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杀意(3)
他惊叫了起来:“我这船好端端的怎么就是破了一个洞进水了?”他记得自己明明在载客之前还是检查过自己这船是半点的问题都没有,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半途之中进水的情况才安心地招揽了客人的。
“船家,你接着撑你的船,什么都是不用管。”凤血歌半点也不担心,他开了口,将千江月是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将自己刚刚剥好的一蝶菱角塞到了她的手上,“你早前不是说喜欢吃菱角么,现在慢慢吃着,凡事都有师父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就是一些寂寞得慌的水老鼠罢了。”
南嘉多河,大部分的南嘉人都是会游泳,会闭气潜水的,甚至于南嘉军队之中有一只专门用作水战的“水老鼠”军队,他们都是有着绝佳的水下性能,穿着一身防水的“蛙人衣”,以芦杆透气,能够潜伏在水中一天以上,也会用一些工具将敌人的船只凿穿,一旦入了水之后便是由着他们为所欲为了。
“好。”
千江月听到凤血歌这般说,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她看着凤血歌走出了船舱,他倚靠在船棱上,只不过很是寻常地朝着水面拍上了一掌而已,至少千江月只觉得她的师父不过只是很是寻常地对着水面拍上了一掌,她知道这其中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而已,她的师父肯定是加注了内力在手掌之上,她不晓得那是多少的内力,只觉得水面好像是底下埋藏了一些水雷一般地炸了开来,砰砰砰地地作响,而他依旧是倚靠在船棱上,水面不断溅起的水花却是一点也没有溅到他的身上,他的周身蕴含着一种气,那种气就像是一个包围圈一样笼罩着他,水滴到了那一层气的范围之内,便是停了下来。
那,便是她的师父!
那水面炸开,有十几个身穿着黑色带了一些光亮的“蛙人衣”的人从水底里头一下子窜了上来,他们的手上背负着武器,有些是剑,有些是刀,还有些是斧子,他们的动作很是一致,扑了上来的时候便是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朝着凤血歌扑了过去,像是要将他一下子斩成肉泥才罢休的模样。
而凤血歌还是一派遗世独立的模样,对于即将上了前来的杀手半点担心也没有,他不过就是从水面轻飘飘地拂过,满手的水珠一下子化作了冰刃,他抬手射了出去,那冰刃处处便是朝着人体的死穴而去的,那细小的冰刃透过死穴,激起了一片血雾,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死士掉落到了水中,荡起了一层的水花,很快的,他们流出的鲜血已经是染红了整个河面,就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照耀在河面上所晕染出的色泽一般。
千江月拈了碟子里面的一个雪白的菱角吃着,清甜弥漫在嘴里面,她是半点也不担心的,有他师父在,那些个死士哪里能够伤她分毫,虽然说顺着这些个死士的行动,“死”上一回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在这个季节里头那河水沁凉得很,她可是不要再一次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面了……
千江月吃着菱角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她刚刚想到的是什么,是她不想要再一次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面了,难道她以前也是浸润过河水的么?她不是很清楚,这两日她睡着的时候,总是会想到那一个有着神采奕奕的眼眸的男子,她其实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只是那一双眼睛她却是记得很清楚,在睡梦之中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不是千江月,就像是那个时候师父要杀他的时候那样,他口口声声地告诉着她,她不是千江月。
可她不是千江月,那她是谁?
睡醒的时候,她是半点也不敢对凤血歌说的,因为她怕师父听过之后是要生气的,她还是怕他生气的,总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这么问了之后,就像是否定了这半年以来的认知一样,如果她不是千江月,不是他的徒弟,他怎么可能会是对自己那么的好,好得几乎是一种过分的姿态。
她合该是千江月的啊!
有细细的声响传来,千江月一抬起头便是瞧见那原本还在咋呼着的船夫一下子走进了船舱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那手指一拨,扯断了琴弦上的一根丝线,她的指尖轻弹了一下,那柔软的丝线一下子就像是活了一般缠上了船夫拿着刀子的手,那琴弦嵌得很紧,紧得几乎是已经嵌入了他的肉一样。
千江月的手指轻轻地弹上了那一根绷紧的琴弦,用力一弹,那琴弦震动了起来,一只还握着匕首的手掌飞了起来脱离了身体,她的手指再度抚上七弦琴的另外一根弦线,微微一拨,那琴弦发出一声脆响,便是飞了出去划过船夫的脖颈。
听说,如果用刀够快的时候,被割断喉咙的时候,是能够听到风响起的声音。
千江月莫名地想着那样的一句话,她不知道,那船夫有没有听到喉咙断裂鲜血喷涌的声音是怎么样的一种声音。
“月儿?”凤血歌走进了船舱,闻到的就是鲜血弥漫的味道,而千江月却是怀抱着少了两根琴弦的七弦琴,有些可惜地看着那一蝶已经被喷涌上了鲜血的菱角。
“都浪费了。”她低声地道了一句,声音之中的带着一些惋惜,“我的琴也坏了,就不能再谈几个曲子给师父你听了。”
凤血歌莞尔一笑。他倒不是很在意没有曲子可以听,只要是她没事便是什么都没事了。
“等回了无双城,宫中有最好的琴,到时候师父便是听你慢慢弹。”他安抚道。
“师父,我觉得我应该是很讨厌一个人的……”千江月忽地说道,她拨动着自己怀中那只剩下五根琴弦的七弦琴,少了两根弦线的琴发出并不算是很好听的声音,“那个人,似乎也有一把少了琴弦的古琴。”
第407章 杀意(4)
刚刚她在用古琴杀人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她似乎是看到了一个男子,应该是很年轻的一个男子吧,他低着头弹奏着一把少了好几根琴弦的古琴,他的头低得很,她瞧不见他的面容到底是长得怎么样的,但是她的胸膛之中满满都是厌恶,憎恨。
那种厌恶和憎恨几乎是要将她燃烧了起来,她突然地就想用这琴弦杀船夫一样,去杀了那个人,让他听听用人命和鲜血谱写出来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首曲子,她想大约是格外的动听,格外的爽快的吧。
凤血歌看着千江月,他的声音里头忽地有了一些紧张的意味,他轻声地问着:“你可想起了那个人……是谁?”
千江月摇了摇头,刚刚那画面不过就是一闪而过而已,那个人始终是低着头,半点也是叫她瞧不见面容的,但是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自己的仇人,否则自己不会因为想到这个人就是那么的气愤不已,恨不得是能够杀了他才解恨的。
“我想不起来,师父你可知道那个人是谁么?若是你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凤血歌刚刚还很是紧张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他几乎是要以为她刚刚是想起了什么的,现在看来她还没有想到什么。
还好还好,他安抚着自己。
“为师怎会知道,大约是你在为师不知道的时候结下的什么仇人罢了。”凤血歌缓缓地说着,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千江月的神色,她似乎也没有旁的疑惑,“若是哪一日师父知道了,自然也无需你动手,自然是会帮你解决了的。你便是好好地呆在为师的身边,旁的事情都无需你去想。”
他取下了她手上的七弦琴丢弃在一旁,这往后的日子,他想自己大约是不会再让她沾染琴的了,免得到时候真的是想到什么。她刚刚那冷漠的神情的模样,他差一点以为她是成了宋珩了,以为她想起了那所有的一切。
索性!
“师父,如今咱们在水面上,你说,咱们要怎么到岸边哪?”千江月也不再去想自己刚刚所想到的那个痛恨的人到底是谁,她的心思那慢慢地溢着水的船只,她又看了岸边一眼,还有百十丈的距离,难道是真的要游泳过去不成?!
凤血歌微微一笑,他一把包过千江月,就像是要抱着自己的妻子走过忠孝礼仪四座牌坊一般,他足下一点,身子已经是飘在了水面上,他的每一次借力都是在微风吹起的波浪尖上,几乎是没有喘气,就是将她抱着过了百十丈的河面,稳稳地落到了岸边。
“可是要再多抱你一会儿?”他低笑地问着。
千江月倒是没有想到那百丈远的河面就是这般轻松地过来了,她原本还真的以为自己是要游过来的呢,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轻松就过来了。
果真师父就是师父,自然是同她是不一样的。当然,这调戏一般的话语说的也是同别人不大一样的。若是往常的时候,千江月自然会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面对得多了,她自然也就会是处理这种情况了,也不再忸怩了,反正她忸怩了也是没有什么用处,她算是想明白了,反正面对师父,最重要的不是旁的,而是脸皮要够厚。
“我主动投怀送抱你是不是很开心,”千江月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偎着他,舒服服服地躺在他的怀抱之中,“师父,你若是喜欢,那就再多抱一会吧,我也是不介怀的。”
凤血歌看着自己怀中的人,看来她也已经转变了心态了。原本他是一贯是怕她将自己永远是定位在师父这一点上,有些时候,他也是有些后悔的,当初为什么在她转醒的时候说自己是她的师父,但是不说是她的师父,凤血歌也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是要说自己是她的谁的,兄长?父亲?那委实还是说自己是她的师父是要来的更好一点吧。
现在她对自己是这般的亲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他不可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些个什么伦常一类的说辞,他从来不是在意这种东西的人,却是怕她会在意这种虚的东西,也从此和自己生分了又或者是借着这些个话,离自己远远的。
“不介怀便好。”凤血歌缓缓道,“若是为师这么抱上一辈子,也是不会介怀的。”
千江月很是速度地从凤血歌的怀抱之中跳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凤血歌,这样,应该算是情话吧,这样的情话,真是叫人听着都觉得有些心甜的,而她也真是笑得甜得像是春日里头怒放的鲜花一般。
因为中途遇上死士的缘故,凤血歌同千江月在半道之上弃船而行,索性这江河之处距离他们的目的地月河城也不算是很远,大约一日的行程就能够到了月河城。
而那些个死士的到来,证明了他们的猜想也是没有错处的,他们果真是一路跟着他们而来。
在无双城之中的李荣也是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说是凤血歌带着自己的徒儿往者月河城的方向而去,身边没有一个护卫。
听到则个讯息的时候,李荣觉得自己大约是扬眉吐气在望的,月河城那个地方,李荣也是知道的,哪里的地势甚至还是有些险峻,狭小的山道临近悬崖,悬崖底下是那湍急的河流,一旦掉了下去连尸骨都是打捞不到的。
基本上甚少有人能够掉落了那月河之中还能够生还的!想到这一点李荣觉得自己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也是觉得舒坦了一些。
“这凤血歌一贯诡计多端,爹,我觉得这其中很有可能会是有什么诡计在其中。”
第408章 我嫁给你(1)
李岩听了死士们传回来的讯息,他有些迟疑,虽说这一路上以来他们李家的死士已经折损了不少,全部都死在了凤血歌的手上,但是他还是不相信,这一贯都是那样强大的凤血歌,即便他们是知道他是朝着哪里行进的,但是也不代表他们能够将他在那条道路上一举击杀。
“这凤血歌是怎么样的人物爹能不知道的,他肯定是有什么诡计在其中,但是,那月河城倒是占据了甚好的地理位置,只要我们让死士在那唯一的一条进出道上设下了埋伏,埋上大量的炸药,等到凤血歌经过的时候,一部分死士与凤血歌缠斗不已,然后再一部分的人引爆了那火药,不信凤血歌不死!”
