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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颜新     将门嫡女txt下载     将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6章 春宴(26)

    沈从墨的话不轻不重,却让阮碧兰分外觉得有些受辱,她一贯是最在乎颜面的,眼下被沈从墨说自己是半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这的确叫阮碧兰难以忍受。

    她涨红了脸,厉声道:“是不是,宋珩同睿王殿下自己心中最是清楚。”

    “阮小姐,同宋小姐道歉!”沈从墨转过了身,他一贯是那温润的模样,从来不曾对人疾言厉色,即便那一夜在船上大皇子逼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恼怒到如今的这个地步的,他几乎是以厉声喝着阮碧兰,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即可同宋小姐道歉!”

    “不……”阮碧兰坚定地道,她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沈家,北雍第一家,居然连她也这般护着宋珩,这宋珩到底是做了些什么,竟然能惹得这一个手握兵权,一个富甲天下的人为了她这般!“我爹爹是丞相,我姑姑是皇后,我绝不道歉!”

    沈从墨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那一块令牌,铁色的模样,上面有着鲜红的九条龙印,他看着阮碧兰:“宋小姐眼下是从三品的官员,未来为我沈家庄主夫人,不知道这些个身份,够不够格让阮小姐同宋小姐道歉?阮小姐,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父亲和皇后娘娘的庇佑罢了,如此出言不逊,折辱朝廷命官理当掌嘴四十。”

    阮碧兰早就已经听闻沈家有着开国圣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劵,眼下就瞧见那免死罪的铁券在自己的面前,她微微一抖,软在了当场。

    沈从墨转过了身,站直了身子,朝着庆历帝道:“草民早已对宋小姐倾心许久,此次原本就是想求陛下赐下婚约,却不想遇上了自己心仪的女子这般受辱,烦请陛下为宋小姐主持公道才好。”

    庆历帝微微一皱眉,沉声道:“阮小姐折辱朝廷命官,理应杖责,眼下就罚阮小姐杖责二十,掌嘴四十。”

    阮明道听到这惩处,他微微一抖,却半点也不敢出声为阮碧兰求情,这金口玉言一开,是注定逃不了这顿刑法的、

    “阮卿,你委实叫朕失望了,阮丞相官降三级,为太常寺卿吧!”庆历帝道,“皇后失德,便由穆贵妃暂领中宫之责,掌管后宫处理后宫大小事务。”

    阮明道脸色苍白如纸,他扑在了地上,缓缓地道:“谢主隆恩。”

    阮皇后双手发抖,她微微地侧过了身子,整个人像是刚刚从寒潭里面打捞出来的一般,不停地抖着,自己手上那漂亮而又精致的指套掉在了地上也不自知,她的声音里头带了哭腔,“臣妾,遵旨!”

    阮皇后觉得自己胸口之中有着血气的上涌,她从扣子里头抽出了自己的帕子,堪堪地掩在嘴上,咳嗽了两声,只觉得嘴里面满是咸腥的味道,这微微低头一看,才瞧见帕子上沾了一口殷红的鲜血,竟然已经是被气到吐了鲜血的地步。

    阮香宜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庆历帝,他并未发现自己咳血的事情,他的目光皆是看在那刚刚出现,沈家唯一继承人沈从墨的身上,就连太后也是目中含笑地看着沈从墨。

    她是一直都知道沈家对于北雍皇朝的重要的,今日如果不是沈从墨的突然出现,阮香宜觉得自己的兄长同自己并未会受这般严厉的惩处,不过是大惩小戒罢了,阮香宜几乎不敢去想象刚刚被拖了下去的碧兰,那二十下廷杖还有四十下的掌嘴,碧兰是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啊,这宋珩实在运气太好了一些!

    阮香宜捏紧了自己手上这沾染上血气的帕子,捏得紧紧的,就像是当宋珩一般地捏着。

    沈从墨恍然未觉旁人的视线,他朝着宋珩伸出了手,缓缓道:“没事了,你往日护我良多,今日总算轮到我来护着阿珩你一回了。”

    宋珩抬了头,看了沈从墨一眼,他眼角眉梢都是笑,那一只微微带着茧的手掌心摊在自己的面前,等着。

    百里流觞看了沈从墨一眼,他张口欲言,却是被百里绍宇扯住了袖子。

    百里流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三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阻拦下自己。

    百里绍宇从小同百里流觞交好,怎么会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要准备说些什么话的,但是现在说这些话。他并不觉得还有什么意义,甚至于,他并不想让流觞将那些话说出口。

    百里绍宇几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人拉坐了下来,那衣袖子几乎是拉得快变形了,“气了?”

    百里流觞闷闷地坐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三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阻拦住自己。

    “你早就知道他待她有心不是么?”百里绍宇看着百里流觞,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其实他们都知道沈从墨待宋珩是有心的,从那个时候在船上的时候,他已经瞧出来了,流觞也不可能不知道,眼下沈从墨在众人面前坦诚这样的心思,只能证明他是认真的。流觞的心思他懂。

    “你是真想要因为一个宋珩而想要同藏剑山庄翻了脸面不可?你这么做的话,大皇兄大约会很高兴,”百里绍宇拍了拍百里流觞的肩膀,“你不是说,你愿以一生征战换她一世笑颜的么,沈家有圣祖陛下的丹书铁劵,即便是父皇也得给沈家三分颜面,她同从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你也是晓得从墨这个人的,一贯对女子克制有礼,可他待宋珩是真心实意的。流觞,中意一个女子,并非是要绑在自己手心才会觉得欢喜。”

    最后百里绍宇的声音很是语重心长,有着和他这个年纪和往常的秉性不相同的沉稳,“我们都太过复杂了,她不适合生长在皇家,沈家与皇家不同,你知道的……”

第257章 春宴(27)

    百里流觞沉默不做声,他并非找不到别的话去反驳自己三哥的话,的确,身为皇子在旁人觉得他们是享受了无上的荣光,可同时他们也付出了一些东西,在皇家,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百里流觞看着那对着宋珩伸出手的沈从墨,平心而论,沈从墨着实是一个好的男子,温润至极的那么一个人,比不管是家室还是别的,也都可以算是拔尖的,最难能可贵的,从刚刚来看,沈从墨是真心喜欢宋珩的,居然为了维护她,甚至以丹书铁劵来让阮碧兰向她道歉。沈家的生活要比皇宫之中安定上太多了。

    如果……

    百里流觞看了一眼那还跪在地上的宋珩,又看了一眼对着宋珩伸出手的沈从墨,最后,他看到宋珩伸出了手,握上了沈从墨的,那一瞬,百里流觞瞧见沈从墨的眼中有着浓浓的笑意。

    他想,沈从墨是真心在意宋珩的,而宋珩,应该也不是全然都是无动于衷吧,他也瞧见了宋珩似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而沈从墨眼睛里面的笑意更加浓郁了一些。

    百里流觞原本还想要阻止,但是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真的……

    一个安定的生活,或许才是每个女子最想要的吧。

    在庆历帝的一声“宋卿起身”的声中,宋珩看了沈从墨伸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只手,她伸出了手,借了力站起了身,在站起身的时候,宋珩以只有沈从墨同她能够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多管闲事了。”

    沈从墨听到了宋珩这一句话,嘴角带了笑意,他就晓得宋珩一定是会嫌弃他的,可他并不在意。

    “阿珩可是在担心我?”沈从墨轻声问着。

    宋珩看了沈从墨一眼,她觉得沈从墨这个人实在是太能够自来熟了,不过刚刚如果不是沈从墨的突然之间出现,恐怕阮丞相还不会得到这么大的惩罚,官降三品,这个惩处的确可算是一个很大的惩罚了。

    宋珩看了阮明道一眼,他的面色如同死灰一般的难看,木然地跪在地上,他的头微微低垂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她看不清楚阮明道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模样,但是可想而知,宋珩想,他的心底里头肯定是恨死了自己的,从丞相一职到现在的三品太常寺卿,太常寺卿可以算是一个闲职,没什么实权一般。宋珩清楚地知道,或许刚刚庆历帝的确是有了心思要惩罚阮明道,但是绝对不会像是眼下这样狠的惩处。

    宋珩又看了一眼在金座上的皇后一眼,她的脸色难看得狠,却是半点话都不敢再说出来的,因为自己刚刚的那错处已经是丢失了金印,要是现在她再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她怕自己会后位不保。

    阮香宜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只要自己忍过这一口气,不怕是没有别的机会再东山再起重新拿回自己的金印。

    阮香宜绍了一眼宋珩,又扫了一眼那穆贵妃一眼,她就是知道这穆贵妃绝对是一个不省油的灯,不过,她也不能得意多久的。

    “你就不怕阮家报复你?”

    宋珩又低声问了一句,阮丞相……不,已经是不能叫他阮丞相了,而是应该称之为阮太常寺卿一贯的睚眦必较,又有阮皇后帮衬着,只要寻到了机会肯定是要往上再爬上去的,到时候肯定是要报复回来,她宋珩必定是首当其中的人,而帮助了她的沈从墨肯定也是逃离不了,一并要被算计在内的。

    所以,在能打落水狗的时候,一定要下手狠重,绝对不能再有让他们翻身的机会!

    沈从墨摇了摇头,他从来不怕这种事情的,他只是怕眼前这个女子受了委屈,她无事,他就心安了。宋珩重新回了坐,坐到了永宁的身边。

    宋成看了一眼那沈从墨,陛下已经是热切地张罗了人在太后的座位旁设下了酒席,那姿态也很是亲近的模样。

    他是早就已经听说过了藏剑山庄的大名,北雍第一家。也晓得现在当家的虽然是沈从墨的叔叔沈从年,但是这个人早就已经瘫痪在床多年,实际上掌权的也就是这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沈家在北雍也算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人家,历代血脉里头还带了一些皇室的血统,即便现在皇上把宁王的郡主指给了沈从墨也不算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沈家就是这样的人家。

    可眼下,沈从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圣上百官的面前,还有旁的使者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他居然称呼宋珩为藏剑山庄未来的庄主夫人,那便是代表着,他是要娶了宋珩的?

    想到这处,宋成又朝着宋珩看了一眼,他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他也是一贯不知道宋珩的心思的,但是现在沈从墨都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这种话了,一个女子同男人牵扯上了关系,又没有半点的婚约在的,这多半还是有些难堪的。女子是父亲的好砝码,原本宋成还打算着,要是睿王真的对宋珩有意思,就算是不能成一个正妃,那么当一个侧妃也好,现在……藏剑山庄虽然是比不上睿王殿下这种皇亲国戚,但是也是一户顶尖的人家,沈从墨都已经放出这样的话来了,金陵城里面大约是没有人会为宋珩到宋家下帖子了,眼下,他可是要好好地巴着沈家才行。

    凤血歌看了那从斜里杀出的沈从墨两眼,默不作声地转着自己手上的酒杯,一抬头却见那晚晚举了一杯酒坐在自己身旁,她伸出了手,将自己手上的酒杯同凤血歌已经喝了一杯还没有满上的酒杯轻轻地碰了碰。

第258章 春宴(28)

    “国师,你看咱们一起哀悼一下如何?”晚晚颇是认真地同凤血歌道。

    “有什么可哀悼的?”

