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 幸福ing~
644幸福ing~
“我之所以能够这么任性,还不是你在背后支撑着我。”她能拥有一个新的身份,开始全新的生活,也都是因为有温书的帮助。
刚开始的时候,路曼声还很苦恼。
没错,她是想远离大尧的喧扰和纷争,也不想再和宫旬纠葛不清,但她又不想今后都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医术。
那样,路曼声便什么都不是了。
她也不希望宫旬把她的生活搅成那个样子,路曼声就是路曼声,作为自己而活着。她不想轻易因为谁,就改变自己今后的一生,过着她厌弃的生活。
何况,路曼声也认为,宫旬对自己的执着并不会长久。两年以后,甚至只需几个月,就会忘记了她的存在。到时候哪怕真的知道路曼声活在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来纠缠。
但路曼声还是有顾及的,那就是宫旬超乎寻常人的自尊。她改名换姓,怕的不只是宫旬一时不肯相信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跑来大杨相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顾全宫旬的自尊。
若路曼声还活着这个事实天下皆知,那外界很有可能传言纷纷,说路曼声是为了逃婚才炸死,他的骄傲受不了的。与其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还不如一劳永逸。
温书和她也是同种看法,在这方面,她的脑子比任何人都好使。
不需要刻意隐瞒,她可以继续行医,做自己想做的事。温书是这样说的,你已经为宫旬牺牲了在大尧多年的努力和心血,如今来到大杨,难道还要放弃自己至爱的医术吗?
另一方面,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温书混江湖的时候喜欢易容,拜公孙极乐所赐,她和金六公子刚见面之初,就闹了一个非常大的乌龙。公孙极乐为了教训这位“小魔女”,点住了温书的穴道,并且易容成她的样子,跑去找金钟楼。
温书穴道得解,看到了公孙极乐的留书,吓得不轻。当即便跑到明月堡,唯恐那死猴精当着金六哥的面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温书却不知道,她此刻顶着的已经不是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而是公孙极乐那张笑起来有些猥/琐猴精脸。
而与此同时,扮成温书模样的公孙极乐,本在那暗自得意,待会儿能看到一出好戏。怎奈被叶枫拉去了风/月之地,最后还不小心和人家亲上了。想公孙平时除了和谢小迹打打赌,偷遍天下珍宝拿来把玩一番,对美人都没什么追求,更遑论是个臭男人?
吓得他展开无上轻功,一溜烟就没了踪迹。后来别说笑话温书,被她和一帮好兄弟笑得直不起腰,那真是他一生最大的失策。
而温三小姐这边,比她想的要风平浪静。她来到明月堡的时候,那猴精并不在这里。
金钟楼心细如发,嗅觉之敏天下少有人能及,在公孙极乐迎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情况有异。
他嗅到了风中飘散的熟悉药香。
但金六公子是个体贴的人,对方既然没说,那定是有难言之隐。一个静静的说,一个静静的听,满香楼的气氛安谧又宁静,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是一种名曰幸福的味道。
从回忆中回转,温书给了路曼声自己的看法。
让她变成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兴致来了,便接手一两个病人,当作谋生之法。若觉着烦了闷了,尽可到明月堡来,她很高兴她能来为她做伴。
路曼声性情自傲,即便到大杨,接受了朋友的帮助,也决不愿受他们接济。这是原则性问题,温书了解,所以从不开这种口。除非在她认为路曼声真的需要她帮助的情况下。
“你就不怕我天天来找你,耽误了你和金六公子二人世界?”
温书将自家小家伙往前一送,“自从叶子呱呱坠地,我们就成三人世界了。”她笑起来很无奈,偏偏怀里的小家伙还尅尅笑着,不断往温书的怀里拱去。
她那如莲藕般白/嫩的小胳膊小腿,可爱得路曼声很想抢过来,放到怀里揉一揉。但她又觉得这种想法太丢脸了,干脆别开眼,直盯着温书看。
“你家元宝呢,若他知道你将他排除在外,不知道该多伤心。”
“元宝啊,那小子大了,一点都不乖了,也不爱黏着我这个娘,我也不要那臭小子了。”温书佯装生气的道,而刚跑回来向娘亲请安的金元宝,一听到这话,心塞塞得要命。
路曼声和温书看着金元宝飞快跑去,相视一笑。
“你说元宝这一次打算拿什么来哄你这位娘亲?”
“他养坏了,他爹很老实的,他的鬼主意特别多。”这一点,感觉有点随谢小迹。温书的感觉立即不好起来,儿子决不能是个花/心大萝卜。以后天下姑娘都来找她哭诉,该如何安慰她们,难道当着她们的面将元宝给揍一顿?
“主意虽多,对付你却未必有用,八成又是将金六公子搬出来。”
每一次都活脱脱虐狗的节奏啊,就连路曼声见了,都觉得挺欢。
元宝实在是太可爱了,叶子又很萌,她常常在想,就算这一生不成亲,有一个像元宝和叶子那样的儿子也不错。
一想到孩子,自己收养的那几个小家伙也不错。温书还看上了燕儿,不知道元宝喜不喜欢。听了这话的路曼声,不觉冷汗点点,燕儿多大了,元宝才多大?这么小就让儿子上演姐弟恋,还是太夸张了。
当然,她家元宝是够老成的,也够机灵。虽然被人叫做小不点,那能算是个小江湖了。
在这段时间里,温书又怀了二胎。这几年,温书一直在调理自己身上的毒性,终于得到了控制之法,而她也如愿生了个小丫头。元宝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围着他娘亲接连转了一个月,还时不时地对着他爹爹拍拍马屁。
确认了他娘亲永远不会忘了他、也不会只爱妹妹不爱他之后,才终于放了心。
说是说,这么可爱的妹妹,金家上下都很喜欢,就元宝每次都一脸嫌弃是怎么回事?
645 元宝番外
元宝番外
我叫元宝,今年四岁了。我讨厌这个名字,每次出去闯江湖的时候,别人叫我的小名,总是会引起一阵发笑。
可恶的娘亲一定是故意的,她最喜欢恶作剧了。
我的娘亲,是大杨最厉害的女人。郡公府的三小姐,明月堡的六少夫人,无垢公子的妻子,神明宫的宗主。还有一个,是元宝最爱的娘亲。
我的娘亲和别人不同,爹爹说,娘亲是很辛苦才生下我的,她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还要爱我。我还没感动完,比可恶的娘亲好不了多少的爹爹就摸着我的头说:所以元宝,你娘亲有时候对你‘关爱’了些,你就莫要生气、也莫要闹,尽可能地让你娘亲高兴,嗯?
偏心的爹爹,我一定是充话费送的,娘亲就这么说过。
金家的孩子,从小便要求严苛。不但要读书识字,舞文弄墨,还得修习武功,强身健体,将来成为顶天立地的儿郎。
一开始是跟着爹爹学习武功,爹爹是最好的老师,他耐心又温柔,比可恶的娘亲好多了。
在我们家,不是慈母严父,而是慈父严母,而且严格的方式让人无法消受。
他正在为习武打好根基,蹲马步,起初他只能呆一刻不到的时间,后来能蹲半个时辰了,到最后,蹲上大半日,也能面不改色。这都是爹爹教得好,还有娘亲可怕的惩罚措施。
在屁股下面点个香炉,这个元宝知道,以往的人都是这么练功的。可娘亲是怎么回事?如果蹲不到规定的时间,就得剃光头!
剃光头还是好的,娘亲偶尔这儿挖一块,那个地方剃掉一块,在头上只留下几块头发,十分喜庆。元宝每次都欲哭无泪,偏生娘亲和爹爹都觉得这个发型好,像个小孩,也够可爱。
元宝很想说,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这样剃我的头发,爷爷是不会允许的。
可爷爷才不会管这种小事呢,他闲云野鹤惯了,六十岁大寿过后,就把金家所有的生意交给了一帮得力的儿子和媳妇儿们,自己则和几位老友品茗下棋,不亦乐乎。
每次被剃头之后,我都不敢出门。娘亲似乎有愧,摸着我的小光头说:元宝啊,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我给你多留一块?
“娘亲,我是你生的吗?”我昂着小脑袋问。
娘亲一点都没觉得受伤,反而将我的头按进了怀里,“当然是我生的了,否则我会这么折腾你?”
是的,娘亲对所有的小孩都好得不得了,温柔的像个仙子,唯独对我。
我很郁闷,跑到后山练功,练得累了,就坐在岩石之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元宝,练功啊!”
谢叔叔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他的身旁,他一点察觉都没有。但想想也正常,谢叔叔可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武林奇葩,连江湖高手都察觉不出他的气息,更何况是他这个小菜鸟。
“谢叔叔——”我甜甜地唤了一声,我是很喜欢谢叔叔的,从小就听着他的枕边故事长大,羡慕他惊世的传奇。
不过,这些故事在娘亲的嘴里,就完全有另外一种味道。每次他疑惑,询问爹爹的时候,爹爹的面色总是变得很古怪。
嗯,我了解,爹爹呢是不好意思说谢叔叔的不是,但是娘亲又在旁边看着,他要是否定,娘亲岂不没面子?
可怜的爹爹,似乎比我也好不了多少麽。想到这儿,元宝饱受摧残的心灵似乎好受了一点。
“你怎么一个人跑后山来了,小元宝,你爹爹和你娘亲呢?”
“娘亲总喜欢欺负元宝……”
“所以你逃到这里来了?”谢叔叔小胡子一翘,似乎还挺高兴?
我低下头,小脸皱成个小包子。这是娘亲说的,他其实不该叫元宝,应该叫小包子,嗯,小金包,她最喜欢看他生气时候的样子了。
摊上这么一个娘亲,是不是很无奈?
“谢叔叔,你说元宝不乖吗?”
“不,元宝很乖啊,你是我见过最听话最可爱的孩子了。”
我有些羞赧,被谢叔叔这样夸奖,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既然我很乖很听话,为什么娘亲还要这么对我呢,元宝一点都不高兴。”
而此时一味苦恼的他,浑然不知道谢叔叔这会儿乐坏了。
一肚子坏主意的温三小姐,你也有这种时候,被你家乖儿子讨厌了吧。且让我‘开解’元宝一下,这小家伙似乎颇为苦恼呢。
“那个元宝啊,为人子女的,对待自己的娘亲,最应该做什么?”
“……听话。”
“这就对了,我和你娘亲是好朋友,最了解她的为人。你也知道,你娘亲很喜欢恶作剧吧。温柔的外表只是假象,你娘亲鬼主意很多的。”
“嗯。”
“你娘亲呢,对待越喜欢的人,就越喜欢欺负。反而是陌生人和不熟悉的人,始终温厚有礼。就像是你谢叔叔和公孙叔叔,以前没少被你娘亲戏弄过。”
“这个元宝听干娘说过,可是爹爹……”
“金钟楼是例外,温三小姐欺负谁,也舍不得欺负他。”
“……”
元宝默默收回自己的小期盼,他也想成为娘亲心里的例外。
“汪大小姐和你娘亲是一伙的,她也例外。”
我更加心塞塞。
汪大小姐是我的干娘,娘亲最好的朋友。她经常说一些谢小迹和公孙极乐的糗事给我听。对这两位好朋友,干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嘴下留情。而每次说起西门庄主,也就是干娘那位睥睨天下的西门剑神时,干娘就变得很夸张,也让我越发觉得和娘亲有关的女人都好可怕。
同样的凶残。
当然,我那时候更多的感受是绝望。连谢叔叔和公孙叔叔都逃不开娘亲的魔掌,我这么个小家伙,那岂不是放弃拯救了?
“对你公孙叔叔,你娘亲直接放剧毒,有一段时间,你公孙叔叔整整两年没到明月堡,你记得这事吗?”
“记得。”
“那是因为你娘亲下手太狠,伤了你公孙叔叔的心。”
我再一次低下头,娘亲哪儿都好,为什么就有这样一个恶趣味呢,真出事怎么办?
虽然以娘的分寸,这种可能性几乎忽略不计。而且,要是公孙叔叔这么容易就挂掉,他也不会在江湖扑腾这么些年,还好好的了。
“那次过后,你娘亲也有些不好意思,你看她现在,对你公孙叔叔不斯文多了?”
“真的吗?”我眼睛一亮,连忙抬头问。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给你娘亲一个厉害瞧瞧,她下次就会更加宝贝你了。”
“怎么给娘亲厉害瞧瞧?”我成功上钩了,没有看出这是谢叔叔设下的陷阱。
“你想不想离开明月堡,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可是我才四岁。”我伸出四根小手指。
其实娘亲平时待我很好很好的,她带着我到许多地方玩过,包括神明宫总坛。东方叔叔每次都会陪我玩,还有二十八星宿使,每个人都很喜欢我。
“小家伙,四岁已经不小了,你谢叔叔四岁的时候,已经破了屠夫杀妻案。你不想早日出人头地,名震江湖?”
“想!”小孩子都喜欢这个。尤其是认识这一堆传奇人物,总是很想能够和他们一样,不,甚至比他们更出色。
“想就对了,想好了回头通知谢叔叔啊,谢叔叔会关照你的。”谢叔叔揉了揉我的头,最后对我嘱咐道:“这些话可不要和你娘亲说,更不要说是谢叔叔教的。”
“……为什么?”
“想成为大侠吗?”
“想。”
“作为大侠,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注重承诺。”
“哦。”
谢叔叔满意地走了,我心中生了想法,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跑回了家。
娘亲坐在院子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悠闲地享受着黄昏的余热。
我轻轻走过去,趴在她的旁边。
娘亲微微弯了嘴角,笑得很坏,“元宝不生娘的气了?”
“元宝才没有生娘的气。”
“男子汉承认自己委屈了,也没有什么丢脸的。”
“既然知道元宝会委屈,娘亲为什么不能对元宝好一点?”
“我对你不好吗?”娘亲睁开了眼睛,看到我的脸嘟成了一个小包子,满意地捏了两下,凑了过来,还重重亲了两下。“真可爱额,不欺负你怎么能看到我家宝贝这么可爱的样子?”
“……”我成功地脸红了。
“娘亲听你大婶婶说啊,你长得特别像你爹爹小时候,你爹爹小时候很可爱的说。尤其是像你这样,生气时就会变成一个小包子。我每次一想到那画面,就开心的不行。可是你爹爹很可怕,娘亲不敢冲他下手。加上你爹爹现在完全长开了,太温润了,娘亲一动手就觉得是犯罪。正好这个时候有了你这个小家伙,还跟你爹爹这么像,娘亲怎么能放过呢?娘亲这么辛苦生下你,宝贝被娘亲逗逗没关系的哟~”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娘亲应该说的话吗?
我很气闷,撇过了小脸,今天都不想看到娘亲了。
娘亲将我脑袋扳了过来,对着我额头重重来了一下,“好啦,不生气了,娘亲下次不这样了。”
“真的?”
“如果元宝舍得娘亲无聊而死的话……”
“!!!”
“娘亲,你没救了!”
我生气的跑开了,而身后的娘亲不但没觉得不好意思,还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难道我下手太重了?”
没啊,这绝对是最温柔的惩罚了。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那个无良娘亲在想些什么。
晚上的时候,我磨磨蹭蹭地去了娘亲房外,想和她说谢叔叔的事。
我在想,也许等我出去历练一番,像个男子汉了,娘亲就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了。
而且,我也想像爹爹一样,可以保护娘。
娘亲正在帮爹爹摆弄那些花草,她做得很专心,只要是爹爹的事,她比任何人都要上心。
虽然娘亲对我很过分,可是对爹爹,那绝对没话说。元宝想,我以后也要娶一个像娘亲爱爹爹一样爱他的好女人。只不过一点,绝不能任由她欺负他们的孩子。
会造成孩子一辈子的阴影的。
“娘亲,江湖上有很多高手吗?”
“突然问这个干嘛?”
“就跟娘聊聊天。”直接说肯定不行,必须先探探娘亲的想法。
“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上的高手多如牛毛,而且各色的人物都有。可以说是热血豪情,也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如果有一天,我能跟他们学武功,娘亲答应吗?”
“怎么,我的小元宝,有人要收你为徒了吗?上一次你爷爷大寿,几位掌门说要收你做入室弟子,你不是没答应?”
“现在想法不一样了,娘亲只说答不答应。”
“那当然好了,元宝如果能干,可以将江湖上所有神奇的武功都学来,以后还可以成为一代武学宗师,收各色小萝莉小正太,一面教教他们武功,一面来玩玩养成。说不定,还能开山立派,做下一个武当少林!”
元宝腿有些软,我的娘亲,想法果然与别人不同。
我本来是想,娘亲能答应的,她真这么痛快,我心里反而有些失落起来。
“娘亲不是说,让我和爹爹学武功麽。”
“你爹爹的武功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再说了,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娘亲和爹爹都在这里,还跑了不成?”
“我知道了……”
娘亲的话,让我下定了决心,在失落的同时,竟然觉得好有道理怎么办?
