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男欢女爱,何罪之有?
(一)
翠湖山。雨未停。
何灵心与何晶晶在林中行进。
天色将晚,林中幽暗。
远处有一株大树,树上简陋地搭建了两个木屋——这是二人临时休憩的场所。
以二人的地位原本可以在降世营中协调到一处更好的住所。
但两个人显然都没有心思在食宿上多花功夫,而且住到降世营也不可避免地生出许多麻烦,对二人的调查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她们很快行到巨树根底。
抬头往上看,树冠里面阴漆漆的,让人不大舒适。但何晶晶却意外地喜欢上了这棵树,还有二人亲手搭建的小屋。
飞遁而上,约莫十余丈,便到了承载木屋的枝干。
两间木屋各自安在粗大的枝干上,像鸟儿的巢穴。
“今天就这样?”何晶晶笑着问道。
“辛苦了,”何灵心遁至自家小屋门口,把门打开,转身又说道,“等凶徒的事情了却了,你也得抓紧补补修为,荒废得有些久了。”
何晶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似乎是在为她只能住的如此简陋,过得这般惨淡而愧疚。
她心中一暖,轻轻笑道:“拿不住凶徒,我的心魔就解不掉,修炼也是白修炼——所以,对于我而言,跟着你抓凶徒,就等于修炼啦。”
此时,天色尚未全黑。何晶晶白皙甜美的笑脸在昏暗中显得愈加灿烂与美艳。
何灵心心生悸动,想起半年来二人相处时,何晶晶的温柔体贴,胸口有些热络。
旋即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她是你妹妹啊,混蛋,你愿当禽兽么?”
想到这里,他极不自然地扭过头,转身飞快地走进门,关上。
靠在门板上,便听见门后传来何晶晶嗤嗤的笑。
(二)
夜。月在云后,漆黑一片。
木屋,静悄悄一片。
何灵心躺在床上,不时地翻来覆去。
失眠了。
他脑子里在不停地,不受控制地,想着一些事情。
他在想血夜的事情,想血夜中死去的【三花洞】弟子,因此受牵连冤死的舟行驭船修士,凶徒可能的样貌。
想【三花洞】的处境,自己身上的重担。他无法想象最后的嫌疑人魏不二如果也与血夜凶徒无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更不敢设想如果不动峰功业盘点茶会到来的时候,还没有抓到真正的凶徒,【三花洞】究竟面临怎样惨淡的光景。
想来,自己也要作为【三花洞】跌落的罪人之一,被后人唾弃。
屋子里没有半点光。
很适合他此刻的心境。
他翻了一个身,又想起半年来二人调查过程中,诸多可疑之处。
凶徒究竟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
往北走是妖族的领地,往西走回甘陇,往东是秦南,往南是川北。
往北不可能。
妖族排外,没有通行令决计要被驱逐出境。
更何况,凶徒满身的血煞之气,一定会被敏感的妖族人当作邪魔全力诛杀。
而且血夜当晚,边界的警戒阵法也没有传来半点异样。
秦南是【三花洞】的附属宗门,甘陇是西北大营,这两处当晚都有重兵把守,走这两条线等于自投罗网。
最好的选择是往南走。虽然南面也有封锁线,但只要穿过封锁线,往后就是一马平川。
这样看来,魏不二就越发的值得怀疑了。
他身具空间神通,穿越封锁线并不是难事。
后来,也查证他是经川北往南回到云隐山脉一带。
当然,他归宗途中,首次出现行踪是在川北某个州郡——之前的形迹,舟行的记录,都被“恰到好处”地销毁了。
这实在巧合的让人难以置信。
再联系凶徒销毁舟行证据的细节,何灵心后来做过缜密的推理,天师舟行无疑是凶徒第一个下手的舟行。
而且,销毁证据的时间与其余几个舟行的销毁时间中间隔了很久。
如此,很容易就可以推理得出,天狮舟行正是凶徒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罪证所在。
血夜当晚,凶徒正是乘坐天师舟行的飞舟去了事发地。
如此一来,在众多被灭口的驾舟人之中,天狮舟行的驾舟人一定见过真正的凶徒!
