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是心态转变了吗
李萍：……
这句话，好像也没毛病。
“唉？季家婶子，您这是？”李萍视线是对着外头的，将畏畏缩缩的季玉妈看了个正着。
谭绵绵抬起头来，看到冒着冷汗的女人。“怎么了。”
季玉妈颤颤巍巍伸出自己都要烂掉的手掌，李萍看了个正着，差点哇的一下吐出来。
她胆子本来就不算大，之前季老舅后背动刀，都是季延帮忙的，李萍那时候躲了来着。
此时毫无准备看到了这种伤势，人没昏过去都算好的了。
谭绵绵皱眉，赶紧起身拉了对方来进行清创。“怎么弄成这样，之前我已经给你简单处理过，你去找老张了，还能把伤口整成这样？”
季玉妈痛的要命，嘴里也哎呦呦，此时哪里还敢和以前一样对谭绵绵有天然优越感。
蔫吧的被治疗着。
谭绵绵虽然做不到对这个状况见死不救，毕竟深仇大恨也算不上。
可态度是不可能有所软化的，问她：“你的好大儿呢，我记得前两天还带着对象回家吃饭吧，没发现你的手有问题？”
“是我自己把手包起来了，我家季玉还帮我打扫了。”
“呵。”谭绵绵冷笑一声，写下治疗的费用。
季玉妈看着上头的八毛钱为难。
“那个，这个钱找……”
“你敢说找季延，我现在就把你手上的药洗掉！”看她那眼珠子乱转都知道要说什么。
尽管现在她看起来可怜，但这种人，也是自己有可恨之处，把自己作成这样了。
季玉妈唬了一跳把手收回去：“那就记账。”
“嗯，签名不方便就摁手印吧。”
季玉妈摁下了，回去之后怎么想都不得劲。
她其实提过了能不能让高梅给自己看看，但是季玉一直在说，还没真的成事，别一直给人家制造麻烦把她吓跑了。
可，大夫会因为这个吓到吗？
谭绵绵就没有吓到。
季玉妈自己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季婷过来拿点米做饭的时候，看到亲妈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一动不动的，手一抖：“妈？”
季玉妈扭过脸来：“小婷啊，你来了。”
“嗯，妈，我来拿米做饭，厨房没有了。”
“怎么会呢，你找找吧，我才放的我俩吃一月的……”季玉妈想起什么，也不装石头人了，呲溜一下跑到厨房去。
大儿刚说拿两碗干粮去镇上交食堂，说好的两碗，怎么就，见底了？
见到亲妈又在发愣了，季婷叫了好几声。
季玉妈回头：“你哥，下班回来了没有。”
“没有啊，下班也是偶尔才回来，你问这个干嘛。”
季婷完全听不出来，亲妈说的问的，是二哥季延。
摸了摸肚子，季玉妈没好气的说；“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哥。”
啊？
可是妈把二哥净身出户的时候，连当年工分都要完了，所以下一次的给分家粮食，最少还有七八个月呢。
现在找二哥要粮食？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季玉妈硬气了一把：“走，收拾一下，去看看你哥哥，在外面过了那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家里缝缝补补有人照顾不。”
227 季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季婷眨眨眼，妈说什么缝缝补补到底是何居心，她自己清楚，但季婷的理解是，谭知青不像是个会缝补的人，可也没亏了二哥，她给二哥可是直接买成衣买皮鞋的。
因为她选择了二哥，所以经常把家里的情况和异常透露给二哥。
毕竟二哥说过只要她不跟着闹事，以后出嫁能随一份嫁妆。
所以季婷也比较知道二哥那边的情况。
也知道二哥是真的对老妈和大哥，心灰意冷，像对一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妈就这样过去……
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成功不了的吧。
可她估计错了，妈找上季延后哭啊闹啊还把伤口露出来给季延看。
季延真的就进门，拿了一袋子粮食和一条肉给她。
季玉妈哭着哭着都哭不下去了，回家后喜滋滋的让季婷多做点好吃的，等吃完了再找她二哥要。
季婷傻眼了。
这，真是二哥？
不对劲啊。
谭绵绵是稍微晚一点知道的，对此她没什么想法啊，季延自己的钱，怎么花都行。
而且他亲妈和他的纠纷，她目前还没有资格去阻拦什么，只能说有立场为季延着想，但是没有非要控制季延的思想。
可季延后来做的事情，还是让谭绵绵情绪波动大了点。
因为季延，带着几个手底下的人，去到了季延钻研工作的那所学校，堵住了对方的领导，谈了谈。
之后，季玉“被”休假回家照顾母亲，而且带回来向学校预支的二十元给母亲买粮。
季延还坏心眼的直接在镇上买了一份，和他给的粮食和肉同等份的东西，才把剩下的十四元，交到了季婷的手上，说是以后没吃的，用这些先买，不够了可以找他们两个当哥哥的。
谭绵绵知道的时候，人都懵了。
这操作，够可以啊。
季婷倒是老实收了，对她来说有吃的就好。
全程受伤的只有季玉和季玉妈，一个担心儿子误会成是她使唤季延这样干的，一个名声和利益都受损，还要担心领导会不会直接撸了他临时工的位置。
母子两个面和心不和的过了几天，季玉妈受不了这种氛围了，第一次吵了起来：“你要是不乐意照顾老娘你就回去你的学校，不要用这种脸对老娘，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二十多岁了还在找我伸手要钱，我哪里亏待你了，吃饭吧唧嘴都要被你用那个眼神看，季玉，你对其他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你对我这样，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事情起因是她手伤了，季玉喂饭的时候，态度不好，还一直说耽误事儿了，季玉妈也是受伤加被冤枉，心态不稳，两人就这样爆发了争吵。