我一早去跟娘亲请安,然后和谢叔叔一起离开了明月堡。
后来从爹爹和干娘的嘴里,才知道娘亲得知我走了,差点哭了。问爹爹她是不是好坏,连儿子都被她吓跑了。
爹爹安慰她说:元宝长大了,需要出去多历练历练,他会回来的。
紧接着,娘亲就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据说调制了一种巨毒的药物,吃了能让人脸上出痘痘,并且不停傻笑,像个傻瓜。这种药娘亲是特地为谢叔叔调制的,作为拐走我的惩罚。
谢叔叔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用问消息来源,爹爹在某种时候还是很厚道的。但也只能是提示,毕竟谢叔叔让娘亲这么伤心,爹爹不好干预过多。
谢叔叔千防万防,还对我吹嘘,对抗娘亲那一招,他已经很有经验。嗯,他可是武林奇葩谢小迹。
我星星眼,崇拜地看着谢叔叔。
可几日过后,谢叔叔蒙面出现,还冲着我不停地傻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怕的娘亲,又一次得手了。
我很想念娘亲,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武当的太一亭中,好想要回家。
就是娘亲那时不时地作弄,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甚至,没有娘亲恶劣的笑容在耳边,我还有些不习惯。
我可恶又可爱的娘亲,下次回去,该不会把对谢叔叔的那招用在我身上吧?
不,我很快摇头。娘亲虽然很爱玩,但非常有分寸,对我就从来没有用过药。
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我低估了娘亲的生气程度。
我捧着已经肿成猪头的包子脸,加上两个猪耳朵,正好就是猪八戒。听娘亲说,这就是她最新研制出的“猪猪神药”,专门为我准备。不但对人体没有危害,还能增加人体的体抗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娘亲,我错了,哇——”我口齿不清的声音响在明月堡,然后投入了娘亲的怀中。
头顶传来娘亲得意的笑声,还拍着我的脑袋,不停说着“乖~”
645 幸福(2)
645幸福()
元宝是个懂事的孩子,在谁的面前都乖乖的,讨人欢喜。
对他可爱的妹妹,原本应该做个最有爱的哥哥,牵着妹妹的小手,平安喜乐,幸福长大。
只可惜,元宝对刚出生就夺走了娘亲注意力的小团子,没有一点好感。在爹娘面前会强自做出笑脸,爹娘一走,他就对着一天到晚不是在吐泡泡就是在学狗爬、抑或是在那傻睡的小叶子吐槽。
“噢,你找得真丑,没有遗传到爹娘一点点的精华。”
“娘最爱的还是我,知道吗知道吗?”
“你在这样傻睡,我就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哦……我真的走了……好吧,看在娘的面子上,我就留下照看你……可不要以为是为了你,是为了娘亲……”他才不想要娘亲不喜欢他呢。
娘亲最讨厌了,有哪个娘亲会动不动就把不要你的话放在嘴上,他当真了怎么办?恶劣的娘亲,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像其他受伤的小孩一样离家出走吗?
路曼声一开始听到温书毫不客气地对元宝,说出不要你了这种话时,还狠狠担了一下心。
以温书的沉稳,甚至堪称睿智来说,怎么可能对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在见证了一次之后,路曼声就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那对母子,单个的看,哪个哪聪明,放到一起怎么就那么蠢呢?
可怜的金六公子,面对这对活宝母子,有他受的。
温书的怨念,还是来自元宝的早慧。昔日可爱的小包子,不但不能任由她这个娘亲揉/捏了,还三山五岳一连数月都看不到人影。眼看着那小子一日比一日机灵贼坏,不打击打击他,他还不上了天?
好吧,真实的理由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温三小姐的恶趣味,自从她发现自家元宝真的很好欺负之后,她百分之六十的乐趣都是来自他了。
温书还曾经带她偷偷看过她家元宝和妹妹相处,别看那小家伙嘴上说得凶,不会对妹妹动一根小手指头的。有一次,小叶子醒了,大概是饿了,直接将他哥哥的手指抓着往自己的嘴里塞,吐了元宝一手的口水。
元宝点着小家伙的鼻子,想说她一点都不乖,但也只是轻轻蹭了蹭她的小鼻头,一点都没舍得下重手。
小叶子似乎很喜欢哥哥,不停地傻笑,元宝看着妹妹,忽然就不吭声了。
“你家叶子魅力还挺大,连讨厌她的哥哥都拿下了。”
温书得意地哼哼,好像在说: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总之,路曼声跟着温书后面,没少干过蠢事。
温书这个人,在人前很大气,看起来也很高贵,毕竟人家各种光环摆在那里。其实私底下特别有趣,金家富可敌国,可从来没有人说金家铜臭,人家除了是商业霸主,最重要的还是武林世家,书香门第。几位公子更是仁义无双,身上很少沾染商人的气息。
即便如此,为孩子取名,也要尽可能地文雅一点、或者是响亮一点。她倒好,玩笑似的给两孩子都取了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名字。什么金元宝啊,元宝承认,他长这么大,名字是他永远都无法言说的伤。
现在生了一个小的,还是没能逃过温书的魔掌,叫上了金叶子。好吧,叶子叶子的,还挺可爱,可那个高大上的姓氏加到一块,让人很想吐一万口的嘈。
最有趣的事,平时在这方面似乎还挺讲究的金六公子,也乐于宠着自己的妻子,让她怎么高兴怎么来。
用元宝的话说,最讲究的爹爹,在娘亲那里,根本就变成了没有讲究。他们一家人,对娘亲都太宠了。
虽然这么说,那小子还唯恐对娘亲不够好,只要在明月堡,就围着她娘身边转,就跟个小狗腿似的。
说起温书和元宝这对母子,路曼声有说不完的话。看到那对欢乐的母子,缠绕在心头的乌云,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
“对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汪大小姐了,她最近都没找你玩?”这种情况可不多见,汪大小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走出山庄,到山下来找自己的朋友。很多时候,要西门庄主亲自出来逮人,她都不想回去。
说是这么说,要西门庄主几日没找上门来,她又有些不放心。用她的话说,是担心西门庄主练功走火入魔,还是自己回去盯着的好。
这样的说法也只能骗骗她自个儿,温书和路曼声都知道怎么回事,笑得一脸暧/昧。汪大小姐不乐意,察觉到自己被笑话了,直接朝她们两人扑上来。
论打架,温书和路曼声两个联手,都比不过汪大小姐的一根手指头。汪大小姐也不动用内力,就只是和她们玩玩。温书便罢了,经常一块玩闹惯了,可路曼声呢,这个冷清的性子,硬是被汪大小姐追着满园子的逃窜,风度无存,想想都尴尬得要死。
最要命的是,那个谢小迹总是出现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别人最狼狈的时候,总是能听到他风/流的笑声。
“路御医这个样子,别有一番风/情啊!”谢小迹坐在屋顶,笑看着方才的那阵打闹,在其她人注意到他的时候,笑着开口。
还没等他感慨完,汪大小姐一个茶杯飞过去,“谢小迹,你一个武林大虾,不在江湖上锄强扶弱、查你的案、探你的险,你天天往这儿跑干什么?”
“来看汪大小姐啊。”谢小迹手一伸,便接住了汪大小姐飞过来的茶盏。
“去你的,要看我你不去飘雪山庄,来这里?”汪大小姐气歪了鼻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敢拿她当挡箭牌?
再这样无赖,兄弟都没得做了。
“那就是来看温三小姐。”谢小迹丝毫不在意,这种相处方式于他们已是司空见惯。哪天要不这样,反而还习惯了。
“谢谢你来看我啊,谢小迹,中午留在堡里吃饭。”谢小迹在明月堡做客吃饭,要是愿意在这住上几个月,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温书本不需开口,她这一开口,算是提醒谢小迹可别做的太明显。
可谢小迹是谁?“好啊,还是温三小姐明事理。”
温书抚额,算了,哪怕谢小迹是个风/流浪子,也全靠曼声自己顶着了。
646 有关她…
646有关她…
(昨天多发的一个644章,被系统直接屏蔽掉了,对订阅的妹纸说声抱歉,只有补上番外了。)
大尧,正阳宫。
长公主对镜梳妆,一边用木梳梳理着秀丽的长发,一边向身后的丫头打听着。
“你们太子殿下最近忙什么,怎么都没听见他的消息?”
“回太子妃的话,最近殿下都不在宫中,听说皇上给他布置了许多的差事。”
东宫大婚,已经有两个月了。奈何太子殿下大婚后,江州一带就发生了灾情,太子殿下向皇上请命,不日便赶往江州主持大局。
一个月后,灾情好不容易稳定了,百姓也安顿下来了,太子又转道去了黄州,说是那里出了巨盗。
半月前回到了璐华城,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连刚迎娶回来的太子妃,都鲜有时间陪伴。
最近宫里传出了不少的风声,都说太子殿下不喜欢长公主殿下,频频离京,只是不想看见她。
长公主并非不知道宫里的流言,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身份尊贵,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嚼嚼舌根,当着她的面谅他们也不敢。
倒是宫旬,这个男人做得未免太明显了。
看来,有些话必须要和他说清楚,她可不是被他予取予求随意对待的人。
让贴身丫头如意前去太子的书房,就说太子妃有请。他若不在,就告诉他的侍卫孟凌东,她今日一定要见到他。
聪明圆滑的太子殿下,也必然不会拒绝。
有些事她不提,他可以罔顾她的想法。但她若是提了,他便不能做得太过。
政/治联姻,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宫旬直到入夜才回来,听了如意的禀报后,挥挥手,让她先回去,并禀告长公主殿下,他稍候便过去。
宫旬来到绿仙宫,长公主带人相迎。待行礼过后,便挥手让宫人都退下了。
“宫人说,你找我?”
“难道不行吗?”长公主微微而笑,巧手纤纤,为宫旬斟了杯茶递了过去。
“本宫这阵子太忙,没有闲暇陪你,还望你不要介意。”
“介意有用吗?”
长公主的话似有无限的怨气,但从她的表情里,宫旬又一点看不出来她有生气的意思。
“你今日让人喊本宫来,就是为了要说这些话?”或许会有所歉意,但让宫旬低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宫旬对许多事,都少了圆滑和应付,脾气甚至变得有些尖锐。
用有些女人的话来说,就是不可理喻。
拥有一颗玲珑心的长公主,当然知道宫旬的性子,也知道他的改变和谁有关。
她只是觉得很有趣,一个脑袋里只有利益和大局的大尧太子,也会因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
“不,我让你来,是为了要将你留下。”长公主脸上没有一丝的羞意,仿佛说的只是要留他下来吃顿饭这么简单。
“是要我履行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
“你说呢?”
“……”
“你该不会说你办不到吧?”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还特意停在某个地方,满是挑衅和兴味。
宫旬羞恼,无论是哪个男人,被人质疑那方面的能力,都不会高兴。
可他知道,长公主说这些,只不过是在激将,这个女人,实在聪明的可怕。
“就算真的是,嫁进了正阳宫的大门,你也无法走出去。”只要她活一日,她就得为他活着,哪怕他有各种各样的隐衷,她都只能尽全力为他隐瞒。
这就是古代女人的悲哀,哪怕这话很残忍,宫旬仍然能面无表情地说出。
“你可真是一个无情的臭男人。”要说其她的女人,听了这种话,早就气哭了。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浓了,似乎看到这个男人失意的样子,她就觉得很高兴。
她承认,自己有些恶趣味,譬如对那个故作优雅的呆子,又譬如对这个喜欢刺伤别人的男人。
“知道我无情,就离我远一点,不要试图玩火,我不会买账。”
“那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长公主玩够了,决定道出正题。
“交易?”
“我会助你登上帝位,而你需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宫旬的心跳了一下,“助我登上帝位?要知道,我已经是当朝太子。”宫旬极力想做出轻蔑的表情,但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渴望欺骗了他。
他天生就是个追逐权力的人,登上那个至高的位置一直都是他的梦想。
长公主做了个没劲的表情,“太子殿下,我希望在和我交易前,你至少拿出一点诚意。譬如,认真的听我说话,也不要对我说一些明显的假话。”
当今的大尧,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般风平浪静。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安稳。虽然最近太子殿下做了不少的事,在朝内朝外引起了一片赞叹之声,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给他这位太子加了不少的分。但所有人都知道,光有威望和能力,就想要攀上至尊之位是不可能的。
何况,在他忙着的同时,其他几位太子也没闲着。他们积极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暗中为自己赢得支持。还有的,则娶了几位大臣的女儿为妻为妾,看起来不起眼的位置,却很能改变局势。
“太子殿下,你难道不觉得你在外办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顺遂吗?即便你打的是皇上的名号,身上挂着如朕亲临的牌子。”
宫旬看了一眼长公主,他必须得承认,这位大杨王朝的长公主,对局势把握得很准。她虽然每日都呆在深宫之中,外面的许多事都瞒不过她。
女人知道的太多并不好,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参政,宫旬也不例外。
但这位长公主不同,她在大杨的时候,就帮她皇兄处理过不少的事。她知道太多的秘密,也有着不凡的手段,他们的联姻本来就不是普通男女之间的结合。
“你想做什么交易?”
“这就对了。”他要是早这么痛快,这会儿他们已经进入正题了。
“说出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有三,第一,事成之后,你得登大宝,成为大尧最尊贵的人,我要向你求一个****。”
“****?”宫旬皱眉,“你想要赦免谁?”
“不管是谁,看你敢不敢答应。”
宫旬也是极为聪明之人,脑袋在短短时间便绕过多道弯子,直接掐中了关键。
能让长公主开口求****的人,首先他的身份定不简单;其次,还会对他有所威胁,让他对他动了杀机。
这两个条件凑一块,那对方的身份很容易就猜出来了。
何况,在长公主嫁给他之前,她更喜欢谁,他并不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只是后来因为路曼声的事,又因为长公主答应了母后为他的提亲,他才没有将这些异常放在心上。
“你心中有别人?”
“喂喂,太子殿下,你为什么生气?你不喜欢我不是麽,你心里也有别人,难道就不允许我有?”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背叛。”
“也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忍受着其他人的指指点点。”
“你……”
“你想说这天生就是女人的命运吗?抱歉,我可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揉捏的可怜弱女子!”
“……”
“知道你为何得不到路御医的心?因为你太过刚愎自用,也太过看不起女人!”
宫旬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突然软倒了下去。跌坐在椅子上,抓着扶手,久久不能自已。
过了许久,才听到宫旬有些无力的声音,“如果那人不会再对我造成威胁,我可以答应你。”
“在你登上皇位之位,我会让他死心。”
“你不是很有本事麽,现在的你,难道劝不了他?”
“那你呢,如果路御医在,她也能阻止得了现在的你?”
宫旬本想刺一下这个高傲的女人,到头来却是自讨苦吃。
“那不一样,我是太子,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到头来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是各凭本事。”都是皇家人,对这个事实再明白不过。
“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宫旬不想和长公主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一个女人,总是有办法用最厉害的手段去伤害一个男人的。
在这方面,男人确实不是女人的对手。
“必要之时,我要你放我离开。”
“……你想要离开?……也对,你帮那个男人要了****,自然是想要和他一起离开的。”说着,宫旬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有几分凄凉,有几分讽刺。
长公主被他笑得毛毛的。
“我说了什么,让你觉得这般好笑?”
“我说这命运真是好笑。”
“……”长公主略一沉吟,便猜出了他的意思。
“本宫以为,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当上大尧的皇后,母仪天下。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追逐权力、为权力而活的人。”
长公主是个权势欲很强的女人,在大杨的时候,她汲汲追求的就是这个。她说他放不下权力,她又何尝放得开?
那个男人好生本事,居然能让这个天下最强势的女人为他放弃拥有的一切。
“不,我们不一样。不同之处在于,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长公主看着窗外幽暗的夜空,感叹着道:“男人不可能只为感情而活,女人则是没有感情就不能活,我以前一直不相信这一点,可是现在,我却信了。”
“可我不信。”
“嗯?”长公主不解回头。
“这个世上有一种女人,眼睛里永远都看不到别人对她的感情。她宁愿孤孤单单一个人活着,无情又冷酷,捂不热,也感动不了。”
“……”
“女人无情起来,只会比男人更可怕。”
长公主知道,宫旬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这世上能够让这个骄傲男人如此挫败的,除了那位路御医,再没有其他人了。
“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太过有情?”
“……”
“正因为太过有情,才怕受伤害。路御医明明就是个外冷内热、对身旁人都很在意的人,你若迄今还发现不了这一点,那只能说你一点都不了解她,也不配喜欢她。”
“没错,她是有情,但那份情已经消失了。”
长公主不置可否,转而道:“还有第三个条件。”
“说。”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这个不行,若到时你提一些为难的条件,本宫还不得受你掣肘?”
