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凤姐儿生辰贾珍病
“老爷怎么了?”前往贾珍修养的院子路上,贾蓉蹙着眉头询问。
赖升回道:“王太医说老爷病理复杂,具体情况也未与老仆明说,只让请大爷和太太过去。”
贾蓉又问:“可有去恼太爷?”
“太老爷曾吩咐过,除大爷外,外人不得入那净室。”赖升低着脑袋,快步随着贾蓉说道:“也怕太老爷听了这消息心生悲痛,所以未曾去请。”
悲痛?
不至于吧。
不过就是被滚水烫上了腹部与根子,又再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些时辰,会这么容易死?
“王太医不是说只需躺上几个月以后便可好的?怎么才短短几天就出事了。”
这种事情赖升哪里知晓,摇头道:“太医王鸣徒在两府里颇有名声,祖辈就与两府交好,其家传善治汤火外伤,据传荣府老国公的火毒之伤也由其祖父所医。前些日子王太医还在两府里找门路,想谋个军前效力的去博名声,好入太医院混个官身做御医。王太医治起老爷的伤,定是尽心尽力。”
贾蓉听着不对劲,感情这个叫王鸣徒的太医不是太医院出来的?
蓉哥儿哪里知道太医院的医师叫御医,反而如王鸣徒、张友士这般与太医院毫无干系的民间医师反被称作太医。
心里是又气又怒。
这些个倒霉家伙,请的什么鬼玩意医生。要是自己哪天病了也是叫来这种太医,那他娘的岂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同时蓉哥儿的心里又有着一丝暗喜。
若是贾珍被这个倒霉太医给治死了……
突然,好似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蓉哥儿与赖升进屋子,就见着贾珍上下盖着,只有中间烫伤地方敞着。那丑陋的顽意被滚水烫过后,更加丑陋狰狞。
能不狰狞吗?
贾珍这会儿口歪眼斜,口水连绵不绝的从嘴巴里流出。面色赤红,手足震颤肢体抽搐,似乎想努力说些什么,却嗯嗯呀呀半天也听不清一个字。
“怎么回事?”贾蓉找上王鸣徒问道,“老爷怎么就这样了?”
“老爷体内有内伤杂病长久未愈,又加年老精亏以至呈偏身麻木、舌强言蹇的阴虚风动之症。”
王太医说了一大堆,贾蓉也听不明白,问:“我只想知道老爷之症可治不可治?”
王鸣徒为难道:“才喂食了大定风珠,暂未好转。只怕是……”
要死?
是要死了吗?
贾蓉很想听到这个两个字,也很怕听到这两个字。终究是一条人命啊……不论如何,心里不论如何都会有负罪感,这种负罪感可能会傍人一生。
《毛选》的矛盾论里说:“矛盾是对立统一的,这种对立统一是贯穿在各种事物的方方面面的,所以才推动事物的发展,成为了推动发展的源泉和动力。”
矛盾具有普遍性,又有其特殊性。
他现在就很矛盾,非常的矛盾。想找一个答案,一个可以合理解决这个矛盾的答案。
贾蓉看向塌上煎熬的贾珍,有不忍,也有怨恨。
他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灵魂,其不忍来源于对生命的珍视。
怨恨则来源于多个方面。有他自身来自红楼故事记忆的仇视,和可卿被窥视而起的怒意,也有曾经那个贾蓉记忆里的怨恨。
蓉哥儿轻叹一声,你若不这么荒唐,何至于此?
在就他天人交战时,王鸣徒终于说出了后面半句话:“难以熬过今年,若是老天顾怜明岁春天痊愈了,也会留下呆痴之祸。”
刚赶过来的尤氏听到王太医的话愣在了门口,深深看了眼贾蓉,又瞧了瞧贾珍难受的样子。她心里各般滋味,流下一滴眼泪来。
尤氏声音颤抖的唤了声:“蓉儿,过来。”
蓉哥儿心里复杂的给尤氏请了安。他知别人或许皆不了解事实的真相,但尤氏一定能猜到一些。毕竟当初逗蜂轩的那个女人还是她给关起来的。
人从来是复杂的,没哪个只有一面。
尤氏咬了咬银牙,紧盯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的继子,低声道:“老爷不论有何种错,他终究是你父亲。若是真无药可医,也不要让老爷承受这般痛苦。”
贾蓉心里惊着了,想说些什么,却见尤氏早已远去。
在不远处的净室里打坐的贾敬忽然睁开眼睛,望向自己儿子所在的院子方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荣国府,贾母院。
“今儿这样的日子,怎么蓉哥儿没来就罢了,怎么连你家太太也没到?”贾母拉着秦可卿的说,“莫不是你家太太昨日又跟凤辣子吵架了?”
可卿闻言低头,还以为是西府老祖宗怪罪。
只听王熙凤哈哈笑道:“还真有这可能,老祖宗是不知道,她们家昨儿可给我输了不少银子。估计这会儿,还在房间里生闷气了。说怎么就次次赢不过我。”
这才方知刚刚老太太说的是顽笑话。
几人说话间,门外的打帘人报:“东府珍大奶奶到!”
秦可卿方见到尤太太让丫鬟拥着进了屋,太太先给老太太请安,直接了凤姐儿的话道:“今儿你生辰,不消得与你争。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还能管的住你的嘴。”
屋里的姑娘们乐着,可卿也跟着笑。
朝凤姐儿看去,凤姐儿也毫不在意的大笑,只是她那一双丹凤眼忍不住总往屋外瞄去。可卿好奇,却不明白凤姐儿到底在看什么。
秦可卿不是个善于聊天的人,只安静的听着屋里众人闹腾。
又听打帘人报:“赖嬷嬷到!”
赖嬷嬷?
这个人听过,她却没见过。只知道这位赖嬷嬷是宁荣两府管家赖大与赖升的母亲。
只见着赖嬷嬷浑身也颇为华丽,虽年老,脸上也光彩照人。若不说是赖嬷嬷,外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大家里的老太太。
接下来更奇的一幕发生了,可卿只见着凤姐儿竟站了起来给赖嬷嬷让座。完全一副讨好的样子,嘴上还说着:“以后我这脸不论走哪都有光了。”
赖嬷嬷笑了声,也送上自己的礼,更让凤姐儿受宠若惊。
老太太的这个屋子,今日的客人源源不断。有见过的史家姑姑,也有来自王家的寿礼,只是贵客满门,凤姐儿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朝屋外望去。
第31章:扶醉酒的凤姐回房
临近晌午,贾家四姑娘由婆子牵着进来,可卿方才见到了太太口中的四姑姑。这位姑姑比环三叔年小,比兰哥儿年长,性子却沉稳的很。
进屋后先给太太们请了安,也到嫂子尤氏那问候,只是半字不问抱病的兄长贾珍。凤姐儿灵通先与小惜春介绍了可卿,又为她寻了个理由。
“四妹妹早些日子不舒服,见不得风。一直没出屋子,今儿才好了些。”
可卿也就这番听着,心里记得太太说过小姑姑不喜宁府,平日里有宁府的人去她都躲着。只行了晚辈礼请安,想多交流,却怕反惹小姑姑厌恶,因此没说上两句话。
今日院里热闹,除了黛玉三春外,贾兰、贾环也都到场,反而没见着宝玉。
有人问起,王夫人却道:“也不知今日犯了什么,往常家里老爷打他也不愿去义学读书,今儿一早就起来去了。”
说着王夫人的眼睛就往秦可卿身上斜,脸上并无好色。
史老太君乐呵笑道:“他老子逼他念书时,你又怕生生儿的把个孩子逼出病来了。现在他愿意去学,你在这里又摔脸子。再宝贝的孩儿总有长大的一天,哪能时时刻刻守在你跟前。你孩子出息了,你脸上也有光。”
王夫人见老祖宗给可卿解围,心里虽有不满,脸上也稍好看了些。只给贾母,满心委屈地回着:“老太太平日不也心疼他外头好里头弱,珠儿就是读书读没的,难道要让他也步珠儿的后程?”
王夫人的话一出,热闹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王熙凤趁时安慰着道:“宝兄弟不过是突然兴起,等他在义学里玩上几天过了劲就不会去了。”
王夫人至此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记恨着贾蓉。她从老爷那打听到不少消息,贾蓉混了个代理族长的名不仅让两府出钱在义学请大儒,还要搞什么排名奖学金制度来。一心就要哄贾家的子弟去读书,去考功名。
其他外房的子弟去读书考功名她管不着。可宝玉是她的亲生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的老二哪里受得住那样的苦,那样的痛?
万一又跟他大哥一样学出个病来,出了好歹,王夫人觉得自己那时也没活下去的心思了。
角落里的珠大奶奶李纨听了众人对话,低着头轻抚着兰哥儿的脑袋,让外人看不清她表情。只在兰哥儿耳边轻声道:“以后你可得好好听讲,莫要学他们的。”
兰哥儿仰头看到母亲眼角湿润,只当母亲想父亲了,认真道:“兰儿省的,兰儿以后一定会像父亲一样考上举人,给母亲脸上争光。”
李纨悄悄抹了抹眼角,笑了。
屋里宝玉的话题也翻了篇,拱着一起去北边院子看戏。
院里摆着许多席面,贾母想着要让凤姐儿痛乐一日,吩咐尤氏道:“让凤丫头坐上面,你们好生替我待东,难为她一年到头辛苦。”
尤氏答应了,又笑回道:“他说坐不惯首席,坐在上头,横不是竖不是的,酒也不肯喝。”
贾母听了,笑道:“你不会,等我亲自让她去。”
凤姐儿忙也进来笑道:“老祖宗别信她们的话。我喝了好几盅了。”
贾母笑着,命尤氏等:“拉她出去,按在椅子上,你们都轮流敬她。她再不吃,我当真的就亲自去了。”
今儿虽然欢乐,凤姐儿心里总有心不在焉。最后还是问了可卿,才知原是东府珍大哥病重,蓉儿前去照顾,只怕今日不能过来。
凤姐儿嗔尤氏道:“何不早说。”
尤氏回刺她:“一年到头,难为你孝顺老太太、太太和我。今儿是你好日子,我这个作嫂子的怎么也得为你想着点,哪里能拿这些事来坏你心情。”
凤姐儿不信她的,嘴里笑骂了她一声。席上又给她敬酒,凤姐儿只能喝了,不再想其他。
尤氏敬完,众姐妹也来,凤姐只得每人喝了两口。赖嬷嬷见贾母尚且这等高兴,也少不得来凑趣儿,领着些嬷嬷们也来敬酒。
…………
贾珍多半是治不好了!
不仅常在两府的看病的王鸣徒和鲍仁杏是这般看法,连今日给凤姐儿祝寿的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推荐过来的太医张友士也只能给珍大老爷开些定风、安神、减痛的药。
宁国府里,贾蓉与将太医张友士、王鸣徒、鲍仁杏三人送走,才算疏了一口气。
如今也请了多名太医过来诊治,就算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心底也少了许罪恶感。
治不好,挺好的。
贾蓉回院子换了衣裳,派去打听的丫鬟回来报西府的宴席还没散,想着自己还是过去一趟。
在他对红楼书里的印象里依稀记得一个情节,只是忘了发生在哪一年凤姐儿的生日当天。凤姐儿喝多了酒,因早回了家时撞上了贾琏正在偷人,然后……
忘了好像是跟贾琏偷的别人媳妇打起来了,还是跟贾琏打起来了?这一点记得不太清,反正似乎有这么个情节,打吵中贾琏还拔了剑。
忘了他是要杀谁来着!
贾蓉虽知贾琏不敢真伤了凤姐儿,但也只怕万一或是无意。在红楼里对自己好的人可不多了,不管凤姐儿是不是抱着别样的目的,哪怕是凤姐在用计差使或想笼络人心,也不舍得让凤姐儿伤了。
于是领着雀儿急急忙忙朝西府赶去。
才到西府北院,就见着凤姐儿被平儿扶持着往房门后檐下走出来。
“婶婶这是?”
凤姐儿这会喝多了酒,脑袋昏昏沉沉,心里突突的往上撞。白嫩的玉颈泛出点点红晕,随着轻轻的打嗝声一抬一缩,胸膛也跟着起伏,有股子特别的迷人。
“蓉儿来了?”王熙凤也不避讳,见了贾蓉便伸出了手,让他在另一边搀扶。“今儿你来晚了,看在你是在照顾珍大哥的面上便不罚你了,搀我回院吧。”
贾蓉应下,与平儿一左一右扶着凤姐儿回院。
这路上,蓉哥儿不停再想,万一真在今日碰上了贾琏在偷人,这该怎么办?要怎么处理才好?
走着走着,贾蓉就感觉自己手上越来越吃力。原来是凤姐儿完全醉了,整个人的重心都往贾蓉身上靠,这股子重量全靠手撑着实在费劲。
贾蓉道:“要不唤个轿子来。”
凤姐儿轻摇着脑袋,迷迷糊糊道:“才几步路,扶我走回罢,顺便醒醒酒。”
贾蓉无法,只能依她的。为了好使力换了右手,慢走一步,左手腾空护着凤姐儿肩膀不让她摔了。
快到凤姐院子时,贾蓉并没看到守在外面为贾琏把风的丫鬟。
难道贾琏偷吃被抓不是在今年?