李荣在说到这个计谋的时候,整个眼眸之中都是闪耀着那光芒,仿佛是已经瞧见了凤血歌受困而死的画面。
李荣细细地想了想这个计策,他越想是越发地觉得自己这个计策实在是太好了,只要有那些个火药在,到时候不怕凤血歌不死。
“爹,这样似乎不大好吧?”
李岩想了想,虽然自己的父亲这个计策很好,但是如果凤血歌转道不上月河城怎么办,要是凤血歌未死怎么办,这炸药一炸,只怕整个山道都是要毁掉的,而这月河城是在山上的城镇,山道一毁,那上头的百姓们往后要怎么下山?
李岩忍不住是将自己的这些个顾虑同李荣说上了一说,他虽然不是很喜欢凤血歌这个人,但是如此阴毒的方法,他也觉得是委实太过难以接受了一些,自己的父亲不是一贯都是说要为百姓谋福祉什么的,但是现在这做的事情却像是什么,至少凤血歌从来都没有想到做出这种事情来将对手毁灭。
“尔等竖子,又知道些什么!”李荣冷冷地哼上一声,他这个方法是为了确保能够将凤血歌一举击杀,只要等到确认了凤血歌一旦死了,他自然是会给那些个人建立起一条新的山道,以他首辅的名义建立起来,到时候这月河城之中的百姓还不得对他感恩戴德,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李岩被自己父亲一个训斥,自然是怏怏地不敢再说了,他向来是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的,父亲说什么他便是听的,既然父亲选择这样做,自然也是有着他的考量在其中。
李荣冷冷地看了自己这个嫡长子一眼,他对于自己这个嫡子也是有着无限的期待的,小的时候看他也是一个聪慧不已的,还以为自己后继有人,但是这越发长大的时候他便是觉得只觉得这个嫡子委实是太叫他失望了,居然在不经意之间竟然是成了一个只会斗鸡走狗之辈,且还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
想他这样汲汲营利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这个李家,这凤血歌眼下是凤代秦兴,朝中又是多了同他们作对的新派,保不准在什么时候,他们这些个为官多年的肱骨大臣就是要被凤血歌像是在铲除皇室一般全部都铲除了个干干净净,随便用点手法,四大家族就不会再是四大家族了,到时候他们是要以什么为生?所以这凤血歌是说什么都不能够留下的,如果不铲除了他,到时候就是被他铲除了自己。
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想往上爬,自然的就是要无毒不丈夫才行。那钱家的人,眼下虽是不出手,不过就是想保着中立的姿态,不外乎就是怕那凤血歌一日未死就会回来秋后算账,他们倒是打着好主意的,先是观望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保证又是一副同盟者的姿态来靠近于他了。但是李荣想,这世界上哪里是有这么美好的事情的,不出手帮忙也就算了,还指望着坐享渔翁之利,他是半点也不会允许的。
“爹,”李岩被自己父亲这般训斥了一声,他便是想要讨好了起来,“爹,你这法子虽然是很好,但是这凤血歌一人就是能够抵挡千军万马,若是他硬是不上钩要如何?”
李荣挑了挑眉头,“他不是有个徒儿么,且还是宝贝的很,那徒弟听说受过一场重伤,只怕现在还是没将养好的,到时候多派些人,什么弓箭暗器的,她凤血歌能过的过去并不代表者他那徒儿也是一定能够躲得过去的,这关心则乱,必定是没有错的。除非他凤血歌对于自己这个徒弟是真的半点都不关心了,生生地看着她去死,不然的话,自然是会有那些个破绽的!”
若是这一次凤血歌一个人出行,他或许还不能够将凤血歌怎么样,谁让那个狡兔有三窟,凡事都不会给露出弱点来的人这一次竟然是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搁在了他们的眼前,也不能算是他太过卑鄙的,他不过就是善于利用了这一点而已,若是凤血歌至于他的地位去思考,自然是会比他做的更狠更加绝情才是。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李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已经着力在办了,只是这伪造金印是件大事,最近寻的那些个工匠胆子委实太小了一些,直道这伪造金印是杀头的大罪,不管怎么威逼利诱都是不敢做的。孩儿也一直在抓紧着,这无双城之中的工匠怕是不能用,想必得从外城之中寻上几个不怕死的才行。”李岩低声道,自打父亲交给他那个伪造金印这件大事到现在,他也很是着力在办,只是无双城那些个工匠,那些个平日里头只要是有钱就能够使得鬼推磨的造假高手说什么都不愿意,哪怕是在万两黄金面前,哪怕是抓了他们的父母子女的,都是不管用。
为了这件事情,他也是怕走漏了风声,这几天以来,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已经是杀了不少的工匠了。
第409章 我嫁给你(2)
“那些个蠢货怕些什么,现在那嘉靖帝也是我们的人,只要凤血歌一死,谁敢说在嘉靖帝手上的就不是从圣祖爷留下来的金印了?”李荣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到底,还是你这个人无能罢了!”
李岩被自己的父亲斥骂的一头的冷汗,他也是不敢说些什么的,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地说着是,说着孩儿无用这些个话。他到底还是怕的,那嘉靖帝是否真的同他们还是一处的,这个还是一件说不准的事情,但是现在看到自己的父亲这般的兴起,将那些个前景说的是那般的美好,他自然是不敢说一些触了父亲眉头的话的,免得明白无故地又受了父亲的一些个闲气。且这金印又不是什么平白的东西,也不是说能够打造就一下子能够打造出一个仿照的东西出来的,要是被旁人看穿了,到时候还不得闹出一些个风波出来。
李荣觉得骂得有些劳累了,他闭上了眼睛,一想到再过一两日凤血歌便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他便是觉得心情分外的清爽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当然看在凤血歌这么些年所建出的一些个宫卓越的贡献,也算是为南嘉的百姓做了一些个好事,他自然是会为凤血歌建一个豪华的衣冠冢的,免得叫百姓觉得他是苛待了一个死人的。
而于此同时,孤引月正在前往白玉京的路上,凤血歌那一掌是将他打得去了大半的精神,每日都需要喝上那浓苦的药,且这一段时时日之内,他都是半点内力都不能用的,要不是他的身边还有这些个能干的心腹,只怕自己是真的要死在南嘉之中了。
他倚靠在马车之中,车上垫着厚厚的褥子,倒也是让他觉得舒坦不已,他的手上拿着不少的信件,那都是从北雍之中传来的信件,这半年之中,北雍的确是发生了不少的大事。
这第一件的事情便是宋珩之死。
宋珩一死,那庆历帝倒也算是个仁君的样子,追封了宋珩为一品女将军,谥号忠勇飞将军,其父宋成自然是升官加爵了,而这定远侯的爵位便是赐给了宋珩唯一的兄长宋锦。一个皇帝为一个女子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难得了,所以北雍之中人人都赞那庆历帝是一个仁君,原本一些归隐的贤士也纷纷出山,辅助帝王将业,整个北雍倒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
其实这般做,也不过就是做给还活着的人看罢了,死去的人永远也感受不到了,也就只能做个样子给活人看看,充作场面,昭告世人仁政了。
而宋珩之死的影响断然是不止这些的,睿王疯癫,整日流连酒乡,庆历帝曾经一日之内连下十二道圣旨斥责,但是睿王拒不接旨,朝野震惊,一代名将成了一名废人。而藏剑山庄沈家,彻底决裂于睿王,这朝野之上原本大多属意睿王继承大统,眼下已经是风向转变,纷拥其主。
那个百里流觞从南嘉之中带回的为质十三年的七皇子百里云方很是积极营造自己的势力,可在旁人眼中,不外乎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曾经求助于沈从墨,学习古人三顾,但是次次皆是被拒之门外。其他的几位皇子也不想上下,不过那些个皇子之中,除却那最小的还尚不知事的九皇子百里明玥,和一个废人外,唯一有些看头的大约也就只剩下三皇子百里绍宇了。而这半年之中,庆历帝追求道术,欲练就长生不老之术,每半月一次服食金丹,这底子却是被那些个金丹给拖垮了,每况愈下。
这历史上也是有不少修炼长生之术,服食金丹以为能够长生不老的皇帝,不过到最后的时候,那些个皇帝都是服食药物过量而死,孤引月原本还以为这庆历帝会是比他那一脉求仙学道的父皇要少上一些,却不想这骨子里头还是一样的,他猜,最多不过再是半年的时间,那庆历帝一定是会有异状出现,到时候若是还没有定下太子人选,自然朝堂之上是要乱了套的,但是即便是定下了太子人选又是能够如何呢,不过就像是他们东极一般而已,在位的想着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不在位的自然想着是要将在位的人拉扯了下来好让自己上了帝王位。
这也算是帝王家常见的场面,早就已经是众人都习惯了,先祖踩着累累将士的枯骨登上帝位,而后继的每一帝王登上至高无上的帝位的时候踩的都是自己兄弟的枯骨而上。
“那,殿下,你说那庆历帝会是将太子之位交给谁?”随从低声地问了一句。
“原本若是没有旁的意外,原本应该是睿王的,可惜,他是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人物,一个宋珩便是叫他失了方寸,藏剑山庄同他对抗着来,除非是要将藏剑山庄彻底铲除,否则百里流觞只怕是没有那么个命当皇帝了。”
