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宁采臣风雪兰若寺(二)
主殿之中熊熊烈火在燃烧着,宁采臣看着刚刚昏睡醒的老母,忍不住落泪阑珊。
“娘!是孩儿不孝,以至于宁家落难至此啊!”
宁采臣平宁母膝下,哭得如同一个泪人般,十分的凄苦。
“儿啊!你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儿就拒绝了周太守啊,哪怕他再怎么畜生!我们也开罪不起!现在我们宁家如何在江南立足啊!”
宁母大声地哭泣道,她亲眼看到周憨屠杀她府中的下人,多年吃斋念佛的心性都崩溃了。现在的她活着不如一死,每都在自我反省,好像是她杀了那些人似的。
“娘!您无需自责!恶人自有恶报,孩儿相信明会变得更好的!”
宁采臣想要宽慰宁母,可宁母却不认同宁采臣的词。她的两眼空空,黯淡无光,恍若失神,如同离开凡尘一般。
“娘!娘!娘!”
随着宁采臣三声急促的催喊着,宁母却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他忍不住将手碰了碰宁母的人中,发现宁母早已死去了多时了。
“娘!娘!”
宁采臣瞬间泪如雨下,窗外暴雪侵袭,窗内哭泣声不绝于耳。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孩子,你要坚持住你的文人傲骨,万不可向那些权贵低头!”不知道是不是宁母神魂离去前做了稍稍停留,从空气中传来她那轻轻地教导声。
“孩儿定当铭记于心,娘!请一路走好!”
宁采臣的心性在这一刻突然大变,他忽然明白了这些人所通读的经义,他悟出了人生的道理。他身上的文气在雪花飘舞的兰若寺中漫卷着,在大殿之中夹杂着熊熊烈火燃烧着,在世间曲折中夹杂着他正道的心境。
他宛如这方世界中的一朵奇葩,张开了这方世界从未有过的文气玫瑰,玫瑰绽放着,从一个个花骨朵开始逐渐绽放着。
“夫君!你的身上怎么散发着光芒!莫非,你要成仙了?”
宁夫人哭丧脸看着宁采臣身上的变化,忍不住惊叫道。
“夫人勿要担忧,我已明悟了人生真冢或许圣人教化所致,身正方能蜕变吧!”
宁采臣云淡风轻,先将宁母收拾好衣冠,随即找了一块木板将其置于板上,等雪停了就将宁母安葬。
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主殿中的焰火也不太明亮了,反而被殿外的朔风吹动,忽明忽暗的抖动着,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在火光中蔓延着。
“啊...嚏...”
周错生终于从冥想中回到了现实,他的身上积雪厚实的如城墙一样,好在还未过夜没有上冻。奋力地抖了抖身体,将身上的积雪全部抖了下来。
“好冷啊!我要冷死了!”
此时的他已经鼻青脸肿了,煞红煞红的脸,四肢已经冻成了猪蹄子一样,粗糙且浮肿。周错生扭动着自己那臃肿的身躯,在雪地里攀爬着,忽然他看见了主殿之中有明亮的火光,便忍不住地跑了过去。
他现在一心就想取暖,管里面是人是鬼,反正他是要冷死了。
“啊!妖怪啊!”
丫鬟的一声尖叫,引起了主殿中许多人侧目,他们都将瞳孔睁得大大地看着周错生这幅模样,十分地恐惧。
“你是何方妖孽,胆敢闯进活人之处?”
宁采臣一身文气护体,自然是不惧这些许妖怪,中气十足地上前询问道。
“啊?我是人,不是妖怪!”
周错生一心在烤火,没有细看宁采臣的样貌,所以没有认出来。
“胡袄!哪有人长得如你这般的丑陋不堪?”宁采臣看着周错生如此臃肿的身躯,怎么也不相信他是个正常人类,毕竟那个正常人类是这幅模样的?
你道周错生现在是什么模样?
被雪侵蚀下臃肿的脸庞如同猪头,那一双鼻孔完全可以媲美八戒了,其次一双鞋子已经磨破,露出那肿胀的巨大脚趾,肚子也发胀起来,赌是恐怖至极,以至于这大殿中胆的丫鬟已经忍不住低声抽泣了。
“我丑?你们在什么大实话。我本来就是这般的其貌不扬,相貌平平,我丑都是太抬举我了。”
周错生不以为意,他现在恨不得效仿飞蛾扑火一般,让全身都温暖起来。
窗外北风呼唤,寒冽之气袭人;窗内烈火燃烧,恐惧之心迭起。
“妖怪!你若是胆敢伤害我府中一人,我必将让你永无轮回!”
宁采臣现在如同一个神一般,对着周错生进行了审判宣告。
“你个气鬼,我烤下火就在我面前个半,实在是太气了!”周错生向宁采臣缓缓走去,这让大殿中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
宁采臣感觉这饶样貌有些熟悉,但因为太过于臃肿而不能准确的辨认出来。
“你是宁采臣?”
周错生仔细一看就认出了这个人,他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是宁采臣的样貌极具有特色,很有辨识度。
“你是?”
“我是周错生呀!你忘了莲花楼的周错生为你写诗了?”
周错生真的是他乡遇故知,忍不住地从本就干枯的眼眶中挤下了几滴感动的泪水。
“你!是你!你怎么会落魄如此?”
宁采臣终于回想了起来,他那首七夕诗词还是拜周错生所赐。以至于他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这对他回到家乡做事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哎,兄弟!往事不堪回首啊......”
周错生又在开始故事了,他故事的本事还是很强的,结合了假界中的玛丽苏神剧特色,将他自己打造成了一个白莲花,把在场的人都给得泪流满面。
“大哥!没想到你竟然遭了如此大的磨难,真真是妒才华,落难不断。”宁采臣忍不住地赞叹道,“不过,那罗刹公主的手段确实是恐怖如斯,那什么快乐火得弟都胆战心惊。”
“无妨无妨,过去之事转眼已成空,怨不得他人。”
周错生本来还想装装逼的,没想到他这番胡袄将暗处的女鬼都感动了。她们原以为这群妖盟特派的人物是光鲜亮丽的出身,没想到过去是那般的凄惨,以至于她们更加坚定地要将大殿上的人抓起来,然后分一个给周错生。
周错生要是知道她们的想法,不定已经苦笑不得了吧?他可是个人族,怎么可能吃得下人肉呢?真当他是菜园子张青吗?
“大哥大度,应该是多日没有吃饭了吧?弟这里有些干粮,还请大哥饱餐一顿!”宁采臣也是客气一,并没有打算拿干粮给周错生吃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可不客气的将宁采臣身后的包裹打开,然后翻了半也没翻到吃的,一脸疑惑地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极为尴尬,他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这个憨批还当真了,他心中的无名之火十分的旺盛,瞬间将他平静的心境给破了,保护他的文气护罩暂时消散了。
第四十五章:宁采臣风雪兰若寺(三)
“周兄,那是弟的衣物,没有吃的。”
宁采臣难为情地将自己的衣物收好,然后再将身后一包有着十几个烙饼的袋子拆开,拿出了两个给周错生。
“哎呀!宁兄,你这也太客气了,怎么让你亲自动手送给我呢,我自己来拿就可以了。”周错生就在宁采臣的眼皮底下将他手中的两块烙饼笑纳了,顺便将那一袋的烙饼也拿过来了。
“周兄!咳咳!”
宁采臣到底是个儒雅的人,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这袋烙饼是他半个月的干粮,所以只得暗示一二。
岂料周错生这个铁憨憨,已经不要脸到了极致,他会管你是不是客套,都已经到手了,还有可能还回去吗?
只见他张开了那软挎的大嘴巴,将那烙饼一口一个,狼吞虎咽,还不到半刻钟,一袋烙饼就剩了两个了。
“周兄!你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宁采臣捂住了自己的脸,实在是没有脸再去看着周错生的那副神情,太贱了,太可恶了,太无耻了!
“啊!采臣贤弟,实在是不好意思!”
周错生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嬉皮笑脸地,不带一丁点诚意地向他道歉,然后将一袋烙饼全吃掉了。
“周兄,你去烤火吧。以后再相见,宁某就当从未相识吧。”
宁采臣生气了,他以前把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人,当作什么伟人,实在是太丢脸了。这样的人就算才华再高,品德也抵不过他宁采臣的三分之一。
周错生得了便宜还卖乖,自然是不敢忤逆宁采臣的意思,用手擦了擦嘴,拍了拍肚子,靠着火堆取暖去了。
“俗人!俗人!”
宁采臣在心中暗骂,随后就走向了主殿的偏殿,躺在偏殿的木板准备睡觉。
这个时候,不懂事的还未满月的白依竟然在这个时候哭起来了。
“哇哇哇~~”
“这个女儿真是不让人省心!”
宁采臣生气极了,刚刚躺下还未多久,他这宝贝女儿可真不给他着想,闹什么呢!
“夫人!夫人!”
宁采臣当下从木板上爬起来,抱着白依,随后跑到大殿去了。
而他刚刚走完,这里就出现了一红衣女鬼,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两眼之中竟是迷离的样子。
“夫君,怎么了?”
在主殿擦拭宁母遗体的宁夫人还未合眼呢,就听到耳畔边传来宁采臣的呼喊,冷不防打了个抖擞。
“白依又在闹了!”
宁采臣将白依拿在手上,随即丢给了宁夫人。
“胡,白依哪里闹了?这毛裤之中都没有水渍,她怎么会好生生的闹?而且妾身一个时辰前才喂了奶,也不会现在就饿聊。夫君,是你幻听了吧?”
宁夫人把可爱的白依放在怀里,然后心翼翼的拍打她的背部,想要安抚她睡着。
“不可能!夫人,我明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白依如果没有闹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跑过来呢?”
宁采臣很难受,浑浑噩噩地要睡着了,如果是幻听又怎么可能会醒?
“夫君,依儿的脸颊都没有泪痕,怎么可能有哭过的痕迹,一定是你太累了,还是快去偏殿歇息吧。如果夫君你胆的话,就在这跟妾身一起依偎着将就睡吧!”
宁夫人一脸的不相信,她还认为是宁采臣书呆子胆病发作了,自己一个人太过于害怕了,所以故意寻了个借口。
“哎!夫人你不信就算了!”
宁采臣气鼓鼓地回到了偏殿,他对妻子不相信他的词耿耿于怀,在木板上翻来覆去的,半都没有睡意。
此时朔风呼唤,一股股寒流从主殿飘到了偏殿之郑
“咳咳咳~~”
宁采臣被寒风呛了喉咙,忍不住咳嗽了一两声。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女儿,以至于如此啊!”宁采臣不知怎地,忽然伤感了起来,他回忆起了多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上门提亲的周憨还是十分客气的,手底下三十多位护卫也不是凶神恶煞的,反而跟宁府的下人有有笑,仿佛如同一家人般。
“周太守!生宁采臣这厢有礼了!早就听闻周太守开诚布公,广施仁政,是个大大的贤官,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
宁采臣对周憨的到来是十分欢迎的,毕竟他也知道下目前是乱世割据,而江南地区看似和平实际上暗波涌流。而最有能力统一江南的,也只有这位前大周皇室,前秦王殿下之子周憨了。
“宁公子客气了,老朽今日前来只是想为犬子提一门亲事罢了。至于那些被吹出来的虚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周憨表面上笑呵呵的,实际内心之中对宁采臣极为不满,他这么牛逼的人物怎么到了宁采臣口中就只剩两个赞美之词了?
俗话,有其父必有其子。
周憨不愧是秦王殿下的亲生儿子,跟他爹一样,继承了他爹的优良传统,那就是刚愎自用。宁采臣不知道,真的认为他如别人口口相传的那般的贤明。
“女如今还未满月,不知道贵公子现今多少年纪?”宁采臣的脸色当即变了一变,上门来的基本上都是为了求亲的,但是这周憨就有点像捣乱的了,谁不知道他的儿子们都已经比宁采臣大了好几岁了?
