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别挑衅哥,哥只是个传说
在听到货这个字的时候,田甜的笑容已经快撑不住了。
把活生生的孩子,当作是货物,还分成色、档位...
他们真的是不怕天谴吗?
田甜抱起一边的楚暮然,心里突然就闷得不行,这时,她突然看见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好像挂着个红色的塑料袋...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假意拍了拍胸口的位置,一脸不愉的对着张高说道:“你们继续,我出去透透气,这里闷得老子胸口不舒坦。”
张高巴不得:“去去去。”
田甜抱着楚暮然走到院子里,先是又抬头看了看树杈上的红色塑料袋,随后想起刚刚王贵提到的,他在后院子里摆弄那几颗菜,不知道是不是直觉的原因,田甜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田甜这会儿冷静下来。
思考着刚刚王贵的一举一动。
首先,他急匆匆来开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瞳孔微缩,随后双手手掌在腰上蹭了蹭,并且往后退了一步,说明他撒了谎;
说话速度很慢,每每看向他们的时候,眼睛眨眼的速度都很快,说明他隐瞒了某些事情;
刚刚她假意打招呼揽住了他,和他握了手,很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心很凉,说明他在害怕什么。
“我们去那儿看看。”田甜指着后院子的方向,趁着屋里没人注意,她不慌不乱的绕道了视线盲区,假意看风景似的,来到了王贵家的后院子。
后院其实就是在屋子的后方,被围墙围的死死的一块地,可以用来堆放杂物,种点瓜果蔬菜什么的。
只不过…
王贵家的后院子,明显已经荒废了许久。
田甜虽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没想到楚慕然也皱着小眉头道:“怪怪的…”
“是啊。”田甜来到菜地旁,看着土地里头的小白菜有些不自觉的开始观察起来,“这是什么…”
田甜伸手,在一株小白菜旁,有一块很隐蔽但又是明显被松动过的土块,轻轻一扒拉,一个塑料袋的边角便露了出来。
…
“行吧,我回头和刘妈再说说你的情况,我估计这事儿能成,这几天你就把钱准备好,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田甜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张高已经谈到了最后一步。
田甜实在是没兴趣去听这些肮脏的交易。
王贵以为田甜几个人准备离开,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不少。
“好好好,我一定把钱准备到位,你们放心,你们放心。”
以为张高就要走了,谁料他突然又给自己倒了一壶水,奸笑着说道:
“货这事儿啊,今天咱们就谈到这里,接下来,是不是该到我们之间的事儿了?”
王贵一顿,“张哥…这,这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张高不怒反笑道:“王贵老弟啊,你不会连道上的规矩都不懂吧?”
说完,张高便伸出手,食指中指大拇指轻轻的在王贵的眼前摩擦着,冷冷的说道:“爷我不远万里跑来和你谈这事儿,连口喝茶的钱都没有?”
王贵愣了愣,这才听明白是要给点好处。
田甜瞧见王贵那心事重重的模样,便知道他肯定没准备给张高的那份子钱,其实给小费这事儿真不是刘妈定的,是张高自己定的规矩,这不能怪王贵不知道。
刘妈平时就坐在院子里数钱,下面的人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只要不影响到她最后的利益,她基本上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来二去,张高收到了不少的钱,办事什么的愈发积极,在刘妈看来,倒是件好事。
所以便有了这不成文的规定,提前来联系买家的时候,若是给的小费不够,张高就会威胁买家,甚至看到好欺负的还会直接从家里抢。
王贵这家徒四壁的,一看就没什么钱。
他跑到屋里头翻了翻,这才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袋子,里面是一沓子钱票。
“张哥,你看这……这行吗?”
王贵也是低声下气到了极点,他此时此刻只想赶紧送走张高,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只要同意就行。
田甜叹了口气。
世道险恶,你越是容易妥协,坏人便越是爱欺负你。
果然,张高拿起那一沓钱,眯着眼数了数。
在看到不足三位数之后,他轻蔑的扯了扯嘴角:“王贵,你搁这跟我开玩笑呢?就你这点家当你还想买货?你喝西北风去吧你!”
说完,张高挥了挥手。
好几个人便一拥而上,直接冲着王贵的屋子里去翻。
王贵慌了,连忙上前哀求道:“不是…张哥!我这…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把钱取出来吗,我到时候肯定能凑够的!”
张高甩开王贵的手,一脚踩了上去,撵了撵,趾高气昂道:“我管你凑不凑的到,爷我现在心情不爽,就拿你解气,怎么了?”
说完他还很是得意的看了一眼田甜,似乎是再说:瞧瞧,你的好友现在正被我像个孙子似的踩在脚底下,窝囊废一个!
呵…
田甜嗤笑一声。
看着王贵被张高踩在脚底下,她心中就像被浇了一锅热油似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将楚慕然放在一边,随后快步走到张高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子,手臂一个用力,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提溜了起来。
田甜冷笑着靠近被吓的六神无主的张高。
声音像索命的阎王爷似的:“张高,我告诉你,你想怎么样都是你的事,和我没有一丁点儿关系,我也懒得管你,但是你给我记住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因为挑衅我你还没资格,别逼我你的狗头拧下来,懂了吗?”
张高哪还管什么王贵不王贵的。
连忙吓得直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离刘能离的这么近…也是第一次离死这么近…张高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冷飕飕的,赶紧往里缩了缩,仿佛下一秒,他的脖子上就要没东西了…
田甜满意的看着张高这副表情。
心里暗暗道:就你他妈这怂样还装13当乡村恶霸?
金扫帚都得给你颁个奖。
我呸!
等明天早上正义的光到来,他妈的第一个就抓你进监狱,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你,搞不死你。
突然——
后院里传来一阵呼声。
“张哥!这狗日的土里头有东西!”
17.属狗的吗?
张高一听,先是赶紧后退几步,离田甜远远的。
然后才高声回道:“我马上来!”
声音离还透着几分慌乱,显然是没从刚刚的恐惧中走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一脚蹬在王贵的胸口,“你这臭小子把宝贝藏在土里以为我们就找不出来了?挖地三尺都给你翻出来,看你还敢不敢糊弄我。”
王贵一听土里有东西,瞬间慌了。
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想拦住张高,可张高本身肚子里就憋着一股气没地撒,直接推开王贵就往后院走去。
田甜看着惊慌失措的王贵,黝黑的皮肤都透着几分惨白,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
“走啊。”
王贵就像一尊雕塑似的,杵在原地不敢动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认命似的垂着头,和田甜一起往后院走去。
此时此刻张高的小弟们已经把小白菜翻了个底朝天。
挖出了不少杯子、碗、袜子等。
这时,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一个小土包。
轻轻戳戳,土便散落开,露出了一截塑料袋。
“张哥,你看这有一塑料袋!肯定是这小子把家底藏这儿了!”
说完,这不知名的小弟便一脸兴奋的伸手把那塑料袋扯了出来。
王贵一看,像是铁了心似的,一个箭步就准备冲上去把塑料袋给抢过来,可谁知田甜却一把扣住他,小声的在他耳边不慌不乱的说道:“王贵老弟,你干啥呢…都已成定局了,你就算抢了,能跑的掉吗?”
王贵听完,瞬间露出一个苦笑,整个人都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可不是跑不跑的掉的事啊…
他们卧薪尝胆了一年多,难不成要在他这儿前功尽弃了吗?
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就在这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走!
张高打开塑料袋,里面是用黑布包着的一块东西。
“啥玩意这是…”
张高快速拆开,贪婪的嘴角上扬着,本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
“他妈的,一块破石头你像个传家宝似的藏地里干啥?”
张高愤怒的将手里的破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石块碎裂,溅了一身尘土。
王贵微愣…
怎么是石头…
但他还是快速反应过来,应付着解释道:“啊……据说埋块石头在土里,能保佑赚大钱,我这不也迷信上了。”
张高气不打一处来:“废物一个。”
随后又让小弟继续挖,他就不信了,这王贵家里真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就算没有他也要把他们家整的鸡犬不宁!他不好过谁也别想舒服!
“挖什么挖!”
田甜突然走上前,一把拽住一个小弟,将他扯到一边去,不耐烦的对着张高说道:“老子刚刚找不到厕所,在这里头方便了一下,怎么,你们属狗的?饿了?”
“你…”
张高一听,差点没恶心吐了。
连忙挥了挥手,“算了算了,都给我回来,我们去下个地儿,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妈的,就他妈收了58块!”
田甜看着张高手中的那一沓零钱,冷笑道:“那可不吗,谁让你是个王八呢。”
在这个年代。
58块。
不是个小数目了。
可能是很多农民卖一个月菜都赚不到的钱,他就装个13,耀武扬威的动手动脚,就能把人家的血汗钱收进自己的裤腰带,真是活该被雷劈。
张高带着一众小弟狠狠的瞪了一眼田甜,可突然想到田甜的警告,赶紧又把头给低了下来,脚下和抹了油似的走的飞快。
田甜不着急去赶上他们。
看着张高等人出了王贵的院子,田甜才缓缓的回头,从自己的汗衫下面拿出了原本黑布包着的东西。
——赫然是一把手枪。
王贵瞳孔微震,诧异而警觉的看向田甜。
田甜将东西递给王贵。
顺便装了个13。
“别慌,自己人。”
…
田甜在诊所的时候就猜到这王贵肯定不简单,一个农民,哪里会懂得那么专业的救生手法,他们警察有自己的规矩,田甜也不好多问一些涉及机密的事。
刚刚在后院看到这塑料袋的时候,田甜便猜到了。
张高今天来这儿,事发突然。
王贵本来应该是在屋里头,听到声响,第一反应就是把枪找个地方藏起来,藏在屋里肯定不安全,所以他就包了起来藏在地里。
田甜也是留了个心眼,猜到张高可能会觉得王贵老实好欺负,在他家能翻个地朝天,这才决定先把枪藏在自己的身上,她就不信张高能横到她头上来。
和王贵分别后,田甜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追上了张高。
她的任务很简单,其实就是凶神恶煞的吓唬吓唬人。
想赖账的一看到田甜,吓得都不知道魂飞哪儿去了。
田甜对这个镇上的人本就没什么好感,虽说都是苦命的农村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以为自己不过就是花钱买了个娃,却不知道自己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害得多少家庭分崩离析。
“走了,吃中饭,下午继续。”
张高甩了甩手中的票子,笑的贼嘻嘻的,可看到田甜那幽深的眼神光后,笑容便化为了僵硬。
田甜伸出手,从张高的手里抽了几张票子走。
“我带我娃去诊所,下午哪户?”