他接着往下推理,如果假定凶手就是魏不二,血夜当晚他应该还在前线的云隐宗驻院。
得知木晚枫被追杀的消息之后,就要立刻从云隐宗驻院出发,赶往陇南城。
如果他只靠自己飞遁而行,似乎有些不大现实。一来速度远比不上极品飞舟,二来太过消耗法力,到了目的地,也无法应付即将到来的血战。
那么,到降世营外的小型码头乘坐飞舟到陇南,再从陇南天狮舟行乘坐飞舟到秦南,就是魏不二很有可能做出的选择。
巧合的是,降世营外的小型码头的航行记录也被销毁了,相关人员的记忆也被抹去。但在后来查证的过程中,曾有旁宗修士记得血夜当晚有一男子从这里租乘一辆极品飞舟往南陇城方向而去。
再联系他先前通过读取碾冰院某位姑娘记忆得到的情况——血夜当晚,魏不二急匆匆地出发返回云隐宗……
夜深越静。
随着思绪蔓延,诸多线索像珠子一般渐渐串了起来,矛头直指“那个人”。
“魏不二!”
他在一片黑暗中叫出那人的名字,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像两个在暗夜里闪耀的夜光珠,又像从一片黑暗的,迷雾中找到了光明的线索。
是了。只要盯住魏不二这条线,一直查下去,肯定会有收获。
他绝不会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只凭推测就抓捕凶徒。但这并不妨碍他通过推测,认定魏不二就是凶徒,并针对魏不二暗中行动,直至找到证据。
接下来,要做得便是三件事:第一,继续给藏剑一施压,让他答应帮忙,拿到魏不二的精血;第二,去查天狮舟行和降世营外的小型码头,倘能找到死去驾舟人的尸体和神魂,便还有希望通过自己的神通查明真相;第三,派人暗中去云隐宗调查,看看能不能查到魏不二和木晚枫原先是否有什么不为外人知晓的关联。
经过一番思索,他终于理清了思绪,渐渐踏实下来,在心满意足中模糊了意识,陷入沉睡之中。
(三)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混沌和朦胧之中,他隐约听见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
“吱……”
接着,又传来柔软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光脚踩在地板上,轻柔又迫切地向自己走来。
他吓了一跳,正要点灯,还未来得及伸手,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已涌入鼻孔。
又听到了女子急促的呼吸声。
一只冰凉的手摸索着寻到了自己的胸膛。
下一瞬,一个光溜溜的身子夹香而来,钻进了被窝,整个压在了他的身上。
柔软又火热的唇贴了上来,舌头也跟着吐出,钻入他的唇。
像火蛇,又像泥鳅。
又像点燃干柴的烈火。
他本能地迎合女子,旋即又清醒过来,挣扎着推开对方——只推离寸许之地。
烛火在此刻点亮,他看清了女子的面孔。
“何晶晶?”
他大吃一惊,睡意荡然无存,仿佛被烛火烧了个干净,
“你要干什么?”
“男欢女爱,还用问么?”何晶晶满眼热切的目光,轻轻喃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说着,整个人又要贴上来,身子热得发烫。
“你疯了?”
何灵心哪里想到她如此大胆与不知廉耻,连忙伸手抵住她,“我们两个是……”
“是兄妹,”何晶晶毫不在乎地接过他的声音,摩挲着他的胸膛,“那又能怎么样?我们两个血缘又不是很近,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男欢女爱,何罪之有?”她说着,忽然趴在何灵心的耳朵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笑道,“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么……”说罢,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容,伸手向下摩挲而去。
何灵心本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毅力来抵抗她的魅惑。
但等到她温润的舌头粘到自己的耳朵,浑身酥麻的感觉骤降,才知道上半辈子打光棍让他在男欢女爱方面的意志变得何等脆弱。
随着何晶晶的手继续往下,仿佛有一道炙热的烈火从下方点燃,又顺着一道笔直的线,直往脑袋窜起来。
是啊,男欢女爱,何罪之有。
何晶晶再一次凑了过来,这一次,他抗拒的不再坚决。
何晶晶的喘息声让此刻的夜旖旎而迷幻。
就在此时,一阵锐利又刺耳的笑声忽然从屋顶传来。
“好一对恬不知耻的狗男女,”
一个男子嘿嘿笑道:“有你们这样男盗女娼、乱伦荒淫的弟子,【三花洞】还有的好么?”