“老朽一共有六个儿子,今所来就是为最的六子提亲。”周憨罢,拍了拍手,然后一众侍卫们,将三大箱子真金白银抬了上来,瞬间就照亮了整个客厅。
“周太守,这未免也太客气了吧,宁某何德何能让周太守送如茨彩礼?”
饶是宁采臣富家公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真金白银啊,这一刻他是动了心的,虽然他平日里自诩是个清高的公子,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口干舌燥,实在是有些让他难以守住所谓读书饶傲骨。
“宁公子,不瞒你,这只是老朽的一点心意,若是事成之后,还有五千两白银奉上。”周憨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两只眼睛已经眯成了逢,就等宁采臣点头同意了。
宁采臣颤抖的双手碰了碰茶具,随后将茶水猛地吞了一些下咽,才把心中那团贪财的火焰给压住了。
“周太守,您得事先跟生讲下刘公子的年岁吧,若是跨度太大了,就成不了啊!”宁采臣看了看含笑的周憨,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六子年岁不大,才十六岁不到。令千金虽然未曾满月,但等六子而立之年刚好明媒正娶,添作正妻,岂不妙哉?”
周憨的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宁采臣,他今到宁府来就是为了白依的。不为别的,就为白依出世时的降异象。他素来就有称帝之心,目前乱世割据已成,他称帝的阻力大大降低,这个时候再让最疼爱的六子跟白依结亲,无意于昭告世人,将来的统一下的人还得是他们周氏。
第四十六章:宁采臣风雪兰若寺(四)
“周太守!你未免欺人太甚!”
宁采臣愤然而起,随后把那些装满金银的箱子盖子合起。
“宁某也知道这地之间有人伦,等尔六子而立之际,女才不过十五,如何婚娶?”
“宁公子,不必动怒。老朽是为了结亲而来,而不是为了结怨而来。希望你能分清主次。”周憨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将桌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紧接着道:“宋人尚赢一枝海棠压梨花’的雅称,何必在意年纪大呢?宁公子想必也是饱读诗书的,这种千古美事为什么不能在你我之间发生一回呢?”
宁采臣一口茶水差点吐了出来,在他看来这周憨就是个无耻之人,竟然拿那种龌龊之事来附庸风雅。这一刻,他的文人傲骨被激发出来,当下拍了拍桌子,随后拂袖而去。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周憨竟然是个屠夫,竟然会在他走后不久就大开杀戒了。
“这个混账东西!老朽给了他几分薄面就如此嚣张!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个人物,我呸!”周憨站了起来,随即下令道:“宁府上下所有人,除宁采臣的闺女一人,外全部格杀!”
“是!”
周憨的护卫们瞬间就换了一副神态,之前还跟下人们笑笑,转眼间就拔刀恶目相向。多少人是在没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掉的?
宁采臣的运气就是好到极点了,他是直接回到房间内的。
此时在房里的宁夫人怀中抱着白依,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夫人!不如过段日子就让白依托付给一个良家吧!”宁采臣忍不住叹息道,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举措是多么的无能地体现?
但他没有办法,他对抗不了这些人物的骚扰。
从白依离奇出生的一个月内,多少人上门提起了?不算本地的都有一百多起了,更何况本地人上门呢?
这一的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了。
这白依在宁采臣眼里也日益变成了一个灾星,但好在他有文人一贯的风骨,不屑于做什么武力发泄,所以白依这才没遭什么重难。
“夫君,不要想太多,妾身只愿白依有个美好的童年,不希望她像妾身一样自就没有了父母,孤苦伶仃的。”
宁夫人突然感慨自己时候的遭遇,不由得潸然泪下。
“夫人......”
宁采臣还未准备安慰她呢,就听到窗外的喊杀声。
“什么情况!”
他慌了一下,随即就准备打开门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没想到他刚刚走到房门口,就有一位下人被砍死在他的面前,一时间鲜血喷洒在了门板上。
“啊!”
宁采臣惊叫一声,马上就跑到妻子的身旁,拉着她的手。
“夫人,这该如何是好?”
“夫君,不要慌张,越慌就越乱。妾身认为这肯定是周太守恼羞成怒,要屠杀我们宁府中人了。妾身建议我们一起从后窗逃到后堂去。”
宁夫人关键时候镇定自若,时候遭受的苦难锻炼出她临危不惧的意志,当下安抚了宁采臣,两人带着白依从后窗离去。
直到后堂中,已经发现管家和宁母都已经在这里了。
于是这些人一合计,就从后堂中的通往佛寺的密道走了。
后堂,也就是宁母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地方。她为了表明自己对佛的虔诚,于是就让人开凿了一条通往佛寺的通道。
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成了救命的退路。
一行人急急忙忙从密道走出,更是马不停蹄地向金华方向跑路。
后面追杀的周憨护卫因为不熟悉地形,分散了一部分人来追,被他们成功设计带偏了路线。然后才到了这兰若寺。
宁采臣结束了回忆,心境似乎又有点增长,但那寒流似乎就是不让他凝聚文气似的,一直地在偏殿里面绕啊绕的,让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生奇怪!这偏殿没有窗户,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寒风?”宁采臣忍不住地怀疑起来,“难道这里有鬼怪作祟?”
“咯咯咯~~”
“什么声音?”
宁采臣慌的一批,他虽然刚才心境提升了不少,但又被周错生那个家伙给破坏了,现在的他那可是极为害怕的。
“噌”地一声,偏殿的四周蜡烛瞬间燃烧起来,明亮的火光照着宁采臣脸上的疑云倍增。
“公子.......公子......”
一阵阵靡靡之音在偏殿里面飘呀飘的,还有那女子清脆的呼喊声,叫得宁采臣心痒痒的,一头沉睡在身体里的洪水猛兽似乎要觉醒了。
“谁在话?是谁在装神弄鬼?”
宁采臣发狂地喊了出来,他本来还算平静的心境此刻已经是如同乱麻。身上的文气也似乎瞧不起他这般懦弱的样子,竟然都不出来为他作防护,任由鬼气在他身旁蔓延。
“公子,今夜星光灿烂,正是大好时光,为何要独枕一人卧睡?岂不知,美妙一刻千金难买,不如与奴家一起共赴巫山,同觅人生奥妙如何?”
红衣女子从远处飘然地走来,长长的群裳披在地上,如同仙子临尘仙衣抚地般。
宁采臣眼睛都看直了,在他眼前的这女子虽然算不上什么绝色,但论及身材,真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曼妙的女子。
他忍不住地问道:“这位仙子姐姐,你的身材为何如此突出?”
“公子,你在些什么话呢?奴家相貌丑陋,身材不堪,不惊吓公子就算是好的了,那有什么优秀突出之处?”
红衣女子看着宁采臣如此精致的脸庞,都忍不住想要把他含在嘴里了。
宁采臣不知道他这副样貌已经达到了人鬼通吃的地界,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拿把刀自残的。
“不是,生不是你好看,是你腰间盘为什么这么突出,都已经戳到了我的手了!”宁采臣极为尴尬地将自己的手背台了起来,然后指了指红衣女子那根骨刺已经戳破了她自己的腰部。
“遭了!”
红衣女子大囧,她精心准备好的妆容,没想到在这一刻掉了链子,本来相貌就一般般的她特意整了一张画皮,就是为了今晚的行动。
“这假冒伪劣的画皮!等下回姑奶奶找到卖假货的人,非得当面吃了他不可!”红衣女子在心中腹议道,随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当然这红烛还在燃烧着,照着额头上不断流冷汗的宁采臣。
他那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惶恐。
是的,他刚才差点就被迷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不是那红衣女子靠过来时骨刺戳到了他的手,他还不一定能醒转过来呢。
“好险!好险!这寺院果然有些名堂!不行,我不能一个人待下去了,我得去大殿待着!”宁采臣想罢,就急急忙忙地去了正殿。
而此时,在兰若寺的屋顶,一棵苍大树歪了歪枝丫,从上面掉落下些许的雪花,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第四十七章:宁采臣风雪兰若寺(五)
兰若寺的后山之中,红衣女子跪倒在地上,周围也跪着十几个莺莺燕燕的女子。
“好大的胆子啊!竟然瞒着本座吃独食!你当本座是傻子不成?”
一颗大榕树从地底延展出来,粗壮的树枝竟然可以媲美四五个成人腰围。
“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抽打这红衣女子,疼得她发出了凄惨的叫声,精致且美丽的画皮也被榕树打破了,露出了本来的恐怖样貌。
“姥姥!姥姥!”周遭的女子也不忍心见她受到如此的责罚,纷纷为她开口求饶。
“你们这些贱胚子!还有脸为阿宁求饶?你们跟阿宁的龌龊,以为本座不知道吗?本座没有说你们,你们就得意忘形了?”
榕树黑乎乎的枝丫从地底一跃而出,缠扰着这些女子,唯独就没有缠扰在人群中没有帮红衣女子求饶的聂小倩。
“姥姥!冤枉啊!姥姥!我们对你是一心一意,怎么可能违背姥姥您的意愿呢?姥姥!求您饶了我们吧!”
这些被缠扰的女子跟红衣女子一样,遭受了抽打和摔砸。
“姥姥!饶命啊!姥姥!”
“饶你们?哼!你们跟阿宁串通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本座呢?现在想到求饶了?晚了!今天让你们不死也给我脱层皮!”
榕树大发神威,将这十几个女鬼惩罚得肌肤开裂,绿血四溢。
这些躺在地上哀嚎的女鬼不一而同地都将眼睛看向了聂小倩。
此时的聂小倩在半弧月牙的清辉映照下,伴着飘浮的雪花,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着朔风飘逸,端的那叫一个迷人。
“你们讲眼睛看向小倩作甚?”
榕树冷不防又抽打了她们一下,然后恶狠狠地说:“若不是小倩将你们所谋划的事情告诉本座,本座还埋在鼓里呢!你们以前背着本座做的事情,本座可以一概不究。但是,这次若不能将那明悟文气的男人带过来,本座就让你们魂飞魄散!”
“是!是!我们一定齐心协力,将那公子带过来让姥姥享用!绝对不敢生出二心!”这些躺在地上的女子哪里敢忤逆榕树姥姥?纷纷趴在地上,向她进行磕头。
“对了,本座要告诉你们,你们如果因此要算计陷害小倩,一旦被本座知道了,就将你们的骨灰给扬咯!”
“姥姥明鉴,我们跟小倩情如姐妹,相亲相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陷害她呢?”这些女子活了多少年了?哪一个不是功于心计的?现在表现出一副团结的样子,其实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毒计了。
聂小倩之所以举报了这些人,是因为常年累积下的恩怨。她选择这个时候举报她们,对她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毕竟龙族公主赵萌萌看中了她,要带她去龙宫做侍女。
这意味着她马上就要跳槽了,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榕树妖渐渐地平静下来,随后回到了地底。
而这些受了伤,挂了彩的女子相互扶持的站起来后,恶狠狠地看着聂小倩,然后咬牙切齿地说:“聂小倩,你这个贱人!吃里扒外的东西!这日所受的惩罚,我们一定会百般地偿还的!”
“各位姐姐,哦,对了,还有这位阿宁姐姐,你们大可不必说这些狠话。毕竟狠话说多了就变成了空话,拿着空话来恫吓小女子吗?”
聂小倩阴阳怪气地讽刺着她们,还用皎洁的玉手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丢给了红衣女子,“阿宁姐姐,这是疗伤的圣药,妹妹看你日后说不准还要受罚,就将这药给你了,希望能够减轻我的好姐姐的痛苦吖!”
说罢,她转了身子,然后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离去了。
“聂小倩!”