张高看了看手中的单子,大气不敢喘一个的说道:“东边卖菜那家,就……家里有个傻子的。”
田甜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其实不需要和张高解释什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实话实说,她带着楚慕然要去诊所看看身上的伤,毕竟这是她“卖身”换来的娃,说什么也要捧在手里宠着。
张高巴不得田甜这怪物赶紧离开。
看见他心里就犯怵。
田甜来了这诊所好几趟,大夫都混熟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要给身后的娃看病。
看到楚慕然身上缠着的纱布时,大夫吓了一跳:“你这是绑啥呢这是,绑的这么结实不仅不透气,还容易血流不畅。”
“啊…这…”
田甜有些慌了,蹲下来看着楚慕然道:“傻孩子,不舒服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楚慕然黝黑的双眸颤了颤,望着田甜担心的模样微微出神:“没有不舒服。”
几个月的挨打受骂。
让他早就忘了舒不舒服这回事。
活着不就好了。
18.叔叔就喜欢你
田甜没察觉到楚慕然心中的阴郁,只觉得他是太内向了,或者是想照顾她的情绪,所以没好意思说。
这时,她叹了一口气。
突然想到了早上的小插曲。
于是神色复杂的看向楚慕然,问道:
“楚慕然,你不用在意我的心情,你老实和叔叔说,叔叔晚上睡觉…是不是打鼾了?”
楚慕然迟疑了一两秒,点了点头。
果然…
田甜有些受不住的掐了掐人中。
她,
一个妙龄美少女,母胎solo,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甜系美女,竟然在缩小版的暗恋对象面前…打鼾?!
深吸一口气,田甜满脸歉意道:“你怎么睡的着啊…都怪叔叔,难怪你早上那么没精神,哎…”
楚慕然想了想,实话实说道:“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以为天塌了,后来习惯了就还好,因为你打鼾还是挺有规律的,所以我睡得着,你不用在意。”
田甜没说话,只是抱了抱楚慕然。
多懂事一孩子啊…
都这样了还安慰她。
又买了点药和纱布之后,田甜就带着楚慕然用剩下的钱去买了点吃的,镇上没什么好吃的,只有随处可见的大饼子,两个人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一人买了个大饼子就坐在路边的树下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你别说。
自从穿越到了刘能的身上。
真是吃嘛嘛香。
能把牛给噎死的大饼子,田甜竟然能嚼出甜味。
吃着吃着,田甜就和楚慕然聊了起来,她怕楚慕然不说话是因为心里憋得慌,她一直没敢忘记楚慕然在她眼前纵身一跃的场景,还有葬礼上她听到的,楚慕然有严重的抑郁症。
像这种心理疾病,最需要的就是多沟通多陪伴。
虽然她就是个老大粗。
但她愿意尽全力去帮助楚慕然,给他最足够的安全感,哪怕她现在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她可以陪着楚慕然,给他关怀,逗他开心。
“楚慕然,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楚慕然一顿,喝了口水:“怎么离开?”
田甜笑了笑:“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走着离开咯,等我们出了这儿,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你找到家人,然后带你出去玩儿,以后我就做你的保镖怎么样?到时候我就跟着你混吃混喝了!”
楚慕然看着田甜拍胸脯保证的模样,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眸里像化了一泉清潭,波光粼粼,耀眼似星辰。
他伸出小拇指:“一言为定。”
田甜也伸出了自己粗壮的小拇指,勉强和楚慕然勾住,最后按了个章:“一言为定。”
楚慕然挨着田甜的宽大身躯,思绪却逐渐的飘散。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又恢复成了一片死寂的模样。
他哪来的家人。
他甚至都不是被拐来的。
他的妈妈前几年病逝,永远的离开了他,爸爸再娶了一个阿姨,生了个弟弟,全家人都很幸福,除了他。
为了能够继续幸福的生活,家人把他卖了。
所以就算能够离开这里,他也是没有家的孩子。
啃了一口硬的和石头似的饼,楚慕然忽的抬头说道:“如果能够离开这里,我们就成为一辈子的家人,好吗?”
田甜怔了怔。
这还用问?
“当然好!”
楚慕然终于满意的笑了笑:“那你答应我,永远都不会丢下我。”
田甜:“我答应你!”
田甜傻呵呵的憨笑着,因为她巴不得能够永远陪着楚慕然!!!只是她可能不知道,自己今天才许下的承诺,明天过后,便再也履行不了了…
下午田甜就带着楚慕然去到了东边卖菜的那家屋门口,张高已经到了,本以为他又在敲诈勒索,谁料这次他竟然收了钱就准备走。
这家就是田甜猪肉摊隔壁那家。
花了几万块买了个童养媳,小女孩看上去也才八九岁的样子,整个人脏兮兮的,满脸泪痕,脚上还拴着铁链子,可能是生怕她跑了。
田甜一进屋就看到了一旁站着抽烟的林鹰,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眯着眼看着张高,也难怪张高没有兴风作浪了,比起田甜的骂骂咧咧,林鹰那双眼才是真的吓人。
田甜走过去,搭话道:“鹰哥,你说就算买个童养媳,他们俩以后能有娃吗?”
一个流着哈喇子,腿脚都伸不直的傻子…懂男女之事吗?
林鹰瞟了一眼田甜,低沉的嗓音颇有几分沧桑感:“他们追求的不过是种家庭的圆满,儿子不健全,所以希望有个人会在她老去以后替她照顾儿子,就这么简单。”
说完,又看了看楚慕然,随后望着田甜建议道:“或许你可以换个姑娘养着。”
姑娘?
不是…
这林鹰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楚慕然似乎也听懂了什么似的,抱着田甜粗壮的大腿就不撒手,眼睛里面瞬间就水汪汪的了,仿佛是在说:你刚刚还答应我,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家人。
田甜一看,赶紧起身一把抱起楚慕然。
心疼道:“你别听他瞎扯,叔叔不要女娃娃,叔叔就喜欢你。”
楚慕然听到这句话,心里仿佛才安心,搂住田甜的脖子像个赌气的小朋友似的,闷闷的将自己的头埋在田甜的颈窝处。
林鹰看着二人相处甚欢的,眉头微蹙。
尤其是田甜一魁梧壮汉,毛发旺盛,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抱着楚慕然就像抱着个洋娃娃似的爱不释手,这诡异的场面冲击力,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下午回去之前,田甜又从张高手里抢了一把票子。
路过集市的时候又买了点饼子带身上。
递了一块儿给楚慕然道:“给,你现在长身体,得多吃点。”
楚慕然本来不想吃。
但是他最近确实饿的很快,在这里的几个月经常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所以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拿起了大饼子,慢慢的啃了起来。
后座的张高憋不住自己的嘴,看着白面发的大饼子,嫌弃道:“也就你们吃得下这破白面,一点肉味儿都没有,不得劲。”
楚慕然顿了顿。
心里反驳道:明明比肉好吃多了。
田甜也装作没听见似的,摸了摸楚慕然的小脑袋,道:“乖,多吃点碳水好,长的又高又壮的,别和某些人似的,从小到大都是金针菇。”
19.不怀好意的老女人
张高一开始没听懂什么意思,后来男人的直觉让他察觉此事不简单。
后来一想…
妈的…竟然侮辱他!
但是看到田甜那铁棒似的大胳膊,他便只能忍气吞声的坐在后面不说话,真是晦气!一想到以后要一直和田甜一个组,他就心梗!他真是求求上天阿弥陀佛了,赶紧结束这种日子吧!
还没进大院子,田甜就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隔着老远就听到刘妈震怒的吼声。
“他妈的!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住!今天要是没把那个小妮子给我追回来,你他妈就给老娘去死!”
田甜下意识的抱紧了楚慕然。
跟着众人走进院子,正好看到双目猩红的刘妈,拿着根鞭子不断的抽打着几个孩子,嘴里还凶狠的吼着:“我让你们跑!让你们跑!”
几个孩子看体型,年龄有大有小,小的和楚慕然差不多,可能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大的能有八九岁,此时此刻被打的不停在地上打滚,痛的哇哇叫,哭喊声一片。
“呜哇哇哇,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田甜捂住楚慕然的眼睛,生怕他害怕了,果然,怀里的楚慕然瑟瑟发抖着,显然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着了。
此时有人在刘妈的身边说道:“刘妈,要不算了,这女娃娃有人订了,打残了就不好了。”
刘妈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仿佛是那会吃人的恶鬼,面露凶光道:“残了就给我去大街上跪着要饭!上次小董不是折断了那孩子的腿吗,让他去街上要饭去了,我看效果很不错,反正留着他们也是花老娘的钱,还不如让他们去更有意义的地方!”
一听要折断腿,地上的几个孩子急得直磕头。
反反复复的哭喊着自己绝对不会再跑了。
刘妈打了一会儿也打累了,把鞭子递给一旁的人,看着刚进来的田甜几人,挥了挥手道:“张高,林鹰,刚刚跑了一个小妮子,你门带着下头的人马上去给我找,王猛往左边去了,你们往右边去搜,是死是活都给我带回来!看老娘怎么搞死这个贱蹄子!”
“是,刘妈你放心,我们保证给你把这贱蹄子给找出来!”