第32章:贾蓉?凤姐?怀孕?
贾蓉抱着种种疑问,搀扶着凤姐儿来到院子外。
里面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倒是院里丫鬟见了奶奶回来,急忙上前搀扶。送到了这里,贾蓉心想着应该算任务完成了吧。既然贾琏不在院子里,也就说他们俩口子还没发生大的冲突。
“小心。”
凤姐儿或许真是喝醉了。丫鬟们尽力搀扶,却还是一个不小心,差点把琏二奶奶摔在地上。
好在贾蓉手疾眼快,一把将凤姐儿的细腰揽住。对丫头们道:“还是我来吧,你们去给婶婶准备些鲜乳和蜜糖送来。”
旁边的平儿姑娘心里也被吓了一跳,骂了两个丫鬟一句,又对凤姐儿道:“奶奶过穿堂了。”
穿堂的门槛是用来隔离院内院外的,门槛外府里众人皆可过,门槛内非请不得入。所以这个门槛比起房屋的门槛来会高上许多,需要提起脚儿才能迈过。
贾蓉看着凤姐儿这会迷离的样子,哪里像是能自己迈开腿的。为难的看向平儿,问:“琏二叔在家吗?请二叔来把婶婶抱进去吧。”
“二爷前几日收了大老爷的差遣,今儿晌午就出发去平安州了。”平儿笑道:“也不需那么麻烦,小蓉大爷先扶着,我蹲下将奶奶背进去。”
蓉哥儿这才想起,这些个丫鬟对于主人来说不过是工具。随时需要,就随时改变功能的工具。
只点点头,轻扶着凤姐儿让平姑娘背上,自己在后头护着。
这时,他终于发现王熙凤今日的装扮风格不同于往日,少了许多华丽金贵。其中最显目处的簪子竟然还是他送的,只是这个簪子与其他簪子比起来,朴素很多。
凤姐儿似乎为了配这个簪子,连今儿身上的衣裳都换成了金中带翠的百蝶穿花洋缎窄裉袄。
贾蓉心里不由得一暖。
进了房间,平姑娘唤道:“小蓉大爷帮把手,将奶奶放榻上去。”
说着平儿将凤姐儿轻轻放下,或许是王熙凤喝多了酒的缘故如软泥般倒在贾蓉的怀里,两人的身子紧贴着。
贾蓉甚至能清楚的闻到酒气中凤姐衣服上的熏香。
他有些尴尬,将她尽力扶起。
只有扶过酒醉的人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对方整个人的身体都变重不少。
他都不由得叹起平姑娘的力气来,这小小的身子竟然可以轻松背动王熙凤。
蓉哥儿想扶正凤姐儿,凤姐儿就越发的乱动,以至于两个身体间有了些摩擦。
蓉哥儿脸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心里默念道这些都是无意间的碰撞,巧合式的接触。
不能乱想!
不能乱想!
“小蓉大爷?”平儿姑娘见贾蓉脸上有异,好奇的喊了声。
蓉哥儿连道:“没事,就是婶婶有点重!”
突然,凤姐儿双脚一软趔趄一步,正要踩在贾蓉的脚上。
嘶……
这是故意的吧!
小蓉大爷与平儿姑娘两人将凤姐儿扶到塌上后,蓉哥儿嘱咐平儿道:“等她稍清醒了些,就服侍婶子喝些蜜糖鲜乳。渴了就喝温水,别让婶子喝茶。”
说罢,贾蓉就急慌慌的弓着身子离开了。
平儿点头都记下,又去给凤姐儿打水洗脸。回来时就见凤姐儿已经从炕上坐起了,惊奇道:“奶奶,你这就醒了?”
凤姐儿微微晃了晃脑袋,吩咐道:“送一壶热茶进来。”
“可是刚刚小蓉大爷说……”
凤姐儿骂道:“你这么听他的,我干脆把你这蹄子送他院子里去。他懂个狗屁!”
“……”
不一会,蜜糖、鲜乳、热茶都送了过来。凤姐儿正要喝茶,放在嘴边却停下了。
“奶奶怎么啦?”
凤姐儿犹豫片刻,终是放下了茶杯,伸手朝装有鲜乳的碗探去。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肚子也有些不舒服,还有一股恶心感。
平儿看出了不对劲,连忙吩咐院子里的丫头去找太医。
外面的贾蓉还未走远,就听到凤姐儿院子一阵喧闹。不一会儿冲出个丫鬟来,问了情况,干脆让丫鬟去北院找老太太们,最好能请个御医什么的过来。
当下也让雀儿去把张友士、鲍仁杏、王鸣徒三人都请来。
自己先回了凤姐院子,只见这凤姐无力的仰在炕上,脸色煞白。
不一会北院太太姑娘婆子们都来了,房间里围着大圈人。
“你怎么在这?”王夫人率先开口质问道。
贾蓉本就担心凤姐儿,又见大家一窝蜂的涌进屋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样下去屋子最里边的凤姐儿还不得缺氧?
再听王夫人打搅,更是没了个好脸色。看了眼众人不回她,反而喝道:“房间里的姑娘婆子都出去,留下两个照顾就好。一个个都进来作甚,都给我出去。”
“你什么态度。”王夫人大声骂道,“没半点教养,你家老爷就是这么教你与长辈说话的?”
贾蓉轻骂了声:“傻叉。”
“你……”
“都别吵,让开。”贾母开口喝住两人。
贾蓉也不再理王夫人,对着贾母好声道:“婶婶这会经不住吵闹,请将大家都劝出屋去,重孙已经叫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就按蓉哥儿说的做,大家都先散了。”老太太由尤氏、可卿搀扶着在边上坐下,又朝贾蓉问:“凤丫头是怎么啦?”
“重孙也不知,只是刚把婶婶送进来还是好好的。还没走多远就见着一个丫鬟出来找人,跑进来就见了婶婶这样了。”
凤姐儿身子这会虽弱,却也不是不能起身说话。她轻轻摇头道:“是蓉儿紧张我,小题大做搅了老祖宗的乐子。”
贾母也没介意,笑道:“蓉哥儿紧张你,说明蓉哥儿重亲情。你也别开口了,先躺着待太医们来了再说。”
王夫人虽不喜贾蓉,可王熙凤却是她嫡亲的内侄女。这会也说道:“你休息着吧,我已经唤人去请了宫里的王御医过来。”
邢夫人见了王熙凤没大碍,贾蓉也不跟王夫人再吵,觉得没了乐子看没意思。也没半句关系儿媳妇的话,领着自己院里的人走了。
黛玉、探春等人也都回了自己院子,房间里就剩下贾蓉可卿夫妇、尤氏、贾母、王夫人及平儿几个照顾人的丫鬟。
不久,张、王、鲍三位太医来了,依次给凤姐儿诊了脉。
贾蓉紧张问道:“如何?”
身边的秦可卿幽幽的瞧了蓉大爷一眼,又看向凤姐儿,一时心底乱得很。
三位太医的给的结果出奇的一致,从脉象上看有可能是有喜了。
凤姐儿怀孕了?
贾蓉蹙着眉头问:“婶婶今天喝了不少酒,会不会对脉象有影响?”
张友士点头回:“正是考虑到这点,我们才无法确定。琏二奶奶脉像圆滑流利,是酒后的正常脉象,也与喜脉相同。”
凤姐儿看着贾蓉紧张的样子,不知想起什么,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挑了起来。
这个表情被王夫人发现,脸唰的一下黑了,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内侄女。特别是当听到太医说可能是喜脉,又想到以往的传言与现在贾蓉关心的样子,怒火在眼中燃烧。
第33章:赔罪(已修)
王熙凤的房间里丫鬟都被赶出去,只有王夫人与凤姐儿在内,丫鬟们都不敢靠近屋子半步。
“我只将蓉儿当侄子看待!”凤姐儿严肃地回了王夫人。
王夫人浑然没个好脸色:“谁又知他把不把你当婶婶?跟他们府里老爷一样的祸害。像他这样的哥儿我瞧得多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没人伦的顽意。”
王熙凤道:“我是太太的亲侄女,太太不信蓉儿,还不信侄女吗?”
“张口闭口一个蓉儿,何时听你说过琏儿半句好话?”王夫人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交加恨不得将贾蓉给撕碎了,冷笑道:“这次算是虚惊一场,既然没怀上就跟他远着点,别到时让琏儿来替他养孩子。”
王熙凤听了王夫人的话心里悲伤,自己虽与蓉哥儿确实亲厚,可从未有过越轨之事。当下连侄女也不愿自称了,只道:“太太就这般不信任侄媳?”
“我信不信有何用?你家太太能信?琏儿能信?还是说尤氏能信?”
凤姐儿悲道:“太太,侄媳入府这些年来,不仅要管自家的院子连太太家的院子也兼管着。整个荣国府内宅大小事务,哪一件不得我去操心?还请太太教我,不笼络着人,怎么使唤?”
……
“笼络?”
贾蓉请刮了可卿的小鼻子,“我就知道不说明了,你又得自个儿想上几天几夜。凤姐儿虽张扬,心底却最正派守节,万做不出不检点的事。任何有心要亲昵她的,只会被她当作耗子给逮了。”
“婶婶心底没那想法,大爷心里呢?”秦可卿幽幽道,“我观大爷那紧张的表现可做不得假。”
这妮子还在吃着醋了。
贾蓉将其紧紧的揽在怀里安抚,轻声在她耳朵说道:“难怪凤姐儿说你有林姑姑的气派,吃醋的样子竟一模一样。”
秦可卿感觉耳朵上的痒意,身子一激灵打了个哆嗦只往下面躲去。
贾蓉顿时急着解释求饶道:“凤姐儿要笼络你家爷,我也笼络凤姐罢了。”
秦可卿哼了一声:“我虽做不到像林姑姑那样不理人,可能学着林姑姑掐人。”
“那更不得掐。”贾蓉汗都出来了,这被掐一下可有得罪受。
可卿钻出脑袋来,却迟迟未松手,继续道:“你们爷们的性子我也晓得,可院子里已经养着三个了,还不知足。你要跟婶婶再传出点什么,莫说婶婶见不得人,连我也要遭人嫌。”
“哪里的话!”贾蓉陪罪的轻笑道,“我们院子哪儿养着三个,不就一个好可卿吗?”
“哼,瑞珠宝珠她们,还有你身后那条跟屁虫雀儿。不是三个是什么?”
“她们以后可是要许人家的,可不得胡说坏她们的名声,以后嫁不出去可就真砸我们手里了。”
“什么叫做砸手里,话这般难听。她们嫁不出去,那不正得了大爷的意,直接留在家里做姨娘,给宁国府增丁添口皆大欢喜。”
说着,突然秦可卿的脸色变了,哼道,“还要作怪!”
这能怪我吗?
贾蓉嘿嘿一笑,夫妻两又是一阵拌嘴闹腾过后才安心睡去。
没再纠结蓉哥儿与凤姐之间的事了。
接连几日或许是两人都有心避嫌,也未互相走动。直到这日凤姐儿找上门来,贾蓉却不在府里,去了水泥窑所在的庄子。
“芸哥儿他们呢?”
贾蔷道:“蓉哥儿来时没见着吗?周边几家庄子的人说我们运石料的车子把路压坏了,芸哥儿带着庄上的人修路去了。”
难怪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感觉这里的路格外颠簸。
“这般说来石料已经运进来不少?”
贾蔷正要回他,工匠里领头的宗成来了,大声笑道:“蓉爷可算来了,我们的火窑已经建好,各种石料也来了大半。”
贾蔷、宗成两人又领着他去了窑址。
看着眼前这个东西,贾蓉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很土,很别扭。跟他曾经在乡下见过的老式土窑比起来寒酸的很。
在水泥窑旁边还有这两个工坊,宗成解释道:“我们按照蓉爷的构想,在窑厂的左右分别建立了这两个磨石坊,一个用来磨生料,一个用来磨熟料。只要把生料配比就送入第一个石坊磨细,再送入窑厂煅烧成熟料,再由最后这个石坊磨出蓉爷所需之物。”
蓉大爷点点头,又对蔷哥儿问:“所需的钱两还足否?”
“蓉哥儿放心罢,我们知这银两金贵要用来做大事,定会省着花。我与芸哥儿、宗成师傅都商议了,任何开支都需三人签条按印,不得浪费。”蔷哥儿说道:“购买这些石料没花不上多少银两,只是外面道路崎岖,运送起来不仅时间久还需得不少人工钱。”
庄子外,路是碎石泥路,车是牛马驴车。
装载石料的畜力车在这样的路上走上几回,路面就回留下两道深深的沟壑,运送重物确实很不方便。可他也没本事造一个比畜力车更强的车来,安慰说道:“等第一炉的熟料制好了,先试着铺一小截路面,一来方便牛车通过,二来可试验水泥成效。”
蔷哥儿点头:“到时自会差人去请蓉哥儿。”
贾蓉笑道:“可别糊弄我,贾珖贾芹的下场你是知道的。贾珖贪墨了义窑的钱,不仅让他们六房的老爷赔了,打也没少挨。你们有贪墨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谁真要缺了银子使可直接找我来拿。”
“省的,蓉哥儿的威名在庄子上都传开了,哪个敢贪。”蔷哥儿笑了笑,又道:“听说蓉哥儿给义学改了规矩,每月排名最高的那个可有十两赏钱拿。”
贾蔷一脸期待,就差没直接说他不想在这干了,要回去读书。
以往一年才八两,现在一个月有十两,哪个听着不心动?还在这里干什么事儿,去读书还不好吗?