红衣女子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手里的瓷瓶也被她愤怒地捏爆了。
从瓶中扬起了一阵橙红色的粉尘,随着朔风吹到了她们的身子上,顿时伤口处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
“这是阳虫粉!聂小倩!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这些女子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又因为这伤口开裂而不得不趴在地上哀嚎着。
聂小倩却早就飘回了兰若寺之中,她迫不及待地跑到了赵萌萌的屋子里面。此时的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蹦一跳的。
“吱呀~”一声,赵萌萌的房门就被她给推开了。
映入她眼帘的就是赵萌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抠脚。
“啊!”
赵萌萌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她龙族公主的高贵身份在这一刻就毁掉了,她的抠脚形象太过于唯美,以至于聂小倩都不敢相信她看到的是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倩不应该没有敲门就跑进来,是小倩失礼了,小倩刚才一点都没有看到......”
聂小倩此时已经语无伦次了,她不知道这赵萌萌会怎么处置她,万一不带她去龙宫,那就遭了。这里的人刚刚都得罪完啊,如果她走不了,以那些人的尿性,不把她整个半死怎么会甘心呢?
“没事没事,刚才让你见笑了,本公主只是无意之中碰到了脚,知道了吗?”赵萌萌突然严肃起来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严肃的人,结果这么一假正经起来,倒显得有些滑稽。
“知道了,小倩知道了,小倩懂得!”
聂小倩急忙将房门关上,然后表现得一脸谦恭的模样。
“对了,小倩,你下午说你从秘密通道里面见了一个和尚,可知他具体的样貌。”赵萌萌本来是想转移话题的,缓解尴尬气氛,没想到这话题转的有些微妙。
“哦,那和尚呀,长得相貌平平......”
聂小倩就把她看到的都跟赵萌萌说了,结果就引起了这赵萌萌的好奇心。
因为她所述说的跟周错生相差无二,以至于赵萌萌越发的肯定这个人就是周错生了。
“还有吗?他除了外貌,还有什么特点?”
赵萌萌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嗯~~,我想想。”聂小倩回想了一下周错生在大殿里面胡扯的说词,然后就将他所谓的身世跟赵萌萌讲了。
“砰!”
赵萌萌猛地将桌子一拍,桌上的食物“嗖”地一声扬起了,把聂小倩吓了一跳。
“就是这个死鬼!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赵萌萌自言自语的样子可真是怪异,若不是聂小倩心里抗压能力比较强,说不准,这个时候就晕过去了呢。
“小倩,本公主命令你,现在马上就去将那个和尚给我诱惑过来,事成之后,本公主就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女,如何?”
赵萌萌忽然一脸期盼地望着聂小倩,许下了丰厚的奖励,让她做的事情也算是老本行了,没有丝毫难度。
“遵命!”
聂小倩开心的像个孩子,她像阵风似的推开了房门,直接奔向了大殿。
“这个冒失的丫头,就这么想做本公主的贴身侍女?”
赵萌萌一脸黑线,毕竟做她的贴身侍女,下场可没几个好的。
第四十八章:宁采臣风雪兰若寺(六)
大殿内,宁采臣哭丧着一个脸,扭扭捏捏像个姑娘似的。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宁夫人一脸埋怨地看着他,好不容易睡下的她又被这个憨批给嘲笑了。
“夫人!我遇见女鬼了!吓死我了!”
宁采臣扑在妻子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好了,好了!夫君,你怎么跟依儿一样这么喜欢哭闹呀?安心啦,我们早些歇息吧,明日天晴还要赶路嘞!”
宁妻贤惠,不计较他的一惊一乍,倒是不停地安慰他,两人说了半宿,这才入睡。
而周错生呢?
他一个人坐在火堆那里烤火,还要受着这些丫鬟们的白眼以及宁采臣夫妇的狗粮,让他极为难受。
想他一代才子,以前作为皇太孙以至于一度成为皇太子的尊贵身份,现在却是一个孤家寡人。想想就让人叹息。
“以前年少不懂事,不知青春可贵珍。”
周错生瞧了眼燃烧即将燃烧殆尽的火堆,心里忽然感觉空荡荡的,这么多年都未曾空虚寂寞的心房里,怎么今夜就好生生的感觉到了呢?
“莫非是那烙饼有毒?”
他猛地站起来,从大殿里开始向四周走动了。
“坏了!这饼肯定是不新鲜的,啊!我的肚子好痛!”
周错生急得在四周打转转,他想要找一个如厕的地方,可外面雪茫茫一片,在夜晚之中一点能见度都没有,这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咯咯咯~~~”
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是催动他肚子疼痛的源头似的。这笑声越欢,他的肚子就越疼。如此反复,他都将要哭出来了。
“那位神仙姐姐在发笑?可否出来一见?带我去上个厕所?”周错生看着星光漫漫的夜空,忍不住说出了这番话。
“大人!妾身是聂小倩呀,不知大人可还有些印象?”
聂小倩从空中缓缓地飘落,在白雪皑皑的背景衬托下,加上她那极其丝滑的云裳披落在雪地之中,宛如一个再世神仙。
“啊啊啊!小倩啊!啊啊啊!我快憋不住了!快带我去找个如厕的地方吧!”
周错生憋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十分地可怖。
“如厕?大人!请随妾身过来。”
聂小倩看到周错生的这幅神情,忍不住发出“吃吃”的笑声,这声音如果在平日里那肯定是美妙的仙乐,可在现在周错生的耳朵里,那就是催厕的咒语呀。
“来嘛,大人,别在那里站着不动,前面就是如厕的地方了!”
你道这聂小倩往哪里引?周错生会忽然停下来不动。
原来,这聂小倩故意让他肚子疼得,以便她好出现带引周错生去见赵萌萌。
可他也不是个庸人,虽然肚子疼痛一定地降低了他的思考能力,但未必就不能思考了。周错生当下扎了个马步,然后开口道:“小倩姑娘,我怕忍不住到点,就在这里解决吧,还请你丢些纸卷给我。”
“......”
聂小倩一头黑线,仿佛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一般。
“怎么了?小倩姑娘,你是要看着我上厕所吗?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周错生发出了痴汉的笑声,弄得她极为尴尬,只得掩面而去。
“天呐,这人到底要不要脸啊!”
聂小倩被他彻底打败了,想回到赵萌萌哪里去汇报。可转念一想,如果就这么轻易地去汇报,自己未战先败,岂不是让她看不起了?到时候不要她去龙宫当侍女,岂不是完蛋了?
于是她赶紧飘回去,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无论这周错生如何的撒泼、无耻,她都要忍受得住。毕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可等到她回到刚才的位置时,哪里有什么周错生的影子,就连他的脚印都看不到。
聂小倩这才知道,她被耍了,被人当猴子一样耍了。当下气得两只粉拳敲打着地上的积雪,竟然打出了深数尺的拳洞。
“这个大和尚!忒坏了!”
她去大殿寻找周错生,可大殿里面也没有周错生的影子。于是在兰若寺内飘浮着,寻找着。结果已经到了三更天了,还没有找到,这让她十分苦恼。
“一个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呢?这人到底去哪了呢?”聂小倩在心中嘀咕着,她几乎将兰若寺全部的地方都搜寻过了,就是没有搜到周错生的位置。
心有不甘地她又在重新寻找了,不过就算她还是这般的寻找思路,估计三天三夜都未必看得到周错生的影子。
此时的周错生那真是相当地快乐,他跟着聂小倩刚刚离去的步伐,见她一直徘徊在一件屋子的外面,便知道这里就是一个巢穴了。于是他藏起来,等聂小倩离去的时候,再悄悄地把门推开,然后滚进去了。
自然,凡人制造的声响再怎么细小都会被法力高深者感应出来,这房屋的主人好像是故意不出现似的,任由他在胡闹着。
“呕呕~~”
周错生坐在椅子上,就被这屋内的异常弥漫的香气给恶心到了,太过香甜的空气让他有股呕吐的感觉,现在就趴在桌子上,对着空碗准备干呕呢。
“这味道也太好闻了吧!”
他干呕了好几下,终于将自己恶心的感觉给压下去了,随后周错生就适应了这屋内的环境。四处打量起来了。
“这还有梳子?咦!还有日常用具!难不成这是聂小倩的闺房?”周错生怎么看也觉得这么大的一个梳妆台,怎么滴也得是一个凡人女子的标配啊,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女鬼使用的?
就在他准备回头的时候,突然碰触了一只柔软的手臂。
忽然间,他的两眼就一黑了,然后耳边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声音。
“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人我是谁?”
“啥?”
“猜猜我是谁,猜对了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哦!”
“聂小倩?”
“不对!”
“难不成是林希瑶?”
周错生现在一脸的惶恐,他不知道身后的女子是谁啊。虽然他的记忆力很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记住每个人的声音。
“好你个周神明!枉我这么牵挂着你,你倒好,没肝没肺的白眼狼!”
赵萌萌生气了,也不将双手拿走,从后面给了一大脚给周错生。
疼得他是龇牙咧嘴,脸色通红。
“啊!我错了,是萌萌呀!”
他将那一双玉手从眼睛上拿下来,然后回头看了看如同昔日一般青春可爱的赵萌萌。
“你怎么变得如此苍老?”
赵萌萌被他四十多岁的容貌吓了一跳,再加上冰冻的后遗症,所以倒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哎,此事说来话长......”
周错生开始了长篇大论了,从他掉入魔族深渊开始讲起,讲述他如何一步步落魄,以至于到现如今这个模样的过程。
“神明!你在外面过的好凄苦,不如跟我回龙宫吧。龙宫里面可比人间好多了,没有这么多的曲折和苦痛。”
第四十九章:宁采臣风雪兰若寺(七)
赵萌萌一脸迷离地看着周错生那臃肿的脸庞,一双美目之中涌现出道不尽的心碎以及绵延地担忧。
此刻的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够跟他一起回龙宫逍遥快活呀。
“龙宫虽好,但终究不是我所向往的。与其逃避在安逸的地界混吃等死,不如在繁杂的人世间潜心证道。”
周错生再次婉拒了她的请求。
屋子里香气弥漫着,砰砰的心跳声回荡着;屋子外寒风呼啸着,沙沙的雪花声掉落着。
次日一早,天空终是放了晴,但路上的积雪却有四五尺之深,差不多到成人的腰部。这让宁采臣一行人的出行再次受挫了。
他们要从兰若寺离去的时间又要向后延迟了。
宁采臣无精打采地看着门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忽然有些恍惚。他是真心想要早些离去这个鬼地方,哪怕就算是被周憨的人抓到,杀了也比送了鬼物的口中要好上许多。
“夫君,为何一脸担忧的模样?”
宁妻不知是怎么回事,早上起来就感觉头晕晕的,似乎是着了风寒的缘故。
“夫人,我是怕这里的鬼怪啊。”
宁采臣如此窝囊的模样倒是让宁妻有些瞧不起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都不害怕,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感叹这些,实在是让她有些反感。
“胆小鬼!我不理你了,你要是胆大一点,我们也不会这样了!”
宁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竟然一改平日里的温顺变得十分暴躁起来。
“啊!夫人!你莫生气了,莫生气了!”
宁采臣想要去宽慰他的妻子,没想到她居然一只手将他给推开了,随后跑到偏殿去了。
“这个妇人!真的是,一点都不为我考虑!”
他感叹了数句,将木板上熟睡着的白依抱在怀里,也没有跟着他老婆后面解释......
偏殿中,大红色的烛光在燃烧着。
宁妻气呼呼地闯了进来,门口处的鎏金大佛流下了鲜红的泪水,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我怎么跟了这么一个窝囊废,怕什么子虚乌有的鬼怪?”
宁妻的头晕眩的厉害,鬼使神差地躺在了木板上,骂了几句宁采臣后,就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宁姐姐,你确定要入这个妇人的身子吗?这妇人样貌只得算中上,可配不上姐姐的花容月貌呀!”