“你放心,我提的条件一定都是你做得到的。君子一诺,必不言改。”
“好,本宫相信你的为人。”
“谢谢。”长公主对宫旬能这么快答应也很满意,“为了回报你的信任,我免费赠送你一个刚得到的消息。”
宫旬抬头。
“这个消息是从大杨传过来的。”
宫旬的眼睛忽然迸射出热切的光。
“不,先不要这么激动,这个消息是不是和她有关,还没有确定。更应该说,还无法得到证实。”
“连你也不能?”
“应该说任何人都不能。”
长公主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与宫旬说了,“在大杨,出了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人家称呼她为莫问夫人。我知道你听说过这件事,也知道在传闻中,这位莫问夫人很有可能是路御医的师父。”
“……”
“你先不要急,听我慢慢说。我知道你派人去大杨打听过她的消息,并且将主要视线放在了明月堡和汪家寨,但几个月过去了,依然毫无所获。我也派了人手,那是我的地盘,你知道,比起人生地不熟的大尧侍卫,还是我们的人更有利。”
宫旬恨透了这个女人啰啰嗦嗦,他确定她一定是故意的,为了报复他之前的轻慢。
可为了得到路曼声的消息,他只有忍。
长公主内心窃笑不已,让这么高傲的太子殿下吃瘪,感觉不要太好。
“啊,太子殿下,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也答应我一个怎么样。”
宫旬忽然冲了过去,用手掐住了长公主的脖子。
“十个要求都行,给我把事情说完!”
…………
647 活着
647活着
(番外已经更了,就在第二个644章里,这会儿是屏蔽的,明天编辑老大上班,我会麻烦她帮忙放出来的。一篇有爱的小番外,是元宝的,妹纸们一定要看哟~)
“十个要求都行,给我把事情说完!”
可怜优雅高贵的长公主,硬是被宫旬掐得花容失色,两只手不断扑腾着。“我说……说还不行……你快放开……”
“快说!”
“是是,太子殿下,真该让你大尧百姓看看你现在这样,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能下这种重手。”
宫旬只是瞪着长公主,不听她打浑。现在除了那个女人的事,谁也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坐下,让本公主喝口水再说行不行?”长公主握着茶盏,慢悠悠地喝着,偶尔还瞥过来一眼,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圆滑世故、凡是以利益为上的太子殿下,也只有路御医能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情之一字,还真是令人感叹。
那神奇的魔力,不管是谁只要一沾染到,都再也逃不开了吧?
“前几天,莫问夫人接下了一个病人,我派人调查过他的身份,碧血教的少主安碧生。中了天翼教主的火云掌,全身布满火云,面目难辨,听闻这位莫问夫人是颜术大家,便找上门去。”
“那栋宅子很神秘,我派去的人一连盯了几个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没有看到里面的人走出。而在宅子的周围,总是有高人盯着,他们不敢接近。直到安碧生的到来,打破了平衡。”
“莫问夫人治好了安碧生,但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起了冲突,两方人马大打出手,我们也有机会冲破对方的防线,进一步窥得那栋宅子的真相。最奇妙的是,那位莫问夫人下令,让所有人都撤出了宅子。”
宫旬边听边思索,把莫问夫人的行事风格与路曼声联系起来,他虽然还不能确定,但隐隐地却感觉到了路曼声的气息。
他把这理解为心灵相通之人的内心感应,不管路曼声承不承认,他都相信他们之间有这种东西存在。
“先是从里面出来一位小少年,带着几个孩子,去了朱罗街。底下人回报,在那栋宅子的后面,有一条极为隐秘的巷道,人烟稀少,罕有人至。最重要,与那栋宅子相连,我们的人不可能触碰到那块领域。但巷道尽头,就是繁华的街口,里面的人从巷道出来,眨眼之间便融入人群,这就是我们一直没堪破那栋宅子的原因。”
“这栋宅子是明月堡旗下的?”宫旬第一次提出了疑问。
“没错,那栋宅子搁置已久,后来被温三小姐拿来,准备留作他用。直到莫问夫人住进来,是以临阳城的人都知道莫问夫人与明月堡有来往。”
宫旬忍不住皱眉,若只是证明莫问夫人和温三小姐有来往,还不能断定莫问夫人的真正身份。
因为她们两人的相识,从来就不是秘密。
“这之后,从那栋宅子又走出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护卫,径自去了明月堡。”
宫旬立即听出了问题,“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一名年轻的女人。她虽然戴着纱帽,但步伐轻快,而且从着装和神态来看,确信不是一名老太太。”
“你说那人是……”
“更巧合的是,在一间酒楼里,他们听到了安碧生和他属下的对话。”
安碧生那日带着属下离开莫问夫人住处时,满心的郁闷。加上折腾那么长时间,自从受伤之后就没吃过一顿热乎乎的饭菜,离开之后就近选了个酒楼。
愁儿不解,为何少主会突然和莫问夫人的人动起手,安碧生便说了经过。
而长公主的人马,看着他们进了这间酒楼,也跟着进来。坐在不远的地方,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一切的巧合,之间存在着必然。
传闻中脾气古怪的老太太,有着一截比少女还要白皙的腿。又譬如那个从宅子中走出带纱帽的年轻女子。以及她前往明月堡,一留便是一整天。
就算莫问夫人真的和温三小姐有交情,按照礼节,真有什么事,应该是由晚辈前来拜访。莫问夫人脾气多古怪?直接从后门进,没人通报,也没人相迎,熟稔至此,实在叫人感叹。
这种行为,怎么都不像是一位老人家做的事。
而这种种迹象都表明……
宫旬轰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你想去找她?”
“我当然要去带她回来!”
“她若是肯回来,就不会走。尚且这件事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说着,长公主冷幽幽的提醒她,“别忘了,那里是大杨,不是在大尧,就算你真的确信那人是路曼声,若金家真要插手,你也带不回来人!”
“但你可以。”她是大杨的长公主,即便已经嫁进了大杨,在那边仍然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我也不行,金家的势力,远非你能想象,不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江湖威望,都不可能让皇家公然与他们翻脸。本公主也不能因为这种事,就让皇兄犯难。”
无论任何时候,她的第一重身份都是大杨的长公主,她不可能做对大杨朝廷不利的事。
“你若贸然派人前去,真要有什么误会,很有可能会引起两国交战。”虽然说大杨和大尧已经结为秦晋之好,但事关国之安危和大国尊严,谁也不会容忍。
宫旬坐了下来,双手捂住脸。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是不喜欢,她可以说,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逃到离他这么远的地方去?
但是她真的没有说吗?
那个时候,宫旬决心之坚,任何人都无法让他改变。是他亲手将路曼声推上了这条路,怪不得任何人。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种事急不得。”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你需要冷静,冷静之后,你一定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
宫旬离开了,带着落寞的背影和满心的疑问,还有那快要将他灼烧的急切和激动。
648 设局
648设局
只要她还活着,那所有的事就都有挽回的机会。
哪怕她依然不愿回到他的身边,只要路曼声还活在这个世上——
宫旬在寝宫走了一夜,才让激烈跳动的心平复了下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确认莫问夫人的真正身份,接下来要怎么做,必须都以这个为前提。
宫旬实在不希望再空欢喜一场,太多次期待,太多次的失望,最后剩下的只是让伤口越来越深。
他不知道,若这一次长公主给的讯息还是错的,他该怎么办。
很快的,宫旬又振作了起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弄清楚真相。
几日过后,一对夫妇被带进了大尧皇宫。
夫妻俩站在殿下,十分的忐忑,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便是当朝的太子殿下,都有些惴惴。
他们只不过是升斗小民,殿下将他们召进宫做什么?
“太子殿下驾到——”
“草民(民妇)参见太子殿下。”夫妇两人跪下磕头。
“两位免礼。”
“谢殿下。”
那位丈夫先站起来,然后还不忘拉起自己的妻子。
“敢问殿下,今日唤草民夫妇前来,可是有什么差遣?”
宫旬看着面前的男子,回想着属下打探回来的消息。
游百川,湖心山庄老管家游忠之子,游管家上了年岁后一直留在城中养老。老庄主感念游管家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湖心山庄,便将城郊的那栋宅子留给了他。
现在住在那栋宅子的,除了游老管家之外,就是他的儿子和媳妇儿。
宫旬今日请来的人,正式这对夫妇。
“今日本宫派人请你们来,确实是想让你们为本宫做件事。”宫旬开门见山,脸上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他也无需如此,因为他看准了眼前的两个人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夫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回禀殿下,小人身卑力小,实在不知道有哪里能为殿下效劳的。”
宫旬没有答腔,只是拍拍手。立即有宫人端着两个红绸覆盖的托盘过来,上面俱是一锭锭发光的金子。
“这是五百两,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夫妻两人直接呆了眼,都盯着那两盘金子出神。还是丈夫率先反应过来,让自己的妻子不要太丢人。回过身,踟躇地对宫旬道:“小人无德无能,这些金子受之有愧。”
“有没有愧在听过我的提议之后便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做得到,也只有你们能做。”
宫旬坚定又不失凌厉的目光,给了游百川夫妇不小的压力。
“太子殿下请说。”
“你们山庄的少庄主如今还好吗?”宫旬看着别处,手微微抚摸着自己的衣袖,淡淡地开口。
“……”
“不要好奇本宫是如何知道的,他能重见天日,还是因为本宫默许。”
游百川夫妇更懵了。
“说实话,这是你们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宫旬的声音里加了威慑力。夫妻两人吓得一跪,将自己所知道的倒竹豆一般全倒出来了。
“少庄主两年前是伤了脸,当时老爷急坏了,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位厉害的大夫,将少庄主给治好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少庄主的脸……换了。”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本来就是神乎其神不可思议的事。谁能想到,好好的脸,长在自己脸上,怎么就给换了?
关键是少爷之后还活蹦乱跳的,虽然有一段时间有些不适应,但后来看他出入各大商行,也完全没什么障碍。就是这事,说出去挺耸人听闻的。
“老爷为了掩盖这事,一开始声称以前的少爷已经去世了,如今这一位是自己的小儿子,前些时间刚回来。在外人眼中,现在的少爷是老爷的私生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宁愿有这些不便,也不能成为众人眼中的异类。何况,那个时候必须要保住那位大夫的秘密。
这些都是游老管家无意中跟自己的孩子提起的,“直到路御医的颜术震惊天下,老爷才在某些场合默认了这些事。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依然没有几个。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从家父口中得知当年为少爷医治的,正是路御医。”
“为本宫做件事,你们不但能安然离去,这些银子也都是你们的。事成之后,本宫再给你们一千两金子。”
“一……一千两!”
那妇人快要晕倒了,看自家男人还在傻愣着,忙捣捣他。
“太子殿下有什么要草民夫妇做的,尽管开口。草民必将竭尽全力,为殿下办妥。”
宫旬望着面前的两人,昂昂头,眼里满是高傲。冷淡的嘴角抿起,轻轻开口:“我要你为我换一张脸。”
…………
路曼声继续过着自己随心自在的生活,但为防上次那样的事再发生,对这几日找上门来的病人一律拒之门外。
正好她也想躲几天清静。
温书前些日子告诉她,华山掌门千金半个月后出嫁,届时整个江湖的人都将前去观礼,霎时热闹。明月堡和汪家寨自会到场,问她愿不愿意一同前去。
路曼声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和温书在一块呆习惯了,心想着和她一块上路,沿途有个伴、还能散散心,也挺好的。而且那栋宅子,经常有人打扰,让她难以清净。
不如消失一段时间,等下次回来,说不定就没多少人到她门前去了。
得知路曼声也要跟着一起同行,谢小迹溜达了过来,说既然都要去,那不如大家一块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如今的江湖风平浪静,也很少有人敢随便在江湖生事,但江湖,从来就不是安生太平的地方,什么事都有可能遇上,多个人多个照应。
温书听谢小迹这么说,不由打趣:“谢小迹,你此行前去华山,就没想着见见心楼?”
神剑山庄的庄主万心楼,那也是温书的朋友了。在沙石王国的一路上,她们也算是历经患难的姐妹。虽然后来因为谢小迹的事,两人少了往来,但在温书的心目中,心楼一直是她的朋友。
谢小迹对曼声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但温书一直都不插手、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一个是因为谢小迹是个浪子,着实不是个好丈夫人选。当然,他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另一个原因,正是因为万心楼。
649 大八卦
649大八卦
万心楼是温书的好朋友,同时也是谢小迹的红颜知己。
谢小迹有许许多多的红颜知己,他每到一个地方,总会结识一些各具特色的姑娘。
心楼和其她人不同,她不但喜欢谢小迹,还很爱他。
谢小迹也很喜欢她,他喜欢和他有过往的每一个女人,除了那些心思歹毒的。但他最害怕的便是女人过于爱他。这本来是个很矛盾的说法,在谢小迹身上却体现得份外明显。
他是一个江湖浪子,给不了任何女人承诺,也不会为她们改变现有的生活。
原本温书以为,心楼或许能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但两人的结果又让人颇为感叹。
心楼心灰意冷,回到了神剑山庄,再也不提有关于谢小迹的任何事。连带着他们这些朋友也都疏远了,她又是何苦~
谢小迹也伤感了一阵子,虽然每日还是一副欠揍的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们这些朋友却能看出他心里并不好受。
可这个家伙,前伤未好,就想着来招惹曼声。温书有时候对谢小迹下重手,也有万心楼和路曼声的原因。
认识这么个朋友,让他们怎么办呢。若只是他的私事,他们不会多管,可两方都是朋友,反而不好办了。
金钟楼看到自己的妻子,本来挺洒脱的人,今日担心这个、明日担心那个,好不可怜。帮她揉按着疲惫的脑袋,让她不要多想。他们都不再是孩子了,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有些人永远长不大,还有些人,根本就缺根弦。
华山掌门千金大婚,是整个江湖的大事。
江湖大大小小上百个帮派,都于号之前赶到了华山脚下。
一行人一起出发,进入湖北地界,分成两路。
金钟楼谢小迹转道武当,有事情要和天一真人相商。
听说最近江湖又秘密兴起一股势力,暗潮涌动,目前还不知道他们要图谋什么,他们这次去武当,就是为了和天一真人说这事,让各大门派及早防范。
而温书路曼声和汪大小姐,则先行上路,金谢二人办完事便会赶回来与她们会合。
只有三个女人,一路上边走边看,边玩边聊,反倒自在些。
路曼声来大杨有半年了,可除了临阳城,哪里都没去过。这次是好机会,正好多看看、多瞧瞧。
大杨江湖气息浓厚,经济发达,作为天下经济中心的大杨五州,更是各国商人出没之地。
以往只听温书和汪大小姐说大杨如何繁华,经过这些地方后,路曼声才感慨大杨比大尧确实发达多了。
但有些事,不能这么比较。大尧是医术的故乡,整个王朝上到一国君主、文武众臣,下到升斗小民、贩夫走卒,都围着医药这方面经营。比起大杨的地大物博,大尧突出的是那份浓郁的医书气息。
“曼声,难得出来一趟,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说,我们路上还有时间。”华山,她和小九都去过。上一次,是华山龙阳掌门大女儿龙珺珺成亲。夫家是武当的大弟子,门当户对,让人称羡。
这一次成亲的是老幺,嫁给了一位商人。听说龙阳真人反对这门亲事,但龙小姐坚持要嫁,他也拗不过。
“小书,你听说了麽,华山新女婿的身份?”
“我只知道他是一位商人。”其实,大杨并不轻视商人,明月堡就是经商的,照样得到皇室的礼遇和江湖的敬重。虽然这与金老爷江湖地位有关,一方面也反映了大杨社/会状况。
“那你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商人吗?”汪大小姐歪着头问,又撞了撞路曼声,让她也猜猜看。
“这怎么猜的出来。”温书摊手,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好麽。
“那你们说,我要说的事是好的还是坏的。”
温书和路曼声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来了两个字,“坏的。”
汪大小姐兴冲冲问起这事,那肯定就不是普通的八卦那么简单。
“没劲。”
“有劲啊,知道什么消息,还不跟我们爆料一下。”
“小书也很想知道吗?”
温书忍不住笑了,她这是成全她想说的心好不好。她要是不这么说,那汪大小姐肯定又会来上一句:小书你就不好奇、不感兴趣吗?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认识龙掌门的千金,又成功夺得她的芳心啦啦啦?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自己送上门去。
路曼声脸上也染了笑意,看温书逗汪大小姐还挺逗的。汪大小姐活泼恶劣的小性子,也就温书能摸得准她的想法。
“曼声嘞,想不想听,你想听我也告诉你哦。”
“……”路曼声心想,我就站在你的身旁,只要你张口我就听得到。“想听。”
“好,那我就说罗。”汪大小姐虽然满意,“龙小姐的夫君是当地最有名的大商人,他两年前才回到家乡,从一无所有到短短两年之间,成为大尧有名的富翁,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行了,小姐,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一块说了吧。”
“传闻说,他是一个江洋巨盗,专门黑吃黑,每个月都洗劫一个黑心富翁。当然,可别把他当成劫富济贫的好汉,所有的银子他都自己吞了,而且出手狠毒、喜怒难定,总之是很可怕的男人。小书,就像以前的你一样,用你的词怎么说来着,哦,就是变/态。”
温书的脸黑了,什么叫像以前的她一样?还有,当着她的面说她是变/态真的好麽,哪怕她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莫小仙。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不,或许我应该问,你怎么关心起龙小姐的亲事来了?”
