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五章 老婆的数量
小熊二玉正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听她父亲的训话。自从大玉当上了神祗伯,原来的老神祗伯无官一身轻,只能回归家庭,管起自己这个小女儿来。
他正在说着最近来他家做客的一家人。
“梨本宫的守成王不是早些年就去世了嘛,只有两个女儿,眼看着要绝嗣了。之前他们的二女儿低嫁了一个爵爷,生的儿子算成了守成王的养子,想让那孩子继承王的称号。不知怎么,最近和那孩子断绝了养父母关系。”
“这不,他们刚又过继了一个养子,前两天守成王王妃带着挨家挨户送带他们宫徽的酒具,顺便请了我们去参加过几天生日宴。你到时候跟我和你母亲一起去。”
二玉哦了一声。说道:“他家这个新养子是哪家过继来的?山楷宫的吗?他们家那个挑两头的菊闾王最能生了,一口气娶了五个妻子,生了九子九女。”
老神祗伯脸一板,斥责道:“小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粗野。”
二玉苦着脸不吱声了。
老神祗伯继续说下去,“这个养子呢,是久迩宫的多嘉王的三子,他家长男继承了王的称号,三子只能降到臣籍,改成爵位。”
二玉在发呆,大玉承了神祗伯后,果然,老神祗伯就如大玉当时预言的,一腔热情关注起二玉的婚事来了。
他倒是不催大玉成亲,说大玉要全力以赴先做好神祗伯的工作,再考虑成亲这些事。二玉翻白眼,到了大玉那,好像成亲就是件小事,怎么在她这儿,成亲就是她整个人生唯一的一件大事儿。
好没意思。
以前不让异族通婚吧,好像她这样的小王女要找门当户对的丈夫,选择不多。现在明明就允许异族通婚了,谁知老神祗伯反而更加注重起族属来。好像越是宽松,越得坚持,方显出他们的尊贵来。
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的青年才俊,这不都趁着异族通婚解禁的东风,纷纷娶了异族的妻子。再等二玉来挑,可不就得进那些一大堆老婆的人家了么。
她才不呢。
就像大玉,大玉只能找本族。可二玉又没有神祗伯的位置可以传下去,干嘛非要找本族呢。要是没多少感情,为了是本族,就得容忍一大堆老婆孩子,那她还不如找个喜欢的人。
之前她和佐佐硬是被老神祗伯给拆散了,现在一拖就是三百年,老神祗伯急眼了。
听听,听他兜山绕水说了半天,最后可不又得回到这些上头来。
“现在他做了梨本宫的养子,又可以继承王的称号了,是德彦王。我看这孩子相貌十分好,仪态优雅,梨本宫虽说是旧宫家了,可毕竟最初那几家,比朝香宫那些后来的宫家血脉高贵。与我们这样被赐姓的祭祀家族来说,谁也没辱没了谁……”
“当然,我们家非想给你找个宫家也未必找不到,就是一堆妻子里面,也显不出你来……”
二玉听到这,忍不住插嘴说道:“还谁也没辱没谁……人家要是真和我们门当户对,那你干嘛不把大玉嫁给他。反正梨本宫现在都是旧宫家了,也没那么了不得的,大玉又有神祗伯的位子,还可以帮衬他。做大玉的丈夫不是更好,说出来也好听。”
老神祗伯有点急:“大玉是神祗伯,找同为祭祀族里的子弟比较好。咱们家不需要这些虚名。”
二玉哈哈笑起来,“父亲,你还说不是为了虚名。又想要和梨正宫结亲,又不想让大玉受委屈。就想起我来了?”
“你想想,第一、梨正宫已经是第二代养子了,德彦王在过继之后肯定要拼命生儿子,他哪能只娶一个妻子?万一我生不出儿子呢?”
“第二、要是他不止一个妻子,他都是德彦王了,肯定要娶一个同样身份的女王,然后才轮到我这样的。还不是显不出我来?”
“第三、我们家在他过继前也没想过亲事,他一成德彦王,就去提亲,这样明晃晃奔着王的称号去的,别人能看得上咱们?说到底,我们找宫家的当主就是高攀,就是自不量力。”
“第四、他家之前那个养子是怎么会断绝关系的?别惹了什么血仇在里面,再说了,哪有外孙认作养子的……这么深的水,我可不想以后被写到什么野史里去。父亲,别想这些了。大玉是正经的神祗伯,你有功夫替我瞎操心,还是好好想想帮她找两个聪明点的丈夫,多生两个孩子继承我们小熊的姓吧。”
老神祗伯长叹一声,哑口无言,揉着气疼了的胃走了。堂堂神祗伯,两个女儿,一个都说不动,真是心凉。
越想越气,走两步又回头说道:“你快去把那个人族大陆的天狗族大天狗的事情赶快解决了。丢死人了。你也是个王女,你怎么可能与那些蛮子天狗结亲。你还记得小时候他们把你掳走敲诈了我们一通的事情吧,我们和他们打了一仗还输了,你还记得吧!更别提那个人的老婆孩子都一大堆了!你要嫁给他……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你快让他别托人来提亲了。都三百年了,他是和我有仇吗?”
二玉心里一阵烦躁,答道:“你别成天盯着我就行了,反正大玉神祗伯说了,她能留我在家养我一辈子。你再烦我,我就嫁给天狗,大家谁都没脸。”
二玉气得心口疼,一刻不想待在家了。
等老神祗伯走了,她立刻留了张纸条就去出云岛找林微昕他们玩。
等她花了几天时间,沿路溜溜达达看看景色,散散胸中郁结,终于走到出云岛时,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接下来,她再也不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只喝酒只看海,只说别人家的八卦。
谁料,乌羽竟然也在出云岛上。
他族中派他来天狗本族有事情,他借机跑去出云岛探望林微昕和乌丸。
现在寒暄完了,图穷匕见了,正在拼命磨林微昕和乌丸,让他们做说客,给二玉做工作,让二玉嫁给他。
猛然见到了二玉,乌羽愣了一愣,立刻欢欣雀跃朝着二玉追过去,一边嚷着,“你看,小熊王女,是不是天意,是不是命运。我正在说让昕昕跟你说说咱们的事。”
二玉变成一只白色小猫,没命地跑,边跑边说:“你先把你那些妻子解决了,我不嫁有别的妻子的人。”
乌羽一边笑一边追上去,“你再考虑一下,我就留两个行吗?让她们住到别的地方去,正好把所有的孩子都丢给她们领,不让你看见,家里就我们行吗?”
二玉简洁地回了句:“呸。”一下子不见了。
林微昕“哎”地一声笑倒在乌丸怀里。“你说他们是不是孽缘。笑死我了。”
乌丸没好气地抱怨道:“我看乌羽说是为了二玉来的,那眼睛盯你盯得可紧了。”
林微昕踮脚抱着乌丸的头一阵乱亲,娇笑道:“才没有才没有。”
忽然想起什么,气鼓鼓在他腮帮子上咬了一口,“你还说我,我看你去招财的酒馆时,那些女客人看你的眼睛都冒绿光了!哼!”
乌丸捂着腮帮子一边躲一边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用胖大叔的那个人形去。咱们走吧,一会儿乌羽找不到二玉又跑来缠着我们。”
“你说乌羽对二玉是不是真心的,都三百年了,他还在缠着她呢。”林微昕若有所思。
乌丸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说道:“再看看吧,我看着是真心,所以才花了这么多年和二玉在讨价还价,是真打算这样做。但是他也太多情了,以前那些老婆舍不得赶走也是真的。”
林微昕停下来看着乌丸,脉脉说道:“一树,我遇到你真幸运。”
乌丸垂下眼抿嘴笑着嗯了一声,“放心,我老婆只有一个。”
第二百八六章 时机不对
安走后,桑染很快找到了“时间的灰烬”的药方,不算特别难,就是繁琐一点,步骤多。中间有几个步骤都要等前面等步骤完全完成才能进行下一步,有点耽搁时间,需要些耐心。
他饶有兴趣地花了几天找齐了材料,知会了白贲和金角一声,就打算花个三天时间不出房门地做一瓶出来。
到了第三天,白贲想起桑染今天应该可以出来一起吃晚饭散步了。就到他的房间时,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白贲以为他去金角那里了,也没在意。结果桑染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白贲这才着急起来。
金角派了人去找,也没找到,族居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都没有见他。
白贲用小瓷鸟写信给林微昕,问桑染有没有回去,又请林微昕问安,自己又写信给白婵。
一圈信发出后,她就牢牢守在桑染的房间哪也不肯去,生怕与桑染回来时错过了。
乌丸接到信就和林微昕拜托了阿古和小犀鸟留心桑染回来的事情,启程去了天狗本族,发现安自从上一次去岛上与他们见过后,再也没回过天狗本族。
他们拿出桑染和安的海红豆寻找他们的位置,都没有反应。那他们应该都在人族世界,精怪大陆感知不到。
桑染从来不是会不告而别的性子,他总是替别人着想。林微昕心中着急起来。
而此时,桑染正悬空停在那年人族与金鸢天狗大战一场的山坳上空。
他的情绪也还停在那一刻。
漆黑的夜里,天罚莫名地来了,人族修行者流火一样也飞来了,开始也许是要杀死转世的金鸢天狗,到后来,变成了一定要杀死林微昕。
央央死了,乌丸死了,林微昕和白贲一起死了。白婵发怒了,杀了山坳里所有带着弓箭的人族修行者。
天罚又来了,白婵死了,柴珺死了。那些人族修行者还不满足,还想杀死所有的人,地上的尸首越来越多。
他得带林微昕回去,带她回去出云岛。如果他们根本没有出出云岛,他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不会死。
后来呢,后来呢?