吵架过程里，季玉妈的手没完全好又撞伤了，这次还是直接来谭绵绵这里处理。
上述争吵的画面，谭绵绵也是通过她的唠叨，而得之的。
谭绵绵叹气：“再不好好修养，影响了手部功能，就算我再厉害，也是没办法做起死回生的事情啊。”
季玉妈沉默的摁了手印，回去了。
228 异地恋
谭绵绵下午收工，回去知青点的时候没察觉到什么，吃饭的时候立马反应过来了，今天关欣格外的沉默啊。
因为关系越来越好，关欣有时候连看到虫子被人家踩爆了都会跟谭绵绵分享。
今天却直勾勾的盯着她自己碗里的晚饭。
想了想，谭绵绵饭后邀请关欣来自己书房里。
谭绵绵其实也不怎么擅长处理这种人情世故的办法，能做的就是，把罐头开一瓶，花生瓜子啥的摆一盘子，给她聊诊所的事。
说着说着，关欣自己主动招了。
她对象，已经一个月没给她回信了，上一次回信还一直提到一个女人的名字，甚至，在说替她跟自己问好。
蛤？？
谭绵绵摸摸鼻子，是旁观者听都觉得不太舒服的事情。
因为她也在处对象，换做季延身边出现这样的人，他还跟自己说什么替那个女人跟自己问好，她会很气的吧，甚至直接断了都有可能。
因为会觉得，不做别人的二选一之类的吧。
“啊，好烦，他本来就笨死了，我要骂都不知道怎么骂！”
关欣苦恼得很，谭绵绵拍拍她的肩：“那就电报，电话，再写信，表明你的心意吧。”
做点什么，起码比这样苦恼好多了。
关欣微怔：“我要是有你这么理智就好了，我看你对季延，好像就，很平常心。”
谭绵绵想起还没处对象只是有好感的时候，自己因为季姑姑的出现都直接要和季延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刻，心虚的撇来视线。
处对象还平常心？
她可算不上。
对象这东西，可和其他关系完全不同。
毕竟，伴侣之爱，本来就饱含了独占欲，控制欲。
他当然可以和异性说话，正常相处，但是她绝对不能忍受对象关系里出现第三个模棱两可的角色的。
“我，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理智。”谭绵绵说：“反正你也别过度猜测没看到的没发现的事情，不如早早问，写吧，现在就写？”
关欣呼出一口气：“对，你说的是，不想了，写，我马上写！”
谭绵绵这边有书桌，空间也舒服，写起来很有隐秘安全的感觉，刷刷刷写完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将它往信封一塞，都不检查里头写的语句问题。
“这时候心情是最真的，我不想修改了，每次都顾及他的感受，我也要做我自己。”
次日关欣就去寄信了，还给谭绵绵带回来一个消息：“我看到他们在整理包裹，分区的时候念了你的名字来着，估计今天就能送下来吧，包裹也不大。”
哦，那可能是谭爸谭妈给的吧。
下午，邮递员过来送包裹和信件，谭绵绵一看落款，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信和包裹都不是谭家爸妈给的。
落款是建玲。
那不就是，她去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小姑娘么。
比自己小一岁的那个。
看了看外头没人来，谭绵绵拆了信件看一下，开头就是兴冲冲的表达她对谭绵绵的想念之情，然后问她答应好的去城里看她，什么时候才实现啊，自己给她送了点小礼物，希望她能看在礼物的份上早点找她玩哦。
229 有味道的礼尚往来
说实话，谭绵绵之前只是客气，没想到对方不但当真还期待起来，此刻看到这样热情的信件，谭绵绵竟有种愧疚的微妙感。
信件最后留了药厂的电话。
真是有点霸道呢，工厂的电话当自家电话留。
想了想，先看包裹再决定怎么回吧。
拆开后，谭绵绵一头雾水。
全，都是药片？？
看了一下日期还挺近的。
所以这就是对方的小礼物？？
谭绵绵估算了一下，这些药片的量，普通公社都没有这么大的数量。
忽然得了几乎是陌生人的馈赠，谭绵绵做不到无所谓，但是退回去也不适合。
她干脆调配了一些美容的药丸子给建玲送过去，还表示对方要是有空，可以来大队找她，或者再等半个月，她四月也还是要去省城一趟的。
省城。
“建玲啊，建玲，你那好朋友给你送东西来了，你下楼拿一下。”建玲妈喊了一声，加盖的阁楼上探出个脑袋说好，建玲就蹬蹬蹬往下跑，拿了信不看，先看的包裹。
她太好奇谭知青会给自己送啥啦嘿嘿。
会是乡下的好吃的嘛。
结果一拆开……
黑乎乎的药丸子一堆。
“啊？我给她药所以也送我药嘛。”建玲撇撇嘴。
她妈妈凑过来，好奇的拿了一个瓶子看看。
“弄得挺精致的，瓶子都很好看啊，我闻闻，”欸？？
这气味。
建玲正在拆信，看到妈妈把药往嘴巴里塞，赶忙去拦着：“妈！药可不能乱吃！”
建玲妈拿开手，不让闺女碰到：“别闹，妈就是觉得熟悉，以前你姥姥认识一个大夫，她专门做女人的药，还做可以让人变白变漂亮的，我记得我年轻时候还吃过，我要试试。”
可惜那个大夫后来啊，就在运动过程中被人害了。
她的药是真的好啊，虽然不比批量产的西药便宜，但是都是非常有针对性的，对人体几乎无害的疗效也好……
药丸子已经入口，她一一辨认着其中自己所熟悉的药味。
不多时，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肚子周围旋转，建玲妈瞪眼看着手里的瓶子。
建玲的朋友估计是怕药品保存不易，所以每一份药丸子都给的八到十丸，此刻她吃了一丸用来试验，都开始心疼剩下的了。
“是好东西？”建玲问妈。
“是，这些，给妈妈一半吧，啊？”