“巧了,西门大哥去年要杀的一个人,被他抢先了。”
西门若寒每年都会出庄,杀三个背信弃义、卑鄙无耻的小人。而其中一个人,在西门若寒还没有动手的时候,便死在了阴阳透骨钉之下。
“让你关心的,应该不止这一点吧。”温书说的笃定,她太了解汪大小姐了,若只因为这么一点事,还引不起她的主意。
明明没什么人,汪大小姐还是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龙小姐的相公喜好男/色。”
“……”
温书和路曼声原先还感点兴趣,听汪大小姐说了之后,摆摆手,满脸的不信。
“你们别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东西还真没办法相信。”连路曼声都忍不住吐槽了。
“小九,这么隐秘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是……当然是……”汪大小姐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理所当然来。
温书却郑重了,“小九,你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小九要是给出她一百个理由,那温书肯定不信。可小九一个理由都给不出,那可信度就相当的高。
别以为这是歪理,路曼声对汪大小姐了解没温书深,也觉得事情不对头了。
“诶,怎么说呢,我其实和那人也算打过照面。不过这事不能给西门大哥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温书和路曼声互视,然后齐刷刷地回过头,冲汪大小姐点了点。
“上次我去华山,大概是大半年以前的,西门大哥每天都闭关,我就很无聊,于是就满江湖地跑着玩儿。听说华山派要举行下任掌门选举,挑选能继承龙阳真人衣钵的大弟子,我就想着那肯定很热闹,就去瞧瞧了。”
“然后呢?”
“到了华山脚下,天已经黑了,本想找间客栈打尖,谁知道底下吵吵闹闹的,将那群人收拾了、都扔了出去,总算是清静了。这时候又听到隔壁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人,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咳咳,出去住客栈确实经常遇到这种事儿,难得的是小九也会脸红。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皮很薄的,比小书你的薄多了。还有曼声,你也别偷笑,要是你遇上,你还不如我呢。”
只要是个姑娘家,都觉得不好意思,何况重点还是在后面。
“我本来想着忍忍就算了,等那边消停了,我就可以睡觉了。可偶尔听到一句,发觉不对啊,怎么隔壁是两个男人,没姑娘!”
“……”
路曼声惊了,而温书却知道一定还有后续。以小九那浓重的好奇心,八成做了一些丢脸的事。
“我当时在想……呃,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呢?该不会是在玩些游戏,或者只是开个玩笑?我就偷偷打开门,戳破窗户纸,本想看看怎么回事,还没接近,一枚剧毒的钉子就从里面钉了出来。还好我身手快,要是其他人,早就死翘翘了。”
“其他人没你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你这种恶趣味。”温书叹息,好奇心害死猫,小九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过,汪大小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很有分寸的。
“听你这么说,你也没认出来人,怎么就知道里面有一位是龙小姐的夫君?”
“因为没弄明白,我就想着一定要找个答案。我还听说城里有间倌/楼,里面全是清一色的漂亮男子,就想着去见识一下——”
汪大小姐大概也觉得自己胆大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
温书和路曼声则有些无奈,都知道了还能怎么办,只有帮她兜着呗。
好在这汪大小姐,贪玩虽贪玩了些,却从不做过分的事。这一点,她可是比谁都要可靠。
“我女扮男装,进去溜达了一圈,在经过一个房间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而且诡异的是,那个人也听出了我的脚步声,一连对我飞了好几钉子。还说我要是感兴趣,为何不自己尝试一下,两次行这偷窥之举。”
汪大小姐摇着小脑袋,气了个半死。想来以她的脾气,也没有就这样被他说而什么事都不做吧。
“本小姐偷窥是不对,可谁叫你们打扰我睡觉呢。再说了,我就算再有问题,你也不能两次对我动杀手啊。不给他好看,她还真当我好欺负呢。”
为了这种事动手,确实有些奇怪。
“后来我们狠狠打了一架,双方都没讨到便宜。他裤子掉了,就先跑了——”
“噗——”这下温书是真忍不住了,又看汪大小姐那一脸郁闷和嫌弃的小样儿,温书忽然一个坏笑,凑了过去,撞了撞汪大小姐的肩膀。“小九,你老实说,不是他先跑了,而是你跑的吧?”
“诶我……”
不用解释了,她的反应已经出卖她了。
不但温书笑得兴起,就连路曼声,也抖动着肩膀,忍都忍不住。
“小九,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和别的男人还有这段孽缘呢?”
“嘘,别瞎说。”汪大小姐赶紧捂住温书的嘴巴,“这种丢脸的事,怎么可能说出来。小书,曼声,你们得发誓,这件事永远都不能让西门大哥知道,嗯?”
原来藏不住事的汪大小姐,对西门庄主还有隐藏的小秘密啊。还是这么啼笑皆非、让人欲哭无泪的秘密。
还好汪大小姐不是古代闺阁女子,看了手臂就要人家负责什么的。像她这样的情况,还不得将自己眼睛挖出来,或者干脆对那男人负责了。
“笑!你们还笑!算不算朋友!”汪大小姐脸鼓得像只大青蛙,这件事算是她一生最大的黑历史。果然,有句话说对了,和闺蜜什么都能分享,唯独男人和黑历史。
那绝对就是一生的噩耗啊,她怕是帅也甩不掉了。
话说,她怎么就把这事给说出来了呢?她为什么要这么诚实,随便找个借口结束这个话题不就行了?
汪大小姐懊恼得要死,温书和路曼声还算良心。
“放心啦小九,我们已经笑够了,以后不会拿这种事取笑你的。”
“真的?不许反悔,反悔就不是朋友!”
“好,我们不会反悔,可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次龙小姐的亲事,你要是去了,会不会不小心给搅合了?”
“我搅合什么啊,这次是他成亲,他不会自己送上门,说我是那偷窥他和他的谁吧。”
奇怪,小九居然没想着破坏这桩亲事。以她的性子,碰到这种事,绝不能让一个姑娘的幸福就这样毁掉的。
该不会,她这次过来,就为了这件事?
650 憧憬
650憧憬
三人先是乘坐马车,后来又觉得马车太无聊,便拉着小马,晃过了青山绿水之后,爬上了马背,慢慢溜达起来。
金钟楼和谢小迹脚程很快,他们在附近镇上住上一日,就能和他们会合了。
至于安全的问题,有武功高强的汪大小姐在,还有一个医毒双绝,谁上来谁就是找抽。
但这世上,什么人都不缺,更不缺找抽的。
三人刚到路口,就有一帮山匪,扛着大刀,掏着耳朵,留着一头类似金毛狮王的发型,被风吹得直起来。
就在几分钟前。
“大哥大哥!”一个小喽啰在看到走出的是三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后,飞快跑了回来。两条腿打着屁股,就差在地上摔几下了。
“有肥羊出现了?”
“嗯,嗯嗯。”那傻小子这会儿脑袋还有些不清楚,他们兄弟在这条道上打劫有段时间了,金钱还好说,就想打劫几位姑娘回去,好回家给老娘生个娃。可这条路,连跟毛都没见,别说年轻了,连位大妈都没瞅见。
今日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还一下砸下来三个。
“是大肥羊,不,是美人,大美人。”
那大哥原先还在那装酷,听到这话,立即抓着小喽啰的衣领。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真是……美人?”
“真美!”
看他没出息的小样儿,应该也不是假的。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你们未来的嫂子出现了!”
“大大哥,有三个呢。”
“三……三个!”那大哥彻底不淡定了,而其他的兄弟也都傻呵呵地靠了过来。
“大哥,三个美人,兄弟们可都还没婆娘呢。”
“瞧你那蠢相,大哥只挑一个最辣的,其她两个留给你们~”
这边三人还在想着怎么瓜分三个美人,温书三人已经骑着马过来了。
汪大小姐远远就看在这儿站着一堆人,笑呵呵地对另两位道:“正愁路上无聊,有群人送给我们解闷来了。”
“诶,我们干脆还是避开他们吧。”路曼声拉住汪大小姐,这么多人交起手来一团乱,可别出什么变故。
“这些人既然盯上了我们,就避不开了。从这进城只有这一条捷径,绕远路得绕到后天去,你也不想错过和他们会合的时间吧。”
路曼声无奈,汪大小姐说这些,归其原因还是想要动手。
温书平时是个和事佬,这个时候却一句话没说。大概她也知道,小九手痒的时候,是怎么都劝不住的吧。与其让她祸害自己人,还不如让她祸害别人。
“曼声,我俩一会儿离远一点,别遭受池鱼之殃了。”
“好。”
汪大小姐催马上前,那些人立马动家伙。虽然状况有些不对,一般人看到他们只会掉头逃走,她竟然会主动迎上来。
“几位好汉,请问双陈镇怎么走?”
那几个劫匪揶揄地互看了一眼,听到没有,人家姑娘喊他们好汉!
送上门的肥羊,还不直接将人领山寨去?
“路我们知道,我带你们去。”
汪大小姐勾起嘴角,“行啊,那就有劳好汉们了。”
那一群劫匪高兴坏了,这年头,竟然还有送上门的肥羊,而且一来就来了仨。
“对了,几位大哥,你们有没有听过附近有个威虎寨的,在这一块拦路打劫、无恶不作?”
威虎寨不就是他们的山寨麽!
没想到看起来就蛮蠢的姑娘,竟然还知道这个地方有个威虎寨。看她这打扮,怎么有些像是江湖中人?
江湖人也没事,侠女才够味。一般的良家姑娘,天天哭哭啼啼的,那才头疼呢。
“威虎寨?我们听过,干过几桩大案,但不扰民,也算是绿林好汉了。”
“绿林好汉,就那些跳梁小丑?”
“你,你说什么呢!”后面的小弟急了,他们在这条路上打劫,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挺酷,现在被人说成是跳梁小丑,当然会炸了。
“一群大男人,有手有脚,不认真养家活口,偏生干这拦路劫财的营生,还好意思称自己是绿林好汉,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几个劫匪一个个气得脸色发青,偏偏又不能冲上去教训这个无礼的女人。人还没上钩,怎么能露了马脚?
“要是被本女侠撞到了,一定要教训得那几个砸碎哭爹喊娘!诶,你们气成这样,该不会你们就是那帮人吧?”
“怎怎么可能,我们是良民!”
那大哥喊出一嗓子,背后的小弟都是恶寒阵阵。
“哦,良民啊。”
“你让我们给你带路,你们走是不走,不走我们可就……”
“就要直接动手抢了吗?”汪大小姐笑眯眯的,觉得耍够了,打算速战速决。
这些家伙太不入流了,先前听说这一带有个威虎寨,经常祸害乡里、鱼肉百姓,她早就想找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谁知道蠢成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
汪大小姐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吱响,“别愣着,一起动手吧——”
“好你个小娘子,原来在故意耍我们。”那大哥立即耀武扬威,挺着自己的腰板,往汪大小姐马前走来。
“但本寨主就喜欢你这样的,够味。乖乖跟我回去,免你皮肉之苦,还能做我的压寨夫……啊!”
那大哥话还没说完,就被汪大小姐斜飞的一脚踢到了五米外。
而其他人一看自己的大哥被打趴下了,心里都有些怯怯,大哥身手那么好,败得也太快了些。难道这姑娘来路不简单,惹不得?
可惜,已经没有这个时间给他们想清楚这个问题了,几人只看到眼前影子一闪,下一秒便堆在了一块,砸得他们老大头晕脑花,直接成了一个小山。
等他们缓过来的时候,一个个乖得跟孙子一般。麻溜地跑过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女侠,还请女侠留我们一条活命。”
汪大小姐失望地耸耸肩,还绿林好汉呢,这么快就求饶,也太没点硬骨头了吧。
“要我饶过你们也可以,从即日起,立即解散山寨。将抢回来的钱财全都给人送回去,劫回来的人平安送回家。若让我知道你们死性不改,等着你们的将是脑袋搬家!”
“是是是,我们这就解散,这就解散。”
汪大小姐挥挥手,一群人便一溜烟地逃窜了。
温书和路曼声这个时候拍马上前,看着一脸郁闷的汪大小姐,不由笑了。
“人也收拾了,山寨也让你给解散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小九?”
“他们太不经打了。”
“可是你却行侠仗义了,帮助了来往许多旅人。”
“说的也是。”汪大小姐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就不计较了。
路曼声还在现代的时候,那古装剧上经常说什么侠女打抱不平或者英雄救美的事,原本还只当电视剧这么演的,如今让她亲眼看到了这一出,不由感叹命运还是挺神奇的。
而且不管是套路还是对话,都和那剧本如出一辙,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其他人不明白路曼声在笑什么,和她同为穿越女的温书哪能不知道。
“很有趣吧?”
“啊。”
“我刚过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要了好长时间适应。大尧那边还好些,江湖气息没那么浓厚。而大杨,武林人士太多,各色各样的人物都有,包括我家那位,虽然是位大家公子,可也是一个名气在外的武林人。”
无垢公子金钟楼,又何止是名声在外,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但金钟楼并不涉多少江湖事,他与江湖最大的关联就是他是谢小迹最好的朋友。不但要好,还很信赖。
谢小迹是个从不怕麻烦朋友的,有什么棘手的对手,也不忘拉上几位老朋友。
本来女人最忌讳这种事,甚至将这谢小迹归类为麻烦精都有可能。到了温书这里,事情可就完全变味了。
就连她,也被拉入了谢小迹朋友的阵营,时不时被他拖到江湖上。不是救哪个朋友,就是为谢小迹解决医毒上的疑难。
再加上,温书神明宫宗主的身上,她与这江湖是彻底分不开了。所以她看待事情,与路曼声又有着许多的不同。
“在这边,刀光剑影、打打杀杀,经历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了。但幸运的是,我们都活了下来,并且活得足够精彩。”温书忽然郑重其事地拍着路曼声的肩,说了许多以往想说而又无法说的话。
“曼声,你有没有想过,人的一生很短暂,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何不学江湖人,活得潇洒肆意一些,不要压抑自己,也不要害怕未知的结果。只要你想做,就去做,那比什么都重要。”
路曼声回头,看着温书认真的眉眼。
“就像这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和什么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哪怕下一刻等待你的是伤心背叛、世界毁灭,也要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路曼声怔住了,过了许久,才微笑着抬头:“原来明月堡的六少夫人,也是头脑发热型的。”
“喂!”温书抗议,“我这是豪迈,才不是头脑发热!”
“你不只是头脑发热,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好啊,曼声你敢取笑我——”那两人在马上追逐起来。
汪大小姐看着玩得很热闹的两个人,小书就罢了,没想到曼声居然也能陪着她一起耍,真是不得了。
而路曼声,事后也曾细细想过温书的话。她的话有道理,自己的确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她也想努力地,让自己活得精彩一点、高兴一点。
但温书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便是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她知道,温书不想她封闭自己,希望她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可是,金六公子于温书,温书于金六公子,都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天作之合,为了彼此,可以毫无怨言地牺牲一切。
其他人呢,在面对感情的问题上,他们又是否能做到同样地步?
不,他们不能。所以路曼声不敢,也不愿放纵自己。
何况,悬在自己心头的那把剑从未消失,它是她的心魔,还是由路曼声亲自种下去的。
她最近有冲破这个心魔的迹象,她一方面渴望着能解放过去的自己,一方面又在害怕、在内疚。到底要怎么做,这个问题都快把她给逼疯了。
到最后,路曼声只能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命运自有她的安排,路曼声也会有路曼声该走的道路,许多事,不能强求。
三人来到了附近的小镇,找了个客栈打尖。汪大小姐喜欢热闹,想到双陈镇的夜市去转转,温书附议,路曼声也觉得没问题。
三个好姐妹相互挽着手,本来路曼声没想着这样的,汪大小姐一边一个,抓着她们的胳膊,就再也挣不开了。
用她的话说,“这街上鱼龙混杂的,不黏着我点儿,要是被他们掳走了怎么办。”
“知道了,你高兴挽着就挽着吧。”温书对汪大小姐,一直都很宠的。
看汪玲满意了,又看向路曼声,“曼声,你看过夜市没有?”
“看过……”虽然回数不多。
“回答得这么迟疑,一看就没好好玩过。这样,今夜咱们就睡晚点儿,我带你把城里能玩的东西都玩一遍!”