他极速飞去金鸢天狗的河谷族居。
在族居外,他遇到了安。
“你怎么变成原来的样子了?”安一掀眉毛。
“啊,你配出那个药水了?你动作真快。”安飞到他身边,亲热地搂住他的肩膀,一种熟悉的安心感传到他急躁的心里。
他忽然觉得心定了一点,问道:“林微昕呢,林微昕在哪儿?我刚看山坳里已经清理过了,你们把她埋去哪儿了?”眼眶一红,眼泪涌了出来。
安的笑僵在脸上,他表情古怪地看着桑染,问:“你忘了林微昕活着的事了?白贲呢?你是不是喝完药水就没见过白贲?”
桑染心中一滞,跟着念了一句“白贲”。“白贲大人不就是林微昕吗?他和林微昕一起不在了。”他的眼泪流得更急了。
安摇身变作一个17、8岁的少年模样,问道:“你还认识我吗?或者你还认识他吗?”
桑染忽然一把推开安,就要往族居里去,“你不要发疯耽误我的时间了,我在问你们把林微昕埋到哪儿去了!”
安呆在当地,糟糕了,桑染怎么还疯着呢。这得找谁治呢,反正他们金鸢天狗肯定治不了这么难的病。
他忽地飞起,一胳膊肘砸在桑染后颈上,把他砸晕了扛在肩膀上,晃晃悠悠往林溪蝾螈族里赶去。
他发了名札,等了一会儿才有两个灰袍的青年过来,领着他直接去了金角的议事厅。
安把情况与金角一说,劝金角先不要告诉白贲。免得她哭哭啼啼赶来碍事。再说,万一桑染醒过来把她认作林微昕,真是一件糟糕事,可要完全没把她认作林微昕,不更麻烦了么。说来说去都是麻烦,不如不告诉她的好。
金角想了想桑染拉扯的这两段事情,长叹口气,也觉得还是不告诉白贲为妙。
安就说了,“桑染这样,多半是神明还没罚完,请金角大人先让他这么昏着好了。我这就去找找法子去。”
金角想了半天,“其实我们林溪蝾螈,断尾后也有可能会出现他现在这样的症状的。”他从书架上拿了本书下来。翻了一下目录,翻到某一页,递给了安。
安瞅一眼书名《家庭医师---轻松处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病症与伤口》,金角翻开的那页,第一条是“断尾后的应激反应”,他满腹狐疑地看了眼金角,强压着心中的困惑看了下去。
“蝾螈族都具有断尾重生的特殊法术。如果遇到巨大危险,蝾螈族会当机立断将尾巴变形为原身的样子舍弃,然后伺机逃离险地。断尾后,大多数蝾螈会出现心跳过速,颅压过高,幻听等应激反应。也有部分蝾螈会出现忧郁、自卑、自责、无精打采等状况。这些状况一般会自行消失。”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如果受到非常严重的伤害,断尾后有可能陷入昏迷。有一些类属甚至会很快出现返祖退化的现象,或者出现体型缩小,将具有法术攻击能力的器官隐藏等无意识自我保护行为。如遇到此类严重症状,请立刻将伤者放入灵气充沛的保护壳中,如能及时服用灵气珠,也是极为有效的急救手段。之后请即刻就医。”
安有些无语地看着金角道:“大人,我就直说了,你们自己族的东西,居然要看这种泛泛而谈的书……而且他又不是断尾!这有什么用啊。”
金角高深莫测地一笑,“就是因为是我们自己族的情况,我才不能给你看那些机密的书啊。我给你看的意思就是,我觉得可以和断尾一样治一下看看,都是应激反应。”
安一脸苦恼地看着金角,问了句:“金角大人,你在族里管的不是岐黄治疗这些吧,你主要管占卜的是不是?”
金角含笑点头。
安长吁短叹一番,妥协道:“行,金角大人你费心了,你就先按照你想的治吧,我出去找找别的办法。”
出了族居后,安心中暗叹,反正也治不坏,随金角去吧,万一治出什么神魂方面的问题,让他再去卜一卦看怎么办好了,好歹,占卜是他懂的……
安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几十粒海红豆,他一颗一颗拿出来仔细分辨上面的名字,再一粒一粒丢回去。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颗。他捻着这颗仔细确认了一遍名字,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咧嘴一笑,“小青女,哥哥找你来了。你不是说你阿娘的寨子里有好吃的肉干嘛,准备好好请顿客吧。”
振翅循着海红豆的指引就飞了出去。
第二百八七章 求神
安一路飞,海红豆的气息告诉他,要沿着怒川逆流而上。
似曾相识的风景让他想起那年,林微昕和乌丸被困桃林的那次,他拿着他们的海红豆出门找,追着怒川一出千里。原来那次那件事情,就是南木姆交代的啊。
如果当时他知道他俩就在自己追踪的怒川流向的反方向不远处,他就不会不眠不休在外待了那么多天了。还在那个马蹄铁一样的江弯那,因为误会他们的尸体被留在了江底而急得流了眼泪。
一眨眼,都三百多年过去了。
乌丸和林微昕两个人吧,虽然腻腻歪歪的,但和他们一起生活,确实给他展示了一种他原来不太明白的稳定的交换关系。
就是当你先给对方一些柔软、善意的对待和自由时,对方不会跑掉,而是返还给你差不多的柔软的善意和自由。然后大家就可以在一个舒适的距离,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提供的喜爱和照顾。
他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学到了,还花了不少心思用在桑染和无咎身上,立刻被验证是可行的。
当然后来他发现,想要获得对方持续不断的喜爱和照顾,你就得拿一些自己的时间和心思出来,用在他们身上,偶尔帮他们做点事,解决点困难。而且不是为了自己高兴才做,是为了让他们高兴才做。
整体来说,还是划算的。
所以,他要帮桑染解决这个问题。不然他疯疯癫癫的,哪里还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好呢,那自己这几百年特特地地对他好,不都白费了吗。
安很快就到了南木姆所居住的族外,他不敢贸然进去,收了翅膀,变回青女认得的17、8岁那副模样,好好站在外头等里面有人出来。
一站就是一下午。
天都黑了,族里都没有一个人进出。
安思忖着,青女说他们族人常常都要出去打猎,怎么还不见有人回来?
族居里都是些黄泥垒成的房子,门户大开。天黑后,门口的火塘就亮了起来,影影绰绰能看到有人坐在火塘旁,安静地烤着火。
这个族居外的结界不容易觉察,明明只是几根木棍子围起的栏杆,他却感到了一种厚重和恣意的战力,不敢轻易走进去。
安觉得饥肠辘辘,他探出头,细细嗅一嗅空中的味道,嗯……腊肉,油腻腻的腊肉片,红米饭,高山上一年一收的软米,嗯?油炸的小鱼?哪来的鱼?怒川里的?怒川没有什么好吃的鱼吧。唔……腌制的干牛肉片,切成薄片,在油里稍微走一下。油茶?煮了油茶?酥油和盐巴和茶叶,还要红米酒,有一点涩味,似乎手艺不佳。
他们这是有喜事吗?这样大张旗鼓地弄好吃的。安咕嘟咽了下口水,打算先回去了,回去族里还能吃点残羹冷炙,可比起在这干站着好多了。
他正打算走,木栅栏门那远远跑来一个小姑娘,黑暗中只见一张小脸莹白如玉,仿佛发着光。她挥舞着小手欢声叫着:“小安哥哥,吃饭的时候他们说你在门口,快进来,我们已经开始吃了。今天有肉干!”