连这庄子的人都起了心思想托关系将儿子送入贾家义学去,不为其他,就为了赚那每月的十两银子。
“确有此事,凡贾家义学生员在当月文章第一,且经、史、策、论、判、表、诗皆为前茅,即可获得十两银子。若其中有一项极突出者,也可得二两奖学金。”
“额……”
贾蔷傻了,听上去似乎没那么简单。这十两银子谁爱要谁拿去,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可不敢奢望。
提及此事,贾蓉心里也有无奈。
他何尝不想在义学里设一些更适用的科目,比如算学术数、工农艺学等。可是提出来之后,完全得不到支持。所以当下义学里设定以八股为主,经史策论判为辅。
第34章:跟着宝二叔厮混
贾蔷知义学钱难拿,索性也不再问了,与贾蓉商量配比第一炉生料。
蓉哥儿并非专业大佬,虽知以青石为主,具体比例还得因料配比需多番尝试,找出几种既然便宜又坚固适合大规模生产使用的配方比例。
“蔷哥儿可得规把每次配比记录给记详细了,还有生料颗粒大小及煅烧时长,全得记录下来,不能有一处马虎。”
“省的,不会让蓉哥儿失望的。”贾蔷顿时心底压力骤升,但还是依然点头,给了蓉哥儿一个笑脸。
这一笑千娇百媚。
贾蓉打了个寒颤,悄悄与蔷哥儿挪开点距离。
贾蔷心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不敢深想下去,只觉后菊一紧叹一声:在男男问题上,这世界的男人观念真的好开放啊。
只与蔷哥儿、宗成等工匠一起配了第一方生料送入磨石坊,还亲自动手磨了第一下完成这个只有象征意义的动作后就急冲冲的离开。
再与蔷哥儿待一处,他怕身子不保。回城路上,听到车外一阵喧闹。
原来是到了贾芸修路的地方,有人趾高气昂的叫嚣着:“今儿你们可得把这一截补好了,否则我们仇家定不会让你们姓贾的好看。”
马车也不用贾蓉喊停,掌马小厮已经拉停了。贾蓉掀起帘子只见到一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锦衣少年,在那里指挥着贾芸一干人等修路。
贾蓉跳下马车,不满的看了眼缩在旁边的贾芸,又冷眼对上说话的这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猪在这里乱叫,也不怕被人猎了去。”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一个月前被我揍过的蓉大爷吗?”少年郎听了贾蓉的话也不怒,拉起自己两个袖子讽刺着笑道:“听外面的人传你得了你们贾家两位老国公的指点,快到让咱试试你最近长进没?”
贾芸黑着脸低着脑袋走到贾蓉身边,道:“我给贾家丢脸了,这人就是都尉仇绅之子仇及衡。”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仇及衡原本只听说贾家庄上的人把外面的路给压坏了,想着过来找贾家的气,没想到能遇上贾蓉过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仇及衡想着,上次因为冯紫英的关系自己挨了罪,这次冯紫英不在场,看这家伙还怎么躲。
贾蓉道:“也就你这般粗人好动武,没开化的顽意,幼稚的很。”
哪来的傻缺顽意,我这么金贵的命跟你动手。我的大好生活还没正是来临,万一被下黑手嗝屁了,可划不来。
把我也当傻子了吗?老子可最惜命了。
他知自己情况,仇及衡这家伙看着就身强体壮,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哪里会是他对手。贾蓉又喝道:“所有贾家庄上的人听着,这家伙要胆敢在这说一句贾家的坏话,大家也不要客气。只要没打出人命,就算他告到顺天府去也不怕,反正是他们先挑事。”
“你……”
仇及衡一时竟噎着了,也不看看仇家庄上才多少人,他们贾家庄上有多少人。咬着牙想激蓉哥儿,说道:“你莫不是怕了?前些日子嚣张的劲哪里去了?”
“无聊的把戏。”贾蓉转身对着芸哥儿痛心疾首的道:“你连这种傻冒都对付不了,太让我失望了。比人多,我们贾家旁边有几个庄子会输?不把这傻冒打出屎来我就不信了,如果事情闹大就去找九门步军统领衙门告状,反正是他们姓仇的挑事,最好找上京营节度使求求情,最后受罪的也是他们。”
才不到一个月时间没遇上,仇及衡怎么都没想到贾蓉变得无耻了起来。京营节度使不就是他们贾家的亲戚吗?擦……嘟喃着道:“这里管事的是三河县令。”
贾蓉听不得这傻冒说话,骂道:“我就不找三河县令,你怎么滴。我就要回神京找统领衙门,气死你。”
上次蔷哥儿也说了反正贾仇两家积怨已深,基本没有和好的可能性。骂了也不会给贾家惹事,这会儿不骂白不骂。
仇及衡听着骂声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心里憋屈。
非常的憋屈。
想动手,看看对面人多。自己再神勇,哪里敌得过对面这么多庄家人。
可不动手,好似自己真跟个傻缺似的过来找骂。
仇及衡走了,很憋屈的走了,毫不回头的走了。走的时候低着脑袋,像一头斗败的公鸡,很狼狈。
“看看,这不就走了。”贾蓉道,“以后遇上这傻冒别被嘲了也不吱声,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贾家好欺负。只要他们敢先动手,就给他把屎打出来。”
贾芸挠了挠脑袋,蓉哥儿骂仇及衡,对付真不敢直接动手。毕竟身份摆在那,自己什么身份……这种事情蓉哥儿可以做,他却做不得。
只在一边干笑着点头,也不说什么。
“这家伙不走,我还得骂。”贾蓉道。自己跟王熙凤相处了几日,骂人功夫虽学的不到一层,骂人可学了不少词。
很多恶心的词还没用上,这货就走了,没一点战斗力。
蓉哥儿看了下这崎岖的路面,道:“行啦,这路先随意修着。天天车跑牛踩的,总没个头。等过几天水泥制出来,可以大规模生产了,再来补这玩意。”
芸哥儿点了点头,等贾蓉的马车走远,也没修多久也就回了庄子。
等蓉哥儿回府时才知道原来今日凤姐儿找过来了,说的是秦钟与宝玉的时。宝玉那边央求了贾母同意,让秦钟陪着宝玉一同读书。
“好家伙,真是个好家伙。”贾蓉啧啧称奇,“宝二叔还真给鲸卿在西府找了个小院子?”
秦可卿道:“可不嘛。婶婶替老太太来传话,这些日子有鲸卿陪着宝二叔,都越发好学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你没答应吧。”
可卿摇了摇头,“我哪里能答应二奶奶,鲸卿是来府里学习的,又不是给宝二叔当伴读书童的。”
“没答应就好。”贾蓉道,“明日我就给鲸卿身边安排两丫鬟照顾,每晚必须得让他回府来,不能总跟着宝二叔厮混。”
秦可卿犹豫道:“这不好罢?”
“就这么定了。”宝玉的玩心大,心思也不在进学上,蓉哥儿自然不能让他带坏了秦钟。
宁国府人丁少,外戚家里又没个有出息的能帮衬。秦、尤俩家可比不上荣国府姻亲王、薛、史这三家,明明宁国府是长房却整得像要依偎荣国府一般。
以后秦可卿可是要在府里当家的,秦家没个有出息的,她在两府的众太太奶奶面前都没话语权。
贾家这样的大户,可是最现实的。
总不能贾蓉时刻盯着,给秦可卿在内宅站台。那样反而会让两府太太轻瞧了她。
第34章:跟着宝二叔
贾蔷知义学钱难拿,索性也不再问了,与贾蓉商量配比第一炉生料。
蓉哥儿并非专业大佬,虽知以青石为主,具体比例还得因料配比需多番尝试,找出几种既然便宜又坚固适合大规模生产使用的配方比例。
“蔷哥儿可得规把每次配比记录给记详细了,还有生料颗粒大小及煅烧时长,全得记录下来,不能有一处马虎。”
“省的,不会让蓉哥儿失望的。”贾蔷心底压力骤升,但还是依然点头,给了蓉哥儿一个笑脸。
这一笑……
贾蓉打了个寒颤,悄悄与蔷哥儿挪开点距离。
只与蔷哥儿、宗成等工匠一起配了第一方生料送入磨石坊,还亲自动手磨了第一下完成这个只有象征意义的动作后就急冲冲的离开。
再与蔷哥儿待一处,他怕身子不保。回城路上,听到车外一阵喧闹。
原来是到了贾芸修路的地方,有人趾高气昂的叫嚣着:“今儿你们可得把这一截补好了,否则我们仇家定不会让你们姓贾的好看。”
马车也不用贾蓉喊停,掌马小厮已经拉停了。贾蓉掀起帘子只见到一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锦衣少年,在那里指挥着贾芸一干人等修路。
贾蓉跳下马车,不满的看了眼缩在旁边的贾芸,又冷眼对上说话的这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猪在这里乱叫,也不怕被人猎了去。”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一个月前被我揍过的蓉大爷吗?”少年郎听了贾蓉的话也不怒,拉起自己两个袖子讽刺着笑道:“听外面的人传你得了你们贾家两位老国公的指点,快到让咱试试你最近长进没?”
贾芸黑着脸低着脑袋走到贾蓉身边,道:“我给贾家丢脸了,这人就是都尉仇绅之子仇及衡。”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仇及衡原本只听说贾家庄上的人把外面的路给压坏了,想着过来找贾家的气,没想到能遇上贾蓉过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仇及衡想着,上次因为冯紫英的关系自己挨了罪,这次冯紫英不在场,看这家伙还怎么躲。
贾蓉道:“也就你这般粗人好动武,没开化的顽意,幼稚的很。”
哪来的傻缺顽意,我这么金贵的命跟你动手。我的大好生活还没正是来临,万一被下黑手嗝屁了,可划不来。
把我也当傻子了吗?老子可最惜命了。
他知自己情况,仇及衡这家伙看着就身强体壮,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哪里会是他对手。贾蓉又喝道:“所有贾家庄上的人听着,这家伙要胆敢在这说一句贾家的坏话,大家也不要客气。只要没打出人命,就算他告到顺天府去也不怕,反正是他们先挑事。”
“你……”
仇及衡一时竟噎着了,也不看看仇家庄上才多少人,他们贾家庄上有多少人。咬着牙想激蓉哥儿,说道:“你莫不是怕了?前些日子嚣张的劲哪里去了?”
“无聊的把戏。”贾蓉转身对着芸哥儿痛心疾首的道:“你连这种傻冒都对付不了,太让我失望了。比人多,我们贾家旁边有几个庄子会输?不把这傻冒打出屎来我就不信了,如果事情闹大就去找九门步军统领衙门告状,反正是他们姓仇的挑事,最好找上京营节度使求求情,最后受罪的也是他们。”
才不到一个月时间没遇上,仇及衡怎么都没想到贾蓉变得无耻了起来。京营节度使不就是他们贾家的亲戚吗?擦……嘟喃着道:“这里管事的是三河县令。”
贾蓉听不得这傻冒说话,骂道:“我就不找三河县令,你怎么滴。我就要回神京找统领衙门,气死你。”
上次蔷哥儿也说了反正贾仇两家积怨已深,基本没有和好的可能性。骂了也不会给贾家惹事,这会儿不骂白不骂。
仇及衡听着骂声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心里憋屈。
非常的憋屈。
想动手,看看对面人多。自己再神勇,哪里敌得过对面这么多庄家人。
可不动手,好似自己真跟个傻缺似的过来找骂。
仇及衡走了,很憋屈的走了,毫不回头的走了。走的时候低着脑袋,像一头斗败的公鸡,很狼狈。
“看看,这不就走了。”贾蓉道,“以后遇上这傻冒别被嘲了也不吱声,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贾家好欺负。只要他们敢先动手,就给他把屎打出来。”
贾芸挠了挠脑袋,蓉哥儿骂仇及衡,对付真不敢直接动手。毕竟身份摆在那,自己什么身份……这种事情蓉哥儿可以做,他却做不得。
只在一边干笑着点头,也不说什么。
“这家伙不走,我还得骂。”贾蓉道。自己跟王熙凤相处了几日,骂人功夫虽学的不到一层,骂人可学了不少词。
很多恶心的词还没用上,这货就走了,没一点战斗力。
蓉哥儿看了下这崎岖的路面,道:“行啦,这路先随意修着。天天车跑牛踩的,总没个头。等过几天水泥制出来,可以大规模生产了,再来补这玩意。”
芸哥儿点了点头,等贾蓉的马车走远,也没修多久也就回了庄子。
等蓉哥儿回府时才知道原来今日凤姐儿找过来了,说的是秦钟与宝玉的时。宝玉那边央求了贾母同意,让秦钟陪着宝玉一同读书。
“好家伙,真是个好家伙。”贾蓉啧啧称奇,“宝二叔还真给鲸卿在西府找了个小院子?”