汪大小姐跃跃欲试,可是把温书和路曼声吓了一跳。
她这个能玩的东西,该不会是要带着她们去倌/楼之类的地方吧。
“想什么呢,我怎么敢带你们去那种地方,等金钟楼和谢小迹回来还不劈了我。”
“他们不敢的。”
“可西门大哥敢,我最怕西门大哥了。要是那死小鸡在西门大哥面前说我去了那种地方,我一年都休想走出飘雪山庄了。”
汪大小姐和西门庄主,是路曼声见过最特别的一对。但在大尧的那一路上,她已经知道这两个人有多么相爱、相处模式又多么的奇特了。
西门庄主那种冰山,也会为人敞开心扉。而这世上,也只有汪大小姐一个,能够忍受他的冰冷和他对剑道的痴迷。
和这两个人在一起,即便心冷如死,也难免不会生出一丝奢望吧?
651 荒诞!
651荒诞!
说到吃的玩的,没有人比汪大小姐更擅长了。
这一路,大家都放慢了行程,疲惫倒不曾,加上她们三人难得一起出来,不玩个够可不行。
他们先逛了一会儿夜市,哪个地方更热闹,又有精彩的杂耍,她们就去哪里。
“曼声,电视上的卖艺,很快就出现了,我这儿备了些零钱,你拿着。”
果然,一转弯,就听到了卖艺的经典台词。
“各位大哥大姐大娘大爷,我们兄妹进城寻亲,亲人没寻到,年幼的妹妹还生了重病。俗话说,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我们兄妹从小就学了一些粗浅功夫,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就捧个人场,谢谢大家了——”
这对兄妹,男的大概是十八岁,妹妹约摸十五岁。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还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他们嘴里生病的小妹,应该就是她了。
这对兄弟,两人各拿了一把双刀,在空地中间对砍起来。虽然都是套路,大家伙儿看着还是尽兴。
尽兴归尽兴,掏钱就另说了。那小姑娘端着铜盘,一连串的谢谢下来,总共也没有多少个铜子儿。
到了路曼声这儿,路曼声刚想起温书的那几个铜板,便被温书按住了手。
“再等等。”温三小姐看向汪大小姐,果然,那大小姐一看到这种情况,立即站不住了。
几个横空翻就惊艳亮相了,来到了场中,搭着那姑娘的肩膀。
“我说诸位,这三兄妹人不生地不熟,讨个生活也挺不容易的。大家若是觉得刚才那些看得还不过瘾,那我就为大家来一段。满意了丢了铜子儿再走,不满意了你拿把刀,追我随便砍。”
“……”
“哈,不信啊!你,你,你们五个,出来一下。”汪大小姐随手点了几位大汉出来,他们不但块头大,拳头还够硬。
“你们五个,对我出拳,谁要是能碰到我的衣角,我就给他十两银子。要是碰不到,大家就得多多捧场,让这对兄妹凑足盘缠,怎么样啊?”
“十两银子?我们五个打你一个?”这哪儿来的姑娘,口气这么狂妄!
那几个大汉都觉得被个姑娘挑衅很没面子,其中一个跳出来,“我不管别人,若是你赢了,我自己就掏出十两!”
“我给五两!”
“我也给五两!”
汪大小姐满意了,先不管那些看热闹的,有这几个人送上门来的,那对兄妹的盘缠就凑齐了。
“姑娘,这太危险了,我们无亲无故的,你不用这么帮助我们。”
“你不是都说了,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麽。巧合的是,我今儿正好路过这,大家也认识了,那就是朋友了。朋友帮捧朋友的场,不是很正常?”
之所以不直接给银子,是因为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也不符合汪大小姐做事的风格。
有热闹可以玩,还能帮助人,这样才有意思麽。
那五个大汉,先派出了一个。呼呼几拳,全冲着汪大小姐身上招呼而来。汪大小姐连脚都没动一下,只是歪歪脑袋,就轻松避开了。
“嘿!有点本事啊!”
那个大汉又用上了脚,她又轻易地避开了。
“一起上!”
那个大汉被汪大小姐郁闷得够呛,又想到自己都许诺给银子了,可不能真输了,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五个大汉都抡着拳头,将汪大小姐围得密不透风,哪怕她轻巧的像阵风,也避不开同时对她挥出的十个拳头。
说来也有趣的是,汪大小姐存心要和大家露一手,帮那对兄妹拉拉人气,她没有闪避,而是以极快的身法在五人之间游走。身体灵活得就像一尾游鱼,每次都堪堪避开。
大家伙儿看得连气都不敢喘一下,场中的情况真是险象环生。他们真担心那位漂亮的姑娘被那几位大汉给揍扁,拳头可不长眼睛,一个姑娘和大汉较量都很够呛了,居然一次对付五个!
场外惊呼阵阵,场内的三兄妹也是吓得面色惨白,唯恐这位帮他们的恩公出点什么事。
渐渐的,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不管情况多么紧急,也不管这些大汉是不是打红了眼,一个个拼了命似的往上冲。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人,依然轻笑着避开每一个杂乱无章的来拳。双手背在身后,脚尖一掂,再一次从他们中间滑了出去——
“好!好功夫!”看热闹的百姓激动不已,这姑娘可真是好俊的身手,看那几个大汉累得就差在地上喘气了,她连汗都没有流一滴。
又坚持了一段时间,最后一个大汉都倒在了地上。
“不行了,姑娘,你赢了。”那大汉倒也是愿赌服输的好汉,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这是我输的银子。”
汪大小姐笑着站在原地,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姑娘,你这是……”
“你们这么卖力地配合我,我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收你们的银子?”
“那……那这……”
汪大小姐回头看了那三兄妹,那三兄妹也算机灵,连忙举着铜盘,再一次向大家走了过去。
“谢谢——谢谢你们——”
温书这个时候才带着路曼声走了过去,一人放下了一锭碎银。
前面表现那么精彩,又有人带了个头,大家纷纷掏荷包,这一次可谓收入颇丰。
那三兄妹想要好好谢谢他们,被汪大小姐婉拒了。她们还要到其他的地方去玩呢,谢谢的事就免了。
路上,路曼声问汪玲,是不是经常做这些事。
汪玲拿回了几串羊肉串,她们一人给了一串,自己则留下了五串,美美地吃起来。
“曼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多管闲事啊。”
路曼声不好回答,毕竟古代人和现代人不同,现代人即便看见老太太倒在大街上,都不敢伸手去扶,唯恐他们是讹钱的。古代的,完全可以避开,还喜欢凑上前去。
但这种却并不令人觉得讨厌,因为他们都有一颗侠义心肠。
当然,对于汪大小姐而言,路曼声认为,除了她本身很善良很侠义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贪玩。
“多管闲事有什么,在这天下间,有些人就希望某些人能多管闲事帮帮他们。你看江湖那些打抱不平的大侠,其实有些人功夫真不怎么样,看到比他更强的坏人,照样提着刀上了。虽然最后被打得很惨,有些还直接被干掉的,但为了他们心目中的侠义,哪怕是死也不能退缩。”
路曼声点点头,这一点,她已然了解。不管是在大杨,还是在大尧,总是有许多人,超乎她的认知。
“这个真好吃,你们等等,我再去买几串……小书,你还有零钱麽。”
她身上的钱全都给那三兄妹了,现在连吃羊肉串的钱都没有了。
“就知道你还没玩够,给你留了点儿。”温书掏出几粒碎银,又给了她一锭大的,塞她的手里了。
汪大小姐高兴地跑走了,这次回来的时候捧着许多好吃的。
“看在这个钱是小书给的份上,就让你多吃一点,但也只是多吃一点哦。曼声啰啰嗦嗦的,没算你的。”
路曼声哑口无言,她什么时候啰啰嗦嗦的,她根本就没怎么说话好麽。
再说,她从前到后都没说自己要吃……
“看你可怜,就让你咬一口好了。”汪大小姐一串小丸子伸了过来,自己还先咬掉了上面一个糖汁最多的,把第二个留给路曼声。
“谢谢,你自己吃吧。”
汪大小姐固执地不收回手,路曼声也只得低下头,咬掉了那个丸子。
这一次出来,路曼声是易了容的。白天顶着一张陌生的脸,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放自己的脸出来透透气。温书说的,与其蒙面,还不如直接易个容。
在路曼声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人看过自己的脸。但她在大尧呆的时间太长了,哪怕一直蒙着面纱,也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听温三小姐说,她那栋宅子一直不太安静,有人在外探听她的踪迹,还是朝廷的人。
一开始,路曼声并没有想到她和大杨朝廷有什么联系,直到她想到了一个人。
大杨的长公主,如今大尧太子殿下的太子妃。
温书的消息来源素来可靠,虽然那边的人行踪很隐蔽,差点骗过了神明宫的眼线,但还是被他们抓住了一些马脚。
何况,凭东方长老的聪明能干,有一拨人在他们宅子外面隐藏了数月之久,又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虽然他们每一个都扮成了那块的百姓,还买下了附近的房子,弄得就像是真的一样。但神明宫的情报可是一流的,很快就查到附近有间房子刚被人买走,价格还不低,至少有市价的两倍。
汪大小姐当初潜入大尧皇宫,就是靠着长公主的帮助,才能顺利地带伤逃走。路曼声挺感谢她的,后来在皇宫也有数次照面,两人虽然没有多聊,路曼声也不是会跟人聊天的性子,彼此还是点了点头。
路曼声不明白,长公主为何要打探她的行踪?
是为了宫旬,还是……?
本来这一路,她完全可以顶着自己的那张脸,让它重见光明。只可惜,现在这个希望又落空了,她必须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去经历从未曾经历过的旅程。
有时候想想,她原本那张脸就不是自己的,它是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那张脸,一直都被它遮挡在面纱下,别说别人看见了,就是她自己也很少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戴上一张假面具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吃吗?”汪大小姐期待地看着路曼声。
“好吃。”
“那再给你吃一个。”汪大小姐说完不忘补充,“就只给你吃一个罗。”
“谢谢你的大方。”
“……不客气。”
温三小姐抚额,为那两个脸皮都出奇厚的人。一转头,便看到了隔壁一间铺子,从外面看非常奇怪。
里面昏暗暗的,只点了两盏微弱的烛火,但人却不少,聚集在一起,份外的热闹。
“小九,他们在干什么?”
“噢,你说那个啊,在相亲呢,以鬼乱神的,咱们就别到那地方凑热闹了。”
“相亲?”温书不解,大杨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地方了。若只是相亲,小九为何用上“以鬼乱神”这四个字眼?
温书知道,汪大小姐看什么事都很准,有时候一句话,总是能道清一件事的本质。
“是这样的,双陈镇这个地方有个习俗。姓陈的姑娘,只能配给姓陈的男子。夫妻同姓,本忌婚配,但这个地方却不同。陈姓姑娘,不能嫁到外乡,还只能配给双陈镇的陈姓男子。但这个地方的男子又很稀有,根本就不够这些姑娘婚配的。有时候,一个陈姓男子,娶了数个陈姓姑娘回去。还有的陈姓姑娘,因找不到合适的陈姓男子,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最后要么投井要么就上吊了。”
这个村居然会有这种陋习,听起来真让人发指。
然而这种事,在古代还少麽,就是现代,这样的事也不乏多见。
“后来,双陈镇的人就想了一个办法。双陈镇的陈姓男子没了,就用他们家的大公鸡代替,让公鸡做陈姓姑娘的丈夫。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听得我一肚子的火。当时我机缘巧合救下了一位陈姓女子,想帮助她离开这里,谁知道她宁愿死都不走。”
“……”
“后来,我又去看了其她几位姑娘,当真是气死我了,看她们被丈夫骂,偷偷躲在房间里哭。有的直接就守着一只公鸡过一辈子,也从来没有想过反抗。我想帮她们,她们还跟见了煞星似的,一个劲地轰我走,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后来我气不过就走了,她们被祸害成这样,不但不想着改变,反而一天到晚还在那地方拜拜拜,保佑自己丈夫,甚至保佑那只大公鸡的。不说了,气死我了。”
能让小九气成这样,又无可奈何地事情还真不多。
这件事情听在温书和路曼声耳里,真是荒唐至极。以前也有和公鸡拜堂的日子,那多半是举行冥婚。怎么双陈镇,还出了这种奇怪的事?
…………
652 巨变
65巨变
“这双陈镇,为何会有这样的陋习?”温书对此很是不解。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陋习存在至少也有百余年了。陈姓在双陈镇算不上大姓,但这镇子却以双陈命名,本身不就很奇怪?”
汪大小姐撇撇嘴,哇的吃了一口桂花糕,因为吃得太急,一下子哽住了。挥舞着小手,温书非常熟练地睇过去一壶水。
“咳咳咳……我听说啊……就只是听说,这双陈镇百年前来了一个女人,人家称呼她为百花夫人。听说她来到这个小镇时,怀里就抱着一只公鸡。她应该是这小镇陈姓的祖先了,怎么繁衍的后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当时听这事,整个人都毛毛的,邪门得紧。”
“若是谢小迹在这儿,他一定会想要挖出双陈镇的秘密。”谢小迹不但喜欢冒险、喜欢断案,还喜欢各种神乎其神的事。用自己的双手,揭开一个个隐秘,还公道于人间,本来就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他早就听说了,我本想让他找出双陈镇的秘密,谁知道他溜得飞快。这种事太渗人了,他一点探索的yu望都没有。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和美女美酒为伴。”
温书很遗憾,一般像这种事,定然有着一个非常凄美的故事。虽然流传到后代,就变成了扼杀人性的工具,但这件事的最初,应该并没有恶意。
“小书,我们别在这呆着了,到其他地方去,我还知道许多好玩的地方。”
虽然这么说,因为那个故事,大家都没了玩的心思。随便逛了几个地方,便回到了客栈。
翌日,谢小迹和金钟楼如期而至,他们便不再停留,连日赶向华山。
“龙阳伯父两次嫁女,还真是天差地别。一次张灯结彩,从华山脚下到山上,都喜气洋洋。一次敷衍怠慢,除了必要的待客之道,可没看到龙阳伯父有半点欢喜。”
汪大小姐看着这一路来往的江湖人,人虽然多,可并没有感觉到喜气的气氛。华山弟子驻扎在通往山上的必经山道中,只要是来道贺的,华山便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都是江湖人,还是有名的华山掌门嫁女,江湖同道知道消息的,都要来这走一遭、表示表示。
华山二弟子丁翔,远远看见谢小迹一行人,笑着迎上来。
“丁翔见过谢大侠、金大侠、温三小姐、汪大小姐,还有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的朋友,连蔓姑娘。”
“连小姐。”丁翔和几人拱手,“几位大侠前来华山道贺,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山上请——”
丁翔亲自领着几人上了山,把他们安顿在别雅居之内。谢小迹金钟楼都不是第一次上华山了,还有许多客人需要招呼,就不耽误丁翔的时间了,让他去招呼别人,他们自己能打理好自己。
别雅居内清新雅致,外面有片清幽竹林,在屋后还有一方小池塘,是华山最好的院子了。
五人决定,先简单用个饭,填饱一下肚子,然后就去拜见龙阳掌门。
谢小迹素来不爱守俗礼,但金钟楼不一样了。明月堡的六公子,是最讲礼节的。华山掌门龙阳掌门与金老爷子乃是生死之交,从小看着金钟楼长大的,这礼节可不能少。
出嫁从夫,温书虽然和这些掌门也爱开些玩笑,但对他们一直都很尊敬。而且龙阳前辈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他们作为晚辈,如今来到他的地头,依礼都应前去拜见。
路曼声这是第一次上华山,她不习惯与别人打交道,却也知道都上这儿来了,也要讲些规矩。大不了一会儿到了前厅,听他们说话,自己站在旁边就是了。
咳咳,虽然大多数时候,她一直都是在旁边站着的。其他人也不奢望这位闷葫芦路御医,对什么人忽然变得热情。
“小侄参见伯父,伯父近来身体可好?”金钟楼弯腰行礼,手上持着羽扇,温润若玉、风度翩翩。
龙阳掌门看到几位出色的后辈,掩不住地开心。只是一想到小女的这门亲事,不禁愁上心头。
“噢,你们请坐。”待下人奉上茶之后,龙阳掌门将弟子都遣了下去,让他们入座。在看到路曼声的时候,觉着面生,便询问金钟楼。
“楼儿,这位姑娘是……”
“回伯父,这位是连蔓姑娘,是书儿和我们的好友。”
汪大小姐在旁边嗯嗯两声。
“是书儿和汪小姐的朋友,那肯定又是一个鬼灵精了。”
五人都有些愣,包括路曼声自己,谁也无法回话。
谢小迹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龙掌门,你这次可就看走眼了。这位连蔓姑娘,可没有汪大小姐一成的活泼,她根本就是一个闷葫芦、冷美人。”
龙掌门更加奇怪了,一个闷葫芦怎么会和温汪两位姑娘成了好友。要知道,温书和汪大小姐虽然朋友众多,但真正交心的那一种,毕竟有限。
在一般人的眼里,她们身份太过显赫,她们的经历也太过传奇。一般人瞻仰有之、羡慕有之,却很难平等地与她们做朋友。
尽管这两位姑娘,比任何人都还要好相处。
不过龙掌门可是见惯风风雨雨的人,就像他,朋友满天下,别人都说华山掌门清正自持,他的朋友也都是诸如武当掌门和少林寺主持这样德高望重而又品性高洁的一派掌门,谁又能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其实是一个邪教中人。
但那些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当了华山掌门之后,有许多事、许多责任需要你去担负。你的事将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关系着整个门派的荣辱。
就像这次嫁出小女,龙阳掌门心中的挣扎还有担忧,别人根本就不知道。
“龙掌门,看你的样子心事重重,莫不是贵门派发生了什么事?”
