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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里米粉鹅     红楼蓉大爷txt下载     红楼蓉大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8章:我是圣教明王?(五千字,求全订)

    多年以后,面对显德皇帝的质问,贾蓉将会回想起的那年在扬州垂钓期间被陌生人带走的那个下午。

    疾驰的马车在扬州城内穿梭,贾蓉坐在的马车里,紧皱的眉头已然发现事情的异常。按马车的速度,这时间应该到了林府才对。掀起的旁边的软帘,他朝外面看去,周围已不是他熟悉的景色。

    这不是回林府的路,是一条陌生的不归路。

    害怕?

    在陌生的环境下,任何人的心里都会有一点害怕,贾蓉也不例外。

    恐惧,却也谈不上太大恐惧。前面的马夫似乎并不关心他的行为,甚至背对着贾蓉,竟也毫不担心。

    是车夫走错了路?还是自己被绑架了?

    “这是去哪儿?忠顺王不在林府吗?”贾蓉故作镇静的问了一声。

    或许是车轮压在石板上的声音太大,马夫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做任何回答。

    “淦!”

    贾蓉骂了一声。看着地上的石板在急速后退,暗想这时候跳下马车,少说能给车夫来个判一缓一吧!

    贾蓉会跳吗?不会,他不是傻子。地上是坚硬的石板,在飞驰的马车上跳下,不死也重伤。哪怕

    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

    有人说紧急制动是唯一的正确方式,爬过去从车夫手里抢下缰绳把马匹拉停,真是天才般的好主意。这样一来,自己与车夫绝对同时从马车上掉下,要么被惊马踢踩,要么被车轮轧一道。

    “呸!”

    贾蓉看着前面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老老实实坐回了马车之中。他这么惜命的人,不到真正危及生命的时候,绝对不会冒险尝试任何危险的事情。

    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贾蓉眼看着的马车离扬州城越来越远,心里泛起嘀咕。

    没那么倒霉吧。自己在扬州也没得罪什么人,是盐帮?还是锦衣司?还是别的人?

    马车停在了扬州城外一个小民房外,贾蓉看着周边一片荒芜,脑海里瞬间出现一个画面。真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双鹰眼扫视了他一下,款款道:“蓉大爷里面请。”

    贾蓉故作轻松道:“是什么人在等我?”

    车夫摇头不答,只伸着手邀着蓉哥儿进去。蓉哥儿在心里感慨,别人钓鱼都能钓到稀奇百怪的东西,自己钓鱼怎么就挂到了高压电线?

    这会保不齐要硬邦邦了。

    进了民房,蓉哥儿还未看清房中人的样貌,房门并已被关上。灰暗的房间内,有一男人的声音响起,“皇胎儿女齐得度,九玄七祖上天台。”

    什么鬼玩意。

    贾蓉慢慢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终于看清了里面站着的那人。

    老农打扮,脸面粗糙,留一嘴邋遢胡须。身上衣裳更是破旧,明显能看得出袖子的袖口袖肘几处都打着补丁。

    “你是?”

    样子粗燥的老农脸上的却露圣洁模样,朝圣般恭敬,双手做着奇怪手势,躬身行一礼。嘴里高声喊道:“须弥天白尊天王座下农使拜转轮明王。”

    贾蓉竟直被唬在当场。须弥天是个稍微耳熟的词语,后面白尊、转轮之类却完全听不懂。良久才反应过来,眼前老农似乎是在叫自己。试探道:“起……起来?”

    老农应声而起,咧嘴大笑。

    “早听将使来信,尊者随忠顺王南下扬州。老农一路跟随而来,恰逢听了扬州剧变,便一直在寻找同尊者见面的时机。”

    贾蓉挠了挠脑袋,感觉自己有限的脑容量突然不够用了。

    讪讪道:“大兄应是认错了人。”

    老农笑一声,道:“错不了。去岁时,将使大人与尊者有过几面之缘,曾将尊者画像回传圣教。教中兄弟姊妹皆认得尊者样貌,便是有人冒充尊者身份,也骗不过咱们兄弟的眼睛。”

    贾蓉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词——圣教。

    格他祖宗的。眼前这家伙竟然是圣教的人,还是一个什么农使。按他话里的意思,自己去年接触过的圣教人物只有两个,一个是小丫鬟雀儿,一个是万花楼头牌羡梅。

    难不成那羡梅便是将使?

    怎么又会把自己当过圣教尊者了?干……贾蓉无语至极,自己可是堂堂国公之后,当今亲封的四品爵骑都尉。现在虽然只是宗亲侍卫,以后要混得好了,说不得还能当个御前行走,或者乾清宫侍卫。

    圣教尊者值几两银子?听上去就像是造反派的头头。

    这不坑爹吗?老子根正苗红,被按一个造反派的身份,都不用干其他的就会被显德皇帝抄家摘了脑袋。

    贾蓉双眼微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农使的圣教人员。的确是个老农模样,可是……鬼知道这货是不是锦衣司反串的。

    狗日的锦衣司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前些日子抓了锦衣司的一个人,这会儿还关着了,该不会是锦衣司的阴险小人在诈自己吧。

    蓉哥儿坚决道:“这位大兄定是认错了人,咱只是扬州一平民,不是什么尊者。”

    老农稍一顿,含笑打量蓉哥儿身上穿着道:“经须弥山金、白、赤、青四天王确认,又有白尊座下将使三娘送来信件,神京贾家宁国府长孙贾蓉为明王降世,老农哪里还能弄错了去。”

    贾蓉越来越感觉像是锦衣司在挖坑等他去跳。暗暗叹气,何必了。都是为朝廷效力的,干嘛这样做啊。

    没劲。

    蓉哥儿被点穿了身份,也不尴尬。笑道:“那便是你们教中几位天王弄错了。”

    明王,这个词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前朝大明了。以前可看过一些野史说大明老朱也是明王手下的,这尼玛还叫明王,不是要反燕复明?南明诸王都被杀绝了,谁要再趟这浑水,谁就是傻子。

    老农道:“尊者不必急着否认,待将使三娘寻到佛母,尊者经由佛母开悟便是真正的明王尊者。老农此次前来,一为保护尊者;二受商使所托,送扬州百官贪墨盐课及贩卖私盐罪证。”

    “罪证?”贾蓉听了心中一喜,疑惑问:“当真有扬州官吏罪证?”

    老农从房间到桌案上拿出一个木盒,将其打开,里面放一本厚厚册子。恭敬送蓉哥儿手上,老农道:“商使知尊者需要此物,特意托某当面奉上。”

    贾蓉的将信将疑捧着册子打开,走到窗边。随意翻动记下,果然……上面记着哪年哪月哪日,哪位官老爷从盐帮拿走多少孝敬。还有扬州官吏在盐帮每次贩卖私盐的分成比例,每次所得利益等。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在册。

    好家伙。

    蓉哥儿眯眼瞧了这位自称是圣教农使的人一眼。看来扬州的几大盐帮里有不少圣教的人,能记载这么详细,说不定原本计划将册子做其他用。

    贾蓉冷淡笑道:“有了这册子在手里,就算是威胁着扬州百官跟着你们圣教造反,他们也得乖乖妥协才是。怎么平白无故将这东西送我手上来。”

    老农叹道:“圣教分二宗四派三十二支,下至雇农、商贾、差役,上至太监、庄头、官吏,教中兄弟万千。偏其中又有地区、身份之别,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这么说来,册中记载的有不少人还是你们圣教中人。只是他们如今得了利益,便忘了圣教之恩。加之每派信仰不同,圣教之内只怕寻常时也是矛盾重重。”

    贾蓉见老农脸上闪过片刻尴尬,心里更无奈。

    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组织,现在看来真是一群乌合之众。难怪朝廷也没想着出兵剿上一剿,根本就没必要嘛。说不定,哪天圣教中内斗一阵,这群造反派就自动消失了。

    老农道:“从今往后便不再是如此了。明王降世,圣教各派各支必定归心,在明王与佛母的带领下,共创大业。”

    “佛母又是什么身份?”

    老农确是个质朴的人,竟一五一十的说了。

    “佛母乃弥勒接引之人,待佛母同明王双修之后,尊者开悟修成弥勒法身。”老农双目含光,一脸期待道:“到那时,金尊多闻天王、白尊持国天王、青尊增长天王、赤尊广目天王归位,统领圣教上下推翻大燕,重建须弥世界。”

    我的个乖乖!

    这群家伙心还不小,可惜这些不知是野心还是妄想。

    只是怎么佛母这个称呼,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人提过。似乎是贾敬说过,府里的小雀儿就是下任佛母。

    一群牲口啊,小雀儿才多大。

    一个刚十四岁的丫头就被选做了佛母,随时准备送去明王双修。不对,小雀儿入府时才十二岁,也就是圣教的牲口选了个连十二岁都没有的丫头片子当佛母。

    太牲口了!

    蓉哥儿讪讪道:“你如此同我说了,便不怕咱转身回去将你们圣教消息透露给朝廷?”

    老农眯着一双三角眼,颇有智慧样子道:“四尊天王信任尊者,老农自然也信尊者。莫说尊者回去告密,即便是尊者将老农头颅摘下送去宫里,老农也毫无怨言。”

    哼,贾蓉看了看自己与老农身材的对比,再来一个自己也未必是眼前这老农的对手。况且,外面还有一个人高马大的车夫。

    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蓉哥儿拿着手中册子掂量一下,有了这东西自己是白捡的功劳。笑一声道:“虽然咱不是大兄口中的明王尊者,但大兄气派令人佩服。今儿大兄又送我这一件厚礼,自是不能恩将仇报。只是不知大兄可知扬州锦衣分卫千户姓名?”

    老农神情一顿,干笑道:“区区一个锦衣千户,还足以让圣教关注。”

    不知道就不知道,装什么装。贾蓉翻了个白眼。

    听老农道:“尊者问锦衣千户姓名作甚?”

    蓉哥儿摇头,道:“没啥。大兄在扬州可有什么仇人没?我把他写册子里,让忠顺王顺手给你解决了。”

    老农被蓉哥儿的想法给惊呆了,连忙摇头道:“老农鲜来扬州,常在平安州耕种,不与外人结仇。”

    “别这么看咱。你们思想觉悟太低了,难怪不成气候。借刀杀人才是正经手段……这册子可是正经的杀人笔记,上面有名的,只怕全都逃不了。真没有仇人?那算了。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蓉哥儿又问了一声,“真不知道扬州千户姓名?”

    “确实不知。”老农道。

    “可惜了。”贾蓉低头看着手中册子,极其的无奈。抬头时对上老农的眼神,讪讪道:“大兄何故如此神情,咱只是关心关心同僚,可无其他外想。咱是侍卫,他是锦衣卫,咱还能陷害他不成?又不是长孙狐狸,咱都是纯真善良的人,不搞那下作事情。”

    老农道:“尊者便是后加上去,也是不成的。这册子里银两数目一一对应,凭白多出一个人来,总账便对不上了。”

    蓉哥儿哦了一声。既然不能学长孙狐狸诬陷李恪的手段,那么暂时不想这些了。反正锦衣司最近也没好受的,那一男一女还在压在盐运司了。

    “忠顺王还等着咱回去,半日不见人影,难免闹出误会来。大兄还是请外面的兄弟送咱回林府一趟。”

    …………

    扬州城里,正如贾蓉所料的一般。

    当贾琏及林府小厮们发现贾蓉上错了马车,人也不见了踪影,一个个都慌了神。等消息传到林府时,不仅林如海、忠顺王等人齐齐皱眉,连段玉也是一脸不善。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丢脸啊。

    忠顺王亲至扬州时,扬州城内竟然还发生这样的情况。众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扬州城内的官员在弄鬼,一众侍卫各分几队,领上三河营驻军并朝各府而去。

    林如海听了忠顺王的下令,一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担心贾蓉安慰,拜忠顺王道:“若真是扬州城内官吏在背后做手脚,此举怕会令他们狗急跳墙,蓉哥儿性命堪忧啊。”

    十三爷寒声道:“官员贪污,除罪首外不过抄家革职。那小子身上有本王的蟠龙玉牌,谁要敢谋害于他,罪同谋反。”

    “可是……”林如海还想说什么,却无奈叹一声说不出话来。贾家才出这么一个有能耐又得赏识的,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贾蓉也猜到扬州城里会出写动荡,却没想声势大的很。

    等他到林府门口时,只见着外面跪着乌泱泱大片的人。看这些人身上官服,品级不高。最外围是一众三河营将士持兵围着。

    蓉哥儿找来一人问:“他们跪这里作甚?”