秦可卿道:“可不嘛。婶婶替老太太来传话,这些日子有鲸卿陪着宝二叔,都越发好学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你没答应吧。”
可卿摇了摇头,“我哪里能答应二奶奶,鲸卿是来府里学习的,又不是给宝二叔当伴读书童的。”
“没答应就好。”贾蓉道,“明日我就给鲸卿身边安排两丫鬟照顾,每晚必须得让他回府来,不能总跟着宝二叔厮混。”
秦可卿犹豫道:“这不好罢?”
“就这么定了。”宝玉的玩心大,心思也不在进学上,蓉哥儿自然不能让他带坏了秦钟。
宁国府人丁少,外戚家里又没个有出息的能帮衬。秦、尤俩家可比不上荣国府姻亲王、薛、史这三家,明明宁国府是长房却整得像要依偎荣国府一般。
以后秦可卿可是要在府里当家的,秦家没个有出息的,她在两府的众太太奶奶面前都没话语权。
贾家这样的大户,可是最现实的。
总不能贾蓉时刻盯着,给秦可卿在内宅站台。那样反而会让两府太太轻瞧了她。
第35章:宁府太爷贾敬寿辰
又过了几日到了贾敬寿辰。
一早儿贾蓉先到了尤氏院请安,又至宗祠边净室去请了贾敬安。
“今儿乃太爷寿辰,太太特意吩咐孙儿一早就来请太爷。过些时辰家里各处亲友也该来了,全都想着给太爷磕头了。”
贾敬闭目打坐,浑然似没听见般。如入定老僧,半晌也不应答。
蓉哥儿等了会,又道:“有先行的小厮报话,四王八公几家的人都在路上了,连北静王也亲自来了,太爷总该见见。”
贾敬还是未答,到时嘴鼻发出了轻响,像是刚醒来。
“我与人间早无牵挂,生辰俗宴只会再惹尘埃。”贾敬也不睁眼,慢慢悠悠答了。“你会罢!”
我就知道!
贾蓉心里早有的预料,宁国府的太爷虽没再食用金丹,气色也好了许多,可依旧不理俗事。若不是贾蓉每日来请安,这太爷怕连家人都要忘了。
贾蓉再道:“前两日孙儿媳妇已去西府请了小姑姑,小姑姑今儿过来,太爷也不见一面?”
“不见。”
说罢,贾敬再次进入神游之中,任贾蓉如何说词也不应答。只在贾蓉走后,才款款站起身来,停在窗边不知看向如何。
宁国府渐渐的就有人来。
先是贾蔷、贾芸来看了各处的座位。蔷哥儿问:“有什么玩意儿没有?”
下人答道:“我们爷命奴才们找了一班小戏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戏台上预备着呢。”
次后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宝玉都来了,尤氏、秦可卿接了进去。尤氏的母亲已先在这里,大家见过了,彼此让了坐。
除了这几位夫人太太外,一众姑娘也跟着进来,各个脸上洋溢着喜气,唯独年最小的惜春冷眼看着。
由于今儿没去义学,宝玉才与众人招呼便迫不及待找鲸卿玩去了。又惹得林黛玉看着远去的背影许久,哪怕没踪影也不舍挪开目光。
只轻叹一声幽怨。
秦可卿见了,携上林姑姑坐下。
因宝玉总在义学后来东府找秦钟,因此林黛玉也常来可卿院子。她二人自此更加亲厚,甚至黛玉许多心底话也与可卿来说。
王夫人则是向尤氏问起贾珍来:“前几日听你大妹妹说,你家老爷身上又有些不好,到底怎么样了?”
尤氏道:“老爷自那时受了伤,请了王太医调理几日也算醒了。只没过两天又发了病,嘴也不说,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凤姐儿生日那天,突然不知怎么的老爷更痴了。又请了冯紫英的先生张友士和鲍太医看过,吃了几味定风、固元的药,只能每日睡着。”
几人说上几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的话。
没一会,贾蓉进来了,给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及众姑姑都请了安。回了尤氏的话,“方才我给太爷送食去,太爷嘱咐修道关键处,不得受打搅。让各家小的少的勿去请安,只叫太太好生伺候着太爷太太们,叫我好生伺候叔叔婶子并哥儿们。”
尤氏点头与众夫人说了声见谅,今日怕是一面也见不上了。
惜春依旧如旁观者一样看着,既不说话,也不笑颜,冷淡的很。
贾蓉瞧了这位小姑姑一眼,没说什么,与众人告离退了出去。
这里尤氏向邢夫人王夫人道:“太太们在这里吃饭,还是在园子里吃去?有小戏儿现在园子里
预备着呢。”
王夫人向邢夫人道:“这里很好。”
尤氏就吩咐媳妇婆子们快摆饭来。门外一齐答应了一声,都各人端各人的去了。不多时摆上了饭,
尤氏让邢夫人、王夫人并她母亲都坐上,她与凤姐儿侧席坐了。邢夫人王夫人相笑道:“我们来原为给大老爷拜寿,这岂不是我们来过生日来了么?”
凤姐儿说:“大老爷原是好养静的,已修炼成了,也算得是神仙了。太太们这么一说,就叫作‘心到神知’了。”
一句话说得满屋子里笑起来。
另一边蓉哥儿并贾蔷、贾芸接待着。
贾蔷原就在宁国府长大的,与蓉哥儿一同接待亲友也属正常。反倒是贾芸原先在贾家也不受待见,如今在蓉哥儿手底做事,大家也都客气了许多。
贾家宁荣两府除了远在平安州的贾琏外,都到了外房的子弟也来不是少。如贾菖、贾菱、贾瑞等更是不曾缺席,甚至差点被踢出族的贾芹、贾珖也来了。
贾芹畏畏缩缩地走到蓉哥儿身边,问道:“蓉哥儿,近来可好?”
蓉哥儿心里虽瞧不上他,但也没给贾芹甩脸子。今儿终究是贾敬的寿辰,来者是客。
贾蓉笑着反问道:“芹哥儿了?可好?”
“不好。”贾芹苦笑着摇头,道:“蓉哥儿应知自从我接了那差事,得罪了族里不少人。各房太爷都瞧不上我,现在手头……”
“没钱啦?”
贾芹不好意思的点头道:“是。”
他与贾珖自从接下在族里清理谣言的活,家里的子弟也不跟他一处了。成了人人嫌弃的对象,生怕哪天说错了话,让贾芹抓到把柄来两府告密。
贾珖则怨恨贾芹让自己赔了银子,也不待见他。
现在唯一两个还跟他来往的也就剩下贾菖、贾菱了。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贾芹相处不过是想赢他手里的银子。
现在贾芹手里银子输光了,家里又不富裕,母亲孤寡在家也没太多进益。现在是真的穷,连平日自己的开销都支撑不住了。
蓉哥儿也多少知一些他的遭遇,问:“那芹哥儿的意思是?”
“我想在蓉哥儿手里讨个差事,就跟芸哥儿、蔷哥儿那样。”
“他们的活,不是不让你做,而是太累了。你做不了!”贾芹现在虽然惨,可蓉哥儿可不信任他,哪里会让这家伙到自己水泥窑去。笑道:“你今年的任务就是好好整整那些嘴上没把的,做好了,到大祭时我私人多分你些银子。”
芹哥儿脸上为难,从现在到除夕大祭可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哪里等得了。
“那个……我现在很缺……能不能先支点?”
“……”贾蓉疑惑的看了眼这家伙,好歹就住在后街的荣国府外房子孙,怎么会混到这份上了。“可以先支,不过你要是事情没做好,可别怪我那时不客气。”
芹哥儿这才千谢万谢。
等一起吃过饭了。
贾赦急急忙走了,只称家里有事。贾政则不喜看戏,也不爱热闹,也回了家。剩下的都被贾芸、贾蔷拉着过去听戏了。
不多时,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三家王爷,并镇国公牛府等六家、忠靖侯史府等八家,都差人持名帖送寿礼来。
贾蓉一一接了,将各家礼单都上了档子。领谢名帖都交给各家的来人,来人也各照例赏过,都让吃了饭去了。
又听北静郡王到,宁国府大开中门,贾蓉领贾蔷前院亲迎。
不多时,贾蓉就见着门外进了个生得美秀异样的华服男子,年岁与他相当,气质谦和。
水溶才进门就阻了众人大礼,道:“世交至谊,何需见外。”
北静王说着让王府各官抬进寿礼,与贾蓉道:“你该是受老国公指点的蓉哥儿了,气质果真不俗。”
贾蓉谢了王爷夸赞,又要领王爷进堂。
北静王心急问道:“老世翁可在?”
“太爷在净室修行,今日也未出来。”
水溶似乎早有预料,真情笑道:“小王五更入朝,公事一毕,换了便服急急前来,只为给老世翁贺寿。说来小王乃世翁晚辈,今日应当前去请安的。”
宁国府里众人听了这一言,皆是一惊。连贾蓉也忍不住对水溶刮目相看。
眼前这个郡王不仅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还说要自己前去请安。
贾蓉犹豫着不知怎么答应。
水溶却催着要见老世翁当面贺寿,他身份甚高,宁国府里也不敢不应。贾蓉到也没多想,只当别人来贺寿想见寿翁一面而已。
蓉哥儿让贾蔷招待了北静王府的各官,自己领着北静王水溶前往贾敬净室。
才过仪门,就见着这个偏僻院子穿堂紧闭,让贾蓉硬生生在自己家里吃了会闭门羹。
怎么回事?
门咋关上了?
早上过来还是好好的!
“我去喊门吧。”贾蓉道。
北静王水溶却摇了摇头,拉住贾蓉,紧盯着穿堂大门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老世翁道行越来越深,是小王无缘吧。”
水溶没再强求要见贾敬,又问了贾珍的现状,蓉哥儿一一回了。
“你我都是年幼当家,以后两府得多走动才是。”水溶说着,从腰带上解下一面玉来,交予蓉哥儿手上。“将来若有不便之处,可去王府寻我。”
贾蓉的脑子是嗡嗡的,什么个情况?
就看着北静王水溶对着这院子穿堂大门行了晚辈礼,把姿态做足才罢!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水溶既没见到贾敬,于是在宁国府里未曾停留。
“可真是奇怪。”贾蔷将北静王府的礼单递上,“他家的贺礼过分贵重了。”
“是啊。”
贾蓉联想道水溶奇怪的举动,只觉得手中的礼单分外的沉重。
看来宁荣两府还有许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自己不应该收他玉佩的。
蓉哥儿暗道一声,现在收了以后指不定出什么事儿。
心底又觉得贾敬这人奇怪起来。
若说他荒唐不理家事,也确实是这样。可贾敬偏偏又曾透露自己避世修行和宫里某位有关,当下又有北静郡王亲自贺寿。
偏这位太爷还让人把穿堂大门给关了,不见任何外客。
面对堂堂北静王,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事情一时想不通,也不去想了。与贾蔷先回了天香楼,楼里听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并凤姐儿一块听戏,各房老爷则在凝曦轩唱乐喝酒。
尤氏问:“北静王离了?”
“送了礼,没聊上几句就离了。”
尤氏不再多问,凤姐儿先开口了,道:“可见着你宝二叔没?才一转眼工夫人就跑了。”
蓉哥儿回道:“宝二叔与秦家兄弟在楼外与一众丫头小子采菊花了,侄儿见他们玩得兴起,也就没打搅。”
王夫人斜了贾蓉一眼,没话说,只专心看戏。
贾蓉也没在这里多停留,找上可卿林黛玉几人说说笑笑。
晚时,戏全点完,方才撤下酒席摆上饭。吃毕,喝茶,荣国府众人又辞行。
角落里,宝玉拉着秦钟的手儿,小声道:“说好了,明日可得到西府来。”
偏这话被贾蓉给听了,扭头看去只见秦钟一副女儿姿态羞着脸道:“今晚我便跟姐夫姐姐求一求,让我搬你那一同住去。”
贾蓉眉头跳了跳,先将荣国府众人送上了车。回头却见宝玉与秦钟还不肯松手,心里大骂:这野牛肏的!