谢小迹心直口快,早就想问问这龙掌门到底怎么了。嫁女儿本来是高兴的事,弄成现在这样跟办丧差不多了,他就不担心他的小女儿看到了会伤心?
但说起龙阳掌门的心情,消息灵通的谢小迹并非一点不知情。
这门亲事最近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龙阳掌门对这门亲事不待见,几乎是江湖皆知的事。
别人不明白的事,以龙阳掌门在江湖的地位,他要是不愿意的事有谁能逼他?这么不愿意嫁,那就不嫁好了,亲事照办,人又苦闷,是为何故?
“门派是没事儿,但……唉!”龙阳掌门想说,话到嘴边,又控制住了。
“和龙小姐有关?”
“伯父,这儿都没有外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对我们说出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能帮忙想想办法。”金钟楼温言道。
“没办法,现在已经没办法了,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再想也没有用。”
“伯父,不说出来又如何知道没有办法?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龙小姐一日未出嫁,总会有办法的。”
看到几位晚辈真切的目光,又想到这几位都是江湖最聪明最有本事的年轻人,或许他们真的有办法也不一定。
就算没办法,把这些事对别人说说,心里总会好受一些。
“你们知道,我那小女儿,以前也是活泼爱闹的性子。平日里在山上待不到几天,就闹着下山去行侠仗义。以前听你们说了在沙石王国的事,还嚷着要去探险。我答应传她一套龙行功,她才放弃了去沙石王国的心思。”
金钟楼等人点头,龙小姐出自武林世家,从小研文习武,不但文采不错,在武术上的修为更是不凡。
龙掌门一直将龙小姐视为自己的骄傲,以往每年前往明月堡,都会将龙小姐给带上。江湖人都知道,这位龙小姐就是龙掌门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是这位掌门最大的软肋。
“三个月前,她听说山下出了一个采花贼,专门欺负良家妇女。她听了很是义愤填膺,当日便提着剑下山去了。”
“采花贼抓到了?”谢小迹问。
“抓是抓到了,可那采花贼狡猾得很,硬是被他给逃了。这之后的事我不怎么清楚,好像是有人帮忙,她才能除掉那采花贼。”龙阳掌门回忆着这些往事,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地诡异。
“但紧接着,奇怪的事一件跟着一件。我那女儿,自回山上以后,不但不调皮了,连性子都文静了许多。每日都将自己关在房中,跟着她奶娘的身后学习女红。我虽然觉着奇怪,可看到这孩子懂事了,还是老坏安慰。”
几个人都有些听出了神,想来接下来还发生了不少的事,要不然龙掌门也不会如此苦恼。
“后来,奶娘偷偷来告诉我说,那孩子似乎在半夜经常跑去后山,好像在等什么人。一****发现,担心小姐有危险,就偷偷跟上去。结果……”
“结果怎么样?”谢小迹前倾着身体,他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了。
“结果看见小姐一个人站在树林里说话,就好像……就好像她偎在什么人怀里,诉说着衷肠,但奶娘从前到后都没在小树林发现第二个人。”
要龙掌门亲口说出自己女儿不守礼数,半夜幽会其他男子还是很不容易的。
温书几个也是一惊,竟然还有这么古怪的事?
说到古怪的事,在来的路上,双陈镇那一件,可也同样骇人听闻。
“一次奶娘还不相信,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她从小就疼小女,把她视为亲生。担心这事被我知道,会责罚小女,便瞒着没有说。但她心里又不放心,便每日等着小姐入睡,便守在门外。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小女又醒了,偷偷跑去小树林,她就跟在后面……”
胆小的人听到这里可能都有些怕了,汪大小姐平时胆子贼大,但怕的就是这些邪乎的玩意儿。
坐在椅子上,身体不复之前的放松,甚至有些僵硬。双腿向外,仿佛龙掌门再说什么吓人的事,她就立即逃跑。
“这一次,小女倒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只是坐在小树林,一个人唱着歌。”
汪大小姐手中的小点心吧的掉在了地上。
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小树林唱歌,还不够吓人?
谢小迹好笑地看着汪大小姐的反应,平时断然不会放过这个取笑她的机会,但这时,龙掌门正在说龙小姐的事,回头再逗她好了。
奶娘回到屋里,久久睡不着觉。想着自从小姐从山下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样,她就在想,小姐是不是中邪了。
可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对小姐的声誉有损。
“奶娘每日还是跟着小女,直到有一天晚上,小女在那小树林一直等到天亮。奶娘就快睡着的时候,安静的小女忽然发了疯,指着树林中的某处,说他是个坏蛋、是个负心人,为什么不出现,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
“……”
“不一会儿,小女又安静下来,抱着一棵树又是哭又是笑,说着什么……你真的来了,我要嫁给你,我从今以后都想和你在一起……”龙掌门捂住自己的老脸,他从没想过,他宝贝的乖女儿有一日会让他这个爹爹这么为难!
“奶娘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敢再向我隐瞒。她把这事告诉了我,但一出门,就被小女赏了两耳光。”这种事说出来太不光彩,可既然想让这些人出主意,那就不能有所隐瞒。
谢小迹被认为是天下最聪明的男人,或许他能有办法,让他以前那个可爱的女儿回来。
“小女的眼神很疯狂,还酝酿着杀气。这一个月,她柔弱得风一吹就倒,我虽然奇怪,可也庆幸这孩子终于有了个女孩子的样子。可这次,突然看她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我心惊胆战,觉得小女很是陌生。”
别说是龙掌门了,就是金钟楼和谢小迹这些人,都无法把以前了解的活泼龙小姐,与龙掌门口中这位联系到一起。
到底这位龙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会让她有这么大的改变?
还是,这又是另一场阴谋爆发的预兆?
653 找霉
65找霉
“那后来怎么回事?”谢小迹忍不住问。
这件事最奇怪的,就是奶娘自始至终都没发现那个男子,但现在却有一个华山掌门女婿冒出,这个男子的身份还颇为离奇,这不是很匪夷所思吗?
“这正是我奇怪的,小女一见奶娘对我说了这事儿,就对我说有了心上人,还希望我能成全他们。我当即训斥了那人几句,这看上了人家的姑娘,不上门来提亲,居然要一个姑娘家跑来说。”
也难怪龙阳掌门会生气,他堂堂一派掌门,龙家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望族,这小子偷偷跟姑娘私会,连点规矩都不讲,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和龙小姐在一起,自己闪着不见人,让一个姑娘独自面对这些。要不是龙掌门担心龙小姐出了什么状况,直接就去宰了那诱拐良家姑娘的坏小子。
可为了弄清楚情况,龙掌门还是憋着气,让她将人带来见见他。
“那你见到了那个人吗?”温书问。
“一开始,小女推三阻四的,我就问她是不是她一厢情愿,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娶你的意思。我甚至在想……”
“龙掌门甚至在想,是不是龙小姐出了毛病,自始至终根本就不存在那个人。”
龙掌门神色凝重,过了半晌,才点点头。
“又或许,龙小姐只是单相思,思慕成痴——”
谢小迹摸了摸鼻子,这件事确实邪门得紧。他这位好朋友,他可鲜少看到他这么愁闷的样子。
“被我问得急了,小女就真的带了一个男人回来。那年轻人一股邪气,身上杀气太重,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年轻人。虽然我心里对那年轻人有微词,可小女真的喜欢,那我就再看看。可我发现,小女他并不是心仪这位年轻人……”
汪大小姐身体不断地往后缩,向来拥有小动物直觉的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最邪门的部分来了。
“奶娘自从上次的事后,便被小女罚到了浣衣房,更是不允许她接近半步。还是我出面,才让奶娘留了下来。说起这事儿,又是这孩子古怪的地方。从小她就把奶娘当成自己的母亲,对她尊敬有加,就算奶娘有什么不对,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这一次,一点情面都不讲,实在不像是小女的作风。”
“也就是说,龙小姐整个人都变了。”谢小迹抚弄着自己的小指,似在思考着什么。“那么,龙掌门,龙小姐对你这位亲生父亲如何?”
龙掌门在龙家最有威信,不管是华山派,还是龙氏家族,都没人敢违背。龙小姐虽然得宠,却也不敢顶撞和违逆他这位父亲。
“小女对我倒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比起以往有些任性,我要是说她几句,还……一次,我对她话说重了些,不许她和那人来往,她竟然哭着去寻死。我看这孩子是真的鬼迷了心窍,阻止没用,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龙掌门不停摇头,是生气又伤心。他不知道他聪明伶俐的乖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谢小迹,我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去看看小女。你江湖门道多,又和她说得上话,她现在对我和她奶娘都防备得厉害,什么心事都不肯说。”
“放心吧,龙掌门,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乐意效劳。”
从龙掌门那里出来,一行人都为自己听到的事感慨不已。
汪大小姐从龙掌门那里随手又顺出来两个水果,一边吃着,一边嚼着。
“你们说龙小姐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是有人动了手脚,还是爱情的魔力真的那么恐怖,将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弄成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一听汪大小姐这说法,谢小迹忍不住乐了。
“我们的汪大小姐呢,如此喜欢西门若寒,会不会有一天为了他,也会变成龙小姐这样?”
“谢小迹,问出这种话就不是我朋友。我什么人,怎么会这么没出息。我越是喜欢西门大哥,就越是会为他保重自己,才不会将自己使劲地折腾呢。”汪大小姐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摇头。
“龙珍珠,我以前见过几次,虽然咱们都是大小姐脾气,谁也不喜欢谁,见面还喜欢比划比划,但我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挺特别也挺坚韧的姑娘。要让我相信真有哪个男人,能将她整成一个疯子,我还真不信。”
“汪大小姐在其他方面不怎么靠得住,在看人方面,还真有一套。至少她的直觉,还从来没有错过。”谢小迹刚调侃完,汪玲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并且两个小拳头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狠狠地给他来了两拳。
“谢小迹,你别再嬉皮笑脸了!说到靠谱,我可比你靠谱多了,有时间在这儿油嘴滑舌,还不快去看龙珍珠。八成,他是中了邪了,就跟双陈镇上那些女人一样,想想都渗人。”
谢小迹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汪大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让你别再嬉皮笑脸,赶快把事情查清楚。还有那个男人,他打哪儿冒出来的,我宁愿龙珍珠和一只公鸡成亲,也不希望和一个……”咳咳,汪大小姐连忙捂住嘴,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嚷嚷。
虽然她和龙珍珠算不得朋友,可也不能把这种事情抖落出来。要是传出去了,龙珍珠还不得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
我们的汪大小姐虽然贪玩,可在拿捏轻重这方面,是很有分寸的。
“不是这一句,是后面那一句。”
“双陈镇上那些疯狂的女人啊,该不会,这龙小姐和她们患了一样的毛病吧?”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谢小迹在略一思索之后,只是耸耸肩。
“怎么可能,你也听说了,那种毛病只出现在双陈镇。这可是在华山,龙小姐是龙掌门的掌上明珠。”
“那你们说,这种毛病会不会传染?”
“你当是瘟疫呢。”
“若是人为导致的传染呢?”汪大小姐眼睛灵活一转,摸着自己的下巴,也开始思考起来。
“我觉得,对方真要传染给谁,那不应该传给龙小姐,应该传染给我们的汪大小姐。”
“谢小迹,你居然敢咒我!”汪玲怒,这个小胡子,竟会和她说这么恶劣的话。
金钟楼一副谢小迹你惨了的看着他,“谢兄这么说,就不担心西门兄再追杀你三天三夜。”
谢小迹脸上变得很滑稽,汪玲一看他这样,立即捧着肚子笑了。
“哈哈哈!谢小迹,你也有这种时候,看你还敢故意惹我,惹我我就告诉西门大哥,你欺负我。”
“诶别,汪大小姐,我只是开玩笑的。我只是很想看看,凭着汪大小姐坚定的意志能否抵抗这种邪门的玩意儿。因为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情所苦,汪大小姐却不会。我就不相信,你们不会好奇?”
谢小迹看向周围的人,却发现这些人各个不够意思地转过头,谁也不愿意被他拉下水。
毕竟,剑神西门若寒的妻子,谁敢咒她为情所苦,那岂不是说西门庄主被一只公鸡给戴了绿帽子了麽?别说被追杀三天,就是三个月不让你死就给你留口气、然后让你时刻悬在生死边缘之下都是有可能的。
哪怕是朋友,这种时候也不能陪他一起死啊。
“汪大小姐,你不是一个喜欢告状的人噢。喜欢打报告,可就算不得英雄豪杰了。”
谢小迹开始用激将法。
“少来,就这小儿科,还敢对我使。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居然敢咒我嫁给大公鸡?”
“这个我可没说,我只是想见识一下……对了,我说汪大小姐,你就不想看看西门庄主关心在意你的样子,你平时不就抱怨西门若寒痴迷剑道冷落你、宁愿抱着他那把寒剑也不抱着你的麽。若是见你天天抱着一只大公鸡,他说不定就扔掉他手中之剑,改而天天抱着你了。”
不得不说,谢小迹真是够机灵的。这话一下就说到汪大小姐软肋上了,她也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激动。但这种事,太邪门太荒诞了,而且听着直恶寒,她才不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西门大哥喜欢剑术,我就支持他。他没时间陪我玩,我就自己一个人玩,也可以找小书找曼声玩,我一点都不在乎。所以小胡子,你再敢破坏我跟西门大哥的感情,我就……”
“又要跟西门庄主告状?”谢小迹好笑的问。
汪大小姐嘟着嘴,正想要亲自上场和小胡子打一架,但就在这时,从华山的断玉峰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已经听到了,谢小迹,我将这视为对我的挑衅——”
声音仿若冬日里的冰雪,带着清凉的寒意,从山顶席卷而来。
一股漫天的杀气,从空中直接笼向了别雅居,将周围压得密不透风。
谢小迹脸上的坏笑变成了惨淡,抚着胸口激荡的血液,暗想一段时间没见,西门若寒的剑术又更上一层楼了,杀气也更加的凌厉。
西门若寒在和汪大小姐成亲后,在人前已不复之前的冰冷。但那不过是汪大小姐在的场合,他刻意收敛住杀气。若谁惹着他,那铺天盖地的杀气,直接能让一个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谢小迹是西门若寒最好的朋友,平时也是吃惯他的杀气的,西门若寒虽然每次都说要让这只小鸡变成死小鸡,总是会手下留点情的。今日这种情况,谢小迹知道坏了。
金钟楼和温书还有路曼声那边,虽然也有一些剑气,但大部分都是冲着谢小迹去的,其他人承受的压力还不多。
别雅居上方,一袭白衣飘身而下,西门若寒出现在汪大小姐的身边。
“西门大哥,谢小迹让我嫁给一只公鸡。”汪大小姐第一时间转过脑袋,向剑神老公告状。
“我听到了。”
“咳!”谢小迹顿时感觉自己身上承受的杀气更重了。
“他还希望我被传染双陈镇的邪气,我要是变成了疯疯癫癫的女人,西门大哥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谢小迹这下真的想哭了,汪大小姐,看在大家是朋友而且我比西门若寒还先认识你的份上,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谢小迹又瞥瞥金钟楼和温书几位,好朋友都快要被西门若寒的杀气给冻死了,你们还这样无动于衷?
温三小姐,你不出手帮忙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在偷笑?
谢小迹忘了一点,因为他平时太坏,又喜欢逗人,他出事大家都“幸灾乐祸”,最喜欢看他被西门庄主剃胡子、外加刮眉毛,大家不在旁边帮腔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帮他说情?
“西门大哥,谢小迹这段时间老欺负我,在嘴上从来都不让我。他还说我是个小人,除了跟你打小报告,我什么都不会。”汪大小姐难过地低下了头,西门若寒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这边是温存无极限,而谢小迹那边就是杀气无止尽。
谢小迹看着汪大小姐,发觉自己真是蠢,为什么平时不让让汪大小姐呢,这下好了吧,人家汪大小姐的花样可是越来越多了,分分钟玩死他。
可怜他谢小鸡,今日真的要变成一只死鸡罗。
“好啦,我的汪大小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开玩笑,也不该说你打小报告。我们的汪大小姐,那可是顶天立地的侠女、巾帼女英雄。单枪匹马,照样打得我求饶。好汪大小姐,快帮我和西门说说,将杀气收点儿。看看这些花花草草,可都冻死了。”
没骨气的谢小迹,是最可爱的。不但汪玲笑了,就连温书金钟楼包括路曼声,都忍不住抽着肩膀,转过身去。
为什么一个人丢人也能丢得这么可爱?
