”轩辕弥月向双儿说道。
“好吧，不过，请殿下赎罪，我可不会一直在这里做队长的啊，到时候我还是要做锦衣卫的！”双儿认真地说道。
对双儿来说，虽然太子府侍卫队队长这一职位十分具有诱惑力，许多锦衣卫挤破了头也不见得能够当上。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她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被束缚起来。但既然是皇太孙本人开口了，她也不好完全就回绝。
“这个悉听尊便。你要是觉得一直呆在府里闷得慌的话，可以随时外出。只是委屈双儿姑娘几天时间！”皇太孙笑着说道。
“那好，我到锦衣卫把手头上的事交接完就来。现在属下就告辞了！”双儿洒脱的告辞离开。
在来这里的路上，她看见轩辕弥月带着上次在山下村宋士贵房屋中带来的那幅卷轴画。她知道师兄可能有什么重要发现要向皇太孙禀报。
不过，为什么这次他不提前告诉自己？
双儿想这件事可能事关重大，必须绝对保密，所以她便知趣地独自离开。
“殿下，这次在寻找老太监宋世贵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很是蹊跷的事情！”待双儿离开后，轩辕弥月向皇太孙说道。
“什么蹊跷的事？”皇太孙好奇的问道。
“殿下请看这幅画像！”轩辕弥月一边说，一边从包裹中将那幅卷轴拿出来，小心的打开。
卷轴缓缓打开。呈现在皇太孙面前的是在一张发黄的绢，绢上一个神采飞扬的人物慢慢展露出来。虽然是一个和尚，但仍然无法掩饰那人的高贵。从画面人物眼神中透露出的慈祥、坚毅来看，画中人绝非一般。而且他虽然坐在椅子上，但身材的雄伟依然可以看出来。
“这个和尚，似乎、似乎有些面熟。”皇太孙只看了一眼就说道。这并非深思熟虑后的回答，而是不经思考就说出来的。皇太孙再仔细看那幅画，越看越觉得面熟。
“属下也看着面熟。所以，还请殿下在仔细看看！”轩辕弥月继续说道。
轩辕弥月的话有所指，皇太孙看了他一眼，更觉奇怪。于是又仔细的从上到下将图像看了一遍。之后他又退后几步，对着图再仔细看了一番，突然说道：“这人与死去的懿文太子的画像十分相像！”皇太孙镇定了一番后，接着说道：“这画确实古怪。若是懿文太子的话，他如何又成了和尚？如果不是懿文太子的话，怎会如此相像？如果是一般人，这龙椅早就僭越了礼制规定，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殿下，据属下看来，绝对没有哪个画工愿意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胡乱画出这么一副画像来。这只能说明此人肯定不一般！而且，当日此人身边的几名高手，竟然能够抵挡住蝠组织的偷袭，最终保护他全身而退，更说明此人来头不小！”轩辕弥月说道。
“那会是谁呢……莫非，是他！等等，你刚才说他还活着？”皇太孙看着轩辕弥月震惊地说道。
第七卷 因果报应 第192章
永乐帝离开花园后，径直来到前殿御书房。此时，锦衣卫天字卫千户蒋琛早已候在那里了。
看到蒋琛，永乐帝让所有太监和宫女全都退出房间，并且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书房。
最近，永乐帝似乎对蒋琛格外信任。近侍太监们纷纷猜测，永乐帝肯定交待了许多机密事情由蒋琛去做。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些太监们也都一无所知，而蒋琛更是对此守口如瓶。
永乐帝对蒋琛的信任，不但引起许多人的嫉妒，也让另外一些人对蒋琛格外的巴结起来。当然，太子和汉王二人也都私下在秘密打探蒋琛到底从皇上那里得到了什么命令。但是因为蒋琛本就是锦衣卫，武功高强，其防备自然非同他人，因此一时很难从他那里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人找到了吗？”等众人退下去并且关好大门后，永乐帝便急不可耐地向蒋琛问道。
“禀皇上，人找到了。”蒋琛说着便将背上的包囊解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卷轴。“这是画师绘制的人影，请皇上过目。”蒋琛恭恭敬敬地将那副画轴递给永乐帝。
永乐帝听后非常高兴，甚至显得有些激动。他几乎是用颤抖的双手急迫的打开那幅画轴。只见画中乃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画中少年面容稍显猥琐，目光略有些呆滞。但永乐帝看到那幅画像，却极为高兴，兴奋地喊道：“像他娘，真像！就是他了！不会错，不会错了！”
“禀皇上，据属下查证，当年被灭口时，他们母子意外躲过一劫。这些年来，他们靠给村里大户人家放羊过活。”蒋琛继续说道。
永乐帝还在认真的看着那副画像，似乎并没有听到蒋琛的话。蒋琛本想说说自己为了调查这件事费劲千辛万苦，可看永乐帝对他的话丝毫不在意，只好识趣的闭了口，默默站在永乐帝一旁。
过了一会，永乐帝才有些不舍地将那副画像卷起来。但让蒋琛深感意外的是，永乐帝竟然又将那幅画像放在蜡烛上。
蒋琛口中惊叫道“皇上，这......”