张高谄媚的哈着腰,生怕惹怒了眼前的这位姑奶奶,随后转过身去,颇有气势的招呼着一众小弟,“赶紧的给老子出发去找!谁先找到谁有赏!”
田甜纠结了一会儿,准备先把楚慕然送回房间自己再出发,谁料前脚刚动,刘妈后脚就眼尖的看到了她的意图。
冷冷的说道:“刘能,你去哪儿?”
田甜站住脚步,有些懊恼的回过头来,她实在是不想在刘妈的面前有过多的存在感,尤其是看到刚刚刘妈暴虐的那一幕…但权衡利弊,她还是实话实说道:“刘妈,我得先让我的娃回房间休息,总不能带着娃去找吧…”
刘妈笑了笑,笑容有些瘆人,让人总感觉阴森森的。
随后,她看了眼蹲在田甜身后的楚慕然道:“你去找,这孩子…就先放在我这儿,等你回来了,我再把他还给你…”
这…
田甜心下一惊。
看着刘妈那不怀好意的表情,抓着楚慕然的手就是一紧……她能够感受到楚慕然的全身也是在发着哆嗦,她怎么敢把楚慕然交给眼前的老女人…
可是…
如果反抗,她敢保证,他们俩马上就会是两具尸体。
可如果妥协,她真的难以想象楚慕然会不会遭受一些非人的待遇。
她知道刘妈这是一种变态的威胁,没什么逻辑可言,她要是找不到那个跑了的孩子,那楚慕然就会代替那个孩子,补上这个空缺的位置。
妈的…
望着天色渐渐的暗沉下去,田甜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乱了阵脚,她要相信正义的光一定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准时到来,等到那个时候,她和楚慕然才是真正的安全了。
或许是看出了田甜的纠结,楚慕然突然松开了田甜。
“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稚气的童音透着几分麻木,让田甜虎躯一震。
穿越成刘能后,她以为自己所向披靡了,可真的遇到事儿,她还是会感觉到如此无力和无可奈何,她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那个跑了的孩子能够被找回来。
田甜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刘妈,心里难掩忿恨的咬紧了牙根,默不作声的抱了抱楚慕然,便赶紧追着不远处的张高而去。
而看着田甜离去的背影。
楚慕然的心仿佛又坠入了黑洞之中。
他发誓。
如果能够活着长大,他绝对不要将自己的命运攥在别人的手里,他要成为一个很强的人,强大到能够随心所欲的掌控别人。
田甜想了想,最后没选择和张高几个人一块儿走。
但是她也没看到先行一步的林鹰的身影,她冷静下来,仔细的回忆着这一块荒无人烟的地方的地形,一共两条路,东边西边,东边是大片大片的菜地,一览无余,往那儿跑就是死路一条。
西边有一片小竹林,还算茂密。
如果真的是想跑,人的本能反应会往更明显,更密集的地方而去,所以田甜大胆猜测,那个孩子估计会躲在竹林里不敢动,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里去。
“算了,就凭直觉了。”
心中挂念着楚慕然,田甜此时此刻只想赶紧把那个孩子给找出来,要不是能力有限,她真想长一双千里眼顺风耳。
庞大的身躯走进竹林,路过的地方皆是沙沙作响。
突然,田甜在一处断竹上发现了一小块布料…
看来自己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
田甜继续往林子里面走,小心翼翼的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因为爷爷的原因,她从小就想成为一名警察,可是高三那一年的事故,却让她退缩了……最后大学毕业之后,随波逐流的当了一名社畜。
“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童的惊呼。
田甜微愣,下一秒便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冲了过去。
“站住!”
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污秽的小姑娘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在看到田甜的那一刹那,小姑娘的眼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本能反应却让她尖叫着继续向前跑。
20.谁不无辜?就你高贵点?
田甜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一把噙住小姑娘的腰,将她整个人扛在肩上,不顾小女孩的反抗和打闹,紧绷着侧脸就往回走。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叔叔,我求求你了!呜呜呜呜!我不想回去…呜呜呜呜…”小女孩不断的呜咽着,可是她的反抗于田甜而言简直就是在挠痒痒。
田甜没空去想这孩子是什么下场。
她只想要回她的楚慕然!
可就在这时——
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陡然出现,拦住了田甜前进的脚步,来人气喘吁吁的伸出手,示意田甜冷静下来听他说几句。
可没等他说,田甜就不送抗拒的将脸别到一边去,语气淡漠道:
“林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楚慕然现在就在刘妈的手里,我必须把楚慕然救出来。”
林鹰拦住她,无非是想让她放过这个孩子。
可是谁来放过楚慕然?
林鹰也知道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楚,可是他还是希望田甜能够冷静下来,仔细的去思考这件事情的许多种可能性,有可能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刘能,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你的娃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些我都懂,可是你想想,你现在的做法,和刘妈有什么区别?把一个无辜的孩子送进火坑里?这个孩子如果被送回去,下场你我都懂,在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背叛和跑。”
田甜笑了。
“谁不无辜?谁能保证我放了她,我的楚慕然就是安全的呢?”
“我向你保证!”
林鹰的神色有些焦急,他向来淡漠如水的脸上,头一回出现如此生动的一面。
张高几个人一直在附近搜寻,很有可能马上就要搜到他们这一块了,如果再不动作快一点,真的就是别无他法了…
“刘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保证你娃的安全!你相信我!你先把这个孩子给我,我得赶紧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不然真的就来不及了!”
田甜沉默了几秒钟。
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料到我会怎么选择?所以才孤注一掷的和我坦白?你这无疑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林鹰,我完全可以和刘妈说出真相,说不定她能看在我坦白的份上,把楚慕然还给我,我觉得这个办法比你的保证更靠谱。”
田甜的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林鹰,嘴上仍然说着不饶人的威胁的话,可扛着小姑娘的手却随着话音的落下而渐渐松开。
——她的选择显而易见。
林鹰见田甜突然就没了那股子冲动的念头,快速走上前去将她肩膀上扛着的小姑娘抱了下来,安慰似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喃喃安慰道:“没事了孩子,你千万别出声,叔叔马上就送你出去。”
小姑娘害怕的自动离远了田甜。
像个受惊的小兽,慌乱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点了点头。
林鹰看着垂眸不语的田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上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刘能,我不是赌。
而是因为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
听到这句话,田甜虎躯微微颤抖着。
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林鹰赶紧走吧。
而不远处,也传来了张高由远及近的,吆喝威胁的声音,手里似乎是拿着类似于棍棒的东西,不停的敲敲打打着。
林鹰不再多停留,抱着小姑娘便往竹林深处跑去。
[啪——]
田甜给自己打了一巴掌,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随后迈着大步向张高的方向走去。
她哪能不懂呢?
那孩子若是回到了张妈的手里,不是死也是残,用别人的幸福和安全,换来自己一晚上的宁静,不论是她还是楚慕然。
良心都会不安。
保护楚慕然,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一定会护他周全,不会再让他受到半点儿伤害。
“刘能?你怎么在这儿?”
张高看着林子里走出来的高壮身影,下意识的就躲到了一众小弟们的身后,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和田甜说话。
田甜扯了扯嘴角:“老子在哪儿用得着跟你报备吗?不是找那跑了的小屁孩吗?我往哪儿找是我的自由。”
“你…”
张高本想训斥几句,可是一想到田甜上午的威胁,他便有些泄了气,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只吐出了一句:“那这林子里头找到了没?”
田甜不耐烦的呵斥道:“找到了我能两手空空吗?问的什么废话,我吐口唾沫还能滋润土地,和你说话真就是白浪费了我的口水。”
“你…我…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张高,口吃是病,你这么大年纪已经没救了,只能喝童子尿碰碰运气了。”
田甜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看到张高更是烦上加烦,她一巴掌呼开挡路的几个人,自顾自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去那边去找找,你们几个随意。”
望着田甜略显萧瑟的背影,张高警觉的眯了眯眼。
这时,他身边的一名小弟突然疑惑的开口道:“张哥,我刚方便的时候,分明看到鹰哥爷进竹林了,他俩难不成没碰见?不可能吧?”
张高思索了几秒钟,再三确认道:“你确定鹰哥进林子了?”
“确定以及肯定!我不可能看错鹰哥的啊!”
张高淡淡的应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小弟站一边去。
随后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那就奇了怪了…刘能这臭小子都出来了,林鹰还在里头搜什么?”
怎么想他都觉得可疑的很,于是回过头嘱咐道:“你们几个人别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了,我待会儿回去亲自和刘妈说,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把戏!坏了我们的好事,我跟他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
晚上回到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两手空空。
那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竟然一点儿踪影都没见着,真是见了鬼了…
王猛比张高要聪明的多,他一边找一边观察了地形,走上前对着躺在太师椅里的刘妈说道:“刘妈,我那边一览无余,而且隔的不远就是悬崖,我就差没把地给掘了。我觉得那孩子要跑,肯定往右边的竹林跑,那儿好躲。”
21.放开你的咸猪手!
“嗯…”
刘妈慵懒的应了一声,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看似瘦小,骨子里却透着狠辣的女人。
她不紧不慢道:“谁搜的竹林?”
田甜想了想,站出来道:“刘妈,我搜的。”
她没办法沉默。
因为张高几个人是亲眼看见她从竹林里走出来的,所以与其被张高指认出来,还不如自己早点承认了,反正她只要一口咬定她在竹林里头没找到就行。
刘妈笑着看了眼田甜,似乎并不意外,她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突然伸出手,将一旁站着的楚慕然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来。
楚慕然的身子有些僵硬,全身被纱布紧紧的包裹住,只露出一双满是惊恐的双眸,他望向田甜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些不安。
田甜也是在刹那间动了动自己的腿和手,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楚慕然给抢过来。
可是…
她看到刘妈身边的四个壮汉,左边配着匕首,右边竟然配的是枪,她不敢轻举妄动,她可以受伤可以挨打,可是楚慕然不行,他已经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痛苦了。
刘妈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的捏住楚慕然的下巴,随后好整以暇的问着田甜:“刘能,说说吧,你都发现了什么。”
田甜心中凛然,暗暗的骂着刘妈这老女人。
她两手空空的回来,连根毛都没带回来,她能发现什么?发现那片竹林里的竹子长的真好看吗?真是日了狗了。
她冷静思忖着,大脑飞速的转着想着应对的法子……沉默一两秒之后,她低声说道:“刘妈,小竹林我去看过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过啊,我走的时候碰到张高哥了。”
说到这里,田甜转过身去,憨笑着看向一脸看好戏的张高道:“张哥,你后来再去搜了一遍没啊?我相信你这么个认真负责的人,肯定会再去搜一遍的,毕竟你人多,搜的肯定比我仔细。”
???