安心里深觉安慰,还是青女好,起码知道心疼自家哥哥,还会喊他进去吃饭,而不是吃完饭再来喊他。
接到他后,青女牵着他一蹦一跳地往里头带,嘴里说着,“今天我阿娘有客人,客人刚才说今天的酒味道不好,扫兴。我就告诉他们你身上一般都带着一树哥哥酿的酒,阿娘就让我把你接进来一起吃饭,一会儿你先把一树哥哥酿的酒拿出来啊。”
安心里哼哼两声,天下没有不要钱的晚饭,还是他太天真了。
青女又问,“啾啾姐姐让你给我带什么了?我好些天没见她,我想她了。她怎么也不自己来看我,一树哥哥上次还说很快就来看我呢。”
安纠结地掏出荷包,从里面翻出了去林溪蝾螈时,金角赠他的两包炭烤鱿鱼须,都递给了青女,说着,“这就是你家啾啾姐姐让我带给你的。”
青女高兴地看也不看就收了起来,小孩子收到礼物就满足了,不像成人,还要看看礼物的价值和心思。
走到门口,她忽然严肃地小声对安说道:“今天这个客人是我阿娘特地请来的,正为了阿爹的事情求他呢,待会儿你有什么酒啊,出云岛的水果啊,都不要小气,都拿出来。以后我会找更好的给你的。”
安忍俊道:“明白了,我待会儿会把我这里所有的好吃的都主动拿出来的,那刚才啾啾带给你的两包……”
青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待会儿会拆开吃吃看,要是好吃才能拿给客人吃的。我和你说的那些,都是我觉得好吃,或者我阿娘说好吃的。”
安揉揉她的头,从荷包里拿出一个芒果来,“这是你家啾啾在树上挑的最甜的那个,本来要留给一树的,被我抢了来,给你吧。不用给客人,客人喝酒不用吃那么多水果。”
青女笑得露出了一口米粒牙来,立刻把芒果收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安走进这间屋子,看见火塘边坐着南木姆、瑶光、一位面生的虬髯男子。他与他们分别见了礼,老老实实站着听吩咐。
南木姆就问他有没有带着乌丸酿的酒。安掏出荷包,拿出一排琉璃瓶来,每个都贴着标签,包括了乌丸这些年所有酿的品种,甚至还有失败的品种和实验品。
南木姆的客人是素盏鸣尊,他一看这一排整整齐齐的琉璃瓶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吸引力,恨不得每瓶都打开了尝一尝。南木姆察言观色,立刻感觉到了。
她和气地对安说道:“难为你收集了一树这么多的酒,可见你应该也是爱酒的,若是想要留下你这些酒,是不是有些夺人所爱了。”
安笑眯眯连道不敢,心中暗道:我不是爱酒,我只是爱收集一套的东西。
嘴上却说着,这些都是一树这几年酿的酒留下的样本,里面还有很多他的灵光一闪,但是没能实现的失败品,不敢让南木姆喝这样的残次品。
说把里面成功售卖的几支都留给南木姆。
南木姆还没说话,素盏鸣尊抢着说起来:“那些售卖成功的,去波点酒馆就能喝到了,这些失败品才有意思。那个小狸子酿酒颇有天分,就是要尝尝他没售卖的这些才有趣。”他捋着胡子,又回想起喝“虎落笛”时的感受来,不由回味无穷地点起头来。
南木姆见素盏鸣尊喜欢,微微一笑,问道:“留下所有这些酒,你提几个要求,我选一个满足你,你看行不行?”
第二百八八章 神也求神
安面上犹豫了一下,道:“本该从命,可是这些酒里头有三支,一支是一树酿了觉得太烈,容易让人起心火的;一支是被他加了个吐真的魇进去,喝完醉之前会说出一个秘密;还有一支是波点酒馆那个‘浮生醉’基础上改的,一树原本想改地更灵动一点,结果改得太过狂放不羁,听说比蜃气丸也不差多少……这三支,喝了可能会有不适。恐冲撞了南木姆,还是等一树酿出更可靠的版本我再送来给南木姆尝尝吧。其他都按南木姆的吩咐留下。”
素盏鸣尊脸上好奇之色更盛,说道:“哎呀,那更要留下了尝尝,这样新的版本出来,我才好知道差别。这样吧,你收集不易,我再给你件小玩意做辛苦费吧。”从衣襟里摸出一片扁扁的小陶片来,黑色,有一点弧度,乍一眼就像片瓦片。
安不敢多看。连南木姆都要小意留心脸色的客人,肯定是比南木姆还厉害的大神。神明的东西,肯定是个好东西。
安喜滋滋地道了谢。又三言两语把桑染的事情向南木姆诚心求了。
南木姆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神智还没稳固下来就想起原来的事情,又受了震荡。回去让瑶光给他招两次魂,再每天念念滋养神魂的法咒就行。你回去问瑶光那个啾啾要,不是说以前滇南泽的岩火大神教过她么。”
说着又从手指凝出一粒水珠,用仙灵包裹起来给安,让安给桑染服下即可。
素盏鸣尊看着有趣,问道:“这水珠是什么?我倒是不知还有这样的手段。南木姆可愿为我解惑。”
南木姆轻轻笑起来,“大神有所不知,这是我们乡野间的偏方。用凡间的清心咒淬炼过的仙灵,有清心宁神的效果。只是这法子说出来,有点不上台面,也就在普通的精怪和人族身上能起到效果,说到底还是仙灵罢了。让大神见笑了。”
素盏鸣尊看着南木姆,露出笑容来,“我的妻子田姬,也经常告诉我些我看来闻所未闻,对她来说却是常识的小事,很有意思。南木姆刚才赐教的也很有趣。”
安接过仙灵,再一次谢过南木姆。南木姆让青女带着安去梭温家吃晚饭。
安所求得到了解答,心中宽慰,牵着青女高高兴兴去吃晚饭了。
南木姆这才进入正题,向素盏鸣尊说起自己所求之事来,南木姆想跟素盏鸣尊求一具瑶光的肉身。
“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一具肉身,只是我神力浅薄,唯恐做得不像他原本的样子,”南木姆大方地解释道,“他这样的姿仪,我总担心我做不出来。”
素盏鸣尊早就细细打量过瑶光,也听到了青女管瑶光叫“阿爹”,不由轻叹了声:“南木姆也是痴情人。等你做的肉身将成之时,我来帮你做最后的收尾。”
酒过三巡,菜也吃了不少,乌丸酿的酒也一瓶一瓶都尝过了,真可谓宾主尽欢。
素盏鸣尊有了几分醉意,突然问道:“那等你那丈夫重获了肉身,你们打算一直留在这山中吗?”
南木姆道:“他并不是我丈夫,只是我那女儿的父亲罢了。我们也没打算一起生活。为他求具肉身,是为了方便他照顾女儿,也算对他给了我这个女儿的答谢。”
素盏鸣尊一听,大为惊讶,“你都与他生了女儿,又为他做一副肉身,却不要他陪伴?”
南木姆沉默片刻,“原本我想要他来陪我的,可他不愿。我也就算了,情爱之事总归要你情我愿才行。”
素盏鸣尊双眉一掀,不悦道:“这小小海东青,对我们神族竟敢如此不放在眼里?”转头质问瑶光。
瑶光坦荡答道:“我本有妻子,四千年来从未放下过她,恕不能从命。”
素盏鸣尊纳闷地看了瑶光一会儿,心中也不禁一叹,难怪南木姆要为他做这些,坐在他边上,犹如玉山相照,赏心悦目,真没法生气。
于是朗朗笑道:“都是性情中人啊。情之一字,我可真不太懂,就不来不懂装懂了。”
南木姆转而问素盏鸣尊给安的那件物件是什么,笑道:“刚才那个孩子,不知素盏鸣尊还记得不记得他,那回人族与金鸢天狗一战中,他最后施了个玉石俱焚的法术,引来了第三次天罚。”
素盏鸣尊回想一下,恍然道:“是他啊,刚才看着谦卑有礼,平平无奇的样子,完全没有当时那股执拗的劲了。我记得当时他那一下子,还是颇有一些白贲和无咎弟兄俩当年的风采的。”
南木姆赞同地点点头,“这孩子性子很别扭,脾气怪得很。听青女说,他不会好好表达喜爱和善意,只会像走兽一样用牙齿和爪子。好在精怪寿命长,他身边那些人有足够长的时间来读懂他的本意。只是这样的性子,大多数时间应该都很孤单吧。”
这话不知怎么,让素盏鸣尊心中隐隐有些触动。也许他粗砺外表下,也有一些隐蔽其下的脆弱和别扭,也许他只是能理解这样的别扭底下就是最简单的恐惧。
他哈地一声,“那我送他那个小玩意最合适他不过了。”
南木姆好奇道:“刚才我都没有认出那是件什么东西?”
素盏鸣尊得意道:“刚从月读那顺手拿来的。你知道的,他最喜欢伤春悲秋,焚香泡茶这些。这是个香座,月读说这个香座能给人一个一炷香的后悔时间。他有时候拿这个给求他求得最心诚的人一个机会。他就跟着看看人间悲欢。给这孩子玩吧,他可以学习下人族怎么在那短短几十年里和其他人相处的。”
南木姆想了想问:“先溯洄,再重新改过?一炷香够干什么?”
素盏鸣尊迟疑了下,“不知道,可能到人族他们那里,时间要换算一下?我也刚拿到手,都还没捂热……回头还要想拿什么赔给月读啊,唔……”
南木姆抿嘴笑起来。
素盏鸣尊尴尬地大笑两声,挠挠头,“再来一杯小狸子的虎落笛怎么样?再来一杯我就要回去了。”
两人杯中酒尽,素盏鸣尊脚步有些蹒跚,“这些小狸子的酒就存在你这儿,你可别自己喝,等我来和你喝。拿回去,一个人喝没意思……我走了。”
第二百八九章 假装
安带着南木姆给的那粒裹着仙灵的水滴,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林溪蝾螈的族居。
等他再见到桑染时,他震惊地意识到,当时他真不该让金角先给桑染治治看的。
他走的时候,桑染是被他打昏的。等他求来神药,桑染已经是自发地昏着了。看着倒是和睡着无异,可一点热气都没有,似乎全身的体温都降低了。仿佛,冬眠了一样。
安瞅着躺在祭台中间,面目安详的桑染,周围还好好围了一圈的花。看着好生眼熟啊。哦……头一回见桑染,他就是布置了一张这样的祭台给自己躺着,然后再给自己治病来着。他们族的审美真是很诡谲。
真可怕,真晦气!安不可思议地看着金角,问:“金角大人,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金角则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表情,“总之是对他最好的办法了。你把你求来的神药给我,等他自己醒过来后,我给他吃吧。”
安一边掏出荷包,一边无奈道:“那算了,还是我守着吧,他醒了就马上喂他吃了。”
金角一顿,“不用了麻烦你了,安大人。你先回你们族里去忙你的吧。就让桑染在我们这儿就行了。”
安忽然觉得金角这话风和自己预想的情况有点不符合,不确定地发问道:“我回去一趟怎么都得半天时间呢……留在这不是更方便么?”
