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山南之夜不平静
郑尘摸着自己中指的中截指骨,推敲着自己要进行的下一步计划。
既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那明日便去青波湖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去了不一定有用,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很多痕迹肯定都没了。但是不去一定没用,因为他知晓的不是十分全面,看一看总比不看强。
郑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小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根针型的物件。
试毒针!
这也是郑尘接取任务特意在内堂购买的物品,用处便是与名字相同:试毒。
可别小看这跟银针,它的价格可着实不低。
万两缺一的价格,可是让他犹豫了好久。
郑尘取出这试毒针后注入真元向着每个菜里插了一下作为检测,见完全没有问题后他也就松了一口气。
随手捏了一个小法诀将其冲洗干净,重新放回了小盒子扔进了储物袋。
出门在外,不得不防!
郑尘若是早些得到这东西,恐怕也不会因为养气粥被下毒险些要了小命。
但若是那样的话,他的前世记忆也不会这么早就觉醒。
也算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
“龙雀司办案,闲杂人等避退!”一声响亮的吆喝声将郑尘从调息中惊起。
此时郑尘正盘坐在床上调息,听到外面杂乱的马蹄声后不由得微微皱眉。
起身走到窗前向下望去,便见数名捕快围着几辆板车,前后皆有一名龙雀卫护卫着队伍前行。
这是...
郑尘看着下面的那几辆板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正是那刘金勇跟于目德两伙人的尸首。
因为他看见了仅存的那些个活人里面有他所眼熟的身影,他们都挤在最后面的那两辆板车上;或是抱膝而坐、或是蜷缩,样子颇为凄惨。
...
郑尘知晓了因由后并没有继续去看,而是默默的合上了窗子。
自己没有必要去讲明,就看龙雀司的人怎么想了。
毕竟自己的装束没有换,又大摇大摆的进了这山南城。
只要他们长点脑子,自然能查出自己的行踪。
...
入夜。
郑尘此时郑盘坐在床上,将湛苍剑横于膝上,静静的体悟着。
他现在正在尝试着凝聚自己的势。
虽说现在的他已经明白,想要在凝气六层进入势的境界是不现实了。
因为前世的他半途从儒道入的修真道,原本的他儒道修为已经到达了浩然气惊鬼神的境界。
再次重修也是一步登天,直接入的元婴,所以少的就是这些个体悟。
手中的兵器,无非就是手臂的延伸。虽说已经修炼到圆满境界,剑法已经登堂入室、得心应手。
但现在怎么去体悟,怎么感觉少些什么。
就是那一层窗户纸...
嗯?
伴着一丝细微的响动,郑尘已经睁开了双眼。
下一刻他左眸绽放绽放微弱的神光,将这黑暗之中的客房看的一清二楚。
窗外有人!
而且正在向内放迷烟。
郑尘连忙取出一枚解毒丹含到了嘴中,不动声色的屏住了呼吸,右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窗子慢慢的被打开,就见一人一个翻身溜了进来。
他向着郑尘所在的卧榻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将窗子合上,蹑手蹑脚的向着郑尘走来。
郑尘双眼并没有睁开,他在估算着时间。
砰砰砰砰!
郑尘感觉距离相差不远后猛的睁开了双眼,左手向前连点,直接封住了那人的真气穴道和哑穴。
封住穴道后郑尘看着现在脸前这人,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而后有向着他四肢的穴道点去。
...
这是...一彩龙雀令?
郑尘此时已经将这人挪到了椅子上,在其腰间、胸口,袖间林林总总找出了七八样东西。
最后看着这龙雀司令牌,不由得面露怀疑之色。
想了想便凝了一道金属性的真气,向着这人指尖一刺。
挤出一滴鲜血滴上去后,龙雀令散发出淡淡的色晕。
是真的...郑尘看着这一幕微微一愣,便将这令牌和搜出来的那堆东西一同放到了桌上。
...
林纪良此时心中犹如万马奔腾。
作为山南城龙雀司的人,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王家,王修武。
在郑尘走后没过多久,那条道上便有人经过。
发现这遍地尸首后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去山南城龙雀司报了案。
听闻这么多尸首众人自然不敢大意,连忙去了三分之一的人马。
稳定人心后问清了郑尘的事情,他们推测郑尘有可能入了城。
而郑尘用的是王修武的名号,王修武作为王家家主之子,虽说没有什么地位但照样有着详细的资料。
在资料中的王修武就是几乎如同郑尘之前一般默默无闻,自然就受到了已经凝气六层的林纪良轻视。
所以林纪良想直接将郑尘擒下再说其他,毕竟死了不是一个两个,太难上报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自己运转真气冲击穴道已经一刻钟了,却一直没有什么起色,这让他有些绝望。
在这样进的距离下他当然能感受到郑尘那怪异的眼神,不由得脸上发烧。
丢人丢到南汤郡去了!
...
此刻郑尘一直在考虑给他解开穴道之后怎么开口:他能想到此地龙雀司能很快查到自己身份,但没有想到对方这么急。
...
嗯?
还来?
不是其他原因:郑尘又觉察到了窗外的声响。
玄元法目下看见又一股迷烟吹进来后,郑尘满脸古怪:看来不是一波人马。
郑尘捏开脸前之人的嘴将一枚解毒丹塞了进去,而后重新回到了卧榻: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他给我喂的什么!不会是毒药吧?从之前他能在一方被围杀之下无动于衷,而后又斩了三十余人来看,这家伙一定是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
完了完了,难道我林纪良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
等过了约摸一刻钟后,窗外又有了声响。
只见一人轻轻将窗子打开,而后一个翻身便便进了客房。
他并没有将窗子关上,因为这样更有利于他迅速离开。
就在他向内走了几步后,便发觉了椅子上坐了一个人。
他先是吃了一惊,凝神看去一动不动后接着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这迷烟效果不错。
他颇为自得的想着,便向着椅子旁的林纪良走去。
砰砰砰砰!
待他走到林纪良身边不远处时,郑尘出手了。
他直接运转游龙步法一个闪身便到了这人身前,两下连点如同林纪良一般被郑尘封住了身上穴道。
...
郑尘此刻已经将屋中油灯点亮,看着蒙面的两人不由失笑。
虽不清这后者的身份,但有龙雀司的人在这里,还不好说?
说着便取下了林纪良的面纱,将他的穴道解开。
就在穴道解开的那一刹林纪良是想出手的,但他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郑尘后便放弃了。
他将自己的东西重新放好,面不改色的看了身旁这人一眼:“这不是与我一同之人。”
“那便将面罩摘下来一观,看看能否认识。”郑尘挑了一下眉毛,随口说道:“认不认识我不管,但阁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郑尘自然知道这两人并不是一方人马,不然第二人也不会再次放迷烟进来。
“是你!迷烟盗李甲!”就在林纪良摘下这人面纱的那一刻,不由得喊了出来。
“你最近两年在山南和清远两镇流窜作案十余起,没想到今日却栽在在了这里!”此时的林纪良是真的没想到这人会是迷烟盗。
一想到自己一个龙雀卫竟然和一个盗贼前后被抓,让他心中略微有些感慨。
第六十二章:任务之事见起色
看着一脸感慨的林纪良,郑尘轻咳了一声:“不管是那迷烟盗、还是你们龙雀司,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进了我的房间,是不是当我手中的三尺长剑不锋利?”
本来郑尘并不想多说,但转念一想还是将话茬接了过去:就算现在天下不太平,鬼怪出没;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记在卷宗上的。
遇见了本地龙雀司的人,他自然是想进一步了解一下自己任务中没有被记录的事情。
林纪良听得郑尘开口后面色一僵:毕竟他现在是阶下囚,自己虽说是想将他抓住问个明白;但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恐怕是痴人说梦。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林纪良颇为复杂的看了郑尘一眼:“本来是今晚盯住你按兵不动,明日一早再将你抓住押会南汤问个清楚。
但是我确是小看了你,冒然行定竟到了如此下场。
这次我林纪良认栽了,王修武,要杀要剐随你便,总有一日你会跟我一样的!”
...
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能答上来,我便可以当今晚事情没发生过。”
郑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没有给他回复的时间:“你可知一月之前青波湖的案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林纪良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又装作镇定下来:“我是不会说的,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
这家伙真的有点搞不清状况啊...
郑尘拇指摸着中指的中截指骨,想着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开口。用刑是很不现实的,毕竟自己现在用的是熟人身份。
而且双方还是有着一定因果的,不然郑尘也不会擅自用他人身份。
...
你就不能再问一遍,放几句狠话?
此刻林纪良内心咆哮不止,可偏偏也不敢开口,更不敢乱动。
毕竟这里还有第三者在场,自己肯定不可能直接说出来,这太不符合一个龙雀卫的身份了。
...
“你来说,只要有用,我照样放你走。”郑尘看向了一直被封住穴道的李甲,向前解开了他身上的哑穴:“我这人最讲信用了,说到做到。“
李甲在哑穴解开后干咽了两口唾沫:“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我说了之后你会不会把我的头颅割下来前去布政司或者龙雀卫领赏?”
“你的头很值钱?”郑尘闻言叱笑了一声:“现在的你不配跟我谈条件,你只能赌。”
“好!今日我迷烟盗认栽了!”
李甲沉默了片刻,终是开了口:“一个月前青波湖那事,我倒还真知道不少。
我李甲修为一般,功夫外行;脚程也就比寻常人快些,一身的本事全在这自制的迷烟上。
受山南、清远两地的朋友抬爱,给了个迷烟盗的名头。”
他说的十分投入,显然是进入了状态。若是没有被点住穴道,此刻应当还要对着一侧拱手...
郑尘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吐槽什么,只得继续听下去。
“我这迷烟的制作方法乃是两百年前南汤郡一个小派的独门之法。我在微末之时得了传承,虽没有踏入修真之道,但也是踏入了武道后天境界。
迷烟里面有两种材料旁处没有,是青波湖特有的:一为一种特殊的鱼类骨头,另一种是青波湖中一种淤泥。
大约在一个半月前,我正在青波湖边寻找材料,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青波湖边向湖里挥洒着什么东西。
至于为什么说他们鬼鬼祟祟...因为他们两人一人持着一张鬼面幡,另一人头顶趴着一直癞蛤蟆,这种奇形怪状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他们二人可有开口说过什么?”郑尘闻言双眼已经眯了起来,打断了李甲的话:“仔细回想一下。“
“说过什么...你先将我穴道解开,我这样站着着实难受。”
...
郑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走上前来:“希望你不要耍什么小心思。”
呼...
李甲在解开穴道的那一刻,直接坐在了地上:他之前的姿势着实是累,绕是他后天初期巅峰都吃不住。
“你倒是放心。”李甲坐在地上揉着手腕脚腕,笑了起来:“我只听到了什么无忧教,还有什么郑什么,还有大事...”
郑尘闻言直接将眉头皱了起来:他大体知晓了事情是哪家的手笔了,但这些确实是太过于笼统。
“就这些?”郑尘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这只言片语还是太少了,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实际的预测。
“就这些。”李甲十分确定的将话茬接了过去:“当时我正趴在淤泥里,动都不敢动,那两个家伙一看就不好惹,我若是被发现了,恐怕还不够那两个家伙一盘菜。”
...
“你走吧。”郑尘皱着眉头想了想,便对着李甲开口:“不过走之前你还要告诉我你为何会盯上我?”
“这...还请封了这位龙雀司大人的六识,不然我可不能把我吃饭的本事暴露出来。”
郑尘并没有开口,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李甲。
就在林纪良听到这话一脸戒备的时候,郑尘出手了。
砰砰!
...
“当真爽快!”看着对两人怒目而视的林纪良,李甲笑着拍了拍手:别的不说,就这,他都可以吹嘘一阵了。
“白天我都在这几处繁华之地乞讨要饭,看着那位穿着大方或者出手阔绰便做上一票。
只要跟本地乞儿头头混熟了,自然不会说出我的底细。
今日你在门外扔那银元宝时我便瞧了个真切,随便找个跑堂一问便知道了。
不过我可是有原则的,只为财来,从不害人性命...”
“可以了。”郑尘打断了正在滔滔不绝说话的李甲:“下次擦亮眼睛,再落到别人手里可不会有这样好的下场。”
“谢您吉言了...不过我李甲烂命一条,能活一天赚一天,怕个球!”
说完他朝着郑尘拱了拱手,而后熟练的打开窗子翻了出去。
看着李甲走后将窗子重新合上,郑尘不由得挑了挑眉:看不出来...
...