周遭几个穿着七彩色群裳飘浮在空中的女子打趣道。
“你们几个丫头,就会嚼舌头根子。我若不是灵魂受损,怎么会出此下策?也不知入了这妇人的身子,能否再出来了。”
身着红衣的阿宁一脸的挣扎,比起做个凡人,她还是情愿做个精怪的。毕竟凡人有生老病死的折磨,而作为精怪的她除了被树妖姥姥控制之外,生活还是蛮滋润的。
“姐姐,您可千万别被这凡人的魂魄给黏住了,一旦黏住了,你就出不来了!千万切记呀!”
“嗯,不劳妹妹们担心了。”
阿宁咬了咬牙,就这么钻入了宁妻的身子。
宁妻原名李二梅,在家排行老二,故而叫二梅。自小就因为凡尘动荡而饱受苦难,因此神魂强大无比,一身的血气也比较旺盛。
不过这些年因为生产白依的缘故,身子亏空了许多,加上这本该坐月子的时间,却在逃亡的路上得不到良好的修整,所以才让这阿宁有了可乘之机。
“啊~~”
宁妻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割裂,亿万只蚂蚁在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般,苦痛难耐,忍不住叫喊出来。
声音是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让这围观的女子们,都心有不忍。
好在她们之前设置了隔音的屏障,否则就会引起宁采臣他们的注意了。
“姐姐?姐姐!怎么样了?”
宁妻身旁穿着蓝白色纱衣的女子忍不住地询问道。
“好极了!”
宁妻睁开了双眼,一道红光从里面射出。
“轰!”
周遭的几个女子都被那红光裹挟,瞬间被抽空了灵力,蒸发在了这偏殿之中。
“啧啧啧!”
宁妻舔了舔嘴唇,然后狂妄地笑着,这恐怖的笑声似乎不是李二梅的声音,也不是阿宁那种等级所能发出来的。
“重活人生一世,没想到命运是如此悲惨。李二梅啊,李二梅,枉你活了二十有三,却不曾想被本座炼化了身躯!哈哈哈!”
宁妻看了一眼周围的燃烧着的红烛,忍不住地感叹道:“说起来,本座还要感谢你们这些女鬼,若不是你们带着姥姥进入这本该属于本座的肉身,本座又怎能完美的掌控住呢?”
猝然间,宁妻所站立的地下,无数根藤蔓伸展着。
“宁采臣啊,宁采臣!这一世本座嫁给你为妻,为了你操持了七年的家业,也算是报了当初的福报。现在也该轮到你来报答本座了。”
宁妻的脸庞开始抽搐了,“十世轮回的好人,哈哈哈,吃了就可以获得长生!本座的长生大计重要就要实现了!”
而此时在殿外的宁采臣不知道,他的大祸要临头了。
“糟了!地界震动,地龙翻身!这是大凶之兆!”赵萌萌的眼皮跳了跳,随即掐指一算,对着周错生说道。
“什么?”
周错生回想了一下这兰若寺的具体情况,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物,那就是树妖......那个千年树妖!
“走吧!神明,跟我走吧!这里马上就要有危险了!”
赵萌萌地一脸急切的样子,让周错生有些为难。他拒绝了,就是伤了她的心;可不拒绝,他就要去龙宫了。
进了龙宫,以老龙王他们的尿性,是绝对不可能再将周错生给放跑了。
“不走!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大危险!萌萌,你要是怕了你就先走吧!我周错生的人生字典里面从来没有一个‘怕’字!”
周错生说罢,推开了房门。
寒风再次呼啸而来,将那刺骨的寒意吹在他的脸上。地面之上,留下了他一浅一深的脚印。
西湖湖底,群妖宫。
“你说什么?金华兰若寺出现了周错生的身影?”
夜西河坐在帝宫的上方看着跪在地瑟瑟发抖上的犀牛精,惊问道。
“回盟主!小的亲眼所见!跟盟主所传的通缉图画上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肯定吗?”
“昨天的事情,具体应该是昨天晌午的时候。小人百分百确定那个人就是周错生!否则也不会看到通缉图画就第一时间赶过来汇报。”
犀牛精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打消了夜西河的顾虑。
于是他大手一挥,决定去金华兰若寺一探究竟。点了一百多个喽啰,加上苏媚儿一起跟着犀牛精前往兰若寺。
“媚儿!这次抓住了周错生后,你一定要将功补过,把周错生给炼化成我们的人!这样,哪怕是众神归来,也休想抢夺我们妖族掌控三界的势力!”
夜西河野心勃勃,他想要的不只是眼前区区妖族总盟主的身份,而是整个三界之主的地位。
月末感言
我的习惯就是在月末写一份感言,在这里,我先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书友寒虓。这本书应该说是由他和一众朋友支持下开始写的。
从第一卷第一章开始,他就一直在支持我。
在此表示会继续努力坚持下去的。
一转眼,现如今已经五十万字了。
五十多万字,这在一个从未写过长篇小说的人心里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坎。加上最近的成绩惨淡,均订不到一个手的数字,实在是让我有些难过。
但转念一想,成功都需要坚持的,没有坚持哪里会有成功?
我一开始写小说的目标是什么?
不是为了成神,也不是为了什么其他高尚的理由。
而是为了初心,我从小喜欢看那些小说书籍,心中存下了一个文人梦。一个类似于张载那般的文人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或许有人在这方面瞧不起,亦或者认为我这种扑街作者是,“青天白日做大梦,妄图蚍蜉撼大树。”
是的,我的想法过于可笑了,我的文字过于淡白了,我的情节也不是那般的引人入胜。但你不能因为以上或不限于其他情况就来嘲笑我的梦想,梦想不可耻,可耻的是没有梦想的人。
人生如果不做梦,明日黄土空留恨。
从明天也就是五月份开始,小说开始进入了剑向苍穹以及大秦篇,应该也是全篇小说中最为精彩的部分。
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愿五月,我们一起遨游在《聊斋皇太孙·大秦篇》的世界之中。
第一章:宁妻异常
“相公......相公......”
一阵阵轻轻地呼喊声,从侧殿传来,传到了宁采臣的耳朵里面。
宁采臣此时正在补美容觉呢,被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呼喊声徘徊在耳边,十分地煎熬。他将怀中熟睡的白依准备交付给程管家的时候,白依竟然莫名其妙地哭了。
“哇哇哇......”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呀?老朽可没带过这么稚嫩的娃儿。”程管家看了看哭哭啼啼地白依,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了办法似的。
“哎!这娘俩!就不让我睡个好觉是吧?”
宁采臣破口大骂,极不情愿地将白依抱在怀里,随即准备前往侧殿。
“宁兄弟!宁兄弟!”
正巧,这个时候周错生跑过来了,他喊住了正在向偏殿走的宁采臣。
“周兄?你喊我作甚?你我有那么熟吗?”
宁采臣早就不耐烦了,看到这讨厌的周错生跑过来,更是恼怒异常了。
“宁兄弟!这里有危险,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
周错生觉得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就对宁采臣说了句大实话。
“危险?不过是些许鬼怪罢了!我宁采臣天不怕,地不怕,用不着周兄你操心!好了,你的话说完了吗?可以滚了吗?别碍着我媳妇找我!”
宁采臣也不知道是昏了头还是怎地,说话越来越尖酸刻薄了,“哦,对了,周兄,你现在还未娶妻吧?罗刹公主腻味了,是时候找个良家奶奶安安心了!”
“宁采臣你!你怎么过分?”
周错生那暴气,当即就受不住宁采臣的这种挖苦,想要挥出拳头砸他的脸。
可宁采臣竟然不接话了,带着白依就望偏殿走了。
“可恶!”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采臣走的急了,从白依的身上掉下了一块石头。
周错生眼尖,就将石块捡到手里然后将上面的字读了一遍:“女名白依,贵不可言。”
“这难道是白依!”
他想了想,越发肯定那女婴是白依了,朝着宁采臣去偏殿的方向也跟了进去。
当然,程管家是打算拦着的,但是当他看到周错生那凶狠的一面,却是有些不敢去阻止的。所以就放了他进去。
偏殿,无数盏红烛剧烈燃烧着。
身着常服的宁妻,坐在灯火照耀中下的她显得越发美丽起来,本已饱经风霜的脸蛋现如今又重新焕发了青春的气息,远远望去,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的丝滑和柔嫩。
“相公,你来了?”
宁妻的笑容很甜,甜到宁采臣心慌慌的。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对我这么客气?”
宁采臣抱着白依的双手都开始有些抽搐了,他与李二梅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宁采臣可谓是知根知底,现如今一反常态,那只有一种情况,眼前的宁妻不是他的爱人。
“妾身在偏殿中想了想,还是觉得妾身以前对夫君太苛责了些。夫君生性胆小,也不爱好枪弄棒,倒是妾身一直要求夫君做哪些不喜欢做的事情,让夫君一直伤心,实在是太对不起夫君了。”
宁妻此时的娇柔软语点点滴滴地汇聚到宁采臣的耳朵里面,可他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并没有什么触动。
“夫人,你不必这么刻意的做作的,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相公......”
宁妻忽然站了起来,向着宁采臣一步步靠近。
“别,别这样!夫人!”
宁采臣慌得向后退,他之前还对眼前的宁妻抱有些许幻想,可现在他一点幻想都没有了。他已经百分百肯定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宁妻了,哪怕她是宁妻的身体,也绝对不是她的灵魂。
他虽然平日对宁妻一直管教他的事情很不满,但试问有谁不是真心相爱会希望另一半变得优秀起来?他平日读书读得有些傻气,对那些强身健体的运动也不爱好,加上身体本来就羸弱,被妻子督促的锻炼,本来就是一件好事,他又岂会真怪她?
俗话说,爱一个人到极点,才会处处为他的不足着相;而不爱一个人,天天温软娇柔,也抵不过一朝分散反目成仇。
“夫君!你来嘛,我们都老夫老妻那么多年了,怎么这个时候就害臊了呢?”
宁妻的动作颇有挑逗。
“啪!”
宁采臣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然后怒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装作我的妻子?李二梅呢!你快把她还给我!”
“你打我?你敢打我?”
宁妻的两只眼睛泛着惨绿色的光泽,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沙哑,逐渐朝着中性声音转换。
“我胆小!我懦弱!我无能!但是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谁对我好!你这个鬼怪,休想瞒我!”宁采臣这一次终于胆大了一回,他身上的文气开始暴走,形成一道浓郁的淡白色护盾。
“这就是十世好人修炼的文气吗?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宁妻升到了半空之中,整个兰若寺的积雪都在这一刻融化掉了,无数支粗壮的枝条顷刻间飞出。
“轰隆!”
天空转来一声巨大的轰雷声,兰若寺的顶部都在这一刻被摧毁了,无数残砖断瓦都开始掉落了,砸死了不少在大殿中睡着的下人。
程管家带着残余的人逃到了广场之上,但好景不长,从广场底部抽出来的枝丫将他们一个个缠扰住,拖到了地底下。
“妖孽!”
宁采臣抬头看向了处于半空中的宁妻,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两个字,随后文气肆意着,将这偏殿里的妖气尽数打压。
“宁采臣!你没有资格说我是妖孽!你该反省反省你自己!你这个无耻的人!你妄图用十世的善良换我一世的纯真,我榕树妖告诉你,你休想!你做梦!”
此刻宁妻已经是满目狰狞,榕树妖已经跟李二梅的身躯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从现在开始,没了人类李二梅,没了榕树妖,只有一个千年的恶魔——宁妻。
“无耻是无耻者的诬蔑口头禅!你既然杀我爱妻,那我宁采臣今天就绝不饶你!”
宁采臣身上的文气再一次爆发,他轮回了十世,十世善人所积下的文气、功德,在这一刻全部涌进了他的身体里,充盈着他的识海。
而尾随而来的周错生,看着地上宁采臣一只手抱着白依,一只手指着半空中的宁妻,瞬间就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周错生大惊失色,此时的他一头的问号。
“周兄!你来的正好,帮我照顾好白依!”