金角恍然,笑道:“这哪是一天半天的事情啊。这得好多年呢,他现在是休眠了。快则十几二十,慢的话一两百年也不算多。”
安嗔目结舌,问:“你这样,我怎么跟族里交代,怎么跟白贲交代?”
金角一派高深莫测,道:“就说他避劫去了。”
安无奈道:“行,我还是在这守着吧,我先去看看白贲,她一直找不到桑染,该急眼了。”
白贲并没有急眼,她就是好好地在房间等着。
安进来的时候,她眼睛亮了一下,下一秒就黯淡下去。“小安你来啦,你没有找到桑染吧。他肯定出事了。”
安不知怎么说,安慰她:“他没有出事。你知道他以前得罪了神明的吗?这不,他是暂时……避劫去了。”
白贲狐疑地看着安,“避劫?我们哪有什么避劫这回事?这不是人族话本子里,那些走兽飞禽修炼成仙才会有什么劫?我们精怪避什么劫?”
安一把抢过她捏在手里的小瓷鸟,笑道:“我就随口安慰你一下,你又不上当,算了。让我写信给一树。”
白贲有点惴惴不安地看着安,问:“神明有没有说他不可以成亲啊,比如多少岁前不能成亲之类的。”
安一窒,“你脑瓜里想什么啊,你自己问神明去啊。难不成你以为他不敢和你成亲才躲起来的?”
白贲脸上一红,赧赧笑道:“他不是去做那个‘时间的灰烬’的药水了嘛,他肯定是喝了想起什么来了。我想来想去,他不和我说一声就不见了,说不定是想起什么为难的事情,比如神明不让他和我成亲之类的。他不好告诉我,就躲起来了。”
安忽然心中一动,要不要先给白贲点心理准备,现在倒是个机会。免得桑染醒起来又犯起了轴,一声不吭追着林微昕去了。
安瞥了白贲一眼,见她眉间有些疲色,应该是忧心桑染,这几天也没休息好。自己如果再跟她说了桑染从前那些纠葛,白贲的忧心又得重上三分。
安想了半天,还是没说。
顺心的日子总是很短,等问题真的出现了,再让她来面对吧。
他草草把情况写在纸上,避开白贲探究的目光,塞进了小瓷鸟的肚子里。
从荷包里慢条斯理拿出一大包草团子来。问白贲要不要吃。
当然要吃啊。
一边吃一边抱怨桑染,“桑染老是不让我多吃,一次只让吃两个。他自己明明那么喜欢吃柏饼,可也一次最多也只吃两个。我阿娘根本就不管我吃几个。我有一次吃得太多了,肚子疼,两天都吃不下饭。后来我就知道了,不能吃那么多。这样不是更好吗?搞清楚喜欢吃的东西最多能吃多少,又吃得过瘾,又不会不消化。”
安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你说得对,是因为小时候林微昕就不让我们多吃。我喜欢吃的东西,她也不让我多吃的。我从来没机会吃到不消化,她像只秃鹫一样盯着我和桑染。”
白贲同情地问安,“你最喜欢吃什么啊?”
安想了想,“我喜欢吃芒果,我不喜欢吃黏糊糊的糕点。啊!我喜欢喝可乐。可是这些林微昕都不让我多吃。有时候一树会趁她不在,悄悄给我和桑染多吃一点,”安怀念地笑起来,“有时候,我们躲着吃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完,林微昕就来了,一树就假装那些东西都是他在吃的。林微昕每次都没发现。”
白贲笑道:“一树叔叔爱吃什么?”
安被那个叔叔噎了一下,“你不用叫他叔叔,他和我和桑染都是朋友。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爱吃的,林微昕给他吃的他看起来都很爱吃的样子。林微昕对他可好了,水果最甜的都留给他吃。”
到底意难平,被迫吃了几百年第二甜的水果,换谁都不能忍。
“林姨姨也能找到一棵树上最甜的水果吗?我也会哎,变成犀鸟的时候,看到的水果身上都发着彩色的光,谁身上的光看起来最漂亮,谁就最甜!”白贲惊喜地说道,“对哦,那以后我也可以找了给桑染吃。”
安沉默了,以后一定不要和这两人一起吃水果,她们谁都不会给他吃最甜那个的。和她们在一起,就永远吃不到最甜的水果了。果然白贲是白贲大人和林微昕的精魄碎片一人一半,她和林微昕真是很像。
“一树叔叔既然爱吃的都是林姨姨给的,那他假装那些你们爱吃的都是他在吃时,一看就知道是骗人的啊,肯定都是林姨姨假装没发现而已。”白贲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安忽然停住了,都是她在假装吗?
安忽然锐利地看了白贲一眼,白贲手腕上没有和自己的那个私章协议。那是因为,当时虽然是白贲大人签的,但他用的是林微昕的肉身。他们签的应该都在林微昕手腕上。
自己最初变成桑染的样子和林微昕他们闹着玩的时候,白贲才是婴儿。更何况这几百年,白贲大人再也没有苏醒过,无咎大人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单独的意识。
是那追魂箭,安忽然想到了,姬神时代的白贲和无咎兄弟,被追魂箭射杀的是无咎,那时无咎的精魄碎片就被绞成了碎末。这次是白贲,白贲与林微昕的精魄碎片被绞成了碎末。
被追魂箭射到,精魄碎片无法成型,即使再世也无法恢复原来的神智。所以他们都无法苏醒了,只能全部从头开始了。
安忽然明白过来。
动用一个私章协议,要求他变成桑染双胞胎的样子,一直陪着桑染,像哥哥一样爱护他,保护他的,根本不是现在这个白贲,而是林微昕。
她一直都是在假装不知道,一直在尽全力照顾桑染。
第二百九〇章 倾诉
安忽然感觉意兴阑珊,不想再与白贲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他潦草地找了个借口,自己飞回了河谷的族居。
他心里压了事,和白婵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在族里无头苍蝇一样乱走了好几圈。忽然看见林建国和王文娟家的窗户里透出光来。
鬼使神差地,他去敲了他们的院门。林建国看见他很高兴,喊他赶紧进屋,说王文娟正好回去带了点蟹壳黄回来。
王文娟看见安更是高兴,连忙招呼他,“小安,你快来帮我把这个蟹壳黄加热一下,冷了不好吃了。”
安一听,心里叹一句“好巧”。立刻听从王文娟的苛刻要求,用炎火术烤起这些蟹壳黄来。
王文娟仿佛一个艺术家,指挥着安均匀地做着烤炉的活,一边问道:“你喜欢吃焦一点的还是一般的?”
安想了下答道:“我喜欢吃焦一点的,芝麻更香。”
王文娟皱眉,“哎哟,焦的东西一个是热燥,还有一个是致癌!当然你们不讲这些,但是说不定你们也有癌,就是不这样叫法。算了,不要焦一点了,就吃点一般的吧,还是健康点好。”
安耷拉着眼皮,闷声闷气答应了声,腹诽着,是你要问我的,你别问啊!
加热好,三个人打算坐下来吃,王文娟就喊林建国去叫上柴珺他爹一起来,自己又去泡茶,问安:“小安,你要喝茶还是可乐还是你们小年轻爱喝的那个咖啡啊?”
安眼睛一亮:“我要喝可乐。”
王文娟顿了顿,啧了一声,“可乐里有咖啡因的吧,还有色素。已经下午了,现在你喝了会不会睡不着啊。里面糖也特别多……”
安马上打断她,“阿姨,我和你喝一样的,随便什么都行。”
王文娟满意地说道:“你要是随便么,那喝点菊花枸杞茶吧,又明目又降火,但不那么凉,你要放块冰糖吗?”
安心中权衡半天,答道:“随便,阿姨你定……”
王文娟嘟囔着,“那就加吧,你们小年轻是不肯吃没味道的水的,一天到晚喝那些饮料什么。”
坐下来后,王文娟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啊,我看你有心事的嘛,这个面色不太好。”
安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下子就把桑染恐怕要恢复记忆了,自己担心的种种说了一遍。说完他愣在当地,他这是专门来告状的吗?不不,不不,他不是,他只是想找个影响不了这件事的熟人诉说一下罢了。
王文娟自从来到河谷,花了几个月,勉强算是弄清了族居里面那些人际谱系。包括白贲和无咎明明是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却被族长夫妇抢了去养;小安和柴珺和林微昕明明是三胞胎,小安却和那个桑染变成一摸一样的样子,装成自己的外孙让昕昕和一树养;柴珺那个儿子和自己的亲外孙无咎和这个小安倒是秤不离砣的朋友。她都知道,也花了好多年接受了这种随心所欲混乱辈分。
她这是头一回听说桑染和林微昕的纠葛。
她回忆了一下桑染小时候的样子,倒是好看地不得了的一张面孔。相比之下,一树就……不过么,过日子,看的也不是脸,看的是脾气性格,有感情撑着才能长长久久。
她问道:“所以你在担心小桑想起来从前的事情,就不喜欢这个小白,又要回头找昕昕?”