    凤血歌颇为有些头疼,只觉得这晚晚公主实在是腻的慌,动不动就是蹭到了身边,特别的扰人亲近,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哀悼你看上的人儿有了主,我哀悼那般才俊的人儿都是喜欢上了我欣赏的姑娘!”晚晚看着凤血歌分外严肃地道,“国师,想来咱们两人天生就是应该在一起的!”

    凤血歌手上的酒杯“喀”的一声裂成四瓣,他轻轻一握,粉末从自己的手掌心落了下来,他的面色有着一种曰为和蔼的色调:“晚晚公主,我虽不喜欢对女人动手,但是不代表着我不对对女人动手。”

    “……”

    晚晚有些委委屈屈地望着凤血歌,半晌之后才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果断是吧?”

    太后同沈从墨说了两句家常,她也是许久未见自己这个侄外孙了,不免地悼念上了两句。

    “你这孩子最是气色不大好,庄子里头的事情竟是有这般忙的?比我上一次瞧你的时候还是瘦上了几分呐!”萧太后缓缓道,“有什么事情要比你这身子还重要的?”

    沈从墨只是虚虚地笑着,他这箭伤是养好了,不过自己到底还是底子弱了一点。

    “不过你们沈家一贯的一脉单传,你也早就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每每总是对哀家说着不急不急的,这一次,你可是认真的?”萧太后眼角看了一眼宋珩之后又对着沈从墨道,“你到底是怎般的心思,若是真的瞧上了人,便选个日子定了下来吧!我瞧着那宋珩身子挺是康健的,定能为你沈家传下个香火的。”

    沈从墨神色之中有些尴尬,“太后,不急。”

    “这还不急的?”萧太后逾越道,“你方才不是都为了宋家那丫头这般了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是你未来的夫人。哀家也是过来人,你这心思是半点也瞒不住哀家的,你眼下这不急是怎么个意思?”

    沈从墨的耳根有些略略地发红,他看了一眼宋珩,宋珩正在同永宁说着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凑得极近,他就这样地看着她,看着她安然无恙他就觉得心安了。

    往年时候的春宴,太后也会派人传了帖子到庄里头来,不过沈从墨一贯是不参与这种皇家盛宴的,他一直就守着藏剑山庄,守着那一口铸剑池,也觉得亲近。

    但是今年的时候,他破例来参加了,只因为想要来看她一眼,即便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临来的时候,突然有些事情,所以他迟来了一些,却不想这一迟来便是看到她跪在那边,阮碧兰说着那样不堪的话,他怎么能够容许自己喜欢的女子再次受这样的折辱。

    他是想娶她为妻的,很想很想。

    “她还小了一些,她对我……可能不大喜欢。”沈从墨笑了笑,“无妨,我可以等她,等她再大一些,若是她有旁的喜欢的人便算了,刚刚我也只是为了维护她才这般说的。”

    萧太后听到沈从墨说宋珩小了一点的时候,倒也是认同的,那小丫头委实是小了一点,想着先把亲事定了下来也成,等到及鬂之后就可成婚了,但是这听完沈从墨后面那一句话的时候,萧太后轻叱了一声:“痴儿!”

    沈从墨听着太后轻责自己这一句,轻轻地笑开了,痴儿便是痴儿吧,他就是想要她过的好一些罢了。

    这一顿酒席,百里流觞想自己是吃的最食不知味的,也是记忆之中最难吃的一顿宴席了。这宴席才将将结束,阮明道便是找了一个借口先行离席了,因为阮碧兰那一身是伤的正等着救治,他就算是恨死了宋珩也不能在现在这个档口上在做出点什么来,只能咬着牙忍住了。

    阮香宜心中也很是焦急的,可她身为皇后,不能离了这里,只能是陪着笑,同人周旋着,心中一个劲地祈求着碧兰千万不能有事,一想到那杖责二十同那四十下掌嘴,阮香宜的心中就是一抽一抽的疼。

    午后叫人困乏,那东极国的二皇子孤成鸣是兴致极高的,这桃林附近便是皇家猎场,百里流觞心中郁闷的慌,便是陪着孤成鸣一同去打了猎,晚晚对于打猎的事情也是很有兴趣的,也便跟着一同去了,于是又有些个朝臣也跟着稀稀拉拉地去了。

    不去打猎的,便是一场春宴的诗会,很是风雅,这一贯就是百里绍宇的最爱,由皇后主持着,朝臣,名媛,皇子皆在,好不热闹。

    凤血歌在酒席一撤下之后便是不知道上了哪里去了,宋珩料想,这个嫌弃吵闹的男人大约又是在桃花林之中设置了什么阵法,让自己宁静而致远去了。

    太后一贯午后要午睡一下,永宁便是陪着一同去了帐中,而圣上自有一些奏章还没有批阅完,也就不陪着这些个场面了。

    宋珩对于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一贯的不感兴趣,正在想着用个什么样的理由拐了出去,只见九皇子百里明玥拽了自己的裙摆抬着头对着自己叫了一声,“姐姐!”

    “九皇子殿下!”宋珩低头看着百里明玥,脸上挂上了笑。

    “小九倒是颇喜欢宋大人的,本宫一向是不擅长这些个诗词歌赋的,也就不在这边献丑了,宋大人若是有空,陪本宫随意走走可好?”穆贵妃微笑地看着宋珩问道。

    “自然是好的,娘娘想走,宋珩便陪着!”宋珩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穆贵妃故意这么说着,大约是有什么话要私下对着自己说的缘故,这才指了九皇子殿下来自己的身边。

第259章 春宴(29)

    “妹妹这般就走了,可是不大好吧?”阮香宜看了一眼穆贵妃,冷冷道,“陛下眼下让你掌管后宫事宜,眼下这个诗会怎么说也是该由妹妹你来主持才对。”

    “皇后娘娘说笑呢,臣妾出生乡野,没念过几年书,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讨讨陛下的欢心也倒算了,娘娘当年才女之名响灌金陵,臣妾怎么敢班门弄斧呢!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传到陛下的耳中可就不好了,不过臣妾觉得吧,即便是说错了什么,臣妾除了九皇子殿下,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穆贵妃朝着皇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宫礼,便是牵着九皇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

    穆贵妃这些话,虽然是赞誉皇后有才学之名,但是在背地里面也是狠狠地踩了皇后一脚,结合午膳的事情,谁都知道皇后已经是在众人面前失德了,穆贵妃就是暗讽了皇后空有才学之名,不得圣心。

    皇后的手微微抖了抖,她带着怒意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她就知道,这宋珩的小贱人肯定是和穆贵妃有什么牵连的,想着今天这事,这最后最大得利的,竟然会是穆贵妃这个从山野之中来村妇,这就已经是叫她难以平静的了,她居然就这般轻飘飘地得到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年才辛苦拿到手的东西!

    穆贵妃走得远了一些,在夭夭桃花林之中,她朝着宋珩行了一个礼,“本宫多谢宋大人当日的相助,若是没有宋大人,也便是没有本宫的今日了!”

    穆贵妃心中还是感念着宋珩他日里头做的事情。

    “娘娘严重了,今日娘娘便是也已经救助了宋珩一回么,这一报还一报,娘娘也算是还了!”宋珩扶起了穆贵妃含笑道,“不过眼下,宋珩倒是有一件事要请娘娘帮忙的。”

    “宋大人但说无妨,本宫能力所及之处,必定是会帮大人一回的!”穆贵妃肯定道。

    “娘娘,你眼下虽是代了皇后的职责,但是皇后依旧在的话,你这手上的权利早晚还是要归还于她的,到时候皇后,定是不会放过你我的!”宋珩靠近了穆贵妃轻声道,“不如就此铲除了阮氏一门可好?”

    穆贵妃听到宋珩这么说,她看了看自己手上还牵着的九皇子,她想了想之后,蹲下了身对着百里明玥道:“玥儿,母妃有些口渴,你去叫人给母妃和宋姐姐送两杯茶来可好?”

    百里明玥看了穆贵妃一眼,又看了一眼宋珩,乖巧地点了点头,迈开那小短腿跑了开去。

    “宋大人……”穆贵妃站起了身,看着宋珩,“你可晓得你在说些什么?”

    穆贵妃看着宋珩,像是在确定她刚刚是一时兴起,还是要试探着她,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重大了,铲除阮氏一门,这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将会是同朝堂之上大半的人作对,这些有些是文臣,还有些是武臣。

    宋珩说出这种话来,委实也太过胆大了一些。

    “娘娘,你是不是觉得阮氏一族的触角已经深入朝堂,又有皇后的相助,必定是坚不可摧的?”宋珩慢慢悠悠地说着,像是知道穆贵妃心中的想法一样,“可你要知道,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你看现在依附着阮家的,不过就是因为他们势大罢了,但是如果有一天,阮家倒了,娘娘你觉得那些个人还会依靠着阮家么,不,他们不会,树倒猢狲散。他们只会忙着撇清关系,没有借机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不错了,那里还会想到要拉一把。”

    宋珩看着穆贵妃,她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娘娘或许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原本我也一直都是这么想着的,但是后来我发觉,这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是要因人而异的,有些人会因为自己的饶恕而心怀感恩,但是有些人却不会这样想着,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只会陷自己于不利的地步。娘娘,猎杀不绝这几个字并不适合在官场上,在后宫之中。”

    宋珩想到宋辉,那个时候自己也是留着余地给了他们的,但是谁曾想到那个还是孩子的人居然会是那么的歹毒,居然弄来了那么毒辣的毒粉想要谋害她,一个宋辉都如此,现在可是阮明道和阮皇后呢,那样不肯吃半点亏的人,怎么可能要给她们活路。

    宋珩再清楚不过了,今日的事情不会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只有等一方死去的时候,才会彻底地结束。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合该就是如此的。

    “娘娘您已经不能再置身世外了。”宋珩提醒着穆贵妃,如果今天她没有帮着自己开了口,她或许还不会被牵扯进来,皇后会对付穆贵妃也不过就是防着圣恩荣宠,且穆贵妃有子万事足,而皇后这辈子都是不会有子嗣的,这其中必然会有不少的争斗,从之前的事情的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娘娘,咱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有人想要凿穿了这一条船,我们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半点选择的事情,宋珩自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束手就擒的人,那么她唯一能做的,那就亲自毁去对自己有威胁性的存在了。

    “……”

    穆贵妃晓得自己眼下已经是没有半点退路了,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我怎么样都不要紧,我只希望的我的玥儿能够平安。”

    这个就是她一个当母亲最想要的,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好。

    “殿下天庭饱满,是个有福之人。”宋珩缓缓地回道,她也观察过九皇子的面像,虽然没有仔细算过,但是光从面色来看,九黄子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想来命运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的。

第260章 春宴(30)

    穆贵妃想了想,她忽地地握住了宋珩的手,很是严肃地道:“宋珩,我可以助你,但是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倘若那日我不在玥儿的身边了,你要护着他,护着他直到成长。只要你答应,不管你往后要做些什么,我都是能够答应你的!”

    宋珩看了一眼穆贵妃,这个曾经的浣纱女眼下宠惯后宫的主,她的眼眸之中有的只有对自己那个孩子的关心罢了,这是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会有的眼神,甘愿将世间最美好的年华都一并给了自己的孩子。

    宋珩点了点头,她也很是喜欢九皇子殿下,如果有那么一天,她是会护着九殿下的。

    “那么,你说要如何才能够将阮丞相……不,阮家除掉?”穆贵妃看着宋珩,眼神之中有着坚定的神色。

    宋珩凑上了前,在穆贵妃的耳边轻轻说了四个字:“兄妹有染。”

    穆贵妃微微一震,宋珩说的这些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上许多,她嘴唇抖了抖,“怎会?”