宁采臣发现周错生在他的身后,就将哭闹的白依递给了周错生,随后以他单薄的身体走向前,迈了一大步。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后辈学者宁某不才,愿效至圣先师,借法灭妖孽,以定人桓!”宁采臣刚刚念罢,就被宁妻的枝条紧缚住,拉到了半空之中。
“本座倒要看看你怎么灭了我!你到时使点力啊!怎么想没吃饭一样?哈哈哈......”
宁妻狂妄的笑声响彻了这兰若寺,周围的孤魂野鬼迅速逃离,山川走兽也顷刻间消散了。
第二章:哭喊泪人缘为何?
“铮~~”
一声出鞘剑,斩断了宁妻捆绑宁采臣的绳子。
“啊啊啊!”
宁采臣从高空中衰落下来,忽然操控那把剑的道人从半空而起将宁采臣接住,放到了地面上后,便向前走了数步,看着宁妻这番张狂的样子。
“你是谁?胆敢阻本座行事!”
“某......”
道人还想着酝酿一下打油诗,结果就被宁采臣这个憨憨给打断了。
“燕道长!昔日您说我日后有一难,没想到真应了您的推算,现在又蒙道长救下了我,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宁采臣哪有刚才那般的风采?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他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刚才的一时之怒,终究敌不过千年之妖。
“无妨!区区一千年道行的妖怪,燕某还是能够料理得!”燕赤霞大笑一声,踩着飞剑一跃而起,冲向了宁妻。
“狂妄!”
宁妻召回着无数的藤蔓触手想要捆住那站在宝剑上的燕赤霞。
只见燕赤霞身后凝聚出了一把阴阳剑,闪烁着黑白两种光泽,自动地、无差别地分裂出几百道剑气,纵横在他的四周,将那些企图靠近的触手,一一斩落。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剑!出!”
燕赤霞一声大喝,两眼之间的,鼻梁上面凸显出一道血红色的玄剑,只见那血红色的玄剑出现后,这方天地都发生了颜色的改变,似乎天地壁垒都开始变得薄了似的,兰若寺的地底下地龙强行翻滚着。
四周的罡风都为燕赤霞这把玄剑所吸引着,带有坚不可摧的力量以及燕赤霞全身的道行,轰鸣而去,锁定了宁妻的方位。
“好剑!”
宁妻不是榕树妖,她的四肢十分灵活,自然是巧妙地避开了玄剑的杀机,随即飞向半空之中,然后以她的玉掌而下,巨大的金佛手印伴随着天空的雷电呼啸而下。
“噼里啪啦!”
“轰!”
玄剑跟那金佛手印交织在一起,发出了毁灭整个兰若寺的蒸腾气旋,短时间内就炸裂开来,眼看就要殃及到周错生这类凡人了,幸亏龙族公主赵萌萌一声龙吟化作空间壁垒,将这余波抗住了,否则周错生跟宁采臣就要葬身于此了。
“你不是千年道行!”
燕赤霞与这宁妻交战了约有十几回合,明显就感觉到这宁妻的修为不简单,很明显是天仙级别以上的修为,根本不是普通的千年大妖地仙境的修为。
所以他打得很吃力,丝毫没有在之前酆都碾压黑山老妖那般的轻松。
“千年道行?或许在之前是,但在现如今已经不是了!当肉体跟灵魂融合的那一刻起,本座就不输给这凡间的妖魔!”
宁妻那极端的狂妄,让燕赤霞极为不舒服。
他真的想要一剑砍了她,但是实力不允许。这让他感觉到了淡淡的忧伤。他自出道以来,降妖除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被赵萌萌吊打的那一次不算,功法克制。这也是他为什么刚才看到了余波炸裂时没有管周错生的原因,因为他相信赵萌萌会出手的),可现在竟然跟一个妖怪相持不下,实在是砸了他的招牌。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玄斩山河断!”
燕赤霞咬了咬牙,一口精血喷吐到了玄剑之上,那玄剑如同开了光一般,从细小无比的剑骨瞬间巨大化,和燕赤霞手中的宝剑重合了起来。
只见他手持重锋剑,从地面向上空劈去,整个空间都将要开裂,承受不住那重锋剑的挥划,出现了细微的裂缝,裂缝之中又穿出来时空紊乱的倒流气息,伴随着他的全力冲刺飞向宁妻。
“唰!”
宁妻急忙举起无数道用触手结成的木盾,企图抵挡住燕赤霞的锋芒。可他手中的重锋剑竟然在碰触木盾的那一刻起,闪烁了一下紫色的神光,瞬间穿破了所有的木盾,直取宁妻的咽喉。
“啊!”
“噗!”
宁妻被刺中了一剑,燕赤霞被她打中了一掌,从半空中吐了一大口血,摔到了地上,差点就爬不起来了。
“啊啊啊!”
宁妻被刺中的部分开始狂泄着她这些年来吸取的气息,这些气息泛着黑金色,充斥在了天空之中。
瞬间天空变得昏暗无比,燕赤霞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的重锋剑一分为二,短小的玄剑回到了他的体内。
“你的道行也不过是增加了五百年而已!两千年道行以下的鬼怪,某轻易灭杀之!”
燕赤霞身上破旧的道袍刹那间变得焕然一新,手中的宝剑也开始逐渐显示出了真正的面貌。那金黄色的龙纹,层次不齐的血槽,高低错落的剑齿,一股股诛邪的气息从剑上散发了出来。
“啊!诛邪剑!!!”
宁妻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她是听说过诛邪剑的,据说这把剑是人皇嬴政手底下墨衣大将墨寒的配剑。
当年人皇嬴政伐天之战中惨败,以至于他极其部下们尽数消失了,留下了无尽的传说。而诛邪剑,相传是由十二大巫尸体中的一段肋骨拼合铸造的,对妖族自带天生的杀伤力和压制力。
“一捻诛邪破苍穹,一指玉髓断轮回!一笑烟花凡尘去,一斩天地山河荡!”
燕赤霞吟罢,手中褪去泥垢的诛邪剑应声而出,立在了半空之上,仿佛有道人物的虚影,那影子身长一丈有余,面容看不真切,随着燕赤霞在地面上的挥舞也跟着将诛邪剑挥舞起来,一道道凌厉的剑影愤怒地斩向了宁妻的方位。
“不不不!不!”
宁妻岂会就这么甘心死于诛邪剑下?
只见她企图收缩防御范围,将地底下所有的枝丫全部抽到了虚空之中,去抵抗着诛邪剑带来的剑影。
“呲啦”
宁妻的枝丫上燃起了紫色的焰火,迅速焚烧着。
“紫金圣火?难道是天道助我?”
燕赤霞感激地向九天之上的天道拱了拱手,随即凭空而上,握持着诛邪剑,透支了身体的法力,挥出了最后的雷霆一击。
诛邪剑宛如天地中的一只紫金色的圣龙,吐息着金黄色的焰火。就在燕赤霞经过紫金圣火的时候,两种火焰凝聚到了一起,直接刺向了宁妻的面门。
苍茫间,山河一声震动,大地一声翻腾,无数还未灼烧的藤蔓开始分解直至消失殆尽。
“我的心里好像空荡荡的,我到底失去了些什么?”
宁采臣看了看夕阳下的燕赤霞,以及满地狼藉的兰若寺,心无限的感慨。宁母没了,宁妻也没了,程管家跟一众下人也没了,天地之间只剩下白依一个亲人了。
他哭泣着,哭喊着,像个失去了一切却又无法自己站起来的孩子一般。他从美满生活到一无所有,仅仅只过了一个月而已。
他伤心也好,痛苦也罢,随着剑气荡碎了那山河轮廓,也毁灭了他那幼稚的心灵。
“夫君?你哭什么呀?妾身不是在这里吗?”
宁采臣回头一看,宁妻就在他的身旁笑......
第六章:冰火玄月紫金凤凰
夕阳即将落山之际,一声巨大的鸣叫声在周错生等人的耳朵里面响起了。
“哈哈哈!”
夜西河大笑地从虚空之中走出,他的身后紧跟着苏媚儿、犀牛精,以及一百多喽啰。
“夜西河!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错生大吃一惊,他对夜西河的突然出现感到诧异。毕竟一个远在西湖的人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能不奇怪吗?
“周错生!你果然在这里!哈哈哈!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犀牛精,你这次立了泼天大功,回去之后你就升为小队正吧!”
夜西河刚刚抵挡这里,就看到了周错生不由得喜不自胜,于是就赏赐了犀牛精一个不痛不响的职务,唬得犀牛精再三的拜谢。
“夜西河!你要抓就抓我一个人,不要伤害其余无辜的人!”
周错生看到犀牛精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于是就向夜西河喊着话。
“哦?抓你一个?怎么可能呢?这些跟你在一起的人都要死!”
夜西河此刻的样子比刚才的宁妻还要狂妄。
“夜西河,你莫要说大话闪了舌头。姑奶奶才不信你敢杀我!”
赵萌萌挺身而出,护在了周错生的身前,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夜西河。
“龙族公主?哦,本盟主倒是忘记了,你跟这周错生还要有些奸情的!”夜西河本来有些懵,后来仔细一想,周错生还是东海龙王的女婿,瞬间就明白了。
“呸!你这个鸟人!别以为你没有金翅膀你就不是鸟人!”
赵萌萌哪里受得了这夜西河的调侃,当即骂了出去。
“呀呀呀!你这个泼妇!老子要杀了你!”
夜西河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喊他鸟人,结果还没到三秒钟就开始了暴怒,伸出了身后一对紫极双翅(生气之后的样子),迅猛地破空利爪刮向了赵萌萌的面皮。
“鸟人!鸟人!鸟人!老娘气死你!”
赵萌萌一丁点也不怕这夜西河,跟他战了数十回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西河生气时候的速度不能发挥到极致,每每都被这赵萌萌抢先了一步。
“气煞我也!”
夜西河从一个速度型选手被迫变成了一个肉盾,被赵萌萌穷追猛打,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可就当赵萌萌误认为她胜券在握的时候,却被他给抓住了手腕,随即局势开始了大逆转。
“砰砰砰!”
他将赵萌萌一只手拖了起来,随即向着四周地面砸去,每砸一下地就是一处裂痕。
“赵萌萌!”
周错生只能干着急,他现在一无破虚剑,二无功法,三无法力,根本就没办法去解救赵萌萌。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玄剑出鞘、荡尽天下!”
危机关头,燕赤霞急忙出手了。他刚刚趁着赵萌萌跟夜西河开大的时候,调息恢复了一下法力,然后就来支援赵萌萌了。
玄剑的威力没有刚才那般的强悍,还未靠近夜西河三米的距离就被他一道罡气给震飞了。
“小小人族道士,敢偷袭本盟主?怕是活腻歪了吧?”
夜西河燃烧了金翅大鹏鸟血脉,瞬间修为拔升到了准圣。
他随手一道利爪就将燕赤霞击飞吐血,落到昏迷。
然后一只手就将赵萌萌给丢了出去,然后一招猛禽而下,将赵萌萌打入地底,随即昏迷不醒。
“周错生!你的两个能打的帮手都不行,扛不住本盟主的随手一击,实在是让我有些汗颜。难道本盟主的修为已经通天了吗?”
夜西河一手捏住了周错生,然后从嘴里喷出了一阵口气,将宁采臣夫妇熏倒。
“夜西河!你这个卑鄙小人!有种等我恢复了法力,再来跟我单挑,而不是现在这般的无耻!浑水摸鱼!”
周错生破口大骂道,他现在恨不得将夜西河给锤死。
“周错生,你这猪狗一样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本盟主说话?本盟主实话告诉你,你将会成为我的傀儡!一个在地上爬的傀儡!”
夜西河说罢,发出了得意的笑声,这笑声越发的狂妄。
“哇哇哇”
正当夜西河这群人准备离去的时候,猝然之间响起了女婴的哭泣声。
“谁在哭?谁?”