    三河营的人听了这个看热闹的家伙的声音,正要训斥,却发现有些眼熟。为首一人连忙上来,问:“蓉哥儿打哪去了?王爷听了你失踪消失,让咱们将扬州城几个衙门都冲了。如今知府、知州、盐运使、守备等人都跪在林家了。”

    蓉哥儿听闻,愣一下。问:“锦衣分卫的千户不在里面?”

    “额……不在。”

    “可惜了!”

    贾蓉摇着头进了林府,所有听了对话的人却不知道蓉哥儿的可惜了是什么意思。

    才进去,忠顺王那边便得了消息。

    “十三爷让蓉哥儿进去了。”段玉嬉笑道,“可得小心说话,今儿十三爷在气头上。”

    蓉哥儿拍了拍胸脯,里面东西被打出闷响。这混账笑道:“没事,等咱进去,十三爷气便消了。”

    段玉却不这么觉得,提醒道:“十三爷来扬州几日,却因没实质罪证无法对扬州官吏下手。今儿勉强算寻的一个发作的机会,你忽然又回来了,差点坏了十三爷的事情。”

    额……

    原来不是担忧咱的安慰啊。蓉哥儿失落,又不知不觉当了一会工具人。都他娘的是借题发挥的人,估计现在正在敲打扬州几个高层。

    贾蓉进了院子,过了廊,至房门外。

    听……

    “快进去罢,十三爷等着你了。”外面侍卫笑道。

    蓉哥儿摸了摸怀里东西,进去吧,怕个球。双手用力揉了揉眼睛,酝酿一番情绪。慢慢地眼睛红了,旁边挂上了泪珠。

    “兄弟帮帮忙,用力将咱身上衣裳扯出几道口子。”

    “……”

    “别犹豫了,快点。等回了神京,兄弟带你万花楼喝酒。”

    嘶的一声,衣裳袖子差点断成两截。

    “这里再扯一下,留个大口子。”

    “……”

    “谢啦,哥们。”蓉哥儿嗯呜两声,推门而入。嘴里大喊着:“十三爷得为小子做主啊。”

    房门外的两个侍卫同僚听了这家伙不要脸的话,竟丝毫没半点脾气。

    房间里的众人更是被这操作给看傻了眼。

    连正在敲打官员的忠顺王都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听着贾蓉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道:“小子虽不才,却也忠肝义胆为朝廷效力,从不敢怠慢片刻。偏偏……偏偏……”

    这混账话说一般,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呜呜……王爷得为小子做主啊。”

    忠顺王冷眼看着,旁边几位跪着的官员却偷偷瞧了一眼蓉哥儿,没一个认识贾蓉的。众人只在心中好奇,这人是谁,竟然敢在忠顺王面前哭闹喊冤。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几位官员却都傻了眼。

第189章:十八招庄稼把式

    房间里哭声震天。如果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众人只听着贾蓉在那喊:“这些人狠啊!若不是小子身手敏捷,学了十八招庄稼把式,小子今儿就回不来了。瞧瞧小子浑身上下……额,衣裳都被扯烂了。”

    忠顺王脸黑了很,冷着脸静静看着贾蓉要弄什么鬼。他身上衣裳虽然……确实被扯烂了,可没半点外伤。

    贾蓉哭诉道:“小子自从得了十三爷密令,潜伏巡盐御史林家府上。忙前忙后,费心劳力,总算有所收获。不曾想,那锦衣司处处于小子做对。先是坏了小子设下的天罗地网,导致盐帮贩子无法顺利入网。”

    十三爷起初听着什么密令、潜伏之类,便知这混账在胡诌。锦衣司的事情,十三爷从段玉那里听了,知道这次锦衣司确实在胡闹。

    可是……

    当贾蓉的抹了一把眼泪,喊道:“今儿,小子以身犯险,好不容易从盐帮贩子手中得来一册子,却被……小子冤啊。”

    十三爷脸色瞬变,房中跪着的几人更是忍不住颤抖。

    现在忠顺王还没拿这些人法办,正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等着由都察院与锦衣司深入查明后在做计划。十三爷急切问道:“发生了什么?”

    跪着几人颤着身子偷偷看贾蓉,一众在心里祈祷着,那本册子没有被贾蓉得手才好。当然,更不希望被锦衣司得了去。

    蓉哥儿暗忖想着:就是要阴死这群狗娘养的,就算忠顺王发现自己在扯谎,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咱可是立功了的。

    贾蓉道:“小子冤啊……不,小子不冤,是十三爷冤。”

    忠顺王的气急,咬牙道:“快说发生了什么?那册子可得来?”

    贾蓉哀叹一声,道:“小子本来已经得手了,却被……也不知道是不是锦衣司的人。将咱掳了去,想要强抢那册子。好在小子灵机一动使出一招金蝉脱壳,又一招老汉推……门,从贼子手中抢弯刀。”

    说到激动时,贾蓉站起身来,手脚舞动。连绵不绝说道:“小子一顿督、插、顶、挑,给贼子们身上开了几窍。奈何这些贼人人数众多,小子只得发挥自己的特长及大与强……坚强不息,自立自强,大海捞……又说错了,是大动干戈,才捡回一命。”

    忠顺王听得是糊里糊涂,房间里跪着的众人中那位扬州守备却是听傻了。什么督、插、顶、挑,什么大与强,不是青楼里的浑话吗?

    守备偷偷看了忠顺王一眼,奈何他又不敢出声质疑,只能在心里大骂这家伙在唱艳曲啊。

    房外两位侍卫,也在小声交流着。

    一侍卫道:“原来蓉哥儿竟遭遇了这等凶险,好在他身手敏捷,不然……唉……”

    另一侍卫翻着白眼,道:“这些话你也信?蓉哥儿曾经当着圣上与十三爷的面还说他最善骑马,懂不少姿势了。”

    那侍卫一愣,瞬时反应过来。骂一声:“奶奶的,原来是这意思。”

    “你太天真了,蓉哥儿的话要细细琢磨。”

    “他在十三爷面前如此说话,便不怕挨罚?”

    “罚什么?没看他进屋子前怀里鼓着的玩意,显然是有所收获,才敢大放厥词。糊弄别人听不懂其中的话,让人觉得他真遇了极其凶险的事情了。”

    “他怎么敢糊弄十三爷?”

    “呵呵,十三爷心知肚明着。”

    “……”

    的确,就如门外两个侍卫所说,十三爷一早就知道贾蓉在胡诌,如今听了脸上又气又羞。却只等贾蓉闹够了,才喝声道:“锦衣司所做之事,自会上奏当今。还不把你得的东西拿出来。”

    贾蓉暗笑一声,见十三爷脸上略有恼意,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册子。道:“这册子是小子拿命换来的,十三爷可得为小子做主。也不知道拿锦衣司是何目的,竟然……”

    “知了,知了,滚出去。”忠顺王被他吵得心烦,冷眼看着的地上跪着的几人。正要训斥,却忽然听了房门被拉开的声音。抬头看去,是贾蓉这混账……又喝道:“谁让你出去的,回来,老实站一边。”

    “额……”

    贾蓉方才委屈的回来,又不然咱继续说锦衣司的坏话了。

    自己留房间里作甚,等着看忠顺王如何发飙吗?房间里跪着的又没自己的仇人,也找不到乐趣。

    显然,贾蓉是想多了。忠顺王呼了门外两侍卫去传人过来,不多时林如海、渃哥儿等人皆至房间。

    这阵仗,是要准备拿人了吗?

    众人进来后,谁也没有出身。忠顺王静静翻看着册子,是不是抬头看一看房里跪着的几人。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唯独没受影响就只有贾蓉这货了。

    林如海调查的是盐课贪污,与贾蓉拿来的贩卖私盐罪证,这两项罪名足够让跪着的这些人掉几次脑袋了。

    良久,忠顺王将厚厚的册子合上。冰冷目光从跪着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吩咐道:“让人将他们带回府去,三日之内,将自己所犯罪状一一自述呈上。贪了多少银子,犯了多少事,期间害了多少人……若有隐瞒者,哼!”

    贾蓉听闻,望向忠顺王,竟然还要钓一次鱼。

    别人哪里知道册子里到底记录了什么,这下扬州真的有好戏看了。肯定后面会有几个隐瞒的倒霉蛋被抓出来杀鸡儆猴。

    不过,这些都与贾蓉无关了。

    至少,蓉哥儿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这些日子在扬州可过得潇洒?”忠顺王突然对贾蓉发问。

    “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办事,下官只考虑周不周到,只想着如何为民除害。”贾蓉义正辞严地回道。“从未想过潇洒与否。”

    十三爷白了这混账一眼。款款道:“你此次立下大功,本王会向皇兄如实禀报。至于锦衣司,别再闹其他动静。”

    哪里是我要闹动静,蓉哥儿撇着嘴,道:“有一名锦衣卫如今还关押在盐运司衙门里了。”

    忠顺王嗯了声,这样的小事自然不须他这个王爷去管。况且锦衣司又是朝廷里特别的存在,从来是只有锦衣司监督别人的时候,没有别人监督锦衣司的时候。

    哪怕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忠顺王也不好管。

    贾蓉还欲说什么,忠顺王却打断了他。道:“出去罢,你今儿受了惊,好好休息一日。锦衣司的事情,会给你们贾家讨一个交代的。”

    贾蓉嘿嘿一笑,方是满意的出了门。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贾家的任何人都不是轻易可以的得罪。

    “蓉哥儿!”门外两个侍卫见他出来,不停使眼色。“蓉哥儿说的事情,还算数吧。”

    “算数。当然算,咱别的优点不明显,但诚实是有目共睹的。”贾蓉笑一声,大言不惭道。“知道咱的人,都叫咱诚实小郎君。等回了神京,一切都好说。”

    两侍卫听了,脸上笑容更深。约好,往后多交流。

    只是交流什么,贾蓉就不知道了。

    蓉哥儿无奈摇头,感觉今天亏大了。好好的衣裳扯烂了,还没给自己混到一个好处。

    “你还想要什么好处?”王熙凤哼一声,“不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到外面瞎作弄什么?”

    贾蓉道:“难得琏二叔有这兴致,便陪他一处过去,哪里会知道发生这么多事情。”

    王熙凤道:“本计划着这两日回金陵,想着扬州城里不太平,也都推后了几天。这几日你哪也别出去了,安生在林府呆着。那两个小蹄子不知道在忙什么,好不容易得闲时间,还跑出去作甚。”

    贾蓉多少能猜到宝钗黛玉在做什么,那天宝钗从薛家的店铺里请了几个女绣工过来,应该是忙着在制作那特别的衣裳。

    蓉哥儿笑道:“你怎么没同她们一处?”

    “都避着人了,连她们林府的丫头婆子也不让进,我岂会去讨那嫌。”王熙凤不满的嗔道,一手悄然伸出。小声道:“我今儿身子好了。”

    蓉哥儿眼睛一亮,难怪凤姐儿听了自己消息会连忙赶来。原来是惦记着生孩子的事情了。

    他道:“即便是要怀上,咱们也还有个计划。曾听过一个说法,那东西走七天之后,更容易有身孕。”

    “我哪还能在这里等上七天。”王熙凤抱怨一声,“金陵传了消息过来,窑厂选址已经有了眉目,正等着我和宝钗过去了。”

    贾蓉讪讪道:“倒是劳累了你们,明儿便差人送信到神京去,将蔷哥儿叫过来。往后事情,交由蔷哥儿处理便好。”

    “不觉劳累。这些日子也是王家兄弟在帮忙,我离开金陵这么长时间,哪里知如今是何模样。”

    “王仁?”