孤引月冷笑了一声,这个结局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甚至是比他预期得好上太多太多了,原本他便是不属意百里流觞成为皇帝,若是想要邻国不堪一击,最好的就是希望邻国的皇帝是个昏庸无能的,那便是无需旁人金戈铁马而去,那昏庸的帝皇一人就如同千军万马将自己的国土残虐了个一干二净。当然,他也不希望是百里绍宇,百里绍宇那个人虽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还是一个睿智的,懂得审时合度的一个人。不过因为宋珩的死,沈从墨早就已经是恨杀了这两个人,自然不会支持着的,而庆历帝也不愿意冒险,将那富可敌国,眼下已经是北雍一条臂膀的家族给铲除了。
且沈家自东岳大陆还没有成为现在四国一京之前便是已经以铸剑为生,效忠皇室的家族。只是刚好沈家是在北雍的境内,这才成了北雍的,相传沈家握有两样东西,一张是世代相传的铸剑图,还有一份就是东岳大陆最后一位皇帝所遗留下的藏宝图。
第410章 我嫁给你(3)
也正是因为这样,北雍自从建国以来,有不少的皇帝会将公主下嫁给沈家的家主,以求笼络人心之余寻求到这两样东西。
“那眼下宋珩为死,如果将这个消息传入到了金陵城之中,反倒会让那百里流觞清醒过来,会不会让沈家同他再度交好了起来?”随从小心翼翼地问着,他是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但是却也不知道自家殿下是如何考量的。
孤引月笑得很是神秘。
如果宋珩未死,即便是那百里流觞清醒了过来,只怕沈家也不会再度同他交好的。而且,现在宋珩不是成了凤血歌的徒弟千江月么,看那凤血歌的架势,自然是不想让人晓得这一重的,他不过就是同宋珩说了两句话而已,什么都没有说,凤血歌便是要杀了他来保证这个秘密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看那凤血歌的架势,这个已经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怕是在意上宋珩才对。或许只有这样这所有的一切才会越发的精彩起来,他倒是想知道这凤血歌要怎么去阻止知晓了这一切的那些个人。
若是能够掀起南嘉同北雍之间的战事那是再好不过了,就算不能,也一定是会搅得鸡飞狗跳起来,南嘉同北雍也大约是结不成盟友的。
孤引月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一份书信,上头说,北雍的宁王独女永宁郡主愿嫁到南嘉,以求同南嘉结盟永结秦晋之好。而这南嘉之中谁能会娶那金枝玉叶的永宁郡主,自然不是那个被拘禁着的废物皇帝,而是权势滔天的国师凤血歌。
他是想看看,这以往算是好姐妹的两个女子,眼下会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彻底地反目成仇了起来,孤引月想到这些个场景,便是觉得有趣不已。而凤血歌会是如何,若是拒绝了这个亲事,无疑是拂了北雍皇室的颜面,若是接受了这个婚事,而宋珩又将如何。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孤引月已经算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下了船之后的沿河边,倒是有着几个以打渔为生的小村落的,只是这小村落之中物质稍稍是有一些匮乏,只有一些用来耕地的老黄牛,一些用来驼东西的小毛驴。
凤血歌用了三头黄牛的价钱,从一家有着即将快是要临盆的妇人的农家之中买了下了一头小毛驴,这小毛驴驮得自然也不是什么货物,而是千江月罢了。
“师父,你说我们怎么就这般,活得好端端的,却是偏偏要去送死呢?”
千江月坐在小毛驴身上,悠闲地晃着两只脚,这一路上行来的时候也算是风景秀丽无比,这个时候理应是停下脚步好好地欣赏沿途的风景才对,可偏偏他们却是半点也不能停留,一想到刚刚原本是在船上行的好好的,却是冒出那些个死士,一想到这未来的日子里头还有那一处恶战,她便是觉得心情分外不爽了起来,
“若是你想想,等到咱们一死之后,便是能够后顾之忧地玩上半个多月的时辰再回到无双城去,这到底还是划算的。”凤血歌微微一笑,他的手上牵着那小毛驴的缰绳,慢慢悠悠地走着,“且,仅此一役之后,大约往后咱们再出门的时候,这种阵仗也就会少上许多了。”
李家一向是为首的那一个,他也一直容忍了许久,但是那李荣实在是不知收敛,所以他这才不想再容忍了下去,少了一个李家对于朝堂上那些个有着异心的人也可以算是一个督促,这些年,还是有人明面上是依附着他,背地里头将他交代的事情阳奉阴违着,他是要借着李家的事情警告那些个人。
“罢了吧,你那么的忙,哪里是还有什么闲情逸致陪着我游山玩水的,且你这一次便是诓骗了我,这一路上,我吃也吃不好,睡也不睡不好的,倒是不如呆在无双城之中算了。这往后,我才不会同你一道出门,同师父你一同出门,真真是半点好处也没有捞到的。”
千江月哼唧了一声,她睡了马车,颠簸来颠簸去的,昨日又是睡在小船上的,又要随时提防着那些个会冒出来的死士,早知道这一路上会是遇上这种事情,她就应该是留在无双城之中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哦?”凤血歌淡淡道,“若是不想出门,以后便是留在无双城之中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又是要怨恨上我了。”
“没什么啊,就算是不走出无双城,我至少是可以走出皇宫,在无双城之中无法无天的呀!”千江月很是自然地说道,“反正师父你也说了,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一概都是能将事情摆平的不是么?”
反正她就是保持着不要比现在更加不济的就行了,且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要放火一类的,不过就算是真的要杀人的时候,她尽量不会叫人瞧见是她动的手就是了。
“你倒是想的挺好的,”凤血歌轻声一笑,“不过,这回了无双城之后,你便择日嫁给为师吧!”
凤血歌想,自己大约是不想再等到她及鬂的时候了,只要她嫁给了他,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夜长梦多的情况出现了,他眼下几乎都是要怕从她的嘴里面听到她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这样的话语,如果有一日,她突然之间响起了所有的事情,那她已经是他的妻,自然是要同他在一处的,旁人也无法在置啄些什么了。
只有彻底地拥有,他才是能够觉得安心,即便日后她想起来的时候说他是卑劣也好,至少比回到北雍要来得好一些,对于她在北雍时候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她知道的太多,北雍的皇室不会容得下她的,藏剑山庄虽好,但是能护住她一次,护不住她这一辈子,只有在南嘉她才是真正的安全。
第411章 我嫁给你(4)
“好!”千江月点了点头,半点犹豫也没有。
凤血歌微微一愣,回过了头看着那坐在马背上晃着腿的少女,“你说?”
“好啊,我嫁给师父你!”千江月笑意盈盈的,“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话,嫁给师父你也不错,且这世上,大约不会有人像师父你这般待我了,既然师父你不在乎世俗眼光,那我嫁给你又何妨?!”
千江月几乎是不犹豫地回着凤血歌的话,早在师父对她说着那些个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认真地想过了日后会有的生活,她知道师父是不会同她开玩笑的,往昔时候也就只有自己同他开着玩笑的时候,哪里是有他同自己开玩笑的时候。
所以她是知道师父说的那些个话都是认真的,半点也是没有玩笑的意思,师父他是认真地想着同自己一处的,其实如果不是顾虑着彼此之间那师徒的名分,她倒不是怕自己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而是怕师父他会被人背后议论。
她是一个女子大约也是建立不起开什么功绩的,但是师父他不一样,他是堂堂的国师,他是要面对那么多的人,甚至是要面对着天下的人,她怎么是敢叫师父陷入如此那般困窘的境地之中,受那么多人指指点点或是异样的眼神。
她喜欢师父,是真心喜欢师父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会像是师父这样对她好的人了,旁的男人再好,她也是不要的,因为那都不是师父。
若是师父喜爱她,她也是这样喜爱着师父,她自然是愿意嫁给他的,她会一直陪在师父的身边的。
“你刚刚说什么?”凤血歌低声问着,他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一般。
“我嫁给你!”千江月双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就像是传话筒一般可爱,“我千江月要嫁给你凤血歌!”
她的声音清悦无比,带着笑就像是一串银铃一般的开怀。
“我嫁给你,你开不开心?!”千江月她笑着问着,她扯着他的衣袖,声音娇娇的。
自然是开心的,凤血歌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她穿着一身鲜红的红衣,坐在那小毛驴上,就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子一般,脸上带着甜笑。
“我嫁给你,你开不开心呐?”千江月见他不说话,便是执拗地问着,“你都没对我说好不好的,你不是说喜欢我的么,怎么眼下都不回答了呢?”
凤血歌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要自己怎么样的一个回答呢,他想了想道,“你是想要我怎么样一个回答才好呢?我心中是欢喜得很的,但是依着我这般的年岁了,你还想着为师和一个毛头小伙子一般,听到这个讯息之后是欢欣鼓舞的厉害然后一把抱住你亲上一口,这样你才会觉得我是高兴的?”
他轻笑着,伸手摸了千江月的头,“师父老了,已经是做不出那种少年儿郎的会做的事情来了,你会不会是有些失望?”