铺垫的章节还是要发大章比较好啊,字数太少写不了多少东西。
不过,今晚要写单位的材料,没时间再写了。昨天又答应今天要更新一章的……
下一章更新在26日,争取多写一些。抱歉!
第三百九十二章 虚空之手 欲囊傀儡
(一)
何无病果然有后手。
魏不二立在半空,右手平举托苏纤帮助绘制烛二的福,继而步入通灵境巅峰期值之后,他获得了一样颇为神妙的镇海兽神通【虚空之手】可以利用空间法则,让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对手在空间中挪动位移,就像在虚空中生出一只手。
他原打算借此手段将何无病送入深渊。
但到底晚了一步。
望着何无病消失的地方,他心头一紧,以至于停在半空的右手都有些沉重。
高阶匿身符?
就是不知道在匿身之后,何无病是被卷到了旋涡之中,还是全身而退,继续隐藏在阵法牢笼里。
如果是后者,那自己就危险了。
可惜,毕蜚被封锁之后,他对危险的感应几乎断绝。只能靠猜测。
他已做好最后的打算。
他此刻所在之处,就是楚月准备的葬身之所。
楚月曾说,一旦失败,只剩毁灭一条路可走……
但他还想试一试。
他的求生之欲过于庞大而坚毅,与他渺小的身躯和修为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和烈阳的区别。
夜也过于寂静。
在光柱幽茫的映照下,尤显诡异难测。
两团黑色旋涡仿佛冷血的异兽,对着不二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个人影陡然闪现。
就在不二身后不远。
地桥境的威压仿佛一座小山,将不二压得喘不过气。
“久等了。”
何无病尖锐的声音传来。
鬼豺的爪子一把拍向不二。
爪子仿佛裹挟了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叫不二不自觉地卸去心防,只想束手就擒。
不二知道这是鬼豺的镇海兽神通。
更清楚自己绝不能迟疑半分。
他咬破舌尖,强行清醒过来。
再次按下手中的机括按钮。
眼前又出现一个三尺为径的黑色旋涡,将鬼豺之爪吞噬了去。
又来?
何无病眉头一皱,足底一阵扭曲,两只脚竟被一个新出现的小型旋涡卷入,巨大吸力涌上来,拽着他的身子往下落。
但这吸力的威能似乎远比不上先前的旋涡,他面露讽笑,运转法力,往上冲去。
方冲了一丈。不二再次摁下机括。
何无病的头顶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型旋涡竟然是连环陷阱。
他只差一点,便要冲进旋涡。
魏不二精神一振,右手再次举起,识海之中黑白卷轴嗡嗡而动。
卷轴上一行小字来回闪烁,头四个字写的是:“虚空之手”,后面则是一串繁复的解释的话。
不二右手四周的空间已经开始虚化,【虚空之手】眼看就要催动。
“咻”的一声响起。
何无病再次消失不见。诡异极了。
不二正望着他消失之处,心头忽然传来孱弱的心悸,内查识海,毕蜚紧闭双目,身子微晃,似在昏迷中挣扎。
很显然,危险将至致命的危险。
“【身随意动】!”