“不行，妈妈，你又没病，这些是我朋友给我的，我刚才看信了，里头有美白的，祛痘痘的，调理月经的治宫寒的，都是我这种小姑娘用的！她说了，这叫量身定制！”
建玲妈讪笑：“不是，妈的意思是，妈那边正好和医院里有联系，给一些病人试药来着，这些药都很不错，就妈吃的那一个，几分钟就开始让妈熏熏然觉得身体舒服肚子热热的，绝对是好东西，妈想着，拿它去试试水，要是可行，以后你朋友都能靠着这个，来省城做正式工，领高级工资，那不比在乡下做赤脚大夫好吗？”
那，正式工肯定比当赤脚大夫好。
建玲是年龄不大，却不是傻，想了想，还是忍痛分了一半出去。
230 你喝酒了？
建玲妈喊了一句好闺女，急匆匆的出了门。
脚步不停歇，直接到了药厂老技术工那边。
这位可是建国前就开始鼓捣药材的，中西药都有所涉及。
“来来，帮我试试，这东西咋样？”
老陈接了药丸子，正好是清火的那一款，接触到口腔的那一刹那，一股请人心脾的感觉直冲脑门子，让他精神都振奋三分，最近那种让人恼火的不适感也逐渐消散去。
浑身像是在菊花茶里浸泡了捞出来那样，清凉，舒适。
老陈直接追问：“这哪儿来的，咱们的新药吗，给我多来点。”
建玲妈笑而不语：“怎么样，再试试其他的，您品品，这是多少年经验的师傅做出来的。”
老陈还以为是厂子里要来新成员，这是人家的敲门砖呢，品了品；“用料质量一般，但是搭配起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其实药材保存得当的话，高品质和低品质之间，差距并不是寻常人家想象中那样差很多倍。
其中成分是差不离的，只是说某些需要的成分，高品质或者年份多的，含量会高一点。
这位调配药材的手法很老练啊：“就这手艺，最少得有个三十年制药经验吧。”
建玲妈哈哈笑了；“不不不，我这是遇到天才了，正好还是玲玲的朋友，年纪，好像才十八九吧，我没仔细问，回头我亲自下去了解了解。”
十八九？
老陈一脸的“你不要驴我”。
“所以说要亲自下乡去调查一下嘛，如果是长辈和师傅调配的，那我就招师傅和长辈啊。”
行。
“要不我一起去吧。”正好他看看最近自己这个心火怎么一直下不去。
“那我这就去开介绍信，等着吧。”
谭绵绵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礼尚往来，有人惦记着过来挖她去省城。
此时正将这一次要送去给诊所林丰收大夫那边的药。
因为已经是春夏交接的季节，所以她之前做的那些润肤的暂时卖不动，她立马改了思路，做了一些祛痘降火的。
最少能买到入冬。
“成了。”她将这一批药晾凉分装，等着明日送去诊所。
叮铃几声，谭绵绵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去，那自行车铃声拨动的调调，果然是季延发出来的。
季延神色如常，单腿点地支撑着，拎着饭盒的手伸出来，看来是又得了什么好吃的要来喂她。
谭绵绵靠近了才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喝酒了？”
“一点点，见了领导。”季延打了个哈欠，说道。
其实是那个领导既喜欢林伟光的识相，又看重季延年轻能打有事能冲，非要做主让两个人冰释前嫌，所以有了这么个酒局。
喝酒应酬，如今也是他避不开的活动了。
谭绵绵只说别喝大了伤身：“近期要是还有喝酒的需求，我给你做解救的药丸，你每次喝两粒，能帮你快速挥发掉酒精……”
算了，说那么多不如一句：“能让你最快程度清醒，还护肝保肾。”
“哦，那多弄点，我给旺盛他们几个也发点。”
231 介意检查下吗
“知道。”他这个人不但对对象体贴入微，对几个兄弟也是很好。
估计，这也是那些年轻汉子总以他马首是瞻的原因之一吧。
接过饭盒，谭绵绵都没去看里头装的什么，先抓着他手腕，手指上移，摸进他的袖子，一摁。
季延一个哆嗦，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讪笑一声：“现在你是不用把脉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当然是季延手上有淤伤。
仔细一看，侧脸下颌位置还有点擦碰。
谭绵绵道；“下车，进来。”
难怪今天还摆了个酷帅的姿势，用那大长腿支棱着自行车，原来是想速战速决送了东西就跑。
一被发现就认怂乖乖停好自行车进来。
噗。
为什么觉得这一点也很可爱。
谭绵绵背对着季延的脸哪里还有严肃，笑意都荡漾到眉毛了。
进了前厅，谭绵绵给季延擦药，处理淤伤，她的治疗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的，季延神奇的看看伤处，要是他自己擦点药油，等着恢复，最起码是十天半个月才有这效果。
“你真的好厉害啊绵绵。”
谭绵绵白了他一眼：“下次再这样受伤，我就给你上一层辣椒油，加盐。”
啊，光是想想就疼。
季延又是一个哆嗦。
明明自己比谭绵绵大一岁，明明自己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可见到绵绵不高兴，他总有一种，面对强大存在的感觉？
大家说的母老虎……
不不不不，绵绵肯定不是母老虎，她只是担心自己罢了。
季延甩甩头，将这个念头抛弃。
谭绵绵问起那个小花如何了。
“我每次就跟她哥全平安一起上下班，没怎么注意她，但她脸色是没那天那么可怕了，嗯……也有在家里做一些活儿，好像闲不住一直说要干活，劝不了。”
“她好像十四？这个年纪，上小学也不太合适，中学基础又不够，有什么兴趣爱好的话倒是可以培养一下。”
“那我回头问她哥吧。”
“嗯，这孩子确实太让人心疼了。”谭绵绵还没和季延聊深入，外头来了病患，季延就拎着一包药往外走了。
这是要回去工作了。
谭绵绵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对外叫了一声李萍，就开始和患者沟通。