他是真的老了,再也是没有精力去做出那种年轻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了,这个年纪的他也就只会抚着她的脑袋很是冷静地说着那些个话了。
“凤血歌!”千江月很是大逆不道地直呼着他的名字,当然了,千江月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一派说辞的,若是回到无双城之中后她是要嫁给他的,自然是不可能再叫他师父了,但是她已经是习惯了叫他师父,一下子要改口,她想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那既然是要改变的话,那叫他一声凤血歌也不算是过分的,“你不老,不过就是比我大上了一轮而已,这老夫少妻自古以来便是有的,我都不介怀你的岁数了,你就不要总是提醒着我你的年岁,这样反倒不好!”
千江月振振有词,他哪里是有半点显老的,除了那一头如月光一般的白发外,他压根就是半点都没有老态的,当然那一头白发也没有让他有多少的老态,反倒有着一种别样的风韵一般,若是他有心,这南嘉第一花花公子的名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南嘉之中这五六十的老头纳个十来岁的妾侍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她哪里是会觉得他老的。
“要是我再过几年,人老珠黄了怎么办,到时候我才不会提醒你我是在什么年纪了,自然的,即便是我人老珠黄了,你也是不能嫌弃我的,这人人都是要老的,不是么?”千江月抽了一根路边的芦花,耍在自己的手中一甩一甩的,“所以眼下你知道了?反正你是说要娶了我的,自然也就是要守了我的规矩才是,这第一你不准说你老,这第二,你日后不准嫌弃我老,这第三,你这辈子可是不准另娶他人的,什么平妻贵妾小妾姨娘通房丫鬟的统统都不许有。”
凤血歌微微挑了挑眉,“你这般,便是要求我的身边自许有你一人?”
虽然说他的身边一贯是没有旁的女子出没的,但是她这一些话说出来,若是落在旁人的心中便是已经犯了七出之条的,她这般的心思……
“我的身边也只有你一人啊,这般很是公平!”千江月用那芦花杆子指着凤血歌道,“正如我只嫁给了你一人而已,你为什么在娶了我之后又招惹了那些个女人呢!说来说去,那还不是自己花心罢了。我才不会遵守什么七出之条一类的,反正你要娶我,就只能娶我一人,旁人都是不许存在的,若是他日你有了旁的女人,到时候你就晓得你这个徒弟的厉害之处了!”
“哦?”凤血歌饶有兴致,“难道你是打算杀了那些个女人不成?”
千江月露出诡异的笑容,她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个女人,即便是有罪,那也是罪在师父你了!人家勾引你是人家的事情,你受不受引诱,自然就是你的事情了。所以啊,师父,徒儿我肯定是会好好孝敬你一番的。”什么不孕的叫男子再也不能行房的药物她一定是会重重地下了,看他怎么去面对那些个女人!
第412章 约法(1)
“公平!”凤血歌应道,“你只有我一人,我只有你一人,这样自然是再公平不过了。”他原本也就没有想过要有什么平妻贵妾一类的,自然是能够应允的。
“我吃素的时候你得陪着我吃素,当然你想吃素的时候,我还是可以吃荤的,且,你不得逼着我吃那些个我不喜欢的东西。”千江月想了想之后便是又道了一声,一想到这半年之中自己喝了那么多的苦药,吃了那整半年的素食,光是想到这些个,她觉得这个还是有必要要提前说上一声的。
凤血歌摇着头笑了笑,这前头说了那么多,其实她最是想说的也就只有这最后这一句吧!
“好!往后,只要是在我能允许的范围之内的,我自然是能够容许你的,绝对不会逼着你,这样子,你可是满意了?”凤血歌温声地说着。
千江月转着手上的芦花,那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不断。
因为离月河城越发的接近的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死士全部都去月河城的道上埋伏的关系,这前往月河城的路上倒是少了死士围攻,有的时候也不过就是那么十来个并不算很厉害的死士,至少,在凤血歌的眼中这些个人不过都是一些个三脚猫功夫的人而已。
在临近月河城的那一个晚上,千江月同凤血歌是宿在山里的一户猎户家里头的,这猎户家的娘子倒也很是热情好客,用猎户山上猎下来的野味还有自己在菜园子里头栽种的一些小菜招待了他们。
猎户家里面也只有一间用来招呼远亲的时候的客房,千江月和凤血歌是以夫妻的名义求宿的,自然是要住在一间房间里头的,这房里面也只有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张桌子,四条条凳,桌子上摆了一壶茶水,方便半夜口渴的时候解决饮水的问题的。
这床,凤血歌自然是给千江月睡的,虽然她愿意嫁给自己是一回事,但是现在就碰了她,这也是违背着凤血歌的本意的,他想等到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心甘情愿且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完全给予他的那一天,而不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若他是真的有心只想得到她的人,这半年之中自己是有着千百次的机会可以做到的,完完全全地占据了她的身子,她可能是半点抵抗的能力都是没有的,然后她便会像是一具会走动会呼吸的尸体一样存活在自己的身边,这些并不是凤血歌想要的一切。
他要,便是完完全全的,身心全部都是占有的,而不是只有一处。他将两条条凳并和在一处,躺在上头,略略有些克难。条凳坚硬无比,凤血歌想着自己早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比眼下更加困苦的时候,但是这些年睡惯了高床软枕之后,倒是一下子有些不习惯了,也难怪是说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
他并没有睡着,千江月自然也是没有的。
以前的时候,凤血歌也不是没有同自己在一间寝殿之中,那个时候她也是躺在床上,他在一旁的榻上,只是那个时候她多半都是重伤或者是天气异变的时候才会如此,那个时候,他们只是纯粹的师徒关系,她自然是可以安然地入睡的,现在,她要是能够睡得着才是有鬼的!
“师父,你在想些什么?”
千江月暗自挣扎了良久也是没有睡着的,自然的也就不再挣扎了,她是这般的难以入睡,这漫漫长夜的自然是不能只能让她一个人难以入睡。她是一贯的任性,自然也是被这同样也还没有入睡的人给惯出来的,他自然是要接受自己全然的任性才好。
“在想以前的事情。”
凤血歌缓缓地道,他是晓得她是没有睡着的,自己也是自然,今日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是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情,想到遇上宋珩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当日在桃花林之中同她的一番对话,便是想要笑了起来,大约那个时候的她同他都是没有想到会是有现在这么一天的,可她到底是从哪里学会了阵法这个问题,当日的宋珩同自己说是要讲给以后的夫君听的,不过想来,他是要无缘得听了。
“以前有些什么事情可以同我说说么?”
千江月低声问着,她过往的事情已经全然想不起来了,师父他也甚少同自己说以前的事情,只说她这十多年来也没有做出点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来,唯一做的最是轰轰烈烈的大约就是自己一个人跑远了,然后玩得只剩下这半条性命。在听着他说那件事情的时候,她觉得陌生的厉害,好像那些事情好像并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一般。
“也没什么可说的,现下倒是想想一些往后的事情。”凤血歌避开千江月的话题,这所谓的“以往的事情”是他最是不愿意提及的,他避过这个话题,带了开来,希望她不会再问些什么,“为师在想,这明日前往月河城的路上会有怎么样的一场埋伏在等着我们两人。”
千江月见他又是不想谈过往的事情便是嘟了嘴,“还能够是有什么埋伏的,什么弓箭暗器陷阱火药一类的,也不外乎也就只有这些个东西了,想来那李家的家主也不会更加不愿意设下个什么阵法的,在师父您的面前设下那些个阵法,那不是班门弄斧么,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人能够懂得阵法,能够同师父你一较长短不成?”
南嘉会阵法的,也就是只有那皇族之中的人和凤血歌,可眼下唯一还存活着的也就只有那个不成器的小皇帝而已,据说那小皇帝从刚刚启智还来不及去学那些个阵法的时候便是被师父给困了,除了读书习字四书五经一类的,那阵法书籍那小皇帝就连触碰都没有触碰到便是一把火被师父给焚烧殆尽了个透。
第413章 约法(2)
“有的,”凤血歌低低地说着,“还是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的。”
“谁?”千江月想了想之后道,“宋珩?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凤血歌默不作声,其实,她还是活着的,活的好好的,就活在他的眼前。当然这种话凤血歌是不能对着她说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会阵法了,眼下他们相互扶持着生活过来。
不过刚刚她的那些个话倒是提醒了凤血歌,这路上设下的埋伏那么的多,或许她刚刚顺口说下的那些个陷阱都是全部都存在的,那到时候他们是要怎么办才好?
他自己一个人倒是不怕的,只是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他自然是要顾及着她才行的。
“月儿,若是到时候出现这些个陷阱,你是要怎么办的?”凤血歌低低地问着,他想,总是要先想好一些个对策,总不能到时候再说什么随机应变的话,这出门在外便是最怕的就是出了什么岔子。
“师父,我又不是那般的无用的,到时候我便是随便应付一下,绝对不恋战,我先琢磨一下,要是那悬崖之下要什么横生的树木,我便是往下一跳,到时候你说如何?”
千江月想了想之后道,反正他们寻求的也就是一个“死”,这样死应该就是能够满足那李家主的,顺应了这些个条件,这接下来他们就等着无双城之中乱了个套之后回去,原本就是这样一个计划。
“你要是这样一跳,没有跳到那横生的树木上,又或者说,这悬崖之下没有那些个横生的树木,那你不是要生生地跳入了那月河之中?!”凤血歌觉得好笑。
“怎会,这不是还有师傅你么,到时候你是肯定是有法子的,不然你又怎么会念着这样的一个地方来结束这所有的一切呢?”千江月是半点都不担心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比师傅更来得可靠了。
凤血歌不应答,他伸出了手,对着桌上那烛台微微一弹,弹灭了那昏黄的烛火。
“再不睡,你便来睡这条凳!”凤血歌道。他当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不然怎么敢是带着她去冒险呢!
翌日一早,凤血歌便是带着千江月辞行了那山中的猎户,其实这猎户的住处已经是同那是月河城相去不远了,溜达溜达地行走上一个多时辰就已经到了通往月河城的那一条狭小的通道,一边是山道,是在山中雕刻出来的,一旁有着大片的丛林和树,一边是陡峭的悬崖,那悬崖底下有着淡淡雾气,而那下面便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在山脚下的时候,千江月便是从那小毛驴的背上跳了下来,凤血歌拉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一些,像是在提醒着她最危险的那一段路已经到了。在这一条山道上,等待着的他们的就是那无止境的杀机。
“月儿怕不怕?”