就在那李甲走后,郑尘将林纪良的穴道解开。
“你...”林纪良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便放弃了。
他有些看不懂这王修武的性格了。
“你若是没有什么价值,那我就将你打晕了扔到外面了。”
郑尘看着这个样子的林纪良,不由得走上前来坐到了他的对面:“不要想着你凝气六层的修为便能反抗我,我只对我关心的感兴趣。”
...
听到这话后林纪良心中微寒:这家伙绝对能说到做到,而且他快没有耐心了...
“罢了,我说好了。”林纪良并没有死撑硬抗,他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缓缓开口:
“我所知道的,便是只有一点:那一个月之前青波湖的事情,是有人在用邪法炼制蛊虫。”
“蛊虫?”
“没错。这蛊虫品阶不知,形态不知,只知晓能够吸取所在之人在身上的气血,至于要短短两日便可以吸光一人全身气血。
这些蛊虫原先应当有一只虫母,但虫母就在刘员外儿子死后三天便被取走了。”
“你是如何得知?还有,为何这在龙雀司任务卷宗中没有提及?”
...
听到郑尘这么问后他十分惊愕:“你怎么会看到龙雀司卷宗?”
“也对...南汤郡本来就是由三家所掌控...”他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郑尘:“那是山南城主下的决定,但他已经上报给郡司守大人了。”
“至于为何被取走...那是诸位大人推测出来的:之前所有的向着青波湖方向死去的兽也好,人也好,身体都触碰到了青波湖湖水;但时候大部分都在离湖几尺的地方暴毙。”
...
“你也走吧。”郑尘见他已经闭口不言,不由得摆了摆手:“你说什么明日前来抓捕我,那是明天的事情了。“
“你就这样放我走?”林纪良微微有些失神:“你不怕我回去便禀告我的上司让人来抓你?”
“你还是太天真了。”郑尘摇头失笑:“什么时候龙雀司在明确目标之后还不去动手等到天明?
我可是一出手便杀了不少人,你觉得你们的镇司守会放任我在这里?
快些走吧,回你的按兵不动的地方蹲着去,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过夜?”
...
在郑尘这一番嘲讽下,林纪良不由得涨红了脸:“你小心些,可别让我逮到了!“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向着窗户走去。
第六十三章:青波湖案疑云生
山南城龙雀司。
此地建筑与南汤郡龙雀司大同小异,只不过规格上小了数倍。
而且龙雀司和布政司两方府衙就在一处并着,看起来也算是不小了。
殿内正有两人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宗卷,不由得大皱眉头。
因为就在前一刻他所禀报的事情传回了消息:那王修武是有人冒充的,真正的王修武正在南汤湖边修行。
“孟护兄,消息来了,那王修武不是本尊,而是有人冒名顶替。”
“冒名顶替?经伟兄,那有没有给个推断,若是抓捕留不留活口?万一错抓错杀了,你我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此时虽已经到了子时,但依旧是灯火通明。
不是其他原因,正是今日那场劫道之案。
虽说劫道之人被杀了个干净,但从身份上来看确是正经的护镖人,两方打斗也是因为利益缘故。
若是没有郑尘插手,这案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郑尘将劫道的一方杀了。
杀你就杀好了,可你偏偏留下了活口。留了活口就代表着这件事要有个交代。
因为郑尘自报身份是王家公子,所以他们也不好直接出手,只得向南汤禀报此事。
可现在核实了不是本人,那就更不好出手了:敢这么做的人,在南汤这片地界可不多。
“孟锦兄此言差矣。“马经伟做了山南城三十余年的布政司镇司守,处理的事情也是多如牛毛:
“那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客栈,就是等着我们前去商讨。至于身份,我想也就不外乎三家了。”
“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思路了。”孟护只是一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武夫,对于这些个事情他向来都是听这位老哥的。
“会不会是李家子弟?一直听闻李家与王家不合,莫不是李家在这里搅混水?”
...
“大人,有动静了。”此时一个身穿玄甲的中年人走入了大殿,见到马经伟后还不忘了行一个礼。
“九品龙雀卫林纪良不听行动想去活捉王修武,结果被擒;之后问了几个问题便将他放了回来。”
“胡闹!”孟护闻言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直接留下了一个不浅的掌印:“那小子就是个惹事精!若不是当年他爹救了我一命,说什么我也不会带他来山南!
他去活捉人家结果被擒了,还他娘的放了回来!”
他越说越气,直接将桌子掀倒在地。
“那人问的什么事情...对了...林纪良那臭小子有没有受伤?”
“林纪良并没有受伤...那人问的是一个月前青波湖的案子...”
“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你去替他盯着,让他给我抓紧滚回来面壁思过!等明日一早,我倒要去会会这条过江龙!”
...
郑尘眼见那林继良离开后,轻笑了一声:这家伙还不如个盗贼...
无他,他没有将窗子关严。
等到重新将窗子关好后郑尘靠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他用拇指摸了摸中指的中截指骨,而后又用中指在椅子扶手上轻点起来。
两人的话都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这很有可能是无忧教对郑家子弟的一个局,但为何自己没有听说,那就当真不知晓了...
一想到林纪良说的青波湖异象,让郑尘不由得眯了眯双眼: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
出门在外让郑尘相对的提高了自己的危机感。
一直到卯时郑尘都没有出门的意思,直到敲门声响起。
“讲-”
郑尘睁开双眼,盯着门口的地方开口。
“已经卯时了,客官要不要洗漱,要不要点些吃食?本店各种早点一应俱全;若是没有的样式,只要客官开口也是可以做的。”
听起来不错...
郑尘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那便给我来一碗荷叶粥、两碟小菜、三屉小笼包;对了,再给我来些热水。”
“好嘞-”
...
约摸过了一刻钟,郑尘的早点便送了上来。
郑尘看了这人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手让他离去。
小气鬼...
这跑堂小厮见没有赏钱可领,退出去之后在心中嘟囔了一句。
吱嘎-
就在郑尘刚准备动筷子的时候,门被直接推开了。
郑尘抬眼看去,就见一壮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细麟锁子甲,暗红色的披在身后,正面看去,就见一道从额上一直到脸颊的疤痕。
哐当!
将门带上后他大马金刀的做到了郑尘对面,默然不语的盯着郑尘。
郑尘在这人做到对面的时候便警惕起来,左手已经捏住了那张凝气初期的箭如雨下符篆:他看不透这人境界!
在盯着郑尘看了一会后,他终是开口了:“本官,山南城龙雀司七品镇司守孟护。
我已查明,你不是王修武。
你是谁、来自哪里、来山南询问青波湖案到底是何居心?”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去问昨日劫道之事:因为现在他问的事情比那个重要多了。
...
这么直接...
两人沉默的对峙了一会后,郑尘从储物袋中将郑家内堂任务令取了出来。
“郑家子弟,郑尘。接取郑家内堂任务,调查一个月前青波湖之事。”
郑家?
孟护并没有去看那桌上的令牌,也没有再去多问,而是催动官印向着南汤汇报而去。
...
没过一会南汤龙雀司便传回了消息,让他一双眼一眯:有意思了,竟然是郑家嫡系。
“郑家嫡系,郑尘?”孟护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带着斗笠的家伙,再次开口询问:“这事情早已结案,为何还会出现在郑家内堂?”
“是我。”郑尘听着对方略微置疑的口气,便将斗笠摘了下来放到桌上:自己行踪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之人只要去查,变能查出些许蛛丝马迹。
“至于镇司守想要问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郑家内堂...恐怕问我没有什么用...”
真特么年轻...才十四岁就能将凝气六层巅峰的小良擒住,郑家天才可真是多...
看着这张略显青涩的脸,他不由的感慨起来:真的不能去比...
“这案子结案是郡司守大人的意思。”他自动忽略了郑尘的话,继而开口:
“当时我、还有从南汤郡来的两位七品大统领三人联手埋伏那两个邪教之人,还是让他们逃了。“
三个七品...而且还是大统领和镇司守,也就是三个至少道基巅峰甚至金丹...
郑尘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既然如此怎么还发布在郑家内堂,这样意义何在?
一时间,一片阴云笼罩在郑尘心头挥之不去。
第六十四章:青波湖中异象起
“不知孟大人可否知晓无忧教与这青波湖案的牵连所在?”郑尘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
“晚辈得到消息:这次青波湖案的根源是蛊虫,而蛊虫的主人正是无忧教之人。”
“无忧教?”孟护闻言不由得缩了缩瞳孔,他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你可有证据?”片刻之后,他一脸凝重的看向郑尘:
“你要知道这句话对于山南的意义!若是无忧教盯上了山南城,恐怕图谋甚大。。
十余年前无忧教在南汤便举行过一次祭祀,若是在寻常郡城,早就让他们祭祀成功了!若真是他们有所举动,本官也很难防备得住。”
他盯着郑尘,像是要从郑尘脸上发现什么端倪。
听到孟护这么说,郑尘也沉思起来:他自然是对于十几年前的事情知晓不少,因为当初就是他父亲灭了章家,从而解除了那次危机。
“证据在下很难拿出,但我确实是有所知晓。
孟大人可知那手持鬼幡和头顶毒蛙两人的身份?我得到的消息正是这两位试的蛊术。”
“本官怎么会不知?”孟护冷哼了一声,抬起了左臂,露出了一道约摸半尺的伤疤:
“本官修炼的百炼千煅琉璃身乃是元婴炼体之法,而且已经将近圆满。之前与那碧玉毒蛙喷了一口,就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那两人并非是无忧教之人,而是偏居于大越交州府的蛮教之人。”
蛮教?
交州府?
郑尘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大条了。
此地身处青州府腹地,与交州府至少相隔两州之地,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地方,怎么可能有蛮教之人现身?
看着郑尘略带迷茫的眼神,孟护将手臂放下,轻笑了出来:
“你不要不相信,金丹修为的人在这大周大越两国的凡尘,已经算得上是屈指可数了。
毕竟元婴之上的修士可是有那位在约束着,谁敢放肆?
这些人的信息在各州的风雨楼之中都有记载,你若是想知道只要付的起价钱就好了。
不过既然你说这事情与无忧教有关,那肯定是有所发现。
本官可不想让此城民众受什么危险,就只好再次上报了。”
...
眼见孟护离去,郑尘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再回神之后桌上东西已经凉了个通透。
无忧教、蛮教、青波湖、蛊虫...
一时间郑尘没了头绪,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随便接了一个任务竟然是这样,真的是没谁了...
...
郑尘思来想去没有了头绪之后,终是又重新到了原点:去青波湖。
在离了客栈之后,郑尘沿着之前任务的地图提示出了城。
一路走走停停,郑尘终是到了青波湖边。
...
就在孟护出了山南客栈回龙雀司的路上,他便用官印飞书传给了南汤龙雀司郡司守李自忠。
无忧教?
此时的李自忠正在书房看着昨日的宗卷,觉察官印震动之后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来人!命七品大统领杨士恒前往山南城相助孟护,不得有误!”
说完后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宗卷,一下子扔到了桌上。
看来...这件事情貌似不简单...
...
青波湖边。
郑尘离着湖边老远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遮住了口鼻:难闻,太难闻了。
此刻他正站在这湖边的一处断崖之上,一股股恶臭扑面而来。
这味道...
看着这断崖上堆积的动物尸体,郑尘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因为动物的尸体在出断崖上,已经铺上了一层。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有些动物的颅骨都已经露了出来。
越是靠近,越能嗅到那股难闻的恶臭。
云雨之术!
郑尘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只得运转真气释放了一个法术,将眼前的这些个尸体通通冲刷到一边。
随后他捏了一个屏气敛息的法诀,走上前来向着前面的湖水看去。
这...怕是死绝了。
不因为其他,这正是郑尘的第一感受。
一个纵横十里的大湖湖面上,漂浮的全是一些发黑的水草。
水草将整个湖面完全遮住,中间夹杂这漂浮在水面上的是数不清的大小鱼类和动物的尸体。
而湖边目能所及的湖边,围绕着一圈的累累白骨。
...
当真是...造孽,难道就不怕那天劫将他这等人活活劈死?
只要是修至道基境界,想要再进一步那都是要经过雷劫洗身才行。
雷劫的强弱,看的太多太多了:修行天资、功法强弱、灵根强度、对天地的索取...