    “你怎知我兄弟名字?”王熙凤笑一声,打趣道:“薛家有兄弟,王家也不差。王家的兄弟比薛家兄弟可精明些,窑址的事情可全是王家兄弟办的。”

    还真是他啊。贾蓉暗暗蹙眉的,上次听薛宝钗提过这人。从小游手好闲是个典型的败家子,平日里全靠王熙凤接济。

    如果是能真心做事也倒好了,贾蓉就怕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专门坑亲戚熟人。

    贾蓉道:“等凤儿回了金陵,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那是自然的。”王熙凤道,“他是家里唯一的嫡亲兄弟,又给咱们办了这么多事情,总不能亏了他。本是有一个计算,想让他将来到窑里寻个小管事做做,每日也能有些银子进账。”

    “真是这么想的?”

    “还有另一愿意。”王熙凤也不藏着掖着,淡淡道:“金陵不比平安州离神京不远,咱们投下这么多银子在这里,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看守,怎么能行。”

    王熙凤说的不错,但贾蓉却不太能相信的王仁啊。

    虽然是王熙凤的亲兄弟,可王熙凤从小被王子腾带回神京,他们之间除了血缘关系外其他的感情真不一定有多深。

    最重要的是听薛宝钗的话里,王仁不像是一个能管事的。尽管他也不能听取一面之词,但是也不能轻信了任何人。

    贾蓉道:“往后再说罢。窑厂的事情,需要精通此道的人打理才好。蔷哥儿与庄上的那些的匠人打理窑厂也差不多够了,若是凭白添人进去,反而惹了他们猜疑。”

    王熙凤听见,脸上闪过一丝不痛快。恼道:“有猜疑才是好的,让他们不敢背后弄鬼。”

    贾蓉道:“日后再说。”

    凤姐儿见如此态度,心里十分不快。王仁可是自己的亲哥哥,难道还能害了自己还是害了蓉哥儿不成?甩上脸,道:“是信不过我家兄弟?”

    蓉哥儿也不反驳,心里暗道的确算是信不过罢。吃喝嫖赌俱全,又从未干过正事的人,如何让人相信啊。

    只是贾蓉的沉默却让王熙凤恼了起来。

    “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这些年来,我哪处不是好心待着你,何时害过?是宝钗那蹄子蒙了你的心?她是烂舌头的,哄着你这没良心的王八羔子连好歹也不知了。难不成我还稀罕你脏灰烂泥的营生?王家兄弟没了这活,我还能让他饿死不成?”

    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让蓉哥儿瞬时懵在了当场。他看得出王熙凤正在气头上,劝了两声让她冷静,却只换来一声冷哼。

    凤姐儿甩着脸走了。

    贾蓉心中也不痛快。本还想着好好说一说的,见王熙凤完全没有和谈的意思,蓉哥儿也不惯着这妮子。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让其他人插手水泥窑的事情。

    别说王熙凤的亲哥哥不行,就是王熙凤想要去管,贾蓉也未必肯。

    凤姐儿回了自己房里,脸上的气也消。

    正在熏衣裳的平儿见了,好奇问:“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你了?”

    王熙凤骂道:“还不是你那个五脏六腑被蛆吃了的大爷?”

    平儿听闻,轻笑一声:“不是想着要在大爷房里过夜的,怎么会闹出脾气来?听林府的下人说,大爷今儿才受了惊吓,若有点什么,也该你让他才对。”

    “他如今是朝廷的红人,府里的爵爷,哪个敢忤逆他?”王熙凤愤愤不平的骂上一句。在平儿的诱导下,也将事情经过说了大概。

    平儿给王熙凤扇着风,笑道:“这事情大爷确不应该,让仁大爷接管了金陵窑厂才好。三家投入的银子,让王家仁大爷全拿了去吃喝嫖赌,往后咱们也没那么多事情要管了。”

    “说得什么混账话?”王熙凤哼一声,“便知你是站他的,我家兄弟虽不成事却也没坏到那地步。”

    平儿道:“大爷既然听了仁大爷的名讳,想必也听了些仁大爷的为人作风。能传出去的事,哪有半点是好的。也不怪大爷犹豫,要换了你管事,难道会愿意这样的人插手进来?”

第190章:王熙凤贾蓉闹别扭

    王熙凤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劝的人。冷声道:“你是他的人,处处都是为他着想,自然说的全都是好话。”

    平儿轻笑道:“还记得是哪个将咱推到蓉大爷身边去,现在又反过头来说我的不是。照你这说法,你不也是他的人,怎就不为他去着想?”

    凤姐儿听闻,红着小脸儿,伸手往平儿身上掐。铁心要教训这个没规矩的丫鬟,嗔道:“我的人他的人,你如今还是院里丫鬟了。瞧瞧人家蓉大奶奶身边两个丫鬟,如今都升了姨娘,房间里都有人伺候了。”

    平儿道:“这也挺好的。那两位说得好听是个姨娘,说得不好听也是蓉大奶奶笼络的跑腿,虽然有了姨娘身份,做的还不是丫鬟的活。我这样不也挺好,留你身边伺候,你该得意才是。”

    王熙凤哎哟哟哼两声,没好气道:“你也知道那两个是蓉大奶奶的人,别忘了平安州窑上的管事也姓秦。怎么她秦家的兄弟能当窑里管事的,我们王家的兄弟混个差事都不行?说来说去,咱们都是没名分的。什么便宜好处,都是秦家的人得了去。”

    平儿听了,如此才知王熙凤心里的不满。人最怕的就是对比,怕不公平。凭什么秦钟能做大主管,王仁就连个小管事都当不了。

    平姑娘好生劝道:“那秦家兄弟是何模样,奶奶也是曾见过的。早些年也是混账,后来被教训了一顿才改了性子。不然大爷怎么会信得过他?王家大爷如今在亲戚家里没个好名声,说来都是他咎由自取,咱们就是想帮,也得适度适宜才好。”

    王熙凤冷哼着不说话。

    平儿又道:“现在连窑址都没建起来,如今说这个也还早着。奶奶这会儿跟大爷闹别扭,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去?”

    俏平儿又好生劝了一通,终于是让王熙凤消了气。比起王仁能不能在窑厂混个小管事的差事,她更在意的是如今林府里的薛宝钗。

    这个薛家表妹,在王熙凤眼里,一直就不是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凤姐儿嘴硬地哼一声,道:“要你多嘴,她现在和林妹妹斗智斗勇,哪里需要我去操心。”

    平儿道:“奶奶自然是不用担心薛家的。有奶奶家的二叔父在,王家能给大爷的帮助自然是最多的。只是大爷向来没那势利眼,未必真会计较这些东西。”

    听到此言,王熙凤再次沉默了。良久,款款叹气一声,幽幽斜了平儿一眼。暗暗咬牙道:“家里总是他当家的,咱还能跟他置气不成。什么事情也只能是咱们把委屈往肚子里吞。把那丑簪子寻来,给我换一身行头罢。”

    轩中的贾蓉却也想着自己要不要退让一步,找个不碍事的差事给王仁先管着。只要不影响了水泥窑到底生产经营,王仁哪怕天天在那里混日子也是无所谓的。

    望着园中湖面,蓉哥儿轻轻叹气。

    这时,却瞧见了院子仪门处两个丫鬟引这一男子进来。

    蓉哥儿远远打量,那男子虽然有些眼熟,却未看清了完整面容。心中疑惑的很,这后院里怎么还有其他男子进来?

    对方却是忽然瞧见了轩里的蓉哥儿,连忙大喊:“蓉哥儿!”

    是贾蔷!

    这家伙怎么到江南来了?

    贾蓉揉了揉眼睛,再确定了一次。真是贾蔷,后面……

    还有雀儿这小丫头片子。

    只见着小雀儿见了蓉哥儿,一溜烟便跑了过来,径直闯进轩中,在贾蓉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跳在了他的身上。

    “大爷,小雀儿好想你哟!”

    “……”

    蓉哥儿才转身过来,便对上了轩外凤姐儿那双似笑非笑,笑中略带冷意的眼睛。连忙催促。“快下来。”

    小雀儿嘻嘻笑着从贾蓉身上下来,道,“见到大爷无事,雀儿便放心了。”

    贾蓉见王熙凤与平儿款款进来了,才向雀儿询问。“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呆在奶奶身边伺候的吗?”

    小雀儿也发现了后面的凤姐儿与平儿,方想起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脸上略羞道:“奶奶心里记挂大爷,只是怀有身孕不宜远行,于是便送了信去庄上让蔷二爷送雀儿来江南一趟。”

    王熙凤款款走来,打量了小雀儿一眼。轻笑道:“才一两个月功夫没见着,小姑娘高挑不少,这一路过来定是辛苦了吧。”

    小雀儿乖乖对王熙凤唤了声奶奶,道:“不辛苦,能见着大爷便是再累也不觉辛苦。”

    王熙凤问:“你们奶奶可有让你带了话过来?”

    小雀儿如今也十四岁了,才短短两个月时间不见,便有极大变化。不过她那性子却是一直未改,盈盈笑道:“奶奶心里挂记江南,又怕二奶奶在这受委屈。还特意吩咐雀儿带话给大爷,让大爷多照顾着二奶奶了。”

    王熙凤听了,脸上笑容中透着半点尴尬。道:“你们奶奶倒是会做好人,她近来可好?”

    这也是贾蓉最想问的。可卿怀着身孕,心里多少总是会有担心。

    小雀儿道:“奶奶除了思念大爷,其他的倒也还好。虽偶有食欲不振,听御医说,那都是怀孕时的正常的表象。”

    几人正聊着,外面的蔷哥儿到了。

    “请二婶婶安。”

    王熙凤轻轻点了点脑袋,叫了贾蔷起来。问:“你也过来了,可去给林家老爷请过安了?”

    许久未见着蓉哥儿的贾蔷耳朵在听王熙凤的问话,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蓉哥儿身上瞄。他回道:“给林家姑太爷请过安了,听姑太爷说蓉哥儿与琏二叔住这边,才同姑太爷告辞过来了。”

    贾蓉嗯了一声,笑道:“一路奔波,你倒也来得及时,快坐下说话。”

    金陵窑址的事情有了眉目,现在贾蔷又过来的了,一起都刚刚好。

    贾蔷瞧了轩里的小雀儿一眼,知自己不宜在着打搅。恋恋不舍地回拒道:“既然见着了蓉哥儿在,也不急这片刻。我先到二叔那请安去,等会再过来。”

    “如此也好。”贾蓉点头,让带路的林府丫鬟领贾蔷去琏二爷住的地方。

    等蔷哥儿离开了,雀儿才从怀里掏出一叠信来,道:“这些全是奶奶让雀儿带来的,奶奶所有要说的话,全在这些信里了。”

    王熙凤见状,只得无奈摇头。今儿是白白换了一身衣裳,白选了那簪子戴上了。

    款款道:“蓉大奶奶定然有不少话要对你说,咱与平儿也不在你这里打搅了。”

    贾蓉望着王熙凤的背影出神,那只簪子正是蓉哥儿在王熙凤两年前的生日时送出去的,原来这妮子一直随时带着。

    心里莫名一暖。

    晃过神来,见小雀儿怪异瞧着自己。可没好气哼一声:“还站着作甚,自己打水洗脸去。”

    小雀儿嬉笑一声,腾出空间来。

    贾蓉方才轻轻从取出秦可卿的信件。

    厚厚的一叠。

    款款打开,里面却无半个字。

    全是画。

    第一幅画的是一对男女的新婚成亲夜,喝多的新郎一副放荡样子的挑起新娘盖头。新郎一脸猥琐,新娘满脸羞意。

    第二幅画的是一个华服男子小心翼翼骑着马,生怕从马上摔下来。后面跟着一顶华丽的轿子,轿中的人儿偷偷掀起帘子的一角,偷偷打量前面骑马的男人。

    第三幅画的是一男一女携手走在园子里,男女都只有背影。

    第四幅画……

    第五幅画……

    …………

    最后一副是一个大肚子女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景色出神。在外面的,有一个模糊的男人影子,蓉哥儿能清楚地分辨出,那影子就是他自己。

    “这妮子……”贾蓉悄悄抹了抹眼角,干笑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本大爷的作画绝技给偷学了去,还将本大爷画那般猥琐,这样的学生该严加教导。”

    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声音,笑道:“雀儿瞧得奶奶将大爷画得极像,特别是那脸上神情,近乎一模一样。”

    贾蓉狠狠瞪了小丫头一眼,小心翼翼将画叠好。

    雀儿道:“雀儿帮大爷将奶奶的信收好罢。”

    “……”

    小雀儿从蓉大爷手里接过信,好奇走进了房间。问道:“大爷房里怎只有一张床?今儿雀儿该睡哪儿?”