蓉哥儿闷声道:“宝二叔,该上车了。”
“哦,我就来。”宝玉回了声,又在秦钟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惹得秦钟羞红了脸满怀期待。
气得贾蓉当即将宝玉抓上了凤姐儿在的车上,回来时又给秦钟瞪了眼。
第36章:沐浴的狄安娜
秦钟当晚没敢与贾蓉说去西府的话,怕再惹恼了蓉大爷,可怜兮兮地回了院子。
“鲸卿现在一味跟宝二叔顽乐,也不在读书上用功,把他接到府里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秦可卿忧心忡忡,双眸里的担忧顾虑一览无余。
“他还小嘛,正是好顽的年纪,过上两年就好了。”蓉哥儿双手环着她的腰,轻笑着将她抱进屋子。“这些天我让府里的小厮在义学守了几天,在学堂上鲸卿表现还尚可,连族学馆主都称他有悟性。”
“都是我不好,让大爷还要来操心兄弟的事。”秦可卿被贾蓉抱着,感受到后面作怪的双手,脸庞有些红。可想起大爷对自己兄弟事这般上心,心里感动至极,竟还迎合着扭动腰肢。
贾蓉在可卿的后面掐了一下,笑道:“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早说过鲸卿是你兄弟,也便是我兄弟。秦老爷年岁已高看管不住,与其让他在秦家荒废来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秦可卿嗯了声,脸上感觉到贾蓉呼出的热情,稍动情了。却也依旧不忘秦钟的事情,道:“只怕鲸卿见惯了神京繁华,又享受了贾家荣华,过了两年也无心思上进了。”
“你也学着凤姐儿耍小心思。”蓉哥儿听出了秦可卿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蓉哥儿好好管一管秦钟宝玉两人吗?他在可卿的臀上拍了巴掌,道:“这是惩罚你的。我们之间哪里还要耍这样心思,鲸卿那里会安排好的。他们现在厮混完全是闲得,我明日亲自到义学找一找义学馆主,让各科业师每晚多留些课业,第二天一早交上。”
“大爷真坏!”
贾蓉也听不懂可卿说的是自己哪里坏,是她衣服里的那双手,还是自己的主意?
他也没停,享受着细腻与温暖。呵呵笑道:“学生的课业多了,也就没时间瞎想胡闹了。一次没交上课业的,就当众惩罚。两次没交上课业的就让学生叫家长,三次没交课业的直接踢出义学。”
蓉哥儿似乎能想到宝玉以后痛苦的模样。如果宝玉被义学通知请家长,传到了贾政耳朵里……
唉,我真坏!
手掌指尖所触之地皆是一片柔软!
再看可卿的脸儿粉面含羞春意动,身子都要软化了般,倒在贾蓉的怀里。
屋外的小丫鬟嘟着嘴儿盯着窗上剪影,时不时发出轻哼声。
“这人儿真有意思,是赖上我们爷了。”外屋的瑞珠轻笑着道。
宝珠则是笑道:“我们爷生得俊俏,又是府里嫡长哥儿,想赖上的人多了。就她这身子骨想做姨娘还不知要排多少号去。”
雀儿听了两人对话,又哼一声走了。
不出三天,西府里就传出宝玉撕心裂肺的声音。
贾母、王太太知了又是哭成一片。
“都是东府那人害的!”王夫人抱着宝玉,心疼道,“瞧他把宝玉害成什么样了。”
“哪里能怪到蓉哥儿头上去。”贾母虽然心疼孙子,却也并不怪贾蓉。
她知道贾蓉的做法是对的,贾家别看着现在依旧辉煌,可比起她当家那会可差多了。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没很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若是族里能多出几个在官的,贾家也不会落到这般。
贾母看得透彻,现在全赖两位老国公的名声撑着,又靠着王家才能过得自在。可老国公的名声总有用尽的一天,外戚的支持也不会无穷无尽。
贾母毕竟年岁已高,精神一年不如一年。许多事想管,也管不住了。
都说儿大不由娘,贾赦、贾政各有各的家。老太太顶多在内宅里说些话,外宅的事情还是得由这两位老爷做主。
宝玉也只能在王夫人和贾母这里哭诉一顿,回了院子还得去写课业。
“林姑姑、三姑姑怎么来了?”贾蓉与可卿带着几个丫鬟在园子里顽乐,见了黛玉、探春过来,连忙招呼问好。
现在宁国府内宅有尤氏管着,她虽慈厚却也整得有条不紊。宁国府外宅的事儿不多,除了四王八公及交好的几家侯府来往外,其他也不曾有太多联系。贾蓉只吩咐赖升不论那家公侯府里有喜,宁国府礼单与以往照旧。
所以现在的贾蓉每日悠闲得很,用可卿的话说是‘只许大爷放火,不许宝二叔点灯’。
蓉哥儿给自己找的借口是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一时半会也谋不到官身,先让蔷哥儿他们把水泥造出来再说。偏偏他也没去那水泥窑几次,终日在府里打发。
黛玉与贾蓉也熟了,才听了贾蓉话就怼了起来。“不欢迎我们俩个吗?”
这丫头年纪轻轻,嘴巴却跟刀子一样,说出的话格外锐利。贾蓉哪里会不欢迎,这么个漂亮的小萝莉来了,他心里也喜。道:“可从没说过不欢迎的话,林姑姑可别诬我。”
探春道:“你家林姑姑最近心里不好受,可别恼她。她要急了眼,可是会哭的。”
“就你有嘴巴。”林黛玉嗔了探春一眼,又对蓉哥儿道:“今儿是找你媳妇学画的,可没你什么事。”
原来黛玉这两年习惯了与宝玉在府里大闹,这些天宝玉去了义学,就算回了也是与秦钟一处顽。现在宝玉每晚的课业也多了,连与黛玉顽乐的时间也没了。
黛玉在府里无聊,每日下午就会到会芳园来找可卿。两人性格有相似处,而秦可卿在秦府时曾看过不上画作且擅画,于是黛玉就让可卿教她。
秦可卿轻笑道:“是林姑姑捧我,我哪里能教她,互相交流还差不多。”
“绘画啊,我也懂一些。林姑姑找她教,不如来问我。”贾蓉笑道。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两项技能了,一个是书法、一个就是画。这就当了几年美术生的好处,虽然最后没有参加艺考,可凭着学过几年的技术还哄了不少天真妹妹。
只是好些年没画,不知道还有以前的技术没?
他心里叹着气,是该好好练练了,哪天可以给可卿照着《沐浴的狄安娜》画一幅,旁边丰满的侍女可以请凤姐儿……
等等,为什么是凤姐儿?
他正想着,黛玉与探春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蓉哥儿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心里气得很。吩咐丫鬟去准备纸笔水墨,当即要与林黛玉打擂台。
第37章:凤姐儿真怀上了
“瞧他的傻样!”黛玉与探春笑道。
贾蓉的动作实在有些羞人,他坐在一个黄花梨木制的交杌上,双腿膝盖间夹着一块小板子,用左手扶着。板子上贴着一张白纸,蓉哥儿右手捏着炭笔在上面乱涂。
可卿、黛玉、探春三人在一旁围观,后面一众丫鬟也忍俊不禁。
大家都知蓉大爷改了性子,现在也不爱动手动脚做羞人举动。现在瞧了他这动作,总忍不住歪想。
“这画的是什么?莫不是地里的泥鳅?”黛玉指着蓉哥儿纸上那一条条的黑线道,“泥鳅也没这样的啊。”
蓉哥儿心里也是无语,这些纸张用来做水墨和书写都可,用炭笔做画着色效果并不好。
失算了。
练习了一会儿排线,也找到丝以往的手感。
蓉哥儿让丫鬟们又换了新纸,道:“你们这会儿瞧好了。”
众人只见他在纸上用炭笔轻轻勾勒着,不多时一张人脸逐渐成型。蓉哥儿涂上阴影高光、勾勒头发,画里的人儿竟有些秦可卿的影子。
大家不敢相信的看着纸上的人,雪雁惊呼道:“这是蓉大奶奶。”
整个作画过程大家都亲眼看到了,寥寥几笔,一条条细线组合在一起就成了现在这样。简直神乎其神。
贾蓉的画技并不高,但也足以让在场众人惊叹。主要是大家都没有见过这样作画的,被其新奇的方式给惊住了。
再见着他将炭笔放下,伸出手掌再纸上涂抹。这还不够,又让丫鬟拿了布来,继续擦拭。
渐渐的……
瑞珠兴奋道:“画里的奶奶活了。”
画里的秦可卿含着羞,一双眼睛好似活了般看着画外的人。众人的眼珠子瞪得老大,饶是不信贾蓉会作画的黛玉也惊住了,瞧着画里人出神。
可卿是懂的画,也擅画。她根本无法想象,不需要任何色彩只用一直炭笔,画上简单的线条,用手抹上一抹就成了一幅微妙微翘的画来。
第一次见到素描的她们,显然心灵深处受到不少的冲击。
贾蓉对大家的表情很满意,正想着要怎么装逼说上几句大话。
他亲爱的林姑姑不给机会,撅着嘴不服输的说道:“这种画法我曾父亲说过,属于西洋人的画法,没什么稀奇的。比起宫里那几个西洋和尚画的东西,可差远了。”
额……
蓉哥儿也没想到林黛玉小小年纪连这些都懂,一时差点被她唬住。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又不是去跟西洋和尚比绘画功力,我是在证明自己会画画啊。
只是现在让蓉哥儿再去问一句“林姑姑看我画得如何”,总觉得不是那么对劲,一时哑口无言。
贾蓉有些难过,林黛玉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厉害,等再过得几年到了嫁娶年纪还得了。谁要收了她进房,就她的这个性子不仅嘴巴不饶人还爱吃醋,以后可有得受了。
突然为以后林黛玉的夫君难过起来。
再见林黛玉拉着可卿、探春自己到桌案上绘画去了,留下蓉哥儿一人在原地发呆。不是说古代的女人都很大度的吗?怎么自己遇上的都是这样的人。
贾蓉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醋罐子来,凤姐儿吃醋可比谁都猛。
这时,雀儿却急忙上来,羞着脸道:“大爷,能不能给雀儿画一幅。”
“不要脸的小蹄子。”瑞珠轻骂了声,也跑了过来道:“大爷,给瑞珠也画一幅吧。”
一会儿工夫,丫鬟们见奶奶去了轩里,一个个都学着雀儿瑞珠给围了上来。
贾蓉一阵愕然。
几个有所图谋的丫鬟装作请教绘画的问题,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凑,淡淡的水粉胭脂的味道,让蓉哥儿心里一阵恍惚。
这些人太可恶了。
蓉哥儿在内心谴责,太不懂礼数了。又想着内宅里这些伺候太太奶奶的青春年少丫鬟们,一年也难得出去一趟,天天在院子里伺候着更见不到男人。于是抱着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心思,耐心地给她们讲解绘画技巧。
“哼!”
突然起来的一声冷哼,将众丫鬟吓得作鸟兽散。
蓉哥儿心底疑惑,怎么都走了?又看着瑞珠宝珠雀儿三人也离了自己几步,才扭头看去,是林黛玉林姑姑过来了。
林黛玉对着身后的雪雁紫鹃道:“各院里的人都有各自的心思,你们以后也学着她们这样,我可没蓉哥媳妇那样好脾气,迟早一个个撵出去。”
林姑姑这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槐,瑞珠几人也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蓉哥儿也反应过来,还未说什么,就见着林黛玉又回了楼里与秦可卿说笑去了。原来她是在给可卿出头管教。
这时瑞珠宝珠也知自己犯了错,连跟着回了楼里在可卿身边伺候着。
接下来几日,林黛玉每天下午都会到宁国府来与可卿闲聊作画,有时贾蓉也陪着。直到这一日,陪林黛玉过来的不是探春也不是迎春,而是凤姐儿。
“婶婶这样的大忙人怎么舍得来东府走动。”说来凤姐儿已经好些日子没来宁国府了,虽然有时秦可卿与贾蓉去西府会遇上,却也不会聊上太久。
林黛玉欣喜道:“姐姐有喜了,太太给姐姐放了假,所以一齐来了。”
有喜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贾蓉愕然,秦可卿的脸色也是微变。蓉哥儿见可卿眼神里透着一丝怀疑,心里大呼冤枉。我跟凤姐儿从没发生过什么啊,唯一的亲密接触还是给她锤肩膀。
哦,还有上次她喝醉是抱了一次。
抱一下不会怀孕吧!
贾蓉率先道:“恭喜婶子了,可有几月了?”
凤姐儿肚子上尚无痕迹,白了贾蓉一眼,携着可卿道:“今儿感觉身子不适让太医院的王济仁御医把过,说是怀上了,下回该轮到你们家了。”
“婶婶说笑了,侄媳妇才嫁进来,哪有这么快的。”秦可卿红着脸回了。她心里虽对凤婶婶与大爷的传闻多少有些芥蒂,当面却从未表露什么。
凤姐儿也不客气,对蓉哥儿道:“前两日听两府的丫鬟说蓉儿会一种西洋的画法,可以将人画得微妙微翘,今儿特意来找你画我的。”
“这……”
“不愿意?”凤姐儿问。
“岂能不愿!”只是蓉哥儿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特意来找自己画像?