除了谢小迹,还没其他人能做到这境界。
最关键的是,谢小迹的丢人,十次就有九次是他自己找来的。
西门若寒眼里也闪过一抹像是笑意的东西,“谢小迹,我可以放过你,但你拿九儿开玩笑,总要给你一点小惩罚。”
谢小迹连忙捂住自己的胡子,可他的动作还是快不过西门若寒的剑。一阵寒光,谢小迹两撇风流小胡子便飘散在风中——
654 发现
654发现
谢小迹吃瘪,总是能娱乐一下大家的。
看着大家这么不够意思,谢小迹跟在这群人身后,不禁哀叹自己怎么这么命苦,结交了这样一群损友。
这句话他经常感叹,到最后演变成每隔几天不感叹一下,他就浑身不自在。
“小九,你不是说西门庄主要过两日才能出关吗?”西门若寒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要凑热闹,他以前也不参加这样的场合,所以汪大小姐过来明月堡,和他们一起前往华山。
“提早出关,得知九儿跑到了华山,前来寻她。”西门若寒回道。
“太好了,老早就想问西门大哥要不要来了,可惜西门大哥两个月前就开始闭关,我想说都找不到机会。”
明明很可怜的话,就她一个人还能又蹦又跳的,没看见西门庄主都有些内疚了?小九还真是后知后觉。
“下次有什么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告诉我。”
“那可不行,西门大哥闭关正在紧要关头,我要是乱闯进去害你走火入魔了怎么办?”她虽然任性,可有些事还分得清轻重。
“没事的,你永远都不会令我走火入魔。”她一直是他能够静下心、安心做一切事的最重要的人。
“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可我才不要冒险。”汪大小姐撇撇嘴,抓着西门若寒的胳膊,进了别雅居的房间。
当然是谢小迹的,谁叫这个家伙的房间不但大,还藏了许多的美酒呢。他来还不到一天,华山酒窖的美酒都快被他搬空了吧。
一行人围桌而坐,谢小迹拍开了两坛酒,众人一边小酌、一边叙旧。
“路御医,大尧之行,九儿劳你照顾了。”西门若寒冲路曼声举举手中的酒碗,向她道谢。
路曼声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能让名震天下的冰雪剑神向她道谢,还真是了不得。不过,这也是因为汪大小姐在他的心目中真的很重要吧。
除了她的事,恐怕无人能让西门若寒做到这个地步。
“西门庄主客气了,一路来,汪大小姐帮助了我许多,你也是。”甘州之行,若不是西门庄主出手,别说她和宫旬,很多人恐怕都无法平安回到璐华城。
西门若寒点了一下头,饮下那碗酒,便拉住汪大小姐的手,听着谢小迹分析华山和双陈镇的怪事。
他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但九儿在这里,他也会留下。
华山掌门的事,他们不能不管。离龙珍珠成亲还有几天,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查明真相。
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用过午餐之后,谢小迹去找龙珍珠。
这华山来得太多,和龙小姐又是好朋友,谢小迹又干起了老本行,出没于姑娘的院子,竟然不走正门,直接从墙外便飞进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院子里遍寻不到人。
奶娘看到有人闯进来,本想呵斥,看到来人是谢小迹,连忙迎过来。
“原来是谢大侠,你总算是来了。”
“怎么,奶娘这么想我?”谢小迹油嘴滑舌惯了,连都能做他奶奶的奶娘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但奶娘并不在乎谢小迹的油嘴滑舌,她知道这孩子内心比谁都要柔软、也更富有正义。
“是啊,奶娘****都盼着谢大侠能早些过来。”
谢小迹不说话了其实之前龙掌门也曾飞鸽传书,请他来华山一趟。那个时候谢小迹听到风声,说龙小姐因为亲事和龙掌门闹得不愉快,这女儿家的亲事,外人是没有插嘴的余地的。于是谢小迹就回绝了龙掌门,正好这段时间,路御医那边不太平,他不放心她,便在暗中保护她。
谁知道,这件事这么严重。
华山乃名门正派,平时最看重的就是声誉,若龙小姐传出中邪这等言论,不但对华山声誉有损,还很有可能毁掉龙小姐一生的幸福。
加上龙掌门虽然认为自己女儿有异常,也只能将之理解为龙珍珠是真的爱上了某个人,以至于违拗父命,做出让他伤心之举。其他荒诞的想法,龙掌门从不信这些,也就没有过于放在心上。
今日和谢小迹一行人说起这事儿,细细这么一分析,才发现这其中的不寻常以及不合理之处。
若这世上真的有邪,不愿相信总不是个事儿,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能让大家都安心。
“奶娘,你家小姐呢,怎么没看见她?难道是不欢迎我,看到我就故意躲起来了?”
“谢大侠说哪儿去了,小姐最看重你这位朋友,得知你来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故意躲起来。”可怜小姐这阵子她和老爷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从小就崇拜谢大侠,他说的话她或许会听一听。
而且谢大侠聪明绝顶,这江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他这一来,小姐说不定就能变回以前的小姐了。
“我家小姐正在睡午觉,看这天,也快起来了。谢大侠稍等,我这就去唤小姐起来。”
照理说,谢大侠来了,小姐应该高兴,她去将她唤醒应该不至于被她怪罪。但这次,不但是奶娘吓到了,就连谢小迹,也都惊讶于龙珍珠那过于激烈的反应。
奶娘被轰出来的时候额头都被砸出了血,噼里啪啦的,花瓶茶盏铺头盖脸就冲她砸了过来。
要不是谢小迹进去得快,恐怕伤得会更严重。
“龙小姐好大的脾气,奶娘视你如己出,对你关怀备至,你如此待她,就不怕老天爷看不过去?”
“你是谁?我不要你管,你算什么东西,敢来管我的事?”龙珍珠头也没回,侧着身体,面向着床里,一通乱吼之后,对着虚无的里侧,紧张地解释:“相公你不要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该让闲杂人等闯进来扰你睡觉。我这就赶他们走,你不要走、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回过头,对着谢小迹和奶娘又是一顿怒吼,“你们还不给我滚,要是惊扰了我相公,我跟你们拼命——”
奶娘还想再说,谢小迹拉着她,飞快地离开了。
“谢大侠,我……”
“奶娘,先不要说,你受伤了,我带你去三小姐那儿。”
谢小迹带着奶娘回到了别雅居,奶娘额头上的伤口,温书已经包扎过了。只是,一干人看到额娘头上的伤口,又听说是龙珍珠砸的,大家都有些难以置信。
“真是疯子!那龙珍珠,莫非真的疯了不成?”
“不,汪大小姐,这不怪小姐,是老婆子打扰了小姐睡午觉,她砸我这一下,也是我自找的。”奶娘偷偷抹泪。
她从小看着长大、比亲闺女还要疼的小姐啊,为什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还是她真的做错了,让小姐看着她都火上心来?
“奶娘,她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就别再为她说话了。”汪大小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因为你们事事都顺着她,被她打了还为她找理由,她才越来越嚣张。”
谢小迹看到汪大小姐气成这样,忍不住想逗她,可一看到汪大小姐身旁坐着的那蹲大神,硬是将自己的恶趣味给压了回去。
唉!谢小迹啊谢小迹,你越活越回去了。
西门若是再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你恐怕会变成第二个龙珍珠了。
不过今日这事儿,谢小迹也是生气的。倒不是为自己,而是奶娘,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承受这种事。要不是知道龙珍珠可能是出了异样,他今日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不听话的大小姐,必须要让她听话才行。
“这不怪小姐,不怪小姐。谢大侠,六公子,你们可要帮帮小姐,小姐她变成这样,心里一定更不好受。对了,三小姐,你是女神医,你去帮我们小姐看看,她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温书一动,其他人也是才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被离奇的事所吸引,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或许,龙小姐根本不是中了邪,只是因为生病了。
龙珍珠大婚在即,华山有许多门派前来道贺。为龙小姐看病的事,还必须密切注意、以防消息走漏。
这江湖上屁大一点事,就能传出腥风血雨。
奶娘将这事禀报给龙掌门,龙掌门也同意。让奶娘在小姐的晚餐里放了一点安神药,小姐喝完就睡下了。
确定小姐睡下后,才请温书过来,为龙珍珠把脉。
温书是天下有名的女神医、一代大国手,这要是身上没毛病就罢了,真要是有毛病,那一定瞒不过她的眼睛。
温书将路曼声也拉了过来,两个人都是大夫,而且侧重点不同。两人同时为龙小姐诊脉,也能整合意见,给出最正确的结论。
遗憾的是,无论是温书,还是路曼声,都认为龙小姐身体健康,一点毛病都没有。
若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身体太好了。不但没毛病,反而比一般女子身体强壮太多。
这个结论,听起来怪滑稽的,但更叫人不放心。
龙掌门刚有些遗憾,说是遗憾也不为过。比起中邪,他更喜欢女儿只是生了病。有温神医在这里,有什么病都好治。可要是中了邪,那温神医也没法子啊。
但温神医接下来的话,则让所有人都心情复杂起来。
“俗话说,过刚而易折,身体好到这种程度,不是大幸,而是不幸。龙小姐即便习武出身,但终归是女子,血肉凡胎。但我刚才用金针刺扎她身前六处大穴,发现这些地方比石头还要硬,甚至能弄弯我的银针。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温书行医这么多年,各种奇怪病症也不知道见了多少,可这一次,确实有些渗人。
路曼声鲜少踏足江湖,这次跟朋友凑热闹,也因此得知了江湖上还有这种奇怪的体质。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
“我想,这会儿你就算是给龙小姐一刀,也未必能伤得了她。”
“那岂不是刀枪不入了?”
“不,也不是刀枪不入,怎么说呢,你用刀刺她,她会流血,可能也会痛。但这种痛,只会刺激她更强的战斗力。我在这六个穴位反复施针,本来要一个时辰方能醒来的龙小姐,隐隐有冲出药力控制的意思。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一阵寒意,若龙小姐清醒着,我会受到她的攻击。”
谢小迹又看向路曼声,想知道她在替她把脉的时候,是否有和三小姐同样的感觉。
“我并没有施针,三小姐在施针时,感受到了龙小姐的反抗。这个时候,我曾翻开过龙小姐的眼珠……”
“如何?”
“是正常的颜色,但比之昏迷的人不同,更加锐利,也更加凶狠。”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动不了,她的人看起来是昏迷的,但她的眼睛却是清醒的?”
谢小迹对她们的话做了一个总结。
而汪大小姐,已经跑到门边了。这些话,她是彻底不敢听了。想要跑走,又怕人家说她是胆小鬼。可要是不走,晚上又难保不会做恶梦。
要是知道她因为这种事做恶梦,又该被西门大哥笑话了。
谢小迹观察着汪大小姐有趣的反应,一回头,发现西门若寒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立马就跟吃了苍蝇似的,忙低下头,乖得比什么都要乖了。
难得在说这么严肃的事情的时候,还能有这种笑料。也因此,周围压抑的气氛缓解了一些。
奶娘和龙掌门听到这些话,神色不定,脸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们奇怪的反应,却是引起了金钟楼的注意。
金六公子虽然看不见,可却比谁都要细心。
奶娘和龙掌门,在听到眼睛的事时,气氛就一下子变了。从原本的担忧变成了心事重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温神医,小姐的病该如何治疗?”
“奶娘,我说过,龙小姐的身体本身没病,这些奇怪的现象,只是我们无意中的发现。要想完全治好龙小姐,首先就必须解开所有的谜团——”
奶娘愣愣地点头,龙掌门道了声有劳,便率先离开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满面不解。
每个地方都有秘密,华山,也一样。
655 异样
655异样
这天,别雅居来了一个人。
龙珍珠,在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很失礼,亲自登门向谢小迹赔罪。
“谢大哥,真的很抱歉。”龙珍珠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歉意,唯有低着头,不说话。
“龙小姐严重了,你真正需要抱歉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奶娘。”
龙珍珠绞着自己的手指,“谢大哥,我对不起你,可我并没有对不起别人。是奶娘她,她一直在监视我,控制着我,把我当成一个傻瓜,我讨厌她这样!”
“……”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打着关心的名号,就能够随意干涉我的终身大事麽。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谢小迹无法反驳,他必须得说龙珍珠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这并不是她随意伤害奶娘的理由,那个样子的龙珍珠,让谢小迹感到陌生。
“奶娘是不是在你们面前说了我许多坏话,还说我已经疯掉了?”
“并没有,奶娘从未和我们说过这些。”这是事实。
“她口口声声说将我视如己出,可却总喜欢在外人面前抹黑我,巴不得我没人要,她到底是什么居心?”龙珍珠撇着嘴,眼里满是恨恨。
现在不管是谁,都无法改变奶娘在她心里的想法。
她的想法太偏激了,而谢小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从何入手。
这会儿的龙珍珠,有一种说什么都说不通的感觉。如果说她不是中了邪,那肯定就是被人做了手脚,甚至可以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除此之外,谢小迹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未来夫君吗?能让我们龙大小姐如此在意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男子。”谢小迹决定转移话题。
龙珍珠听到谢小迹这么说,开心地笑了。
脸上的狰狞和愤恨,全部都被幸福的笑容所取代。谁都很难相信,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脸上,而且前后相差不过几秒钟。
“他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谢大哥,虽然你很受姑娘家的欢迎,但实在算不上姑娘家的好归宿。”
谢小迹苦笑,“我谢小迹是个浪子,哪个姑娘要是嫁给了我,那真是可惜了。”
“你知道就好,我听说这次和你一块上山的,除了温三小姐和汪大小姐,还有一位连姑娘?”
“看你足不出户的,消息还挺灵通。”
“这可是在我家,来了什么客人我当然知道了,何况还是和谢大哥一起来的。”龙珍珠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谢大哥,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是很仰慕你的。”
“我的荣幸。”
“许多姑娘都仰慕你,都说你是天底下最风流最聪明的男子,我也不例外。”
谢小迹向来喜欢直率的姑娘,可这会儿,发现自己有些吃不消。
汪大小姐拿着一个苹果,坐在房梁上,好笑地看着底下两位正在说话的人。
就在龙珍珠前来之前,汪玲飞上了房梁。早就听说这龙小姐心性大变,她就想看看到底变成了什么样。不君子也没关系了,就让她行一回偷听之举。
于是,不顾谢小迹的抗议,直接跳上了房梁。
从龙珍珠进屋到现在,汪大小姐是真的发现这位大小姐有哪里不一样了。虽然在谢小迹面前,照样心直口快,但就是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
想必,谢小迹此刻的心里,也不会那么好受吧。
“谢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辜负了天底下太多的女子,如果不能好好珍惜她们,就不要去招惹人家。”
嗯,这句话似乎还不错。可谢小迹那家伙,做不做得到就另说了。
谢小迹有些尴尬,他记得,龙珍珠以前是个很可爱又很风趣的女子。有许多事只会点到即止,给朋友以尊重。像今日这般完全不顾及对方心理,想什么就说什么,那可称不上是可爱。
没有一个人大方到被别人指责一通,还笑容满面的。
谢小迹却是一个异类,在略微有些不适之后,忽然笑呵呵地摸了摸鼻子。
“龙小姐,你今日该不会是来批评谢某的为人来的?”
“……对……对不起,谢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才会和你说这些,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说错话了。”
“……”
“谢大哥,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谢小迹耸耸肩,似乎并没有将她的唐突之言放在心上。
“我就知道谢大哥最好了,你对女孩子一向最宽容了!”
“呃——”这应该可以理解为夸赞的话,譬如说他怜香惜玉什么的。
“谢大哥你一定要多留一些日子,你最了解男人了,帮我看看,他值不值得托付。”
不等谢小迹开口,龙珍珠又念念有词道:“但我可以保证,他一定不会像谢大哥这样的,他不可能会辜负我,这一生他最爱的就是我了。”
汪玲忍不住抚额,可又有些想笑。谢小迹啊谢小迹,你也有今天。
以前看这谢小迹走到哪儿都会受不少姑娘家欢迎,今日被曾经爱慕他的女人说成这般,汪大小姐都有些忍不住同情他起来。
不过,想到这个家伙平时喜欢打趣她,她还是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尽情取笑他吧。
这么好玩的事,一定要告诉西门大哥,还有小书和曼声,保准笑死他们。
谢小迹之所以苦笑也就是这个原因,被龙小姐说两句算不了什么,难办的还是房梁上的汪大小姐,这下子丢脸丢大发了。
他担心这件事,不出一日会传遍整个华山,然后全江湖都会知道。
“谁!”