    穆贵妃不敢相信,这些年皇后一直都是后宫的典范,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罪名在。

    “阮碧兰小姐同阮皇后是那般的想象,虽然说有外甥像舅舅的说辞,可怎么都没有侄女像姑姑这样的话吧?”宋珩看着穆贵妃那越来越是震惊的脸孔,她几乎已经是骇然了,怎么都是不敢相信的模样。

    “我听说这十七年来,阮丞相家三度更换奴仆,但是那些个奴仆谁都不知道去了那里,后来有些人在乱葬岗发现了阮丞相的家仆,不过这也没什么的,府上的家仆多半都是签了死契的,生死都是由着主子来做主的。但是三度更换奴仆这件事情,即便是府上有人犯了错事,也不该是全部都换了个干净吧!”宋珩缓缓地说着这一件光是想着都觉得有些震撼的事情,“这三度换奴仆的时间也有些巧合,一次是在阮丞相的亡妻入府之前,一次是在阮碧兰出生的时候,而这最后一次是在阮皇后进宫的那一年。一换就是那么多人,除了要掩盖一个秘密,我着实是想不出,为何阮家要一次性地将那些个奴仆置于死地,听说,阮丞相的妻子还是死在难产之中的……”

    穆贵妃的声音里头带着抖,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是说……你是说……”

    穆贵妃几乎是说不出来点什么,她想是不是自己想错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这真是光是想着就觉得叫人……

    “委实有些恶心吧?”宋珩轻轻一笑,道出了穆贵妃那没有说出口的话,“娘娘你说这般污垢的人,怎么还能够端坐在凤座之上母仪天下,这全然就是一个笑话嘛。”

    孤引月同她说的时候,宋珩也是有些意外的,想不到这阮家竟然是会出了这种事情来,而那阮碧兰是那般邪恶的产物。宋珩当然也不是光听孤引月一个人的说辞之后就已经深信不疑,她也是悄悄地查了一下这些事情,但是并没有查到什么具体的,只是查到了这个阮家三换家仆的事情,然后就是再也查不出点什么来了,阮明道是怎么样的人物,真的有这么一件事的发生之后,怎么可能还会留下可能会留下把柄,金陵城之中还是有不少人记得阮家三次招家仆的事情,不过那些个人倒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大门大户的,换奴婢,打死奴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宋珩觉得,这三次换奴仆的事情,却也是从侧面之中显示出阮家的确是有着一些事情隐瞒着的,至于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板倒了阮氏一家就好。她要的只是一个罪名,能够让阮家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罪名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兄妹有染的一回事,她不在意,她只要这件事存在就好。

    “……”

    穆贵妃想了想,这阮皇后要是真的同自家兄长有染,要是让陛下知道,那真的可是杀头的大罪。

    “宋大人,这事……”穆贵妃略略有些迟疑,这事太过严重了,要是事情败露,死得就是她们了!

    “娘娘,茶来了!”宋珩轻笑了一声,她已经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证明着有人走过来了,不管是谁,都已经是不适合再接着说什么了,“娘娘,我一直都在。”

    她会一直都在的,这就是她给予穆贵妃的承诺。

    穆贵妃点了点头,她知道了,她会配合宋珩的,“有事你同我说,我会配合你。”

    那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宋珩这才瞧见这走来的并非是刚刚跑出去的九皇子殿下,而是刚刚陪着永宁郡主一同陪着太后回营帐的沈从墨。

    “穆贵妃娘娘安好!”沈从墨朝着穆贵妃行了一个礼。

    “沈公子!”穆贵妃看了一眼沈从墨,刚刚在酒会上这个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了思慕的意思,眼下应该也是应该循着宋珩而来的,这般的痴情,穆贵妃看了一下前方,缓缓道:“我去前面看看,你们随意聊聊吧!”

    沈从墨那里是不知道穆贵妃这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呢,他眼中带着感激的笑意,朝着穆贵妃行了一个礼,目送着穆贵妃的远去。

    “阿珩。”沈从墨对着宋珩叫了一声。

    “有事?”宋珩看着沈从墨,她发觉近来沈从墨似乎是心情大好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是特别温和的模样,比最初相识的时候要来的越发亲和起来。

    “刚刚,我遇上了宋大人。”沈从墨看了宋珩一眼,他低下了头来,似乎在斟酌着要怎么同宋珩说。

第261章 春宴(31)

    宋大人?

    宋珩缓过了神来,晓得沈从墨说的人是谁了,不出意外那被称为宋大人的应该就是她爹宋成了,她之前在宴会上就觉得宋成那人的眼神之中是有些不对的,瞧着沈从墨的眼神就像是瞧见了肉骨头的狗一样,双眼直发亮,倒不是自己要贬低他,因为那个时候的宋成就是这样的一个模样。想来也不是沈从墨凑巧遇上宋成,多半还是宋成自己在那边等着沈从墨然后装作恰巧遇上吧,宋成的手段大约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他同你说了什么,你都无需在意,直接就当做是没有听过就成!”宋珩怎么不知道宋成这个人的个性,有利必图,说出来的话多半也是和利益相关的。

    见沈从墨不答话,宋珩又叮嘱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别听他的,反正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别白白被人给利用了!”

    沈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户人家宋珩的确不是很清楚,但是看看刚刚太后陛下都一副礼遇的姿态,想来应该也是极有分量的,宋成不然就应该是一副贪婪的神色而是应该换上一副嫌弃的模样了。

    沈从墨看着宋珩那一副殷切叮咛的模样,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想来刚刚宋珩肯定是没有瞧见自己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妻子告诫着丈夫一般。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话,沈从墨倒是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宋大人是问我,什么时候去你家下订,他道你还小了一些,眼下还没有及鬂,婚事可延迟到及鬂了之后再举行也成。他说,我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你是我藏剑山庄未来的庄主夫人,可能往后的婚事也不敢再有人来提了,你的名声就这样被我污了,理当要我负责的。”

    宋珩微微扶额,她就是知道宋成这个人肯定是要说一些有些没的事情,什么要沈从墨负责,只怕是他巴不得人来负责才好。

    “你就直接当没有听过他那些话即可,等晚些我会同我爹说清楚的,你不必介怀这些事情。”宋珩对着沈从墨说着,她想宋成真的是一个老糊涂了,还真以为她的命运是能够被他给掌控的,想着用她来换取利益。她哪里是这么一个随随便便就等着他安排人生的人,想来他是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性子了。

    “阿珩,我就问你一句,你可是有喜欢的人?”沈从墨看着宋珩认真地问着,“若是你没有中意的人,你是否愿意嫁给我?我晓得自己可能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种男人,我不会功夫,且也没什么英雄气概,你若是嫌弃我,我也能理解。”

    沈从墨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件物什,用上好的丝绸帕子缠着,他缓缓地打开,里头是一只打磨得很是光滑的黑玉镯子,“回了山庄之后我自己打磨的,可能有些不大好,我瞧你总是不爱戴一些饰物,素净的厉害,就一直想着送你一样东西。镯子打磨好了之后,我让人拿到了国安寺里头供奉过,算是开了光的,能保佑平安的。”

    沈从墨拉过了宋珩的手,将这一只光滑的镯子套进了宋珩的手腕,他的手上有些细小的伤痕,那是他在打磨这一个镯子的时候受的一些个小伤,玉是一个娇贵的东西,尤其是这黑玉,这黑玉一贯是产量极少的,有这龙尾石的别称,价万金。

    宋珩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这一个黑玉镯子,黑如纯漆,细如羊脂,那是黑玉之中的上品,只怕这镯子若是在玉器铺子里面,只怕这价格高得可怕。

    “这般贵重的东西……”宋珩伸手就是想要将自己腕子上的镯子给摘了下来还给沈从墨,这样贵重的东西,她是不敢收的。

    “你救了我,我送你一样东西聊表心意有什么不妥的!”沈从墨急忙阻止宋珩,“黑玉辟邪,我只是想让你能够一生平安罢了。你答不答应嫁给我,那都是无妨的,并非是要你收下了镯子之后就要嫁给我为妻的。”宋珩看着沈从墨,从他那眼眸之中,宋珩也是能够瞧出些所谓的情丝在里头的。

    “沈从墨,你说你中意我些什么?”宋珩有些不理解地问着,“我着实是有些不大理解你喜欢我些什么,就是因为我上一次救了你的缘故?其实若是那一日和我一同落水的是旁人,如果也是同你这般有几分骨气在的,我大约也是会救了人的。”

    宋珩认为沈从墨是怎么样对自己生了那些个情愫的,她想了想之后,大约是因为那一日在水中因为她帮着他渡气的缘故?别开玩笑了,不过就是一个人工呼吸罢了。就因为那一个晚上他和她这样的缘故就要娶了她?

    “你大约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吧?你大概是没有听说过外头的那些个传言,我们宋家府上有三子三女,眼下健全的只有我同兄长,人人都说是因为我才似的成了现在这种样子,我一个兄长残废了,一个弟弟面目全非,就连我的父亲,他也是畏惧着我的。”宋珩凉凉地说着,这些个传言她是晓得是谁传出去的,闹成这个样子,要是半点波澜都不起来,也实在是太为难了人的。府上的人都有些怕她的,就连以往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黄氏现在也不敢对着她大小声,在府上,她看到的除了畏惧,还是畏惧。

    沈从墨听着宋珩那薄凉的声音响起,带着嘲讽。

    “眼下你肯定是不知道我想做些什么的,我也不妨可以告诉你,阮家,我容不下。”宋珩对着沈从墨慢慢地说着,“你知道的,我容不下的人,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的,就像是刚刚那样,不,可能比刚刚还要来得重要的多……”

第262章 春宴(32)

    宋珩的话说的虽然是含蓄了一些,但是还是清楚地告诉了沈从墨,她想要做的,她是要毁去一个同这个庆历帝登基开始就一直繁荣的家族。

    “这样,你懂了么?”

    宋珩看了一眼沈从墨,沈从墨点了点头,他的神色略微有些凝重。宋珩想,大约他心中想的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她基本上都已经能够肯定了沈从墨现在的心情一定是会很复杂,大约是会觉得她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就像是旁人一样,只觉得她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然后就会像是一阵风一样地离开了。

    “阿珩,这样做你会开心么?”沈从墨轻声地问着,“如果你觉得开心的话,就不要去顾及旁人的想法,只要自己开心就够了。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宋珩有些错愕地看着沈从墨,原本她都已经预想到了自己可能会听到的一些话,却是这么都没有想到会从沈从墨的嘴里面听到的是这样的话,而自己预想到的话却是半句都没有听到。

    “阿珩你一向不是一个无缘无故就伤人的,我看阮丞相那般对你,他之前都几乎是要杀了你,即便阿珩你做出点什么来,我觉得也没什么。”沈从墨对着宋珩缓缓道,他一点也没觉得宋珩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和宋珩接触也算是有些久了,她从来也都没有滥杀无辜过一个人,也没有对别人做出过一些出格的事情,如果不是阮丞相是真的惹恼了她,他想,她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阮家,也的确是太欺人太甚了,居然想要杀宋珩。

    宋珩有些古怪地看着沈从墨,他居然这么对她说,原本她还以为沈从墨这样的人应该会想要以讲古的姿态说上一些话来,却居然用这样赞同的话来对她说。

    沈从墨这样说她,宋珩反倒觉得自己是不知道要说点什么话来,两个人僵在那边,倒是有些大眼瞪小眼的姿态。

    “那,阿珩你是怎么说?”沈从墨半晌之后才又开口问道,“你……有中意的人么?”