李萍之前是不打扰两人独处，自己去药房练习辨认药材，这会来了病人自然是蹭的一下跑过去学习。
这次来的是个中年汉子，支支吾吾很久，才伸手，通过诊脉和他破碎的描述，谭绵绵开方，并且询问对方是否介意检查一下。
“检查，啥？”中年汉子直接震惊住了。
不是吧，这女知青，还要他脱裤子给她看皮燕子不成？？
本来自己来找这谭知青看病，已经是在家里鼓足勇气又鼓足勇气了，毕竟痔疮是很难以启齿的病。
“其实用药内服和外敷也挺好，就是慢一些，也不需要动刀后那样禁食来避免刺激。”谭绵绵只是下意识的说出了更优的治疗手段。
汉子自然是不敢体验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按了手印拿了药就跑了。
232 医生的情绪会影响到患者
还是李萍追出去让对方第二天来拿药膏。
回来的时候李萍描述，那汉子都要烧起来了。
谭绵绵能理解的，就是后世还有不少年轻人对包子皮和鸭嘴钳检查等问题讳疾忌医呢，何况如今这个时代的中年人。
“说真的，我听了也觉得心里一个咯噔，谭大夫你是怎么镇定的说出那种话啊。”
“有羞耻感？”谭绵绵猜测。
“有一点吧，会觉得我比患者更不好意思。”
“那可不行，患者本身就是寻求帮助来的，会下意识的追随医生的情绪，比如医生一个皱眉，啧一声，有可能只是在犹豫哪个办法更合适治疗，但患者会怎么想，你信不信对面的患者只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死了，
但如果你的态度表现得游刃有余，哪怕是比较棘手的病，病人的态度都先因为你的态度而有所缓和和放松，也能帮助沟通更有效，你表现得更加慌张，病患也会更慌张的，要么就平和一点，一直都是那个冷面也行，要么你就表现出这事儿不大的态度，要比龇牙咧嘴的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更好。”
李萍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都觉得会辜负我老舅的好意，我怕血，甚至怕刀子切开什么的画面，扎针也完全不行，我都不知道继续学下来，以后我真能如老舅所愿，成为一个卫生员吗。”
毕竟，乡下的卫生员，也就是赤脚大夫，什么病都要学着治，出血失血以及很多其他难堪可怕的画面，有生之年都会遇到。
可是她怕啊。
其实谭绵绵也发现了，李萍有些晕血以及对尖锐的物体有恐慌感。
要做外科，其实已经是不太可能了，连护理都够呛。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入行，医可还饱含了药这一大类呢。
“其实你怕血不动手术也行，选择就业的地方还有很多，但哪怕你不是外科大夫，有些画面也是避免不了的，不如去尝试下药剂？你辨认药材已经学得不少了，放到制药厂都能考个正式工位置了吧。”
“啊，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啊。”李萍沾沾自喜。
被自己崇拜的人肯定是一种非常美好的体验。
谭绵绵笑笑：“努力的人，我希望都能得到好的结果。”
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果只是一句空话，那也很难过的，工作也好，金钱也罢，起码在她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希望身边真诚又努力上进的人，都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
次日，那个汉子来拿外涂的药，李萍在旁边观察着。
发现谭绵绵还是用那种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在给汉子做讲解。
饮食上最近要怎么样，让亲属擦拭干净后再使用，以后擦屁股要怎么擦比较好不容易复发等。
那汉子的情绪果然没昨天那样慌张了，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是脚步平缓，如同其他普通病症的患者一样。
李萍默默记在心里。
中午吃了饭，谭绵绵就去镇上了。
送药之后再进账二十多，这是这两次的费用。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谭绵绵进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233 季姑姑失去靠山
售货员一眼就瞧见谭绵绵了，热情的推销新上的布料。
要是对一般人，也许售货员不至于和其他售货员一样高高在上，但也也不会那么热情。
但是谭绵绵每次来供销社，似乎就没有空手回去的时候，因而售货员十分喜欢这种顾客。
加上她之前还包圆了供销社卖不出去的手套，就和这个售货员熟悉起来了。
这次也是如常，觉得布料不错，透气，花样不会太花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花纹，要不是布票收集得还不够，就要包圆了。
“啊，对了，那手套，你还需要吗谭知青。”
“有的话我还要的，怎么，这次又进了？”
“不是，是我朋友休假回老家，也提到了这个手套的问题，他们那边有一批放了半年的，再不用估计都要脆掉了，现在很低价格都愿意出售，你要是要我帮你联系一下？”
“哦，我要看看成品，真的有质量缺陷的话，对我来说是很不方便的问题。”
试想一下，你检查伤口的时候，那手套指头或者哪里忽然开裂，滋溜一下你的手指戳进去了，不管是伤口还是那些不方便描述的部位，都叫人作呕的。
“那当然，质量要是真那样了，人家会直接处理掉的，那到时候我去找你吧。”