    “你陪平儿睡去。”

    “才不。奶奶吩咐过,要让雀儿将大爷照顾好了。”

    贾蓉没好气道:“让你留在奶奶身边照顾,你却跑江南来。这里没有你睡的地方,以后你都陪平儿睡一处。”

    小雀儿道:“换别人过来,大家都不放心。只能是雀儿过来,奶奶和敬太爷才能安心。”

    贾蓉一愣,疑惑看向小雀儿。见了房里轩外无人,才将门闭上。问:“太爷同你交代了什么?”

    雀儿道:“外面无人,大爷放心罢。太爷让雀儿给大爷传话,东西已经送北静郡王府上去了,如今北静王已经拿了送去漠北。还说大爷最近勿要回京,也不必担心府里情况。”

    最近勿要回京?

    看来神京又有事情发生了。

    贾蓉在心中的叹了一声,论聪明才智与大局观,他绝对比不上的贾敬。既然贾敬这么吩咐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秦可卿还怀着身孕,他哪能的一直呆外面不会去啊。

    小雀儿道:“大爷也不用多想,雀儿听敬太爷话中意思,应该是最近两个月莫回去。”

    贾蓉暗暗摇头,最近两个月就算自己想回去,也未必能回去啊。盐课的事情才刚刚过去,河道的事情还没开始,还有金陵的窑厂。

    江南省的事多着了。

    难不成会是有一件什么事情牵扯进贾府的?甚至会让忠顺王特许自己回京一趟?

    想不通的事情,暂时就别去想。人最怕的就是突然之间去钻牛角尖。

    “谁在钻牛角尖?”王熙凤不满嗔一声,纤纤玉指顶着蓉哥儿脑袋。“还说你与那小丫鬟没关系,方才我过来时,那小蹄子瞧我眼神可怪着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关系,往日在倚霞阁时还都是她在楼下把风了。”蓉哥儿揽着王熙凤的身子,目光停留在凤姐头上的簪子上。笑道:“你怎么还留着这玩意?”

    王熙凤酸溜溜道:“可怜见的,咱不留着它有什么办法?这些年人某人又没送过咱其他的玩意,只能将这东西从箱子底下翻出来带上。”

    “明儿便去扬州给你寻个宝贝来。”

    “才不好那些俗物,你给我一个活生生的宝贝便好。”王熙凤笑一声,一手探下去,紧抓着道:“你要给了那宝贝,金陵的事情我也不烦你了。等怀上我就回神京去养胎,让你和薛家小蹄子在金陵弄鬼。”

    “今儿才刚入夜,等夜深了,要多少送多少给你。”

    蓉哥儿灵机一动心中更是荡漾。王熙凤这妮子今天是特意打扮好了过来的,最衣裳也是选的两人第一次牵手的那套,可谓是用了心思了。

    就如初见时的惊艳,一身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高贵气质,让人可亲可敬。唯一不搭的便是她头上的簪子,将凤姐儿着如天仙似的人增添了几分人味。

    王熙凤轻轻哼道:“莫不是你同薛宝钗约好了不成?”

    “哪有的事情。”蓉哥儿道,“我这地方外面又没人伺候,这会儿天色尚早,万一过来人该如何?”

    凤姐儿红着脸哼道:“让你这混账每次都闹那么晚去,早上起来时又该没半点精神了。今儿早些……”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一见到王熙凤穿这身极其华丽富贵的衣裳,心中便忍不住微荡。再受挑拨,又听了她这话。

    贾蓉不等王熙凤话未说完,一双手便已经探去。

    王熙凤脸上涨得通红,好些日子未曾与蓉哥儿亲近,被这坏小子挑逗一下便有沾湿。又觉手中火热,竟生出握不全的感慨。

    待蓉哥儿双唇迫近,她早已是动情狼狈样子。

    王熙凤并膝而立,不由得慢慢屈身。蓉哥儿在她耳边轻笑一声,“黄昏尽美,我带凤儿在窗边赏景。”

    两人来到房间窗边,透着玻璃窗户看前面湖面。湖面上倒映着昏暗天色,还要那残存的淡淡金光。

    王熙凤娇躯绷紧,屏住呼吸,一颗心脏狂跳不已。因她见了湖岸对面的贾琏正朝这边走来,只觉充实的她悄悄勾下身子,提醒道:“贾……琏……正在……来……这边的……路上。”

    “关着门,咱们不出声,他便不知在里面。”蓉哥儿小声道。

    王熙凤秀眉拧紧,神情多番变化。一手扶着窗台取下头上簪子,不让这些东西晃出声音。

    不多时,贾琏果然到了轩中来。

    见旁边房门紧闭,问了一声:“蓉哥儿可在房里?”

    没听了回应。

    又见房中有灯火亮着,再敲了敲门。吓得贾蓉王熙凤两人屏气凝神,不敢喘息。

    良久,贾琏也未离去。贾琏这会儿心里很矛盾。一直在犹豫,在思考!

    房间里的蓉哥儿正皱眉时,只听了门外的贾琏叹气一声,在门外自言自语道:“今儿是二叔糊涂了,没想那些人竟生如此歹心……好在蓉哥儿未曾出事……”

    今天自己上错了马车和贾琏有关?

    上次两人说通了,应该没事了才对啊。

    蓉哥儿正疑惑着,又听了贾琏的声音传来。

    “其实,你与凤姐儿的关系,我也不……只是你为何这么如此拔群……”

第191章:门里门外的世界

    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魔鬼。越是日常平和又经常收到压抑的,哪个藏在心中的魔鬼便越容易出来蛊惑人心。

    贾琏便是属于这样的情况。他虽然是荣国府未来的承爵人,却上有贾赦管制,在小院子里又受王熙凤压制。虽然度过了两年好日子,在热情消散过后,贾琏在荣国府里越来越不好受。像是手脚都被无形的绳索绑住,任何一点他想要做的事情,全都做不了。

    只是外人未必会体贴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烦恼。正如贾蓉曾听过的那句话一样,人与人的悲喜便不相通。

    此刻,贾蓉与王熙凤虽互通着,但各自恼怒的点却也不同。

    凤姐儿本想着张嘴开骂,蓉哥儿却捂住了她的嘴。挺着身子,缓缓挪到了门后。

    只听外面贾琏还在喃喃自语。

    “我真没想要害你,我们是一家的人,同姓着一个贾。二叔怎么会有害你的心,只是……营田治水又为护百姓,合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二叔只不想你那么夺目,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贾蓉听了这话,愣在当场。一不留意手指被王熙凤咬上一口,暗暗吃痛也不敢叫出声来。微声问:“要做什么?”

    王熙凤气急败坏,咬牙吐出气声道:“我去撕了他。”

    这妮子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光景,裤子还卷在膝盖上,这出去不闹出大事来才怪了。蓉哥儿紧紧揽住,却不想深触暗底,差点让凤姐儿叫出声来。

    尽管蓉哥儿眼疾手快,却还是让外面的贾琏听了动静。

    琏二爷忽地抬头,连忙问道:“蓉哥儿在房里吗?”

    在是在,可实在不好见面。

    蓉哥儿暗叹一声,怀中的凤姐儿身子却在那刺激下酥麻软了,轻扭着细腰。他轻嘘一声,为了不然王熙凤乱动,分开手脚顶住凤姐儿四肢,将其按在门边的墙壁上。

    房门外的贾琏苦笑一声,自叹道:“以你的聪明该是早想到了与我相关罢,不愿见我也是该的。只是我还想说一声,我们贾家与忠顺王终究不是一路的,还是与他隔着些距离才是。”

    房里里,贾蓉贴在王熙凤背上。淡淡芳香涌入鼻中,又想着一墙之隔外的贾琏,这混账心底却莫名兴奋。

    “好婶婶。”

    王熙凤能清楚感觉到蓉哥儿的任何细微变化,再听耳边传来的这道轻轻气声,心里竟升起一道莫名感觉。哪怕在心里认了是蓉哥儿媳妇,却这一声婶婶让她回道了琏二奶奶的身份上。

    像是在偷……

    羞耻之余,竟然还有一种禁忌感。

    王熙凤心中又羞又怒,想要反驳这个称呼,却被贾蓉这混账掰过脑袋堵上了嘴巴。

    房间里芬香渐溢,有胭脂香气,有熏香味道,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特别气味。多种气味在两人周身交融交换,渐渐地合香出另一种只有他们俩人能闻到的香味。

    三媒六证的夫君就在外面,而侄儿却在里面。

    凤姐儿轻嗯一声,红润的小脸上那双丹凤眼轻轻瞥他,气口声轻骂:“你这个混账侄儿,竟这样欺负你婶子。”

    “……”

    王熙凤仔细听了外面动静,贾琏还未走。她那貌若神妃仙子的脸上绽放出诱人的媚态,一双盈盈双目仿佛要渗出水来。小声嗔道:“别乱动。”

    贾蓉哪里会依他。

    两人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凤姐儿吓得花容失色,急忙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外面没任何反应,似乎贾琏在已经离开了一般。

    “坏了心的种子,让你莫乱动,还要闹这么大动静。”

    外面的贾琏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在思索蓉哥儿在不在房里。又想着心里的那些话,该不该说出来。

    他终究不是小雀儿,哪怕就在隔着一扇门,也听不见房间里两人的气口声音。也跟听不见那细微的摩挲声,更听不见那细润无声之音。

    琏二爷沉默良久,道:“不论蓉哥儿在不在房间,听没听了方才的话,我往后也不会再做这样害你的事情。若是你和凤……她……之间,我也不怪你,只会怪她去。她若不在管我,反倒是解脱了。”

    突然的声音将房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蓉哥儿暗暗扶着墙壁,侧耳听外面动静。眼下的凤姐儿脸面上浮着一层密密的细汗,衬托得红润的小脸更加鲜艳灿烂。

    她紧紧捂着小嘴,责怪地瞪了蓉哥儿一眼。

    贾蓉却听了清楚贾琏的话,脸上露出浅笑,趁她猝不及防下偷亲了小脸蛋一下。

    王熙凤的另一侧脸贴着墙,瞧着那笑容,不由痴了。“混账玩意待女人倒是温柔的很。”

    仿佛世界一下安静了,时间都变慢了。整个房里房外都是静悄悄的,若非门后藏着的细微缓慢的小动静,这里的时间可以说是停滞的。

    还有心跳声……

    对,还有心跳声。只有他们俩人能听见的心跳声,也在证明时间在流逝,也证明了世界没有被按下暂停键。

    忽然,王熙凤只觉心头一颤,若非她时刻防备着,不然定要大叫出声来。

    门外的贾琏不知内面动静,自叹一声。款款离去,出了轩,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回头瞧一眼,却又当是幻觉。

    贾琏走了。

    王熙凤此时脸上却呈迷离之色,勾着贾蓉的脖子脑袋挂在他的肩膀上。

    蓉哥儿道:“琏二叔如此宽厚待我,往后咱也要善待他才好。”

    王熙凤这时候哪里还能听得进别的话。嗯嗯哼哼地说道:“本……就没……打算……再……去管他。”

    蓉哥儿轻笑一声。心里感慨,虽然这事确有些对不住贾琏,可又何尝不是让贾琏脱下了部分枷锁?

    他还在得意想着,这样给人解脱的法子自己最喜欢。

    忽然,王熙凤却猛地咬上了他肩膀。

    “我不再管他,往后却要管你。”王熙凤轻呸了声,“这一口是因为宝钗小蹄子咬的。”

    …………

    王熙凤向来是说到做到,自从她的那事走后,贾蓉的夜晚便被凤姐儿独占了去。

    宝钗却也无表现过任何怨言,反而心里欢喜。她如今年小,虽初尝了禁果,却对那些事情并不怎么上心。蓉哥儿不找她,她反而更自在。

    当然,白日里也少不了偷偷摸摸地牵着小手。

    薛宝钗很喜欢这种亲近又不格外亲近的感觉,能够闻着蓉哥儿身上的气味,能感觉到蓉哥儿手心的温度。她很安心!