    宋珩其实对婚姻一贯是没有什么期待的,她一直觉得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行了,合着就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她没有生出一种念头想要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然后分外地想要给这个男人生儿育女的想法。或许某一天,她会生出这种想法来,但是她知道不是现在。

    “我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宋珩认真地说着,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府上的事情就已经足够她忙碌的了,从穿越到现在,桩桩件件的事情哪一处不是要她烦心的,眼下在官场之上又是那么多的争斗,能偶尔得个空也已经算是不易了,她自己都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要过的到什么时候去,只觉得腻烦的慌。她其实也是想要平平静静地过着生活的,可偏偏,命运不是她能够选择的。

    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只能够奋起反抗了,宋珩觉得自己就是这样想着的。

    她没有想过会有一个男子宣告说喜爱着他,想要和她在一起,甚至于像是现在这样同她说这些话,她不是很讨厌沈从墨,可同样的,她也从来也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

    “或许哪一日,我不再是现在这样的我的话,或许我会有时间想想这些事情了。”宋珩一向不擅长欺骗,也懒得找一些蹩脚的理由来欺骗人,她也不想骗沈从墨,从来都没有一个规矩说当男子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之后是一定要得到别人的回报的。

    沈从墨懂了,同时心中的担忧也消失了,他原本还在担心宋珩会不会心中已经是有了人,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他有着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好,她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还是好的,那代表着她的心中还是空着的没有人进驻,他还是有些机会的。

    沈从墨微微地笑开了。

    “那我便等着吧!”沈从墨道。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宋珩看着沈从墨,神情很是严肃,“你对我说你会死在破军手上这事,你从开始便是诓我的吧?不然你眼下问我愿不愿意嫁予你,若是我真嫁了,你也真的死在我的手上了,我岂不是就成了那杀夫要被浸猪笼的毒妇了?”

    沈从墨莞尔一笑,“阿珩,我喜欢同你说话。”

    他是极其喜欢和宋珩一处的,她不像旁的女子一般的忸怩,也不会因为讨论这些本不该男女之间一起讨论的婚姻大事而脸红着一张脸,然后抛开,她完全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有的那些矜持,坦然的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

    “阿珩你可宽心,我怎会让你落入这般不堪的境地。”沈从墨看着宋珩,他早就已经是准备好了所有的一切,不会半点麻烦都让宋珩沾染上的,他会让宋珩无忧无虑的,“我自然也会努力地活下去。”

    他第一次想要努力地活下去,活得好好的,活得长久。

    “哦。”宋珩点了点头,突然之间她又道了一声,“有一个人看戏看了良久了,你觉得是不是应该收点门票钱是不是?”

    沈从墨略微有些疑惑,只见宋珩上前了两步,伸出了手指,像是在指着什么一样。

    凤血歌倚靠在一棵桃花树,他看着眼前这一切,其实如果宋珩再往前走一步,大约就会走进他的结界里面来,可惜她就是没有再往前一步。

    外头花开花谢,结界里面也是一脉的景致,登对的一个词大约就是说眼前这一对男女吧。

    可偏偏……

    凤血歌嘴角挂着轻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约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他看着宋珩,她说的这样半点都留点情面,一点委婉的意图都没有。

第263章 春宴(33)

    “你看够了么?”

    宋珩的手指微微地戳向了结界,只在那结界前一丁点停顿了下来,只差一点点就会触碰过界,可她就在那一瞬停顿了下来,这才微凉地开口。

    沈从墨有些诧异地看着宋珩,瞧见她突然上前了一步,似乎对面有人一般。

    “发现了?”凤血歌缓缓地从结界之中走了出来,微微蹙着眉头,“怎么总是这般的凑巧,总是你来打扰了我的清净,是嫌弃活得太久了么?”

    沈从墨也没有想到,这走出来的人居然是凤血歌,明明刚刚在那一片桃花林之中什么都没有,他到底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可沈从墨来不及想这个,他上前了一步,挡在了宋珩的面前,一副护着她的模样。

    凤血歌看着沈从墨挡在宋珩的面前,微微扯了扯嘴角,这个藏剑山庄的年轻的当家人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小丫头,他这才将将地说了一句,他便是已经护上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宋珩扯了沈从墨的衣袖,示意让他让开,认真地告诉他这个事实,“我也不是。”宋珩从来都是有一个良好的习惯,她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实力,所以面对凤血歌的时候,她不会想要去硬碰硬的,因为实在太不明智。

    沈从墨也是听说过凤血歌的大名的,但是在西北战场上,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他,杀人的时候,那般的果决。他也是知道完全不是凤血歌的对手,只是想着保护宋珩而已,而不是叫宋珩总是站在自己的前头护着他,他是一个男子,生来应该是保护女子的,沈从墨的背脊站得直直的,半点也是不肯退开。凤血歌看着站在宋珩前面的沈从墨,这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他几乎是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够直接让这个人直接血流如注死在自己的面前,并不需要费他多少的力气,轻而易举的很,杀他和碾死一只蚂蚁并没有什么不同。凤血歌扫了一眼,杀一个半点都不会反抗的人这让他觉得没有一丁点的兴致,就像是在杀老弱妇孺一般,这些他一贯都不会动手。宋珩看凤血歌的架势就知道,他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如果他真的要动手,早在刚刚最初的时候他就已经动手了,且他们可能还没有半点的反抗能力就已经死在他的手上了。“什么时候发现的?”凤血歌漫不经心地问着,他问得是宋珩,在北雍之中也只有她会懂得阵法,能够看穿他的阵法的,也就只有她了。“不知道凤国师看了多久了?”宋珩看着凤血歌,其实她发现凤血歌的时间不长,她同沈从墨是一同边说边走,一时之间也倒是没有注意那么多,且凤血歌这个人一贯是捉摸不透的,如果不是她刚刚发现不对劲,只怕自己再往前走上一步,基本上又要踏入结界之中了。“你想让我看些什么?”凤血歌微微一笑,他对于北雍内部的事情半点都不感兴趣,就算是北雍闹了个天翻地覆,这又有什么同他相干的,作为南嘉的国师,他原本就应该指望着旁的国家因为内斗而变得国弱,这才是他乐于见到的画面,而不是国富民强。所以,他就算听到了一些别的事情,那又怎么样,这小丫头想要做,那么趁着自个还在北雍的时候就当做是热闹瞧瞧吧,等回到南嘉大约也就不会瞧见这种光景了。宋珩懂了。虽然凤血歌没有明说,但是从他那神情和语气来看,宋珩晓得凤血歌没有想管闲事的想法,当然,宋珩不能够保证凤血歌有没有听到别的一些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想要做的,只是一旦凤血歌插足,事情会麻烦上许多,当然如果他听到了一些,或者是将一些事情告诉给了阮明道,不过现在看看也没有这种烦恼。“还是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比较好一点?”凤血歌又慢慢地道。“自然是没有什么。”宋珩摇头,神色坦然地看着凤血歌,“我也没有什么旁的可以让国师可看的,不是吗?”凤国师浅笑,不打算揭穿这个正在睁眼说瞎话的女子,果然女人是天生擅长说谎的专家,能够把谎言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谎。宋珩见凤血歌不回答,也不想和这个一贯是高深莫测的人讨论一些他到底是有听到什么还是没听到些什么的事情,和一个高深莫测的人说话实在是太累,不适合她这种人。宋珩扯了沈从墨的衣袖,然后拉着他转头就走,就怕凤血歌迟疑之后还是会选择动手。阮明道从来都不曾这般的生气过,如果不是因为阮碧兰伤势严重的问题,阮明道几乎是要把自己这个家给砸了。阮碧兰的伤势说严重也不算太过严重,杖责是皮肉之苦,不过所幸罚得不算是太严厉,所以也就是皮开肉绽疼的疼的痛叫而已,筋骨倒是没有半点的损伤,而阮碧兰却是连痛叫都叫不了,因为比杖责更加严重的是掌嘴。这掌嘴一般都是用一块小木板,虽然是小了一些,但是抽上脸的时候是格外的疼痛,杀伤力也会更加强大上一些,这四十掌打下来之后,阮碧兰那一张脸完全已经是不能看了,青紫青紫的,嘴巴肿得和腊月里面的腊肠一样,怎么都合不上,血丝不停地从嘴巴里面滴出来,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小孩一样流着口水。因为肿得实在太过厉害,只要面部稍稍动了一动就会疼的要命。阮碧兰这身上疼,嘴巴也疼的,也不能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只能趴着,阮碧兰的神智微微清醒了之后便是在那边不停地哭着,越哭是越发的伤心。阮明道午宴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府上来看阮碧兰的伤势,在碧兰被送回府上的时候,阮皇后就已经派了太医来整治了,等到阮明道回到府上来的时候,太医已经是处理好了伤势。“碧兰,我的乖女儿,你别哭!”阮明道一进阮碧兰的闺房就看到自己心疼万分的女儿眼下正趴在床上痛哭流涕,因为脸上的伤处疼的厉害,阮碧兰嗷都不能嗷上一声,只是在那边无声地哽咽着,这远比嗷叫还要让人觉得心疼,阮明道哪里见过自己这个女儿这样一身是伤委委屈屈的模样,心疼的就像是自己胸口上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一样,根本就是不能自己,他坐在了床畔一双手伸出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不能抱也不能碰。“爹……”阮碧兰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面挤出了这一个字,说出这一个字的时候,阮碧兰几乎身上疼的腻出了一身的冷汗,脸上的伤处太疼了,只要稍稍牵动上一些都足够疼的人出一身的冷汗。阮碧兰很疼,身上无一不疼,最疼的还是她那一张脸,她想她那一张漂亮的脸应该已经毁掉了吧,她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这一张脸还有学识,她的学识,他不需要,可眼下她除了这一张脸也已经是没有什么了,她要怎么办?“别说话,小心牵动了伤口!”阮明道急急忙忙地劝道,“没事的,碧兰,太医已经瞧过了,她说你只要好好养伤,很快就能够痊愈的,什么贵重的药物咱们家没有,到时候你还是会和往常一样的。”阮明道哪里是不知道阮碧兰的心思,女孩子都爱俏,她自然也是的,对自己那一张脸万分的珍惜,他也知道,反正府上药物自然多的去了,实在不行缺什么稀罕的也可以从皇宫内院里头拿,务必会让碧兰完好如初的。他最宝贝的就是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舍得让她有半点的委屈。不仅仅是这样,阮碧兰在心中怒吼着,她很想告诉自己的父亲,眼下她的心中到底是有多恨,多恨那个宋珩,这往后走出门的时候,谁不知道她阮碧兰曾经被人嘲笑,谁不知道她阮碧兰这么一处丢脸的事情,她想,经过这一次,睿王也肯定是不会再喜欢她了,甚至就连她那一向是无所不能的爹爹居然连降三级,天呐,连降三级,这根本是她所不能预料到的,当初她是对睿王怎么说的来着,她爹权倾朝野,当朝一品,能够给予睿王资助。可那个时候的睿王都没有半点的同意想要娶了她,现在她爹已经不是当朝一品了,不过是个三品的小官,往日里头她还嘲笑过别的官家女子,指不定她们现在在心底里面是怎么地嘲笑她的呢,光是想到这些,阮碧兰就觉得自己这脸实在是丢的大发了,往后别说出去见人了,她不如直接一根绳子上吊算了。她爹不是一品大官,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人还会在他们的身边围绕的么,不会的,阮碧兰再清楚不过了,那些个人只会像是躲着瘟疫一样躲着他们的。她爹不是一品大官,睿王是越发不会娶她了,就连阮碧兰都觉得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半点的希望都没有了,眼前剩下的只有无穷尽的绝望了,她像是走在一条黑暗的道路上,半点的光明也看不见了。“我恨她!爹,我恨她!她得死,一定得死,绝对不能活着!”阮碧兰几乎是拼着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么一句,宋珩,她好恨,真的好恨,恨不能拿一把刀子捅死了她才好。“爹知道!爹知道!”阮明道连连应着,他哪里是不知道,别说是碧兰了,就连自己都恨那个人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光是恨着有什么用呢,那女人居然是武功高得出奇,暗杀都杀不了她。阮明道再清楚不过了,宋珩这个女人是绝对不能留下的,只要有这她的存在一直在背后扯着他们阮家后腿,阮家一定会倒霉。眼下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了,但是要怎么杀了这个女人,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现在他官位连降三级,首先还得想着怎么将自己的官位给弥补回来。想到这个,阮明道就恨上了沈从墨,这个小子一贯是呆在藏剑山庄像是个贵方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突然之间就出来了,还帮着宋珩同自己作对,偏偏沈家同萧太后家有些渊源,而沈从墨的手上还有圣祖皇帝钦赐的丹书铁劵,如果今天不是这个小子突然之间出现,陛下卖给了藏剑山庄一个面子,自己这事根本就不会这般的严重,连降三级啊,陛下什么时候对自己有过这般的惩处。然而,沈从墨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动的,就算是要动也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动手,就像是宋珩一样,现在朝堂之上谁不知道他们之间交恶,要是现在宋珩或者是沈从墨发生了一些事情,肯定第一个就会想到他的身上来,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再被有心之人稍加利用,只怕自己是又要遭殃了。“爹!杀了她!杀了她!”阮碧兰像是看出了阮明道的迟疑,她也晓得眼下这个时候是颇为严重的时候,可她就是咽不下这一口气,不杀了宋珩,她就是寝食难安,只有杀了她,她才能够日安食,夜安眠。阮碧兰紧紧地攥住阮明道的手,她那尖锐而又细长的指甲几乎是要扣进了阮明道的肉里头,那刺痛从阮明道的手上传开,阮明道看着自己这个固执无比的女儿,他很想告诉她,眼下真的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一旦动了手他肯定是要逃脱不开关系的,要是被人查出一点蛛丝马迹,他头顶那乌纱帽都是要不保的,可看着她那一双已经被仇恨彻底蒙蔽了的眼睛,阮明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爹,如果不杀了她,那么就我去死!”阮碧兰认真地看着阮明道,她是说真的,宋珩不死,那么她就去死!宋珩和她之间注定就只能留一个!阮明道看着这一张脸,他想了十五年前,她也曾经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一声一声地道:“你就……你就真的想要我进宫伺候他不可么?”那个时候她的声音是那么的绝望,甚至于有着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当初,他是怎么回答的?“去吧,这为了阮家的荣耀,就当是为了我,去伺候他,为了阮家为了我,你得当上皇后。”阮明道想起来了,当时的他是这么对她说的,然后看着那一双眸子渐渐地从绝望带上了憎恨。然后,他看着她坐上了宫中派来的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再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是成了妃子,湘妃。在礼数上,他还要朝着她行一个礼,然后尊称一声“湘妃娘娘”,她的声音空洞无比,眼神里头却是充满着仇恨。“我会好好地伺候他的,我会坐上皇后的位子的,可你……会后悔么?”……“爹!”阮碧兰见阮明道迟迟都不肯答应自己,以为他心底里头还是有着旁的顾及,心中有些恼怒了一些。她是他亲生的女儿啊,他不是一向说自己是他手掌心上的宝么,为什么这样一件小事情都不肯答应她呢!阮明道被这一声叫唤拉回了心神,他有些困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走神,且想起了那么多年前的一些事情,他不该去回想那些个往事的,而且这些往事也早就已经埋藏在地底之中才对。他看着一脸期许地看着自己的阮碧兰,原本还有些迟疑的话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了,他点了点头。“爹答应你一定会除掉宋珩的。”阮明道应着,他是一定会除掉了宋珩的,不管是为了碧兰还是为了自己!阮碧兰听到阮明道这么说,她这才露出了笑脸,这一牵扯了之后,她恍然觉得自己身上实在是疼的厉害,就连这脸也格外地疼,一抽一抽的,她怕自己再说话会影响到身上还有脸上的伤势,乖乖地趴在那边半句话也是不敢再说了。她知道的,只要爹答应了她之后就一定是会为自己做到的,就像是从小到大那样自己喜欢的东西爹都一定会帮她达成,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第264章 春宴(34)