被莫名其妙点名的张高真的是一脸懵逼。
而且刘能这人竟然还把话讲的那么满!这不就明摆着让他往火坑里跳吗?他要是否认,不就证明他是个不负责不认真的家伙了吗?
但要是承认…
他也确实没进去过啊!
思前想后,张高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道:“刘妈,我也进去搜了一遍,确实是没看到那小妮子…”
大不了就先承认,反正他手里有了他们的把柄!这俩人在竹林一唱一和演双簧,以为瞒的了所有人,殊不知他张高早就看透了!
本来张高是想现在就和林鹰还有刘能当面对质。
但是看着他们俩,一个臭着脸像瘟神,一个黑着脸像门神…
他就立马怂了。
还是私底下和刘妈说道比较保险…是早是晚都得治了他们两个叛徒!
有了张高的佐证,田甜不至于孤立无援,但凡有什么问题,她就拿张高出来当个垫背的,她就不信在这种情况之下,刘妈还能不顾事情真相的单独针对她一个人。
田甜的眼角微微一扬,看着表情像吃了只苍蝇般难受的张高,暗地里骂了句活该。
可忽的,
她在张高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精光,就像深藏于阴沟里的老鼠,饿得前胸贴后背,却突然发现了一块儿满是食物的宝地,正在暗暗窃喜着。
张高的表情让田甜察觉出了一丝不简单。
有孩子逃跑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不过刘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愤怒,也没有着急,田甜猜测,刘妈肯定是觉得,这整个村子都是她的眼线,愣那小妮子也跑不了多远,她迟早都能把她给找出来!
看着人都一个个的散去,田甜望着带着楚慕然
准备进屋的刘妈,眼急手快的追了上去,可还没靠近刘妈,刘妈身边的四个壮汉便冲了过来一把拦住田甜。
田甜没办法,只能好声好气的说道:“刘妈,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回来就把我的娃给我…”
刘妈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细嫩的手指在楚慕然的脸蛋上划过,就这一个动作,让田甜的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
刘妈的眼里闪着森然的寒光,冲着身边的四个壮汉问道:“我记性不大好,你们帮我回忆回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你们几个听到了吗?”
四个壮汉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刘妈有说过这样的话,一切都是田甜胡诌臆想出来的。
刘妈的笑意深了些许,冲着田甜挑了挑眉。
似乎是在说:“你看,我根本就没答应过你,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个孩子还给你?”
田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满脸都充斥着不敢置信,她看向一言不发的楚慕然,他的眸色也渐渐失去了光彩,仿佛就是那将死之人一般,连挣扎的反应都没有,他看了一眼田甜,那种绝望到极致的痛苦,就像是毒素一样,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刘妈不再多看田甜一眼,但似乎是为了刺激她,刘妈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和旁边的人商量着:“这孩子浑身都是伤,估计也是个没人要的,我看啊,不如把他的眼睛给戳瞎,脚给打断了,让他上街去乞讨。”
“…”
田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浑身冷的可怕,浑身的肌肉因为紧紧的绷住,青筋一根一根的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血来似的,止不住的战栗着。
她希望自己保持冷静,一点一点的在已有的记忆中抽丝剥茧。
刘妈看上去已经有些疲惫了,再加上楚慕然不是那种哭天抢地的性格,所以刘妈大概率不会今晚上就对楚慕然下狠手,至少也得是明天早上。
想到这里,田甜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张高那副诡异的表情……他到底在等什么?
这种鬼地方,是错一步步步错。
但至少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要撑过今晚。
…
晚上十点钟左右,夜深人静,张高突然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隔壁已经开始打鼾的田甜的房间,他的嘴角阴森森的笑了笑,朝着刘妈的小楼走去。
“站住,刘妈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守在门口的壮汉拦住张高。
“不是,大哥,我真有急事,你们就和刘妈说我有重大的事情要说!快点儿!”
22.大事不妙
门口守着的大汉半信半疑的看了张高一眼,见他神情急迫,好像确实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样子,便和一边的兄弟说道:“你们看着他,我进去和刘妈说一声。”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张高从小就会讨好人,尤其是那些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
没过多久,大汉就从屋子里走出来,对着张高挥了挥手,“进来吧。”
张高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的朝着大汉点了点头,“大哥,你放心,我改天保准请你抽好的。”
说完就小跑着进了屋。
刘妈是个会享受的人,她的房间比别人家的客厅还大,还仿照电视剧里最流行的,给自己造了个洋气十足的大床,张高进去的时候,刘妈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见是张高来了,她勾着嘴角笑了笑,眼尾的褶皱也跟着深了几分。
张高注意到房间里并不是只有刘妈一个人。
在角落处,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看那绷带缠身的模样,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张高对田甜的所有东西都厌恶至极,甚至连田甜走过的地板他都不想再踏足,看着那张壮脸感觉下一秒就能给吐出来。
刘妈说道:“说吧,什么事。”
张高一听,赶紧回过神来,打击精神道:“刘妈,我和您说,实际上我下午是做了件大事,所以在您问我的时候,我有所隐瞒。”
“哦?”
提到干大事,刘妈似乎提了点兴趣,说道:“说说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张高嘿嘿的笑了几声,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下头的王剑发现刘能进了竹林之后啊,这鹰哥也跟着进去了,但是后来只有刘能一个人出来了,鹰哥一直没出来,我感觉这两人肯定有诈,所以就带着人在一旁等着,果然,等了足足半个多钟头,鹰哥才从小树林里出来,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没干什么好事!说不定他就是把那孩子给藏起来的,刘妈,我严重怀疑他们俩是叛徒!”
说到叛徒两个字,刘妈的眼里果然闪过一丝锋芒。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不缺的就是钱,最怕的就是叛徒。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年代,谁不缺钱?老百姓缺钱,当官的也缺钱,所以刘妈靠着手中的钱,基本上把整个金沙村都变成了拐卖小孩的窝点,但是如果出了叛徒,保不准会闹到更高一级去...那时候可就不是给钱就能平息的情况了。
“当真?”
张高点头如蒜:“句句属实啊刘妈,我亲眼看到的!”
见刘妈一脸的高深莫测,张高忍不住的暗暗窃喜:刘能啊,刘能,你就给我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死得有多惨!我让你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一副自己很牛的样子,我让你继续装,我看你以后还能不能保住你的狗头!哈哈哈!
就在张高以为刘能这次绝对死定了的时候——
刘妈突然轻笑出声。
声音虽轻柔,却宛若来自地狱般可怕:
“张高,这就是你搜查不力的理由?
嗯?”
张高的笑容戛然而止。
不是...这怎么扯到他搜查不力上头来了?这件事情不应该是追究刘能和林鹰在竹林里密谋了些什么吗?
张高望着刘妈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瞬间冷汗直冒:“刘妈,不是...我该搜的地方一个都没落下,真的!我刚刚说的话也都是真的!我真的是怀疑他们俩绝对是有些什么问题才斗胆向您汇报的啊!”
刘妈笑了笑道:“张高,我当初本不应该收你,但是你虽没什么脑子,确实一根筋,对人忠诚,看重这一点我这些年也没亏待你,可是张高啊,干我们这一行就得像狐狸一样,又狡猾又机灵,可是我们这个狐狸堆啊,怎么就偏偏混进了你这么一头又蠢又迟钝的猪!”
“刘妈!我...”
张高急得不行,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做错什么了他?
刘妈也不和张高多啰嗦,对着身后窗帘的位置说道:“出来吧。”
出来?
这里还有别人?
张高定睛一看,洋白色的窗帘背后,竟然是林鹰...
刚刚的话,竟然全部被林鹰听了个一清二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张高有些不知所措的跌坐在地上,望着刘妈道:
“刘妈,您相信我,您真的相信我!林鹰和刘能那个臭小子绝对不简单!我从小到大直觉就很准,刘妈!您真的信我一回,就这一回!”
刘妈如今看张高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她真是没想到当初为什么自己会找一个这么愚蠢的人!看事只看表面,做事全凭直觉。
简直就是笑掉大牙。
“张高,今晚的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反正你做的这些蠢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后你就给我好好的去收债,别的事情你也不需要再参与了!”
张高惨白着脸离开后,刘妈看着身旁的林鹰,眼里透着几分赞许。
“你猜测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样,我嘱咐你件事,你待会儿马上去替我办了。”
林鹰心中一紧,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离开刘妈的小楼之后,警觉的林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想了想,他一个闪身,来到了田甜的房间门口,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之后,轻轻的叩响了窗户上的木板。
震天响的鼾声没有停下,可门却悄然的被打开。
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位置:“进来说。”
田甜哪里有半分睡着的模样,她此时此刻就坐在黢黑的房间内,不敢点灯,也不敢停止“鼾声”。
“怎么样?”
田甜一边打鼾,一边小声问着林鹰。
林鹰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果然就和你想的一样,张高果然来告状了,但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刘妈并没有相信他的话,我按照你给我说的,重复了一遍给刘妈,她果然信了几分,但是是半信半疑的状态,临走的时候,她让我把院子外面的车开到院子后面,顺便把所有的兄弟全部喊起来,让大家今晚上就转移地方,去寒山镇去,那儿离火车站和汽车站都近,估计是要跑。”
刘妈光身份证就有好几个,若是她到了汽车站,说不能真能逃出生天。
这个年代的侦察能力还没发展起来,2025年还未侦破的案件,基本上也都是九十年代和零几年的。
不对!