谭绵绵挑眉，看来，这事儿应该她能得一些好处啊，不然那么积极，很难说纯粹是帮一下朋友，毕竟东西卖不出去，对她朋友也没负面影响。
但她没意见，只要东西可以价格能接受，无所谓人家会不会得到好处。
再次留了自己新卫所的地址和称呼，谭绵绵抱着布料和新买的桃酥离开了供销社。
路过巷子的时候，瞧见了季姑姑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去插一手的时候，季姑姑一个前踢，那男的直接弯腰呼痛再没了作恶的力气。
季姑姑抬腿就走，一点都没看地上打滚的人。
才走几步就看到侄儿的对象了。
“找我的？”
“路过。”想说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晚了点。
好在季姑姑不在意这个，还拉着谭绵绵回去坐坐。
“买布了？怎么不来姑姑这里，不是说了，你来这里东西给你照原价，有便宜都不知道贪。”季姑姑拆了一包烟，对谭绵绵询问，介不介意。
“院子挺大，您随意。”要是室内可能会介意，这里风一吹烟味就散了，倒是不必要去过度要求他人。
季姑姑嗤笑一声，点燃了烟抽了。
吸了几下，她问季延的近况。
“昨天才来找过我，看他在新的地方混的还不错的样子。”
“确实是不错，还帮了我两次。”给她通风报信。
春暖花开，不只是说的气候，有些内心贪婪的人不满足于现状的下线人员，手也开始破土而出，越伸越长。
再加上，她那个男人最近在省城和文工团的小姑娘搞上了，那姑娘也厉害，才十七就有那么高的手段和强大心态，傍上了她男人，现在季姑姑得到的内部消息，和支持，也就少了。
前几天差点还被人设计给抓了，好在她侄儿又冒出来了，算是勉强维护了她现有的利益吧。
234 你想结婚吗
“姑姑没跟你说虚话，我不太想继续在这里做这个了，再做几笔就要收手养老了，你，最近想要什么都来拿吧，对了，你俩要是近期结婚，姑姑还能趁着说得上话的时候，给你们把成婚要用的东西都准备了，奶瓶都给你备好。”
谭绵绵：……
所以，这是被催婚了？
“暂时没这么快的打算。”满打满算，她去年秋收后和季延处对象，如今春季刚到末尾，才多久啊，也不是相亲那种上赶着奔结婚去的，所以目前是还没这个概念。
“也是，都还小呢，多攒钱吧，结婚以后事情就多了，用钱的地方也是跟流水一样，人情世故，养家糊口，养儿育女，一堆事。”
看着季姑姑那么感慨，谭绵绵也是好奇他怎么想的。
旁观者竟然已经认为他们的感情到结婚的地步了吗？
季延发现再一次见谭绵绵的时候，她一直打量他，还用那种深刻思考的表情在打量。
他又想哆嗦了。
难不成，昨天抓贼腰间被擦碰了一下，甚至没留下痕迹，都能被看出来？
中医到底是门怎样的学问啊。
就在季延想着连这种细小擦碰都要交代的时候，谭绵绵的话让他手抖了一下。“你会想结婚吗？”
季延眼睛都不眨：“我想。”
“现在？在我们处对象半年都不到的时间，想结婚？”谭绵绵是真的惊讶的，不过她回忆起，之前季延有什么秘密，说是要结婚之后才能跟自己讲。
因为她有好奇心但不算多，所以就没去追问深究，这个话题，当时也就是一闪而过。
这么说，是他一直都在想这件事吗？
季延啊了一声，似乎看出了什么：“你觉得太快吗？”
“对，你对我的了解不够深，我对你的了解也还尚浅，季延，如果我直接告诉你，二十岁之前我不会结婚，生孩子的计划也在二十一或者二十二呢。”
这和乡下很多思想都有碰撞了，季延会怎么看待呢。
“原来，你是这个想法。”
季延之前他还以为谭绵绵是想说，深度交流下来，发现他和她没多少共同话题，他不会念诗不会写作不会文化人之间的任何话题，也没在城里生活，绵绵觉得乏味了，认为不合适在一起，才有此一问。
没想到只是规划。
他松了一口气，人也格外爽朗好说话：“我想结婚，因为对象是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这是我对你诚实的回答，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你这么规划和选择是有原因的，我听你的，但……”
谭绵绵凝神听他会说出什么。
“但你的这个想法里，要有我。”季延只觉得这句话说出来都烫舌头。
连后脑勺都要烧起来一般。
他别过脸去，想了想又让自己正视谭绵绵。“你，那你觉得怎么样，关于我的话。”
“我。”
谭绵绵的脑海里，一直闪过上辈子亲爹妈的相处模式。
在这一瞬间，她的心情是复杂，不可控的。
“啊，不好意思啊，女孩子都是害羞的，我不该问这个话，那……”
235 给亲家瞧瞧
“明明你自己最害羞，扯什么女孩子。”谭绵绵伸手拉拉他的手指，勾住：“我的想法里当然会有你，季延，我很喜欢你。”
刚还要安抚谭绵绵不要有压力，别太害羞的季延，差点成斗鸡眼了。
“你，你，我，喜欢。”
谭绵绵手上用力，似乎在给他源源不断的自信。
“我也喜欢。”季延只感觉全身过电一般，又觉得浑身都有力了一样。
谭绵绵也是同样的感觉。
她因为少年的情况，一直以来，都尽量让自己不要处于失态的框架中，哪怕是吵架这种事也讲究逻辑，条理，会根据环境来判断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可此刻，她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眼前人就是最重要的，唯一的。
也是心上的。
两人脉脉含情，被截断于小跑过来的阿全。
徐大头拉都拉不住。
这小家伙最近是真的很活泼了，队里的人，怎么都看徐大头拉车载人的面子，基本没有什么尖酸刻薄的人往他身边凑，久而久之阿全的状况就好得很快。
如今已经能和熟人用正常模式来相处了。
季延也揉了一下这小家伙的脑袋，当转移自己的情绪了。
阿全歪着头，认出是自己熟悉的人，也给面子的附赠一个笑脸。
徐大头这时才凑上来；“没打扰到你们吧，我刚才瞧着你们俩在商量事儿，本来想让阿全慢点走的，一下没拉住。”