凤血歌低声地问着。
千江月越发用力地握住了凤血歌的手掌,看着自己的右手被紧紧地包裹在那宽厚而又温暖的手掌之中,她是半点恐惧都没有的。
“师父,咱们走吧,等这些事情解决之后,咱们便是可以回家了。”千江月道,虽然那皇宫之中有太多的烦心事,但是他们一直都是在哪里的,哪里也就可以称之为是他们的家了。不管是在外头呆了有多久,他们到底还是要回家的。
回家。
听到从她最里面说出这两个字眼的时候,凤血歌觉得有微微的温暖,他从来都是不喜欢那个皇宫的,他不喜欢自己的身边有着旁人的出现,所以皇宫里头多半都是没有多少人的,他也不喜欢住在那匮乏的几乎是有些空洞的地方,他是从来都不喜欢哪里的,也从来都没有将那个地方当做自己的家。
若是要回家,自然回的也不是那个地方,凤血歌想,或许是可以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回去那个他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的地方去了,至少要她去看看自己所生活的,曾经视为家的地方,哪怕现在哪里已经人去楼空了。这往后,只要有他们两个人在的地方,那都是家的。
凤血歌牵着千江月半点犹豫也没有地往着山道上而去。
这山道一旁的丛林里头早就已经是埋伏好了大批的死士,手执弓箭暗器的那些个死士便是站在那一棵一棵的树木之上,等到凤血歌和他的徒儿进入他们的范围之中的时候便是将弓箭和暗器全部都射了出去,
而躲在树木后头的那些个死士那是用作攻击的,他们已经是得了命令,主要是要攻击凤血歌的那个徒儿,势必要造成凤血歌的慌乱,而这一批死士的领头便是负责点燃那事先已经埋葬好的火药。
他们是豢养的死士,听的都是家主的命令,家主要他们生便是生,家主要他们死就死,完全没有半点旁的商量余地的,这便是死士的职责,他们的天命。
看到那两抹鲜红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的时候,所有的死士都是闭上了呼吸,等待着他们的猎物慢慢地靠近过来。暗器都隐藏在了手上,而弓箭手也已经将弓拉得慢慢的,袖里箭已经上了膛。
那些个杀意惊扰了在林中栖息的鸟儿,像是受了惊一般呼啦一声激起了,凤血歌抬头看了一眼那飞起的群鸟,他心中便是知道,就是在这里了!
千江月明显地察觉到了凤血歌的神色微微一变,她当下也就晓得,这危险的地方便是在这里了,她不着痕迹地朝着一旁悬崖下看了一眼,底下虽然是有着淡淡的雾气,但是还是依稀可辨有那么一些绿色的枝干横出,若是一会是真的要跳了下去的时候,自然也是有可以缓冲的地方。
第414章 约法(3)
那羽箭和暗器划破空气,凌厉地朝着凤血歌和千江月而去,凤血歌将千江月护着自己的身后,他的手一抖便是有一样黑色物件滑落到了他的手掌心之中,千江月略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看着那形状倒是有些像是一个剑柄一样的模样,只是那剑柄是如柱一样的,中间凸起一个红宝石的,凤血歌按了一下那红宝石之处,便是有剑刃一下伸出,长约三尺三,薄如蝉翼一般,风一吹便是能够让那剑刃微微抖动,但是凤血歌却还是挥舞着这那薄弱的长剑,将那些个迎面袭来的暗器和羽箭全部都击落在地,无一漏网。
那剑刃不像是剑刃,完全就像是舞者手上的彩带一般,而凤血歌却像是最好的舞者一般。
千江月似乎是想起来了,听说师父有一把剑,名曰七杀。
或许这就是那一把七杀。
这也是千江月第一次瞧见凤血歌使用七杀。
过往的时候自己也不过就是听说过师父是有这么一把剑的,但是她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大约也就只有听说过是有这么一把剑的存在,听说这一把剑还是很厉害的,据说还有个什么名号,反正这四国一京之间最居盛名的也就是那三把剑而已。
她只觉得这七杀剑完全没有它的名头来的霸气,瞧那薄的和什么似的,又是那般的长,还柔软无比,光是看着,她倒是觉得这不应该是叫什么七杀,叫什么七软的倒是不错。但是这七杀的软剑在凤血歌的手上倒是如鱼得水一般,剑刃所及之处便是将那些个暗器全部都打落了下来,没有半点的漏网之鱼。
死士从山道里头冲了过来,他们的手上拿着兵器,一股脑地冲了过来,这是一场殊死的较量,谁都知道只要在这个时候稍稍手软上了一些便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死士们早就已经是在生死边缘摸爬打滚过的人自然是晓得不是你生就是我死的道理,在他们的眼中,凤血歌从来都不是他们的主子,也不是国师,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死这个男人。
这些个死士是李家最是精锐的死士,李荣几乎是费劲了心血这才将这么一群人给培育成了他身边最是精锐的死士,为的就是有这么一日的时候,自己能够派上用场将这些个人,正所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千江月也不敢放松了心思,面对那么多的敌人,她是晓得这个时候就算是师父再怎么能干也是不能完全护住了她的,而她只能是靠着自己来,而且她可算是两个人之中的一个漏洞,他们自然是奈何不得师父的,但是却是能够奈何得了她的。
围攻师父的人占了绝大部分,千江月能看到那鲜红色的身影在那剑影重重之中闪动着,他的剑很快,扑上去的那些个死士几乎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就已经是被他的剑所刺中或者被隔断了脖颈,鲜血的味道很快在这个地方弥漫开来。
而负责围攻千江月的大约也有二三十人,凤血歌顾及不到她,千江月倒也不算是很意外,她也算是猜到了这一重,如果杀了她能够造成方寸大乱的话,就算是换成了她也绝对会是这样做的。如果没有半点全局观,那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但是,她好歹也是凤血歌的徒弟,自然是不能够在这种时候丢了他的面子的。
千江月身上是没有什么武器,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是要完全束手就擒的,她的身形一转,躲过那斜里刺来的一剑,很快地旋身而起,因为底下已经有好几个拿着剑的人形成了剑网,欲将她刺成了一个窟窿眼。
千江月的鞋尖踩在那剑阵中心点上,凤血歌刚刚挥剑,那薄薄的剑刃穿过一个死士的眉心,凤血歌反手一抽,鲜血和那些个液体顺着剑刃往下低落着,那死士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是被穿脑而过了,他的身子直直地朝前奔了几步,这才轰然倒下,那一双没有瞑目的眼睛里头满不是不敢相信。
凤血歌长剑一抖,那剑刃缠上一个死士执剑的手腕,才轻轻一扯,那手腕子已经是飞了出去,凤血歌剑再一抖,抽去了那断手,剑刃缠上那剑,朝着千江月的方向轻轻一掷。
千江月也是瞧见了那丢掷而来的长剑,她踏过几个人的头顶,宽大的衣袖子一下子缠上了剑,她一个纸鸢翻身,手上的长剑划出一剑,挡去了几个死士的攻击。
千江月的剑术很不错,她伤好之后,师父也是在有空的时候也曾经指点过她的剑术,虽然是没有实战练习过,但是她也是能同他对战一段时间的,按说应该也没有那么的差劲才对。
而对于千江月的剑术,凤血歌很是清楚,她到底骨子里面还是宋珩,宋珩的拳脚功夫,凤血歌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到底还是没有改变的,她的剑法很是灵活,如果平常的时候她是那被骄纵的千江月,那么在拿到剑的时候,她就彻底是成了冷静的宋珩。
千江月拿了剑在手,整个人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看着那蜂蛹而至的死士,心中没有半点的害怕,她握紧了剑柄,迎了上去。她就像是蝶一般,穿梭在那些个死士之中,异常的冷静。
有死士死在她的手上,千江月原本以为自己杀人的时候会是有些害怕,但是等到那鲜血浸染在她的衣袖上,鞋面上的时候,她竟然是半点都没有害怕的感觉,就好想她曾经也是杀过人的一般,这样的现象再正常不过了。
她就像是知道要怎么做一样,这样被围攻的画面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甚至于她似乎有一个感觉,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一把剑不是那么的趁手,她似乎是应该有一把剑的,而她却是忘记了自己应该是有着怎么样的一把剑才对。
第415章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千江月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想这种事情是不对的,在交战之际发呆这种事情无疑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她敛了敛心神,反正现在师父是同他一道的,自然地,她想要问些什么都是能够直接问得的,等他们安全了之后,自然就可以她想问些什么就能够问些什么的。
凤血歌压根就是没有将这些个死士放在心中过,他甚至还能够分出心神来关注着千江月,怕是她寡不敌众一下子又是受了伤什么的,但是看到那挽出剑花刺中一个死士的心口,又是在瞬间一个灵活的转身将手上的剑反手一隔阻挡去那欲从身后袭来的一名死士的大刀,他见她游刃有余,这才心安了一些。
而躲在山道之中的死士首领瞧见凤血歌同千江月在同那些个死士缠斗不已,他抽出了身上的火折子,吹燃了之后这才点燃了引信,他看着那引信冒着火光一路快速地燃烧过去,他的嘴角露出了笑,今日,他可算是完成了主公所交托的那些个事情了,也可算是再无遗憾了。
凤血歌听得仔细。
他的内力已经算是高深的了,自然的,他也是能够听到在附近的声响,自然地也就没有错过那引信燃烧的时候发出的那些个细小的声响。果然,那李首辅是歹毒到了这个地步来着,真的是应了月儿的想法,在这一条唯一进出城的道上设下了这样的埋伏。
而一个身影也从那山道之中突然之间冒了出来,直直地冲向千江月,而此时此刻的千江月正在全力御敌,她并没有关注到自己的身后便是有了那么一个人的出现。
“月儿!”