    在这样环境下,甚至薛宝钗的热毒也许久未再发作。

    直到这日。

    贾蓉从盐运司衙门回来,听了锦衣司千户被拿了的消息,心里正开心着。才回到林府,便有丫鬟给他传话,说宝姑娘请他去一趟。

    去做什么?

    蓉哥儿左右想不明白,今夜是薛宝钗与王熙凤在林府的最后一夜,明儿她们俩便要回金陵去了。

    “难不成?宝钗这妮子也想咱了?”

    蓉哥儿自恋想着。又暗道:“这可不太妙,要让凤姐儿在轩中没等到自己,明儿肩膀上不知道要出现多少牙印。”

    贾蓉慢悠悠地自言自语一句:“甚至,其他地方也会被咬!”

    这日子不好受啊,幸好小雀儿过来了。不然就算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这样的摧残啊。

    幸亏现在的宝钗还年轻。

    不过……

    这混账想到这里,却莫名激动起来。人啊,明知有些事情对身体不大好,却还是忍不住期待。

    扬州的事情有忠顺王处理,自己当个小杂兵天天乐呵呵的,偶尔还能寻上机会趁一趁功劳。

    挺好!

    “额……林姑姑也在啊。”贾蓉随着莺儿进了房间,却见着林黛玉薛宝钗两人都在房中。更奇怪的是这两个妮子身上都围着一件长披,从脖子处直接遮到脚上。两个小妮子的身材被长披盖得严严实实。

    蓉哥儿疑惑道:“这样天气披这玩意,两位姑姑不热吗?”

    林黛玉轻笑一声,道:“房间里放着冰了。”

    贾蓉朝宝钗看去,没弄懂这妮子将自己叫来作甚。

    宝钗意味深长朝黛玉看一眼,笑道:“紫鹃姑娘将房里灯掌上,莺儿把门关了,在外守着罢。”

    “嗯?”

    要做什么?

    可不能瞎搞。蓉哥儿心中一紧,黛玉才多大啊,宝钗这妮子竟蛊惑人家。这可是犯罪,绝对不行,坚决不行。

    打死也不从!

    咱是三好青年,有原则的。

    蓉哥儿暗退两步,紧张兮兮看着两人。

    林黛玉捂嘴笑一声道:“蓉哥儿怕什么?我们俩个姑娘家也不担心,你一个爷们反害怕了。”

    贾蓉心里大急,眼看着林黛玉伸出一只纤细小手,如若晶莹玉制般的白嫩。只见着她款款去解身上脖子上的长披,蓉哥儿大急。

    “林姑姑快停下!”

    薛宝钗却是知贾蓉误会了,嗔一声笑道:“蓉哥儿瞎想什么了。是林妹妹这今天赶制了一套新衣裳,想着今儿换了让你给瞧瞧。”

    额……

    还好,还好。

    蓉哥儿总算放心下来,自己终于不要当禽兽了。干笑一声,问:“是何衣裳,还得弄一番这样隆重的仪式?”

    林黛玉羞着脸轻轻解下长披,露出里面的长袍子。

    这一下,贾蓉竟然看呆了。

    这真的是林黛玉?

    或许是看习惯了林黛玉穿裙衫的样子,他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了。纤细瘦小的身上着一件贴身长旗袍,虽然无前凸后翘之景,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有点像是后世穿长旗袍的女童,可爱又漂亮。

    竟然他有一种恍惚回到后世的感觉。

    小黛玉见了他这呆鹅样子,得意地轻哼一声,又将长披系上。

    蓉哥儿方才反应过来,尴尬笑道:“原来姑姑们最近在制这衣裳。两位姑姑果然是心灵手巧的,竟真将这玩意给制了出来。”

    薛宝钗道:“多亏林妹妹巧手,衣裳上的绣花还都是妹妹设计的。”

    绣花?

    才看了一眼就被遮了,贾蓉哪里有主意到绣花。不过也不妨碍他点头称赞:“林姑姑不仅手巧玲珑,审美水平也更是不俗气。”

    两个姑娘听着贾蓉嘴里的怪词,却也能从字面意思听懂,知是夸赞。林黛玉更羞了,又道:“宝姐姐画的才好了,只是她不敢给人瞧了。”

    薛宝钗哪里有不敢给人瞧的,她身上哪里没被贾蓉看过,只是有林黛玉和紫鹃在场。她显得没那么自在了。看着蓉哥儿那期待眼神,红着小脸,款款解开长披。

    惊艳。

    这种惊艳不是因为宝钗的美,毕竟漂亮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贾蓉觉得惊艳的地方,在于宝钗穿这长袍子时显露的身材。

    原本以为是宝钗穿着不会好看的,却没想出奇意外的,竟然美艳至极。

    什么叫曲线?

    虽然不是那种妖精般的细腰突翘,但也依旧凹凸有致。特别某一双老相好的,似乎随时要将这衣裳撑破了般。再朝下看去,紧致的裙袍抱着臀,旁边开叉露出里面单薄裤子。

    贾蓉还想细细观察,却又听了一声轻哼,薛宝钗围上长披将所有风景遮了去。

    黛玉宝钗连连嬉笑,嘴里说上几声呆雁傻鹅。

    蓉哥儿一双贼眼在两人身上偷瞄着,林黛玉羞着笑一声,同宝钗轻声道:“我到隔壁房间换衣裳了,姐姐将这呆鹅打发出去。”

    于是,黛玉紫鹃在蓉哥儿目光下去了隔壁。房间里只是宝钗一人,他才问道:“什么时候制出来的?”

    薛宝钗道:“裁缝们昨儿才赶制出来的,也仅有这两件。林妹妹心中欢喜,又怕你明儿去河道衙门报道了,所以今儿拉你过来。”

    贾蓉却不信她的,小声道:“是宝姑姑想着明儿回金陵了,要我过来瞧瞧吧。”

    “哪个让你天天与凤丫头打得火热,自然要给你留个念想。”薛宝钗神秘一笑,红着脸小声道:“蓉哥儿设计的那内里小衣也制了出来。”

    小内衣?

    啧啧……

    难怪呀。如此紧致的衣裳,竟然也没有将那对老相好也压扁了去。原来如此!蓉哥儿眼中光芒暗闪,幻想这宝钗内里情况。

    薛宝钗瞧他神色,羞着道:“待你到了金陵来,我换给你瞧。”

    金陵,那必须得去啊。

    看惯了清素朦胧的寝衣,见识了玲珑小巧的肚兜。自己还没见过,宝钗穿那小内衣是什么模样了。

第192章:元春才选凤藻宫

    人总是会被新奇的东西吸引。贾蓉也不例外,望着宝钗围着长披的样子,脑海之中忍不住去幻想里面的模样。

    这混账左右瞄一眼,还想着要亲手探一探分辨一番宝钗找人制出来的东西和前世有着什么不同。

    他才过去,宝钗便警惕地躲开了。

    “咱是怕宝姑姑穿着不舒适,万一对身子造成了损伤,咱罪过可就大了。”蓉哥儿悬着双手,尴尬笑道:“绝无其他心思,咱什么时候扯谎过?”

    嗔一声,薛宝钗红脸朝外唤道:“莺儿送小蓉大爷出去。”

    这妮子……

    贾蓉见了莺儿见来,再不好伸手了。他还没那般禽兽,会当着其他的面对宝钗做什么不入流的事情。

    蓉哥儿轻声道:“如今已有了式样,里外都多做几套。”

    薛宝钗觉得贾蓉又在打什么歪心思,嗔道:“才不继续做了。”

    “姑姑误会咱意思了。咱们既然做出式样了,再继续改进让人穿得舒适。多出几种风格样式,等到能批量制作了,再推向江南各府的女眷那去。”蓉哥儿笑一声,道:“不过这事也不急,这些东西容易被模仿织造。所以得留一两个后手,在别人模仿出最简单的时候,咱们就推一种更好的。”

    薛宝钗本是皇商子女,对生意经营的事情比他更看得明白。听了这话,立即也就明白了。道:“这生意若能撑起来,必定有大进益。宁国府和薛家该如何分账?”

    这倒是难住了贾蓉。虽然说点子值钱,但他也不好对着自己女人开大口。毕竟材料采买、衣裳织造、销售都是薛家管的,甚至后续研发也是薛家主理。但要白白全送了薛家,贾蓉多少也不太甘心。

    这都是钱啊。

    薛宝钗见他样子,轻轻哼一声。道:“就你这会这般模样。分开来算,往后采买、织造都由我主理,售卖归薛家商行。”

    蓉哥儿疑惑时。

    宝钗轻咬下唇又道:“我也不贪你的银子。这份经营只算我和薛家的账,采买织造的本钱由薛家出,卖归的利润六四分。六成归属宁国府,四成回薛家。”

    感觉不太对劲啊。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出了个点子就拿六成?什么时候宝钗会这么好说话了?

    恰时,隔壁换好衣裳的黛玉朝这边来了。宝钗嗔他一眼,红脸道:“宁国府的六成我代拿着,等你什么时候同娘亲说了我们的事情,那六成利益合同我的嫁妆一便送宁国府去。”

    好个薛宝钗,心里算盘是打得精彩。

    要是贾蓉一天不去薛姨妈那里说两人关系,衣裳经营的六成就进了宝钗个人私库。名义上那六成又是宁国府的,就连薛家要追究她的私房体己却也是没办法拿走的。

    这妮子去做生意,绝对是一个奸商。

    蓉哥儿见林黛玉已经进来,也不好再说什么。小声哼道:“等去了金陵再找你算账。”

    薛宝钗轻笑道:“莺儿还不送小蓉大爷出去。”

    看着蓉哥儿暗暗咬牙离去,宝钗心中更乐。她哪会那么轻易让蓉哥儿吃干抹净,就算当不了正房,也要拿着这些东西在宁国府要一个地位。一个就算是蓉大奶奶都不能随便欺负的地位。

    心智早熟的薛宝钗对这一切很清楚,娘家有权有钱才能在婆家有地位,就算没有这些东西要有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蓉大奶奶家虽贫,却被王妃娘娘认了干亲,谁也不能再小瞧了这位大奶奶。薛家虽有钱,但还需宝钗自己继续加码才行。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贾蓉是想不明白小小年纪的宝钗心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弯弯道道,这妮子真是半点亏也不愿意吃。

    …………

    这日,王熙凤、薛宝钗已经回金陵。贾蓉也已经去河道衙门报道,他正与营田府老河工几人在洪泽湖巡情。

    忽听了外面有马奔来。是林如海府上跑腿的小厮。

    “何事这般急急忙忙?”贾蓉问道。

    那小厮脸上带笑,急切说道:“大喜事。今儿老爷得闻圣音,过些日子便该启程回京中待职。”

    哦?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分岔,贾蓉记忆中死在扬州任上的林如海没有出事,如今反而要调回神京去了。

    “确实是一件喜事,姑太爷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交代的?”贾蓉疑惑问道。

    那小厮继续笑道:“不止这一门喜事。今儿收到京中来信,政老爷家入宫的那位才选凤藻宫进封了娘娘。琏二爷今儿已经登船北上,赶热闹去了。老爷嘱咐,让小蓉大爷这两日回林府一趟,有些要事交代。”

    贾蓉愣在当场。

    元春封妃了?他虽然将很多情节都忘了,却隐约记得元春封妃时是在贾家某位生日那天。最近十多天里,贾家应该无人过生才对。

    时间对不上啊。

    难不成也和林如海一样,受到了什么影响,导致元春封妃的时间改变了?也不知道这变化,是朝好的方面发展,还是坏的方面发展。

    不过就目前来说,也确实能算是一件好事。他只是担心,贾家这群老爷太太因为元春的封妃变得不再低调,反惹来不知名的祸事。

    盛极而衰。

    现在的贾家要走上最巅峰了吧,可是越巅峰越是危险。如果可以选择,贾蓉反倒不希望元春封妃。最好的选择是等一两年等元春满了二十五岁,被宫里放出来。

    可惜这些是贾蓉无法决定和影响的。

    他从怀里摸了一小块碎银子打赏了小厮,道:“回去同姑太爷禀一声,我明儿后晌回去一趟。”

    “谢谢小蓉大爷。”拿了钱的小厮满面笑颜,好一顿左谢右谢才急忙赶回扬州去。

    段玉瞧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打趣道:“往后你也是皇亲国戚了,这等好事还苦着脸作甚?”