    阮明道这中午的时候早早地走了,这晚上的时候还是去参加宫宴的,这下午的时候,东极的两位皇子同百里流觞还有西芳的晚晚公主一同打了猎,晚宴之上倒是有着不少的野味,通过御厨的妙手,倒是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味儿就足够叫人胃口大开了。人人都以为阮明道遭遇了这官降三级的惩处之后,他应该是心情极其的抑郁,可到了晚宴的时候,大家伙瞧着那阮明道的脸色还是神色如常,甚至在瞧见宋珩的时候,那神色也没有多少的异色,坦然的就像是没有午间那一件事情一般,他还是那高高在上的阮丞相,而不是眼下这三品太常寺卿。“你且瞧瞧那阮丞相……不,阮太常寺卿,”永宁原本还想接着称呼阮明道为阮丞相的,因为习惯了,习惯了这般叫着阮明道,这丞相一职他已经是快担任了十年了,永宁一直以为这样的称呼多半是会叫到他年迈之后辞官退隐,却不想还会在一夕之间生变,他阮明道不再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了,但是一想到午间的时候,阮碧兰那受的痛楚,永宁倒也是有几分开心的,“你瞧瞧他,居然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宋珩凉凉地看了一眼阮明道,阮明道也很快地发现了她的视线,那一双眼眸之中带着恨意,只是这面上却是半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完全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阮明道看了一眼金座,伸手招了一个正在布菜的小太监过来,似乎在询问着什么。“这才是人家厉害的地方,如果他瞧见了我就脸色骤变,恨不得直接扑了上来杀了我不可,那他就枉然在丞相的位子上坐了那么多年了!”宋珩轻声地同永宁说着,“喜怒不形于色,你看他瞧见了我也是半点都没有什么的,可他那眼神,可是实实在在地想要杀了我的!”看着那阮明道的眼神,宋珩知道,那人不单单是想要杀了他来着,更加是想要将她挫骨扬灰了不可。那老狐狸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宋珩猜想,只怕这老狐狸心理面已经是想好了对付自己的手段了吧。“可不,你可是叫他丢了丞相之位呢,如果他不恨你,只怕是他自个有毛病了吧!”永宁点头表示认同。宋珩往着金座上看了一眼,在庆历帝的身边并不见阮皇后的身影,只有那穿着一身华衣穆贵妃陪着庆历帝坐着,看着宋珩的视线穆贵妃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地低下了头去逗弄着自己怀里面的九皇子殿下。“今夜,皇后娘娘不来?”宋珩有些疑惑地问着。“皇后娘娘说是身子不大舒服,所以在营帐里头歇息,让穆贵妃娘娘陪着陛下呢。我看她下午主持诗会的时候还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八成是觉着瞧见你心情不大爽快,所以借病使性子呢!”永宁低声道,那阮皇后同阮碧兰压根就是一个性子的,最怕就是不能惹人注意,凡事都要压人一头,一旦被人专美于前的话,哎呦喂,那就堵得和什么似的,就怕人家瞧不起他们。这样?!宋珩看了一眼那似乎已经同小太监说完了话的阮明道,他依旧是一副面色如常的模样,半点也是不见异色。“宋珩,你这镯子可真好看?还是黑玉呢,咦,早上还不曾见你手上戴着这饰物,怎么眼下就多了这么一个好东西?”永宁一双眼睛东张西望的,不经意地就瞧见了宋珩右手腕子上戴着的那一只黑亮的镯子,有些惊奇地道,这黑玉在北雍之内极少,一般多做贡品,流落到民间的大多都是进了富豪之家,这么一个镯子,只怕得花上不少的银子。宋珩听到永宁的问话,她也低头看了自己腕上的那一个黑镯子,原本她也是不想收的,可沈从墨说什么都不肯再拿回去,闹到最后,这个一贯是温润的男人带了一些薄怒对她道:“若是你真不想要,且不当我是你的朋友的话,那便随便你处置吧,丢了也好砸了也罢,我是怎么都不会收回去的!宋珩,我真真只是一番好意罢了。”沈从墨的话都已经是说到这个地步了,宋珩自然也就不好再退却了,再退却就显得她有些矫情了。于是她就收了这个镯子,权当做是一个朋友送来的礼物,不带任何歧义的礼物。“是沈公子送的吧?”永宁猜测道,见宋珩点了点头,她又惊叹了一声,“他待你倒是真的极好的!”百里流觞就坐在对面那一桌,他的功力不错,自然也就将永宁同宋珩说的话听了个仔仔细细,最后他的目光是落到了那一只手上,宋珩的皮肤极白,在那一只黑玉镯子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白嫩了起来。沈从墨倒是真的是一个有心之人,这一个黑玉镯子只怕也是真的花了不少的心血。百里流觞这样想着,他侧过了头去看了沈从墨一眼,他的目光正柔柔地看着宋珩,那眼中,好像整个宴会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一样,然后,他也看到了自己刚刚所看到的,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一些,似是欢喜。百里绍宇一手搭上了百里流觞的肩膀,将一只斟满了酒的酒杯递到了百里流觞的面前,“今日三哥同你喝上一回?”这酒过三巡,这酒宴上的氛围已经很浓郁,这今晚的野味也算是一大新鲜,就连庆历帝也夸赞上了几句,这酒酣耳热之际,东极国的二皇子孤成鸣突然之间站起了身来,他严肃而又恭敬地道:“陛下,小王这一次来到北雍,还有一事所求。”酒席上的人听到孤成鸣突然之间开了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永宁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一下子跨了下来,她整个人微微有些哆嗦,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庆历帝大约也已经是想到了孤成鸣大约是要讲写什么的,他举着酒杯笑声道:“今晚这般美酒佳肴,有什么要事二皇子还是改日再提吧,今夜不提政事,不提政事!”庆历帝这样讲,孤成鸣却是一个不卖面子的人,他也早就已经递上了帖子,庆历帝却是半点回应也没有,而永宁郡主则是见了他就躲,半点颜面也不给他,今日庆历帝还安排了那么多的名媛,那司马昭之心也算是路人皆知了,如果自己现在不提,只怕夜长梦多等到自己要回国的时候都没有半点的应允呢,孤成鸣怎么能够不心焦,怎么能够不着急!他才不管这些个事情,他是东极来的使臣,即便是庆历帝也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仗着这个胆量,孤成鸣几乎是脱口而出:“小王久闻永宁郡主貌美,这一次前来参加婚宴,也是因为思慕永宁郡主许久,在此小王恳请陛下将永宁郡主许配给小王,永结秦晋之好!”酒席上在孤成鸣这一句话说出了口之后,几乎是寂静无声,就连呼吸声也一下子像是没了一般,安静的可怕。永宁郡主咬着自己的唇,那一双眼睛微微泛了红,泪珠在里头打了滚,她就缩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敢抬头,她不敢去看此时此刻皇伯父,就怕皇伯父会应允了。永宁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如果皇伯父一旦答应了下来,自己是不嫁也得嫁了,半点也由不得她做出选择。“小王愿意以沪城,雍州,永州三座城池为聘礼来迎娶永宁郡主。”孤成鸣又道。三座城池!庆历帝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说。“二皇子好大的手笔,这般的聘礼着实叫人瞠目,若是二皇子以三座城池为聘,郡主这要是嫁过去,也不知道以什么为礼了!”在殿上所有的人都不敢开口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宋珩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带着笑,朝着庆历帝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陛下恕罪,臣一时斗胆,还望陛下宽恕才是。臣也身为女子,这女子嫁娶之事多少也有些耳闻,这二皇子的聘礼这般的荣重,臣实在吃惊。这嫁娶一向是讲求门当户对,二皇子同郡主倒也是应了这个礼,只是二皇子以城池为聘,莫不成郡主也需要以城池为礼么?”