第38章:给凤姐儿按摩
“可没逼你哟。”凤姐儿轻笑着眯起眼睛,“择日不如撞日,我好不容易得闲一次,现在就去准备吧。”
“婶婶何故着急?如今怀上了,二太太也该让你歇着,以后有的是时间画像。”蓉哥儿说道。
画画绝对算得上是无聊的特长之一了。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贾蓉曾经刚入艺术班那年,过年亲戚来拜年,家里的父母要求着展示。别人学的唱歌、舞蹈什么的都好,当场几分钟表演完了。就怕那些让你给他当场画人像的,简直是无语。
随便一幅人像画,就算是画速写也得二三十来分钟,更别提素描人像了。不是贾蓉坐不住,而是怕被画的人做不住,最后还只能获得一个敷衍的好评。
凤姐儿嗔着道:“才怀上哪能天天歇着,今儿还是太太特允的假。等过上一些时日肚子慢慢显了,你再请我我也不画了。”
秦可卿也是女人,能懂王熙凤心里的担忧。都说怀孕前与怀孕后的女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不仅精神面貌换了,甚至不少的人身材也会走样。更别说这年代,每年难产意外的人有多少。
怀孕到生子,处处惊险,一不小心就会落下病根都算轻的,还有人直接进了鬼门关。
凤姐儿这是想留住自己最美的样子。
她虽然有时吃凤姐儿的醋,当下也为凤姐儿说话道:“你就给婶婶画了吧。”
林黛玉虽然上回怼了贾蓉的画技,实际上她的心底也好奇。毕竟西洋和尚们只在宫里给娘娘们作画,不是寻常人可以见得到的。
“择日不如撞日,蓉哥儿今天给凤姐姐开开眼,免得姐姐总说你是条没用的米虫。”林黛玉打趣着,嘴里发出呵呵呵呵一连串笑声。
面对众女的盛情,贾蓉也不再矫情,那便画呗。好在那日过后他让人作了个画架,不用再放在双腿间夹着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专业的素描纸张,无法呈现线条的表现力,也不能很好的体现层次感。
要求这么高干嘛?贾蓉心里暗笑了声,她们懂个锤子,只要表现差不多就够了。
当下做好架势就开画。
“婶子,你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也行,可能需要一些时辰。”贾蓉道。
凤姐儿点了点头,一切都听蓉哥儿安排。在罗汉床上换了个姿态,半倚着床上围栏,一手撑着脑袋摆出副慵懒的样子。
蓉哥儿见了,果真真是个睡美人儿。
画画是很无聊的,看别人画画更是无聊。如果自己懂这画法还好,看上半个小时也不会觉得无趣。可秦可卿与林黛玉只是好奇画出来的样子,对贾蓉作画的过程看了一段时间也不感兴趣了。
主要是贾蓉坐在一个小交杌上,姿势不太雅,根本不是他们女子能学的。
两人在一旁看了会,也觉得无聊便携着各聊各的去了。其他丫鬟也跟着过去伺候,平儿今儿没来,房间里就剩下凤姐儿与贾蓉两人。
贾蓉怕凤姐儿坐不住,又怕她睡着,一边作画一边聊着。“家里有喜,琏二叔也该回了吧。”
“好端端提他作甚。”凤姐儿嗔了口,“远去平安州,长则两三个月,短则半月。那里具体是个怎样光景也只他们几位老爷知,今日差人送了信过去,或许过不了十天他便又该来烦我了。”
凤姐儿对贾琏总是在外偷吃早已心生不满,知他回了府又要与外面的媳妇儿偷嘴了。心里烦着,也不与贾蓉聊他。
贾蓉画里才出了个雏形,王熙凤显得有些困了。贾蓉只得自己寻了个袄子给凤姐儿盖上,画是画不下了。
谁知才盖上袄子,王熙凤就挣开了自己的一双丹凤眼。见了是贾蓉才轻轻合上,懒散着道:“乏了,过些日子再画吧。上次你还欠着我的,蓉儿继续给我锤锤腿吧。”
凤姐儿双目微合着,粉面红唇露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此起彼伏的身姿就横在罗汉床上,妖娆又诱人。
瞧着眼前的睡美人,又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香气,贾蓉心脏跳动得厉害。就算见惯了美女,与王熙凤独处时,他总免不了心跳加速。
她可是王熙凤啊。
不论是书里的印象加成,还是因为某些滤镜效果,的确是个让蓉哥儿心动的美人儿。
“我给婶婶锤锤肩吧。”
凤姐儿眼也没睁,道:“锤腿。”
“哦……”贾蓉收敛着心神,握着拳头轻轻的在凤姐儿腿上敲着,“力道可还行。”
“勉强,再上一些。”
贾蓉又搬了交杌往右一点,他已经早有了经验,就算是给凤姐儿敲大腿也没觉得什么。才敲了一会,凤姐儿似乎是察觉到蓉哥儿手抬起酸了。她忽然换了个姿势正面躺着,道:“这次算惩罚你的。”
嗯?
惩罚我?
我犯什么错了?有这样的惩罚?
蓉哥儿哪里知道凤姐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得继续给她敲着腿。可他心里又免不了想入非非,面对这样个美人若无半点反应倒不正常了。
也不知怎么地,他鬼使神差地不在轻敲着,而是用手指在给凤姐儿腿上按摩。
蓉哥儿一直观察着凤姐儿脸色,心里打定主意,若是凤姐儿有了反感就说自己不小心按到的。哪知凤姐儿只是微蹙了下眉头后又释然,并不无其他,也任由贾蓉按着。
这出乎意外的反应让贾蓉都惊呆了。
沉默与安静让他心里的邪念更大胆起来,伸手往凤姐儿腰上按去。
这次凤姐儿的眉头皱得厉害了,不过也没作任何表示。
难道她睡着了?
贾蓉正想着,却见凤姐儿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一把打掉了蓉哥儿在她腰间的手。
“肩膀。”
好吧,这女人真把自己当成盲人按摩点的技师了。蓉哥儿只得走到床头俯着腰给她按肩膀,只是这样的动作下,两人的脸靠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互相间的呼吸。
蓉哥儿闻着凤姐儿的吐出的气息,更有些意乱情迷。盯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脸蛋,怎么也挪不开眼。
甚至怀疑起自己前身的那个倒霉蛋难道真与凤姐儿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决定做一个更大胆的举动,给凤姐儿按着肩膀的双手慢慢往下推去,目标是……
“咳咳……”
凤姐儿突然咳的两声将贾蓉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
心想着应该是自己猜错了!到这里也有将近一个月时间,两人间稍微亲密点外,完全不像是有其他关系的感觉。
凤姐儿这时却打了个呵欠,轻嗯着:“怎么停下了。”
第38章:凤姐儿
“可没逼你哟。”凤姐儿轻笑着眯起眼睛,“择日不如撞日,我好不容易得闲一次,现在就去准备吧。”
“婶婶何故着急?如今怀上了,二太太也该让你歇着,以后有的是时间画像。”蓉哥儿说道。
画画绝对算得上是无聊的特长之一了。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贾蓉曾经刚入艺术班那年,过年亲戚来拜年,家里的父母要求着展示。别人学的唱歌、舞蹈什么的都好,当场几分钟表演完了。就怕那些让你给他当场画人像的,简直是无语。
随便一幅人像画,就算是画速写也得二三十来分钟,更别提素描人像了。不是贾蓉坐不住,而是怕被画的人做不住,最后还只能获得一个敷衍的好评。
凤姐儿嗔着道:“才怀上哪能天天歇着,今儿还是太太特允的假。等过上一些时日肚子慢慢显了,你再请我我也不画了。”
秦可卿也是女人,能懂王熙凤心里的担忧。都说怀孕前与怀孕后的女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不仅精神面貌换了,甚至不少的人身材也会走样。更别说这年代,每年难产意外的人有多少。
怀孕到生子,处处惊险,一不小心就会落下病根都算轻的,还有人直接进了鬼门关。
凤姐儿这是想留住自己最美的样子。
她虽然有时吃凤姐儿的醋,当下也为凤姐儿说话道:“你就给婶婶画了吧。”
林黛玉虽然上回怼了贾蓉的画技,实际上她的心底也好奇。毕竟西洋和尚们只在宫里给娘娘们作画,不是寻常人可以见得到的。
“择日不如撞日,蓉哥儿今天给凤姐姐开开眼,免得姐姐总说你是条没用的米虫。”林黛玉打趣着,嘴里发出呵呵呵呵一连串笑声。
面对众女的盛情,贾蓉也不再矫情,那便画呗。好在那日过后他让人作了个画架,不用再放在双腿间夹着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专业的素描纸张,无法呈现线条的表现力,也不能很好的体现层次感。
要求这么高干嘛?贾蓉心里暗笑了声,她们懂个锤子,只要表现差不多就够了。
当下做好架势就开画。
“婶子,你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也行,可能需要一些时辰。”贾蓉道。
凤姐儿点了点头,一切都听蓉哥儿安排。在罗汉床上换了个姿态,半倚着床上围栏,一手撑着脑袋摆出副慵懒的样子。
蓉哥儿见了,果真真是个睡美人儿。
画画是很无聊的,看别人画画更是无聊。如果自己懂这画法还好,看上半个小时也不会觉得无趣。可秦可卿与林黛玉只是好奇画出来的样子,对贾蓉作画的过程看了一段时间也不感兴趣了。
主要是贾蓉坐在一个小交杌上,姿势不太雅,根本不是他们女子能学的。
两人在一旁看了会,也觉得无聊便携着各聊各的去了。其他丫鬟也跟着过去伺候,平儿今儿没来,房间里就剩下凤姐儿与贾蓉两人。
贾蓉怕凤姐儿坐不住,又怕她睡着,一边作画一边聊着。“家里有喜,琏二叔也该回了吧。”
“好端端提他作甚。”凤姐儿嗔了口,“远去平安州,长则两三个月,短则半月。那里具体是个怎样光景也只他们几位老爷知,今日差人送了信过去,或许过不了十天他便又该来烦我了。”
凤姐儿对贾琏总是在外偷吃早已心生不满,知他回了府又要与外面的媳妇儿偷嘴了。心里烦着,也不与贾蓉聊他。
贾蓉画里才出了个雏形,王熙凤显得有些困了。贾蓉只得自己寻了个袄子给凤姐儿盖上,画是画不下了。
谁知才盖上袄子,王熙凤就挣开了自己的一双丹凤眼。见了是贾蓉才轻轻合上,懒散着道:“乏了,过些日子再画吧。上次你还欠着我的,蓉儿继续给我锤锤腿吧。”
凤姐儿双目微合着,粉面红唇露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此起彼伏的身姿就横在罗汉床上,妖娆又诱人。
瞧着眼前的睡美人,又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香气,贾蓉心脏跳动得厉害。就算见惯了美女,与王熙凤独处时,他总免不了心跳加速。
她可是王熙凤啊。
不论是书里的印象加成,还是因为某些滤镜效果,的确是个让蓉哥儿心动的美人儿。
“我给婶婶锤锤肩吧。”
凤姐儿眼也没睁,道:“锤腿。”
“哦……”贾蓉收敛着心神,握着拳头轻轻的在凤姐儿腿上敲着,“力道可还行。”
“勉强,再上一些。”
贾蓉又搬了交杌往右一点,他已经早有了经验,就算是给凤姐儿敲大腿也没觉得什么。才敲了一会,凤姐儿似乎是察觉到蓉哥儿手抬起酸了。她忽然换了个姿势正面躺着,道:“这次算惩罚你的。”
嗯?
惩罚我?
我犯什么错了?有这样的惩罚?
蓉哥儿哪里知道凤姐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得继续给她敲着腿。可他心里又免不了想入非非,面对这样个美人若无半点反应倒不正常了。
也不知怎么地,他鬼使神差地不在轻敲着,而是用手指在给凤姐儿腿上按摩。
蓉哥儿一直观察着凤姐儿脸色,心里打定主意,若是凤姐儿有了反感就说自己不小心按到的。哪知凤姐儿只是微蹙了下眉头后又释然,并不无其他,也任由贾蓉按着。
这出乎意外的反应让贾蓉都惊呆了。
沉默与安静让他心里的邪念更大胆起来,伸手往凤姐儿腰上按去。
这次凤姐儿的眉头皱得厉害了,不过也没作任何表示。
难道她睡着了?
贾蓉正想着,却见凤姐儿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一把打掉了蓉哥儿在她腰间的手。
“肩膀。”
好吧,这女人真把自己当成盲人按摩点的技师了。蓉哥儿只得走到床头俯着腰给她按肩膀,只是这样的动作下,两人的脸靠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互相间的呼吸。
蓉哥儿闻着凤姐儿的吐出的气息,更有些意乱情迷。盯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脸蛋,怎么也挪不开眼。
甚至怀疑起自己前身的那个倒霉蛋难道真与凤姐儿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决定做一个更大胆的举动,给凤姐儿按着肩膀的双手慢慢往下推去,目标是……
“咳咳……”
凤姐儿突然咳的两声将贾蓉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
心想着应该是自己猜错了!到这里也有将近一个月时间,两人间稍微亲密点外,完全不像是有其他关系的感觉。
凤姐儿这时却打了个呵欠,轻嗯着:“怎么停下了。”
第39章:双手不听使唤
贾蓉弄不明白凤姐儿这是什么意思,又心里有些痒痒。像是在做某种解谜游戏,还是很香艳的那款。
双手再轻轻放在王熙凤的肩膀上,推、拿、按、捏。
嗯~~
嗯?蓉哥儿以为自己听岔了,一边按着一边仔细打量凤姐儿的脸。
每用力一下,凤姐儿的脑袋就轻抬一下,同时嘴里发出细微的轻嗯声。这种声音传入耳朵,让贾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口干舌燥的。
一道道微弱的轻嗯声,一次次反复刺激着贾蓉脆弱的神经。
蓉哥儿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触碰到了凤姐儿颈项处的皮肤。是凤姐儿衣领上的扣子因为贾蓉太用力给崩开了。
不小心的,我真是不小心的!