凤血歌惊叫了一声,他手上的动作加快,那细长而又单薄的剑刃往往都是在刺中一名死士的要害的时候剑气还能够刺伤另外一名,他几乎是飞身而起,见自己的内劲灌注在剑上,剑气一扫,他很快将那些个围攻千江月的那几名死士全部杀死。
千江月也已经意识到了那朝着自己而来的死士,她对接上那一掌,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内功底子有些薄弱的而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那悬崖边上,她看了一眼凤血歌,用眼神询问着他,自己是否真的是要往下跳去的?因为昨夜自己同他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不是还觉得自己这个法子不是很好的么。
但是不等凤血歌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来,那死士已经是射出一只袖中箭直直地朝着千江月而去,而与此同时,崖边有着炸裂的声响起,这一条山道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有不少死士被炸飞了起来,有些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开来,这里就像是一个埋葬了无数的地雷场,一旦踩中之后便是一连串的联锁反应,纷飞的石块,哀叫的声音还有那分裂的尸体,完全地就像是一个人间炼狱一般。
而千江月所站的地方正是埋着一小处的炸药,这炸药响起的一瞬,崖边便是松动了起来,千江月便是随着那松动的岩石一下子朝着山崖下面坠去。
凤血歌直接飞身而往,跟着也一并跳了下去。
他飞身在那些个不停地坠下的石块上,追上了千江月的步伐,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千江月坠落的时候倒是正面朝上长长的头发被风逆得而起,在瞧见凤血歌一并跳了下来的时候,她的嘴角有着止不住的笑意,在他一把抱住自己的时候,她终于是笑出了声,相比较千江月的轻松,凤血歌倒是有一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是早就已经预备到了这一点,甚至也就早就已经想好在某个时间段她可能会装作不敌地跳了下去,但是真的看到她坠崖下去的时候,凤血歌觉得自己是真的吊了心。
他何曾像是现在这样紧张过,以往的时候没有,他也觉得自己不应当是有这样的情况的,但是这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这才是最无奈的事情。
凤血歌手上的七杀深深地插入到悬崖陡壁之中,止住了两个人的下坠之势,他将千江月护在自己的话里面就像是一个避风港一般将她护得好好的,有滚滚的岩石从上头坠落下来,他用背脊为她挡了去了,只是略略地闷哼了一声一声疼也是不喊的。
千江月伸出了手,抚摸上了凤血歌的脸颊,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出了手,手指在那七杀剑的剑刃上划过带出了一段的血珠,她的手在那悬崖壁上图画着,悬崖壁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忽地裂出了一个可容两个人大洞。
凤血歌微微一愣,却还是很快地一脚蹬上悬崖壁抱着千江月跳进了那大洞之中,灼灼地看着她。
“月儿,你怎会?!”
他低低地问着,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叫她月儿比较好的,还是应当叫她一声……宋珩?!
凤血歌的背后刚刚有被石头砸到,略微有些疼痛,但是这些远不比刚刚她来的要叫自己震撼上许多,她刚刚分明是使用了阵法,且还是地地道道的土系阵法,用了土系阵法,她怎么会?凤血歌觉得自己应当是没有教过她这个的。
甚至于,他原以为她已经是想不起来这些个事情了,这半年以来,他也是一直都以为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刚刚她那举动倒是半点也不像是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的样子,他没有说过,她是懂得阵法的,她现在使用了阵法,是她面对危险的时候的一种本能反应,还是,她已经开始渐渐地想起那些个事情来了?
千江月也觉得很是古怪,在刚刚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会做出那些个事情来的,那些个言语那些个举动就好像是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几乎是不需要想,她就是知道应该是那样做的。她看着自己还在默默地流着鲜血的手指,觉得有些头疼。
第416章 成功?失败(1)
“难受……”她嘤嘤出声,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突突的疼,难受的好像是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她苍白了一张脸偎向凤血歌,“师父,我难受。”
凤血歌略微迟疑了一些,他伸出了手将她拥进了自己怀中。
“师父,我难受,难受极了!”千江月几乎是用尖叫的声在那边诉说着,“我头疼,真的好疼。”
千江月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她头疼欲烈,恨不得是将自己一头撞晕了之后才好,她从未试过这般的难受,脑海里面似乎是有些画面一闪而过,那些个画面闪得太快,她想要抓住,但是却是怎么都抓不住的,她看不清楚自己脑海里面那些个到底是什么,只觉得难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一般。
凤血歌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一下点上了她的昏睡穴,看着她软倒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把抱住揽在自己的怀中,他用衣袖轻轻地擦去了她脸上刚刚的那些个血迹,那是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的时候所沾染上的鲜血,而她的手指还在渗血之中,可怜巴巴的。
“睡吧,”凤血歌微微低吟着,“睡醒之后就将以前一切全部都忘记吧,前往是不要再想起来了。”
他想,她之所以会难受,还是人的一些个本能在作怪才是,她是会阵法的,她只是遗忘了那些个事情而不是彻底地忘却了那些个事情,她刚刚觉得危险,便是想到了往昔的时候能够保护着自己的阵法来着,而这些也有可能会是一种契机,让她记起那一切的契机。
凤血歌也不能保证,他现在是点了她的昏睡穴,可是等到她清醒过来之后,她到底会是如何的,是想起了这一切,还是依旧还是忘记了的?
他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小瓶的伤药,他此番出来的时候特意是拿了一些伤药,就是怕有什么万一的情况下受了伤一类的,他沾了药粉,细细地涂抹上她手指的伤处,这伤药是极好的,堪堪沾上伤口就是一下子收了血,到明日的时候这伤口就会愈合得很好,就连疤痕也是不会留下一处的。
凤血歌抱着她在这一处洞穴之中坐着,那些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他们这个赖以栖身的小洞穴之中几乎都是摇摇欲坠有不少的小石子滚落下来,他想,那李首辅是真的下了重药,只求在这里将他就地正法了。想了想之后,凤血歌褪下了自己的外衫毫不怜惜地朝着洞穴外头一丢,那衣衫轻飘飘地朝着底下落去,最后是落到了那月河之中,很快就是被潮水带着卷着离开。
这炸裂的声音一直不停,凤血歌一直是凝神静气地听着,他都快要以为这些个人是埋藏了几乎是可以炸掉整座山的炸药的时候,那炸裂的声音终于是停止了。
那上头肯定已经是满目苍夷了,这几乎是不用看凤血歌都能够知道,他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坐在这个洞穴之中等待着她的醒来,等到她醒来之后,在决定要怎么做。
凤血歌在这个山洞之中设下一个隔绝的阵法,即便是那些个死士下来看了之后,也是不会发现他们两个人是在这个洞穴之中的,因为这个阵法从外头看来的时候平常无奇,让人以为这里原本就是没有什么洞穴而是一处石壁,若是他们不小心接触到了这里也绝对走不进来。
上头的死士原本被凤血歌和千江月残杀的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在炸药炸开的时候,也有几个人不小心闪躲被炸药所波及,等到最后炸药炸完消停的时候,蠢货的只剩下不到数十人罢了。那好好的一条山道给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深坑委实太大,常人多半是过不来的,除非是绕道而行方可,死士的首领探着身子朝着下去看着,底下有着薄薄的轻烟,朦朦胧胧的有些美景,悬崖壁上倒是有好些横生的树木,一派青碧色泽。
他让手下取了早就已经是准备好的绳索,捆绑在了身上之后这才下去了,他细细地看了悬崖下头,没有人坠落在底下的横生的树木之上,而其他的都是一大片光秃秃的悬崖壁,因为终年湿润的是缘故,上头生着一些杂草和青苔,滑不丢手的,若是没有身上的绳索相助,基本上掉落下来的时候除非就是运气而落在了树木之上,否则连个攀爬下脚之处都是没有的,他细细地看了又看,半点也是没有遗漏的之后他这才拉着绳子又攀爬了上去,准备去下游河段打捞一番,若是没有打捞到了什么,这便是准备回了无双城之中去向李首辅复命了。
那首领爬了上去,集结了这剩下的人下了山,去了下游处打捞了正两日,只打捞上了一件鲜红色的衣服,抖开来一看之后,倒是一件男人的衣衫,一只袖口处有着撕裂的痕迹,死士们看的仔,便是认出那正是凤血歌一贯的穿的衣衫,这才确信了凤血歌估摸着已经是同自己那个徒儿一并淹死在那月河之中了,这尸骨也不知道是沉入了江底还是已经葬身在了鱼腹之中,死士们猜测,多半是后者。在早一百多年前昭仁帝时期,曾经出过一次藩王作乱,昭仁帝平定叛乱之后,竟是将那藩王的子嗣心腹连同家仆一并杀死抛尸入河,江河之中鱼儿吞吃尸骸,有百姓取鱼剖鱼腹的时候,还发现了人的指甲,当是整个临水的农户无一不敢食用,这消息疯传开之后,整个南嘉国好好几个月没有人敢去捕食。
首领觉得很是微妙,想着那凤血歌已经是执政十年了,这样一个人物今日居然是要葬身在鱼腹之中的,他便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之后又是觉得有些高兴的,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是葬身在了自己的手上,他又在河流下端多呆了一日,委实除了鱼之外再也打捞不到旁的东西了,这才取了凤血歌的那一件衣物赶着回了无双城去复命去了。
第417章 成功?失败(2)
李荣早就已经是在无双城之中等得有些心焦不已了,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成还是不成总是得有一个讯息才行,若是成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他便是要早早做了打算才行,总不能总是这般下去,否则只怕等到凤血歌回来是,自己便是真的要死在了那贼人的手上了。
这般思虑忧愁的,倒是叫他生出了好几根白发来,端端地憔悴了一些。
在他思虑得几乎是寝食难安想着要不要再派遣上几名家将前往打探的,他身边所豢养的死士已经是不多了,同凤血歌争斗这些年来,他平日里头也是没有少给凤血歌生一些事端,这死士折损的便是快上了许多,眼下为了要对付那凤血歌几乎已经是倾巢而出了,这南嘉的兵权自然是在凤血歌的手上,不管是大军禁军即便是城门卫,他都是调动不了的,唯一能够潜用的,大约也就只有自己的死士和护院和家仆了。
正在这个时候,便是有小厮来报,那首领便是回来了。李荣急忙进了那暗室。
这一进入暗室之中,那首领便是跪了下来,恭敬地叫了一声:“主子。”
“事情办得如何?”李荣急忙地问着,他巴巴地看着自己这最是得力的手下,迫切地希望这带回来的是一个好消息,而不是叫他完全空欢喜一场才好。
首领急忙地呈上了打捞起来的一件红衣,双手捧着到了李荣的面前。
“这是?”李荣看着那一件红衣,那红衣略微有些破损,且还是被水泡过之后没有熨平皱皱巴巴的,甚至上头还带了一些个泥沙,李荣略有些不解,但是看着那一件红衣倒是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觉得像是在哪里瞧见过似的,有些那袖口微微带了一些暗黑色的花纹,这……“这……这是凤血歌的衣服?”