第265章 春宴(35)

    宋珩的话倒是说中了庆历帝的心坎里面去了,在听到孤成鸣以城池为聘的话的时候,庆历帝也是有这么一个疑惑在的,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这商讨聘礼嫁妆的事情,实在不是他一个帝王应该做的事情。

    “宋卿怎么这般不懂事?!”庆历帝故作责备地道了一句,“不过你同永宁年纪相若,这般好奇倒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朕就宽恕你这一次吧!”

    宋珩朝着庆历帝又行了一个礼,这才笑意盈盈地看向孤成鸣,模样可掬,“殿下还没回答宋珩的问题呢!”

    孤成鸣笑了一声,“本王以城池为聘,郡主乃千金之躯,自然也当如此才能够应了一句名当户对的话,陛下若以商州,庆安,淮水三座城池为礼,必定是会成就一段佳话!”

    商州,庆安,淮水三座城池?!

    宴上的人谁不晓得,这三座城池是在靠近东极国三座富饶城池,自古以来也是作为门户所在的地方,这孤成鸣几乎是狮子大开口了。这三座城池同孤引月说的那三座城池相比完全就是小巫和大巫的差别!

    “哦?”宋珩微微蹙了眉头,她又开了口,“眼下听完二皇子说的话,恕臣斗胆一句,殿下同郡主倒是真的有些们不当户不对了!”

    孤成鸣这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却见宋珩那秀气的如同远山一般的眉毛一拧,脸色之中带了一些冷凝。

    “殿下这嘴皮子上下一碰便是许了三座城池,再容臣斗胆一句,殿下眼下可是否真的做得起这个主?是否要先回国请示一下太子殿下,据臣所知,贵国眼下是太子殿下监国掌管一切事物,不知道殿下以城池为聘是否已经让太子殿下知晓,或者是有永成帝陛下的亲笔手谕?若是殿下有这些话的,倒也是无妨的,若是没有殿下这不是一处空许诺吗?圣上可是不同,一旦应允便是金口玉言半点做不得假的!”

    宋珩冷冷地看着孤成鸣,那话就像是一把利刃一字一刀地刺向了孤成鸣,“殿下若是真想同郡主喜结连理,还望多些诚意!”

    宋珩朝着孤成鸣行了礼,又朝着庆历帝陛下行了礼之后,这才又落了座。庆历帝见自己原本想说的,想到的和未曾想到的都被宋珩一下子说了个透彻,他心中暗自欢喜,这宋珩果然是有些本事的,这孤成鸣也委实太过奸诈了一些,就一个口头说辞就想白白要了北雍的三座城池,要是他刚刚真的开了口,待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但是刚刚宋珩这么一说就完全不同了,他一个皇帝的颜面可算是保住了,他说多了便是斤斤计较有违一国之主的贤德,眼下即是驳了这一桩婚事,又不失脸面,这事宋珩干得的确是不错。

    庆历帝微微咳嗽了一身:“宋卿,你放肆了。还不同二皇子殿下请罪!”

    庆历帝这么说也不过是个意思罢了,大庭广众之下总是不好让东极国的使臣太过丢了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予一些,即便他心中对于宋珩的举止是欢喜到了不行。

    宋珩自然也是知道庆历帝的想法,刚刚那一句话里面半点也是没有责备的意思,宋珩乖巧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她对着孤引月道:“殿下,宋珩得罪了,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宋珩自罚三杯!”

    孤成鸣捏紧了拳头,对宋珩的恨意满满,刚刚要不是这个小丫头在那边胡说些什么,眼下自己早就已经是得到了三座富庶的城池还有一个美娇娘,眼下看庆历帝的意思,大约是不想促成这段婚事的,要想同永宁郡主结亲,他想必还得找一个旁的法子才行!

    宋珩,你这败事有余的家伙!

    孤成鸣捏着酒杯,恨恨地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宋珩!”永宁也知道这事态暂时应该不会让自己去嫁给那东极国的皇子了,她感激地看着宋珩,见饮了三杯酒的宋珩脸色发红,越发有些心疼了起来。

    “这事不会这般简单的,郡主,那二皇子对你是势在必得。”宋珩对着永宁说着,从孤成鸣的姿态,还有刚刚的话来看,他是一定要娶了永宁的,眼下虽然挡了回去,但是难保不会生出旁的变故来,也许,孤成鸣还有有别的手段。

    当一个男人势必要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的手段去得到的,文的不行,还有武的。

    “我知道,我会小心。”永宁点了点头。

    宋珩饮了三杯酒,她不是一个经常酗酒的人,酒力也不算是特别的好,这三杯酒一下子,整个人便像是烧腾了起来一样,没有进食的胃难受的厉害,她单手撑着额头,眼角却是瞧见阮明道借着要去更衣而出了宴会。

    他这般出去,大约也不是去更衣,大约,会是去见阮皇后吧!

    孤引月也站起了身来,在太监的带领下离席而去,离开的时候朝着宋珩微微一笑,那微弯的嘴角似乎是在告诉着她,跟上!

    他一直寂寂无闻许久,终于是要出手了么?!宋珩有些疑惑,却还是不敢迟疑。

    宋珩扶着额头,压低了声同永宁郡主道:“这宫廷佳酿太过霸道,我难受得厉害,我先出去醒醒酒气免得一会在宴上丢了脸面!”

    永宁点了点头,“可需要我陪着你?”

    宋珩摆了摆手,“你且坐着,我一会就回来。”

    永宁当然是听着宋珩的话,宋珩一贯帮她,对于宋珩的话,永宁也不会有一点点的迟疑,宋珩慢慢地退下,她倒像是真的酒喝多了一些,脚步也有些虚软,晃晃悠悠地隐如桃花林之中。

第266章 杖毙(1)

    宋珩很快地就已经是瞧见了孤引月,他身边的那一个太监已经是被他给打发走了,他就立在桃花林之中,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如同夜色一般的玄色的衣衫站在一场桃花树下,似乎就是在等着宋珩的到来。

    “一股子的酒味儿。”孤引月在宋珩走进的时候,他微微蹙着眉头,言语之中也有着一些嫌弃,“一个女子怎么能喝这么多的酒呢?”

    宋珩不以为意,其实她也没有多喝,不过是三杯而已,只是平日里面自己一贯不喝酒,所以才会有些不胜酒力罢了,不过是三杯而已并没有让她醉倒的地步。

    “如果你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你确定你要说这种有的没的事情?”宋珩打断了孤引月的念叨,“你让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孤引月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在孤引月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几乎就已经是让宋珩猜到他手上的是东西是什么了,那应该就是皇后的一张脸。

    “刚刚阮丞相去找阮皇后去了,你说如果阮丞相迟迟不归,且叫人瞧见他同皇后纠缠不清,你觉得如果庆历帝晓得,那会是如何呢?”孤引月轻笑了一声,他看向宋珩,“今夜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放过,只怕往后想要再抓住阮丞相同阮皇后的把柄可就不易了!”

    宋珩看向孤引月,的确,今晚是一个不错的动手机会,她最有机会的大约就是这几日在春宴之上,宋珩也想着要有什么样的机会让阮明道和阮皇后相处,今夜在她还没有算计到的时候,阮明道就先去找了阮皇后,如果不稍加利用的确会让她觉得惋惜。

    “你最好是别玩花样。”宋珩看着孤引月,她到底还是信不过他的。

    “我什么时候玩过花样?”孤引月轻笑了一声,将自己凑上了前去,“我不是一直都在帮着你么,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孤引月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宋珩的额头,言语之中倒有些责怪的意味,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这般说委实太过伤了我的心。”

    “是么?你说要帮我阻止郡主同你兄长的婚约,我怎么就没有瞧见你有半分着力的地方,想来也不过全部都是欺骗我罢了。”宋珩拍下孤引月的手,冷冷地看着孤引月,如果他真的是有出力过,刚刚在宴会上孤成鸣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了。

    “如果我真的是欺骗你,那种条件我怎会让我皇兄说出口?”孤引月冷笑了一声,那一双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的很,眸子里头带着一些戏谑,十成十的恶意,“你看,眼下庆历帝不就是没答应,我那皇兄可是被你搅得半点面子也无了,你可还有什么不满的。”

    所以,那种以城池下聘以城池回礼的事情,就是孤引月做出来的事情?虽然这种条件只要庆历帝没有老糊涂就绝对不可能会同意,但是,这就是孤引月的本事?能够劝得自己的皇兄相信这种毫无头脑的提议,他的本事应该不单单只有这样吧,亏得这个人还能够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来。

    “好了,不要看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乖乖在这里等我,可别走太远,到时候就没有好戏可看了。”

    孤引月轻轻一笑,然后转瞬就消失在了宋珩的眼前,只带起了几片飞花,就像是是迷了人眼的飞花一般,宋珩看着自己眼前这消失的人影,果然这个男人功夫挺俊,或许应该和自己是在同一水平左右,他一直都将自己隐秘在幕后,从来都没有要站在人前的意思,这还是宋珩第一次瞧见孤引月在自己的眼前展露出功夫来,她还以为孤引月永远都不会展露在人前的呢!

    他让自己等在这边,这是什么意思?

    宋珩不知道孤引月到底是在做着什么打算,但是他眼下倒是真的有几分实心实意想要帮着自己的意思,她也就在这里等等看吧,反正最多就是浪费了这一次的机会,旁的,她也没有多少的损失。

    宋珩其实是真的没有猜错的,这阮明道还真的是找了阮皇后。

    原本这大臣,且还是皇后的亲哥哥要见自己的妹子,即便这个妹子是皇后,这都没有什么关系。若是在皇宫里头,从内务府递上一个折子,然后就是能见的,而阮香宜贵为皇后,阮明道又是一代的宠臣,这待遇也就不一般了,庆历帝也会开了口由着这两兄妹相见,甚至有时候在御书房同阮明道谈论国事晚了一些的时候,还会让阮明道一同留下来饮宴,这作陪的自然也就是阮皇后了。

    阮明道知道自己今日本是不该去找自己的妹妹的,但是他实在是克制不住,尤其是在晚宴之上并没有看到阮香宜,他随手招了一个太监询问了一番,那太监却是告诉他,皇后身体不适。

    她怎么会身体不适的?