这其中有些不乏是先天的,也有些是后天的,但有一点跟寻常不同的,那便是杀生。
这众生不是单指人,还有这方天地的一切生命。
杀生之人,身上在冥冥之中都会产生一股业力。
杀生越多,身上业力便越浓。
修真九境,第六个境界名曰:“涅槃。“
此涅槃虽与佛门之意不同,但也有相通之处:为的就是洗尽业力,重获新生。
若是此劫渡不过,恐怕是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
郑家,迎客厅。
就在李浔孝接到消息之后,穿戴整齐便来找郑克先相商。
“小尘杀了十余名劫道匪徒?无妨,杀就杀了;若是有人来找茬,我自当是奉陪。”郑克先听到李浔孝将郑尘所作所为说了后,满脸都是笑意:
“不过这点小事应该不用浔孝兄亲自来一趟吧?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克先,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可就直说了。”李浔孝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
“能不能跟我讲一讲你们郑家到底在青波湖撒了多大的网?”
“浔孝兄还是这样的脾气。”
此时郑克先刚刚拿起了案上茶杯放到嘴边,听到李浔孝这样问之后又笑着放了回去:
“说不得,说不得。”
“怎么还说不得?我们龙雀司出力,你们郑家收网,我连知道都不行了?”
他是知道此事跟郑家有一定关联,但并不知道牵扯到无忧教。
一旦跟这无忧教挂上了钩,他便坐不住。
看着李浔孝一副焦急的模样,郑克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莫不是浔孝兄又听见了什么风声?”
见郑克先这幅样子,与他有数十年交情的李浔孝就知道事情成了。
“无忧教。”他开口只说了这三个字,便目光灼灼的盯着郑克先。
...
哎...
见他这幅样子,郑克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确实是如此,但我还是不能与你多说。
因为告诉你了你也插不上手:家父要出第一刀了。”
“什...什么!”
李浔孝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在这迎客厅里转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怎么行!现在两界山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伯父三刀斩完了,那不就到你们这一辈了。
未至天下决生死,郑家天刀不出鞘。
伯父到底怎么想的!”
作为霸刀秦烈的女婿,他还是知道郑家的不少隐秘的,毕竟他们在名义一直都都是同宗之人。
看着这副模样的李浔孝,郑克先流露出一丝苦笑:“因为他们图谋太大,再不出刀,怕是不行了...”
...
看这般景象,恐怕是难以恢复了...
郑尘看着崖下这一湖黑色的湖水,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里原来的景色是何种光景?如此所作所为,当真是有伤天和!
等等!
郑尘忽然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呆立在哪里。
这湖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第六十五章:当街纵马遇郑尘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中动了一下!
不能直视!
一时间郑尘只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从脚后跟直冲识海。
伴着自己识海之中两方神君虚影的振荡,郑尘终是清醒了过来。
好险...
他赶忙后退数步,轻擦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大恐怖!
对现在的他来说,刚才那便是大恐怖!
甚至这山南都不安全,就如同海上小船一般,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尘埃!
还是先走为上...
郑尘一刻也不敢停留,只得轻声退去。等到离的此地远些了,他全力运转游龙步法向着山南城奔袭而去。
...
去时郑尘一路走走停停,用了约摸半个时辰。
但他返回山南城,用了不到两刻钟的光景。
不得不快些...
回到山南客栈之后郑尘无视了跟他打招呼的伙计,直接上楼推门而入,一下子坐到了自己客房中的椅子上。
颤巍巍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开始慢慢的平复心境。
一回想起来,郑尘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作为曾经到达过大乘巅峰境界的他来说,自然能清楚的感受到各种境界修士的气机。
那湖中黑影,至少是涅槃境界!
这种境界的存在,对于现在的郑尘来说,简直是无法面对。
在不被允许之下,恐怕看一眼都难!
郑尘思索了片刻后将茶水一饮而尽:他决定了,回南汤!
...
“客官,您的马儿。”大饼笑着将马儿牵给郑尘,心中却在哪里满是牢骚:
不是说好了待五天吗,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昨个还让我帮他打探消息,我这赏钱还没赚够呢...
“嗯...“郑尘轻应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这马本就是自己随手领的一匹,等到回了郑家,恐怕就归了自己车夫了。
“这马儿昨晚上小的喂得是上好的黄豆和麦麸,您看...”见郑尘已经翻身上马,他还是心有不甘,想要再尝试一下。
“哦?”郑尘看着马前的这跑堂,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家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样子,终是让他心神舒缓了些。
罢了罢了...
郑尘想了想,便从储物袋中将昨晚掰去一角的银元宝拿在了手里:“我这里还有点散碎银两,便赏你了。”
几钱银子也是极好,总比没有强...
“谢过公子。”他虽说有些失望,但也是不忘记先道谢。
就在他拱手道谢时候,郑尘将那银子扔了下去。
郑尘轻轻一甩缰绳,马儿便慢悠悠的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嗯,怎么这么重?
他下意识的接过郑尘扔下的银子,只感觉手上一沉。
待他看了一眼后,连忙塞进了怀中。
接着他连忙向着左右两侧看去,见没人注意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位当真大气,这恐怕有将近四两多。
光这两日自己就收了这么多银子,等到今年祭祖,自己也能拉着小妹给祖宗上根香了,
十两给小妹当嫁妆,找个好人家,再攒些年自己在山南城中偏僻处买个小院...
...
驾!
随着郑尘出了山南城,郑尘直接夹紧马腹,用力的甩了甩缰绳。
嘶-
这匹马儿直接吃痛,嘶鸣一声,甩开四蹄向着南汤奔去。
...
郑尘一路未有停歇,等到到了南汤郡城之时已经到了午时。
看着这座大城,郑尘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安,轻轻呼了口气。
...
在这坊市中慢悠悠的骑着马,郑尘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天塌了自然有人抗上去,自己紧张什么?
这马来到新的环境也不怕生,时不时的想要凑到路边的小摊上去啃两口青菜,都被郑尘拽了回来。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不由得让郑尘心生不爽。
抬眼看去,便见一华衣少年骑着一匹青骢马在街上飞奔。
一时间便是众人纷纷的躲闪避让,有些个摊主躲闪不及,直接被蹭了个七荤八素。
少年身后有数位护卫紧追不舍:“小少爷,小少爷,慢些,慢些。“
在最后方,还有一个护卫并没有追赶。
他将长刀放到身前:“公了私了?”
“私了私了...”那摊主连忙点头,配合的很。
那护卫便取出一块散银扔下:“够了吗?“
“够了够了...”
接着他就到了下一家被蹭倒的摊子前:“公了私了?”
...
“哈哈哈...都追不上本少爷!”
这少年时不时的回头看上一眼,自己乐的不行。
...
这是...王修义?
当街纵马,这可不成...
郑尘看着这这家伙离自己越来越近,直接笑了出来:瞌睡来了就有人过来送枕头了。
...
近了。
近了。
等到王修义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直接叫了出来:因为郑尘已经下马站在了街道中央。
“啊!”
眼见要撞上了,他直接大叫着闭上了双眼:又闯祸了...
郑尘等到这青骢马离自己约摸两丈远的时候,他双脚运劲一跃而起。
就在众人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郑尘直接跃上马背。提着他的后衣领,将正在骑马狂奔的王修义拎了下来。
马儿一下子没了掌控,嘶鸣一声摔在了地上,引起一阵鸡飞狗跳。
...
等到诸多护卫发现之时,已经有些晚了。
“放开我家少爷!”
“大胆!这是李家小少爷,还不松手?”
他若不是王修义,我才懒得管他...
郑尘看着已经围上来的护卫,终是将王修义放了下来。
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瞬间王修义慌得厉害,以为自己又要摔个人仰马翻。
总有人不长眼要往自己马下钻...
可下来一晃,自己就到了别人手里,还被人拎着。
这让他一时羞愧难当,直接装死了。
...
“你是...郑家五公子郑凡?在下王家客卿王平原,是小少爷的护卫队长。”
王修义身边的护卫都不是草包之辈,就在片刻之间,郑尘便被他们认出。
王平原向前迈了一步,道基初期的修为释放出来:“我家小少爷今日确实是有些莽撞了,我待他先向郑公子赔罪了。敢问郑公子可有受伤或者惊吓?”
并没有开口威胁或者做什么小动作,而是直接开口,这样郑尘略有不适:这不符合套路啊...
第六十六章:一心说教劝少年
不应该是一上来就恶语相向,紧接着便动起手来;双方势均力敌,到了最后双方长辈出来调停吗...
郑尘再看看被自己捏着后衣领的王修义,这家伙正在哪里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时不时的还偷瞄一下。
你连狠话都不放一句,这架算是打不起来了。
...
当真是...扫兴。
“正巧本公子有些饿了。”郑尘说着的同时已经将手掌从王修义身上移开,同时一直盯着眼前这人:“你说这该怎么办?”
...
王平原沉默了一会,不知该怎样开口。
谁不知道郑家醉满堂包揽了整个南汤郡城的生意!
“公子有话还请直说,这样拐弯抹角着实让在下不懂。”
他就是让我请他吃饭!
王修义见王平原在哪里跟郑尘打机锋,感觉事情貌似没那么严重:
“平原叔,他...五公子饿了那便去醉满堂点上一桌好菜,要是再不行,去百花苑也行!”
...
这家伙心倒是大...
郑尘看了一眼身前的王修义,不由得失笑:“那便去最近的醉满堂好了。”
说着便想着回身去牵自己那匹马,却发现此时正好跟王修义那匹青骢马凑在了一起。
...
“五公子、王少爷,您的菜已经齐活了。”一个小伙计十分熟练的将手中菜盘摆进了空挡处,又向着这边行了一礼,而后退了出去。
“你倒是真威风,竟然当街纵马,这种事情在南汤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
郑尘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脸严肃的看向王修义:“且不说此事坏处,若是如同今日一般马前有人经过,岂不是要闹出人命?”
“那谁会跟你一样往马前面站...”王修义嘟囔了一声,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郑尘。
发现郑尘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连忙缩了缩脖子:“我可不是想要伤人性命,我这是在行善。”
行善?
这算是哪门子行善?
这样行善会积德吗?
郑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也不开口。
他静静的看着王修义,想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见郑尘没有反驳自己,王修义面色一喜:“自打本少爷十二岁以来便开始在那几条街上纵马,每月多多少少有那么几次。
那几条街可不是我们王家的,而是布政司的产业,都是给那些个城外不远处村庄之人摆摊用的。
我看他们太过于可怜,又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法子,就只能这么做了。”
这是在行善吗?
郑尘眯起双眼盯着王修义,身上那还没有散去的杀意席卷开来:“这个回答可不怎么样,王修义小少爷。”
...
青波湖。
咕嘟咕嘟...
伴着一阵细密的气泡从湖底冒出,下方出现了两道交织的神念。
“我好像是感觉到了郑家嫡系的气息...”密集的气泡越来越多,更是掀起了阵阵涟漪。
气泡冒出湖面后气体向着四周四散而去,遇草木则枯、活物嗅之则死。在这连锁反应下,令湖边本就枯萎掉的树木范围更大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答。”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湖面逐渐恢复了平静:“不要急,快了,快了。到时候我会让整个南汤去陪葬的...”
...
王修义看着这副模样的郑尘颇为不适,而一直在他身边的王平原更是将自己身上气息散开压了回去。
“我...我还没有说完...
那些个平民百姓皆是穷苦出身,最多勉强刚够温饱。
我只不过是将他们的摊子撞翻并不伤人,撞翻摊子自然要赔钱给他们;
我给他们的肯定比他们自己赚得多,这样一来他们日子自然会过得更好。”
....
郑尘看着眼前这口若悬河的王修义,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是谁教你的?”
“这自然是本少爷自己想的!除了平原叔我谁也没说过,你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三个人。”
说着他不由得笑了起来,一副“你快夸夸我”的样子。
这...应该算是一个坏小子开窍了;还是一个好人长歪了?
郑尘看着自己眼前那杯还没有入口的茶水,不由得沉思起来:
他现在的心境就像是杯中那几片茶叶在哪里滴溜溜的打转,一时间五味杂陈纷纷涌上心头。
“如今你已经十三岁了,为何还不曾修炼?”
郑尘其实在见到王修义的第一眼起便发现了这个端倪:按理来讲王家对小辈从十二岁开始便集中培养了啊,王家家主的幼子不应该成为一条漏网之鱼。
...
眼前的王修义沉默起来,呼吸也变得尤为粗重。
“既然五公子想知道,还是在下说吧。”王平原看了一眼双手紧握衣角的王修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知晓的不多,但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小少爷他...是天生废体,根本无法修炼。”
废体?