径自感慨的龙珍珠,忽然抬头看着房梁上方。她的脸上霎时扭曲了起来,一双纤纤素手握得咯吱响,全身都充满着暴戾的杀气。
谢小迹吃惊地看着龙珍珠,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觉到她的变化。
谢小迹没有插手,而是静静地观察着龙珍珠。
以汪大小姐的功夫,龙珍珠不能将她怎么样。
龙珍珠的头发都飞舞了起来,手上长出了一双利爪,下一刻就扑到了房梁上。一爪下去,衡量上面木屑翻飞。
汪玲一个横空翻,躲过了她这一爪,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发现龙珍珠像只敏锐的野猫一样追了过来。而且招招致命,半点不留情。
“不就是听一下,龙小姐,用不着让我死吧?”
汪大小姐一边避开龙珍珠的杀招,一边感慨这女人下手还真是狠。她现在完全相信,奶娘的脑袋是这个女人砸的了。
比起她这杀招,奶娘那花瓶,确实算轻的了。
汪玲与谢小迹还是很有默契的,他知道那家伙扛着不出手,是想借机观察龙珍珠的变化。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他一下。
她也很想搞清楚,华山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而龙珍珠,又为何成了这副样子?
说也奇怪,早在听说了龙珍珠的事后,汪大小姐就觉得这事情很古怪,而龙珍珠的情况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是这一切还是感觉,终归不能确定。
汪大小姐后仰着腰,脚尖在地上一点,硬是反转身体,探出一个拳头,直接击到了龙珍珠的小腹上。
她这一拳用的是巧劲,只会将她给击退,伤不了人。
龙珍珠却是挡也不挡,认着这一拳击在她的身上,她的两只利爪,与此同时落在了汪大小姐的眼睛上方。
她竟然要攻击她的双眼!
好歹毒的招数!
汪玲不敢留情,再这样下去,打法粗野的龙珍珠,很有可能真的伤了她。
抬脚蹬掉龙珍珠的爪子,双拳直接变指,直点她身上的穴道。
她发现了,龙珍珠出手凶狠,一昧的进攻,根本就不注意防护。为了摆脱她的纠缠,将她点倒是最快速的。
在华山的地盘上,也不能真将龙大小姐怎么样。
虽然汪大小姐也有些脾气,还不会真的跟个生病的人计较。
这一点,结结实实地点住了她。龙珍珠身体一颤,硬是脱离了穴道的控制,谢小迹则睁大了眼。
“谢小迹,快出手,太古怪了啦!”一点都不好玩,对方根本就是个野兽,连点穴都控制不住。
要打又不能打,点又点不倒她,再不出手,她就得被她掣肘了。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打这样的架了。
谢小迹抱着双手,盯着龙珍珠的出手招式,还有她此刻的神情,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看到汪大小姐不停地让他出手,谢小迹给她打了信号,一个只有他们这行人能懂的信号。
“真的要这样?”汪大小姐挑挑眉毛。
虽然有些对不起龙珍珠,但此刻对她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在龙珍珠失控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汪大小姐用轻功躲避的时候,随手扯下谢小迹床上的房帐,然后一转身时,房帐朝龙珍珠身上散去,将她整个人绑成了一个粽子,直接丢到了床上。
谢小迹走了过来,打量着在不断挣扎面色凶狠的龙珍珠。
“谢小迹,你快放开我!”
“龙小姐,你难道不认识汪大小姐了?”他之前可是从她口中听到汪大小姐的名字,他以为她对她还有印象,至少不会一见到她就出手。
“她是个jian人,她想要勾/引他,想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就知道!”在龙珍珠喊出这句话时,她身体的力气加大了不止一倍,层层裹住她的房帐,都有崩裂的迹象。
汪大小姐啧啧摇头,“我说龙珍珠,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在背后偷窥我,想要将我们分开的臭女人……我们这么相爱,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成全我们呢?……我不会放过你的,任何想要拆散我和他的人,我都要他们死!”
“他们?除了汪大小姐,还有谁?”谢小迹却问。
“还有谁……对了,还有谁……杀掉!全部都杀掉!……”
看着她还要在那发疯,汪大小姐直接一掌劈晕了龙珍珠。
“算了,谢小迹,你就不要再追问她了,从她嘴里是说不出什么来的。”想想,一个姑娘家弄成这样也怪可怜的。
“她的情况这么严重,龙掌门和奶娘竟然还觉得正常?”就算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应该会失了本性。她刚才的杀气可不像是假的,不但忘了汪大小姐,还说她要破坏她的感情,说她在背后偷窥她……
难道,真的有个什么人,一直在背后窥视着龙珍珠?
或许她今日这副模样,不是个偶然。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见见那位华山女婿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依我看,龙珍珠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何以见得?”
“就是感觉,龙珍珠的情况与其说是在喜欢一个人,不如说是喜欢自己虚构的一个人。谁要破坏她心里的这种感觉,她就要和谁为敌。”
“我不得不说,汪大小姐,这次你的判断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喂,谢小迹,你什么意思啊,好像是说我的判断经常错误的一样。”
“是,汪大小姐的直觉向来很准,从来就没有出错过。那你现在能不能替我直觉一下,龙小姐虚构的人物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龙珍珠严重缺乏安全感,我能够感觉到她内心时刻处在紧张和不安之中。小书和曼声说龙珍珠没病,但我觉得她的病是出在这里。”
汪玲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她虚构中的那个人,应该很爱她,一直陪伴着她,不会抛弃她,任何时候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或许,她虚构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没错。自始至终,龙珍珠都没有说他是一个人。你特意强调男子,她只是说他很好很好,值得托付。”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有注意到了龙珍珠的神情,才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差异。
“汪大小姐,你先回去吧,我将她送回去。”这件事,想想怎么和龙掌门交代,龙小姐的问题比他们想象的都还要严重。
谢小迹抱起了龙珍珠,飞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在他们离开后,走廊后面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谢小迹离去的方向。
…………
656 断袖
656断袖
汪大小姐无事,在华山附近溜达。吹吹风,看看有没有什么老朋友。
她想邀请小书和曼声一块来的,但她们在研究龙珍珠的情况,那么专业性的问题她才听不懂,就别在旁边打瞌睡了。
西门大哥去练剑了,即便是在华山,他晨起也要练一个时辰的剑。
华山的断玉峰顶,专门作为西门若寒的练剑之所,这个时候包括华山弟子在内,都不会有人前去打扰。
汪大小姐本想去瞧瞧,想想西门大哥练剑时候,最不喜别人打扰,她还是稍候再去找她。
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汪大小姐,站在华山的落琼崖,吹着山风,想着最近发现的一连串奇怪的事,连这清静正气之地,都染上了一抹邪异的味道。
“飘雪山庄的西门夫人,你不和西门庄主在一起,独自在这想着心事,难道西门庄主只顾练剑,冷落了娇妻?”
“是你?”汪大小姐回头,一眼就认出了身后的人。
正是她曾经打过照面、清楚知道他癖好的华山准女婿满香尧。
汪大小姐对此人有一种本能地厌恶,并非是他不容于世的癖好,而是因为她直觉华山的这一切很有可能与此人有关。
即便他不是幕后主使者,也是一个搅事者。否则她想不通,他为何要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他喜欢龙珍珠?
不可能,别人不知道,汪玲却是不知道的。
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娶龙珍珠?若只是看中了华山掌门女婿的身份,那大可不必。满香尧是个生意人,和江湖少有往来。生意人也不喜欢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可以结为朋友,却也没有必要涉足江湖。
除非他怀有更大的目的,刻意为了卷入某种事情而来。
“西门夫人还记得我,香尧真是荣幸。”
“少废话,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汪大小姐越过他,就要离开,反被满香尧抓住了胳膊。
“我可不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西门夫人如此关心满某的床/第之事,我送上门来,你难道就不想亲自领略一番?”
“你胡说什么!”汪大小姐一下甩开满香尧的手,这人怎么如此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有夫之妇说这种轻薄的话。
但她也不敢大声嚷嚷,毕竟偷看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的那等事,说出去也怪难堪的。汪大小姐不禁咬牙,早知道这件事这么麻烦,她当初好奇心就不那么重了。
“西门夫人想不承认?”
“我……”
“是不是西门庄主每日只想着练功,忽略冷落了你,以至于让西门夫人……啪!”
汪大小姐重重一拳击在满香尧的脸上,满香尧抬起手,满不在乎地掏出一方绣帕,擦拭着鼻血。
即便是这种时候,也不见一分落魄,反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甚至是诡异。
他微笑着,慢慢回过头,看着汪大小姐,邪气的笑容,让汪大小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的眼神就像是有一圈烟波,汪大小姐发现,自己一旦注视到那双眼睛,脑袋会禁不住地眩晕,似乎要被那双眼睛所吸引。
“难道是摄魂大法?”
汪大小姐心中警惕,立马运起内功,别开视线,眩晕的感觉才得以消解。
“不愧是江湖上的绝顶好手,单凭这份警惕和见识,就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在江湖上,众所周知的有几位奇女子。
第一位,就是大杨女神医温书。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她医毒双绝,又是堂堂神明宫宗主,一举一动都深刻影响着整个武林。曾有江湖客著《奇侠谱》,女子篇中温书就曾列在首位。
第二位,要数神剑山庄的庄主万心楼。
神剑山庄是江湖有名的帮派,神剑山庄锻造出的兵器千金难求,而万心楼本人也是女中豪杰。
第三位,就是面前这位唯一能打动剑神西门若寒的心的女人,汪家寨的汪大小姐。她和西门若寒成就了江湖上一段美妙情缘,无数人想要验证这个女子不过是西门剑神一件附属物,但事实证明她在西门若寒心中的份量,无人能出其右。
满香尧一直不信这个邪,他喜欢男人,越是绝品的男人他就越是喜欢。
若问天下最绝品的男人是谁,除了西门若寒还能有谁?
他一直想知道,西门若寒这样的男人,是不是会孤独到老?他曾有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想知道这位冰雪剑神的内心是否如他的外表一样冰冷,然而还没等他开始验证,就传闻西门若寒娶妻了。
江湖上有关西门夫人的传言有许多,在她还未嫁去飘雪山庄时,她就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侠女了。
满香尧并没有将这样一位懂点武功的大小姐放在心上,江湖上的传闻一向言过其实。武功了得,很有可能只是一个三脚猫,尤其是女人的功夫,更要打不少的折扣。
但到了西门夫人这里,一切恰恰相反。
传闻她的武功,得到过谢小迹和金六公子包括西门剑神在内所有高手的认同,她的名气与她的武功并不匹配,只因为这位大小姐更多是以游戏人间的态度出现的。她幼稚和贪玩的举止,难免让人低估她的实力。
得到这个事实,满香尧开始想,这个女人之所以让西门若寒刮目相看,只是因为她的武功着实不错。很少有一个女人的武功,能够得到西门若寒的肯定,或许就是这样,入了西门若寒的眼。
他曾在华山山麓,看到西门庄主陪着他的夫人散心,高高在上的西门庄主,由着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还任由她撒娇。包括她要求他背她抱他,他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样子似乎还挺享受。
心中所有有关西门若寒和他夫人的断定全都崩塌,但无疑,却勾起了满香尧更大的乐趣。
冰山剑神竟然还有这样有趣的一幕,很想攻破他的防线看看。
而要对西门若寒下手,那最好的入手方式便是他的夫人。
汪大小姐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盯上了她的丈夫,那个全天下女人都不敢靠近一步的男人。
第一个出现的情敌,竟然是一个男人。
657 主宰!
657主宰!
正当满香尧想着要怎么和西门夫人过招之时,这个女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还有一些令人发笑的恶趣味。
西门庄主的夫人果然大胆!
和他在一起的男人在她逃走之后,斜靠在软塌之上,妖娆着对他道。
“西门夫人?”满香尧诧异回头,“哪位西门夫人?”
“这天底下除了剑神西门若寒的妻子,谁还能当得这个称呼?”西门若寒,大杨武林的神话,飘雪山庄的主人,身份崇高,受天下人敬仰。
“他就是西门若寒的夫人——”满香尧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望着那个女人逃走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来。
“我曾经在明月堡金老爷的大寿上见过她,温三小姐最好的朋友,西门剑神如珠如宝的妻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动她的念头,激怒了剑神,即便是你,也难活命。”
“哼,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踢掉身旁的男人,满香尧走下了床。
这天底下能打动他心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绝对的权力,还有一个就是绝品男人。
绝品,天底下最绝品的几位全都凑到一块了。
武林第一聪明人谢小迹,那绝对是个精彩有趣的男人。可惜他看那两撇小胡子碍眼的紧,身旁还有一群女人,倒胃口。
无垢公子金钟楼,温润如玉,翩翩君子。他和温三小姐是天下人公认的神仙眷侣,对于金钟楼这种美好的存在,满香尧一般是不想放过的。但他修炼的武功,克星恰恰是金钟楼。
他的武功对谁可能都有效果,唯独金六公子,满香尧不敢尝试。
因为对方是个瞎子,他无法让瞎子进入他为他打造的世界,反而还有可能死在瞎子的手里。
尽管无垢公子,从不杀人。
除了这两位,少林寺的无悔大师,也是公认的武林妙人儿。可惜是个和尚,看到和尚的光头,满香尧就觉得很扫兴。
最后一位,也是最可怕的一位,剑神西门若寒。
这是满香尧最想要攻破的一位,除了此人那高冷的性子实在对他的胃口,还是因为他曾经见过他。
看到他不同于别人眼中的一面,想要破坏那份令人嫉妒的特别和唯一。
真实的感情是不存在的,除非他亲手为他们制造的。
想要得到幸福,就心甘情愿地留在他为他们编织的梦中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汪玲戒备地盯着满香尧,江湖上旁门左道的伎俩她不是没有见过,但能将摄魂大法修炼到这种境界的,绝没有第二个。
刚才是她反应得快,若是再盯着那人的眼睛看上几秒,她很有可能已经着了他的道了。
“我是谁西门夫人难道不知道麽,我身上的每一寸地方,你应该都看得很清楚了。”
“你给我闭嘴!”汪大小姐的脑袋在飞快运转,摄魂大法,这天下间还隐藏着一位会使至少五重以上摄魂大法的人,还恰恰出现在华山,即将成为华山掌门的新女婿。
该不会……
“龙珍珠之所以会这样,是你在背后捣的鬼?”
“龙小姐?不过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傻瓜,关我什么事?”
“你别不承认了,一定是你对他使用了摄魂大法。”
“西门夫人,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们自己。若龙小姐真的中了什么摄魂大法,你们会看不出来?还有,你那位神医朋友可是说了,龙小姐的身体并无异样。”
没错,一般中了摄魂大法的人,眼神僵滞,思维迟钝,受对方言语操控。可龙小姐,绝大时候都是正常的,只要不刺激她,她依然是那个龙珍珠,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可汪玲也听过一个传说,摄魂大法若修炼到最高一层境界,被摄魂大法控制的人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完全看不出任何征兆。而她自己的内心,则完全由摄魂大法使用者操控。
换一句话说,就是中了摄魂大法的人只活在摄魂人为她编织的梦境里。除了她的梦境,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走入她的内心。哪怕是摄魂大法的使用者,在不对其进行特殊暗示的情况下,都无法让被操控者听其命令。
曾创制这种高超摄魂术的人,享受随心所欲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想看到他们在自己的梦里苦苦挣扎,哪怕深陷其中却又不愿摆脱。
只是这种高超摄魂术,在江湖上早就失传了,而且是整个武林的禁忌,上一位使用高超摄魂术的人,还可以追踪到百年前。
即便是百年前,有关于摄魂术的资料也少得可怜。那人似乎十分克制,也没做为祸江湖之事,在她死后摄魂术也就失传了。之所以能有相关传说遗留下来,是因为少林寺前任老方丈曾经看到那人对着一条蛇使用了摄魂术。
从那之后,那条蛇每日都出现在少林寺后面的禅房外。
那条蛇不攻击人,每天听着少林寺的梵音钟鸣,加上出家人慈悲为怀,少林寺方丈更是让人为它筑了巢穴。
而那条蛇,一直到死,风雨不曾离去。
老方丈见识非凡,当时就感慨着幸亏这人有一颗仁慈之心。若是这等高超手法用在邪途上,那将是整个武林的噩梦。
这之后,有关摄魂术便在江湖上彻底失传了。
要不是今日满香尧主动对汪大小姐施展,她也不会想起这一茬。
满香尧还是太自负了,高超摄魂术,每次施展必须要清楚施展对象的一切。这不是低级粗糙的摄魂术,只为了将对方化为自己的工具,而是彻底的操控,成为他们命运的主宰。
他这次出手试探,就是想试一下西门夫人的斤两。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可以着手为她编织一段属于她的梦境了。
只可惜,他第一次出手试探,便被她给挣脱了。虽然他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威力。
她已经起了警觉之心,下次再想要对她下手可就难得多了。
当然,他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西门夫人身后的西门若寒,满香尧满意的想,刚才的一切,西门庄主应该都听到了。
他想要下手,很快就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