季延说没事，他就是来看看，一会又要去忙了，最近镇上比较乱，回家时间都少了很多。
徐大头担忧的跟他了解一下情况。
阿全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听到没拉住，害羞的笑了。
昨天外婆还说他现在跟个猴儿一样，别吓着人家了。
他是不是吓到漂亮大夫了。
见阿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谭绵绵带他去屋里头待着。
拉手之后，回头跟季延交代：“回去之前找我拿两瓶药给姑姑，上次我去供销社，就没专门带。”
因为季姑姑也是做生意的，她怕什么时候贸然去会影响人家，就很少有去镇上就必须拜访的心思。
季延应了一声，继续和徐大头说事儿。
为什么徐大头会因为季延透露的两句话而担忧镇上的治安，还不是有个女儿在镇上么。
“其实也不是特定突发的，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有人会铤而走险的。”所以年年这个时候，以及过年前后那个时间点，相对来说，治安都比较乱。
“唉，所以也不是城里样样好的，一到这种时候就抓瞎。”徐大头说道，心里也开始担心女儿了。
家里就那么个孩子，再吵闹、再有气得半死想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那也会随着时间流逝。
血缘关系，骨肉亲情是斩不断的，遇到这种问题，特别是老人家听到这种情况，还是会揪心，替孩子担心又操心。
下次，还是再送点东西过去吧，总不能放任孩子有饿着的可能性。
也不知道两个月没见了，闺女是不是如心愿了又怀上了。
236 朝中有人？
屋内，谭绵绵检查了阿全，通过沟通和平日里的复查观摩，认为这个样子足够去接触孩子们的社会——学校了。
徐大头知道了以后很高兴，正好要去镇上，可以把孩子情况跟他亲妈好好的说道说道，也让亲家瞧瞧。
送走徐大头和阿全，谭绵绵见季延还在等着，就把两个瓶子给了他，让他转交。“季姑姑那边，我不方便去。”
一个是怕她又热情要原价给自己东西。
还有一个就是担心影响人家生意。
季延也没多想，拿了东西后就要离开，临行前跟她说留意一下今天大队长有没有来找她。
“我在委会那边看到了电报通知，你们这些上次培训过的，可以去考核拿证了。”
谭绵绵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算不算是朝中有人了。
这么想想，季延去那儿上班，还真是一举好几得了。
既有了正式工作，还能提拔兄弟，又能压制前段时间总是挑事的林伟光，还能给她提前预告消息了。
说起林伟光，这人好像从上次想坑害自己去下水沟子做卫生员之后，就再无消息了。
会是张怀恩出手吗？
不像啊。
算了，反正人渣不凑上来，是好事。
人渣，哦，也就是林伟光，他足足两个月没在人前上过厕所了。
意思是，上厕所根本不敢和以前一样，跟兄弟们找个墙角就能尿一泡。
上次那鬼鬼祟祟的人直接压制他，不但吓唬他要给他割了皮，还真的在上面划拉了一下，并且把他剃了，现在光不溜丢，根本没脸拿出来遛鸟。
哪怕还是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但和以前对比，那整个人是低调得很。
特别是民兵队里出现了季延为首的三名同一个地方来的新人，个个能打得很，形象又很不错，执行力也高，他的地位更是摇晃起来，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乡下女知青啊。
一个反抗过他因此被记恨上的女人，和被动摇的地位相比，当然是选择全力以赴要把季延赶下台。
像是最近连续的小偷小摸事件，他抓的人大多是个个喊冤枉还有不在场证明，搞的林伟光风评下降。
季延抓的就一抓一个准，听说还下套抓。
娘的，鬼知道一个乡下穷小子哪儿来那么多花招。
中午休息两个钟头，林伟光不想去食堂吃，手底下的小弟打好了饭菜给他，没吃两口，上头的领导让他亲自跑个腿。
林伟光不情不愿的去了，这次跑腿，倒是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他腆着脸凑过去，跟领导如此这般说来。
周主任哦？了一声：“真有这样的女青年？觉悟高还技术好？那我最近的想法倒是可以靠她翻身了。”
去年某位沪市的大领导下台之后，他们委会内部也是变故多多，名声成了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他一直在考虑转型，以及为自己做些有建设性的功绩，以求变天也能坐稳自己的位置。
所以这次才会借着张怀恩的建议，弄了个医疗下乡。
感觉反响不错，所以还需要个厉害的角色来帮自己。
没想到林伟光最近业务不行，出主意倒是有一套。
推选了这么个人才给自己。
237 拦车
次日一早，谭绵绵就去找了大队长。
询问上头最近没什么通知吗？
大队长摇摇头，没有啊。
最近上面没下达什么文件。“怎么了，是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谭绵绵说：“眼看着四月都要见底，我在想考核领证的事情还没着落吗。”
大队长脸色难看想到一个可能性。
就让谭绵绵先等等，随后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的时候，也没问什么，就说自己打个电话，让她先上工。
其中肯定有猫腻了。
谭绵绵没闹，毕竟大队长也不是不处理这件事，便安心回去上工。
她前脚刚走，大队长就去队部急吼吼的打电话，又开介绍信，等一切都妥当了，过来同志谭绵绵马上坐车去省城，他帮她说过了，可以排在最后面单独考核一个半小时。