    阮明道心中很是担忧,自己这个妹妹身子骨一贯是不大好的,尤其是在那一次落胎,几乎是去掉了她半条命,用了无数上好的良药才养得算是个样子了,骨子里面却还是虚得厉害,用词来形容就是外强中干而已。

    阮明道借着更衣,便是往者阮皇后休息的那个帐篷而去,路上倒也遇上了一两个太监和婢女,宫中大半的宫女和太监都是认识阮明道的,在阮家近乎独霸天下的岁月里面有谁是不认识阮皇后同阮丞相的,他们依旧还是带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个天天都是在后宫之中看着主子的脸色仰仗着主子鼻息生活的人,现在的阮家还没有倒呢,谁知道会不会到了明天阮家一下子又承了皇恩,成了顶尖的人儿,这十多年来阮家过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么,只要阮家的人未死,自然的也就是还有翻身之日。

第267章 杖毙(2)

    阮明道进了皇后的帐中,阮香宜其实从阮碧兰被送回家的时候自己那一颗心就已经是吊着了,不知道碧兰的伤势如何,她一向是个要强的性子,今天这样子的情况可能会让她觉得掉光了面子,觉得伤心委屈,阮香宜也很想出去,可眼下是国宴,她不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行事,还得顾着泱泱大国的颜面问题。

    真是该死的颜面问题,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顾及什么颜面的事情,反正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不单单是她阮香宜一个人的,她原本就不想做什么皇后什么妃子的,如果不是当年兄长非要她入宫的话,她倒觉得宫外的世界精彩多了,她就像是一只金丝鸟一般,困死在了这个囚笼一眼的地方,天天看着那些个红墙绿瓦,叫人黯然神伤。

    皇城就像是一个坟墓,而她们则是住在坟墓里头的活死人,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想到这些,阮香宜越发地觉得有些凄凉,她的哥哥啊,她那亲爱的哥哥可曾想过这样的日子是否让她开怀呢。

    阮香宜想,大约他是不在意的,因为他所在意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官位的升降,家族的荣耀,至于她,那永远都是最渺小的,最不起眼的。正在阮香宜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帐子一撩,一身暗碧色朝服的阮明道走了进来,阮香宜微微一愣,一是没有想到阮明道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二是阮明道一身紫色的朝服已经穿了十多年,她早就已经是见惯了阮明道那一身的紫色朝服,突然之间瞧见他换上了一身暗碧色的朝服,这怎么能够不让阮香宜觉得诧异。

    又瞧了几眼之后,阮香宜这才想起,这紫色的朝服那是丞相的衣服,今天上午的时候自己的兄长已经被剥夺了丞相的职位,眼下只是一个三品的太常寺卿,自然的,这衣服也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不会再拥有那一套紫色的朝服。

    可她,却是看他穿着那一身的紫色的朝服看了许久,久到几乎要让她以为那几乎是她的一生了,的确,那一身的紫色的朝服,就是她的一生,为了那一身紫色的朝服,还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她的半生已经耗费在里头了,大约这余下来的半生,也将会一直耗费在这里头。

    一个女人,到底有多少个十几年呢?!

    “你怎么来了?”阮香宜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阮明道,她觉得很是诧异,按照她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虽然是睚眦必较,但是整的还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按说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来。

    阮明道看了帐中伺候的宫女一眼,阮香宜就知道之后他要说一些事情肯定是不适合有人在这的。

    阮香宜清了清嗓子,“我同阮丞相……不,阮太常寺卿有些话要说,你们退下!我这边无需人伺候!”

    阮明道听到自己的官职从阮香宜的口中传出,暗暗觉得有些苦涩的意味,他被人叫了那么年的“阮丞相”却不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落的一个太常寺卿,想来也真的算是一处讽刺了。

    “是,皇后娘娘!”伺候的四个宫女应了声,鱼贯而出,半点也没有迟疑。

    “你来做什么!”

    阮明道听着这一句问话,刚刚如果说香宜的话还带了一些柔软的话,那么眼下这一句就是带了十成十的怨恨。

    “这一次,我又能为你做点什么,眼下我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阮家的荣耀我已经给足了你,我已经不能再为你做点什么了,我不知道我眼下还能用自己给你换取怎么样的荣耀来,以前,我可以用我的身子来换取家族的荣耀,在那人吃人的皇宫之中,我是那般的努力地往上爬,甚至还牺牲了我的孩子……现在我已经这般大的年纪了,别说我不能生,就算是我想,也不能给皇上生下一个孩子让他龙心大悦然后将你恢复成为一品朝臣!”

    阮香宜的声音里面有着满满的怨恨,她知道,眼下他来,就是想和自己相出一个法子,如何让自己回复一品大官的位子,她早就已经是想到了,也早就已经是预料到了,她不会觉得意外的,因为权利这比旁的要吸引他的多。

    阮明道没有想到阮香宜居然是这样想着他的,的确以往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一个人,心理脑海之中想的都是如何能够让自己位极人臣,保持住这样的荣光不灭,让人人都妒忌着自己的权势滔天。

    可他……

    “哥,我已经老了,人老珠黄,陛下是顾念着旧情,顾念着你还是当朝丞相,顾念着爹当年的教导之意,顾念着你和他是一同玩到大的感情这才一个月来两次我的椒房殿。我没有孩子,我也想着法子要去要一个孩子,我甚至想着将穆贵妃给弄死,这样她的孩子想当然的也就成了我的,但是经过今天这一件事。我倒是有几分悟了,看着像是自己手中已经牢牢掌握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是半点都不牢靠的,他只要一句话,我们就能够一无所有,就像是竹篮打水一样。”

    阮香宜缓缓地道,人人都道庆历帝念情,先皇后去世了整整两年之后这才册立了新的皇后,人人都说庆历帝怜惜她,即便是她无所出也依旧是皇后母仪天下,其实阮碧兰觉得,他们都是错了的,最是薄情就是庆历帝,先皇后去世的这两年,宫中的女人为了登上皇后之位不知道是兴起了多少战争,庆历帝立她为后也不是因为怜惜她,而是因为她无子,兄长位高权重的关系。

    庆历帝,其实比谁都懂得玩弄权术,不,他本就是皇帝,玩弄了权术,将自己那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一个一个斩杀殆尽,登上帝位之后完全没有半点的后顾之忧。

第268章 杖毙(3)

    “我这一次来,其实并不是想同你说那些个事情。”

    阮明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在香宜的心目之中自己已经是成了那样的人,或许这就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形象吧。

    阮明道看着阮香宜,那一头华丽的珠翠却是半点也掩盖不住阮碧兰的憔悴,那精致的妆容修饰不了她一脸的疲惫,那些憔悴,那些疲惫都是从骨子里面流露出来的,阮明道眼尖地发现,阮香宜的鬓间已经微微有了几丝白发,诚然如她所说的那般,她是真的已经老了,已经不是那十六七岁如花一般的年纪了。

    阮明道走上前了两步,他伸手抚着她那几丝白发,眼神之中满是爱怜,“可在我的心中,为什么还觉得你眼下还是那一个像是花一样年纪呢。”

    “看着你,我几乎都还要以为我们还在府中,府中的桃花也是开的这般的灿烂,你在桃花树中为我跳了一支舞,那是我看到的最好看的一支舞,这一生之中我是再也找不到那样貌美且全心全意地爱着我的女子为我跳的那一支舞了。看着那样的你,我是多么地想要问问你是否愿意为我跳上一辈子的,可惜,我都不敢问出口,可我也晓得,你是愿意的是不是,我们总是这般地相互了解,你知道我所想的,我知道你所想的。后来你进了宫之后,每到春日桃花满枝头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一件事情,当初,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否真的应该让你进宫?”阮明道的声音柔柔的,就像是一首浅吟的歌一般,他慢慢地说着,目光柔情似水,从他的话语之中,编织了一段如同梦一般的佳期。

    阮香宜捂着自己的嘴,眼泪默默地流着,她不敢出声,怕自己一出生就是破裂的声音,原来他是同自己一般后悔了的,听着他的话,她仿佛是回到了那一年桃花满枝头,她还没有进宫,那一年的她十八,还是阮府的小姐。

    她在桃树下翩翩起舞,他在一旁为自己抚琴,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人人都说,对着自己心爱的男子时候的女子最是貌美,阮香宜想自己大约那个时候真的是美艳无比的,因为她在为他跳着舞,只为他一个人跳着舞。

    然后,所有的一切就因为那一天那一舞而彻底改变了。

    从进宫的那一天,阮香宜想,自己大约已经是死去了的,留下的只有一个躯壳,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的灵魂,一直都在丞相府中没有离开过。后来,她想这就是“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我想,我终极还是错了的。如果那一日,陛下不曾醉酒而宠幸了府上的一个婢子,如果那一日我不曾一念之差让你桃代李疆,或许眼下的我们还会在丞相府上过着喜欢的日子,我们一家三口,大约还是会那么的幸福。都是我一手造成了眼下的局面!”阮明道有些后悔,每次只要自己看到香宜的时候,在自己叫着她皇后娘娘的时候,阮明道就后悔到不行,自己当年如果没有那么的急功近利,或许一切都会不同的。

    “罢了!”阮香宜抹去了自己的脸上的泪水,当年虽然自己也有过一段伤心的日子,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般的痛楚,可在后来瞧见阮明道一步一步地往上升,成为丞相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欣慰的,她也并不是全然都是因为逼迫才进宫的,她也曾一心想着用自己为他谋取更大的福祉。

    “今日你来,不要说这些话了,眼下你都已经连降三级了,我想想法子,看怎么样能够让陛下重新对你寄予厚望,丞相一职只能是我们阮家的。”

    阮香宜认真地道,她绝对不会允许有旁人染指了丞相一职,只要有她阮香宜在的一天,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并非……”阮明道原本想说自己并非是为了丞相的事情来找香宜的,但是看到她眼下这般严谨的模样,他原本先说的话也全然是说不出来了,“你晚宴没去,我也不好在你这里呆得太久,我这就长话短说吧,碧兰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就没有旁的事情,你可不必担心。”

    阮明道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阮香宜,阮香宜接过了盒子,她打开来一看,那里面是一只桃花枝的形状的簪子,那制作的工匠是极其高明的,将簪子上的桃花制作的同真花近乎一模一样,看着就很是喜人。

    阮香宜以为这是阮明道送给自己的,刚想伸手将簪子取了出来、

    “别碰!”阮明道急忙喝止,然后将盒子合上了之后这才抬眼对着阮香宜严肃地说着,“这簪子不是给你的!”

    阮香宜瞧见阮明道这般紧张这簪子,又见那簪子实在是好看至极,自己刚刚这看了一眼就已经是满心喜欢上了,却听到他此时此刻说这簪子不送给她的,心中微微有些恼怒了起来,她有些气鼓鼓地看着阮明道:“是我眼下不得宠了吧,又被皇上夺了掌管后宫的权势,所以你也就完全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吧,想着用这般精巧的玩意去讨旁人的欢心,你想讨欢心的人是那穆贵妃吧,你去,你怎么还不去,来我这个破地方作甚!”