李荣问着,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是的,他是不会认错的,这一定就是凤血歌的衣服,这个男人一贯都是穿着像是血一般鲜红的衣服,袖口领口有着微微的暗色花纹,华贵无比的模样。
“是的,主子。”首领应着。
李荣似乎一时之间是被这个消息给骇到了,他倒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自己一直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在今日这个时候终于是做到了!光是想着这个,他便是觉得有些欢喜,但是却又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捏着衣服若有所思地走了好几步,方又捏着衣角走了过来看着自己那手下的眼睛急急道:“可是真的得手了?!”
他同凤血歌缠斗的时间也不算是少了,这些年他们之间的交手难道还算是少么,但是每一次基本上都是以他败北而告终,今日这突然之间告诉他,他赢了!自己那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很快就是要到手了,可到头来的时候,他倒是有些迟疑了,觉得这事太过顺利了一些。
是的,实在是太过顺利了一些,顺利的,几乎是叫他要不敢相信,自己这对手的,那是凤血歌么?
“主子,属下前前后后查探过了,那凤血歌和他的徒儿是没有挂在树上的,且那山壁青苔漫生,委实滑得厉害,就算是凤血歌饶是怎么厉害又要护着自己的徒弟又要攀附住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是属下是在凤血歌坠崖不久之后便是下去查探的,真真的是半个身影也没有瞧见,月河水湍急,另外一处山同距离月河有两百多丈的宽,他凤血歌的轻功再好也不能背着自己的徒儿毫无借力便是越过那宽宽的河岸到了对面去的。且那山药炸得大块的石头不停地往下掉落着,也有可能砸到了他一些的。属下查探之后便是前往下游打捞,整整两日才打捞上来这一件衣服。”首领急忙地道,怕是李荣不相信自己一般说的是分外的言辞诚恳,恨不得当日那场景叫自己这个主子亲眼瞧瞧,好叫他知道自己这个属下是半点都没有偷懒的,“想必那凤血歌同他那宝贝的徒儿已经是落入到了河水之中葬身在鱼腹里头了,不然怎得会是叫属下打扰起了这一件衣服呢。”
李荣想了想,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属下是不会期满着他的,但是许是他和凤血歌作对得久了,便是有着一些个忧患的意识,总是觉得这些个事情应当是没有这么简单才对,且这没有瞧见凤血歌的尸首,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只有看到那尸首,真真正正地确认了凤血歌已经死去了,他才能够高枕无忧。
“爹!”李岩走进了密室来,他这是刚从一个小镇子上回来,为了完成自己父亲所交代的事情,他是找了不少的工匠,人不知道背地里面杀了几多,那些个工匠倒是有些个骨气的,说什么都是不肯为他造一枚假的金印,他打听了良久,这方才找到离无双城有两天路程的一个小镇子上有一个断手巧匠。
这工匠年轻的时候是个仿照高手,因为贪恋了一家富贵人家所收藏的一幅前朝名师的山水画而起了邪念,竟然是用揭画的手法将那画卷分成了两份,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很快那是家人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将那工匠打了个半死,还剁了两只手之后才送了官,当是审案的是个贪官,拿了富家的钱自然不会追求富人私下行刑的罪责,还判了工匠三年的牢狱。那工匠也是个能人,这养好了伤出了狱之后便是想着法子干起了本行,只要有银子便是什么假货都是给做的。
他晓得了之后便是巴巴地赶了过去,就期望着能够这个断手巧匠给仿照出了一枚金印,那巧匠听了他要仿照的东西之后,这二话不说,只求事成之后给一万两黄金旁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管的,李岩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只要是能够给他弄出那个东西的,一万两黄金对于他们李家还不是一个小数目罢了。
第418章 成功?失败(3)
当然,这事成之后,李岩是谨守着父亲李荣的教诲,这事兹事体大,断然是不能够被外人知晓的,他在那巧手工匠造出了金印之后便是又杀了他灭口,还顺带地拿回了一万两的黄金,也算是连本带利全是要了回来。
李岩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属下,他暗想着,这事难道是真的成了?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是办的怎么样了?”李荣问了一声,眼下虽然凤血歌不知生死,但是只要有金印在手,这事就足够已经是成就了大半了。
“孩儿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了!”李岩笑呵呵地到了一声,很是邀功的姿态,“爹,这凤血歌他……”
“再等一日,且看看这无双城之中是否会有旁的异动,这凤血歌虽然是生死未知,但是他的身边,还有那些个黑甲骑士。”李荣也是有些顾虑这一点,这黑甲骑士是行踪不定的,也不知道这些个人到底是在哪里,具体有多少个人,就怕这凤血歌离开的时候给了这些个人一些个指示,反正这十年他都是已经这样等过来了,眼下也不差再等上个一天了。
“你去盯着,这无双城之中如果有什么异动,便是来回禀了我!”李荣交代着自己的死士。
首领应了一声,他默默地退了出去,这密室之中也只有李荣和李岩两父子,李岩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方金印,上头那九条金龙是栩栩如生,李荣仔细地瞧了瞧,果真是同以往自己所看到的那一方并没有旁的差异,就算同是凤血歌隐藏的那一方金印搁在一起,只怕也不会有人能够辨别出其中的不同。
“爹,那凤血歌是真的已经死了?”李岩小心翼翼地问着,他这些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一想到自己现在干的全然都是不容于凤血歌的事情,一旦失败那都是要杀头的。他也是怕的,但是又奈何不住他的父亲,自然也就是只能应允着他,随着他是想要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的。
“或许。”
李荣实在是不能够确定,所以他等上两日,若是再也没有旁的事故发生,他就会宣布死讯,亲自敲响那悲鸣钟。
李岩听到自己父亲说的这般话,心中越发的有些忐忑了起来,只能是祈祷着这凤血歌是真的死了方好,若是他不死,只怕他们李家是真的要遭殃了。
他的面色露出惧色,李荣自然也是瞧出了,自己这个儿子一贯是胆小怕事的,又是一事无成的模样,今日能够完成自己所交托的那些个事情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也是不能强求这个人一下子转变成了旁人一般,但是他又是见不得他那孬种的模样,开口训斥道:“怎么的,还是怕我这个父亲连累了你不成?”
李岩被自己的父亲这般训斥了一声之后便是觉得有些拉不下面子来,他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材料的人,当然的,他也觉得即便是父亲上位之后也不见得是能够比凤血歌做得更好一些,但是这全都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所以这种话他也是从来都不对父亲说的是因为他晓得这一旦说了之后,他们父子二人便是又要争吵了起来,父亲一向是个有些好高骛远之人,自然地也就觉得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是连惧怕都是不能让他拥有的,这般也委实是太难为了他了。
“父亲,咱们都是一家人。”李岩很是很含蓄地道,他们都是李家的人,一人犯事,若是要问罪自然是全家都是要获罪的,他是子自然是不敢指着父亲的不是,若是他日是自己这般连累了家门只怕父亲是要活活打死了他的。
这自古以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事在父子之间也是不少见的。
“哼!你道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你便总是这样才是没有半点的远大抱负,怕他凤血歌做什么,即便是他真的没死,他又没生个三头六臂,他就算是围攻无双城,那人人都会只道他是一个奸佞之臣。他过往的那一切,都是白费了。你以为他为什么不废帝自立,他不是没有那个能力登上皇位,而是不想背弃着天下之人的骂名而已,朝中有些老臣,百姓的眼睛都睁得大大地看着呢,有多少人是希望他当上皇位的,那么就有多少的人不希望他登上帝王之位,那些个史官会是如何记载,那些个言官是会如何说他!他自然是做不出这些来的!”
李荣哼哼唧唧地道,若是凤血歌真的是自立了,他便是第一个会带着这些个老臣搞上一个以身殉国的戏码,叫他瞧瞧他们的厉害,让他上位从名不正言不顺,变成彻头彻尾的窃国贼,那些个言官和史官自然地会口诛笔伐个不停的。
李岩听着父亲说的这些个话,他是真心不想反驳自己的父亲,因为他觉得凤血歌之所以是不打算废帝自立,并非是他害怕遇见那些个场面,而是他根本就不屑于皇位。
李岩不敢说这种话,只能是站在一旁听着父亲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过往的事情,叙说着他过往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当年先帝手机如何如何地看重于他。可惜就是凤血歌那个人从中作梗,又说先帝是如何的认人不清,引了一条虎狼来,又是说凤血歌这个人是怎么样的打压他们这一群老臣,这些个老梗,他早就已经是听得有些厌了,却又不能拂袖离开。且说那凤血歌点了千江月的睡穴之后,千江月倒是睡得很是舒坦,原本那痛苦的神色也无了,在睡梦之中紧皱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了开来,呼吸也是渐渐地平稳了起来,这一睡倒是睡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天黑的时候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第419章 成功?失败(4)
凤血歌在这个洞穴之中点燃了一处篝火,他穿着一身的白色的中衣,火光耀得他那一身的白色也有一些微微的红光。
“师父……”千江月喃喃地叫了一声,像是一个孩子似的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那浓浓的睡意消散了一些之后,才睁着眼睛看着凤血歌,声音带了一点刚刚睡醒时候独有的沙哑,越发像是一个孩子似的,“师父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哦?”凤血歌往者篝火理由添加了一根柴火,不动声色地问着,“那你可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么?”