难怪了。
顾名思义,废体就是无法踏入修行之道的体质。
气血凝滞,武道难通;灵根不存,凝气难入;神魂不显,难以明悟。
若的其一,修道难于常人数倍;若得其二,非大机缘者难入修真;若三者皆汇于一身,便是天生废体。
与灾厄之体、天煞之体不同,这是完全不通修行的体质。
想要踏入修行一途,难入登天。
“这便是你想要去吸引常人他人注意的原由?“郑尘看着如此模样的王修义,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有善心,却无善举,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也不认可我吗...
虽说郑尘说的话他不能全都听懂,但他也大体知晓几分意思。
一时间他不由的有些沮丧:“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不成要让我真的去做一个恶人?”
“'非也。
你王家乃是名门分支,自然是有些门路。你为何不读些诗书,入了官场施展些抱负?
读书为官展才华,自然可为政一方。
到那时你为官心存圣贤之志,到头来岂不是也可流芳后世?
当街纵马少年郎,少不得遭人唾弃,留得自然也是恶名...”
郑尘看着眼前这少年,一时间前世读书时的状态附体,一开口便再也收不住。
说道最后只觉得十分痛快,就差打呼过瘾了。
说到最后他呼了一口气,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唔...有些烫...
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我听得并不明白...
貌似是想让我读书为官,但我真的可以吗...
...
“多谢你了,郑尘。我回去之后就向我娘亲讲。”王修义沉思了一会后已经发现了:郑尘对自己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听他说的这一通也都是为了自己,思来想去只得是这样开口:“今日在此立下保证,我王修义前你一个人情;再以后见了你,我都以兄长相称。”
这种话自己大哥说不出来,大哥一心都在家主之位上。在他年幼之时因为受万千宠爱,大哥看他的眼神都十分恶毒。
至于自己二哥...见面次数少之又少,更是没什么感情。
郑尘对他虽说算不上好,但却没有什么坏心思。
...
“这你自己随便...”
郑尘早上没有吃什么东西,如今又面对这么些东西,早就有了胃口。
他随意摆了摆手,拿起筷子便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酱牛肉下手了。
“唔...这入味过了,有些偏咸...”
第六十七章:犯戒被禁藏书楼
“大伯,事情就是这样的。”
此刻郑尘正站在自家大伯郑克先的书房中,规规矩矩的向他讲述着此次前往山南城的经过。
“你呀你,杀性有些重了。”看着眼前自己的子侄,他实在是生不起起来:毕竟说的有理有据,入了江湖便是舍却了生死。
若是郑尘并非是拥有修为,而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希望这小子束发之后在外闯荡之时不被人追杀,而后狼狈的回了郑家...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斩了不少人性命。若不是在南汤,你恐怕要到龙雀司走上一遭了。那些人毕竟只是强些的凡俗之人。”
看着一副我知道错了的郑尘,郑克先微微摇头:“你这次算是犯了杀戒,就罚你去藏书楼与那郑绍阳做上一个月的伴吧。“
“是...”
郑尘听了之后心中无悲无喜,只是有几分意外:让自己去藏书楼,是为了磨磨自己的性子吗?
“至于你说的那青波湖...我现在却是不能向你说明。”郑克先脸色十分平静,他微微摇头:“这件事情牵扯太多,而且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嗯?
就在这时,一只纸鹤飞到了郑克先书桌之前,他伸手一招便拿在了手中。
纸鹤落入郑克己手中之后自己舒展开来,郑克己一边看一边皱眉,还时不时的去看郑尘两眼。
“小尘,你回来的时候遇见了王乐山的那个小儿子?”
他明知故问,就想看一下郑尘的反应。
消息这么快吗,自己吃完饭连自己小院都没回就直接来了这里。
“你跟那小家伙说了些什么?天生废体呦...谁知道前世作了什么孽。”
说完后他手指一弹,这千纸鹤化成的纸张便飘到了郑尘身前。
郑尘低头看去,双眼猛地一缩:这里面将写的可是细致得很,就连他点了什么菜、吃了多久都写的明明白白。
“不错,侄儿见他当街纵马便将他拦了下来。至于说了些什么...侄儿只是劝他多读书,多做善事罢了。”
听到郑克先说到了天生废体,郑尘便知道自己大伯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大伯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去问。
劝他读书,多做善事?
郑克先抬眼看了一下郑尘,并没有在继续在这上面追问什么:“你做的也对,这样下去总比这小子你只去逛李家那青楼要好。
天生废体这种体质可是世间少有,想要去改变体质不亚于逆天改命。
就算是有其他办法,代价也太大了,不论是太原王氏本族还是青州萧氏,都不可能去为其改变体质的。”
...
郑尘看着在感慨的大伯,并没有去接话:因为他也知道这种事情难以出现。
想要帮助一个天生废体有重新获得修炼机缘,最少也要炼虚巅峰甚至是洞虚境界的化石级别的老祖才行。
将自己体内洞天分割下来以无上法力融入其身,或者修成绝世神通斡旋造化。
这两者都太难太难,虽说比不上逆天而行,但也是相差不远了。
...
萧若彤此时正坐在窗边,一板一眼的织着一个手绢。
从一旁看去,便能看出她那姣好的容貌,浑然不像是一位孩子的母亲。
“娘亲,我要读书。”
不论王修义在外面如何策马扬鞭,如何花天酒地,在自己母亲面前,永远是乖巧的很。
因为王修义不能修炼的缘故,她已经向自家父亲求了多次,都被毫不留情的驳回了。
虽说她知道先天废体难以改变,但还是一直忍不住想要再去一试。
一想到自己的独子到头来会走在自己前面,她的心境就难以维持。
“义儿,你说什么?”此刻萧若彤听到这句话后心神激荡,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道心。
因为先天废体的缘故,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所以在面对自己孩子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宠溺。
不管是做了什么错事,就要到了她面前叫一声娘亲,她便通通都去摆平。
今日听到下人说自家少爷骑马外出自己还叹气了许久。
若是用八个字来形容,那便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
“娘亲...我想读书。”王修义见到自己娘亲这副模样,一时也有些犹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听到自己儿子又重复了一遍之后,她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小义,你想好了?读书可是很辛劳的。”
“娘亲,我想好了。我要流芳后世,不想要留下恶名。”
“那自然是...自然是极好。”肖若彤放下了手中女红,摸了摸他的脑袋,将王修义一下子抱在了怀里。
“我儿子长大了,都这么高了呢...”说完再也忍耐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他抬头见这副光景,一时间五味杂陈:“娘亲不哭...“
...
“如今你是什么境界了?”郑克先沉思了片刻后,向着郑尘问了出来。
“凝气六层。”郑尘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过寻常的凝气后期,应当是也可以与之一战的。”
“寻常的?你觉得郑家各旁支的小辈会是寻常之辈?”郑克先听了这话有些被气乐了:“全力一击向我攻来,让我看看力道。”
“在这?”郑尘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些个书架,不由得有些犹疑: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考校自己的样子。
“快些,不在这里,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跟你去一趟演武场?”
说着他轻轻挥手,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光盾。
...
锵!
郑尘沉默了一下,便将湛苍剑出鞘。
湛苍剑被郑尘握着置于胸前,剑锋朝上作持剑状。
他放空了心思,逐渐将自身真气向着手中三尺青锋凝聚而去。
这种掌控,还算不错...
见郑尘这副凝聚真气的样子,郑克先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郑尘对真气的掌控程度,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了。
待郑尘将自身精气神完全汇聚到剑中的时候,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呵!
郑尘轻呵了一声,直接一剑刺出。
在郑尘这一剑刺入光盾之后,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这种感觉就如同泥牛入海,让郑尘十分不适。
“后继无力了吗?”郑克先见自己这侄儿已经力竭,轻笑了一声,一弹指弹在了剑锋上。
郑尘一时间收不住力,噔、噔、噔倒退了数步。
“这种力道,说的倒也不差。”郑克先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我不清楚你这功法来源,但你施展出来这一招倒也可圈可点。
你说的不错,寻常凝气后期,甚至凝气九层不是你的对手。
但他们可不会等着你这样蓄力,站着挨打。
你还是好好去想想吧。”
说完便轻轻挥了一下衣袖,待郑尘再回过神来之时,就见郑邵阳正站在身旁不远处看着他。
“五公子,你这来的方式倒是有些让我似曾相识...'”
看着一脸笑意的郑邵阳,郑尘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第六十八章:李家守成性如名
“呵...呵呵,是吗...”
一想到要跟这家伙相处一月,郑尘不由得感觉一阵头大。
“犯错了?郑家那群长辈对待你们嫡系可是出奇的好,不应该啊...”
郑邵阳捏着下巴,作思考状:“你这次是要被禁足多久,三天还是五天?”
这家伙又开始了...
“一个月。”郑尘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杀了几个凡俗和后天武者。”
“杀凡俗?看不出来啊,你这杀心倒是挺重。”郑邵阳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啧啧啧...这还是因为你是郑家嫡系,若是我们旁支子弟无故杀了凡俗的话,事情恐怕可就难办了。“
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用手指指着自己:“就像我,不过碎了一个和尚的金身,在这里都待了多久了...
不过我应该快能出去了,就差一点...”
这家伙,不会有心里阴影了吧...
郑尘看着这样的郑邵阳,不由得摇了摇头:按理说不应该在这里待这么久才对,这家伙也是旁支响当当的天才,怎么会这样惩罚他?
“对了郑尘...”郑邵阳朝着郑尘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你杀凡俗之人一定不是在这南汤郡城,你是不是出去了?
能跟我说说事情经过吗,我帮你评评理。“
“不能。”郑尘感觉自己被呛了一下:他刚刚把自己的经过跟自己大伯说了一遍,现在这家伙又想听一遍,当真以为自己是留音石吗?
“年轻人,不要这个样子。”他一副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表情:“我自然也不能白白听你说,你给我说了,我自然给你一个满意的回报。”
满意的回报?
郑尘听了之后微微一愣,有些迟疑。
他抬眼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的郑邵阳,一时间有些不爽。
“不说。”郑尘说完之后只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头也不回的向着第二层走去:与其在这里跟他闲扯,倒不如去看几本书来的实在。
“算了算了,我直接跟你讲好了:这里的负一层,是可以进行修炼的。”
可以修炼?郑尘听闻脚步微微一顿:“多谢了。”
...
这家伙...
郑邵阳看着郑尘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得上扬:自己马上就可以出去了,真是有点期待今年的祖祭了呢...
...
在这里禁足一个月?那岂不是从这里出去之后再过三日就要祖祭了?
郑尘盘坐在地上拿起了一本诡闻异事,看着开头的时间记录微微一愣:这样一来这百日的天赋营训练自己怎么算都亏了啊...
...
郑家主宾客房中,公孙牧正在盘膝静坐,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虽然他摇动羽扇速度不疾不徐,但眉头已经皱起。
“公孙,怎么了?”此刻呼延老道正在哪里仰头喝着酒水,见到如此模样的公孙不由得开口:“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难说。“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恐怕这次需要我等出手。”
“出手?出什么手?”此刻的呼延老道已经微醉,他满不在乎的灌了一大口酒水:“好不容易从两界山撤了出来,还是不让人消停。”
“到底所为何事,难不成诺大的郑家还要我们这几个小喽啰?”孙娇听到两人对话后也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
“我们四人就算一同出手,最多也就能跟元婴中期相抗衡;郑家旁支的那些个族长,一个个修为恐怕都不止吧?”
“为什么要管是什么事,答应了做不就好了。“孙不二缓缓呼出一口气,屋中温度都高了不少:真搞不懂你们想这么多做什么...
后面的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口便会被自家妹妹怒目而视...
“还有一事。”公孙牧迟疑了一下:“郑尘那小子之前跟我说要外出一趟,约摸四五日的光景。
可现在郑大先生忽然传音给我,说郑尘已经回来了,被他禁足了一个月。”
“这有什么?这群家伙被禁足的还少吗?”呼延老道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郑家对自己家小辈可是爱护得紧,最多也就是禁足思过,这种事情只要是稍微有些天资的郑家之人,那个没有被禁足过?”
“可现在不一样,我还未曾见过郑家嫡系在这个时间段被禁足。”
“呵呵,那是因为郑家嫡系少。”
...
这两人又杠起来了...
孙娇扶额不语,紧接着封了自己六识,而后继续修炼去了。
...
郑尘?
此刻李家家主李守成手中多了一份情报,他正慢悠悠的看着,时不时的闭目沉思。
过了一阵后,他手指轻挫。手中纸张便燃烧起来,而后灰尘在他的控制下自己飘进了地上纸篓中。
过了一阵,他揉了揉眉心,轻笑了出来:看来是我多虑了,在这应当不是郑家对王家释放的联合信号...