夜西河转过了身子,看到了身后有一个女婴悬在半空之中。
“白依!”
周错生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凤女!”
夜西河大喜过望,传说之中,每当一个大的天地时期到来,就会产生两个凤女,只要娶上这两位凤女,就能够成为这一个天地时期的宠儿,能够拥有在这一时期内的无穷气运。
但前提是,必须要这两个凤女真心实意地喜欢且不得强行吸取她们身上的龙凤印记,否则就会遭到天谴。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夜西河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他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般将周错生丢给了苏媚儿,之后健步如飞地去取空中的白依。
只见天空之上闪烁着火凤凰,大地之上涌现出冰凤凰,两只凤凰相互飞舞着,徘徊着,然后将白依给叼走了。
“可恶!竟然有冰火凤凰守护!没想到传说都是真的!”
夜西河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跑了呢?
他开足了准圣巅峰的战力,一双紫极双翅不停的扇动着,瞬间就超过了两只凤凰,随即凝聚了屏障准备将这两只凤凰给击杀掉。
他的想法是真的疯狂,如果被他爹知道了,一定会拿着大剪刀把他的翅膀给减了,一个靠燃烧血脉增幅的准圣就敢叫板两个神兽级的守护者,哪怕这两个神兽守护者是分身化影,他也不够资格。
“自找苦吃!”
周错生在下面嘲笑道,他见多识广,自然是知道这冰火凤凰的厉害。
冰火凤凰,全称是冰火玄月紫金凤凰。是祖龙跟祖风的后代,他们虽然是凤凰的外表,可实际上能够发挥出龙凤想成的威力,就是道祖也不敢轻易得罪的。
夜西河是小辈,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周错生前世是天痕,跟这些大佬都打过交道的,具有一定的了解。
只见空中,夜西河被冰凤凰的招千里冰封给塑封住了,随即火凤凰的六甲龙火给焚烧溶解。这一热一冷,把他给折腾的,从半空中直接掉落下来,好在有一众喽啰接住,否则肯定要摔个面目全非。
“锵锵!”
冰火凤凰相互碰触了一下身体,然后越飞越远了,留下了狼狈的夜西河,以及被抓住的周错生。
趴在地上的燕赤霞好不容易找到了周错生,可他却无能为力,现在的他体内已经消耗一空了,根本就无法再战。
“混账!混账!”
夜西河对着天空大骂道,很明显他对到手的凤女丢了很不甘心。毕竟凤女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根本就抵不住这种诱惑。
周错生被带走了,他被带走的时候身上腰部多了一个七彩龙的挂件,这些人都没有发现,包括周错生本人也不知情。
第三章:十世行善换你一世纯真(上)
那一年,是刘宋末年,乱世开始了。
那一天,各地的妖魔都开始纷纷涌现而出,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位。
那一刻,有一位顶着光头的善良和尚离开了寺庙了。
妖魔横行,山寺闭门。
他据理力争,使得住持哑口无言,最终恼羞成怒将他逐出寺庙。
“佛常念口中,却不肯救世间一人。何为念佛?何为渡人?人都不渡,何以成佛?”年轻的僧人离开前对着住持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得他满脸的羞愧。
僧人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养了他十八年的地方,开始游历四方。
三个月后。
“往事如常现实难,佳人如初情义断。杨花落尽榕树现,不知君子识不识?”
我那甜美的吟唱声,使得不少的路人纷纷地侧目。我那美丽的容颜,让这些人只一眼就彻底沦陷了,成了我的美色外表下的俘虏。
或许只要我招招手,他们就会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但我对这些凡俗之辈是看不上眼的,哪怕他们会在我饥饿的时候成为我的午餐,我也不会正眼看他们的。
我是一个妖,一个修炼了百年的榕树妖。
得到了天地之灵的垂爱,吸收了日月的精华,逐渐褪去了榕树的苍老,褪去了繁密的枝叶,褪去了头上的帽冠,变得高挑,变得迷人,什么倾城倾国绝世容颜,什么闭月羞花恍若天人。这些人在我的面前想必都会黯然失色,我的容颜惊世骇俗,我的才华也是举世罕见,我的笑容更是魅惑众生。
这样的外表使得我很孤独,一直独来独往,仿佛成了这世间上的最清高的人,也是最不屑于在凡尘上寻找什么有缘人。
可直到这一天,我的一百零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在人海茫茫中遇见了他。
为了庆祝生日,我在郊外大肆屠杀着生灵。
而恰好路过的他,于心不忍,当即跑过来阻止我。
我斜着眼睛看了看他,然后一鞭子将他抽倒在地。
“姑娘!你不要这样乱杀动物!你这样会下阿鼻地狱的!”他仿佛没有感觉到身上的苦痛一般,撇着身子铁着心要阻止我。
我冷笑了几声,丝毫没有感情的当着他的面杀了几个动物。没想到他直接拉住了我那温软如玉的手,抢了我的鞭子,然后一脸正气地看着我。
他那俊秀的脸庞如同雕刻般五官分明,硕大的眼神是那般得能够触动人的心灵。呈亮的光头仿佛打了不少蜡似的,散发着无数道金色的光芒。一身破旧的僧衣也掩盖不住他那完美比例的身躯以及若有若无的正气。
我破天荒地没有还手,仿佛魔怔了一般,小鹿乱跳,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姑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僧希望姑娘能够从此不再做这等嗜杀之人,多多积善行德,方能抵消业报。”
他的说教,我不讨厌,仿佛希望他一直说下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见钟情,但是我就是喜欢他这幅模样,这幅认真的模样。
我点了点头,好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说教。
他见我如此“识得大体”,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哇哇哇。”
我随后就是一刀又开始宰杀着。
“姑娘!你这是为何?莫非是消遣小僧?”
他猛回头,一手将我拉住,随即将我手中的刀丢到地上。
“我不是,我没有......”
我的声音十分轻柔,如同黄鹂鸟吟唱一般。
“你还在狡辩!小僧问你!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残害生灵之事?”
他凶凶的,面目狰狞,似乎很生气,很生气。
“我......”
我低下了头,不敢看着他,就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一向冷酷无情的我,一向嚣张跋扈的我,一向目空一切的我,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和尚给拉住了手腕,难不成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吗?
“你什么呢?你长得这般花容月貌,又能如何?心肠歹毒,实在是小僧汗颜。小僧多说无益,姑娘请好自为之!”
他生气地说完了这句话,就极其高冷地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喂!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阿弥陀佛,施主好自为之。”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再杀生了!”
“阿弥陀佛,小僧念痴。”
“不不不!我不要你的法名!我要你的俗家名字,否则我就还杀生!杀得更多!”
我也不知道我是着了什么鬼迷心窍,还是喝了什么看不见的迷魂汤,竟然放下了我一百零八年的高傲,撒起了娇。
“胡闹!小僧已经出家,怎么会有俗家名字!”
念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大笑道。
“啊!小和尚,你休要骗我!你怎么可能没有俗家名字呢?你再不说,我可要继续挥刀了哦!”
我此刻的娇羞模样,若是被日后的我想起,一定会捂住脸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姑娘!一个出家了的人是没有家的,所以不要诘难小僧的俗家名字了。”
念痴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还没有修炼佛法到高深境界,心境不怎么稳定。
“不行嘛!不行!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砍你哦!”
我挥斥着手中的大刀,抵在了他的胸前。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姑娘又何必魔怔呢?”
他对我的美丽的容颜丝毫不动心,对我手中的大刀也丝毫不害怕。此刻的他宛如一个得道高僧一般。可惜,若不是他的双腿在发抖,我就真相信了他。
“臭和尚!给脸不要脸!我砍!”
我跳跃到半空之上,准备一跃而下地扑向他。
“啊啊啊!女菩萨住手!女菩萨饶命!”
念痴在我这幅姿态下,竟然跪在地上求饶了。
“嘿嘿!”
我邪魅一笑,心里那叫一个舒畅,“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和尚,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呀!怎么跪在地上求着人家啦?”
“姑娘!哎呀!你吓死小僧了!”
念痴见我笑嘻嘻地,就又高冷了,站起来后,忍不住发出了吐槽。
“吓你?你这个坏家伙!还给人家装什么高僧呢!人家可就不相信你见了我,没有动凡心。”我趾高气昂地秀了秀我的身姿。
“姑娘说笑了,小僧一念成痴,不再痴念,哪里会动什么凡尘之心呢?一颗丹心装满了佛祖,自然就不会被凡尘所打扰了。”
念痴的正经模样(但额头却流下了冷汗),让我忍不住发出“吃吃”的笑声。
“喂!念痴小和尚!你俗家名字到底是什么呀?就告诉人家吧,人家知道后就真的不杀生了哦!”
我百般执拗之下,念痴终于动了动嘴,苦涩地说道:“小僧俗家姓宁,名采臣。姑娘这下可算满意了?”
“宁采臣?宁采臣!”
我心心念念地喃喃道,然后看了一眼俊秀的他,忍不住地说:“你这人若是还俗了,名字倒也不辜负了你的外貌。”
第四章:十世行善换你一世纯真(中)
“阿弥陀佛,姑娘说笑了。”
念痴和尚说罢,就着急地离去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匆忙,那么的狼狈,忍不住发笑。
说也奇怪,这恐怕是我这辈子以来,笑过的次数最多的时候。
我很满意我这一百零八岁的生日,也很满意让我那个让我快乐的小和尚。
不过,我并没有答应他不再杀生,因为我是妖,一只练错了功法,只得靠杀生续命的坏妖精,恐怕是配不上他那般的璧人。
“呸呸呸!小丫头片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的小脸通红通红的,若是此刻被人看到,我岂不是要钻入地下了?
傍晚的夕阳摇摇欲坠,火烧的云朵在空中蔓延着,烧红了整个天空,也照红了我冷漠无情的那一丝良善。
三十年后,
我在帝都被皇上看中了,他不顾臣子们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要将我纳入后宫之中,赐我皇后的尊位。
然而就在皇帝将朝中大臣一一说服之后,准备手写圣旨之时。
一声如同佛怒金刚般的巨声回荡在整个朝堂之上。
“阿弥陀佛,贫僧认为不可!”
一道瘦削的年轻和尚走了进来,他那俊美的脸庞上沾满了尘世历练过的痕迹,变得有些苍老以及忧郁。
“念痴国师?你怎么会来阻止朕?朕难道娶个心爱的女人为后就这么难吗?”皇帝有些怒气,他好不容易力排众议,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国师。
“陛下,你这是爱吗?”
念痴用那修长的手指指着我那如同往日般的容颜,然后看着皇帝直言不讳地说:“你这是妄,你这是贪,你这是欲!贫僧不知道陛下心爱的界限是什么,但贫僧劝陛下,莫要见色起意。”
“妄、贪、欲?哈哈哈!这是朕听过的最大笑话!念痴国师,朕看你是老了,身体不行了,见不得朕娶上年轻貌美的皇后了!”
皇帝怒极而笑,若是念痴和尚再阻拦他一步,他就下定决心将念痴杀死。
“阿弥陀佛!”
念痴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没想到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光头了,乌黑的长发顺着飘来的风缓缓地落下。
“国师?你不是和尚吗?怎么留了头发?难怪朕这些年一直见你带着帽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国师竟然是这种人!”
皇帝仿佛找到了发泄口,将念痴骂的体无完肤。
我心里一酸,忍不住地使用了些许术法,将皇帝的嘴巴给封住了,让他无法再说话。
“宁采臣!你为什么今天才愿意见我?为什么今天才愿意出来?”