谭绵绵点点头，捏着自行车就去和李萍交接工作。
之后又去徐大头那边喊了车，到镇上的时候，第一班车刚启动，谭绵绵还没开始喊呢，徐大头倒先着急了。“别走啊！车师傅车师傅我们这有个去省城公干的——快停下哎呀我牛车跟不上！”
也是奇迹了，平常车绝对不等人的，今天倒是利索的停下了。
谭绵绵背着包裹闷头冲上车，就听到售票员啧啧了几声很不耐烦的样子。
自觉这样拦车不太好，谭绵绵只专心，找了个位置坐下，朝着窗户边一看，却瞧见了季延的脸。
他冲着她挥挥手，龇牙咧嘴的笑。
谭绵绵下意识挥挥手，车子已经驶离。
售票员这才一脸不高兴的来收钱给票了。
谭绵绵福至心灵，看来刚才，季延是看到自己需要赶车，所以拦了一下车吧。
心里又酸又涩的，还有种眼眶都想红的冲动。
吸吸鼻子，谭绵绵摆弄了一下手边的挎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去省城是有距离的，路上又经过了两个站点，上来了一个妇女同志，主动和谭绵绵聊起来了。
得知谭绵绵是做卫生员的，这妇女眨眨眼：“看不出来啊，这么年轻就是卫生员了，可少见，对了，你有证了吗，我们队里有个年轻队员跟你差不多大吧，准备考证了，她昨天就去了呢。”
“哦呵呵。”谭绵绵笑笑，没透露自己也是考证的一员。
和没什么坏心思的陌生人聊天，也要注意留三分。
抵达省城之后，她都没顾得上找东西吃，直接去了上次培训的地点，已经开始了考核，门口的教员瞧见谭绵绵了，去询问她的名字。
“名字对上了，介绍信也没错，他们考试到尾声了，你再等半个钟吧，现在进去不太合适，不过你也不能再看书临时背了，这样对其他人不太公平。”
看来临时抱佛脚的人不少，都扯上公平不公平了。
谭绵绵同意了对方的话，挎包放在一旁之后，都没去碰一下。
这倒是让教员心里舒服不少。
毕竟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晚了再给时间补考，已经不和规矩了，要不是她那边的领导不断打电话强调这是个优秀人才，都不会有这个破格的机会。
此时见她自信满满，并没因为距离考试还有时间而多翻看书籍，自然觉得满意。
238 终于领证了
谭绵绵一直有注意时间，半小时后，里面果然要求停笔了，前往下一个教室，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本来面试完就可以等制证了，但因为你的原因，你得自己考了，所有人就加班一个半小时。”
哪怕不是自己的主动失误，谭绵绵此刻也只能任说，随着这位教员去了刚才的考场，发现监考的人就是他。
“别紧张，好好写，既然领导们给了你期望，足以说明你优秀到一定程度了，人家才会这样兴师动众也要帮你弄证。”
“谢谢，我会的。”谭绵绵提笔洋洋洒洒写下答案。
其实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写好了。
她也没想着出挑，尽量根据那本指导书上有的内容去回答问题。
一个半小时之后，就去了面试那一个屋子。
除了那个教员，还有自己见过的满堂课都喷口水复读机的那位领导。
他的性子就没有前一个好了，噼里啪啦先说了她思想问题，之后再提问。
谭绵绵因为是半路被大队推举上来的，没有和其他人那样，先去县级卫生员进行初级培训，因此被提问的内容也是这一方面的，
例如什么吊水啊等技能，都是她自己原本就会的，但这个不好解释啊，此刻只能拿自己有药厂朋友还有大夫邻居说事，表示自己是耳濡目染会的。
各种角度问了好几个问题，发现谭绵绵不但对答如流还跟经验丰富的医生不相上下，两个面试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只有一个结论。
难怪是被大队和公社领导合力推举的，果然有过人之处。
面试也通过，之后就是交照片，信息补充等问题，证书就这样到了她的手里了。
听起来很简单，但其实有些地区更简单，人家直接带被推选的人去医院学习一下，送一本书给推选出来的，然后邦邦直接盖章给证了，跟发奖状一样轻松快捷。
地域不同，标准也不尽相同。
而且赤脚大夫和民办老师都是没编制的，倒没人真的一丝一缕的去计较，要真计较起来，很多大队就没有大夫可用了。
谭绵绵交了照片贴上，资料也在确认后由对方写上，最后到了她的手里。
啊，终于领证了。
谭绵绵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感慨。
轻飘飘的一本证，拿在手里其实都没多少重量，却是所谓“被认证”的大夫。
在99年开放医师资格证考核认定之前，这张证含金量还是很足的。
谭绵绵打量着手里的证，它是红色的外壳封皮，有赤脚医生证，安泰县xx卫生局的字样。
安泰县就是这座省城的名字。
往内翻页，里头写到所在单位：勤奋大队，发证机关，安泰县卫生局，发证日期七四年四月，编号等资料。
右边页码上是印刷的字体，最上方是赤脚医生守则带书名号，上头写道：
一，努力学习，刻苦钻研，不断提高政治思想和业务技术水平全心全意为社员群众服务。
二，亦弄亦医，积极参加集体生产劳动……大力开展以种为主，种、采、制、用中草药的群众运动，努力发展……
光是这两条，她就有做不到的。
239 要怎么给你庆祝
说到积极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从她自告奋勇开始，就没再干过农活，甚至因为自己几次大方的请客，不计较，连知青点的重活儿累活还有做饭这件事，都不需要插手，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违背了这一点。
没办法，做不到啊。
不过看了这个守则，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之前她还寻思着，和大队长一起合作偷偷摸摸种药草，甚至在后山找地方撒了一遍药材种子任其野蛮生长来着。