安点点头,补充道:“这个小桑啊,性格特别温吞,有的时候都有点懦弱,做事情老是希望所有人都能高兴,他以前啊,喜欢昕昕一直不说一直不说,等他想说了,昕昕和一树早就定下来了。”
王文娟笑起来,“小桑这种性格也没什么,一般这种性格的人啊,都是碰到那种性格很直爽的,做事情有冲劲的人在一起。夫妇总归是这样的,不是差不多,就是互补。其实昕昕吧,也有点像这样的性格。但她是不太想事情,小孩子脾气,想不了那么多。”
王文娟又笑,“其实你操心什么啊,他如果上一次觉得后悔了,这一次就会抓住机会了吧,吃到亏么才有记性。要是这一次还是和原来一样,那就是小白不是最配他,他还要等更主动一点的女孩子。”
安一边吃一边点头,一边琢磨。
吃完第三个,他才叹气说道:“可我看他真的很喜欢昕昕。白贲和昕昕也是真的很像。”
王文娟劝道:“那说不定是你先入为主了,我看小白不管性格还是长相,就像她妈妈白族长,蛮厉害的。而且小桑和小白算是两小无猜了,一起上学,这样长的时间一起,总比和昕昕一起才十几年的感情深。”
安喝完茶又吃了一个蟹壳黄。
屋外传来林建国和柴珺父亲的说话声。王文娟忽然压低声音快速地说道:“如果你是担心昕昕心里头也对小桑有什么想法,那你可以放心的。她对一树,不能更好了。昕昕心思没那么活络,可能就是因为她不太聪明,她处理不了的。”
门开了,林建国一眼看见桌上的点心篓子里,蟹壳黄已经被吃得半空了。他不由欣慰地笑了起来。
这个小安,总算知道留点给大人了,几百年了,可算学会点人族礼仪了。
时间啊,真是了不起的东西啊。
晚上,小瓷鸟里来了回信。
信上说,桑染曾经告诉过林微昕,林溪蝾螈如果进入冬眠的状态,是可以马上叫醒的。如果金角说叫不醒,那就是他胡说。也许是他觉得桑染需要更多疗养,也许是桑染和他说了什么,也许是他单纯就是不知道怎么把他弄醒。
总之,如果投其所好,他是一族金角,总能想办法做到的。
信里还说,一树已经去找了他阿娘,求她帮着递一件一树心爱的藏品给一树的小姨,这两三天,他的小姨就会送来族居,让安拿去送给金角,请他务必帮忙。
三天后,王文娟给安拿来了一树小姨专门送来的那件礼物。安拿上就去了林溪蝾螈族居。
见到金角,他二话不说,把那礼物递了过去,恭敬施礼,“金角大人,请施援手,唤醒桑染。”
金角大人好奇地看了一眼手上那只锦盒,打开一看,一只玉龟映入眼帘。
第二百九一章 圆满
金角直愣愣看着锦盒里那只龟壳,白玉质地,因年代久远,透出些干涩的灰度来。成人一拳大小,隆起的龟背上尾部的位置,钻了四个孔,两侧腰部位置,竖着各钻两个孔,龟背甲的边缘一圈还有一些雕刻的古朴线条。
他猛得眼睛一亮,“这是人族5000多年前蓍占用的那种龟壳!”顾不上理安,先把龟壳拿了出来,入手才发现,这套龟壳有三片,背甲,腹甲还有一枚方形玉片。方形玉片中是八角星图案,三边密密钻了十多个孔。
金角拿着玉龟壳爱不释手,不由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还没等安回答,立刻抢着说,“算了别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反正是你送我的。”继续翻来覆去观察上面的每一处纹路。
看了一会儿,金角眉眼带笑,瞅了安一眼,冲他招招手道:“你看,这龟壳腰上的四个孔,有的人族说是支天的四根神柱的意思,我可不这样想,你看,龟背和龟腹同时钻透的,明明就是用线捆在一起用的嘛。”
安凑过去看了一眼,犹豫着该不懂装懂嗯一声,还是干脆不搭理。
金角明显也不是真想听他说什么,又拿出玉版给安看,指着上面的孔洞道:“你看,真是星宿在四季中的位置。啧啧啧啧。5000年前,这些人族就能做出这样的星宿图,有意思吧。”
安沉着地不做声。
金角遗憾地看他一眼,颇有些对牛弹琴的失望。于是小心翼翼收好玉龟,决定还是先把桑染弄醒了,回头同他一起来欣赏这件妙物。
啧啧,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东西呢,都是人族祭天时用的。说起这占卜术来,都是源自人族的。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灵气和法力,所以才格外看重天问。
他含笑抚摸了一下锦盒,先找到一个稳妥的地方,把它摆了起来。然后开始翻找自己的药剂柜,一边热心地对安说道:“不是我故意骗你,安大人,是桑染让我别弄醒他的,说他最多六年就会自行醒来。”
安想了想,“那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最长会睡多久啊?”
金角仔细看着几个琉璃瓶上的标签,心不在焉说着:“一两百年吧。不过这都是受了严重的伤。一般再怎么三、四十年也会醒了。
这样啊,安露出阴沉沉的笑来。
“啊,找到了。”金角高兴地拿着一瓶药水,招呼安和他一起走到议事厅后面一个小房间里,桑染正躺在里面那不吉利的祭台上。
金角随意给桑染嘴里倒了些药水,等了会儿,见桑染没有反应,又往他嘴里倒了些,桑染还是没有反应。
安露出焦虑的神情来,从荷包里取出那粒仙灵,犹豫着要不要给桑染吃下去。
金角看见仙灵,跃跃欲试道:“要不,先给他吃了这个看看。”
安无奈只能递给他。
这回可以了。
桑染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金角,蠕动了下嘴唇,听声音是在问现在是什么时候,过了多少年了。
金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桑染你醒啦,让安大人同你解释吧,这都是天意如此。”揣上锦盒,端着一身出尘的气度,缓缓走了出去。
桑染坐起来,一阵头晕,脑海中无数的记忆纷至沓来。他静静坐了不知多久,才缓过神来。
扭头一看,安在旁边坐着睡着了。他轻轻唤道:“小安。”
安立刻睁开了眼睛,露出和煦的笑脸对桑染说道:“好久不见啊,桑染。”
安絮絮叨叨和桑染聊着天,桑染这才知道自己已经休眠了30多年了。他心中一咯噔,立刻问道,“白贲呢?”
安做出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来,桑染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白贲找不到你,跑回族居找白婵,打听到你恢复了记忆回去过一次,然后有人多嘴,就把你和林微昕以前的纠葛说给了她……”安一脸沉痛,“白贲就伤心了,说你喜欢她都是因为她长得像林微昕。”
桑染脸色一下子变了,“那是从前的事了,现在完全不是这样了。”
“我就劝她,说你不会这样想的,你和她相处的时间远多于和林微昕相处的时间。后来金角说你最多6年就会醒过来,她就好好等了6年,结果你没醒。她就又伤心了,说你肯定是心里拿不定主意才会一直不肯醒过来的。”
“从那以后,白婵他们就开始张罗给白贲说亲。”
桑染立刻跳下床就要出去,安一把按住他,道:“你等我说完啊,别急啊。”
“乌羽你知道吧,仲夏天狗族的大天狗,他就来提亲……”
桑染一下子急起来,“这个乌羽大人家中妻子无数,孩子也有无数,他最喜欢收罗各族的美人……白贲怎么能嫁给他?”
安马上安抚地拍了拍桑染,“听我说完。那是20多年前的情况,但这次,乌羽很认真,他几乎一直陪着白贲,守了她20多年,还答应把原来的老婆都赶走,最多留2个,还说让那2个老婆住在外面管那些孩子,他和白贲就住在家,以后不见那些老婆了。白贲就心软了……”
桑染不再说话,推开安就往外走,安又扑了上去拦住他,嘴里说着,“你别急啊,我还差一点就要讲完了……”
桑染“啧”一声,忽然扭头狠狠捏住安的鼻子,往他嘴里倒了什么。
安一惊,下一秒喉头一甜,一大口血就涌进了嘴里。他哇地吐了出来。
桑染沉着脸说,“小安,对不起你了,要么你答应不拦着我了,要么我现在就走,你出去随便找个族人带你去治疗室。你在耽误我的正事。”
安冷笑一声,“耽误你的正事?你恢复记忆,一句话不和白贲说就走了……”他又吐一大口血,“你不是非要休眠一下想想清楚么……”
桑染皱着眉头道:“我之前只记得那天山坳里和人族一战,旁的根本没想起来,我不是需要想清楚,我根本不记得了!”