可永乐帝只是摆手示意他不必大惊小怪。蒋琛只能看着那幅画像慢慢变为灰烬。因为那幅画纸质厚重，烧了好大一会才烧完，最后在地上留下一大片银灰色的灰烬。
等那幅画完全变成灰烬后，永乐帝才又回头向蒋琛说道：“需想一个万全之策方能把他带进宫里。”
“皇上说的是。不过到底想什么办法在下却还没有头绪。朝中有个人足智多谋，而且对皇上忠心耿耿，或许可以让他来想想办法。”蒋琛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知道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冒然向皇上推荐别人，会让皇上起疑心的。
“是谁？”永乐帝似乎并没有什么怀疑，于是向蒋琛问道。
“是礼部侍郎冯庆己。”蒋琛答道。他仔细观察着皇上的表情，想知道他人否认同自己的提议。
“这个人？”永乐帝思索起来，他在脑海快速的中翻找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记忆。但是最终却没有任何印象，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在全天下人面前，作为神圣的皇帝，绝对不会有什么害怕的，也绝不会有什么不知道的。于是他便又煞有介事地问道：“这个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请皇上放心，满朝文武之中，再没有比他对皇上更忠心的了！这个属下敢用脑袋担保！”蒋琛自信十足地向永乐帝说道。
“既然这样，那好，就叫他来一同商量！”永乐帝沉思道。他在心里已经盘算过了，这件事确实不宜让更多人知道。可现在仅凭他和蒋琛二人似乎又无法应对，要是此人确实忠诚能干，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永乐帝觉得这个险值得冒。
蒋琛看到永乐帝赞成他的提议，于是便打开大门，向在门外远处候着的太监传话。等他们进来后，知道皇帝要召礼部侍郎冯庆己觐见。这让太监们有些奇怪，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要召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此人虽然在礼部，但没有什么大的才能，一向默默无闻，不知皇上怎么突然想到了他。但既然是皇上召唤的，太监们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赶紧到礼部去找人。
可巧，此人今日正在礼部值班。一听到皇上召唤，他便迫不及待的跟了太监来到前殿御书房中。因为太过兴奋，在登上大殿的时候，竟然在楼梯上摔了一个大跟头，额头上被撞出一个大包。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爬起来仍然大步流星的向大殿赶去。在后面的太监只能一个劲的喊他，让他慢点。
等到了门口，太监孙福海将他拦下来。等孙福海进去通报刚出来，冯庆己已经迫不及待地抢到了大殿门口。孙福海将他放进大殿，冯庆己这才看见，原来自己一直下大力结交的蒋琛正在这里。于是他心中不禁一阵狂喜，知道自己是时来运转了，皇天不负，之前那些心血算是没有白费。