一定是凤姐儿的声音甚至影响到了自己的双手,以至于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想抽出手来,可手指自由想法迎着颈项朝锁骨处探去。
近了!
近了!
就在蓉哥儿感觉自己的手指即将完全掠过了凤姐儿脖子后,凤姐儿威严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今儿就到这吧。”
贾蓉霍然抽出手来,做贼心虚的将手藏背在了身后。
一滴冷汗迎着蓉哥儿的脸颊正好滴在凤姐儿双眉之间,绽放出一朵晶莹的白莲花。
凤姐儿款款做起身子,拿出自己随手携带的丝帕将额头的莲花擦去,其表情似乎完全没发觉刚刚蓉哥儿失礼的举动。
反看了眼贾蓉脸上的汗水,不满道:“没半点用处的东西,让你给我锤锤也能弄出满头汗来,自己擦擦。”
说罢,凤姐儿将自己的丝帕丢到了贾蓉脸上,还不忘道:“帕子给我洗干净了,等我哪天过来时,闻到上面有你的臭味,定饶不了你。”
“我待会就让丫鬟洗干净给好姑姑送去。”
“丫鬟们的手没个轻重,你自己去洗。”凤姐儿严正道,又问:“画像怎样了?”
额……
贾蓉又是冷汗直流,刚刚被惊吓的后遗症还没过去。暗想画板上才只画出个人形来,罗汉床也只用线条留了个框子。这凤姐儿不会以为我在糊弄她吧,说道:“给蓉儿几日时间,便是通宵达旦也给凤姑姑画出来。”
凤姐儿冷着脸看了他一眼,道:“晚上时间还是留给你家媳妇吧,等我哪日闲得了过来,你再接着画。”
凤姐儿离开了,几乎是踩着点走的。院里才掌灯,想留着凤姐儿与林黛玉在宁国府吃晚饭,也被拒绝了。
翌日清晨,蓉哥儿带着几名小厮出了府,朝城外的庄子而去。
水泥窑第一炉的熟料已经被磨成了粉,今天该去验证一下成品了。
贾蓉想着能够在这个世界见到熟悉的东西,心底还是有一种莫名激动。多说人生有三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水泥的出现对与蓉哥儿来说,几乎等同与他乡遇故知般的欣喜。
也许随便换一个人来,只觉得这等东西稀疏平常,可在贾蓉眼里水泥就是证明他曾经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世界的一切,熟悉的一切,不论事务还是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再也难见到了。
现在水泥出现了,贾蓉在这个世界就又有了一项熟悉的东西。这个东西与素描绘画不同,是这个世界上以往没出现过的,也就意味着将来后人在编写水泥发展史时绕不开贾蓉这个名字。
不论水泥将来如何发展,被人们创造出多种类型的水泥,也都绕不开贾蓉。除非等到未来许多年以后世界上出现了一种完全能代替水泥的东西。
在前往庄子的路上,蓉哥儿不停的催促着驭马小厮更快点,再快点。
“水泥在哪呢?快带我去看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瞧一瞧这世界上的第一炉水泥是何模样。也不待宗成等工匠问安,也不理蔷哥儿的招呼,只想着水泥。
“是这个吗?”蓉哥儿冲进了磨石坊内,只见着地上摆放着一堆青灰。用手摸去,有明显的细小颗粒感,不似前世那种水泥般细腻。
他微微蹙了眉头,这世界的磨粉技术不行,想要做出前世那样细腻的水泥怕是难了。
“蓉哥儿,不是那里,那儿是还需再磨一次的半品。”蔷哥儿走过来,让匠人们搬出一个木箱子来。
贾芸道:“磨粉的工程极大,这些天宗成他们烧了好几炉,然后磨出蓉哥儿说的粉状还不足两成。剩下的都是眼前这种半品,全需要再次研磨。”
“辛苦你们了。”蓉哥儿轻轻拍掉手上的灰,又想起水泥灰对人体皮肤和呼吸道有伤害,心底后悔忘记跟他们提了。连忙问道:“你们细磨时都戴了面罩和护手?”
“蓉哥儿放心,宗成他们都是有经验的老匠人,这些事自然会注意到的。”芸哥儿回道。
贾蓉却蹙起了眉头,因他见到有几个工人低下了脑袋。叹道:“这事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般重要的事情,差点害了你们。”
说着贾蓉就朝着众人鞠躬。
“蓉哥儿,你这是作什么?”贾蔷、贾芸连忙上来拉他。
一种匠人工人哪里敢受他的礼,当即就跪倒了。
贾蓉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天天往会所KTV里钻,各种服务了然于胸的家伙哪能是什么好货色。可他也不是坏人,谈不上有多坏肠子。见到工匠们跪倒在地,心里滋味极其复杂。
本是自己疏忽,就这点恩惠便跪下了?
蓉哥儿赶紧将为首的宗成拉起,又让众人都起来。神色复杂的说道:“所有工匠都多补一个月工钱,有受伤的再补上医药费。”
宗成连忙道:“我们都是些皮糙肉厚的野蛮人,哪里有那般金贵,沾上了这东西也就手上感觉烧了点,没什么大碍。”
“按我说的做吧。”贾蓉瞧着宗成脸上的笑意,暗道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小可爱,不,老可爱。
“谢谢蓉爷仁慈。”说着宗成又要下跪,幸好贾蓉连忙拉住阻止了。也不知这从哪里来的礼,想自古以来就算是皇家宫里也没有说动不动下跪的。
真他娘的恶礼。
“以后在这庄子上就别再行这虚礼了,我不喜欢。”贾蓉摆了摆手,又与贾蔷贾芸道:“后晌差人去神京些麻布绢纱来,用麻布制护手,绢纱制能遮口鼻的小面罩。以后凡是靠近窑厂的人全面得戴面罩和护手。”
第40章:秦钟离贾府
“省的。”贾芸道,“蓉哥儿考虑得周到。虽然我与蔷哥儿也给买了些护手,可没几天就有的用烂了,是得多备上些。”
蓉哥儿笑着看了他一眼,贾芸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瞧这话说的,既表明了早准备了护手,又给自己拍上一通马屁。既然这里有护手,蓉哥儿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麻布绢纱该买的还是要买,如果导致工匠们病重了可是罪过,还会影响水泥窑的产出速度。
当下蔷哥儿让人拿了护手面罩来给贾蓉戴上。
他很看重水泥,因为这是他仅有几个能做出的东西。宁国府家大人多,仅靠每年各庄上送来的租钱,迟早坐吃山空。贾蓉才不管什么商贾贱业,先把自己腰包装满再说。
蓉哥儿是个自私的人,也不想着去当官。他可不愿受那些罪,好好多赚些银两让宁国府不为钱所困,尽力避开被倒霉蛋连累,自己在院子园中与一众美丽的年轻姑姑婶婶顽乐不好的很?
我怎么像宝玉一样颓废了?
都怪这该死的社会腐朽了我的斗志。
贾蓉暂时抛开脑字里的念头,让窑里的工人们着手准备碎石砂砾,运水过来与水泥灰搅拌在一起。
要试验水泥成果了!
“全部得裹上了,搅拌要均匀些。”蓉哥儿在场指导着,有时也拿过铲子和上一和。“再加些水。”
庄主梅毛炳早提前准备了几个用板子隔出的左右三尺的方框。
蓉哥儿看着眼前搅拌过后的有点前世混凝土的样子,兴奋道:“差不多可以了,把搅拌的混土倒进框子来,第一个三寸厚度,第二个四寸厚度。”
“好了,快……将它抹平。整个抹平了,不要留空。”
像模像样!
就是不知道等干了之后牢固不牢固。
贾蓉在这里与众人一起忙活了半天,也沾了一身的泥土。给贾蔷吩咐道:“这里得每天留人看守,每隔四个时辰在上面洒一次水,绝不能忘了。”
蔷哥儿问道:“每个配方的都按这一炉的方法测试吗?”
“当然。所以各种生料比例你可得记清楚了,具体数额谁都不能告诉。这玩意做出来了,就是我们宁国府的大进益。”贾蓉携着蔷哥儿在一边道,“我们这一支人丁单薄,我与你做亲兄弟看待。这水泥成功了,以后也有你一份,可万万要上心。”
蔷哥儿听闻,顿时感动不已,看向贾蓉的眼神都柔和许多。似乎眼里随时要落下泪水来,泣声道,“我省的,府里老爷可还好。”
这些天贾蔷为了做水泥除了那日贾敬寿辰外,一天也没去过宁府。甚至连神京的院子也没回了,也没再去义学里,直接在这庄子上住下。不想有半点马虎,害了蓉哥儿的正事。
“他的事,你莫要操心。”贾蓉拍了拍蔷哥儿的肩膀,道:“我观这庄上的庄主还算个实诚人,你也不要怕他欺主,需要人手的就找他使唤。若这姓梅的不听从,尽管差人去神京找我。不管他有什么关系,我都罢了他庄主的位置。”
贾蔷嗯了一声,心底复杂着。问:“蓉哥儿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等过几日这混土全凝固了,我再来。你在庄上也莫要担忧,有芸哥儿陪着,拿不定主意的就去问他。他鬼精着,心里比谁都看得透彻。”
贾蓉大小事项都跟蔷哥儿吩咐一遍后才回了城了。才回了院子,就听到房间里有人哭。
“怎么了?”贾蓉急忙上前道:“可是谁欺负了你?快告诉你家大爷是哪个挨天杀的,竟然敢欺负我们蓉大奶。”
秦可卿见了蓉大爷回来,连忙用手帕抹去眼角泪水。脑袋扭到一边,不让贾蓉见了自己样子。只道:“是我自己想到些伤心事,与别人无关。”
贾蓉才不信她,攀上可卿的玉手,拉过来揽在怀里。道:“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想到些伤心事?总有个引子。”
瑞珠见了自己家奶奶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心里干着急,当下就说了。“还不是义学的事儿,今儿馆主不在义学里,由馆主孙子瑞大爷管事,却没想闹出了大麻烦。西府宝二爷与我们家钟大爷把璜大奶奶的亲侄子给打了,璜大奶奶刚到太太那儿告状了。”
璜大奶奶?
贾蓉死命搜刮大脑里的记忆,也没记起璜大奶奶是两府里哪位太太。
既然叫璜大奶奶,应该就是她家老爷就叫贾璜。难道是贾赦的某个儿子?也不对啊。贾赦只有贾琏、贾琮二子。贾政家虽然有个叫贾环的,可年纪还小,稍微娶妻。
“好人儿,别哭了,我这就给你出气去。”贾蓉安慰着可卿道。
“不要,大爷别去。”秦可卿的眼睛早哭红了,伤心道:“都是我那兄弟顽劣不争气,还把府里亲戚给打了,受罚的应是鲸卿才对。都是兄弟不懂事,又给爷惹麻烦了。”
原来可卿担心的是这个,贾蓉安慰道:“哪有的麻烦。”
他心里却十分的不爽。
这贾政、贾代儒是怎么干事的。不是说好两府出钱请大儒来管教,怎么还会在里面闹出打架的事情来。
蓉哥儿也没再多问,直接让丫鬟把秦钟给叫到院子来。
“哪里是我们打他,都是金荣爱造谣生事,说我与宝二爷不干净。自己又拉着一派人跟我们作对,我们去争辩,反倒是他先动手了。”秦钟这会儿也气着,他显然也挨了一拳,不停的揉着脸。
金荣?
贾蓉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似乎这家伙原是薛蟠的好基友,后来失了宠就把气怪到秦钟身上,还整出一回闹义学来。
可是……他娘的现在薛蟠那大傻子还没来,怎么就闹起来了。
擦!
他看着一副女儿姿态的秦钟,心里也累得很。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生得又秀气,不管跟哪个男得走近了,必然少不了闲话。谁不知道大家老爷们都喜欢这种秀气男儿。
没一个省心的东西,好好在里面读书不好吗?
蓉哥儿冷着脸问:“太太可有说什么?”