没错,此时的李守成正在脑补这是不是郑家在推动双方的联合。
但这个想法还未等他去细想,便被他推翻了:因为不够格。
怎么说也得并州王家才行,一个支脉,根本不现实。
“来人,给我去讲郑家郑尘所有的资料取过来!”
说完他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我就是个劳碌命啊...
雍州陇西李家,奇门大族。
族中人大多都是此种思想,喜欢做的也是研究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作为陇西李家的旁支,自然也是有这种风气。
李守成这家主之位来的也十分荒唐:当初竞选家主的时候,自家兄弟竟然都无心参与。
而他在族中又是老幺,直接便被钦定了。
晚上去青楼风光完了回来发现自己成了家主,你怎么讲?
虽说这事情听着荒诞不经,但确是不争的事实。
但这事情传出去却是另一个版本:李家如今已是南汤第一大族,求得是保住地位,稳定发展。
李家守成性如其名,保守成功,不使其坠也;又言他有守成之心,可保祖上安乐。
总之他这族长当得是稀里糊涂,在没有任何异议之下上了位。
索性他还有几把刷子,跟王家斗得有声有色。
但他一想到自己家族的这群小辈,不由自主的便发愁:一群宅到骨子里的家伙。
平日里演武场什么的都没有什么人影,全都躲在自己的小院里研究自己的机关。
就算是有几个修为看上去拿得出手的,恐怕也是花架子。
这一辈一个叛道离经的小辈都没见着,自己还要多久才能物色一个家主出来?
现在他自己已经开始掉头发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去大越做和尚了...
第六十九章:天机遮掩大幕开
“今日又到一旬之时,尔等自行分出排名。吾再说一遍,尔等点到为止,不容许出现蓄意伤人之事。若有违反--后果自负!”
郑家演武场,演武台上。
此刻距离上一次的比斗又过去了一旬的光景,在众人期待之下,纷纷向着认为自己可以与之一战的对手出手了。
...
“公孙先生,敢问郑尘为何未曾归来?”郑绍归走到公孙牧盘坐的试刀石下,颇为恭敬的开口:
“他若是不来,便是视为放弃;是否要将他排到倒数第一?”
如今郑尘不在,谁也不是他兄弟二人的对手。在得到头名之后,一时间便有些志得意满。
“哦?”公孙牧并没有去看下面的郑绍归,而是叹了口气:“我记得你突破至凝气后期选择的道基功法是三十六路破岗刀和道基法术箭如雨下吧。
你那法术如何我未曾见你施展,不知其掌握程度;但那套刀法我可是见你每日在这演武台练习不止。
退下吧,如今你刀法还未入大成之境,还不是郑尘的对手。”
...
这...算是让我警醒,不要沾沾自喜吗?
郑绍归深吸了了一口气,不自觉攥紧了拳头:的确,他在将刀法修炼到小成之后,却实是有些傲慢了。
毕竟这些个人中,他兄弟二人资质也算是中上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只不过去询问了一下,便被自己教习认为连挑战郑尘的资格都没有。
这着实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见郑绍离朝他走来,他连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而后向着公孙牧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
呼...
随着郑尘停下修行,他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
郑邵阳并没有骗他,这藏书楼的地下一层却实是修炼的好去处。
这里修行虽比不得那演武场上的小五行聚灵塔,倒也是不差了。
此时他已经在这里带足了五日,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种凝气六层圆满的感觉。
自己这修行速度当真是快。
饶是郑尘经过不少大风大浪,回想起来也是暗自咋舌:到现在他离上一次突破也不过十余日的光景,当真是欢喜的紧。
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在小五行聚灵塔中,他在灵气冲刷下将自身体内的化气草残留毒素全部清除。
体内没了束缚的郑尘正逐渐显露出自身的资质,一点点的展露峥嵘。
他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楼梯,不由得好奇想要去一探究竟。
但转眼间他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他现在不被允许。
郑家各处地方都有阵法屏障,很多地方想要进入或者想要获取都是要刷自己的身份令牌的。
在一层和地下一层之间的阵法屏障,他一靠近便自己散去了。
但是地下二层的阵法屏障,却是将他阻拦在外。
同样,他现在被禁足藏书楼,一样只能如同郑邵阳一般在藏书楼中各处穿梭,却无法踏出这藏书楼一步。
一想起来与这家伙整日相见,自己就微微有些头痛:他真的不喜欢与话多的人打交道。
...
“堂主,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一处灯火通明的山洞中,章虎从从阴暗中走出:“知情之人除了蛮教几人外,全部都无法开口了。”
“哦?你是不是漏了什么?”那人坐在一张蒲团上,面前供奉这无忧老祖的雕像,身旁左右还有两座小的雕像,其中一个已经没了头颅:
“这事情你自己也是十分清楚吗;还有:为何从南汤撤出,将这十余年的辛苦废除了将近一半,这样的后果,不用我去说了吧?“
“堂主!只要此事功成,在教中执法堂之人前来追究之时,我愿自裁谢罪!”
“谢罪?谢什么罪?”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让这里温度降低了不少。
“这些都是小事,倒是这次图谋若是成了,本座便收你做记名弟子。”
“拜见无欲副教主!”就在这声音传出之时,那堂主脸色大变,一下子从盘坐改为跪倒在地:“无忧老祖,与天同存、无欲神母,与地同在:恭候无忧副教主降临!”
“起来吧,小贺。”就在这声音传来之际,供桌上无忧老祖身旁那雕像被一股股黑气团团笼罩:“你毕竟也是无法那老家伙的半个弟子,怎么见我就跪,像什么样子?”
“家师地位一直在您之后,况且如今家师已经仙逝,怎能与您相比?您能来小辈当真是欢喜得很,我还是一直跪着好了。”
“嗯...既然你想跪着,那便一直跪着好了。”这无欲神母看来对这堂主的话颇为受用,并没有去反驳他。
“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无忧已经强行遮掩了天机,抹去了我来到南汤的痕迹,但这样还是不保险,只能行下下之策了。”
“敢问神母是什么下下之策?”那贺姓堂主略微迟疑,还是问了出来。
“嘿、嘿、嘿...你可知晓,你师父最拿手的绝学?“
不好!
就在他面色大变之时,那被团团黑气笼罩的雕像突然迸发出一道神光,直冲他而去。
刹那间所有黑气全部从那雕像中抽离出来,涌入了他体内。
...
“呃...”
他伸了一个懒腰,在原地转了一圈,显然是对这副身体十分满意。
这...
一旁的章虎还没有看清楚什么状况,被这一幕搞得目瞪口呆。
“嘿嘿嘿,要叫人家贺堂主呦...”
他似是发觉了正在盯着自己看的章虎,回过头来朝着章虎一笑。
那表情再配上独特的嗓音,着实让章虎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
天机有变?
华圣凡此刻正躺在这藏书楼楼顶上晒着太阳。
忽然,他猛然睁开了那空洞的双眸,看向了南方。
到底是谁呢,真叫人好奇的很...
“九弟,不用算了。”
伴随着次处空间出现一阵涟漪,一老者出现在华圣凡身前:“我的书已经告诉我了,是无忧老贼。”
“六哥吗?你怎么来了?”华圣凡脸上一喜,但接着暗淡了下来:“可惜了,再也感受不到饮酒的滋味了。”
“你呀你,就是太拼。”老道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次老十三相邀,我自然是要帮帮场子。“
“还有谁来了?”华圣凡此刻一脸兴奋:“二姐来了吗?”
“二姐没来。”老者叹息一声:“二姐还是没能走出心结。”
...
“这次你还是不要出手了,看着我们上就行了。只要不要让老十三斩出第一刀,我此行也算是圆满了。”
“为什么不出手,我就是等着让我出手的那一天呢。”
华圣凡那空洞的双眸好似亮了起来:“什么时候不都一个样?这天机一遮掩,就更有意思了。
我这人从来都是这样,你知道的,六哥。”
第七十章:只想骨灰撒故乡
“你天衍四十九卦还剩下几卦?”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他终是开了口:“告诉六哥,你有没有算过自己的姻缘?”
“沈道明,你怎么这么老不羞?”原本哀伤的气氛突然被打破,华圣凡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羞恼:“我倒是想算,但算了又有什么用?
我天衍派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同为道家一脉,不用我去说了吧?
天衍派宗旨是推演天下生机,本就是逆天而行。当年结拜,我可是废了天大的力气。”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但只剩下躯干的他怎么看怎么滑稽:“认命吗?我华圣凡从来都不认命!但这五弊三缺你让我怎么说讲?“
他说到这里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其实吧,也就这样了。我这一生也伙的够长了,也活够了。等最后那几卦落下,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
“传承呢?你难道要让天衍派断了传承?”沈道明沉默了一下,继而开口:“你这世间缘未尽,怎么让我说你的故事?“
“哈哈哈...六哥。你又过来骗我?”华圣凡一脸的不在乎:“本来不就那样吗?
华圣凡,原名亓伟,本事书香门第,幼年遭受鬼灾,满城被屠。
后以乞讨为生,二十一岁因为半碗糟糠一怒杀人,后充军戍边二十六载。
后因年老体弱而被劝返,一路颠沛四年有余。
五十岁回故乡空城,投井未亡而得天衍派机缘。
后面的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华圣凡一副已经尽兴的模样:“最终空活九百七十余载,陨落大周青州府南汤郡。”
...
“九弟,你这样说不怕十三弟拿刀砍我,也应该想想二姐吧?”
沈道明摸了摸胡须,颇为不善的看着躺在房顶一脸懒散的华圣凡:“你这样倒是可以清闲了,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谁去打理?”
“谁愿意去谁去呗,你还指望一个没了四肢的瞎子去给你力挽狂澜?空活几万载,有个什么意思?
再者说了,天衍派的传承本身就是断断续续,那天衍蓍草本身就是颇有灵性,待我陨落之后它自然就会隐藏灵性,待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有我天衍传人出世了。”
“那你可不要怪我把你的故事乱改一通。”
“随你,只要到时候能将我的骨灰撒在扬州府鄱阳郡的鄱阳湖中,你就是将我说的十恶不赦也成。”
“骨灰,你觉得你陨落了能有骨灰?”
...
南汤湖边。
此刻的王修武正半靠在一块石头上,眯着眼看着湖面。
一根竹制的钓竿配上一根鱼线,正孤零零的撑在湖面上。
“修武哥,你不要躺在这里睡觉了,陪我玩一阵不好吗?”
此刻明钰正趴在王修武身旁,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叫喊。
...
“明钰,你去找驴兄玩,没见我在钓鱼吗。”他很是无奈的白了身旁的明钰一眼,显然是有些烦躁:“等我钓上一条大鱼来够咱们吃了,我就陪你玩。“
“真的?”
“真的。”
明钰听完双眼微亮,他几步就走到了湖边,低头看了一下水面:“修武哥,你说为什么我每次往水里看都会看到里面也有一个家伙?“
“那就是你的倒影,笨明钰。”
王修武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大写的无奈:自从道远道长答应要收他为徒之后,每日他便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带孩子。
没错,就是带孩子。
别看现在明钰已经十二岁了,但他完全没有十二岁的心智。
说好听些,那便是明钰有一颗赤子之心;说不好听的,他被人卖了恐怕要帮人数钱。
哗啦哗啦-
“修武哥,有鱼来了!”
就在王修武正在想事情的时候,一条大草鲤被明钰抱了过来:“修武哥,鱼给你,咱们去玩吧!”
这...发生了什么?
王修武看着被明钰抱在怀中嘴一张一合的草鲤,不由得愣了一下:难道鱼也看脸?
“哦...给我好了,等下我们把它烤了吃了。对了,你怎么抓住它的?“
“啊?它自己从水里到我跟前来的。”
...
这门功法倒是不错,只不过这几招太阴狠了,着实令人不齿...
妙!妙!妙!
指左打右,虚虚实实,倒也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我竟然没想到?这大夏禹族当初竟然是个妻管严...
咦?这方世界竟然也有气运之道,但是气运皆在为官者手中?
...
毫无疑问,再被关在这藏书楼中之后,郑尘彻底的陷进去了。
不同于郑邵阳老是看见人便想凑上去聊天,郑尘是开始了扫书。
正史野史、鬼怪传说、奇闻异志、地理民俗、各州族氏门派传承...