这个冯庆己自打到礼部任职后，因为学术水平一般，又没有有什特殊的才干，所以一直得不到上司的赏识。他又是普通人家出身，不像其他人或是朝中有亲朋，或是大户人家，可以经常拿钱打点上下关系。所以他在朝中没有出头的机会，一向郁郁寡欢，平日里经常感叹“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说起来，冯庆己在京城中可以算作是朋友的人，也只有这个蒋琛了。当日蒋琛还在锦衣卫中担任最低等成员的时候，一日蒋琛和冯庆己二人都在酒店中吃饭，彼此听见口音都是河南人士，于是便攀谈起来。不想二人不但是同省，还是同县的老乡，又因为两人当时都郁郁不得志，于是算“惺惺相惜”，这才成了朋友。不过即便这样，冯庆己也并未特别的去巴结他。
近来，冯庆己听突然听到说蒋琛在皇上面前甚是吃香，于是这才又想到蒋琛，想让其多多扶持自己一把。但他到蒋琛住处拜访了好几次，却都没有碰到蒋琛。今日，冯庆己突然被皇上召见，他一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到蒋琛在这里，顿时猜到蒋琛没有忘了自己，肯定是他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说了好话无疑，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第七卷 因果报应 第193章
太监引冯庆己来到大殿之后，便又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仍旧关了房门，远远的站在大殿之外。这之后，永乐帝同蒋琛和冯庆己三人在殿中一直聊到掌灯时分。直到三人都觉得肚子饥饿，方才结束谈话。
“此事就这么办！明日朕就让吏部拟旨，擢升你为礼部左尚书！”永乐帝高兴的对冯庆己说道。
“谢皇上隆恩！臣当竭心尽力完成此事！”冯庆己跪在地上兴奋地说道。从侍郎到尚书，不但官阶有了极大提升，更重要的是，在朝廷官员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对冯庆己来说意义十分重大。
“你二人要密切配合，记住千万要保密，万不可泄露出去！”永乐帝继续认真地说道。
“请皇上放心，臣等必当尽心竭力，谨遵圣命！”蒋琛和冯庆己二人一同向永乐帝说道。
永乐帝高兴地点点头。
因为永乐帝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们的谈话，所以皇上连用晚膳的时间都比平时晚了许多。
一直到掌灯时分，皇上才命人将晚餐摆到书房中。而皇上竟然留下一个礼部侍郎和一个锦衣卫千户一同用膳，这可是前所未有、惊天动地的大新闻。说起来，皇上赐膳本就不常有，除了生病的重臣、大臣的父母等外，一般人哪有这待遇。更别说是一同用膳了，除了皇族子弟，永乐帝自即位以来，除大宴群臣外，还不曾与大臣单独一同用膳过。因此，这件事被太监们传开后，一时在朝廷官员以及民间，成为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
而锦衣卫蒋琛和礼部侍郎冯庆己这两个低级官员，一时竟然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朝中大臣、京师富商大贾纷纷想方设法发结交二人......