    蓉哥儿嘿嘿笑一声:“还不是怕你们起哄要咱请酒,咱身上可没什么银子了。”

    “今时不同往日,酒还是要请的。”

    段玉大笑一声,旁边众人也随着起哄。连不苟言笑的老河工也跟着乐呵,贾蓉见状连忙道:“众弟兄饶了兄弟罢,这酒我请你们喝便是。不过,明儿一早我得离开一趟,从这到扬州最近也要一天路程。今天指定是喝不成了,等我回来罢。”

    如此,众人方才饶了他。

    是夜。

    忠顺王将贾蓉的叫了过去。

    “神京的消息已经收到了?”

    “得了消息。”贾蓉老实回道。

    忠顺王款款点了点头,道:“你们贾家再得太上皇恩宠倒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太上皇竟如此恩宠你们贾家。还有意加赐你为大明宫行走,你自己是如何看法?”

    嗯?

    贾蓉从忠顺王的话里听出许多意思来。其一,元春封妃和太上皇有关;其二,太上皇有意让自己进宫当值,不过皇帝和忠顺王却不太肯。

    蓉哥儿笑道:“太上皇如此厚恩,按说小子是该回大明宫谢恩的。奈何江南河道复杂,若不将这黄淮水域给治理妥了,小子也愧对皇恩。”

    果然,蓉哥儿话音才落,便见了忠顺王脸上的满意笑容。他接着又道:“在大明宫当虽能日夜沐浴皇恩,小子却也见不得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江南水祸一日不除,小子誓不回京。”

    十三爷点头笑道:“有这心是好的。不过,江南水祸非一日可消,京畿营田还需要你。哪能一直让你呆在江南。再者,你家媳妇还怀着孩子,我若一直强留你在此地,王妃还不得寻我算账。”

    蓉哥儿傻笑两声。心里却在琢磨,事情未免太巧了。前几日,小雀儿带来了贾敬的话,让自己最近不要回京。没几日元春便封妃了,还有意要调自己入宫作禁宫侍卫。

    难不成元春封妃的事情是早就计划好的?可是贾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戴权?

    还是北静郡王?

    那么自己调入禁宫是谁的主意?为什么贾敬又让自己不要去禁宫?

    贾蓉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系。

    只听忠顺王又道:“既然如此,好好同河道衙门的官吏巡查河道才是。黄淮之水泄洪高邮湖入江不是长久之计,待寻出除祸之法,回京后本王禀明当今为你谋一个水利营田使的官职。”

    贾蓉露出疑惑的眼神,他完全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官职。

    忠顺王解释道:“清河沿岸水田成效,当今大喜。由大学士舒伯乐上奏,提四条建议。鼓励民人自行营田,照田亩数多寡,给九品以上五品以下官职;同时到水利营田处效力的民人,视其包干完成工程量的大小,录为不同职务的官员;降职、革职官员参与可开复;徒流罪犯可减等。按你功劳,该有五品上官职。”

    蓉哥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声,问道:“那水利营田使为几品?”

    忠顺王道:“从四品,可持水田使令要求当地知府及各局衙门关于紧密配合。”

    贾蓉听了嘿嘿发笑,瞧见十三爷眼神。连忙解释一声,“小子可不是因品级高低而笑,只是怕品级低了,各府衙门不配合。”

    十三爷嗯了声,并没在意,又准了贾蓉明天的假打发出去。

    翌日一早,贾蓉便与小雀儿一并乘快船南下,近夜时分才到林如海府上。

    才了府里,蓉哥儿便将小雀儿打发到后院去,自己进了书房与林如海密聊。

    这一晚,贾蓉总算明白了贾敬为什么不让他回京的另一个原因。

    林如海的确调入都察院这个监督王公大臣且直言无隐的机构。只是比贾蓉与薛宝钗等人想得更加复杂,虽然都察院御史所奏涉虚,亦不坐罪,但倘知情蒙蔽,则以误国论之。

    也就是说林家和贾家之间,以后要稍稍避嫌!别因为林如海参的人多了,导致其他言官惦记上贾家来。

    显德皇帝一面封了元春,一面又提了林如海为督察员御史,在外人看来可谓是风光无限好。

    实际上也确实是风光无限好。

    除了需要稍稍避嫌之外,其他方面浑无坏处。经过前朝大明的洗礼,大燕的督察员御史虽然在某些程度上形同虚设,他们却有着一条外人无法比拟的权利。

    那就是诬告无罪!

    在没有掌握实际证据的情况下,仅凭道听途说、小道消息、街头巷闻、花边八卦,就可以奏报朝廷,对文武百官进行纠参。如果最终查实,要对言官进行嘉奖;如果查无此事,也不会对言官进行处罚。

    “看来咱以后行事还得继续低调才行。”

    贾蓉正感慨着,却忽然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一见,只瞧得黛玉轻轻揉着胸口,一双似蹙非蹙的眼睛幽怨看着他。

    “原来是林姑姑在此。”

    林黛玉道:“唤了几声也不见你答应,竟真当人不存在般直接撞来。”

    蓉哥儿脸露歉意,干笑道:“一时想事出神去了,未查得周围。姑姑可撞疼了,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月亮是那么的圆,夜是那么的凉快,昏暗园子里格外安静。林黛玉的小脸唰一下红了,像是醉酒上头,刮了蓉哥儿一眼负气离开。

    留下小雀儿狐疑地盯着蓉大爷,这丫鬟一双狐狸般的眼睛乱转,挺了挺胸脯道:“刚刚大爷也撞着雀儿了,能不能给雀儿揉揉?”

    贾蓉虎目一瞪,举起手来咬牙道:“好啊,大爷给你轻轻的揉一揉。”

    “哎呀!”小雀儿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两声脆响。瓜子小脸蛋上也浮起一层红红薄晕,求饶道:“大爷别打了。”

    不远处听了声音动静的小黛玉回头看见,脸上更恼,哼一声头也不回走了。

    紫鹃劝道:“他们做爷们的平时大大咧咧,哪里主意得到。小蓉大爷也非是故意撞姑娘,那轻薄的话更不是无意说的。”

    林黛玉一脸愁容坐床头,恼声道:“咱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哪个晓得他的内心。”

    紫鹃又道:“姑娘明儿便要回京去,下次见小蓉大爷也不知什么时候了。不是想着今儿夜里好好说会话,怎么又闹着回来了。”

    “他才是闹的。往日里与宝姐姐闹,现在又来了个小丫鬟和他闹。哪里还记得别人。”林黛玉哼着小琼鼻嗔一声,“往日说什么将人记挂心底的话,全都是哄人的。前一个宝姐姐,后一个小丫鬟,府里还有一个大奶奶。他的心比野牛的还大,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紫鹃道:“好姑娘,这么点事还伤心上了。我提姑娘去骂蓉大爷去可好?顺便将那惹人生厌的小蹄子撵出林府去。”

    林黛玉听这浑话知紫鹃在说笑,却也忍不住嗔道:“哪有主人撵客的道理。雀儿是蓉哥儿的人,撵了她不也撵了蓉哥儿。”

    紫鹃打趣道:“他这样的坏人,撵走了正好。”

第193章:奴家谢大爷收留一晚

    这小雀儿揉着身后痛处,稚嫩小圆脸蛋上红粉粉的。眉目扭捏像是难受,嘴鼻间却暗藏笑意,被打几下也觉同大爷恢复以往亲密。

    雀儿红着脸道:“趁夜色尚早,大爷到后面院子劝劝林家的小姑奶奶罢。这位小姑奶奶可一直盼着大爷过来,可有一肚子的话要同大爷交心的。刚大爷打雀儿那里时候,全被她全瞧了去,定是又误会了。”

    贾蓉无所谓地耸耸肩。与自个的丫鬟怎么作弄都是合理的,能有什么误会的。他如今对林黛玉是避之不及,可不想同黛玉也发生超越姑侄的关系。

    人终究是有底线的,同样也有私心的。蓉大爷房里如今算上王熙凤、薛宝钗都是难缠的,往后再加一个林黛玉,不得闹翻天去?

    他自嘲一声自己可是很现实的人。款款道:“行一路也累了,明儿还得一早起来,今夜还是好好歇息吧。”

    小雀儿哦了声,既然大爷都这般说了,也放下心思不再想林家姑娘的事情。小身子先一步溜进轩里房中,为大爷整理好床铺。

    “你也回去歇息吧。”蓉大爷见床边立着不动的小丫鬟,疑惑道:“还待这里作甚?”

    小雀儿低着脑袋,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抓着衣角来回摩挲。她小语低声言道:“往日都是同平姑娘一处歇息的,如今二奶奶住的院子也没了人,雀儿……留在大爷房里伺候吧。”

    丫鬟的声音太小,贾蓉没能听个清楚,只听了后面伺候两个字。他摇头道:“我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哥儿,哪里时刻要人伺候。往日你没来的时候,我不也一样这么过着。”

    那是因为有二奶奶和宝姑娘在,她们会伺候。小雀儿心里编排着,委屈道:“林家忘记给我安排住的地方了,雀儿今夜想在大爷房里歇一晚。”

    额……

    蓉哥儿愣了一会,也才想起这事情来。

    林家这两日在整理东西,虽然都是些书籍之类的玩意,却也不少。都是琐碎事情,一时也就没想到贾蓉身边的丫鬟去。加之,贾蓉一直就在住在林家园子临水的轩里,所以也未安排其他的地方。但林府的人却未考虑到这临水的轩中没贴身丫鬟睡的房间。

    贾蓉淡淡道:“那么你今夜便在这边歇息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小雀儿自己跑林黛玉那边去吧。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做,暗示林府招待不周?不是在打主人家的脸吗。

    小雀儿听了,一阵狂喜。从心底乐上了眉梢,瞧着蓉大爷的脸庞及身躯,浑身都发烫起来。扭捏笑一声,“奴家谢大爷收留一晚。”

    咦~~

    贾蓉听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只觉浑身发颤。

    如今的小雀儿比初见时成熟不少,十四岁的她眉目也长开了,虽算不上极漂亮但也是个美人胚子。除了一马平川这个缺点外,剩下就只是年纪过小。

    反正又不做什么,也算不得是禽兽行径了。如今的他受封建思想腐蚀已久,同床规矩地歇一晚也能接受了。再者,按秦可卿和贾敬的意思,小雀儿往后定然是要留在宁国府的。因此也心安理得。

    蓉大爷道:“好好说话,莫想别的,你家奶奶可是早有过吩咐。”

    小雀儿心里羞着,更是期待。小脑袋却乖巧地点头,说道:“小雀儿会安分的。”

    安分?

    雀儿眼里暗含光芒,怎么可能安分。按照奶奶的说法,要等十六岁去,那可还有两年时间。太难熬了!她知圣教的人迟早要找到自己,到那时候可就晚了。

    真被强压回去配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弥勒转世……

    不能,绝对不能。大爷心肠好,人又俊,还有前途。才能不能离开大爷,在宁国府吃的好穿得好,傻子才愿意到平安州去当土匪头子的夫人。

    贾蓉静静看着她神情变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哼道:“还不去打水来。”

    小丫鬟听见,乐呵呵地出去了。

    没一会儿,小雀儿又急忙跑来,手中的盆里一点水也没有。

    蓉大爷蹙眉瞧她,却听这小丫鬟急切道:“林家姑奶奶带着紫鹃丫头过来了。”

    又是闹什么动静?

    贾蓉疑惑合好衣裳,穿戴整齐,出房间至厅中迎接。

    果然,见换了衣服的林黛玉领紫鹃过来,紫鹃手里还捧着一套衣裳。

    林黛玉进来了也不瞧蓉哥儿,指使着紫鹃将衣裳放贾蓉房间去。

    “林姑姑这是何意?”