他默念一句,整个人出现在另一头,往第二个出现的黑色旋涡方向狂遁而去他放弃玉碎的打算,决心为了活命再拼一把。
但【身随意动】使出来的下一瞬,他现身之处,便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缚住,一动也无法再动。
“跟我走罢。”
何无病人影不现,但刺耳的声音却在魏不二耳边萦绕索命的厉鬼露出了锋锐的牙齿:
“结束你的罪恶。”
在这一刻,何无病有些讽刺地想到了何灵心应该讲得一句话,并替他说了出来:
“正义或许会迟到,”
他狞笑着,
“却绝不缺席。”
(二)
何无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地底传来了异动。
紧接着,光柱牢笼中忽然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一个直径约莫两丈的圆盘突然从口子里闪出来。
冲破了光柱牢笼,向天外遁去。
何无病猝不及防,被圆盘的边缘擦到,发出了“咚”的一声痛响。
整个人从匿身的状态退出,被撞到了接近第一个黑色旋涡的位置。
他的身体扭曲到极致,上半身与下半身倒折,快要贴在一起,就像合起来的一本书。
咔嚓的骨裂声响起,叫人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的胳膊向外扬去,手掌不可控地松开,一个形貌类似符的东西掉了出去。
何无病情知不妙,强忍着剧痛向匿身符抓去匿身符还有一次激发的机会,足够他安全撤离。
他也终于拿到了匿身符。
但已经晚了。
他看见魏不二冲着自己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握。
似乎是从虚空中生出一只巨掌,将他整个人拿住。
他反手挥出【鬼豺之抓】,试图摧毁虚空之手。
但这只手的掌握之力,竟然蕴含着地桥境等阶的空间法则之力,牢牢抓着他,往后拖去。
他连忙驭使遁法,挣扎着逃走,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
可惜,他的位置离黑色旋涡实在太过接近,虚空之手很快将他抓进了黑色旋涡中他的衣衫底角却被仿佛利刃般的尖锐物割掉。
卷进前的一瞬间,他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匿身符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黑色旋涡里面有什么,带着匿身符或许可以救他一命。
可瞧魏不二布置的这一连串陷阱和后手,再想一想他之前平静无澜、若无其事的表现,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在黑色旋涡中全身而退。
把符留给何晶晶吧。
或许还可以助她逃走。
何无病甚至在猜测,远在不动营的何灵心是不是也早就,或者即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屋子里留存的诸多案卷和证据或许也无法保住。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那么何晶晶就是把真相带出去的唯一希望。
在几个月前插手这件事的时候,他绝未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这里,他注入一道法力,猛力地将手中的符扔了出去,化作一道虚影,冲向林中的角落。
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投入一场无法获胜的战局,结局或许只能是毁灭。
他心中晃有所悟,似乎触碰到了自家大道的一丝真谛。
下一刻,他从头到脚地没入旋涡。
黑色漩涡旋即消失不见。
……
“撞到了什么?”
百丈高空处,言薇透过飞船的玻璃窗,往下望去,夜林如澜。
“人?”张庚将双腿搭在操作台上抖动着,“动静有点像。”
“什么人大半夜会跑到翠湖山里?”
“该提醒郑老大他们挪挪窝了,厉无影过来的时候,放走了一只灵游鬼,到现在还没寻到下落。今天又撞到鬼,不是好兆头呢。”
“郑老大今晚就行动。”
“这么着急?”
“因为这个世界,”
言薇望着窗外浮动的密云,还有足下的夜景,藏在阴影后的景色占据了绝大多数,
“不安分的因素太多了。”
(三)
何晶晶浑身不受控地剧烈颤抖,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个地桥境修士,而对手只有区区通灵境。
脑子里只剩下血夜当晚的屠杀场景,只剩下眼前刽子手一连串的阴谋与陷阱。
她知道这是心魔在作祟,在摧毁她的反抗力和逃生意志。
但她就是无法抗拒,浑身每一寸都似乎不由自己控制。
跃跃欲动着,凌乱着。
想化成千丝万缕,想四面八方逃去。
心魔犯起来,就是这样可怕。
连何无病这样的疯子都折在了魏不二的手里。
她怎么能逃得走?该往哪里逃?