安的眼睛一亮,随后又低头连吐了两口血,骂道,“你那个不要脸的孔雀水母触角,都几百年了你还留着,有没有细菌啊,好恶心,快点给我解开……”
桑染一顿足,“你这一下死不了,白贲要是答应了乌羽我就活不了了。你找别人治去……”
安心头一阵怒火,扑上去箍紧了桑染道:“你居然连你双胞胎弟弟的死活都不顾了,你这种人有没有心啊……你必须先救我,不然我不告诉你白贲人在哪儿,她今天成亲,不在河谷,你不知道地方,找到她时也晚了。”
桑染忽然僵在原地。立刻拿出一瓶粉末飞洒了安一嘴,几乎是一瞬间,那些孔雀水母的触角就从安的嘴里爬了出来。
安“呸呸”吐着嘴里的触角和残血,说道:“她在你原来住的房间里,就在这儿。想着再见你一面就回去嫁给乌羽了。”
桑染踉跄着奔出去,安一路追着,一路继续说着:“其实乌羽人也还不错的,浪子回头嘛,说不定就反而能安心在家,毕竟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识过了……”
桑染一下就不见了。
安笑着停下来,长吁一口气,喃喃道:“看来是我多操心了。原来他一点都没犹豫啊……”
正想着,金角远远冲他招手道:“小安,小安,你快来,我用这玉龟壳给你卜了一卦,卦上说,你很快会找到一份好营生,不用再这样继续游手好闲下去了。说是你会有一家店铺,不过么赚不到什么钱,钱还是靠啃你们族里。”
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桑染屋子走去,金角还在说着:“还有,我们会合作,我们会在这个铺子里合作……小安,以后我就叫你小安啦……”
桑染猛地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正见白贲静静地坐在他的书桌前,满脸忧色。不由颤声叫了句“白贲”。
白贲转过头,猛地站了起来,惊喜叫道:“你可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桑染冲上去抱住她道:“你答应了要嫁给我,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不能嫁给别人。”
白贲愣了一下,“谁说我要嫁……”话没说完,只觉手腕一阵疼,不由大叫一声。桑染趁她说话的工夫就咬了她一口。
她狠狠锤了桑染一下,夺回手腕,不敢置信地看着隆重变出原身来咬她的桑染,怒道:“你为什么咬我,你自己不告而别,还先恶人先动嘴,你凭什么咬我!”
再一看自己手腕,又是一声尖叫:“啊!你们蝾螈有多少牙齿啊,怎么有两排牙齿印!疼死啦,你的牙有没有毒啊!”
桑染变回人身,安抚地接过她展示给自己看的手腕,掏出药粉往伤口上撒,一边说道:“我们蝾螈就是有两排牙齿啊,所以我才特地用原身咬你,比人身咬的多一个整牙印。多好啊。”
白贲又是一声尖叫:“好在哪儿??你撒的什么药,怎么更疼了!”
他轻描淡写道:“就是让这个伤口永远不会完全愈合的药粉,自从你咬了我,我专门照着你咬的伤口的情形配的。现在我们手腕都有牙印,你不能嫁给别人了。”
白贲两眼发红,一个虎扑,怒道:“桑染,你一声不吭跑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在这等了你五天了。你一回来不先跟我说你去哪儿了,上来就咬人,居然咬得这么深,还不道歉,你死定了!”
白贲张开嘴,露出森森白牙,往他的喉咙咬去。
桑染退后一步,疑惑道:“五天?不是三十年了吗?”
“你还想跑30年!你想得美!”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自己上了安的当。
他笑起来,醇厚的声音在喉咙里滚来滚去,他不再躲闪,由着白贲尖尖的牙齿咬到了他的喉咙。
他抱紧白贲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金角帮我算了一卦,说15天左右我一定能定亲,今天就是15天了,咱们要不回去族居和白婵说一声吧。金角占卜,一向很准的。我们总不能去拉低他的准确率……”
安坐在桑染屋子门外听着壁角,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来,这金角算得很准么……那得好好想想,一起合作开个什么店去……
不过也不急啦,今天过完还有明天,明天过完还有后天,青山绿水,花开不败,还有无数的美好的日子在前头呢。慢慢想好了。
(完)
悔吝屋(上)
我是孙文。现在,我来做我对悔吝屋的服务的反馈。
是不是这样开门见山就可以?
哦哦,行,知道了。那……我先说说事情的由来吧。
全部都说吗?嗯嗯,知道了,那我缘由这些简洁点。对你们的服务说详细点。
好好明白了,重来一次啊。
我是孙文。现在,我来做我对悔吝屋的服务的反馈。
我接受的服务是关于感情上的,涉及的当事人叫袁圆。
我第一次看见袁圆,是王莉约打牌。
王莉想打牌,结果一缺三。于是她按惯例到处招募人。
她周到,每次约人都不忘在电话里说,赶紧来,打车我报销。
正好那天我没地方吃饭,正思考要不要因为做饭问题找个女朋友,她的电话就来了。我爽快的答应了,只在电话里强调,必须管我晚饭。
王莉是个好姑娘,做的一手好饭,对朋友也特别尽心,所以朋友也就很多。等我40分钟赶到她家时,已经神奇的就差我一个了。
打牌这么认真的事情,自然不能嬉皮笑脸。我们互相略一介绍就认真打起来了。打双扣,我的对家,就是她。
她说她叫袁圆。她就是挺常见的那种姑娘,人不难看,话不多,笑得倒是多。打起牌来,从表情看,会纠结的算牌,而且每次肯定都是错的,我们打得那个惨烈,根本不可能是算对了的结果。
那天我拿到的牌也是特别不好,打什么没什么,而她的牌技惨不忍睹到极点,哎,无法评价。于是一路被王莉他们压着打,直接戴了个双帽。从王莉那欢天喜地的表现以及她对家那靓仔的神色推断,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袁圆倒是镇定自若。一般牌桌上对手派来拖后腿的卧底都这个表情,因为牌技差到这个地步,也就不存在什么打牌的自尊心了。那天打了两轮,硬是完全没有翻身之日。最后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都知道我的脸色足以让王莉莉一个月都保持良好的心情。
那天郁郁的吃完饭,我唯一所想的就是,再也,不要和这个叫袁圆的姑娘一起打牌了,再也,不要!
几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声,她说:孙文,我是袁圆。
我自认是个体贴周到的人,尊重女性,说话不糙,皮相尚可,说话有趣。所以,见过一次后对我示好的姑娘不少。只是我没想到她会。
这姑娘看起来就一副“如果我爱你,必然是爱你的灵魂”的腔调,透着一股棘手的味道。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感觉的。
我鬼使神差的就和她出去吃了次饭,逛了次街,又吃了次饭,又逛了次街。她给我的第一印象,除了“牌桌卧底”外,还有一条就是文静。结果慢慢我发现,她其实是个话痨。好在她知道的东西还算多,也挺杂,话痨而不单调。要是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话痨出去,未免太惨绝人寰了。
其实有时候就挺神奇的,我恰好,也是她这型的话痨。我是个热爱累计各种知识的人,虽然那些知识对我什么用都没有,但我就有这个习惯,也像一种收藏癖。所以我和很多人都能聊的起来。但是我没遇到过一个人,和我的知识点那么重合。
我们从一个话题跳跃到另一个,有些有迹可循的联想,有些东拉西扯的跳跃。无论我说什么,我发现她都能接上。我想她也这样想,我看见她的眼睛就那样亮起来。不能否认,那个时刻,颇让人动心。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就像你收集一些不发行的东西,常年来,并没有太多人理解。而你遇到了她,她和你一样收集,一样知道这东西好在哪,她说的每个评价都搔在痒处。终于你的心舒坦了,你恨不能一下把自己所有的收藏都拿出来与她共享。
你也许认可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和你一样,可你也不确定,因为那么久,你没有遇到过。
我爱上了和她聊天。每次聊天就是把自己的那些喜欢的小玩意拿出来显摆的时刻,我爱上我们说话的默契,我爱上她听我假装不经意地抖包袱时的眼睛,我爱上那些被赋予了意义的闲暇时间。
每一次发现一个共同喜欢的东西时,我们都无比惊喜。因为她,我思维的每一个点都变得神圣,变成一个穿透了时光的利器,那样精彩的破空而来。
这样慢慢过了一年。她爱上了我。不是那些时间,那些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不是那些懂得的珍贵,只是我。
她爱上了我。
说过的一万句话,聊过的无数个夜,每一次心有灵犀,每一个笑而不语,都变成了她的爱的注脚。
可我不曾爱上她。你并不会爱上每一个互相欣赏的朋友,也不会爱上同一个集邮协会里的同伴不是么。
我不否认假以时日,也许我会爱上她,可是我并不确定。
我也不知道,如果能爱是不是不用那么久,早就该迫不及待,无法掩饰了。而她给出的爱,已经那么直接明显,无法忽视。像一壶滚开的开水,激烈的翻滚着,漫出来漫出来,到处都是。
我只想躲闪。
于是我不回答她的试探,在她有亲密的言语时沉默,不和她出去。
她是聪明人,我以为。
我只爱上了聊天,爱上了排遣寂寞,没有爱上她。我很清楚。她没有我想像中的聪明。她开始纠缠。她不能接受我不爱她。
她说我的心是石头的,一万句话也捂不热,她一会儿非常肯定的说我对爱的人不会这样,一会儿又满怀希望与我温情的说话。
她患得患失,她怕错过了等待的机会,又怕浪费了光阴。她纠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算牌但是永远算不对。她只会纠结,她不会退开一步看。
她纠缠一阵子,消停了。消失了一般。我对失去一个那样聊得来的朋友,略感到失落。可还没来得及好好失落,她又能量满满的回来了。带着更大的热情。
她失去了她的魅力。
她问我如果有一天她不见了,我会不会可惜。
我说,“都能忘记的。”
她失落的走了。又发起一轮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今天说再见永不见,明天又质问我为什么不理她,后天说,她想明白了,我们还是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