    “江南天气多变,小蓉大爷要多带些衣裳才行。”紫鹃瞧着林黛玉脸上神色,暗笑一声小声道:“我们姑娘体贴,那日请了裁缝特意给小蓉大爷做了这套衣裳。为了赶工期,衣裳虽不是姑娘亲手绣的,制式图画都是按姑娘画的来。”

    小黛玉听了紫鹃告密的话,板着的小脸上稍稍一红,只觉耳热地瞪了紫鹃一眼。哼道:“你送了我画,我送你衣裳,往后两清了。”

    蓉哥儿听了二女的话,心里却觉暖暖的。虽然林黛玉心直口快又常有小性子,但蓉哥儿却也十分感动。也没介意林黛玉这口是心非的话,轻声道:“多谢林姑姑的贴心。”

    小黛玉听了,咄咄道:“与你贴心的人可不在扬州,这时日正在金陵了。”

    小雀儿鼓着小脸,深深瞥了林黛玉一眼。早觉这位林家姐儿待大爷不同,果然是有别的心思。心中稍有吃味,随后便乐了起来。连林家的姐儿、王家的姐儿都喜欢大爷,说明咱家大爷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雀儿小丫鬟暗喜:自己眼光正好,没有选错人。

    她还在幻想这今夜的美好,却突然听了紫鹃姑娘的声音,傻傻立在原地。

    “雀儿姑娘今儿陪我罢,相识好几年却也没说过什么亲密的话。”

    待紫鹃揽上了小雀儿的手,这丫头才反应过来。呆呆看着手里的水盆,自己今儿可是要伺候大爷的。

    雀儿无奈看向蓉大爷。

    贾蓉却是脸上偷乐,他还能不知道雀儿心思?笑道:“你便陪紫鹃姑娘过去罢,往后都在神京,说不得经常串门。你们之间亲近亲近也是好的。”

    当初林黛玉入神京时,老太太便是瞧着黛玉身边的雪雁一脸稚气才派了紫鹃来照顾。紫鹃不仅比林黛玉、雀儿要大,甚至比薛宝钗也要长好几个月。这丫头虽然不如各家的姐儿有眼界,诸事也看得通透。

    紫鹃笑道:“今儿可委屈小蓉大爷了,明儿一早定将雀儿姑娘送来伺候。”

    “不委屈,不委屈。”

    小蓉大爷暗喜,终于不要做禽兽不如的事情了。

    可是小雀儿委屈,眼看着好机会瞧瞧溜走。一张小圆脸上复杂至极,强颜欢笑中带着点点怨气,道:“我去给大爷打水。”

    紫鹃听了,也道:“我陪妹妹过去。”

    小雀儿暗暗瞥了紫鹃一眼,哪个是你妹妹。按奴婢随主的规矩,伺候林家姐儿的紫鹃姑娘勉强可与大爷同辈相称。要想紫鹃与她姐妹相称,除非林家姐儿也与蓉大爷同辈才行。

    果然这一对主仆都没安好心思。

    偏她在这里是最没权利说话的人,只能无奈接受。回头瞧一眼,轩里只剩下了大爷与林家姐儿了。

    蓉哥儿见林黛玉眉目冷清微蹙,小声关心问道:“姑姑可还痛着?”

    林黛玉知他说的是前面碰撞的事情,清澈声音响起。“无痛。”

    “姑姑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要是王熙凤说这话,贾蓉还真就信了。林黛玉说这话,没有就是有,脸上神情可骗不了人。

    蓉哥儿请黛玉在厅里坐下,一边轻声道:“方才是我莽撞,给姑姑赔不是了。都是一家的,也莫要说两清的话,姑姑的情我一直都记着。”

    林黛玉暗讽道:“蓉哥儿记性可真是好。”

    贾蓉端茶来赔罪,扬着尴尬笑脸。道:“也不是记性好,只是姑姑一直在我心里记挂着,从来没忘记过。”

    林黛玉虽没喝他的茶,脸色却好了许多。惨白脸上甚至浮出点点红晕,蓉哥儿的话仿佛是说进了她的心里。

    软了,酥了。

    黛玉故作镇定地望着窗外夜色,良久,道:“明儿便要离开这里了,往后再也不会回来,蓉哥儿能陪我这游游园子吗?”

    这……除了这轩中和后面几个院子里有着光亮,这园子里可是一片漆黑。林黛玉不同于宝钗,若是宝钗提这要求,贾蓉必是兴奋的拉上小手进了园子。

    至于林黛玉……贾蓉同她相处,可是从来未有过非分,连距离过近的时候都没有过。

    蓉哥儿道:“紫鹃姑娘她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旁边走走,能碰上她们的。”

    “……”

    的确是能碰上,两人才出了轩里没多久便见了一人提灯笼,一人捧水。待两个丫鬟放下了手里东西,才提着灯笼跟在后面。

    “刚到扬州时,母亲最喜领我游园。娘亲说扬州的园子既有苏州的秀丽,又有神京园子的大气。苏州园子写意,扬州园子雅健。”

    林黛玉款款说着昔日林如海新任巡盐御史来到扬州后的生活,那时林黛玉的母亲贾敏健在。可惜到扬州一年后贾敏病重,突然离世了。

    蓉哥儿安静听着,不时朝林黛玉说指地方瞧去。

    紫鹃、雀儿特在后面跟着,留出一些空间给到两人。虽小雀儿对此颇有怨言,却在听了林黛玉说的内容后,却不愿往前面凑了。

    雀儿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听着那些话,只会凭添烦恼。

    不多时,几人来到石林之中。

    林黛玉嬉笑道:“这些石头千奇百怪,蓉哥儿得小心些,你这般鲁莽的人可莫撞伤了自己。”

    这妮子还在怪他走路不长眼了。

    不过,贾蓉却确实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

    林黛玉介绍道:“苏州园子里的石林与扬州、京都的都不同。苏州近太湖,运石便宜。所以那里的奇石反而比其他地方的要高大,一石便成一山。石山之外有水,水岸多花木,山水花草俱全比这更诗情画意。”

    蓉哥儿嗯了声,反正他也没去过苏州。不知道那里什么情况,应该就是林黛玉说的这样吧。

    “扬州假山石林虽是堆砌成山,偶尔却也能瞧见一些在苏州也看到的石头。”林黛玉悠悠叹一声,两人已经到了石山之中。小黛玉悲凉之声传来:“往日这里便是我与娘亲长待的地方。只看山石依旧,难见至亲。”

    这妮子……

    蓉哥儿走上前去,只见圆月之下的小黛玉眼角泪光滢滢。

    她是触景伤情,想她的母亲了吧。

    蓉哥儿从怀里摸出手绢儿,轻轻为她擦拭。小声道:“太姑姑也不愿瞧姑姑这样。”

    封建时代大家里的子女是难亲父母的,像林黛玉这般小时候养在母亲身边的算是少有。林家又没其他兄弟姊妹,面对偌大的园子确实最感孤独。

    见了小黛玉这样,又听了一路的话。贾蓉算是理解为什么林黛玉会是如今性子,少与同年哥儿姐儿交络,习惯了直来直往。所以有时候便显得任性且毫无情商。

    母亲早逝,父亲又难亲。后来被送往神京,虽是做客,说不定夜里常感孤独。

    确也是个可怜的人。

    蓉哥儿在这一刻想起了前世的自己,身为独生子女的他何尝没有过这样感觉。瞧这小姑娘的悲切样子,贾蓉心中更是触动,轻轻拉上她的小手。

    “姑姑有我了。”

    林黛玉何时接触过男人的手,在手上肌肤相贴的瞬间,只觉浑身发麻,脸如火烧一般。她连忙抽回小手,轻轻嗔他一声,“没规矩的。”

    贾蓉也觉刚刚举动有些出格了,干笑一声。举着手帕款款为黛玉拭泪,安慰道:“太姑姑想来也去了离恨天,那里神仙地方,定是好过的很。姑姑也勿要悲泣,反惹了太姑姑在天上望及催泪。”

    感受蓉哥儿那温柔动作,在这清凉月色下竟觉心中温暖,一时竟呆呆瞧着贾蓉出神。等蓉哥儿目光转来时,她又轻哼着挪眼珠子躲了。

    贾蓉道:“在这石凳上坐坐可好?”

第194章:我在神京等你

    明月悬空,石林暗影,一双男女静坐石桌两侧。不远处提灯笼的丫鬟里,其中一个瘦小的支起耳朵,细细听男女间的对话。

    一男一女说话声音虽小,在静夜之下,小雀儿也能听个清楚。听了一阵子,小丫头也没了兴致,只羡慕样子瞧着石桌边的二人。

    仰着头颅的蓉哥儿,瞧圆月登了头顶。款款劝道:“该回去了。”

    小黛玉轻轻嗯了声。石林中的气氛虽如春风微荡,她也觉无比自在。轻声朗了一句诗词,不学无术的贾蓉却未听得出处,正在脑中细想。

    又闻黛玉之声。“蓉哥儿早时间回京中,我在神京等你。”

    “嗯?”

    余音之下,石桌旁的小人儿却随灯笼离去。身材单薄的小雀儿本想留下照顾,却也让紫鹃给哄了过去,只剩蓉哥儿在林中。手里捡一灯笼,缓缓回味黛玉刚刚的话是何意。

    穿梭石林之中的提灯紫鹃携小黛玉笑一声,道:“小蓉大爷今夜怕是要睡不着了。”

    灯笼光下,林黛玉小脸晕红,嘴角含笑模样哪还是前番多愁善感的样子。她悄悄回头瞧了一眼,只见蓉哥儿还在那里发愣,盈盈笑道:“他睡不着才好,也尝尝难眠之苦。”

    紫鹃偷笑,道:“却也可惜了,见不着小蓉大爷抛洒红豆的样子。”

    小雀儿听了,撇撇小嘴儿,以腹议之。望旁边紫鹃笑闹模样,心中暗生暗生嫌隙。

    翌日。

    林府之中大动干戈,贾蓉一早也被声音吵醒。

    林家带去京都的东西不多,其中为主的多是书籍画卷之类,又有几件金石玩具方才显得不那么寒酸。蓉哥儿暗想,林家这回是轻装上阵啊。又等了一会儿,才稍稍避了身影。见林家一众女眷出府,外面的轿子马车以排成长龙。

    “大爷,咱们去哪儿?”身边的小雀儿问道。

    “林家今日北上,咱们怎么也得到码头送送,送走了林家也该回洪泽湖公干了。”

    贾蓉心中计算。扬州的官场大变,林家功成身退,确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自己在其中除了协助的功劳,还能获得什么了?怎样做才能对自己有利,对贾家有利?

    蓉哥儿暗暗思忖着,却忽觉有人打量着这边。回头看去,码头边上却有一老农紧紧盯着自己。

    这不是圣教那位的什么尊手下的农使吗?

    蓉哥儿当做没瞧见,却忽见旁边小雀儿神色紧张,低埋着脑袋道:“大爷公干要紧,咱们还是早些到洪泽湖去罢。”

    原来如此。贾蓉用余光暗暗瞥了那老农一眼。这位农使在圣教的地位应该不低,竟然能有自己的画像,那么也绝对认得佛母的样子。

    老农紧紧盯着这里的原因是他见到了小雀儿,见到了圣教失踪两三年的佛母。

    蓉哥儿暗暗点头,也暂不想同圣教的人接触。特别是在扬州城内,谁知道码头上有没有锦衣司分卫的人存在。

    他领着雀儿来到林如海处,恭敬道别,又寻马车朝洪泽湖疾行而去。

    这日。

    贾蓉同河道官员巡查洪泽湖,听人报凤阳府盱眙知县求见。

    蓉哥儿见了老熟人心里也欢喜,亲切道:“你倒来得及时,近日可好?”