结果人家根本就是允许这种行为的。
那为啥已经有了证的老张没在队里提过？
她毕竟对这个年代的证书，并不太了解，历史也不是她的专长。
晚上是没有车再让她回到镇上了，还是去了那个熟悉的招待所待了一个晚上。
也许是谭绵绵漂亮辨识度高，那招待员一眼就认出她，是药厂厂长的女儿建玲的朋友，主动提供了热水服务啥的。
谭绵绵也投桃报李，察觉对方扁桃体发炎，给开了药方。
“能自己找到药吧。”
“能，能。”招待员乐呵呵的道谢。
谭绵绵清爽的睡了一夜，醒来后在本地的饭馆吃了早饭，再搭车回去镇上。
下车的时候，远远看着林伟光和一个她并不陌生人的人并排走着，姿态还挺亲密。
谭绵绵扯扯嘴角。
人渣凑堆了啊这是。
“绵绵，回来了？”季延巡逻刚好路过这边，瞧见谭绵绵下车，径直走了过来。
谭绵绵点点头，打开挎包，炫耀的摇晃一下证书。
“拿证了啊，我看看。”季延翻开后，没看其他，先看照片。
唔。
证书上的照片，应该是绵绵以前的照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比较消沉的气质，看着，也和现在差距不小。
季延心道，这是以前没长开的时候吧，他要是说自己更喜欢现在的绵绵，会不会被她骂看外表的男人。
“怎么了？”谭绵绵见他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好奇的问道。
是证件有什么不对劲吗。
季延收回看照片的视线，只看真人，诚心的说：“你现在更好。”
不但好看还优秀。
欸？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还是季延转述的超猛大直球啊。
“拿到证了是好事，要怎么给你庆祝呢，我看看几点了。”季延抓了谭绵绵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再有半小时我能休息，也正好国营饭馆晚饭时间，你先去姑姑那边坐坐吧。”
现在赶回去也不差半小时，谭绵绵点点头，被季延送到姑姑家。
季延从姑姑家折返回去和兄弟们汇合，看到几人羡慕嫉妒的表情，扶额：“干嘛这样看我。”
“季哥啊你真有福气，眼光也是绝了。”张旺盛也是见过刚下乡时候的谭绵绵的，在她那亲戚家住，整个人越发不成人形，都没有什么汉子喜欢那样没福气的长相和懦弱的性格。
偏季延把人家拿下了，现在再看，那谭知青绝对是全公社最优秀的女青年啊，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
“我妈前段时间也给我介绍了一个，我觉得太瘦了，现在想想可能是没长开，要不我再接触接触好了。”有个季延入队后才认识的本地青年思考着这个问题。
240 我稀罕不成啊
“行了你，有姑娘愿意跟你就不错了，看你自己还瘦不拉几呢，嫌弃人家。”
几个男的插科打诨两句，继续巡视。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季延就不去食堂了。“你们自己去吃，我大概一小时后归队，要是有紧急情况，我大概在饭馆。”
众人表示理解，要带对象去下馆子嘛。
了解了解。
谭绵绵这次并非特意来季姑姑家的，却意外的发现了好东西。
“啊这个，凌晨的时候送来的，我那时就想着你应该用得上。”那是一大捆黄色的纸：“很像以前包药的那种，价格也便宜，是搭着白纸卖的，你要的话三块钱拿走。”
说是一捆，其实都超过谭绵绵的膝盖那种高度了，得有个八十工分的高度？
差不离吧。
按照目前勤奋大队的用量，用两三个月绝对不是问题。
“那我要了。”这种公家的东西却在黑市购买，走公账不好交代来源，她自己记得平衡就好。
季姑姑也得知了谭绵绵是拿证回来，顺路等季延一起吃饭，就没特地叫人去买饭。
又招呼她看看别的东西，谭绵绵还真看重了蚊帐，和放香皂的盒子，以及一些生活的小件日用品。
季姑姑应该是刚进了货，新东西不少，谭绵绵还发现了灯泡。“竟然灯泡都有得卖，可惜了，乡下拉电线的只有大队部和少数几户人家，还是镇上的条件稍微好点。”
“那你来镇上住啰？”季姑姑见谭绵绵惊讶的看过来，解释说自己是从她男人那边听来的：“说是这一片的领导在找年青一代的大夫，准备培养亲信，得做好卫生医疗这方面的事，具体的我没问，但大概意思就是择优秀人才到镇上来工作，
我认识的年轻又是人才的医疗方面的……好像就你吧，也没听过还有你那么好医术的，很有可能择优择到你头上哦，到时候就可以来镇上居住了。”
谭绵绵倒是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如果是真的，且选到了她，她不排斥。
如果没选到她，那就没选到呗，不影响她衣食无忧自给自足。
“叩叩叩”
门响了。
“肯定是季延来了。”季姑姑正好是站在门附近的，直接去开了门，谭绵绵也拎着纸和一些小东西装在一起的麻袋朝着门边走。
“刚才还没有的，在姑姑这儿选东西了？”
“嗯，一捆纸，还有些用的东西。”
季延自然的拎过去，回头问姑姑要不要一起吃饭。
季姑姑哪里会这个时候凑热闹，摆摆手说自己还忙着呢。
“那我们去了。”季延带谭绵绵去饭馆，让她坐着，他去买饭。
不多时点好菜给了钱回来，又拿了她那个红本本看。
见他比自己还在意的样子，谭绵绵揶揄他两句。
季延说：“我对象有本事，我稀罕我高兴看不成啊。”
“成成，你稀罕，送你都行。”谭绵绵对他也是宠溺的，同样开玩笑回应。
毕竟，哪有处对象正襟危坐只说工作的。
煞风景的话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身旁的两个斯文样貌的男女，嘀咕了一句有伤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