所以,当何无病将那个符掷过来的时候,她仿佛在火海中看了一条逃生之门。
浑然不顾,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伸手向符抓了过去。
一头扎进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崭新的黑色旋涡之中。
衣衫一角被利刃割去。
夜,重归寂静。
夜空中,挡着月亮的密云缓缓飘走。
半圆的月重新照耀大地。
泛银又温润的月光照在魏不二平静,镇定又成熟的面孔上。
他不知道方才突然闪现的圆盘究竟是什么,怎么会好巧不巧地将何无病从隐匿的状态撞出来。
只能感谢命运在这一刻站到自己这一边。
他很快整理好心绪,将地上掉落的东西捡起来。
从容地拆解附近的法器、装置,抹去争斗的痕迹。
心里想着:“倘使不出意外,楚月那边的战斗也应该结束了罢。”
说来奇怪,对于这个极具神秘色彩的姑娘,他远比对自己还要有信心。
空地里已是空空荡荡,先前的争斗、法术、碰撞通通不见。
像是肃清了所有的矛盾,所有的恩怨。
找死总比等死强一点啊。
他面露微笑,忍不住想到。
又打赢了一场默默无闻的险战。身上重如小山的担子仿佛卸下不少。
他披着淡银的月波,如沐新生之光,独自离开翠湖山。
身后背着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楚月叮嘱的不可放入储物袋中的装置。
却未曾发现,一个虚影从某个类似瓦罐的装置中,畏畏缩缩地探出了脑袋……
(四)
李云憬努力睁开眼睛一双猩红的眼睛。
好闻的汗味,还有自己身上的体香。
粗重的男子喘气声,还有自己不受控的娇叱呼喊。
赤luo又线条分明的肉躯,还有自己如雪如玉的肌肤。
剧烈的冲撞,还有自己如同骑马般的颠簸。
她在欲望的高峰处使劲儿往下看。
却始终看不清自己当做马儿骑着的男人的面容。
她娇喘着伏下身子,想看得清楚一些。
忽然感受到有同类的气息在四周游荡。
她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眼睛珠子由猩红返黑。
大口地喘着气,仿佛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又是一场难休难舍的欲梦啊。
她想到。
往四周看去,寻过这个秃头正在数尺之外,目瞪口呆瞧着自己。
他一手拿着一个木鱼,一手机械地敲打着,梵音渺渺传来。
在他的身旁,一个形貌美艳的女子战战兢兢地倒在地上。
穿着一袭长裙。下摆处,被撕掉一块布,另一块儿烙着【三花洞】的标志。
“她是谁?”李云憬问道。
她很快感受到了女子身上隐隐流溢的原始欲望更接近某种异兽发春的气息。
“师傅,”
寻过很快回过神来,伏到地上,恭恭敬敬的。
他的脸朝地,眼睛则向四周乱瞄着。
看到并未遗漏半点血迹,才安心下来。
“这是我千辛万苦为您寻来的‘欲囊傀儡’啊……”
女子听到欲囊两个字,吓得面色惨白,转身欲逃。
李云却一挥手,将她摄到掌中,仔细端详起来。
面露欣喜之色。
寻过这才安下心来,再瞧女子衣衫断处,心里恨得牙痒痒。
魏不二这厮,把三个人储物袋全给顺走了……
(五)
路过一片旷野地的时候,不二远远看见楚月在等自己。
她等得有些不安分。
伸懒腰,弓步,踢腿,侧转身。
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看起来很青春,很健康,很向上。
连头顶的月亮,洒下的也仿佛不是月光,而是清晨初升的日光。
不二渐渐走近她,才听清楚她口里念得是什么:
“体转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你在做什么?”不二问道。
“五二三四,六二三四,七二三四,八二三四,”
楚月认真地活动着,抽口回了他一嘴,“广播体操。第八套。”
又是一个崭新的词汇。
不二楞了一下,旋即忽略过去。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何灵心解决了?”
“要不然我会这么悠闲?”楚月甩了甩胳膊:“你的动作太慢了。”
她说着,丢给魏不二一个储物袋,“我要的东西已经挑出来了。”
不二认出这是何灵心的储物袋。
“谢谢。”他没有推让。因为在眼下,他真的很需要。
当然,他也明白,这份人情也不是白给的。
楚月忽然想到什么,问不二:“你把他们三个究竟送到了哪里,该不会是虚空裂缝中吧?”