但凡是能看的,郑尘都讲它看一遍。
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还会深入的思考一下。
总之,现在的他只要是修行累了,便会来看书打发时间。
郑邵阳也凑上来跟郑尘聊了几次,但是没过多久便被劝退了...
此时郑尘体力气血有增进了一番,识海中的执明神君和监兵神君的虚影也凝实了不少。
再加上修为已经打了凝气六层巅峰,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瑕疵了。
但现在他苦恼的不是其他,正是自己的修炼之法:玄元一气诀最大的特点便是要用药浴配合,真气引内服,锻体引药浴。
眼下自己被禁足,想要做到这一点可是不容易。
毕竟这藏书楼进进出出的都是人,他根本找不到可以供他药浴的这样一个地方。
这要如何是好?
难不成在这里就这样待上一个月到时候直接进行祖祭?那样黄花菜都凉了啊...
算了,先不去管这些,还是先将这本野史看完吧。
陇西李氏第一代族长竟然自己制作了一个傀儡当妻子,当真是...
...
与此同时,郑尘小院中。
“小白哥,我已经将龙象镇狱诀修炼成功了,现在我已经踏入凝气一层了。”
郑彪从厢房中走出,快步走到了正躺在院子中的小白身前:“要不要起来打一架,我感觉现在全身充满了力量。”
此刻的郑彪背着呢一个枪匣子,手中持一杆錾金虎头枪。
背上这枪匣子里面装的,正是那一杆法宝级别的长枪。
就在郑尘背禁藏书楼的这两天,这杆法宝级别的錾金虎头枪便被郑元阳送了过来。
到手之后郑彪可是欢喜的很,到现在都一直在用真气慢慢炼化。
“知道了,恭喜你啊,小彪。”郑小白躺在椅子上动也不动,懒懒的应了一声:“你背着这盒子不重吗?我听那日来的人说这杆长枪可是不轻。
你要不要来些,这蜂蜜水配上这梅子榨出来的汁,还是有些风味的。”
“不要了,我还是继续修炼吧;小白哥你自己喝好了。”
郑彪看了一眼椅子上那一大摊,不由得摇了摇头:“我现在在按照公子说的方法与这噬虎枪磨合,自然不能放下。”
“噬虎”正是他给这杆长枪起的名字,对于他而言,那头云纹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休息一下不好吗...”郑小白手身下去胡乱摸了摸,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算日子公子也应该回来了啊,怎么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第七十一章:村怨渐生乱相起
听到郑小白这样开口,郑彪举枪挥舞的姿势微微一滞。
他看了一眼郑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小白哥,你说公子回来之后发现你之前刚刚订做的衣服已经穿不上了,公子会不会生气?”
...
“我现在挺好的啊...“郑小白闻言僵了一下,而后吭哧吭哧便将手中的果子吃完:“不跟你在这里闲聊了,我要去练习炼丹了。“
说完他便将手中果核一丢,挣扎了两下站了起来;又废了些功夫将地上的吃食全部装好,慢悠悠的向着自己的厢房走去。
...
小白哥这个样子,我要是想保护他要变得更强才行。
郑彪目送郑小白挪进了厢房,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中长枪又继续挥舞起来。
...
青州府,万宝阁。
“宋丫头,你这一阵来青州府倒是来的勤快。”赵冥阴挑了挑雪白的长眉,向着此地的传送法阵讲道:“不用藏了,你这道隐法门还没有练到家。”
“赵叔叔当真是厉害。”伴着一声娇笑,就见宋雨柔从传送法阵中走了出来:“这次来青州府还是为了我之前那事,我想要去凑凑热闹。”
“哦?”赵冥阴挑了挑眉,转身就向着前方走去:“你自己去凑不上什么热闹的,按照现在的消息来看,恐怕要变天。“
变天?
宋雨柔柳眉微皱,一副思索的样子。
片刻之后二人已经到了第六层的茶室:“不知赵叔叔可是有什么雨柔不知道的消息?”
“我若是说了,你可不要求我。”赵冥阴长袖一挥,一套茶具便出现在了桌上。
神念一动,他将一枚玉简送到了宋雨柔身前。而后自己在也不管其他,一心一意的泡起茶来。
...
这...
片刻之后,宋雨柔略有错愕的睁开了双眼,眸中满是惊疑不定:“赵叔叔,这事情可当真?”
“这是老夫自风雨楼重金买来的消息,你觉得可能有假?”
“可遮掩天机...这不是太明显了吗?”宋雨柔还是忍不住发问:“这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宋丫头,就是要这种感觉。”赵冥阴斟了一杯茶,一弹指便稳稳的送到了宋雨柔身前。
他自己轻嗅,自己陶醉的很;待饮过一口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朝着宋雨柔摇头苦笑:
“这你就不懂了:能做到遮掩天机的人物,修为能差到哪里去?一旦遮掩了天机,那便是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能掺手。
你若是觉得遮掩了天机认为可以浑水摸鱼,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看着端着茶水沉思不语的后辈,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况且这件事情又跟南汤有关,就更不能掺和了。
老夫有预感,哪里尊者去了都不够看。“
“雨柔知道了...”她颇为不甘的开口,声音中有几分低沉:“但是今年,郑尘那家伙刚好束发...“
这话一开口,另正在抚须的赵冥阴微微一顿。
他想了想,也不好再去说什么,只得是端起了放下的茶杯。
...
“这位大娘,我是南汤郡龙雀司的龙雀卫,之前龙雀司接到消息说此地有鬼怪出没,可否告知在下详情?”
李自忠此刻正牵着一匹青骢马,向着村口处的一位老妇人询问。
“啊?你要在这里歇脚讨些水喝?快跟我来,快跟我来...”
那老妇人明显是耳朵不太灵了,盯着李自忠看了好一会,才起身向着村中走去。
...
“走啊,小伙子,你不是要讨水喝吗,快跟我来啊。”那老妇人向里走了几步后像是发觉了李自忠没有移动,便回身再招呼他:
“不要客气,我这里上好的米酒也是有的、还有鸡鸭;只要你付的起代价,都可以给你。”
“小伙子,你怎么停在那里不动啊,你这样我可够不着你...”
...
“这村中还有活人吗?”李自忠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莫不是被困在了村中,无法出来?”
“你在说什么...老身怎么听不懂?快些跟过来,老身家里米酒味道可是好的很。”
纳阴咒,去!
就在那老妇人向着这边走来的时候,李自忠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一张凝气后期符篆打出之后,一道炽烈的刀光随即向前劈出。
啊啊啊...
就在纳阴咒释放之后,那老妇人的面孔逐渐腐烂,身上衣服也逐渐破旧开来。
大口一直咧到了耳根,眼珠什么的全部都消失不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一口便将李自忠挥出的刀光吞了下去。
村怨饿死鬼!
“你也...不让我吃吗?我...好心好意...要招待你,你...竟然...不让我吃了你...”
看着自己那刀光劈进去之后直接被那饿死鬼咬碎,李自忠皱紧了眉头:他不是这鬼物的对手。
“村中还有活物吗?”李自忠沉声道:“村中没有人招待你吗?”
李自忠试着开口,没想到那饿死鬼竟然真的回答他了。
“他们...不给我吃的东西...我好饿好饿,就把他们都吃了...我现在也..好饿,你过来...让我...吃一口...”
听了这话后,他微微一顿,继而调转马头离去:可恨!
身后那饿死鬼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愣,继而大怒想要试着冲出去。
但刚把手臂伸出后手臂继而消失不见,她尖叫了一声直接缩了回去;继而有化作了老妇人的模样,但那双怨毒的眸子一直盯着李自忠远去的背影。
...
好险...
李自忠拍马疾驰,向着南汤郡城赶去。
他自龙雀司接的任务便是去此地除掉一处鬼患;在见到老妇人第一眼时,他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
但是他胯下这匹青骢马可是已经踏入了凝气境,算是他自幼相伴的玩伴了。
在他想要前进时,马儿并没有想要进村的意思;再张开法眼看向整个村庄,那还有半点人烟?
本身他以为只是一头冤魂,但那一刀挥出,便彻底绝了李自忠的心思:这是村怨。
村怨一旦形成,便几乎可以算是无解的存在了;这东西不会移动,只要不靠近便没有任何危险。
因为想要抹除太过于麻烦,所以一般都是等它自然消散。
加上这处,现在南汤郡村怨应该有十八处了吧...
第七十二章:乞儿寺里谈规矩
又过了三日之后,郑小白实在是靠不住了:无他,郑尘到了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当真是让他颇为焦躁。
就在前一刻,他忽然感觉嘴边的烧鹅他不香了。
不行,必须去那内堂问个清楚了。
郑小白思索了片刻,到头来这只想到了这个方法。
不是他眼界太浅,遇事太少,而是他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做。
“小彪,先不要站桩了,随我出去一趟。”郑小白将手中烧鹅一番狼吞虎咽,而后打了一个嗝:“算起来公子也有些日子没有回来了,你且跟我去问一下。”
“去哪里问?”郑彪头也没回,只不过声音有些发闷:“公子没有回来我们能问的出来吗?”
“先去郑家内堂问问公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到时候直接寻过去不就好了?”
郑小白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根竹签,正在哪里剔着牙。
“那听小白哥你的,我们现在就走吧。”郑彪呼了一口气,缓缓的收了桩功:“郑家可是很大,你可不要乱跑,毕竟我现在还不认路。”
“你就这样去?”郑小白将手中的牙签随手一扔,上下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郑彪:
“换身最干净的衣服去,我记得之前订做的那身便挺好。小白哥第一次带你去内堂见见世面,可不能让人小瞧了。”
...
郑家内堂。
“接完任务之后便没有回来?”郑小白听了一个小管事的回答后不由得挠头:“那我家公子有没有回南汤郡城?”
“这我怎么知道?”那小管事对于没有回来的郑尘也是颇为无奈:
“五公子还从内堂领了一个灵兽袋呢,我借出去的;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要是让族老知道了,少不了我一同臭骂。“
“灵兽袋能值几个钱,比储物袋还要贵吗?”郑小白听他这么说也是一楞:灵兽袋是什么?
储物袋...
那小管事闻言翻了一个白眼:“知道储物戒指吗。灵兽袋跟储物戒等价,储物袋差远了。
说着他扬了扬手上的储物戒:“看见了吗,这才是最低等的储物戒,要是想要买一枚都要将近十万两白银!
要不是我爷爷掌管内堂,这储物戒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
臭显摆...
郑小白听到这里便有些受不了,拉着身旁正在发呆的郑彪便向外走。
...
“小白哥,你说...那一个储物戒能换多少个肉饼啊?”
“嗯?我怎么能算过来...”
...
此时的两人已经到了街边,郑小白像是浑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窘相,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没事的,在内堂打探不到公子的消息我还有其他办法,你小白哥的门路还多着呢。”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能找到公子消息的地方。”
两人在路边拦了一辆马车,小白轻车熟路的爬了上去。
“快些上来,等问完了我们去醉满堂吃一顿。”郑小白抬手掀着帘子:“我们去乞儿寺。“
“客官,去那地方要价可是不少...”车夫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最起码要这个数。“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郑小白起初不甚在意,待抬眼看去不由得怪叫一声:“爷就是去醉满堂吃饭都不花钱,拉我去一趟乞儿寺要我一百两?“
“咳咳...公子,不是一百两。不是一百两...”那车夫一听这话连忙开口:“一百文,一百文就够了。”
一百文?
郑小白一听呼了一口气,直接向着车厢里躺去:“小彪快些上来,咱们争取快些问完。
还有,不光去,回来我们也要搭辆马车;你在那里等着,自然少不了你的银子。”
...
“小白哥,乞儿寺在哪里啊?”郑彪上了车之后抱着自己的枪匣子,靠在一旁:“那里有公子的消息?”
“你且放心,别的地方没有,乞儿寺也一定有。”
郑小白不知什么时候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包肉干,在递给郑彪遭到拒绝后便自己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这乞儿寺说起来也是有好些个年头了,听说是夏朝尚存之时所建;具体啥名字我也记不得了,反正里面原来住着一群和尚。
听说后来那寺里的一个老和尚修成了正果,正巧那时候咱们大周不待见和尚,大越就派人来将和尚接走了。”
“再后来呢?”郑彪刚听的入迷,就见郑小白停了下来,便眼巴巴看着郑小白。
“你不要急,这肉干有点塞牙...呸呸...”郑小白在哪里掏了一会,又清了清嗓子:
“再后来那作大寺就空了下来,听说早些年那里还遭过好几次劫,但都被龙雀司的大人们给平定了。
现在里面的人都是些混不下去的乞儿,这种人多的是,一批又一批,死不完的,换的都比当官的大人们还勤...”