没想到当年的一封书信，差点让自己送了命。在靖难胜利、朱棣登上皇位之后，成为大明新的太子后，朱高炽在高兴之余也因为当年与建文帝之间的联系而一直心有余悸。但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可就在他认为这么多年过去，应该彻底安全了，没想到这件事又突然冒了出来。经过这件事后，太子再次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在太子看来，目前汉王为了争夺皇位继承权，所发动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了。可以想见，这次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也只是因为侥幸而已，不知道下次汉王又要使出什么招术来。太子认为，要想对付汉王，彻底扭转局势，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防守。因此，这几天来，太子一直在潜心琢磨这件事。
可是与汉王相比，太子虽然平时十分注意结交朝中大臣，而且也确实笼络了一大批朝臣，可是他自己从来没有打过仗，朝中武将鲜有支持他的。
何况因为他是太子，不像汉王那样自由，因此情报网也没有汉王那样发达，手下能够卖命的人更少的可怜。
特别是随着上次派去伏击蝠组织的那批人全军覆没，太子手上可供利用的人更是捉襟见肘。
这更让太子看到了自己与汉王之间的巨大差距。一想到这些，太子就感到头疼。
就在太子努力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书房的门却被人打开了。一股冷气迎面扑来。
不用看，光是随风飘入的那股幽幽迷人、沁人心脾的香味，就能让太子就猜到是谁来了。
这几天来，太子寝食难安，思前想后，只好先将影梅娘找来。
就是这个美如天仙的影梅娘，也让太子觉得有些越来越难以驾驭了。上次自己本来让她去杀掉被汉王关起来的锦衣卫郑双儿的，可她却没有完成这个简单任务；又让她去偷盗那封密信，结果她不但被汉王发现了，还拿回了一封假信。更让太子感到可气的是，前天就发送信号，让影梅娘前来，可是她却一直到现在才来。
“说的是前天，怎么今天才来？”太子不慌不忙的问道，他的语气虽然平缓，可责备的意味十足。
说话的时候，太子仍然故意低着头，不过却抬起眼皮用余光上下打量着影梅娘。他要用这种十分自然、不慌不忙的姿态，来表示自己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强大无比的自信心。太子知道，对付像影梅娘这样的顶级杀手，首先要从气势上压到对方。要知道，在这房间内，他太子的力量相比于一个像影梅娘这样优秀的杀手来说，无异于一只蚂蚁面的大象一样！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孱弱，哪怕是一点点的犹豫都不能有。
“有点事情，我要亲自去处理一下！”影梅娘冷冷地说道，这算是她的解释。她依旧面无表情，言语冰冷，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无法判断她的喜怒哀乐和恐惧。
“自己的事？你所有的事情，不就是为了杀了他吗？”太子颇有些奇怪的问道。在他看来，影梅娘这样一个杀手，按照她自己所讲的，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复仇，就为了完成那个不可能完成的宿命——刺杀朱棣。
也正是因为影梅娘这个执念，太子才可以毫不费力的、轻松的控制了她，让她为自己卖命。可现在影梅娘竟然说自己的事，她怎么会有自己的事呢？
“现在不一样了。”影梅娘还是那样冷冷的说道。影梅娘被自己的回答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个理由。她是一名杀手，一个要将所有秘密都深深掩埋在心底的人，怎么能够透露这么重要的情报呢？
她本来不能说出这个理由的，这太危险了。
影梅娘想来，自己是太高兴了，才会说出来。
好在太子并没有深究。但影梅娘话语间那种异乎寻常的细微感情变化，却让太子警觉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想你不会忘了你的目的吧？”太子猜不透影梅娘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个女刺客是否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不过，现在太子没有心思去深究。为了能够继续控制并利用影梅娘，太子只好再次强调道：“你不会真的忘了向朱棣报仇的事情了吧？”
“我一定要亲手杀死朱棣！我发誓！你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要是你敢骗我，我一定会连你一起杀死的！这点，你也应该很清楚吧。”影梅娘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样就好，本宫放心了。你要记住你的目标是什么。”太子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片刻，他又抬头看着影梅娘，问道：“汉王最近可有什么大的行动？”
“没有。”影梅娘表情平静而冷峻，回答的十分利落干脆。