不对不对!
田甜突然脸色一白,抓着林鹰的胳膊说道:“我记忆力绝对不会出错!院子外面根本就没有车!她让你去开什么?”
23.危在旦夕
说完这句话,田甜才陡然惊醒今晚上她总是惴惴不安的真正原因…
自从她回到房间装睡开始,她便总感觉少了什么。
一开始她还傻白甜的以为自己是患了相思病,因为身边没有楚暮然所以才空落落的...
但是现在冷静仔细的去对比,分明就是四周少了一种声音。
——孩子们若有若无的哭声。
因为院子和关着孩子的大仓库离得比较近的缘故,所以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听到很浅很浅的孩子们的哭声,虽然不影响睡觉,可在静谧的夜晚,她总是会因为这些细碎的哭喊声而不断的下定决心,一定要拯救所有的孩子…
但是今晚却是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彷佛仓库里面的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完了...”
心中腾的升起一种可能性,田甜想都没想的就冲了出去。
果然——刘妈小楼门口守着的几名大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全部都不见了...
明明刚刚还在的!
紧随其后的林鹰也渐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连忙在院子亮起手电筒,发出立刻行动的信号。
瞬间,埋伏在不远处的警察纷纷快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包围了整个院子。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田甜第一时间冲到了刘妈的房间,可是房间里哪还有她的身影!在角落里,田甜眼尖的看到了一截白色的碎布……是楚暮然身上的纱布...
妈的,这个老女人恐怕早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了!
该死,她竟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甚至还自以为聪明的安排了一场戏...
都怪她!
都怪她!
看着尚未关上的阳台的门,田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看着窗台上明显有人翻越过的痕迹,她双目猩红的一拳砸在墙壁上,关节处瞬间皮开肉绽,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林鹰紧随其后的跑了上来,看到空旷的房间后,他的心也凉了一截。
“我马上联系寒山镇的同志!”
田甜忿恨不已的点点头,她懊悔万分,甚至连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可是她也知道,一群人在这儿干着急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鹰,我们只要能够推测出她会去哪儿,一切就还有转机。她之所以要带着楚暮然走,无非就是怕万一警方找到了她,她至少还有把柄在手中。”
田甜从后院的位置眺望着,可是却没有任何车行进的痕迹。
她翻过窗台,看着地上的脚印痕迹一直延伸到了不远处的黄土马路上,此时此刻那儿正停着一辆摩托车——显然是被刘妈遗弃的,这个年代的摩托车大多数都是烧油的,所以难免会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发动机的声音特别大。
但如果不骑摩托车,他们就没办法走近道,因此势必会在黄土马路上留下逃走的痕迹。
“快,一队,你们跟着车轮印马上往东边去追!”林鹰突然下达着命令。
而这时,田甜望着这辆摩托车,突然冷静的朝着林鹰说道:“林鹰,你信我一回,我们往菜地里面穿过去,说不定能前后夹击,将她堵个措手不及。”
林鹰望着田甜。
她的眼里没有半分平日里的凶狠或是憨态,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冷,在瑟瑟冷风之下,锋芒毕露。
“好。”
林鹰神使鬼差的点点头。
说道:“我信你。”
...
田甜不会骑摩托车,所以她只能坐在林鹰的后座,听着寒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她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为曾经听爷爷悼念林鹰的时候,说过林鹰私底下是一名很厉害的越野摩托车手,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就爱摆弄他的摩托车。
她相信林鹰。
也相信她自己的判断。
去寒山镇一共三条路,刘妈偏偏选择了最远的东边路线,说明东边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去一趟的。
田甜排查了所有可能性,最后锁定为两种可能。
第一,刘妈在东边早就做好了安排,可以换乘更快更隐蔽的车,直接跑的无影无踪;第二,刘妈的财产全部在东边的某个地方。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种可能同时存在的情况,但总而言之,刘妈一定会在东边的某个地方稍作停留,而她滞留的时间,一定就是他们的机会!
楚暮然...
你一定要等我!
虽然田甜在心里告诉了自己不下万次,不安全的离开这个地方,刘妈是不会轻易的伤害楚暮然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刘妈就是个疯批,她就是疯女人,一个疯子哪有什么逻辑可言...
…
而另一边,东边的一处破旧的厂房内,刘妈和几个手下正在清点他们目前的全部资产,全部都是现金,简单粗暴的被几人装在了麻袋里。
“刘妈,按照你说的,那群孩子中年龄较大的我卖给了老赵,年龄比较小的都卖给二娃子了。”
刘妈一直以来最信任的都是身边的四个壮汉,毕竟他们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刚刚说话的这个叫刘铭,是刘妈的亲侄子,从小就机灵又聪明,平时就负责疏通关系,顺便和一些买家联系。
他口中的老赵是村子里边建造工地的头,而二娃子是村里一家黑诊所的大夫,他们和刘妈一直都是长期合作的关系,年纪大的就去当童工或者上街乞讨,年纪小的又不听话的,或者生了病不好养活的没人要的,就给二娃子去卖器关。
不远处的刘伟小跑着过来,低声道:“刘妈,好像有车来了,我们赶紧撤了吧。”
“嗯。”听到有车来了,刘妈显然也有些慌了,她让几个人扛起装满了的钱袋子,迅速的朝着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面包车走去。
楚慕然被关在后座上,手和脚都被绑的死死的,他看着刘妈几人似乎是准备逃之夭夭,咬紧了牙根,拼了命的反抗着,存心不让几人把钱给搬上来。
刘铭一把将楚慕然给扯了下来,丢在一旁的地上
“刘妈,这娃该怎么办!”
刘妈看了一眼满眼恨意的楚慕然,嘴角微微一勾,无情的说道:“杀了。”
24.捉住那个老女人
刘妈冰冷的两个字在楚暮然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五岁的他并不懂得死亡所代表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但是他在刘妈的眼中看到了这个世界最昏暗和无情的一面,那不同于田甜所带给他的生的希望。
如果是几天前。
楚暮然不会反抗。
因为他没有任何的牵挂,他甚至认为自己就应该去到地狱,只有在那里才不会给别人带去烦恼,也不会有人抛弃他。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想活着,他想成为那个人的家人。
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
楚暮然稚嫩而颤抖的嗓音在刘妈听起来就像是死亡圆舞曲一样美妙。
本想用枪,可是斟酌再三,刘妈还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一点点的靠近不远处的小小身影。
突然——
田野里传来了摩托车由远及近的轰鸣声。
拢着青烟似的菜地里陡然射出一道亮光,楚暮然猛地回过头,只见夜幕下,灰翠摇曳着的菜田驶来一辆摩托,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人狠狠的拧着把手,加足马力怒吼着冲刺,而另一人眼含希冀的光芒,就像神明一样朝着他而来。
“楚暮然!快躲开!”
田甜再看到楚暮然还活着的时候,眼眶里的热泪差点喷涌而出。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刘妈正拿着匕首一脸凶残的朝着楚暮然刺去。
楚暮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卯足了吃奶的劲向一边滚去,竟真的躲过了刘妈狠戾十足的一刀。
刘铭等几个人在一旁也有些慌了神,但是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一人去开车,另外几个企图去拦住田甜和林鹰的冲撞。
但人的阻挡终究是比不过车的冲击力。
面对呼啸着冲来的摩托车,还有林鹰和刘能的怒吼,他们几个还是下意识的仓皇躲开。
“楚暮然,快!”
田甜一手勾着林鹰的脖子,一手伸向楚暮然,在摩托驶过楚暮然身边的时候,田甜也不管会不会伤着楚暮然了,直接一拽,就将楚暮然揽在了自己的手臂窝里。
不远处,几辆警车也从黄土马路上赶了过来。
刘妈见状,也不敢做过多的停留,着急忙慌的就上了刘铭开过来的车,准备立马跑路。
可谁曾想,后排的座位因为又坐了人,又放了几麻袋的钱,不仅车门关不上,没捆好的钱还从袋子里掉了出来。
“我的钱...我的钱!”
刘妈说什么也不肯先走,赶紧又跑到车后面把自己的钱给塞了进去。
“刘妈,赶紧的!再不走真的要人财两空了!”
刘妈尖叫着回道:“你懂什么!在这个世道,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这次来的不是村警,不然王老二早就通知我们了,要是市里或者是省里的警察,我们真的就完了,刘妈,赶紧上车吧!只要到了寒山镇,我们就还有机会!”
寒山镇一天24小时都有黑车,不愁逃不出去。
但如果他们连寒山镇的影子都没瞧见就被警察给抓了,那这辈子真的就是永无天日了,在生与死的徘徊之中,谁会甘愿去死?好不容易赚了这么多的钱,他们都还没好好的享受过,绝对不能折损在这里。
刘妈咬了咬牙,她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看了一眼洒了一地的钱,她忍痛上了车,可是刚上车,前方的路竟然也驶来了几辆警车,直接给他们来了个前后夹击,不论往哪走都是穷途末路,死路一条。
“妈的,寒山镇那边不是说没警察守着吗?”
刘铭阴沉着脸狠狠的锤了一拳方向盘,说道:“看来条子早就盯上我们了,恐怕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妈的,我去年就说了!我们应该每年都转移地方才行,你非要就守在这!”
刘妈一听,怒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种语气和老娘说话!这整个村都是我们的,我们为什么要走!”
刘铭也是气的不行,早知道他就应该一走了之,何必跟着这个娘们,要是出去单干,说不定现在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但是现在再去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刘铭望着将他们死死包围住的警察,心中愤恨不已。
突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森然的光。
下一刻,他猛地发动车,粗暴的踩下油门,半旧的面包车竟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冲了出去!