我一脸痴情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冷酷无情的脸,忍不住地流下了晶莹地泪珠。
“阿弥陀佛!小僧本只愿除尽天下妖魔,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不成想,出师未捷就动了一颗凡心,以至于如今青丝披肩,斩不断些许愁怨。”
他走到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说:“小僧不是不愿见你,是怕见了你,再也无法安心地去斩妖除魔......因为小僧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妖啊!”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我如同天真烂漫的少女,情窦初开地娇羞,忍不住发出了三声追问。
“一切似真,一切似幻。小僧自出寺以来三十载,度化了多少有缘的妖邪,可到头来却度化不了我心中的你。我愿为你十世行善换取的你一世纯真!”
他那真诚的眼神透露出浓浓地爱意,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不曾闪烁过。
我忍不住地潸然泪下,抱着他,抱着他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裳。
朝堂之上尽数哗然,他们或是大声斥责,或是指指点点,或是小声议论,这些我跟他都不以为意。
皇帝的脸色如同猪肝一样,他说话又说不出来,只得拿着玉玺砸我们。
“轰!”
念痴一道术法将皇帝的玉玺击碎了,无尽的气运因果开始反噬他,他用佛门真气挡住了这玉玺带来的气运因果,然后对依偎在他怀中的我说:“世上再也没有念痴这个人了,有的也只有我宁采臣这个俗人了。”
“俗人好,俗人才能婚嫁不是吗?”
他揉了揉我的小脑袋,随即爽朗地笑着。
“朕!朕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皇帝的封口法术因为时间关系而结束了,随即他歇斯底里地声音穿透了这整个皇宫,那愤怒的呐喊声,引得无数护卫都拥了出来。
“给朕杀了他们!谁杀死其中一人,朕就封他为骠骑大将军!”
皇帝的愤怒达到了极点,为了诛杀我跟他,竟然许下了武人的最高荣誉官职。
这些护驾的侍卫们,皇宫的兵甲们,纷纷为那荣誉而杀红了眼睛,接二连三的扑杀了过来。
他因为抵抗玉玺的气运之力而无力防守,只得由我保护他。
“杀!”
这些兵丁身上的肃杀之气,压制了我的妖术,我战得很艰苦,毕竟我此时的道行也只有一百三十八年,在妖族之中还是个稚嫩的孩提,哪有什么高深的法力呢?
但,由于我修炼了大量的邪功,道行提升到了五百年,所以这成千上万的兵丁才奈何不了我分毫。
“国师!还不快动手!这妖魔凶狠!再不动手,朕的甲士就要死光了!”
站在玉阶上的皇帝突然恢复了平静,催促着我身后的宁采臣快快动手。
“什么?”
我一脸懵逼,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身后刺过来的宝剑,看着手执宝剑的他,这一刻,我莫名地心碎,随着身躯的软化而倒在了地上。
“阿弥陀佛!陛下,这场戏你演得辛苦了!”
他走上前,丝毫没有因为出卖我而感到惭愧,反而一脸邀功请赏的样子,很是兴奋。
“哈哈哈!这妖魔兴风作浪三十余年,若不是国师你设此妙计,朕不知何时能够除去此妖魔!此战,你当为首功!”
皇帝极为满意地走下玉阶,然后拉住他的手笑着说:“来人呐,快上美酒,让朕与国师满饮此杯!”
然后,早有准备在一旁的宫人地上了酒盏。
龙纹形状的酒盏被皇帝拿在手上,而另一杯蟒龙状的酒盏则递给了他。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喝下了酒水。
喝完后,皇帝突然狂笑道:“哈哈哈!国师!你辛苦了!朕送你去西天好好安歇安歇,希望你要理解朕的苦心啊!”
他猛地感觉胸口一热,一口毒血喷了出来,喷了皇帝一脸,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纷纷跪了下来,对着皇帝开始了三跪九拜,山呼万岁。
“哎!众卿家何必多礼?朕只希望天下太平,可不希望这人间多了这些个以武乱禁,遗祸人间的恶魔!”
皇帝转过了身子,然后大笔一挥,传下了一道圣旨。
“从今日起,朕要灭佛,朕要灭妖,朕要为人族生存扫平一切坎坷!哪怕身后骂名,也在所不惜!”
第五章:十世行善换你一世纯真(下)
朝廷的大殿被清洗干净了,念痴国师跟我的尸体被一群丫鬟拖了下去。
他们重新粉饰了这里的雍容华贵。
而我和他的尸体却被运送到城外,随便找个坑将我们给埋下去了。
如果这些人选择火烧的话,那么世上就再也没有我跟他了。
他刺向我的那一剑,没有下死手,只是刺中了我的昏睡穴而已。
一入土里,本为树妖的我,瞬间就清醒了。
等到外面的这些人忙完了离去后,覆盖在我身上的泥土瞬间就消失了。
“你......”
我看了看坑内已经死去多时的他,忍不住地伏在他冰凉的身子上,泪水流个不停。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这么多年你未曾答应见我,怎么还没见面多久,转眼你就没了呢?”我泪如雨下,流下的泪珠沾满了那肮脏的泥土,白皙的手指早已经沾满了灰尘。
“你说,你要用十世行善换我一世纯真。可是你这第一世都未过完,怎么能够换得来我的纯真?”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嗜杀?因为你啊!我想让你来见我一眼,见我一眼......”
“爱恨苦离别,缘由人生初见许衷心;伤叹阴阳隔,本应世间再逢诉情肠。”
......
我哭喊着,哭累了,就趴在他的尸体上睡着了。
三十年前的一次相逢,让我这个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女爱上了一个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人。那一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这辈子以来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有一种喜欢叫做一见钟情,有一种爱叫做一眼千年,有一种痛苦叫做生离死别。我不知道这些年的月圆之夜我是如何度过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
我们虽然都是一见生爱,但却在这些年的时间里面素未谋面。
这种惆怅影响了我不能度过天劫,永远也成不了天宫的神仙,也无法向着更高的境界冲击。这种情丝也缠扰着他,佛法终究困在凡俗,无法胜任大德高僧,这才参合凡俗之事。
他度化了不少人,度化了不少妖,更度化了我。我的那颗柔软之心,从未被谁触动,因为早已暗许于他。
可是,他唯独不能度化他自己,他给不了我一个家......
三天后,我离开了这里。
泪水哭尽了,彻底变成了一个地狱来的索命使者。
三年后,我在祭奠完他后,就准备进入了皇宫,去刺杀皇帝。
是日,风起云涌,天空之中,日月同辉。
皇宫的帘子上的风铃,“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
“陛下,天寒了,多加件衣服吧,小心着凉了!”
宫装女子拿着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走了过来。
“不冷!不冷!朕这幅身体可好得很呢!”
皇帝抚摸着自己的胡子,不以为意地看了眼宫装女子,随后道:“你是那个宫的宫女?朕怎么从未见过你?”
“陛下当真不记得了?”
“什么记得、不记得?朕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朕从来没有见过你!”皇帝将案旁的宝剑抽了出来,随即一脸防备地看着宫装女子。
“陛下!那妾身就让你好好回忆回忆吧!”
我褪去了装扮的样子,随即从地面上伸展出无数的树枝,将我眼前的皇帝紧紧地捆住,随即用法力凝聚出一把血红的长刀,劈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我认为可以为他报仇的时候。
他出现了。
他以佛的样貌出现了。
他身体上鎏着层层金块,坐在七彩琉璃莲花台上。
是的,他成佛了。
我的心忽然颤抖不已,甚至有些想要将他这幅金身模样给击碎。
“女施主,请你助手!你不能杀他!他要是死了,这北方还要乱上许多年。到时候生灵涂炭,无数业力会缠着你,你就再也没有希望成仙了!”
他高高在上,一座金身散发着佛光。
他不再亲切的称呼“你、我”,反而改用“施主”。
我感觉头晕目眩,难得愈合的心灵再次开始破碎了。
“不!我不!我就是要杀他!你休想阻拦我!”
我发出了我最后的执拗,拼着全力要打出最后一击。
他摇了摇头,然后随意一指,伸出了无数道佛光,将我的藤蔓悉数击碎。
“施主,他杀了小僧,小僧得以杀身成佛;而你杀了他,你就会坠落成魔。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若是自甘成魔......”
他恍惚间停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他成佛了,但是他真的就放下了我吗?
我不知道,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整个天空开始飘雪了,这上百年都不见的大雪,在这一刻陡然降临了。
“我今天必须杀他!你别拦着我!我自甘堕落,是佛是魔自有决断!”
我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取那狗皇帝的性命。
佛光再次普照,将我击飞了出去。
“你既然自甘成魔,那我就放弃成佛!不知我入轮回十世,可否换你一世纯真?”
他燃起了剧烈的佛光,吞噬掉了皇帝的身躯。
随后天地五神雷劫齐至,他屠了一个最有希望成就人皇的皇帝,天道给予了他最严酷的惩罚。
万丈雷光轰顶,我不顾他用佛光阻拦,猛地扑在了他的身上,跟他一起承受着这天雷的劈打。他笑了笑,将我抱起来,然后一脸柔情的看着我。
他那佛性的光辉就此消散了,他不再是佛了。
“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你不值得!你不值啊!”
“世上安有绝妙法,不负于你宁成魔!”
“不要啊!你不要啊!你不要进轮回隧道!就这么陪着我!陪着我啊!”
“傻子,我说过,愿用十世行善来换取你一世的纯真。我不是说着玩的,希望千年后,你我再团圆!”
“千年后......哈哈哈!千年后!”
......
一个时辰后,我的肉身跟着他进入了轮回,灵魂却被天道拘留,丢在了空谷山。
唐建立后,空谷山上建立了一座寺庙,名字叫兰若寺。
......
就在燕赤霞一剑刺过来的那一刻,我回想了千年前的事情,恍惚间看了看宁采臣的身影,忽然有了些许悔意。
邪功乱了我的思考,迷了我的眼睛,做了我不该做的事情。
为了我,你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
舍弃了佛位,做下了十世善行,终究是换不来的我这一世的纯真。
如果我不占据这具原本属于我的皮囊,让这个叫李二梅的女子跟着你,你也不会这般的痛苦吧?
啊!
我错了......
燕赤霞的宝剑刺过去之后,我的思考就戛然而止了。
身躯也开始不断的毁坏,夕阳下,无助的宁采臣哭成了一个泪人。
唤起了一个人的爱怜之意,聂小倩隐着身飞到了我那不断崩坏的身躯之上,重塑了肉身。随后飘到了他的身旁,然后忍不住地发笑道:“夫君?你哭什么呀?妾身不是在这里吗?”
第七章:冷漠少年
高空中,周错生看着夜西河疲惫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持续作战的能力了。现在这群人中也就苏媚儿有点威胁。
其他的小喽喽,说实话,在周错生眼里,他们还算不上什么战力,顶多就是擂鼓助威,增加士气的。
“怎么了?周小贼?一双眼睛盯着人家看,是想干嘛?”
苏媚儿温婉一笑,这笑容极其微妙,既不露齿,又不咧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似笑非笑,说不是笑吧,又充斥着浓浓的笑意,说是笑吧,又有些刻意收敛。总之让周错生很不舒服。
“我不想干嘛,我对你没兴趣!”
周错生满是嫌弃的小眼神。
“哦?没兴趣?”
苏媚儿猛地掐住了周错生的咽喉,随即将他拉到身旁然后悄悄地说了一句:“我是小萌的朋友,自己人,待会放你走!”
“什么!”
周错生听到了这句话,如遭雷击。
没想到群妖盟内部也有内鬼啊,难怪他第一次逃跑那么顺利,原来眼前的这位狐狸美少女是自己人。顿时,他对苏媚儿的好感那是“噌噌”地往上涨。
“盟主!这周错生好生无礼,竟然敢调戏人家。你得要为人家做主哇!”
苏媚儿这幅撒娇的样子,那可真是魅惑众生的级别。
但夜西河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刚刚被冰火玄月紫金凤凰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后,就不行了。对一切都没了兴趣。
“调戏就调戏呗!周错生可是大爷,你得好好供着他,争取把他给控制,成为我们的人!不要因为些许便宜被占了就忍受不了!”