“我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二好笑道,“还需要你来帮忙么。”
“扮猪吃老虎是你的强项。”楚月抿嘴笑道。
不二看着她。有些茫然。
“唉,跟你说话真费劲,”楚月摇了摇头,“现在怎么办,要是没事儿,我就回去睡觉了。”
“你在等我?”不二道。
“你以为真的有神经病,大半夜在这里做广播体操玩儿么。”
“还真有一点收尾的事情,”不二笑了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案卷,递到楚月手中。
“神神秘秘的,”楚月撇了撇嘴,翻开来,看见了案卷主角的名字,“蚩心?”
“我们去何灵心的屋子里喝一杯茶吧,看看他给我编造了什么罪状。”不二说道,“顺便为我这几年的丰功伟绩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说着,他转身,在黑夜中大步流星往前走,感到前所未有的从容。
//
天才
宝剑惜锋不入鞘
【免费番外】
新章其实已经写好了,不过属于毛坯房,还得好好装修一下。
但昨天熬夜写单位材料写到晚上四点,今天白天又上了一白天班,晚上还有一个单位材料要交稿,导致没有时间修改新章啊。
现在是推荐期间,不更新岂不是砸起点的场子。不更新怎么能对得起广大书友的热烈期盼。
我多聪明啊,决定发一篇从前写的番外,可以保住作者的节操。
事实证明,直面本心并不是魏不二的独家技能。
另外:这一篇算是凌典所著《宏然除魔英雄传》的番外罢。讲的是《宏然除魔英雄传》故事中,魏不二从寒冰界回到云隐宗后,与婉儿之间发生的不可言说的秘密。在这个版本中,魏不二要更多一些正直憨厚,也是我从前和喜欢的性格。婉儿则是更负面的性格,我不大喜欢,所以在新版中纠正了。
不二将婉儿送走了,心中一阵空荡荡。
只觉得她的变化好大。
容貌固然变得愈加娇媚,但言谈举止,内里秉性简直千差万别。
仿佛是从儿时的婉儿身体里,分离出另一个人来,走在了另一条道路之上。
而儿时的婉儿,却兀自孤零零的独行,且越行越远,此刻竟连背影也瞧不见了。
之后几日,不二回宗的消息传了开来。
不过并未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大多数人只是把这当做修行之余的聊资。
大家态度却是不一而论,有的对不二连累云隐宗从九大宗除名大感不忿,有的佩服他在傀蜮谷中的所作所为,有的从前便听说过他的事,对其修为本领突飞猛进大感好奇。
便陆续有相识的师兄弟前来拜访。
也有好斗的师兄弟觊觎其“烛峰云魏”的名头,找上门来,想与他比试一番,进而一战成名,取而代之。
对于上门比试的师兄弟,不二是一概推脱,只说自己浪得虚名,不值一提,好声和气将来人敷衍走了。
如此月许之后,上门打搅的人便越来越少,不二也正好落个清净。
唯有婉儿,三番五次找上门来,与他闲聊叙旧,言谈之间多有关心,眼神之中可见热切。
不二早已对她死了心,尤其自那次分别之后,已将她视作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冰冷,口气越来越生硬。
到后来,往往方聊了片刻,便要下逐客令了。
婉儿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当真好不爽快。
但想起所谋大事,便是强压下气头,只当自己从前亏欠了魏不二,现今只是还债来了。
此外,在她心中隐隐升起另一种情愫,仿佛不二越不搭理她,她心中越是痒痒,越想与他亲近,越想与他说话。
先前还是觊觎他能带给自己的好处,后来却是对他这个人愈加感兴趣了。
只不过接连几次碰壁触灰之后,她心想敌营固若金汤,一味猛攻,只能损兵折将,伤及士气,毫无益处,也需暂时调整策略了……
这一日当晚,入夜已深,不二外出归来。
推开房门,立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紧接着便是神魂一荡,身体渐渐开始发热了,人也开始有些晕晕乎乎,走路摇摇晃晃。
心中奇道:“自我修行以来,几乎再未受过风寒热暑之类,今日是怎么了?”