“那咱们还去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打探消息了。
虽说里面的人换的勤,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哪里来了一个狠家伙,竟然将乞儿寺里面的那群老鼠全部给收服了。
现在的乞儿寺可是规矩的很,你都不知道以前哪里有多乱...”
“那你知道吗?小白哥?“
“我也不知道,有的不是书上说的,就是我听别人说的。“
...
“小白哥,你说为什么那废弃寺庙为什么不拆了呢,非要留着给那些乞儿住?“
“这我也不清楚没,或许公子知道吧...”
...
“小白哥...”
“小彪不要说话,我要专心吃我的肉干了...”
...
马车从平稳变得逐渐颠簸,在经过里好长一段时间之后,马车终是停了下来。
到了?
郑小白将那手中的吃食收了起来,意犹未尽的吮了吮手指。
“走了,小彪。”‘
随着帘子的掀开,郑小白从车上跳下,掀起了一阵尘土。
哎?
发觉郑彪并没有跟着从车上下来,郑小白不由得回头看去。
“小彪你...”就见郑彪面色苍白的从车上慢悠悠的扶着车栏走了下来,本身面色就泛黄的他经过这么一遭,显得像是大病初愈。
呕...
郑彪刚想着说些什么,刚一张口便哇的一下子吐了出来。
...
“这位公子如此是因为坐马车时间长了有些不适,在我们这一行当里叫做厌马,又叫醉马、晕车。”
因为郑小白随手给了这车夫一锭五两的银子,让这车夫对两人一下子热情了起来。
此刻车夫正在哪里给马匹为这些糟糠,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小人做车夫这一行当少说有二十年了,这样的人见过,但是不多;若是细数下来,恐怕两只手就够了。“
...
呕...
...
郑彪在这里缓了好一会,终是停了下来。
刚开始他还没什么感觉,但等到路上颠簸起来,他就感觉有些难受。
车没停下之前,郑彪还能勉强用自身真气压住。
但等到马车停下来之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为什么之前从山南到南汤那么远自己都没事,现在这是怎么了?
呕...
...
“要不...我自己进去问吧?”郑小白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你在这里好生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用了,小白哥,我跟你一起。”
郑彪缓缓扶着自己的枪匣子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后缓缓呼了一口气:“我已经没事了。”
...
乞儿寺,在南汤郡城西面约摸十里外的一片荒地上。
因为这处佛寺存在的年份不比南汤郡晚多少,所以从外表上看去都是破旧的不成样子。
“什么人,来乞儿寺干什么?”
就在郑小白两人走到离这乞儿寺门外约摸百丈的时候,从一旁的草堆里跳出了两个小乞丐:“乞儿寺现在归我们我们乞儿帮了,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人。”
乞儿帮?没听说过啊...
“老乞丐看这位有些面熟,应该是郑家五公子身边的小白管事吧?至于身旁这位,倒是面生的很。”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从旁边树下跳下来一个老乞丐。
他额头上缠了几圈破布,身上也是穿着一身布条:“郑家对我们这些个乞丐可是有着大恩,你们两个不得无礼。
若不是醉满堂酒楼常常施舍些个馊了的吃食,你们还有小命?”
这老乞丐一声“小白管事”可是叫到他心坎上了,他笑着摆了摆手: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听说乞儿寺里面消息灵通得很,我来这里便是想要问个消息。”
问消息?
老乞丐略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抓了抓头发:“我们这些个乞儿消息灵通倒是不假,毕竟除了要饭总要有个其他营生;
但是郑家不知道的消息,我们个乞丐就更难说了。”
“这都不是事儿。”郑小白随手便扔给这老乞丐一锭五两的小元宝:“只要能答得上来,报酬一分也不会少。“
老乞丐虽说是一直驼背,看起来也有些瘦弱,但身手看起来还是有的。
郑小白将银子抛出后他伸手一捞接了过来,看也不看直接塞到了怀里:“那就请二位跟我来。”
...
“两位来问消息,不知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在老乞丐跟寺里面的人对了一通暗语后,寺门打开了一到缝隙。
两人在一个小乞丐的带领下,七拐八拐便到了一个小屋中。
这屋子与平常家中客厅大小相仿,打眼看去就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在哪里孤零零的放着。
屋中的桌上燃着一根蜡烛,灯光如豆。
因为光线有些昏暗,郑小白二人看的不真切,只能隐约看见对面有个人影。
“来老夫这里买消息吗,那你们可要守规矩。”
“什么规矩?”
因为对面声音太过于沙哑,气氛又有些古怪,让两人忍不住绷紧了心神:“价格好商量,你开就是了。”
“老夫的规矩有三个:
第一个规矩就是你们问问题老夫出报价,该不还价。当然,你若是知道其他的老夫不知道的消息,自然也可以过来充价。
第二个规矩就是问题问完之后你们不能往外跟其他人讲,这个问题出了这间屋子,就不能再有其他人知晓。;
第三个规矩就是问完之后可以出钱选择把问题买断,那样就不会有人买你们问的什么问题的消息。”
买断?郑小白想了想,缓缓开口:“要是我出钱买断了你说出去会怎样?我可不相信你能守得住秘密。”
“嘿嘿...老夫以前还真说过一次。”对面那人笑了起来:“所以我现在还有一条腿、一只手、一个眼睛、和一个耳朵...”
第七十三章:四位教习讲凝气
“这...倒是也不用。”郑小白闻言身子一抖,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就在对面那人嘿嘿直笑的时候,郑小白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开口:“你说的规矩我都同意了,是不是可以问了?
你可知道现在我家...郑家嫡系公子郑尘现在在哪里?”
伴随着郑小白的发问,对面传来了一阵响动:“一百两。”
一百两两,当真是可以...
“成交。”郑小白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了下来:“银子在我手中,要怎么着给你?”
对于他而言,郑尘对于这些个小额的凡俗银两的不在意。
“错了...”对面那老者怪叫了一声:“是一百两黄金...“
...
郑小白想了想,终是咬了咬牙:“成交!“
“你将那钱财放到桌子上即可。”对面那人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没有再开口,而是在等待着郑小白的动作。
罢了罢了,大不了最近一个月少吃些...
如此一想后郑小白便没有再犹疑,而是直接将一千两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忽然,就见那蜡烛猛的熄灭,再一转再次点燃,那桌子上的银票已经不见。
就在这一刻两人心头一紧,但还未有什么动作便见这蜡烛重新亮了起来,倒是有几分惊疑不定。
“钱已经给了,还不快被讲!”
郑小白此刻颇为失态:因为两人都在桌子旁边站着,并没有入座。
不是他不想坐,而是实在不好意思让刚刚吐过的郑彪自己站着。
若不然,自己刚才有可能就跳起来了。
“不急不急...”那人笑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郑尘早在七日之前便回了郑家。
大约在那日巳时路遇纵马的王家王修义,与其争执之后两人在单向街醉满堂吃了一顿...”
这人说话字正腔圆,虽说有几分阴冷,但并不影响两人听他讲述。
三言两语便将郑尘入了南汤郡之后的行程讲了个一清二楚,听得郑小白暗自咋舌:当真是厉害。
“那你这里有郑三爷的消息吗?”郑小白见对面没了动静,沉思了片刻后开口:“若是想知道这个,要多少银两?”
...
“买不到。”对面那人沉默了好一会,终是开口:“不要在这里消遣老夫了,你问的这个你根本出不起价格。“
“时间已到,你问的问题是否要买断?买断价格为十倍起。”
...
十倍...
郑小白双眼一瞪,刚要开口,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还没说郑尘现在在哪里呢!“
“老夫已经说了,就在郑家。”
...
“不买断,不买断。”郑小白在哪里愣了一下,转而拉起身旁的郑彪向外走。
刚出门口便见一个乞儿站在门口等着两人:“两位,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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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出去之后关门的那一刻,这间屋那蜡烛便熄灭了。
“哎...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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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郑小白跟郑彪两人都没有开口,显然在哪里思考刚才那人讲的话。
等到出了这乞儿寺之后,倒是郑彪先忍不住了:“小白哥...公子回来了为什么没见踪影?”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郑小白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疑惑:“公子要是回来了,肯定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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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了那马车,晃悠着回了南汤郡城。
在那车夫千恩万谢之下,郑小白挥手之间便又甩了五两银子给了车夫。
呕...
“小彪,怎样了,要不要给你整些个姜汤?刚才那掌柜的说你这样一大碗姜汤便管好。”
“不用了,我没事...”
...
郑家,演武场。
“小云云,你突破了?”孙娇不知何时从那试刀石上走了下来,扯了扯郑云云的脸:“不错不错,气息凝实,生机勃发,有点感觉了。“
“孙教习...”郑云云虽说也有些高冷,但毕竟这些个日子孙娇给了她不少指点让她受益匪浅,终是有些脸红:“不知凝气十一层我是否可以修成?我想在凝气境更进一步。“
“凝气十一层?倒也不是不可能。”
孙娇此刻已经回复了之前那般,两人刚才那场景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只不过你现在这功法并不能让你在这天赋营这段时间中修炼到凝气十一层。
想要修成十一层,你需要练成你们郑家的一本金丹秘法。”
“金丹秘法?”郑云云闻言双目一凝:“还请教习教我。“
“这秘法我虽然也有修行,但却是不能教你,你可以回去请教你族中长辈,那功法名称为--万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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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绍阴,你想现在悟势,怕是太难太难。”呼延老道灌了一大口酒水:“老道我十载凝气、三十载道基,修行了整整二十一载方才悟得极寒之势。
你若是想要悟势,恐怕需要要在老道这极寒雨势中淬炼方有一丝可能,你可受得了这天地欺凌岁月苦?“
郑绍阴闻言微微一笑,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几缕阴柔:“还请呼延教习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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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元畅、郑元浩,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
此刻孙不二这边所有人都围成了一个圈,中间倒在地上的正是旁系二支的郑元畅与郑元浩两人。
此刻孙不二正在大发雷霆,跺脚之时这小半的演武台都在震动:“这是在比斗,你二人竟然跟老子讲什么兄弟同心?“
本身有些憨厚的孙不二现在头发都略微发红:“比斗讲的自然是单挑,上了战场之后自然就是敌我,你二人原先单拎出一个,郑云毅不会是你的对手;
但现在他也已经突破到凝气九层了,你二人竟然还在凝气九层巅峰?
到最后排名不会有人管你们是不是兄弟,你们二人好好想想吧。
凝气修行可是实打实的奠基,不然到了道基境,你就去哭吧!”
...
“今日我讲的是金之柔。
所谓金之柔,非是绵,亦非是以下可上;而是...”
...
就在这演武场中众人皆在修行之时,在门外不远处,站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郑小白与郑彪。
“看见公子了吗?按理说公子回来之后会到演武场修行啊,怎么没有?”
“确实是没有,现在我们在去哪里找啊?
小白哥,实在不成我们还是回去修炼吧,到时候公子自然会回去的。”
“不行,找不到公子我现在吃东西没胃口。”
...
就在这时,一支在巡逻的护卫发现了郑小白二人。
“现在此地是郑家子弟训练之地,非郑家子弟不得在此地逗留。”
但现在的郑小白完全不怂,果断开口:“我们来这里郑尘五公子,知道是谁吗,郑家嫡系...”
就在他骂骂咧咧之际,脑海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去藏书楼。“
第七十四章:商讨再聚龙雀司
藏书楼,那在什么地方?
饶是郑小白在郑家已经待了十五年,也未曾去过那地方。
他当初识字,都是郑尘父亲郑三爷教郑尘捎带上的。
虽说也能懂些个东西,现在闲来无事还能教教郑彪,但是这藏书楼他还当真没去过。
“咳咳,我们这就走...”郑小白微微扯了扯自己的袖口:“不知几位可否知晓藏书楼的位置?“
见这群护卫脸上满是警惕,郑小白心思电转之下胡话张口就来:“我家公子痴迷读书已经在里面待了数日,我等做书童的有些不放心,便想去看看。“
嗯...
为首那护卫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定睛一看两人胸前那“三”之后猛的一顿,笑了起来:
“哈哈,两位小哥当真是有心了。“那人后退几步,向着前方一指:“从此处看去最高的建筑便是了。”
说完后向着郑小白二人微微拱了拱手:“我等还有巡查任务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
“老大,这...”
“走啊,不要在这里惹些事端!”
...
郑小白颇为疑惑的见这一众护卫走远了,并没有多想,而是学着那护卫的样子向着那边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处楼阁。
“走吧,怕是很快就能见到公子人了。”
...