“你做什么!”刘妈尖叫着说道。
“是死是活还不如赌一把!”刘铭此时此刻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摧毁了,他竟还存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只要把眼前的这些警车全部都撞翻,他依然能逃出去!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和这些警察一起下地狱!
面包车正前方的几辆警车上的警察见状,纷纷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快!赶紧离开!”
专业的警觉性让他们迅速弃车跳下,翻滚至一旁。
“砰——”
震天的巨响惊扰了在场的所有人,硝烟弥漫之处,面包车和几辆警车冲撞在一块儿,当场熄火停在了路中间,四周火花飞溅,如同烈焰般燃烧着,让人难以靠近。
这时,一道人影从车上跑了出来。
赶过来的田甜和林鹰一看,竟然是狼狈至极的刘妈。
“站住!”
田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掌一挥,直接将刘妈扣在地上。
“快,手铐给我!”
一旁的民警被田甜这模样给惊住了,赶紧反应过来将身上的手铐递了过去。田甜抄起手铐,熟络的将刘妈的手往后一背,随后手铐一扣,“啪嗒”一声,清脆的上锁声响起,浇灭了刘妈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她的头发散乱着,完全没了平日里风姿绰约的模样。
她侧着头看着田甜,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的恨意,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道:“刘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田甜面无表情的将刘妈一把拽起,交给一旁的民警。
“你别在这水仙不开花装蒜了。”田甜嗤笑一声,定定的望着刘妈说道:“你早就看出来我和林鹰不对劲了不是吗?你自认为把我们耍的团团转,现在还不是落网了?就你这傻样还做什么春秋大梦?我都差点要被你笑掉大牙!”
25.尘埃落定
听着田甜的一番话,刘妈突然笑了笑,嘴角依旧含着几分莫名的讥讽,慢慢的,她脸上的笑容几近癫狂,最后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
她冲着田甜吐了一口唾沫,叫嚣道:“你们警察不过就是一群孬种,我有什么好要提防的!还不是给点钱就能乖乖的在我面前跪着!我能够有今天,不都是你们的功劳吗?哈哈哈哈!”
田甜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回道:“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事情真的对得起你的良心吗?无数的家庭因为你变得支离破碎!你却利用别人的痛苦四处敛财!
这些天我没有在你的脸上看到过丝毫的异样,你很好的隐藏了自己。如果你不回头的走,我敢肯定你今天能逃得了,但是正因为你的贪婪无度和你的自负,你终究还是失去了一切,邪不胜正,刘妈,你会为你自己做出的罪孽付出惨痛的代价!”
“代价?”
刘妈自嘲的摇了摇头,她看着田甜,语气幽幽的说道:“我早就不在乎什么代价了......刘能,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有一点你算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田甜微怔。
“什么?”
刘妈说道:“在我15岁的时候,家里人为了一个进厂的名额,把我卖到了这里,16岁,我给那家人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面对无止境的家暴,我带着儿子跑了,还没跑出村子我们母子就被捉了回去,自那以后我再没想过跑,无意之中我接触到了这桩生意,第一个买卖,很顺利。
因为卖的孩子,就是我自己的孩子...
后来我把那家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说到这里,刘妈突然桀桀的笑着,森然骇人的声音让田甜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更不想再多看这个可怕的女人一眼。
田甜望向不远处,刘伟几个人还在挣扎,不肯从面包车里下来,可是这瓮中捉鳖的情形,抓住他们几人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田甜也不指望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很大的忙,但是她这一身蛮力,确实是所有人中战斗力最强的。
她想都没想的就赶到了林鹰的身边,准备帮一把手。
突然,她的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寒气,彷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似的,心脏跳的特别的快。
田甜小声的提醒道:“刘铭心思缜密,和其他三个人不一样,我们得格外小心点。”
几个民警小心翼翼的靠近面包车,准备随时和另一边的林鹰、田甜几人开展最后的行动。
因为车内的几个人都有枪,也有刀,所以警察们的动作显得十分的谨慎。
就在这时——
副驾驶的刘伟突然冲了出来!率先打破了僵化的局面!
林鹰见状,快速反应过来飞奔向刘伟,一个过肩摔,直接将刘伟狠狠的砸在地上!
而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看向刘伟的时候。
驾驶座位上的刘铭突然打开车门,满脸疯狂嗜血之意,举起手枪,扣动扳机,瞄准林鹰的后背就是一枪。
“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被这打破宁静的枪声给惊住了。
林鹰猛然后头一看。
一抹高大壮硕的身影正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挡住了出枪口的位置。
“刘能!”
26.我怎么又回去了???
田甜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是什么救世主。
但是她知道,林鹰绝不可能死的这么早...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到来,才引发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就像她对刘妈说的那句话一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她改变的这一切如果是有违天意,那么就应该由她来承担所有的后果。
意识涣散之时,田甜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她怔怔的倒在地上,看着胸口的血喷涌而出,一旁的林鹰冲了过来,死命的捂住她的伤口,可是怎么也止不住,血还是汨汨的流着。
慢慢的,她开始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几乎快要把她的意识碾碎。
她看着疯了一样跑过来的楚暮然,瘦小的身子不顾身边人的阻拦,踉跄着跪倒在她的身边嚎啕大哭着,不停的冲着她喊着什么。
田甜用尽全力的睁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闭上。
哪怕这只是飞蛾扑火最后的一丝倔强。
她仍然想要奔赴她的光…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他痛苦的哭声:
“你为什么骗我!不是说好了永远都不离开我吗?!你个骗子!”
孩子呜咽的声音让田甜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知道自己答应楚暮然的事情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做到了。
但是她并不后悔,也不可惜。
“我...没骗你...”
气若游丝的吐出四个字,她真的尽力了……将生命中最后的一抹光,定格在了那双紧握住楚慕然的大掌上。
她贪心的希望楚暮然能够感受到她的真心。
哪怕她已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哪怕她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如果死亡是这般感受,那我好像离你又近了点儿,感受过濒死前的宁静,感受过如洪荒般的放纵,最终却像化蝶归虚,像昙花一现,自此往后,世间便不再有生死相隔。
我要去见到你了吗?
楚暮然。
...
…
“咳…”
通往黄泉站的列车似乎迟迟未到,田甜在一片虚无缥缈之中,看到了一束光洒了下来,就像冲破阴霾的阳光,带来了生的希望。
她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又恢复了实感。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缓缓睁开重若千钧的眼皮,可窗外刺眼的光却又让她重新合上了眼皮,秀气的眉头轻皱着,似乎是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此刻身处何地。
“田甜?你终于肯醒了?”
一道无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伴随着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和食物的诱人香味,田甜再次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看向床边的来人。
神情微愣,田甜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
可喉咙干的厉害,嗓子眼也像被堵住了似的。
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费了老半天劲,她也只是轻声的喊了一声:“姗姗…”
叶姗姗是她最好的朋友,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但就喜欢楚慕然这件事而言,叶姗姗却是一点也不知晓,这些年田甜把自己的小秘密隐藏的很好,毕竟于她而言,喜欢上楚慕然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恋。
可是…
她不是变成了刘能吗?
怎么会又看见姗姗了…
叶姗姗没注意到田甜眼里的疑惑之意,她指了指桌上的早餐,然后拎着一旁的包起身道:“你说你也真是的,楚总和我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虽然这么一个天之骄子陨落很可惜,但是你也没必要把自己给哭晕了吧?幸好你今早上醒来了……我已经用你的手机给你的领导请好假了,待会记得吃早餐,我还得去上班我就不能陪着你了,拜~”
27.我的梦竟然是真的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田甜强颜欢笑道:“好,谢谢你了姗姗。”
叶姗姗道:“你就安心修养吧,晚点再来陪你。”
“嗯嗯。”
叶姗姗离开后,田甜怅然若失的靠在病床上,索然无味,什么都不想做,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4.28...
是楚暮然葬礼的第二天。
也就是说自己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可是为什么那个梦会如此的真实???
甚至...就连楚暮然抓着她的手呜咽的模样,仿佛还近在眼前,胸口的枪伤疼痛也彷佛还残留着余味。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田甜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林鹰?
田甜诧异的张着嘴...林鹰不应该在她读小学的时候牺牲了吗?爷爷还带着她参加了林鹰的追悼会,和她讲了很多关于林鹰的事迹...怎么会...
看着田甜眼睛里的难以置信,林鹰有些疑惑的走到病床前,关切的将手中的水果放在床头的位置,说道:“怎么一副这个表情?因为叔叔前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来看你,今天突然来所以太惊讶了?”
田甜张了张嘴,滚动于唇边的话语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的记忆中...突然窜出了一些新的碎片...不断地整合成为新的。
...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现在的记忆是...林鹰在她小学的时候,没有因为任务而牺牲,但是爷爷的悲剧还是发生了,爷爷在她高中因为事故牺牲之后,林鹰作为爷爷的挚友,一直承担着她的家人的角色,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帮助。
想到这里,田甜突然有些激动到头皮发麻...
成为刘能是个梦...
但却是真实的梦。
因为她成为了刘能,所以原本在她小学时才被抓住的刘妈,阴差阳错之下提前被警方抓捕,这也就间接的避免了林鹰的悲剧发生。
也就是说她变相的救了林鹰。
可是...
为什么楚暮然的命还是没能救回来...
田甜神色恍惚的看着林鹰,想了想说道:“林叔叔,谢谢您来看我,我只是刚刚醒,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林鹰抬眉笑了笑,饱受岁月风霜的双眸还是一如往常的明亮。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顿了顿他又说道:“当初你来小楚的公司上班,叔叔还特意让他照顾照顾你,但是没想到啊,天妒英才,他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你说,这世间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非要以这种方式收尾呢...哎...”
田甜抓着病床栏杆的手有些微微发白,她垂眸道:“是啊...到底是什么事呢。”
因为刘妈的事,所以林鹰和楚暮然认识也不足以为怪。
只是...