我不堪其扰,索性一条也不回了。
后来她就不出声了。
隔了一段时间,又偶尔会发个节日问候,或者只一个“喂”字。
我都没有回。
我收到她写的一个消息,她说:孙文,我给你下了个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效,也许就不起效了。孙文,我走了。我总怕没有时间,现在真的没有时间了。
我没有回复。我不知道回复什么,也怕是她什么新把戏。
我和一个不熟的朋友说起来,他呵呵笑,说:“好像韩剧。许是女主角得了绝症,许是男主角在感觉失去女主角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我想了一会儿,回答他:“你以为生活真的和韩剧一样么,如果有一方不断纠缠另一方,当这方终止了纠缠后,另一方根本不会觉得若有所失,也不会突然走到另一个极端觉得自己爱她。只要不是个傻逼,他唯一会有的感觉是如释重负。”
说完这些,我真的感觉如释重负。她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不见了,也许她把我拉进了黑名单。也许吧。
有一天,王莉又约我打牌。我又在40分钟后到了她家。这次我的对家是个活泼的姑娘,笑起来有对酒窝,牌打得也好,手气好到想输也难。
我突然想起袁圆来。就一下,我的心仿佛钝钝的被什么戳了一下。
我问王莉:“一年多以前一起打牌的那个袁圆呢。你们是否联系过。”
王莉打得火起,脸色难看的可以直接用毛笔蘸了写大字。她没好气的说:“我从来不认识什么袁圆。上次和你一起打牌的明明就是方芳。”
对面这个姑娘,抬眼俏俏一笑,抿出两个酒窝,表示同意。
我突然僵在那,不知道怎么接口。
我想起有一次,我和袁圆走在大街上,她躲在我背后让我帮她遮着太阳,我想起我们约着看一场口碑特别差的电影,我想起她衣服上有舒肤佳柠檬皂的味道。我想起她说“我给你下了一个蛊”。可我就是无法想起她长什么样,想不起她的声音,想不起她叫我名字的表情。我说过,都能忘记的。
我说对了。
悔吝屋(中)
我花了不少力气才度过了这段突如其来的消沉时期,大半年后,我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的心情。
之后我与方芳处得不错,我主动的。
年末,我们约着一起去滇云的大研里旅游,顺道就打算确定下恋爱关系。不是都说嘛,能一起旅游不分手的情侣,才能结婚。我不想做无用功,最好是和能结婚的人恋爱,免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是公众假期,大研里不算很热闹。
到大研里当天到下午,阳光灿烂,我和方芳走进了星鲛咖啡馆。坐在他们一楼靠窗的位置,旁边就是穿城而过的那条小溪,听说是雪山融水汇集而成的,夏日水涨,冬日干涸。
已经是年末了,水位很低,但终究没有枯,还有浅浅溪水没过底上的卵石层,潺潺流动着。
我和方芳安静坐着看着水流。
过了一会儿,我问她:“要不要尝尝他家冬天的季节限定的栗子蛋糕?”,进门我就看见了那么大的一个广告牌。
方芳笑着点点头。
我付完钱,那个服务生忽然笑眯眯对我说道:“先生,购买当季限定的蛋糕,可以参加我们店的年末抽奖活动,奖品很丰富的。”说着递给我一个木盒子。
是啊,年底为了促销,各家店都很多活动。我随手从里面掏出一张奖券来。服务生接过去,帮我用硬币刮开涂层,忽然惊喜地说道:“先生,是特别奖。”
我不由露出笑意来,好运气啊。
他接着说道:“是悔吝屋的一次免费体验。你真是运气不错呢。”
免费体验……那种说是免费,但是后来又要收费的骗子体验吗?我失望地笑起来。
服务生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意味深长地说道:“先生,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是那些骗人的体验,一定要去啊,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悔吝屋的价格可是非常非常贵的,而这个免费体验,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去年我们抽奖活动特别奖是豆狸居酒屋大研分店的如意套餐一份,在我看来,远远比不过悔吝屋的套餐……”
忽然有人急匆匆走来,对着我跟前的服务生轻轻叫道:“恽店长,恽店长,河谷送咖啡豆来了。请你去签字。”
这个服务生抱歉对我笑道:“先生,我有点事去办,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问其他员工,祝您愉快。”
我把那张奖券揣进兜里,端着蛋糕去座位,是店长啊……这店里人手真少啊。
大研里晚上比白天更热闹,沿溪的店铺全部支出点亮的灯笼来,远远看来,一片喜气祥和。逛到主街后一条背街时,我看到了那个恽店长说的“悔吝屋”。
这是一间很寻常的铺面,门口有个灯箱,写着悔吝屋三个字。
我心中一动,和方芳说了今天抽奖的事情,打算带她一起进去看看。
走进店铺,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这么冷的天,也就套了件单薄的丁香色袍子,头发长长地披在肩上,一张脸见之夺目。
她冲我们微微一笑,道:“欢迎光临,两位客人,我来带这位小姐去陪客等候区,那里有免费的调香体验。”
她笑起来隐隐透出光华,我看一眼立刻调开目光,不再盯着看。
方芳诧异地看着我,小声问我:“她怎么知道我是陪客?”
我也小声回答她:“估计是那边咖啡馆的人把中奖人的情况报过来了,他们服务意识真好。”
方芳抿嘴俏俏笑起来,两只酒窝深深显现出来。“那我去那等你。”跟那位美丽的咨客走了。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忽然一只小白猫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坐在我跟前歪着头冲我喵喵叫一声。
我蹲下身笑道:“你好啊,小猫咪。”试探着伸手把它抱了起来。小猫细声细气又叫了一声,蹭了蹭我的大衣,唔……沾了好多白毛。
店堂深处传来一声招呼:“客人,往里走吧。”
我愣了愣,自己走过去?连个引路的人都没有?那么漂亮的咨客,领的却是陪客……
我抱着小猫往里走去。
走到店堂里也没见任何人,只有一扇门,开着的。我踏出那扇门,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露天的院子。
院子里放着张石桌,桌边坐着三个男人,正在喝酒。
我有些尴尬。
这时三人同时站起来迎向我,让我坐到石桌边的一个长榻上。
我坐了上去。稍稍打量三人。
其中有一个看着与之前的咨客风格很相似,也是大冷的天,随便穿一件水色长跑,头发披散,样貌极美,只不过是个男人。一个是个寻常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发福了,肚腩突出,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穿着厚厚的冬衣,还是很畏寒的样子。剩下那个,就是个普通的好看的年轻人,头发剪成流行的样式,长长的刘海覆在额上,很和气的样子,正冲着我笑。
那个年轻人说着:“客人,感谢来店。我先和你介绍下我们店吧。”
“这间店叫‘悔吝屋’,说的就是那些让人忧虞,不停想起的事情。我们店就是让客人有一个机会,可以把这些骨鲠在喉的骨去掉,如坐针毡的针拔掉。”
我愣在那。
这话的意思是……是不是我听的那个意思?
旁边那个中年人和气地接口道:“就是后悔药,给你一次吃后悔药的机会。”
我脑子嗡地一下。
那个不怕冷的英俊男人笑眯眯道:“那你先来说说你有什么后悔的吧。”
后悔的事情,可太多了!
我鬼使神差地,忽然想起心里那钝钝的一戳来。
我喃喃道:“我知道我有一件很后悔的事情,可我记不得了,我说不出来……”
那个不怕冷的英俊男人端详我一下,忽然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来,说道:“这位客人被人下了一个蛊呢……”
旋风似的冲来我旁边坐下,扣住我的手腕。一抬手,指尖冒出一团白色气团,我正震惊,他忽然将那团气团点到了我的眉心。
我惊恐之下正想叫嚷,那个中年男人,也冲来我身边坐下,从口袋里翻出一粒塞进我嘴里。舌头接触到一粒微凉的丸药,就化了。
我忽然不害怕了。
悔吝屋(下)
那不怕冷的美男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不是我们族里的呢,这是什么蛊呢……一树,你来看看,是不是你们族的?”
原来那个大叔叫“一树”啊。
他捏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笑着说:“这是河谷那个大巫下的吧,二玉,你看看?是不是你那时候族里的大巫下的?”
我怀里的小白猫“喵呜”一声,在榻上变成了一个娇弱的姑娘。
我还是不害怕,我有点纳闷,按说这时候,怎么也该叫一叫了。我耸耸肩,可我就是这么沉着,令人惊叹。当然这是药丸的作用。
哦哦,这是我个人的服务体验,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其他客人不一定会获得同样的体验,特此声明。
我接着说。
那个猫女笑道:“对,金角大人你眼睛真尖。乌丸长老也是。我看这是豆狸居酒屋的服务吧。之前刚开分店不是按照人族的习惯,做了一阵子促销,和星鲛咖啡馆搞了个抽奖,放出去很多免费的如意套餐的券。”
“那时候他们忙不过来,我也去帮忙来着,前两年的事情了。让我打电话问问大巫,那个蛊的内容是什么。”
他们不是人,却也用电话啊。我平静地想着。
过一会儿,猫女回来说道,“是个女客人,说是要给自己心仪,但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下个蛊,要求挺有意思的,她居然不是要他爱上自己,而是‘如果这个男人有一天发现自己喜欢她,从那一刻开始,蛊就生效了,他会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忘记她,却永远记得那种失去的惆怅。’”
那个叫金角的人,叹了口气:“果然女人惹不起。”
那个叫一树的人却说:“这个蛊好伤情。那个女客人一定很伤心。”
那个年轻人对我说着:“难怪你记不得,但是你后悔了是不是?”