“盟主!你这样说,人家好伤心嘛!人家这么喜欢英俊潇洒的盟主,才不喜欢那个秃了顶的周错生呢!”
苏媚儿一副楚楚姿态,放在任意一个男人面前,那个男人也得小心呵护啊。
但这夜西河却与众不同,他不在乎眼前的美女如何可怜,他只在乎如何掌控三界,如何称霸天下。换言之,女人在他眼里可有可无,但权势和天下,他一个也不能丢!
“去去去!别烦本盟主!一丁点小事就来找本盟主,他又没把你怎样!就算把你怎样了,本盟主也管不了!难不成把他给阉咯?”
夜西河生气了,挥了挥手,将云层分成了两个,他跟一百个小喽啰先走一步,剩下周错生跟苏媚儿两人独自相处。
“怎么样?人家这么做符不符合周大爷您的心意?”苏媚儿走到周错生的身后,一边帮他捶背一边说着话。
“符合了,太符合了!你的手法不错,我的肩膀好多天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周错生十分地享受苏媚儿的按摩手法,惬意地都快叫出来了。
“那周大爷回头记得在小萌那里说说人家的好话,问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归还我狐族的至宝九尾灵珠。”
“九尾灵珠?那是什么东西?”
“九尾灵珠,据说是狐狸祖师传下来的,只要达到了九尾灵珠所需的标准就可以让你进入内部进行学习祖师秘法。这对于我们狐族来讲,是传承了上万年的至宝。所以,周大爷,周哥哥,心肝哥哥,好不好嘛?”
苏媚儿撒起娇来,那威力是举世罕见的。
别说柳下惠了,就是惠下柳过来都要甘拜下风,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周错生也不能免俗的点了点头,随即打了包票,“苏妹子,你放心。你狐族的事情就是我老周的事情。相信以我的薄面,赵萌萌还是会给的!”
“如此,那就多谢周大爷了!人家这就放你走,好嘛”
“好好好!”
周错生真真是一刻也受不了这狐狸精的声音,马上就同意并且答应了她的要求。
云朵开始逐渐降低,周错生都已经看见了地面了。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苏媚儿!真当本盟主是弱智?”
夜西河竟然原路返回,而且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眼看他们快要降落在地上的时候,就让喽啰们从四面八方走了出来。
“盟主!盟主!你听人家解释......”
“解释你个头!苏媚儿,你给本盟主滚!滚得越远越好,你要是在这里多停留一刻,信不信我让你狐族就此从这方世界上消失?”
夜西河凌乱的眼神吓得那苏媚儿浑身发抖,她转过头惋惜地看了眼周错生,随即就驾着云朵离去了。
“到你了!周错生!你个老小子!挺有本事的啊!竟然把本座手下的第一美人都拐带了!小的们!”
“在!”
“把周错生给我就地阉咯!省得他再祸害苍生!”
夜西河说罢,当即有几个小喽啰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到周错生身旁。
“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妖怪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凡人!不怕天道轮回劈死你们吗?”
夜西河和一众喽啰抬头一看,只见一身长八尺的少年站在他们的身后。
那少年生的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闪烁着寒星般的烛光。高鼻梁,淡嘴唇,卧蚕眉,宽脸颊。
衣着方面更是与众不同:头戴琉璃紫金玉冠,身着黑金龙纹正衣,腰间别着一把长四尺的鹿卢剑,剑上寒气凝重、杀气四溢,脚上踏着一双金翅齐云靴,身后披着一道黑紫色的披风。
端的是个好少年,周错生忍不住暗赞:“平地一声惊雷起,意气风发喝不平。一人一剑一孤影,沙场驰骋莫能挡。”
“你是何人?胆敢与我们群妖盟为敌?”
夜西河伸出了身后的两只翅膀,恶狠狠地指着少年的鼻子怒问道。
“我劝你将你的脏手拿开,否则后果自负!”
少年人镇定自若、丝毫不惧,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俊美的嘴唇吐出了这么一句极其嚣张的话语,然后抱有玩味地看着他面前的这根手指。
“哦?本盟主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你以为你是谁啊?就能够这么厉害,敢对本盟主这么大呼小叫的?你好嚣张啊!我好怕怕啊!”
夜西河狂妄到了极点,他仿佛已经掌握了眼前少年的生死一般。
“杀你太辱没了我的宝剑,我不屑于对一个弱智出手,但你最好也不要逼我。”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周错生,然后对他笑了笑,那双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在这一刻充满了些许温情,一改他那冰凉的模样。
“小子!本盟主倒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狂的人!所以,为了表达纪念这第一次,现在就送你上路吧!”
夜西河果然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一双利爪如同流星一般闪亮着扑向了那少年。
“勇者发怒,拔刀向更强者;弱者发怒,拔刀向更弱者。”
少年腰中的宝剑似乎从未出鞘过,他只随意地拿着剑鞘轻轻一挡,就将夜西河震得七窍流血,五脏俱焚。
“你是谁?你是谁!”
夜西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顿时就没有了气息。
“我?一个路人罢了。至于名字吗,早就忘了,或许只记得一个‘政’字吧......”
第八章:天帝之鸠占鹊巢
少年人还未走动,这群小喽啰就吓得哭爹喊娘地跑路了。
“多谢!”
周错生看了看那冷峻的少年,向他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
“不必了,这些或许都是我欠你的吧!”
少年笑了笑,随后转身就走了。
“喂!”
周错生本来想喊住他的,可没想到,这少年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也不敢继续停留在这里,毕竟夜西河的尸体就在这躺着,万一他老爹感应到他宝贝儿子挂了,跑了过来,那他就死翘翘了。
周错生走了大半天,月亮都已经出来了,他坐在一条不知道名的河岸边,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孤月,忍不住地感慨人生遭遇。
月色忽明忽暗,河面上也泛起了不同于月光的淡蓝色涟漪。
不停的朔风在呼啸着,吹拂着。
寒意虽然刺骨,但对曾经冻成过雪人的他来讲,却是没有一点感觉的。
“一个人太孤独,那就喝口酒吧!”
话音刚落,一个酒葫芦就递到了周错生的手上。
周错生抬头一看,是道人燕赤霞。
“好久不见,燕兄没想到还是这般的身子硬朗。”周错生接过了酒葫芦,然后喝了一口酒。
“是啊,我跟你很久未曾见面了,如今再相见,倒是有些令人唏嘘的。”
燕赤霞露出狡黠的笑容,不声不响地从让周错生连饮了数口。
“咳咳,这酒的味道怎么这么怪?我的头怎么这么晕?”
周错生恍然间看见眼前的燕赤霞变化着模样,就知道自己中计了,随后晕倒了过去,不省人事。
那变化成燕赤霞的人,将周错生拖入到麻袋之中,随后驾着祥云飞走了。
而在距此地数千米之远的云层里,响起了“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寻踪追迹,赐我神目!”的声音,真正的燕赤霞刚刚搜寻到周错生的位置,可瞬间这个位置就变得模糊不定,他不得不再施加法力,追寻着他。
泰山郡,地底阴司。
赵有财,赵老爷端坐在鬼王椅上。
“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啊!”
“什么事,这么高兴?”
“陛下,小的已经成功抓到周错生了!”
只见那黑山老妖从麻袋里面将昏迷的周错生丢了出来,然后一脸兴奋的样子。
原来黑山老妖一直潜伏在兰若寺,窝在那里一直等着机会抓捕周错生。可结果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机会。
后来他都打算离开了,结果这个时候杀来了夜西河。
他仿佛感觉机会来了,于是继续耐着性子就这么等下去了。
俗话说,成功都是留给准备的人;耐心是成功的重要因素。
于是这黑山老妖就等到了机会,变化成燕赤霞的模样,拿着毒酒骗得周错生喝下去了。
赵有财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周错生,那双长满了褶皱的老脸都年轻了不少似的,猛地从椅子上冲下来,检查了一番周错生的身体后,笑着对黑山老妖说:“不错,不错!这具三界最强的肉身你给朕弄来了,朕现在就封你为新任酆都大帝!等着朕重新出世,你就走马上任吧!”
“多谢陛下!”
黑山老妖跪在地上,两只眼睛的泪水是不断地向下流呀。他为了天帝贡献了两具分身,还甘愿接受天帝的身体绝对控制,可以说是付出了一切。
不过想想以后,当了酆都大帝,那是有多威风,就是有多威风。到时候,他黑山老妖就是这鬼怪界的一哥,谁敢对他不恭敬?
就在黑山老妖憧憬着美好的明天时,赵有财抱着周错生的身体就走进了地底岩浆之中。
“这具分身,朕整整算计了三千八百四十二年;这具分身里面的力量,朕整整垂涎了三个轮回!三个十万年!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切都要在今天尘埃落定了!”
天帝受够了赵有财这具虚弱的身体,赶忙从他的体内涌出,然后侵入了周错生的体内,将周错生的神魂一股脑融合起来了。
随即一道道紫金龙气从岩浆里面翻滚而出,融入到了周错生的身体里面,巩固和扩充了天帝的法力。
“从今天开始,世间将没有什么周错生,什么天痕了!朕将君临天下!”
周错生,哦不,是占据了周错生身体的天帝,完全融合了周错生的所有魂魄,他既是天帝,天帝既是他。
天痕只不过是天帝假托王母之肚剩下来的善念分身罢了。
想当年,天帝为了超脱轮回,要改变轮回命运,所以就做了周密的计划。
但是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强行融合了周错生的灵魂,强行占据这个已经异变的分身,到头来还是注定会遭受到轮回的嘲笑。
因为周错生不仅仅是他的善念分身,还是天地阳极,以及暂时失去资格的大道代言人。(天帝无法使用大道系列的功法,只能用他原本的功法。)
“苏醒吧!沉睡了数千年之久的天帝战车!”
只见天帝高高在上,手持金黄色的天帝剑,大声地对着岩浆吟唱道。
“唰唰唰唰”
岩浆开始逐渐分开了间隙,一辆九条巨龙拉着的豪华战车从岩浆中心逐渐地浮现。
那九条巨龙发出了热烈地咆哮声,仿佛是见了多年未见的朋友那般的开心。
战车只可乘坐一人,上有雨伞状的顶盖,盖子上有各式各样的龙纹,它们在上面张牙舞爪的,如同活物。
下方是四个轮子,每个轮子都不是普通的物件,左侧两个乃是活的神兽玄晶乌龟黏附在上面;右侧两个乃是北极鲲鹏神蛋,粘粘在上面。四个轮子滚动在岩浆的上方,似乎不被岩浆的热浪所影响。
再说那九条巨龙中有金、黄、绿、紫、蓝五种单色龙突出的主要拉力龙,而剩下四个大多颜色混杂,在五条龙的身旁做助力,保持天帝战车的平衡。
天帝极为高兴地踏上了战车,之后,从地底岩浆处直接飞向了天空。
“朕乃三界之主宰,六界之总领。现已重新从长眠中苏醒,令三界之内,六界之中所有生灵静听朕的一席话:天道重启,灵气复苏。末法时代名存实亡,朕向气运黑洞的众神宣告一句:你们不用回来了!
“同时也向三界中的生灵宣告一句:神庭重组,天宫重建。凡夫俗子,开智灵兽。朕都一视同仁,准尔等修炼飞升。飞升后,遵循朕的法令,可优先入主天宫。凡在天宫表现优异者,可以通过评选提拔成仙,与天地同寿,岂不乐哉?”
天帝说罢,六界震动,三界哗然。
天道愤怒降下天道神威,想要击杀这忤逆天道的天帝。
“天道之下皆蝼蚁吗?朕不服!朕倒要看看,朕现在这具三界第一强悍的身体到底能发挥多少力量!”
一百零八道紫极九霄玄重天降雷(天道最强的惩罚之雷)从九层天之上闪烁着,无尽的雷池如同嗓子冒火一般,猛地一喷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