“好吧，你回去吧，继续盯紧汉王那里。”对影梅娘的回答，太子有些失望。可他一直仔细看着影梅娘的脸，发现她的表情并未有任何改变，更看不出什么撒谎的迹象。就在影梅娘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又突然大声说道：“还是要提醒你，你不要忘记我们的交易！”
影梅娘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她看见太子也正盯着她看。“我不会忘记的，不过也请你不要忘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要是你不遵守承诺，我会连你一起杀了的，你知道我的手段！”影梅娘对太子还以颜色。最后，她在太子的注视下一声不响的迅速离开了书房。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在朝堂上惊吓过度，刚才又被影梅娘威胁，太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第七卷 因果报应 第194章
影梅娘出了太子的书房，便朝太子府后花园走去。她进出太子府，通常走的就是这条路。之前太子就已经详细告诉了她府中的布防情况，故此她可以安全进出。可此时，她却发现有人正在她的必经之处。于是影梅娘便飞身一跃，悄悄跳到房顶上，顺着房脊向前快速跑去。
前面这个人的出现让她有些意外，按照太子告诉她的情况，和之前自己的侦察，这个地方应该没有设立暗哨。可当她看清那个人的背影后，却又故意放慢了脚步。
她稍微迟缓的动作，终于被前面那个人发现了。就在影梅娘起跳的同时，那个人也十分敏捷的一跃而起，干脆利落地跳到房顶。那个人的目标十分清晰，径直朝着影梅娘前进的路线冲了过来，将影梅娘撤离的路线死死封住了。影梅娘要想离开太子府，必须要过那人一关。
只见那人一边向影梅娘冲过来，一边早已经抽出了宝剑。在月色之中，剑刃闪着寒光！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楚，堵在影梅娘前面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双儿。
双儿与影梅娘二人见碰面后，最吃惊的却是双儿。让她想不到的是，在自己这么严密的守卫之下，这个女刺客竟然可以顺利进入太子府中。
她到底是何时进入太子府的，是怎么进来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双儿的脑海中闪过。
当然，最让她吃惊的是，闯入太子府的人为什么会是她！难道她刺杀皇上不成，就跑到太子府来刺杀太子不成？
影梅娘却没有一丝吃惊的样子。她看双儿冲过来，竟然微微一笑。面对双儿的攻击，影梅娘也不去拔剑，只是随意躲闪着双儿刺来的剑刃。面对双儿，影梅娘十分从容，她一边躲避双儿的进攻，一边仍然继续向太子府外的大街前进。
“想逃，没那么容易！这次我可不会放走你的！”双儿一边使出凌厉地攻击，一边朝影梅娘喊道。
但影梅娘仍然一言不发，依旧很轻松的躲避着双儿从身后不断刺来的剑。
不大一会，二人已经出了太子府，来到府外后面一片空地之中。
在这里，影梅娘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双儿从后面刺来一剑，不提防梅娘却停住了脚步，一时收不住脚，身子被剑带着就往前冲去。梅娘站定后并没有转过来，只是将身子十分灵巧的向一边闪避，轻松地躲过了双儿从后面刺来的剑。与此同时，影梅娘迅速反身一转，左手便直接抓住了双儿的右手腕。双儿整个身子就这样被抓在影梅娘身前。
“哎呀！”双儿只觉得手腕一麻，右手一点力量也没有了，握着的宝剑便顺势掉到地上，插在泥土中。
她还想要用劲，但是整个身体早就酥麻了，哪里还有劲？双儿使劲挣扎了几下，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影梅娘的手。双儿气的咬牙切齿！
就在双儿放弃抵抗，准备听天由命的时候，影梅娘却放开了双儿的手。
“你杀了我吧！”双儿向影梅娘说道。即便是梅娘放开了她，双儿也没有逃跑，也没有试图从地上捡起剑。双儿知道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
“我为什么要杀你？”影梅娘带着笑意问道。
“我技不如人，被你打败了！要是你不杀我，我就要抓你到锦衣卫去。你是刺杀皇上的刺客，是朝廷重犯！”双儿毫不畏惧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双儿打心底有一种亲切感，就好像对方一直在开玩笑，就算自己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对方也绝不会生气一般。
双儿知道，即使她被打败了，并且还威胁要抓对方去锦衣卫，可对方也还是一定不会生气的。因此，双儿面对影梅娘的时候没有一点畏惧，即便是她的武功与对方相差很多，即便对方是蝠组织成员！
这也是为什么在发现影梅娘后，双儿并没有发送信号召集援兵的原因。要知道，这里除了有太子府卫队外，还有隐藏在各处的皇太孙手下的江湖高手！
“笨蛋！不要替朱家卖命！你要做个普通人，早点嫁人，好好活着，为你自己！”影梅娘带着嗔怒说道。
不过，她这种生气的样子似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话说出来后，梅娘自己都觉得好笑。长这么大，与人说话，要么是命令，要么是遵命，她只知道这些口气。此刻这句劝告的话，听起来是那么别扭。