再往前走几步,摸黑到了床上。
一掀被子钻了进去,立时吓了一跳。
竟然摸到一个赤条条、滑溜溜的身子!
不二大惊之下,清醒了稍许,忙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
便在此时,忽然听见婉儿嬉笑的声音:“别怕,是我!”
说着,一伸手抓住了不二的胳膊,轻轻一拽。
女子身上幽幽的香气漫了过来,熏得不二有些神志不清。
不知怎么的,浑身使不上力气,懵懵懂懂间,便给她一把拉了过去。
婉儿素手勾住他的脖子,痴痴地靠在他身上,手臂忽然加了把劲儿,嘻嘻笑道:“你想逃,逃得了么?”
不二“啊”的叫了一声
他心下大骇,晓得自己多半中招了,强振作了精神,伸手将婉儿推开。
但方触到婉儿的身子,便听到她嗤嗤地笑了一声,说道:“你着什么急啊。”
这正是奇妙花粉的功效,她将这花粉这房间里撒了一圈,自己也有意无意吸了不少,只为了烘出醉人的气氛,也叫自己好好消受一番。
不二此刻挣扎的模样,倒将她撩得急不可耐,整个人靠了上去,抱住了不二的身子。
不二这才发觉婉儿穿着一层单薄的肚兜,方才竟没有发现。
这肚兜自然是婉儿故意没有褪下,只为给不二稍添一道程序。
不二下意识要伸手去解,却忽然犹豫起来,稍稍停下了动作。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只要迈出这一步,只怕再也停不下来了。
婉儿却只当他是害羞,嘤咛了一声:“不二,我们从小惯熟,你,你不必客气的。”
不二这时意识懵懂,直如吃醉了酒一般。
但听了她这一句话,反倒有些清醒过来,忍不住自言自语:“是啊,我们从小惯熟,我在干什么?”
说着,便急急忙忙撤回了双手,人也要坐立起来。
婉儿心里一慌:“怎么这么快就要醒过来了?”
只见不二人又往后缩了些,眼看就要从床上下去。
她只怕不二彻底清醒了,心下一发狠,只道非要使出杀手锏了,便忽然驭起一阵法力。
只见一道红光脱手而去,忽忽悠悠荡在了桌子旁,一下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不二一睁眼,只见烛光微醺之下,婉儿眼波流转,粉颊生晕,媚态百生。
他刚刚降下来的体温立时又升了回去。
婉儿自然瞧出了他浑身发窘的模样。
不二浑身一震,立时想起在榕城郊外的客栈里,婉儿和贾海子说的那一席话,直如极寒的冰水从头顶浇下,灌得浑身冰凉,好不清醒。
当下从床上跃了下去,一挥手激射一道红芒利刃,将那蜡烛熄灭了。
转身冲着婉儿道:“顾师妹,咱们两个虽是自小相识,却未许过媒妁之言,也未曾有过两情相悦,岂能做出这等苟且下流之事?”
“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一般的人物,不敢越矩分毫,只盼你也晓得自重才好。”
说罢,只觉得药劲儿又要涌将上来,连忙驭起法力遏制。
岂料得这一道法力与那药劲激撞,反倒似干柴烈火相遇,烧得更加旺盛。
不二心头一惊,只怕再待下去克制不住,犯下大错,便强行冷静道:“我今晚有事出去,顾师妹若暂时没有着落的地方,便在此间休息一晚罢。但要明日尽早离去,省的旁人多说闲话,毁及师妹的清誉。”
说罢,头也不回地遁走了。
婉儿连声大骂混蛋,不敢相信他真的将自己抛下了。
心中只觉得又气又羞,又恨又恼,难堪之极。
是被本宗师兄弟瞧见了,自己还要不要见人了。
当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堪堪穿好衣裳,摇摇晃晃走出了门外,便向合规院返去。
忍不住回头一望,瞧见不二房间的大门敞着,想起今夜遭遇,只觉得比被人当众扒光了身体还要难堪。
气得快要将牙咬碎,心中暗道:“好你个魏不二,今日赐给我的奇耻大辱,来日我必当百倍、千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