瑞珠回:“太太倒是没说难听的话,反而还训了璜大奶奶一顿。说他们家的侄子嘴里不干净活该挨打,太太还道再听到这种话,让璜大奶奶也别来宁府走动了。”
其实秦可卿心里委屈也不是为别的,只是担心秦钟打了贾家的亲戚,会让贾蓉在家族里不好做人。心里难受,找了个借口要秦钟离开,不让自己弟弟影响贾蓉在家族里的名声。
秦钟虽是可卿的弟弟,但自从她嫁入贾府起,以这时代风俗来说就算是贾家人了。她关心弟弟,但考虑更多的是贾蓉。
只道:“昨日有信传来家里老爷病又发了,我想着让兄弟先回家去伺候着老爷。”
第41章:宝玉失秦钟(一)
贾蓉劝了好一会,可秦氏心意已决,反而更激动了。哼着她的小琼鼻道:“他既学不进去,就别在府里招摇了。好生回家呆着,还能在老爷跟前孝敬。”
秦可卿是打定主意要送秦钟回去,等秦钟什么时候愿意学了再进贾家义学来。
“年轻人嘛,贪玩是正常现象。”
秦可卿却不这样认为,撅着嘴道:“秦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他心底却没一杆秤,留在这里三天两天与宝二叔厮混,偶尔又闹些事情。因了我的关系,还不知道两府的人怎么看待大爷。”
蓉哥儿发现可卿固执起来也是难劝得开,只能先同意下来。
“大爷身份不比他人,将来要承了整个宁国府,来往的都是公侯将军们。家里老爷都说在朝堂上的多是好虚名的势利眼,大爷若是因这种事亏了个纵容妻弟的名声,待将来我哪里有脸见贾家的祖宗们。”
蓉哥儿讶然。
哪有可卿说得那般严重,只是向来可卿顾虑得多,什么小事都挂在心上。这回若不应她,贾蓉真怕她因为这事害出病来。
鲸卿暂时离开一阵也算好事,至少不会与宝玉加深某些畸形的情感。
翌日,蓉哥儿亲自去了义学。
大儒在上面讲经,贾家的子弟在下面各玩各的。甚有亲密者,两少年男子携手拥在一起咬耳朵。反观那位大儒坐在堂上一手拿着书本,摇头晃脑自己说自己的。
连贾蓉进来了都没发现。
蓉哥儿脸色阴沉的很。这野狗肏的贾政与贾代儒就是祸祸两府的银子?给贾家子弟请了个这样的狗屁业师?
他又在角落里找到了宝玉,宝玉单独坐一桌,旁边空着的位置应是原来秦钟的。宝玉显得心不在焉,左顾右盼完全没在听业师讲经。
就在宝玉扭头之际,余光中见到了堂后面的贾蓉,面上先是一惊,又是一喜。然后竟不顾讲课纪律悄悄跑了出来,来到贾蓉身边。笑道:“蓉哥儿,你亲自送鲸卿来了?他现在在哪儿?”
还想着鲸卿,想尼玛呢!
就这样讲堂纪律,不打个架都是奇事了。
上面的讲经的大儒终是抬头看到了贾蓉,停下道:“可是新来的学生?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今日所讲的是《学而第一》。”
义学里其他的学生也转过头来,见了是贾蓉,一个个心里一跳。特别是昨日参与了打架事迹的金荣等人。
贾蓉其实连金荣是在场哪位都不知道,也不在乎谁是金荣。今日他来是向馆主贾代儒给秦钟请假的,顺便来瞧一瞧义学被搞成个什么模样。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唯一用心听讲的反而是两个年纪最小的,珠大奶奶李纨的儿子贾兰与同桌的孩童。贾蓉也不想理会这个义学的业师,转身直接找贾代儒去了。宝玉还想再问,可见蓉哥儿不搭理,反跑出义学训秦钟去了。
贾蓉气得牙痒痒,学子跑了,做讲师的也不管管?简直不为人师。
“蓉哥儿怎么来了?”贾代儒与贾母同辈,是二代荣国公贾代善的庶弟。他见了贾蓉面上欣喜着,还要给贾蓉介绍义学里的几位先生。
“诸位先生可都有何功名?”贾蓉只冷笑着问了这一句,在场的几个先生脸色皆变。只有一人昂头挺胸道:“吾,辛卯科举人。”
哟?还算不错嘛。竟然有个举人大老爷。举人厉害啊,中了举就意味着随时有机会步入官场,成为真正的大老爷。只是他算了算,以这人的年纪,最近的辛卯科应是在十三年前。
十三年的举人都没能某个一官半职,也未能考上进士。贾蓉心底颇为复杂,还是拱手唤了声先生。
这位举人倒是灵通,知贾蓉是宁国府长孙也稍稍欠身回礼。虽年过四旬竟与蓉哥儿以同辈相论,谦称小弟。
其他几人知贾蓉身份不凡。虽然刚才蓉哥儿语气稍有傲慢,几人也抬不得头来。见状,蓉哥儿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别看着四五十岁年纪,一个一个顶多是老秀才。
虽然秀才对贾蓉来说也是很厉害的人物,至少他肯定考不上。虽然珍老爷曾给他在国子监捐了个监生的名,一次也未去过。
但是放在贾家来说,秀才还真不怎么值钱。
姑苏林家黛玉的业师是进士贾雨村,东府修仙的老太爷贾敬爷是进士。宝玉大哥贾珠十四岁就进学成了秀才,眼前这个贾代儒也是个老秀才。
特么的上千两银子就请了几个秀才过来,哪怕加上一个举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啊。贾蓉简直是气到吐血,请秀才还不如继续让贾代儒教,还节约银两。
贾蓉冷漠道:“这些日子义学学子可有长进?”
贾代儒本还以为贾蓉是因为昨日的事情过来兴师问罪的,突然听了蓉哥儿这话,心里没个准备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没计算过便算了。家里太爷见了您老都要叫声叔叔,两府老爷听了还得怪我不懂礼数。”这个问题注定是没有答案的,他也没想真要找个答案。
几位业师刚来不久,学生能有多大长进。
只是看了义学这种情况蓉哥儿痛心疾首,道:“我刚去了讲堂,各种情况也见了。多好的一个地儿,多神圣的一个地儿,不知诸圣见了是何感想。”
身为馆主的贾代儒老脸透着羞色,长长的叹气一声,当下心里就想立即辞了义学馆主之位。
蓉哥儿哪里猜不到他的想法,这样的例子还不多么?凡是一问责来,第一个应对措施就是请辞。他才不给贾代儒说这话的机会,贾代儒毕竟辈分摆在那里,说了请辞的话反而是把贾蓉放在火上烤。
蓉哥儿悠悠道:“蓉儿本是为妻弟秦钟请假而来,并非为此事,只是见了这般样子心里不痛快。”
这时,那位举人却开口了,回了贾蓉道:“小弟入馆以来,发现馆内天资聪慧者有三,分别是政老爷家宝二爷与贾兰、贾菌,此三人近日有明显长进。”
没听到秦钟的名字,蓉哥儿心底稍稍有些失望。不过却对这位举人刮目相看,原来整个义学里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干事实。
“未请教先生名讳?”
“小弟姓段,单名一个浪字,字良声。”
段浪?
段良声?
蓉哥儿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心里觉得待会去找贾政,让他知道贾家义学都成了什么样。除了段浪段良声之外,那些请来没半点用处的秀才全部踢走。必须换人,不要求一定是进士或者三甲同进士出身,至少对教学要用心啊。
贾蓉颇有些无耻的想着,如果家族里再出个举人进士,自己也能沾沾光。到时候哪怕两府真犯了抄家的罪,只要没牵扯到整个家族就还能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第42章:婶子,蓉儿来了
到了西边的荣国府里,贾蓉随着小厮去见了贾政。他到时,贾政正捧着《晚亭弈谱》自己与自己对弈,玩得不亦乐乎。
贾蓉进来半天也未见贾政抬头,终是忍不住道:“二太爷好高的雅兴。”
贾政这才从自弈中回神过来,因被人打搅面上稍有愠色,不冷不淡的问:“蓉哥儿来了?可是有何事情?”
当然是有事!贾蓉讲义学的情况跟贾政说了,偏偏贾政也不在意,神情淡然道:“这等事情蓉哥儿与儒叔决策便好。”
瞧他的意思是别拿这些事来打搅他顽棋。贾蓉真真的感觉到心累,这个政老爷一心想要宝玉走征途,却又只是做表面工程。连对宝玉业师如何也不上心问一句,却又一味找着宝玉要上进长进。
老师没水平,对学生又不管教,学生能有多大长进?家长不做好带头作用,儿子能学到个什么好?
真特么的牙疼!
如果不是为了以后能有个安全的轻松的自在生活,他真不想管贾家如何。继续让贾家一代代烂下去,或者直接等上几年两府抄家直接玩完。
蓉哥儿咬牙切齿。这些个煞笔玩意,比老子还会偷懒。一个个都在比***急了我就带着可卿卷了宁国府的钱跑路到岭南去当土财主。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如果还不够远,就去安南当野猴子。
顺便带上凤姐儿、林黛玉,还有迎春探春她们……
可惜哪有这么简单,说带走就能带走的。虽有抱怨,可事情还是得做。
“二太爷总想着要宝二叔成才,若是这请业师上不用心,宝二叔也未能有多少长进。蓉儿这次来是想请二太爷寻几个在家的进士或者未能入衙的庶常吉士到义学来讲经。”
贾政听了贾蓉的话却愣在那里,哭笑不得道:“蓉哥儿有这心是好的。可凡是入殿出来哪个不想着去谋个官,更别说那些入不了翰林的庶常,他们去地方上讨个老爷还是轻松的。哪有人愿意在人家义学教书,蓉哥儿有些天真了。”
贾政是官场中人,对这些事情了解的多。事情却不如贾蓉想得简单,凡是考上进士的,除了像贾敬这样的奇葩外,要么去了地方做老爷,要么进了各部入职,或者是在翰林做庶常。哪怕是庶常吉士两年后不能正式入翰林,也会找其他门路谋官。
贾政道:“这事我也帮不上忙,不如去求你大婶婶,他们李家是书香门第,族内无论男女都通读诗书,李家老爷曾任国子监祭酒,门下学徒无数。说起来你也算他半个学生,找他问去罢。”
额……
贾蓉哪里想得到贾政就这样把事情又推到了自己身上。我特么的国子监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算哪门子的半个学生。再说李纨还是贾政的亲儿媳妇,凭什么让我去找她。
唉!蓉哥儿想着以后的潇洒生活,自己还是找李纨去了。
哪知还没到李纨院子,正路过凤姐院子的穿堂外,就听到穿堂里的丫鬟急忙给院子里报:“小蓉大爷到了。”
嗯?
什么个情况。
蓉哥儿脚步瞬时就止住了,不知是该向东边继续走去李纨的小院,还是转身进凤姐院子。穿堂处守门的丫鬟道:“小蓉大爷进来吧,奶奶正好午憩醒了。”
我……不是来找凤姐的啊!他这会是左右为难,到底要不要去凤姐院里?
去吧!
丫鬟都报名了,不去,反而说不过去。
蓉哥儿深吸了一口气,细心整理的衣冠,才迈入凤姐儿院子。
凤姐儿一幅刚睡醒的样子,还睡眼朦胧着,懒着身子好奇的问:“今儿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侄儿有事来找珠大婶婶,路过婶子院子,特意过来请安。”
凤姐儿听罢微微蹙眉,脸色透着怀疑之色。“你找她作甚?”
“二太爷让侄儿向珠大婶婶往李家传封信去,推介两个义学的业师来。”
“哦!”凤姐儿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来,“你先去罢。”
蓉哥儿应下,就要告退。
凤姐儿又道:“蓉儿快去快回,晌午憩息了会,腿上有些麻了。”
“……”
感情凤姐儿敲腿按摩上瘾了!蓉哥儿眼神里也略显兴奋,一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
蓉哥儿急忙出了院子,一个左转进了李纨的小院。
李纨的小院比不得凤姐儿的院子,不仅不如凤姐儿院子大,也不如凤姐儿的院子装潢华丽。这里别有一番滋味,素雅的很。
院里丫鬟也不多,还是等贾蓉进了院子,才有丫鬟去报名。
李纨这会还憩着,被丫鬟叫醒听了蓉哥儿过来,心头疑惑。东府与她院子来往的少,她也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不知贾蓉找自己何事!
蓉哥儿进来,见到李纨,却也是个漂亮人。比凤姐儿长几岁,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也无过多装饰,跟她院子风格一样清素。
贾蓉连忙给请了李纨安,才与她说了义学之事。
蓉哥儿见李纨面上犹豫,半天也没应下话来。道:“听外人道学子启蒙极为关键,兰哥儿如今也在义学里听讲,若义学业师无能,兰哥儿学业也难有进益。若是李家太爷能推介一两个名师来,两府定不亏待,就算是让蓉儿亲自抬着轿子去请也愿意。”
贾蓉见李纨听了这话脸上稍有动容,心知李纨如今一心只记挂她年幼的儿子。趁热打铁道:“蓉儿所做亦是为了婶子与兰哥儿,婶子也不想兰哥儿与宝二叔那般在家里做个富贵闲人吧。”
李纨与蓉哥儿虽说是婶侄关系,实际并不相熟。李纨只是悠悠叹气,不与多说。“辛苦蓉哥儿跑一趟,婶子省的。”
这算是答应了吧?
蓉哥儿心里想着,与李纨辞了便急不可耐地去了凤姐儿院里。
“婶子,蓉儿来了!”
凤姐儿早合着眼躺在塌上,平日里无比威严的王熙凤听了蓉哥儿的声音这会竟如小猫般清嗯了声,轻声道:“蓉儿过来吧。”
贾蓉进了房间,却没想平儿姑娘也在。心里却慌了,平姑娘可是贾琏预定的房里人。按摩免不了碰手碰脚的,让她见了自己与凤姐儿这般还不得去贾琏那告状?
蓉哥儿心想,凤姐儿是睡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