她的印象中好像完全没有刘能这个人的信息。
难不成因为她的魂穿...导致了刘能中弹身亡了吗?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原本以为那只是她伤心过度,所以上帝给她缔造的美好的幻境,让她真正的认识和了解楚暮然的过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别人的死去换取其他人的生。
刚想整理整理自己的语言像林鹰打听打听,田甜就听见林鹰突然惋惜的提到:“昨天在小楚的葬礼上正好碰到了之前一起行动过的老朋友,他说在排查死因的时候,看到小楚随身携带着一截碎布,我一看呐,立马就认出了那碎布也是我之前一个老朋友的,叫刘能,我也没想到,刘能对小楚的影响会有这么大。”
碎布...刘能...
听到这番话,田甜赶紧迫切的追问道:“那...这个刘能,昨天来看楚暮...楚总了吗?”
林鹰皱了皱眉,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追忆和难掩的愧疚,他轻声说道:“说到这个就有些可惜了,而且我也很愧疚,当年刘能因为救我中弹了,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后来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说什么也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个卖猪肉的屠夫。”
也就是说,当年的刘能并没有死!
田甜忽地松了一口气。
她当时失去意识的时候,以为自己死了。
现在看来,不过是要回到现实的征兆罢了...幸好没事,不然她的良心一辈子都会遭受谴责。
只是...面对不是她的刘能,楚暮然一定很伤心吧...哪怕没有死,也没办法履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了...
“咚咚咚...”门再一次被扣响。
一道冷清的男音在门口说道:“爸,田甜,你们在里面吗?”
“在,你直接进来吧。”
林鹰笑了笑,对着田甜说道:“我让轻舟去买了点你爱吃的小馄饨。”
话音刚落,林鹰的儿子林轻舟便提着一碗小馄饨走了进来。
还没有穿越改变林鹰的人生的时候,林鹰的妻子在林鹰牺牲之后,带着同样还在读小学的林轻舟回到了北方的老家,所以田甜和他没什么接触,甚至都没见过。
但是现在的记忆...
因为两个人年纪相仿,两家关系又好,所以小时候经常会在一个学校甚至是是一个班级读书,林轻舟遗传了林鹰的长相,哪怕不说话没有表情都给人一种痞帅痞帅的感觉,再加上从小练习散打,所以林轻舟从小学起就是学校当仁不让的校霸一号。
“喏。”
林轻舟将小馄饨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正好看见了之前叶姗姗买的早餐还一动不动,现在已经差不多凉了。
他淡淡道:“怎么什么都没吃?”
田甜很快的看了他一眼,挠了挠头道:“刚醒来没胃口...”
林轻舟好整以暇的瞟了病床上虚弱的田甜一眼,突然嗤笑一声毒舌道:“你老板死了你能哭到晕过去,我也是服了你了,平时也没听你怎么说起过他,怎么这会儿这么在意了?”
“要你管!”
田甜气鼓鼓的亢声道:“他不仅仅是发我工资养我的老板,更是我努力的榜样,他出事,我能不难过吗我!”
田甜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现在还虚弱着,她非要上去和他干一架!
看着田甜气的和河豚似的小脸,林轻舟好看的眉眼弯了弯,突然轻声道:
“那现在来我这儿工作,我养你,不香吗?”
28.这回我穿成了学渣你能拿我怎么样
休息了一上午的田甜到中午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头不再晕晕乎乎的,脑海中的记忆也逐渐的清晰。
上一世楚慕然没有回到原生家庭,孑然一身;这一世,因为她的出现,楚慕然回到了原生家庭,做回了他的公子哥富二代……可是为什么他最后还是会因为抑郁症而自杀呢?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田甜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在网上搜索着关于楚慕然的平生经历,小时候的那段日子就另当别论,田甜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之后…
06-11年,A市xx小学就读,破格跳级;
11-14年,A市一中初中部就读,毕业成绩班级49名;
14-17年,A市一中高中部就读,高考落榜;
17-21年,就读于B国爱普科斯学院,21年毕业回国,创办维廷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现维廷集团]
……
看到这份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田甜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的心突然拔凉拔凉的…
手指尖都在隐隐发力。
上一世的记忆中,楚慕然是绝对的天之骄子,虽是寒门苦读几十年,却如劲松般从未动摇过要变得优异的坚韧的内心,直到后来他打造了一个以他名字为划时代标志的智能科技商业帝国……他的一生的经历,甚至是无数穷苦孩子力争上游的榜样。
这一世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不成都是因为她吗??!
田甜真的几近崩溃,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份经历的不对劲,破格跳级的优秀学生,进到初中部之后竟然只有班级的49名?
她绝对不会信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下午田甜出院后,回到了爷爷留给自己的小屋子,爷爷去世后不久,奶奶也因病撒手人寰,所以大学和工作以来,一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林鹰虽然想过要帮她,但每次她都会以各种理由回绝,第一,林鹰不欠她什么,更不欠爷爷什么,第二,她又不是没手没脚不能养活自己,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随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田甜就赶紧回到房间,把落下的工作先完成好。
……一个不小心,时间就来到了晚上的九点半钟。
洗漱过后,田甜提前定了明天早上八点的闹钟,便靠着枕头躺在床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总是会引起人的深思和怅然,她每每回忆起刘能的岁月…便总觉得心头疼得厉害。
突然,一阵困意来袭。
她竟怎么也抵挡不住这股莫名的眩晕感,只感觉眼前突然陷入一阵黑,又突然浮现出一抹光亮,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耳畔的声音突然有些嘈杂。
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躺着…
是趴在某个地方。
手上仿佛还握着一支笔…
刚刚的困倦之意仿佛只是她的一种错觉一般。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后脑勺突然一疼——
“啪——”
一卷东西似乎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清脆的响声让她不由得立马清醒过来。
怔怔的抬起头。
一名戴着眼镜的微胖中年女人正一脸愤怒的盯着她,手中还拿着用报纸卷起来的棒子——显然这就是刚刚敲打她的罪魁祸首。
不是...
这又是哪儿啊!??
手上拿着笔,桌上摆着张试卷,周围全部都是埋头苦写的学生们,就她一个人在这里东张西望,摸不着头脑,嘴角似乎还有一丝凉意,田甜下意识的摸了摸...
得了,睡得是真香,都流口水了。
没等她继续迷茫,中年女人就厉声厉色的冲着她训斥道:“徐安然!你考试又睡觉!你昨晚上干嘛去了,晚上不睡觉白天搁这睡觉!快点给我把试卷写了!班上一共五十个人,回回你第50,你好意思吗你!”
看着唾沫横飞的老师,田甜心中是五味杂陈...
看来她这次是穿成了一个学渣,不过幸好...至少是个女的,要再是个男的,她真的会头秃。
相比起之前成为刘能时的慌乱,现在的她已经驾轻就熟了。
很快进入角色后,抬头说道:“那我写了也是50,我为啥要写呢?”
“你...”
微胖老师哑口无言,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妮子的逻辑好像没什么毛病!
于是只好硬生生的催促道:“你别在这里给我油嘴滑舌啊我告诉你,你不写老师怎么知道你哪里不会?每次一提问又是一问三不知!快写!”
田甜吐吐舌头,俏皮的眨眨眼道:“知道了老师,我保证完成试卷任务!”
田甜刚刚也只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尊师重道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看着老师往后排渐渐的走去,田甜也开始琢磨起自己面前的这份考试卷子。
“A市一中初二下学期期中考试——数学卷。”
A市一中???
那可不就是楚暮然的中学吗???
真是神了...
想到这里,田甜有些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激动的小心脏了,趁着身后老师的不注意,赶紧拍了拍旁边同学的桌子,压低声音道:“同学,你认识楚暮然吗?”
身边的同学正好是位女生。
一听楚暮然的名字,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的侧头辨认了老师的位置之后,点头道:“当然认识了,徐安然,你是不是脑子睡糊涂了,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啊!”
“一个班的?”
田甜激动到惊呼。
可还没把下面那句话说出口,身后气势汹汹的老师便带着她的棒子又走到了田甜的跟前,狠狠的指了指她的白卷之后,痛心疾首道:“一个你,一个楚暮然,你们俩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考试就要有考试的样子!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是在做什么!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啊,徐安然,再发现舞弊处理!”
“好的..好的..”
田甜有些害怕的缩着脖子。
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找她有事。
作为从小到大的优秀生代表,田甜几乎是囊括了所有的奖状,从未曾违纪过,成绩也一直是名列前茅,活生生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穿成学渣吧...
还真有点难度。
田甜那是相当自信的拿起笔,准备好好的答答题。
可在看到第一题的时候。
她傻眼了。
29.我又做了什么事!
第一题:在平面直角坐标系中,点P的坐标为(-4,-6),则P点在?
ABCD选项分别是第一象限,第二象限,第三象限,第四象限。
田甜深呼吸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这题不难,可是她就是好像大概也许应该...忘了怎么看来着...算了,乱选,选B!
第二题...好像知道,选C!
第三题...
直到写完最后一个题,田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就是把白色的卷子写的满满当当的,再怎么她大学也是学工科的好不好,数学什么的应该还不错吧???
这时,坐她另一边的一个男生踢了踢她的凳子。
挑了挑眉,指了指手中的试卷,大概意思就是让田甜给他稍微抄点选择题填空题。
田甜也挺大方,小手臂一抬,答案就露了出来。
那人在看见田甜满满当当的试卷之后,眼睛瞪得简直是比铜铃还大!这特马的...写完了?写满了?
最后交卷出考场的的时候,田甜只觉得一身轻松,直觉告诉她自己这次的成绩应当是相当的不错!
好了,接下来该忙正事了,找楚暮然。
因为就在一个班级的原因,所以田甜跟着刚刚那位搭话的女生一起回了自己的班级,她每次都是魂穿,所以对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那是一丁点都没有,她看着陌生的班级、陌生的人。
真的...差点要窒息。
就在她仰着头寻找楚暮然的时候,一个身子娇小的女孩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友好的笑道:
“徐安然!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
她自己自我感觉是良好,但是具体怎么样这不得老师看试卷才能知道...