在南汤郡的郡志中,村怨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余处;那时南汤刚刚建立郡城,四周被鬼怪妖兽环绕。
妖兽杀了一批又一批,鬼怪渡化了也不知多少,终是将南汤郡城稳固了下来。
如今竟然在数量上已经超过了当年最多的时候,当真是让人意外。
而郡城之中的改变确是要从三百年说起。
之前郡城虽说也算安稳,但也是时常有几处鬼怪食人之事的发生。
可自从三百年前郑家举族迁到南汤之后,原先南汤城内的诡异之事在短短的半年之便变锐减到了数月一起。
这个数值一直维持到了现在,直至今日。
报--
“讲-”
随着一阵禀报声音传来,李浔孝缓缓睁开了双眼。
“启禀郡司守,昨日八品龙雀卫李自忠上报一起村怨,地点在南汤郡城外五十余里的小孤村;
三日前失踪的九品龙雀卫王有尸骸已经被发现,他去执行任务的三杨村已被那树妖吞噬一空。”
“若是本官没有记错,这应当是第十八处村怨了吧。”
“是的,大人。现在韩为大统领已经带人去往了小孤村,将哪里布置遮掩法阵,防止行人遇害。”
...
“启禀郡司守,清远城传来讯息:城中一日之间发生三起灭门之案,皆是城中大户,如今清远人心惶惶,请求郡司守派人增援。”
就在李浔孝思索对策的时候,又有侍卫手持书信走了过来。
报--
“讲-”
“花岭城一夜之间一片山岭花儿全部开放,粉色浓雾覆盖整片山岭;
花岭城镇司守廖具之前去花岭探查,至今日卯时已经将近是个二十个时辰未归,疑似...陨落。
目前粉色浓雾并没有散去的迹象,请求郡司守增援。”
...
此时整个殿中静了下来,禀报消息的侍卫和传令官都在那里低着身子,等待着李浔孝的发号施令。
“下去吧,都先下去吧,本官知晓了。”
“是。”
李浔孝起身从殿上主位走下,回身看了一眼身后那幅龙雀画像,不由得叹了口气。
饶是他已经当了将近二十年的郡司守了,也不得不感到棘手:南汤郡一郡十一镇数百村落,从来都没有如同现在这样过。
大周大越两国官印是可以传播飞信传书的,但这是要等级限制。
南汤十一镇中,除了少数几个镇的龙雀司镇司守官印没有飞信传书之外,大多数镇司守都有这个能力。
眼下短短几日的光景,李浔孝就收到了怀半、平谷两镇的求援;再加上今日的清远、花岭两镇,已经有五镇请求增援了。
这还不排除南汤郡周边的诡异之事。
前些日子在怀半出现的那第十七个村怨,他便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再加上自己老丈人飞书传信说南汤郡天机被掩,他又被自己的一个老对头拖住了,没有办法前去帮忙;其他郡城又因为各种事情全被拖住,很难抽出人来前去增援,可以说是十分糟糕。
现如今这南汤就好想身处在漩涡之中,自己一不小心被卷进去都会十死无生。
其实早在天机被掩盖的那一刻,李浔孝便感觉头顶蒙上了一层阴影。
并非是他修为的缘故,而是他借官印察觉到的;
虽说他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作为南汤郡的郡司守的他,也只能是舍了这身老命来尽力保这一方安宁。
...
他在这殿中转了数圈,到头来也没有想出什么有效的法子:为今之计,只好再去跟端木兄商讨了。
他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最近这叫什么事...
...
就在李浔孝穿戴整齐之后想要去找端木涯商讨如今情形之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挑了挑眉毛快步上前相迎:还未等他去,对方竟然先来了。
来的不光是端木涯一人,就连郡司丞顾景云与郡司尉李炳也是一同前来。
“端木兄倒是好巧,我刚想去你们布政司走一遭。”李浔孝向着端木涯拱了拱手,而后又朝着他身后的两位下官点了点头。
“不光是他来了,本城主也来了。”还未等端木涯开口就见天边遁光一闪,那一身铠甲的姬开默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我已经向着天都禀报了,天都那便的皇兄让我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
此时场中几人除了李炳之外无不都是老油条了,看事情明白的很。
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无不一沉,对视之下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若是寻常之时,按兵不动的意思就是等待时机;现在的话,只能是当做无力回天。“
“你龙雀司在郡城还有几位大统领?”端木涯忽然开口:“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我等且不可坐以待毙。
不光开默兄上禀了,我也跟州司主汇报了,他让我随机应变。
端木家也没有人能过来支援,族中老祖传出口谕让族中不要掺手。“
...
南汤郡,李家。
伴着一阵声响,李守成院中出现了一个略微刺耳的声音:“守成兄?守成兄?”
“在呢,在呢,在呢...”
李守成颇为不耐烦的推开了厅门,就见一个机关鸟正在他院中立着。
“传李家太上长老李兴九的口谕:南汤天机以变,莫要妄兴事端;祖祭照常,此事与李氏无关。”
...
李守成闻言一愣,继而叉腰大骂起来:“我说李佑才,你作为奇门此次的择徒使你不去挑几个好面子教教,你来我这里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那机关鸟颇为灵性的扑腾了一下那木质的翅膀,声音从中断断续续传出:“奇门之法...精妙绝伦,吾...难以自拔...你要遵从...太上命令,莫...莫...“
“莫你个头!”李守成骂了一声,而后咣当一声便将大门紧闭,继而坐在了主位上。
这群老东西,谁知道怎么想的...
他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茶,将杯子扔在了桌子上。
遮掩天机,那是什么?
他想都不敢想!
有大事要发生,什么妄兴事端?
身在南汤,怎么置身事外?
...
那机关鸟愣了片刻后,忽然再次开口:“真是...有辱斯文。”
说完之后它一刻也不想停留,扑凌凌的飞走了。
第七十五章:大周老幺姬无双
离着那藏书楼约摸两条街的时候,郑小白忍不住向着那边眺望:“小彪,之前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啊。”
面对郑小白突如其来的发问,他显得有些意外:“小白哥,怎么了啊?”
没有吗,当真是有些奇怪。
郑小白沉吟了一下,神情颇为古怪的开口:“之前我跟你说很快能见到公子,是因为有人跟我说公子在藏书楼。“
...
“走吧,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郑小白与郑彪两人在这藏书楼外杵了片刻,终是迈开了步子:原因无他,两人在这门外徘徊了两刻钟,竟然没有发现一个书童或者管事,进进出出的,全是郑家子弟。
郑家嫡系书童,除了没有办法进入郑家祠堂外,在待遇和地位上都比寻常支脉子弟要高得多。
在郑家,很多地方都是设有禁制的。
你身上的令牌就是进出的凭证。
虽说这样也有可能出现一系列的问题,但已经算是相当高的手段了。
两人走到门口之时只觉得身形一滞,便被挤了进来。
还没等两人仔细打量这其中场景,便被一个声音叫住。
就听见“噗嗤”一声笑:“有些意思,你们两个小家伙是郑尘那小子的书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郑小白寻声看去,便见一位一脸笑意的青年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冲着两人招了招手。
此人正是一直被禁足在这里的郑绍阳。
等到两人走到身前后他示意两人坐下,而后不急不躁的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我是谁?我只不过是一个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的无聊人罢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的...这处藏书楼除了郑家子弟之外,也只有郑家嫡系身边随从有资格进入了。
那些个家伙我多多少少还是认识的,至于你们两个...我到还是第一次见。”
...
听了两人讲明来意之后,郑绍阳心中一喜:“想找你家公子?好巧,我现在是这藏书楼的藏书守。
若是我想要将就你们两个从这里赶出去,简直轻而易举;除非你们两个陪我聊上两个时辰,不然我不会告诉你们郑尘在哪里。”
...
“小白,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郑尘自楼上看书下来,打算去地下一层修炼。
结果不成想向这边扫了一眼,刚好看见了郑邵阳在这里跟郑小白坐着。
起初他还有些不确定,毕竟他离开之前郑小白修炼北冥噬圣神诀瘦了下来。
但等到走进了之后一听那强调,不由得脱口而出:绝对错不了。
...
“公子!”郑小白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之后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可是找到你了!”
找我做什么?
郑尘一时间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我在数日之前便回来了,只不过回来后直接去见了大伯;
后来因为某些缘故便被罚在这里禁足一个月。
因为直接被带到了这里,所以便没有告知你们。”
此时郑尘与郑绍阳点头示意。
对方一直没有摆过什么架子,倒也算是好相处。
“公子。”此时郑小白已经起身到了郑尘身旁,颇为敌视的看了郑绍阳一眼:“这家伙拽着我在这里聊了好久...
我是与小彪一同来的,因为小彪不说话,那人便打发他在那边看书;对了,小彪已经进入凝气期了。”
倒是也不算慢了。
郑尘挑了挑眉毛:“叫他过来吧。“
等到郑小白离开后郑绍阳见郑尘不想跟自己讲话,便重新拾起了桌上的书;
他颇为无趣的摇了摇头,而后向着郑尘一笑,继而便离开了。
...
“公子!”
见到背着枪匣的郑彪后郑尘点了点头:“不错,已经进入凝气境了。这便是那杆打造的长枪吧?“
郑彪闻言便将枪匣取下向着郑尘双手递去。
好家伙,当真不轻!
郑尘只觉得手中一沉,便稳稳的接住。
他讲枪匣半开,看了一眼后并没有什么可以去挑剔的:“可有名字?“
“噬虎。”
噬虎?
郑尘颇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走出去啊...
示意二人坐下后,郑尘微微点了点头:“来的还算是是时候,正巧我有事情要吩咐你二人。“
...
“公子你是说叫我们两个带一个浴桶过来?”
此时郑小白一脸愕然:“浴桶有些大,我的储物袋完全装不下啊。”
“这都没有关系,拆开带来就成。”郑尘毫不在意笑了笑:“莫要忘记带上回温石。”
郑尘与两人又交代了一些个事情后,终是呼了一口气:“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有大事发生,你们两个在我从此地回去之前尽量不要往外跑;
等下回去后将我炼制的这些个符篆拿到千宝阁卖掉,再买一批符篆制作材料。
至于剩下的银两,你二人就去买些修行资源好了。”
郑小白与郑彪对视一眼后,郑小白将这些个符篆收入储物袋后缓缓开口:“公子...你在这里面要待多久啊?”
“一个月,在祖祭之前,我自然能出去。”
...
断崖山,承贤山庄。
这承贤山庄,本身就是原先的承贤王府。
姬承贤恋旧,为了留些念想,便也将自己的这王府用大法力炼化了,囫囵个扔了上来。
此地位于大周天都以北的最北端,原本是玄幽山脉的龙首。
当初大夏分崩离析,北方妖族想借助这玄幽山脉的地脉之气图谋天都。
那时禹祖刚刚身化两界山,将这龙雀刀交给姬承贤。
姬承贤就站在这天都以北,手持圣贤书,一刀下去将这玄幽山脉龙首留在了这里。
这一刀不光吓破了北方妖族的胆,还打碎了两位皇子夺天下的心。
他口如天宪,手持画笔在大夏版图上沿着天江画了一笔。
这一笔,就定了周越两朝的版图。
而他自己,便在这玄幽山脉的龙首上安了居。
...
“老爷,大周圣上前来拜见。”
“开烨吗?让他过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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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就见一中年人牵着一幼童的手,慢悠悠的走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后正坐在主位上看书的那姬承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见过皇叔。“
而后看了一眼后自家这身旁的皇孙,眼中闪过一丝宠溺:“还不叫人?”
“哦...”这小家伙好奇的探了探脑袋,而后也学着姬开烨的样子向着前方拱手:“见过曾皇叔。“
“怎么说的忘了吗,你是要磕头的。”
姬开烨双眼微微一凝:“重新来过。“
咚、咚、咚
就在这小家伙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姬承贤放下了手中书籍:“过来罢,让我看看。”
这小家伙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姬开烨,见他眼中满是鼓励之后便从地上起身,一溜烟的跑了打过去。
“资质但是不错了。”姬承贤上下打量了一眼,便将这小家伙看了个通透:“就让他留在此地,陪我解解闷吧。“
姬开烨闻言不由得一愣,眼中满是喜色:“多谢皇叔,这小子是寡人小幺,还未曾取名,还请皇叔赐名。“
取名?
姬承贤微微一笑:“你倒是看得开,既然你让我给这小家伙取名,那便叫无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