千江月很是认真地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摇了一摇头,她想不起来了,明明睡着的时候,似乎自己是身处在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见过很多很是陌生的人,但是这一醒来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都已经忘记了那些个人的脸,再也想不起在睡梦之中是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的。
“师父,你的衣衫呢?”
千江月也没有再纠结自己梦中所见到的那些个事情一类的,反正这做梦便是经常这个样子的,有时候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将梦境记得牢牢的,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动作都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也有时候就是像她这样,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内容却是全部都忘记掉了。她看着凤血歌,这才瞧见他的身上只是穿了一件中衣而已,她想,刚刚自己应该是难受得紧,师父这才点了她的昏睡穴一类的,可她记得自己和他进入这个洞穴的时候,他的身上明明还是穿着衣服的,虽说这中衣也是衣服,但是到底还是有些于理不合的,也不成体统,师父虽是不在乎世俗,但是也不会随随便便脱了外衣才对。
凤血歌原本还以为她这一觉睡醒的时候会想到些什么才是,在看到千江月这个样子的时候,他是不找恒基地松了一口气,听到她问自己的衣服,凤血歌不甚在意地道:“都已经破了,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便是丢了。”
千江月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下子因为那已经问话而不记得了,但是到最后的时候却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看着凤血歌暗暗想着,丢了也就丢了吧,反正里头的中衣也还是在的,至少不算是脱了个精光吧,虽是于理不合了一些,但这里反正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是而已,她自然是不会嫌弃自家师父的。
“今夜咱们便是在这里歇一晚,师父已经查探过了,那些个人已经走了。等到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就离开这里。”凤血歌递给千江月几个野果子,“饿了吧,吃两个果子果果腹,等到明日便是可以走了,到时候等到有好吃的地方,师父便是带你去吃好吃的。”
千江月倒是也没有全接,只是拿了两个,其余的也都留给了凤血歌,只是让他吃着。这个季节倒也是个成熟的季节,山中自然是有着一些长着可以吃的野果子的树木,比如刺梨,什么秋李子一类的。凤血歌见千江月睡得沉,暗想着她大约也是没有那么快就会醒过来的,却也还是陪着她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出了洞穴,用了轻功爬上了悬崖,虽说这悬崖壁上有着很多青苔让人觉得有些无从下脚,但是凤血歌倒是不怕这种的,他一贯是轻功有些过人的,自然的也就很轻松地就上去了。
上去了之后,凤血歌发现那些个人已经离开了,大约是觉得他们已经掉落了月河想要去下游方向打捞上一番了,那一条好端端的山路已经是被毁了个不成样子,他也不敢多做停留,只是寻了地方捡拾了一些个柴火,又怕等到晚间千江月醒来了之后会觉得肚子饿,便是给摘了一些个野果子,用几张大树叶给包裹了揣着一并带了回来。
果子清甜,又是极其新鲜的,千江月倒是很是喜欢的,吃了两个果子垫了垫饥饿之后倒也不再讨食了,反倒是神气怏怏地对着凤血歌道:“师父,你看吧,果真是被我料到了吧,他们果真是埋了火药,你说刚刚要不是我这么一跳,你也跟着一并跳了下来,只怕咱们可是要被炸成肉泥了!”
凤血歌听她说话已经是全然地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她不提,凤血歌自然也是不会去提的,他淡淡道:“若是为师没有跟着跳了下来,依照你的能力,你觉得你是能够上得去的?”
千江月回想了一下那深邃的悬崖她抖了一抖,觉得自己或许还真的没有办法在那石头纷飞的情况下用轻功一边躲着那些个石块,又是再回到了上头去,可她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可心理面却还是不服输的厉害,她想了想之后道:“可师傅,这洞穴是我的功劳吧,你看,若不是我的功劳,只怕我们两个人还在外头的悬崖壁上挂着呢!”
千江月这样说着,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总算是想起了自己刚刚原本想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了,“师父,刚刚那是阵法吧?你怎么都不同我说说,原来我是阵法的?!”
千江月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是一个会使用阵法的人,因为在无双城之中,又没有什么阵法可以让她体验一下,且凤血歌也从来都没有对着她说起过这种事情过的,不过细细地想来,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师父就是会阵法的,那么她会阵法大约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以觉得奇怪的。这样一想之后,不等凤血歌开口,她自己就已经先是释然了。
“你是会的。”凤血歌的声音淡淡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这个只能容他们两个人容身的地方弥漫开来,千江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但是她是可以察觉出来,师父他,似乎并不怎么愿意同她说起这件事情。
第420章 成功?失败(5)
她说不上来,从之前刚开始的时候便是这样,师父从来都不愿意同她多说一些过往的事情,她也是一直很是识相地不问着的,今日她是真的有些好奇,“师父,为什么我觉得你总是不同我说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想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么?”
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是一直有着这样的一个感觉的,他是不想提也不愿意提的,可她呢,除了自己是千江月之外,除了自己是他的徒弟之外,对过往的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空的厉害。有谁会是像她那样的,其实遗忘了过往的事情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好的坏的,全都一无所知。
“怎会,你以往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和现在这样,同为师吵吵闹闹的,你以为你会是有多大的建树?”凤血歌轻笑了一声道,“一个不懂的人心险恶,不懂得自我保护的丫头片子罢了!”
他想,她那个时候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这才会是落得眼下这个境地,若是她当日听了自己那一句或许她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了,不过也亏得是他没有听自己这一句这才叫她现在以现在这种状况在自己的身边,凤血歌想,这大约就是那所说的造化弄人。
果然是这样!
虽然自己也是有些意识到了,但是听到那种如同预料之中的那些个事情的时候,千江月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大舒爽的,但是又觉得合情合理,南嘉眼下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没有战事没有叛乱更加没有灾害,难道她还要想着一个女子上战场救三军或者是什么木兰从军一类的,顶多也就是搞一个彩衣娱亲一类的环节最是多了。
这样一想之后,千江月也觉得分外有些没意思,便是再也不问下去了,她朝着火堆里头丢了一个枝干,看着它燃烧的旺旺的,方才开口:“师父,咱们接下来是要往着哪里去?你说那李首辅会是相信我们已经死了么?”
“他自然是不信的。”凤血歌想,如果他的那些个还有残存的死士去下游打捞过,这运气好一些的可能会是打捞到他刻意丢下去的外衫,运气不好一点的话,大约是什么都打不到的,李荣那个人生性多疑,除非是彻底地见到了自己的尸骸,否则他是不会相信自己已经死去了,所以在这一两日之内,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但是李荣也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喜爱急功好利的,所以在一两天之内没有察觉到旁的动静的话,他大概就是会行动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李荣应该早就已经去找了嘉靖帝,自然晓得这传国的金印是在他的身上,若是没有金印,他自然是做不得什么的,所以这首要的事情就是会造假一个金印,然后会发布他的死讯,到时候整个朝廷之中大约是会震荡一些,有些沉不住气的人是会投靠李荣,然后李荣自然也是会想着作着一些个什么以挟天子以令诸的事情来。
他的打算就是如果宣布了他的死讯,即便是他回到了无双城之中,自然也会是一个冒牌货色或者是只要他一做出点什么动静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逆臣贼子了。
“这么说来,师父你不是很吃亏?”
千江月缓缓道,这样一来明面上他根本就是陷入到了最是不堪的地步了,回去之后便是再也不能位极人臣,顶多,顶多就是仰仗着自己功夫高深,将那李荣给暗杀了吧,但是李荣一死,他又回不到最初的地位,那倒是白白便宜了小皇帝了,毕竟小皇帝也算是一个名正言顺有着皇室血统的皇帝。
“也不能算是太吃亏吧,”凤血歌轻笑了一声,“怎么的,若是师父不再德高望重地位崇高,你便是不喜欢为师了是不是?”
千江月撇了撇嘴,“可不是嘛,你要是成了一个平民老百姓,那我不就得乖乖听话往后什么坏事都不能做了?因为我一旦杀人放火为非作歹之后,你也是不能将事情给摆平了呀!”
凤血歌轻轻地刮了一下千江月的鼻头,“你以为为师在朝中多年,靠得都是那一枚传国金印不成?”
那金印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军队都掌握在他的手上,那些个军队之中大半都是他的人手,他们可以换得了将军,却缓不了军人,这无双城之中的禁卫军也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并非只听信那金印,而且小皇帝虽是有野心,但是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未曾在朝中打滚过,自然是不晓得其中的那些个细微的,且那些个大臣哪一个是甘愿倾听这个不成涉世的小皇帝的命令,到时候只怕是要被朝堂上的事情搅合得头疼不已。
“而且,那李荣是打算同那小皇帝合作,你当那小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现在看着是一处的,到时候还是会反咬人一口。”凤血歌缓缓道,“那小皇帝是被我一手拘禁着长大的,你说,对于我,对于李荣,他更是畏惧哪一个多一些?我只是对那皇位没什么兴致所在罢了,若是月儿你想当个女皇,为师也是能够将你一手按在皇位上的。”
凤血歌的嘴角噙着笑,但是那话语之中,却是带着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气。
女皇?!
千江月哑然失笑,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女皇的,且师父都是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在的,她怎么可能有那个兴趣,且看师父在国师的位子上这当的便是那么的忙,时常是忙的脚不沾地的,还得防备那些个大臣,这算计来算计去的,这光是想着他都是觉得有些可怕了,她怎么可能会想着去当那个劳什子的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