而且这人也莫名其妙的!她回回都是班级倒数第一,问她考得好不好,简直就是本世纪最无语的一个提问,有必要问吗?套近乎来的?
果然,就在田甜心里产生怀疑的那一刹那,女孩就指了指门外,神秘兮兮的凑近田甜说道:“楚修闻找你,你快去一趟。”
楚修闻?
好耳熟的名字...
谁啊???
“好,等会啊…”
田甜应付似的点了点头,可目光却是极快的扫视了班上一圈。
以楚慕然的长相,那绝对是自带光芒,鹤立鸡群的存在!应该是一两秒就能够瞬间认出来的那种,可看了老半天,田甜都没看到楚慕然的身影。
难不成不在教室?
算了,先去看看这楚修闻找她什么事吧,反正她和楚暮然就在一个班上,不愁见不到他的人。
顺着女孩指着的方向,田甜来到了班级门口,拐个弯就是楼梯的角落,里面正站着三个男生,一个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另外两个则是靠着墙壁站在一边,彷佛是在特意等她来。
其中一名长得还行的男生看见她之后,挑着眉对她招了招手:“徐安然,你杵那儿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噢...”
听这语气...应该还挺熟???
田甜快步走了上去,说道:“你们喊我做什么?”
男生嗤笑一声,说道:“你说我们喊你做什么,早上跟你讲的事你弄好了没啊?别坏了我们的计划啊。”
???
什么计划???
田甜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但是她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
只好假装一副很懂的样子,对着眼前的男生眨眨眼道:“当然弄好了!我怎么可能会破坏计划呢!”
男生一听,满意的笑了笑:“那就好,也不枉费我费了点功夫给你拿到了答案。”
什么?
答案?
田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没等她继续疑惑,男生便和身边的两个小弟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不怀好意的邪笑,显然是一副做了什么坏事的模样。
田甜看的心里直发慌...
她不会促成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这时,一名小弟突然说道:“大哥,我刚才看到楚暮然去了厕所,要不我们现在先去提前嘲笑一番???嘿嘿嘿...”
中间站着的男生,也就是楚修闻。
他一听,眼眸里瞬间浮现了一抹森然,他推了一把旁边的小弟,兴奋的搓了搓手道:“那还不给我快点!嘿嘿,这次的倒数第一名非他莫属了!”
田甜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的...
不是吧...不是吧...
难不成这楚修闻的计划就是,想办法给她抄答案,让她这个曾经50名的学渣把这个光荣的位置给让出来???让给楚暮然???
她真是...
美女无语。
回过神来,楚修闻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哥就先走了,这次谢了,改天请你吃大餐。”
说完,楚修闻就带着两个小弟大步流星的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可走了没几步,他就见田甜也跟在身后。
楚修闻停住脚步,面露不解:“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田甜抬眸瞟了男生一眼,幽幽的说道:“你们去男厕所,我去女厕所,不行啊?”
楚修闻更疑惑了:“可以是可以,但是男女厕所不在一边啊。”
田甜一顿。
故作淡定的说道:“我知道啊,我就是想先散散步在去厕所,这样畅快一点。”
楚修闻瞬间恶寒的离田甜远了点,随后嫌弃的摆摆手说道:“那你别跟着我们,要散步你找其他地方去。”
而就在这时——
田甜突然看到了一抹身影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她原本毫无激情的双眸,顿时像点燃了的烟花似的,绽放出了耀眼的光彩。
是楚暮然!
“哎哎哎!大哥,楚暮然来了!”楚修闻的两个小弟也看到了缓步走进的男生,连忙扯着楚修闻的衣袖,让他别和田甜在这说话了。
和小时候可爱又懂事的楚暮然不同。
现在的楚暮然,眼里仿佛是一潭死水般的沉寂,给人一种...不论什么都不会再让他开心起来的感觉。
换个田甜熟悉的词。
就叫做摆烂。
不是...楚暮然啊,你还有大好的岁月没享受呢,才初二你就摆烂了???
田甜的心中顿时激起了一阵火花。
没等她多想,她身前的楚修闻突然拦住了楚暮然的去路,嘴角一勾,笑道:“怎么,去哪儿啊?”
楚暮然精致的眉眼微微一皱,冷冷道:“关你什么事,让开点。”
30.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哟...”
一声嘲讽的轻吐。
楚修闻得意的扬起了自己的眉尾,看着孤零零的楚暮然,故作惋惜的说道:“人没什么能耐,脾气倒是不小,家里没人疼没人爱,学校里连个朋友都没有,难怪爸不想看见你,就你这怂样,我看了都替他着急。”
田甜听到这番话,算是懂了楚修闻到底是谁。
本来她就在怀疑这楚修闻和楚暮然一个姓,是不是有点什么关系。
现在想来,应该是兄弟。
都是一个家的兄弟,有必要关系这么恶劣吗?还特意找人让自己的兄弟变成全班倒数第一名?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田甜瞬间就对这楚修闻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楚暮然彷佛已经习惯了楚修闻的挑衅和讥讽,他云淡风轻的看向一边,淡淡的说道:“让开,我要走了。”
面对楚暮然的无视,楚修闻顿时火冒三丈,像被点了炸药桶似的,眼见着就要冲上去。
“哎哟喂!”
突然——
田甜眼急手快的故作扭了一下脚踝,随后扬起手臂一抓。
正好抓着楚修闻的裤子。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么,反正就是狠狠往下一扯——
“呲啦——”
楚修闻的裤子整个就被田甜给拽下来一半,露出了里面湛蓝色的四角男士小短裤,上面好像还有几个印花,是时下正流行的超级英雄电影里面的角色...
田甜只觉得周围的环境针落可闻。
她抬眸一望,正好对上楚修闻那双能够将她射穿了的目光...
“不是...大哥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不小心...没站稳...这不就借一下力嘛...您别介意!”
说完,田甜赶紧松了手。
楚修闻面色铁青的将裤子穿好,幸好他平时都是众星捧月的被两个小弟围在中间,再加上到了中吃饭的时间,周围也没什么人走动,所以知晓的也只有在场的几个人。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对付楚暮然的兴致了。
他现在只想让地上的这个女的赶紧麻溜的滚远点!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徐安然,你给我赶紧滚!今天这事你要是敢给我说出去,我饶不了你!”
田甜故作害怕的拍了拍胸脯,顺道还抖了三抖。
彷佛特别恐惧似的点了点头,小声呢喃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的内裤是蓝色的,上面还有超级英雄的印花!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说的...我已经忘记了你的内裤长什么样了!”
“你!”
楚修闻差点想掐死这个女的!
楚修闻旁边的小弟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傻呵呵的说道:“原来还有印花啊,我都没注意,嘿嘿,徐安然你眼神真好。”
“啪——”
楚修闻瞬间一个爆栗过去,给小弟都打懵了。
他额上青筋气的若隐若现,指着小弟的鼻子就是一顿狂骂:“你特马也给老子滚!都给我滚!”
“哎!好嘞!”
徐安然一个闪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拍了拍背后屁股上的灰,望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楚暮然,她眼神亮了亮,“楚暮然,你回教室吗?一起呗!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楚修闻同学了,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怪可怕的!”
楚暮然眉眼微垂,浅浅的笑了一下。
“好。”
这回楚修闻没再拦着楚暮然,他现在只想让身边的所有人都滚!他就想一个人静静!
妈的,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尴尬过。
关键是竟然还是在楚暮然的眼前!
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
田甜望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楚暮然,和之前不同,之前她是刘能的时候,一手就能把楚暮然薅在怀里,可是现在...她感觉楚暮然怎么高她一个脑袋呢!
真是风水轮流转...
“哎...”
田甜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楚暮然侧头看了看。
田甜讪笑道:“没什么...就是这次的考试没考好,有点难过。”
楚暮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冷清的声音有些低哑,似乎是在变声期:“你写试卷了吗?”
...田甜想起,自己这个学渣,从来都是交白卷的。
哪有什么考不考的好...因为压根就没看见试卷长什么样!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哎,她竟然闷头写完了整张试卷...
天呐...不会到时候真超过楚暮然了吧?虽然49和50没什么很大的区别...但是她就是莫名的不想让楚修闻得逞,他肯定要拿着楚暮然倒数第一的成绩做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田甜挠了挠头,赶紧问道:“楚暮然,你吃了饭没?”
“吃了。”
“那我们俩中午复习一下下午的语文考试呗,怎么样?”
楚暮然在自己的座位面前顿了顿,神色不解的说道:“不了,没兴趣。”
这怎么会没兴趣呢...田甜记得上一世的楚暮然可是学霸啊!
怎么这会儿这么颓废了!
不行不行!
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楚暮然,你想啊,我们俩在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也腻了吧,不如一起努努力,我们换个正数第一和正数第二,这不香吗?”
其实田甜也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楚暮然不爱学习的症结出在哪里...所以只能干巴巴的用了一招激将法...
但是...
楚暮然在听完田甜这番话,尤其是最后几个字的时候。
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停了停。
下一秒,他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定定的望着田甜那双期待的眼。
沉默了一两秒钟,他有些僵硬的将头瞥向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上散发的气息...似乎带了些莫名的愠怒。
生气?
田甜有些紧张的抠了抠手心。
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徐安然。”
男生突然喊了她的名字,沙哑的嗓音因为在变声期的缘故,没办法将音量抬高,但是田甜还是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他的咬牙切齿,他的隐忍。
“我在呢...”
田甜不太敢去看这般带了刺的楚暮然,却又忍不住的,因为他的呼唤轻轻的靠近了些。
“为什么现在才来?”
轻似呢喃,可每个字都是那样的清晰而有力。
男生的眼神忽地变得幽幽然然,望向田甜的目光,彷佛隔了万重山那般远,却又好像尽在咫尺间......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一刹那停摆了般,安静的只有他们彼此之间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