    阮明道见阮香宜这样使着小性子的模样,真真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她也这样同自己使着小性子,却又可爱的要命。

    “这簪子上淬了无色无味的毒,只要已经沾染,很快就能够渗入到身体之中,起初的时候大越会觉得浑身乏力让人嗜睡,到后来的时候,身子便会溃烂发出恶臭,就像是得了那些个脏病一般,这玩意即便是仵作也是检验不出来的。”阮明道急忙地解释着,“你将这东西,寻个机会赐给宋珩,只要她一触碰,就已经是离死期不远了。”

第269章 杖毙(4)

    阮香宜在听到这簪子上的毒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是被骇住了,心中这才落下了心来,还好刚刚自己并没有触碰,要是真的触碰了,只怕自己是神仙难救了,但是在听到阮明道最后说的那半句之后,她拧起了眉头。

    阮明道见阮香宜这个模样,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帮忙,“你也知道,咱们的碧兰一直都心气极高,眼下因为宋珩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她怎么能够吃得了这么一个亏,肯定是要寻思着报复回来的。刚刚我回府,碧兰这脸上都是伤,还声声地求着我这个当爹的一定要杀了宋珩,我可以不当丞相,但是碧兰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一定是要帮着她完成心愿的,就算是搭上我这条老命也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阮香宜点了点头,“我这个当娘的,早就已经是恨杀了宋珩,这法子倒是极好的,只要她一碰就必死无疑,也算是为了咱们的兰儿出了一口恶气!”

    阮香宜有些愤愤地说着,半晌之后,她又幽幽地道了一句:“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就只准备了一个,且多一个给了那穆贵妃也好!”

    阮明道默然了一下,也觉得有些懊悔,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这事暂时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一点,先将宋珩弄死了再说,若是穆贵妃同宋珩死状一模一样,肯定是要惹得人心生异变的,那倒不如一个一个来,这威胁到他们阮家的人,早晚都是要死的。

    阮明道将盒子交托给了阮香宜之后,这才走了出去,他已经出来有一会时间了,借着更衣的名头私下来见嫔妃已经是一个错处了,这要赶紧回了宴会上去才行。

    阮香宜看着自己手上那一个盒子多少有些畏色,毕竟那可是一经触碰就会要了人命的东西,她怎么能够不畏惧,但是一想到宋珩会因此而丧命,阮香宜就觉得自己的心中分外地觉得高兴了一些,只要宋珩一死,她看谁还能够同阮家对着干!

    正在阮香宜高兴的时候,突然听闻背后的床榻处有些声响,她回过了头去,却见那床板慢慢地升了起来,而在那床板之下慢慢地坐起了一个人来。

    阮香宜刚想开口惊呼,脖颈处被人用手刀用力一劈,她便是眼前一黑,半点没出声就已经晕厥了过去。

    那床板之中藏匿着的人走了出来,那人身材娇小,同阮香宜的身材倒是差不多的,她穿着一身宫女的装扮,她才缓缓走到了晕厥的阮香宜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却不是对着阮香宜,而是对着不知道何时进了帐中,且一掌打晕了阮皇后的孤引月面前。

    “主上!”她用虔诚一般的声音说着。

    孤引月掏出了一份人皮面具,交给了她,他的声音清冷无比,“月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人像是接着圣物一样接过了人皮面具,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将人皮面具敷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这才站起了身,眼下她这一张脸却是同阮香宜一模一样,她又回到了床榻,从那还掀起的床榻下取了一个包裹,里头是一件同阮香宜身上一模一样的后服,还有一模一样的首饰。她很快地给自己挽好了发髻,然后也不介意孤引月还在身后,她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换上了后服。

    她将自己身上那一套宫女的衣服丢进了床板下面,又细细地将整理妥帖没有半点的遗漏之后,她这才转过了身,走出了帐中。

    远远地,孤引月听到有人在喊“皇后娘娘吉祥”,孤引月的脸上带着怡然自得的笑容,他慢慢地走出了帐中,帐外没有人看守着,或者说这看守的人早就已经是换成了他的人。

    他的身形一闪,再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阮明道急急地朝着宴会上赶去,眼见就已经是快瞧见那最是灯火璀璨的地方,他却听见自己身后那一声带着急切的呼喊。

    “哥……”

    阮明道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转过了头看着那穿着一身后服的人急急忙忙地追了过来,阮明道停下了脚步,看着阮香宜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额头上带了一些薄汗,似乎刚刚是一路追着自己而来的。

    “香宜,你怎么……”阮明道有些不解,不知道香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追着自己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刚刚遇上一个太监,那太监说他刚巧带着东极国的三皇子殿下去更衣,就和你一前一后,你现在这么去,肯定是会惹人嫌疑的,不如,你再陪我走走,到时候我便陪着你一同去了殿上,这般也就解释得通了,陛下眼下对咱们很是介怀,你又没有上折子也没有告诉旁人说你要来我这儿,到底还是不好的。”阮香宜缓缓地道,她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地看着阮明道,“我舍不得你受罚。”

    阮明道几乎是要溺死在了阮香宜那含情的目光之中,他想了想之后也点了点头。

    阮香宜走了几步,她看着那桃林,目光之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下,我倒是很想同你舞一曲的,也不知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的那一舞?”

    阮明道点了点头,“记得,怎么就不记得。那是我这辈子都不会遗忘的舞蹈,那天的你,美得惊人!”

    阮香宜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她慢慢地往者桃花林走着,阮明道亦步亦趋地跟着。

    大约走了几步之后,阮香宜突然一下子抱住了阮明道:“我着实不想要呆在皇宫,看到这桃林,我便想到进宫的那一日,我总是畏惧想起那一日,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想同你一处,我总是日日想着你同碧兰,我想要将碧兰好好地拥抱一下,可我却是怎么都做不到!”

第270章 杖毙(5)

    阮香宜的手抱的极其得紧,她的身上泛着幽幽的香味,勾得阮明道一下子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可阮明道知道眼下这是不对的,他们不该如此。

    “香宜……”阮明道低低地叫了一声,他想要拉开了阮香宜紧紧抱着自己不放的双手,却是怎么都做不到,她身上的香味是那么的好闻,勾起了他心底里头潜藏的情愫,即便他清楚地知道眼下是不该这样的,他应该狠狠地推开她,将她推开在一边。

    可是……

    阮香宜那温热的唇触碰上了阮明道的,几乎是哄的一下,阮明道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思绪全都没有了,他像是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年的桃花树下。

    阮明道紧紧地抱住了阮香宜,他的唇在她的脸上急切地落下,从额头,眼睛,鼻尖到嘴唇,他有些急切地撕扯着阮香宜身上的衣衫,而阮香宜也是有些急切,她伸手去解开朝服的腰扣,解开他身上的衫子,还有里头的那一件中衣。

    “爱我。”阮香宜的眼睛里头像是带着迷惑一般,低声地在阮明道的耳边轻吟。

    阮明道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什么都已经不剩下了,唯一有的念头就是爱她,爱这个自己记到了骨髓之中的女子。

    他扯下了阮香宜的发上的簪,看着她衣冠不整的模样,眼中有着狂念。

    “谁在哪里!”

    有喝问声从一旁发出,拉回了阮明道的神智,他瞧见有一队巡查的侍卫渐渐地走近,心中忍不住叫一声糟糕!还不等他将阮香宜推开,人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阮明道在瞧见那渐渐走近的人时,他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去看自己同阮香宜的模样,两个人衣衫凌乱,发髻散乱,哪里还有什么朝臣和母仪天下皇后应该有的模样,这一眼看过来任谁都会觉得--好一对奸夫**!

    那一队巡查队之中有人已经失声惊叫了起来:“阮大人,阮皇后……”

    “怎么办?”阮香宜紧紧地攥着阮明道的衣襟,神情紧张无比,“若是被陛下知道,我们一门都得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阮明道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眼色之中带了一些狠色,他将阮香宜推到了一边,阮明道顾不得自己眼下那凌乱的衣服,他冲上了前,以很是迅速的速度抢夺了其中一个巡查队手上的佩剑。

    阮明道的动作很快,当年他是太子的伴读,除了要陪着太子读书之外,还担任着保护太子的职责,所以阮明道也是有着不凡的功夫,只是这些年他已经疏于练习,所以人人只道他是个文臣,却不知道他是文武皆能的。

    巡查队的侍卫早就在瞧见那衣冠不整的阮明道和阮香宜的时候就已经是慌了心神,谁曾想到那阮大人和阮皇后居然会是这么一副偷情男女的模样示人,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且他们还是亲兄妹啊,这个事实几乎是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有种恶心的意味。

    在阮明道冲上了前来的时候,那些个巡查队的人还没有想到阮明道会武功的事实,直到他成功地抢下了一个侍卫的配剑,一剑捅死之后,又迅速地抽了出来砍向了另外一个侍卫的时候,才有人反应了过来。

    侍卫的鲜血几乎是喷溅了阮明道一身,阮明道却没有在意,甚至是连抹去自己脸上的鲜血都没有,他就像是一个嗜血的修罗一般,扑着向着那还活着的侍卫扑了过去。

    杀了他们!

    只要杀了他们自己这个不能见光的秘密才能永远地保存下去,不会有人知道。

    阮明道的脑海里面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杀,杀光这些个人!

    侍卫们从最初的震撼,到发现阮明道的意图,是用了整整三条人命才幡然醒悟过来。

    这一次的侍卫以十人一组,剩下的几个人几乎是用骇然的神色看着阮明道的,也不知道是谁先退后了一步,也不知道是谁先嚷嚷了一声,然后便是有人跑了起来,这一边跑一边嚷嚷着“杀人了,阮丞相杀人了。”

    那些个侍卫也是叫惯了阮明道为阮丞相的,全然已经忘记了今天午膳的时候他已经被削减了官位,不再是那丞相了。

    余下的七个侍卫惊慌失措,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努力地想要从刀刃下逃走,在性命面前,那些个指责脆弱的不堪一击。

    阮明道已经是被杀红了眼,他不想让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斩草除根!

    他扑将了上前,手上的剑砍向了两个侍卫的后背,很快地就又是两个人被他杀死,那些个急于逃命的侍卫在看到又有两个兄弟死在了阮明道的手中,他们越发的骇然。

    宋珩原本是在桃树林之中等着孤引月,他这一去不复返,宋珩直觉便是自己是不是又被骗了,正在气恼地想着如果这一盏茶的时间孤引月还没有回到这里来,自己便是要回了酒宴上,这才刚刚兴起了这个念头,宋珩就听见了那呼救之声,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掠了过去。

    出事的地点离她的地方极其近,不过三十多丈的距离,那呼救之声是那么的凄厉,那杀戮之声是那么的残忍,空气之中满是鲜血的味道,这一片纯净无暇的地方带上了血气,就像是修罗场一样。

    宋珩掠过去的时候,阮明道正在杀第七个侍卫,他一剑刺了进去,穿胸而过,那侍卫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地死了,他瞪着自己胸口之中透出的长剑,剑身上沾满了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低落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有鲜血逆流而上,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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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嫡女介绍:
诸葛夕颜,诸葛后人,神门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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