我拼命点头。
那四个人凑在一起嘀咕,我听见他们时不时冒出些句子来。
“会不会和豆狸居酒屋伤了和气?”
“不用永远恢复嘛,‘时间的灰烬’就足够了”
“我们店只对我们客人负责。”
……
随后,他们让我喝了一瓶药水,让我想起了袁圆的事情,然后拿出一片瓦片似的黑色香立,上面插着一炷香。
那个不知姓名的年轻人对我微微笑着,“好了,你已经想起你后悔的事情了,去抓住这个机会吧。记住,这只是机会,结局未必如你所愿。另外就是,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炷香烧完,你就会回来。”
一股焚香的味道传来,这恰好是我知识面没有覆盖的地方,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味道,可是不影响我闻了就开始打瞌睡。
不能睡啊,不能浪费时间,我一激灵醒过来。
我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星鲛咖啡馆,我排在队伍里,看大家的穿着,和现在的天气是一致的,但宣传画上但生肖能看出,是两年前。
我看着柜台,里面出售的季节限量款蛋糕是草莓蛋糕。
为什么我在这儿?
我想起猫女说的,两年前,星鲛咖啡店和豆狸居酒屋联合发了奖券,袁圆得到了豆狸居酒屋的如意套餐。
让她称心如意的事情是给我下一个蛊。
吃过那个如意套餐后,她给我最后发了一条消息,她说:“孙文,我给你下了个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效,也许就不起效了。孙文,我走了。我总怕没有时间,现在真的没有时间了。”
一年后,我发现自己是喜欢她的,蛊开始起作用。我忘了她。
那现在,现在就是她获得豆狸居酒屋的奖券的时候吗?
我买了当季限量的草莓蛋糕,抽了奖,我也抽到了一张豆狸居酒屋的如意套餐券!!
我兴奋地无以言表。
让我更兴奋的是,我看到了袁圆,她正一个人坐在窗口的位置上,桌上放着一杯咖啡。我走过去,对她笑道:“袁圆,好久不见。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她震惊地看着我,一脸不敢相信,眼圈都红了。
我一阵心酸,我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像个混蛋。我坐下,和她寒暄了两句。
大概是之前被我伤透了心,她的话少了很多。
寒暄了几句后,她的心情好了一起,我们说了一些近况。对于我来说,都是些真的近况。
之后我慎重地对她道歉,为了前一段时间我像个混蛋一般的态度。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进展太快了,还没有想好,我希望我们能慢一点。”我真心实意地说着。
她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告诉我她这两年情绪很不好,她病了,她要离开现在居住的城市,回家去治病。
我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她发给我的消息,说的“没有时间了”,她要离开她大学所在的城市了。难怪后面见不到她了。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勉强露出笑脸说,“你先去买块草莓蛋糕吧。可以抽奖。朕有疾,白虎入梦,求解梦。”
她惊讶地看着我,我刚才说了我们聊天时设的一个暗号。
这是我们无聊又有趣的聊天中的某一次。我们在讨论如果穿越了,怎么确定对方有没有也穿越,怎么能找到对方寻求帮助。如果我们变了样子,变了性别,又怎么让对方认出是自己来。
我们当时商量定了一套暗号。万一谁穿越成可以张榜悬赏的人,就马上发个榜,这样对方哪怕是乞丐,看到后都可以前来投靠。
那套暗号就是:大人有疾,白虎入梦,求解梦。
她微笑着,答出了正确的下半句,“大人,此白虎名为Hellokitty,大吉之兆。”
我严肃说道:“好了,袁圆,先去买蛋糕,相信我,我真是孙文。”
她露出微微怀念的表情,笑着,真的去买了蛋糕。
我翘首以待,问她有没有抽到奖。
她摇摇头,“欢迎下次惠顾。”
哦,我失望地发现,我大概是抽走了原本属于她的那张。
我拿出我得的那张递给她,大方说道:“请你吃晚饭。如意套餐。”
她笑意淡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我装出神神叨叨的样子,“这顿如意套餐就是这一二。一定要去。相信我。”
她终于像我记忆里那个袁圆一样开心地笑起来。
我和她喝完咖啡,就去主街逛了起来,一直到华灯初上,终于找到了这家豆狸居酒屋。
我看着和悔吝屋一模一样的灯箱出神。
她走到门口,喊我,“孙文,快来。”
我笑答:“好。”刚要迈步,眼前腾起一阵浓烟,我大叫,“袁圆,治好你的病,记得许愿治好你的病。”
没有人回答我。
我惊坐起来。
那三个人不见了。我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院子里的长榻上。我看一眼桌上的香立,香已经燃尽,香灰断断续续地落在瓦片中央。
那个漂亮的咨客走进来,端着一个小酒盅递给我。温和说道:“客人,喝完这杯酒。差不多体验就完了。”
我接过酒盅,喝了里面的酒。
那咨客领着我进到店里,拿出一张纸给我,说道:“要请你填一下在我店的服务反馈呢。写起来有点慢,如果客人你愿意,不如说出来,我录个音,之后我再自己整理。”
我肯定是要拒绝的,事关我的隐私,我为什么要给陌生人听。
可喝下去的酒,热热地穿过胸口,五脏六腑都暖和了。我忽然想,为什么不说,说出来好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
我的反馈就是这些,结局,我现在刚做完体验也不知道。
哦,还要说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啊。
嗯……我来店里这么长时间,你们连杯水都没端给我喝,最后给我杯酒。我觉得客人上门,一般茶水服务还是需要的吧。我也没有不满意,我只是有点口渴。
什么?这一栏不一定要回答啊。哦哦,好的,我就是刚好想回答,我确实有不满意的地方。
录完了吗?
哦哦,可以走了吗?
我想问一下,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后悔的事情有没有补救好啊?
啊?“体验须知”?你们没有给我发“体验须知”啊。
漏发了?哦,不用给我了,麻烦你现在和我说一声吧。
马上?马上就能知道?是指出了门吗?
那具体能在多少个工作日以内知道呢?是你们给我发邮件还是怎么说?
不是按照工作日来计算的?呃……好吧。谢谢。
哦哦,我自己能发现事情不一样了是吧。哦,对对,明白了明白了。
非常感谢!
服务打分?
这个……可以匿名吗?可以不打吗?
好吧,满分满分。十分满意。谢谢。
-------------------------------------
现在是对这第007号客人的体验结果进行补充汇报。汇报人:乌丸。
第007号客人在完成体验后,走到店铺门口与他的同伴会和。他的同伴已经醒来,拿着本店的赠品香包与客人窃窃私语,说话内容为以下。
女客人说:“这家店的闻香体验到底是免费,什么都没做。就是点了个香锥,味道特别让人昏昏欲睡,我就真在那个长椅子上睡着了。这么半天,水都没有倒给我。不过还是送了个礼物给我,好像就是街头十块钱三个那种廉价香包,倒是印着店铺的名字。”
男客人说:“是的,这家店不给客人喝茶,太奇怪了。”
之后他们出门。经过门口那道结界后,正式进到修正后的生活中。两人关于本店的记忆已经清洗掉了。
出门后,女客人和男客人忽然惊讶地看着对方,做出思索的样子,然后做出想出来了的样子,互相打招呼说话。
女客人说:“你……是王丽的朋友吧。”
男客人答:“是的,你是……叫方芳是吧,上次打牌见到的。我是孙文。”
女客人笑,“你好,孙文。是的,我是方芳,你记性真好。好巧啊,你也来大研里玩啊。”
男客人也跟着笑,“是的,我请了公休假和女朋友来玩,她去排队买大研的米粑粑去了。”
女客人道:“那你等她吧,我也是临近年底要把今年的假休了,自己来的。这几天蛮好的,人也不多。有机会再去王丽家打牌啊。我记得我们那次配合不错。哈哈。”
男客人笑到:“好的好的,回去有机会一起打牌。”
女客人离开。
这时,另外一位没见过的女人出现了。以下称作女当事人。
女当事人说:“孙文,你和谁讲话呢。”
男客人笑着向女当事人迎上去,说:“在王丽家打牌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人。就见过一次。”
女当事人笑道:“你经常去王丽那打牌啊。”注意,此处女当事人的口气不太一般,有讽刺的嫌疑。
男客人飞快走上前搂住女当事人:“认识你开始算,一共去了两次,一次认识了你,第二次去那时我们还没在一起,这才认识了刚才那个人。现在我都不去了。”
这时,我上前与男客人寒暄,施展了媚术,说我是他的同事大学同学。
男客人向我介绍女当事人说:“这是我女朋友,袁圆。”
与男客人当时诉求中女当事人的姓名符合。
本次体验圆满结束。
什么?我还要总结在这个事件里的思考?为什么啊?小安说的?小安说的也要有为什么啊?
行行行,知道了,不要扣我钱。
我在这次体验中的思考是,我们店真的应该认真反思一下我们的服务是否到位,两位客人都提到了没有人上茶的情况,希望店长安大人和金角大人能将客人和员工的意见听进心里,落实在行动上。
关于悔吝屋第007号客人的体验报告,汇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