“我是锦衣卫，我的职责就是替皇上卖命！”双儿针锋相对道。“再说，你干嘛不嫁个人？”双儿出其不意的反问道。双儿也觉得十分奇怪，不仅仅是对方的话，自己的回答都有些难以理喻。这句话算什么呢？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吗？自己加入锦衣卫难道不就是为了好玩，为了能够和师兄在一起吗？什么为了国家、为了皇上，自己当年不也是觉得十分搞笑的吗？怎么今日却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一点都不像啊！
“你！”双儿的话一时让影梅娘愣住了。
“我什么我，你怎么不说了？”双儿得意的说道。
看着双儿的得意，影梅娘颇为无可奈何。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手搭在双儿肩上，认真地说道：“有些事我还没有查明白，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但你一定要记着，不要给朱棣卖命！”影梅娘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她无法告诉双儿，自己的宿命是为了报仇，她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过，今天已经足够了，这算是意外的收获吧——能够看见双儿。
得赶紧离开了，否则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些什么话。
影梅娘的眼眶中已经溢满了泪水！
“你回来！”双儿喊道。双儿并没有要追影梅娘的意思，她惊愕地站定在那里。影梅娘刚才的话让她感到困惑，可她又觉得影梅娘的话意有所指，与自己关系密切。
这样想着，影梅娘已经走出十几丈远。双儿猛然醒悟过来，就让她就这么走了算什么？算是她放了自己？还是，自己放了她？真是奇怪！双儿看着影梅娘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干什么？要抓我去锦衣卫大狱？”影梅娘没有回头，她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大声问道。
“不是！是你的剑！”双儿喊道。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双儿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决定放弃抓这个女刺客、这个朝廷通缉的重要逃犯到锦衣卫的。是上次她在汉王府狱中救出自己后便决定的吗？还是今天她像大姐姐一样跟自己说话才决定的呢？
不知道。太奇怪了。
“送给你了！那是把好剑！”影梅娘说道。
一瞬间，已经没了影梅娘的身影，留下双儿痴痴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第七卷 因果报应 第195章
回过神来，双儿只得悻悻而回。看来自己的确不是她的对手。要不是她手下留情，自己早都不知道死几回了！这不禁又让双儿产生了深深地挫败感。
从小到大，双儿一直紧追着师兄——轩辕弥月的背影长大。师兄在武学方面虽然并没有多少天赋，但是他却十分刻苦用功。所以，自从父亲教师兄武功后，师兄就一直在飞快的成长。在同龄人中，轩辕弥月永远因为刻苦练武而受到大人们——父亲以及父亲在锦衣卫的兄弟们的夸奖。为了能够追上师兄的步伐，她虽然十分贪玩，却也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认真练武。好在双儿在武学方面颇有些小聪明，常常只需要花费很少的时间，便能将各种招数和深奥的内力运气法则学会。
可即便如此，双儿还是会担心。她一直都有一种危机感，她害怕自己不够优秀而被师兄轩辕弥月所抛弃。她知道师兄痴迷于武功，师兄喜欢锦衣卫的生活。所以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和世俗的偏见，毅然决然主动加入锦衣卫。
一个女孩子进入锦衣卫，这曾经被多少人认为是离经叛道的举动。但是，不管有多少人嘲笑、多少人反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进入了锦衣卫。好在当年为了执行特殊任务，锦衣卫也正好需要招募女锦衣卫。一直到现在，她有幸被人们认为将来成就或许可以达到和师兄轩辕弥月一样的高度，她也成为当今年轻锦衣卫中的佼佼者。
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号称锦衣卫年轻之辈佼佼者之一的郑双儿，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组织——蝠组织的一名女刺客给随随便便就打败了！她失望至极。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武功不济而失望，更是因为她想到了师兄轩辕弥月。她知道，以影梅娘的武功，如果师兄跟她打起来，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自己那么厉害的师兄，竟然打不过一个女子？这才是让双儿失落的最大原因！
除此之外，此刻除了影梅娘高强的武功外，更让双儿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而且她的话听起来又那么奇怪。她到底是谁？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为什么她今天出现在太子府？她又在太子府做了什么？
双儿使劲摇摇头，让自己从混乱中理出一些头绪来。冷风从面前吹来，寒冷干燥的空气进入双儿的肺里，她顿时感到头脑清醒了许多。她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根据之前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奇怪女子应该是属于那个叫做蝠的组织，而且还是蝠组织中的高手，她还是上次轰动大明的刺杀皇上的刺客。汉王与那个组织有着密切的联系，抑或汉王就是蝠组织的实际控制人。如果她是受命到太子府打探情报的，可她为什么又要故意暴露她的行踪呢？双儿很清楚，按照太子府的守卫，即使有双儿这个锦衣卫高手和部署在周边的江湖高手，以影梅娘的能力，绝对是来去自由，而且可以确保不被任何人发现。否则，为何她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离开的时候才被发现呢？
所以，双儿认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影梅娘是故意引诱她来到这里的。
另外可疑的一点是，如果她是来暗杀太子或者皇太孙的，她应该早就得手好多次了。既然这些都不是，那么她为何要深夜造访太子府呢？
莫非她和太子府也有某种联系？
难道说，太子也参与了刺杀皇上的事情？
想到这里，双儿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怎么可能？她觉得自己的想象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这绝对不可能。双儿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害怕。她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因为最近的经历，自己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风声鹤唳了。
双儿重新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影梅娘身上。毫无疑问，影梅娘绝对非等闲之辈。不论这个女人来太子府所为何事，只要一直追查下去，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而且，看她对太子府如此熟悉，说明以前她常来这里，恐怕以后也还要来的。自己现在负责太子府的安保，一定有机会再遇到她的。到时候肯定还有机会和她交手，还可以当面再向她询问，她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自从负责太子府的安保后，双儿已经连续几天晚上都在这里值守了。虽然双儿不是很喜欢这个工作，但是碍于皇太孙的面子，她也不得不答应了下来。这些天来，皇太孙经常会来找她聊天。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觉得与皇太孙殿下真的没有多少话题可聊。
无可否认，皇太孙这个人算是少有的贤能之人了。“贤能”这是双儿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了。皇太孙虽然贵为大明皇族，而且将来极有可能是要成为大明皇帝的，但他却平易近人，从来不摆出皇家的威仪来压人。
就算作为一个普通男子，他也对人十分体贴。就是这几天，他每天都会问双儿“冷不冷”“饿不饿”。这可不像师兄轩辕弥月那个呆子，他见了双儿要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要么总把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那样哄哄。前几天，在送来的点心中有一种桂花糕，双儿觉得很好吃。在闲聊的时候，她只是偶尔说起来，不成想皇太孙却牢牢记住。那之后他便每日让厨房准备不同样式的糕点，亲自端来给双儿吃。以至于这些天她一闻到糕点的味道就想要吐。
“殿下，好吃是好吃，可天天吃这些糕点实在是太腻味了！”双儿看着皇太孙端来的糕点，皱着眉头笑道。
可是，即便如此，跟皇太孙独处的时候，双儿总觉得非常别扭。总想从他眼前逃离，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这几天她在值守的时候，总是故意让自己忙里忙外，尽量少在那个皇太孙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内休息。
说起那个房间也让双儿感到尴尬。那个房间是皇太孙让人精心打扫并布置的，说是让她作为临时休息之所。可是，那个房间布置的太过华丽，像是公主的闺房，根本不是双儿能住习惯的。一进去便可以闻到高级檀香熏蒸过的味道，这让双儿很不习惯。
皇太孙还说，早知道让她这么辛苦，干脆就不让她负责守卫了。这才是她真正喜欢听的。不过，为了稍微掩饰自己的想法，不让皇太孙看出来，双儿还是假装的推辞了下，说是继续值守几天才是。
皇太孙却也没有多想，答应让她在本月中旬离开这里。
双儿自然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