    “听了示令洪泽湖周边各县配合河道调令,下官又闻诸上官在此,便急急忙过来了。”烈日下,段浪虽着官服,浑身大汗也是狼狈样子。

    “不必多礼了。你倒是个与众不同的,其他知县听了示令一个个阳奉阴违,只你是老实的,竟亲自跑了过来。”贾蓉笑一声。

    段浪也颇为无奈,俗话说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段浪到地方过来时日尚短,又一心想要干些正事。自然在县中难受人待见,县里各大家族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也未必与他一派。

    段浪苦笑道:“大爷有令,便是刀山火海下官也得过来。”

    “过来的好。”蓉哥儿笑一声,邀他至阴凉处谈话。笑道:“地方情况复杂,朝廷也无精力深入管理。如此治下全靠你们这些地方老爷。只要肯听上面示令,升官未必是难事。”

    段浪眼前一亮,喜不自胜。又觉自己眉目神情过于失礼,连忙收敛,回道:“恳请大爷示下。”

    “好说。”贾蓉款款道:“其他知县不来,实则并无太多关系。我见淮河横穿你盱眙县,只要你来了,也是一样。”

    “河道可是要对下淮河打治?”段浪神情一紧。朝廷打治河道可需要不少民工,又无什么工钱,这……

    旁边段玉见了段浪表情,冷哼道:“咱们还能害你一个小小知县不成?亏你还是贾家恩出的,竟连这点觉悟也没。”

    段浪讪讪赔礼,苦道:“六月连日大雨,盱眙各族田亩多受影响。若再有大动静,今年地亩课税……”

    贾蓉款款道:“不必担心。据我所知,江南诸府虽水域发达,却多是旱田植桑,少有水稻。虽说丝绸金重,但不论良田薄地都种植桑叶,到底伤了农耕之本。如今有一策略,既能让你盱眙淮河水域不受水祸袭扰,还能让你治下百姓混个官身,你自然也能升官发财。”

    段浪疑惑,问:“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本来是没有的,如今我来了便有了。”贾蓉道:“今日宁国府在平安州建立的水泥窑厂已经生产,这些水泥天物将运送江南用于黄淮治水。你县盱眙乃是重中之重,若能在各河建坝修库,开引水灌溉渠。既能免调水蓄水免受洪灾,也能开辟万亩水田,福及后代。”

    段浪苦笑,事情说得容易,却是难行。盱眙北纳洪泽湖,内有淮河,水系发达,不能想治就能治的。

    这一日,几人聊了许久。

    周边宝应、虹县等地方官员听了消息,一个个脸露嘲讽。

    “治理淮河?一场大雨就能让所有功夫白费。”

    “连泗州城都到洪泽湖底下去了,一个盱眙还想垂死挣扎,实在可笑。”

    “管这些作甚?吃酒吃酒,等什么时候盱眙被淹了,原本盱眙县里的有钱人还不得逃到咱们这来?”

    实际上,不论是治理盱眙也好,还是治理黄淮水域也罢。实际上除了忠顺王一派外,朝中百官皆不看好,甚至还大力阻拦。

    按照贾蓉与河道总督的想法,治水分为三步。

    “首先,咱们得让淮河上下游水势减小,将淮河治水分流用于周边地区灌溉。其二,洪泽湖内泥淤泥日渐增多,需将黄河分流入海,以减轻洪泽湖压力。同时洪泽湖外修建入海引水渠,用于淮东地区灌溉。”

    贾蓉笑一声,“淮东受黄河泥沙影响虽成了盐碱地,但也不是不能种植。水稻种不成,但是种植桑树是没问题的,甚至还能改变盐碱地土壤。”

    忠顺王问:“你的意思是让淮北淮南两地的桑蚕种养集中到淮东去?”

    蓉哥儿点头。

    “江南丝绸织造发达,以至于不少民人将良田改桑。如今正是旱改水政策下,趁此机会让原本的良田回归水田,让荒芜的盐碱地种植桑叶。既保证了丝绸持续,又开辟了水田种植。”

    河道总督也道:“若是治水与营田同时进行,自然事半功倍。只怕各县乡绅不会同意罢。”

    “他们当了几代人的土皇……乡绅地主,如今有了旱改水坐官的渠道,他们哪里会不同意。只怕到时候抢着要改水田,为了引水灌溉闹出大战来。”贾蓉轻蔑讽刺一句,“如今只要他们掏钱请人建渠,咱们连建渠方案都给他们画好,哪里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忠顺王暗暗斜了眼这小子,问:“你将盱眙知县叫来,是打着什么主意?”

    蓉哥儿挠头,害羞道:“都说口说无凭。只要盱眙县里做出表率,等朝廷将官职朝服发送下去,其他县里各大家族哪个不眼红?”

    河道总督同忠顺王一愣,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从没想过。这不不怪他们,只是每个人的角度看法不同,河道总督只护河道,自然不管水利营田的事情。

    忠顺王位高权重,这种细节琐碎顶多是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操办。当初大学士舒伯乐提出旱改水便能得官时,忠顺王可还是阻止过的。自然更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忠顺王的冷笑道:“你待盱眙知县可真是好的紧。”

    蓉哥儿笑道:“也不怪咱,小子当初可是传了信让周边几个县的老爷过来。偏偏一个个瞧着咱地位低微,只有盱眙知县一人过来。”

    听到此话的段玉翻了个白眼,他们这些侍卫到地方来也算是半个钦差,哪里有敢不配合的道理。还不是蓉哥儿这家伙在弄鬼。

    他可知道贾蓉差河道衙门的官吏去传信时可没透露身份,要不是盱眙知县精明知道是蓉哥儿在河道衙门兼职,否则也未必会过来。

    蓉哥儿是抓着人心操弄了。

    十三爷听了这混账话,也没说什么,又论了一阵后续。

    贾蓉道:“洪泽湖只东开一个引水灌溉渠,自然是不够的。高邮湖入江的水闸改修还得修,扬州入江河道修护也得护。”

    河道总督笑道:“这事儿,蓉哥儿毋需担心。咱们河道衙门早有计算,只看你们宁国府的天物何时能运来,河道衙门早在扬州各河作出了图纸。”

    蓉哥儿心里乐着,道:“第一船天物两日后便能送达,往后运河之上日夜是宁国府运送天物的船只。”

    十三爷这时泼了一盆冷水。款款道:“运河高低蓄水放水,虽一时能可让你们运送天物的船只过来。时间一久,运河未必能承受得住。”

    贾蓉也知运河频繁运送的压力,往后运河又要清淤分流,像水泥这样的重物实在不宜通行。他的心里早有对策,回道:“宁国府已经在金陵寻址建厂,有了平安州的经验,也不须太多时间便能开始投入生产。往后金陵窑厂可一边生产,一边扩建,以满足江南需求。”

    钱啊。

    都是钱啊。

    蓉哥儿心里偷乐。江南水系流域情况复杂,要用到水泥的地方多了去。

    十三爷瞧他样子,冷淡道:“我看你们宁国府便是再开两个窑厂也未必能满足得了。”

    嗯?

    这什么意思?

    听这话,似乎不太妙的样子。

    贾蓉装傻道:“应该能满足罢。”

    十三爷听此也没再追问,众人散去。

    当日傍晚,贾蓉却收到了神京家里的来信。

    “干!”

    “大爷?怎么?”小雀儿听了声音急忙过来。

    “无事。”贾蓉郁闷说一声。瞧着手中的信,心里无奈至极。难怪白天的时候,总觉得忠顺王话里有话。原来朝中百官,终究还是再次打上了水泥的主意。

    这东西实在太惹眼了,而且随着逐渐推广,往后会越来越惹眼。

    不说往后京畿、平安州两地,单说江南一省需要用到水泥的地方便是极多。其中的利益,实在让人眼红。只是没想到才半年时间,打主意的人从乡绅已经升级到了朝官去。

    说实话,贾蓉真不想将水泥方子送给朝廷。

    可是眼下,不交出去也难了哟。连忠顺王都在暗示了,现在十三爷在水泥方子的事情上,站在了朝廷百官一边。最关键的是,背后还有显德皇帝的影子。不过是皇帝与百官不想明抢落人口实,才换了说法。

    “我就知道封妃没半点好处,干她娘的。没想到现在百官又换了一个法子,用工程事宜紧要来逼迫自己。唉……”

    小雀儿听着蓉大爷嘴里骂骂咧咧地,有心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蓉哥儿凝神暗道:“虽然宗成已经制出了研磨机,产量与质量上不怕有竞争,但是方子也不能这么便宜地交出去。”

    蓉哥儿嘴里暗骂一声,让小雀儿取了纸来,将原始的水泥方子写上。又在心里计算好一阵说辞,整理了衣裳,连夜急急朝忠顺王下榻处赶去。

    “二等侍卫贾蓉有要事求见忠顺王爷。”

    大喊一声,将众侍卫目光吸引。

    “蓉哥儿这是闹什么?入夜了还弄出这阵仗赶来。”

    外面当值的也是老相识。蓉哥儿道:“好兄弟,十三爷可歇息了?咱有急事求见。”

    “未了,玉大哥与渃哥儿才刚离去。”

第195章:那对……到哪里去了

    “段玉和渃哥儿过来作甚?”贾蓉在心里嘀咕一句,笑着让两位同僚进去通报一声。

    忠顺王似乎早有预料贾蓉会过来,听了侍卫传报脸上露出淡淡浅笑。让房间里的人全出去了,才让贾蓉进来。

    “你小子不在洪泽湖大堤守着,跑这来作甚?”十三爷笑问道。

    明知故问。蓉哥儿撇撇嘴,回道:“小子听闻十三爷与河道总督明儿一早回乐马湖去,怕难当洪泽湖治水大任,特连忙过来求十三爷指点。”

    十三爷听此乐了。“洪泽湖事宜早有计算,又有段玉、渃哥儿两人在此,哪里轮得到你当重任。”

    “额……”瞧不起人啊。贾蓉嘀咕着:“十三爷不如让玉侍卫主理淮河、洪泽湖、高邮湖事宜?”

    十三爷哼道:“那两小子抓人还行,对治水却半点不知。开渠引水、建闸蓄水的法子是你提出来的,自然由你主理。你还想推脱不成?这事情也不是由本王定下的,你之去留乃是河道总督上奏当今借调而来。莫不是以为在王府当值,你的事宜便由本王安排罢?”

    “难道不是?”

    十三爷撇开关系,道:“自然不是。你乃皇兄钦点的二等侍卫,在外事宜只受皇兄调遣安排。”

    “水利营田府兼差也是由圣上点的?”

    贾蓉见了十三爷点头,方才明白过来。难怪的渃哥儿也是王府侍卫,却能在地方掌握兵权。原来那所有的兼差都是皇帝钦点,自己在水田府与河道衙门的兼差也不例外。说不定自己在扬州休息时,河道总督就在上奏借人。

    十三爷道:“也别在本王面前装蒜了,有何正事直接说罢。”

    蓉哥儿干笑一声,酝酿一会情绪,唉声道:“想江南百姓生活日夜生活在水祸威胁之下,我宁国府沐受天恩,一心要报答圣宠。小子幸得祖先眷顾,有幸曾入离恨天之上,得一天物方子。小子思忖许久,只觉该天物有利于天下,欲将天物奇方公示天下。”

    忠顺王听着贾蓉的话,原还觉得这小子终于有了长进,没想最后一句公示天下差点让他吐血。怪色道:“你可想清楚了?”

    只听贾蓉这货高声正义道:“虽是我宁国府私方,但为百姓,为天下黎民,为了大燕社稷。宁国府吃一点亏算不得什么,只求天下百姓的一个个都能安乐生活。”

    忠顺王眉头紧皱,待他说话,开口冷哼骂道:“幸得是在我面前说这话,换了其他地方,明儿你的脑袋就要搬家。开口百姓闭口社稷,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你本是好心,这样的话传出去也会被人当成别有用心。”

    为百姓为社稷着想怎么就成别有用心了?

    蓉哥儿愣一会,又听忠顺王道:“往后莫要再提为百姓分忧的事情,牢记你是在为圣上分忧,为皇家办事。不是谁都能有权利为百姓着想的,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说为黎民分忧的。”

    贾蓉脑袋灵活,听了这话也就懂了。封建社会下,所有官员都不是为了百姓服务,而是为了皇家服务。百姓不过是皇家统治下的群体,而官员是皇家统治百姓的工具。

    所以当有人喊出为百姓分忧时,那么这人便成了异类,会被当做企图动摇皇权的造反派。

    王莽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蓉哥儿无奈低头,苦笑道:“小子确实受了委屈嘛。既然要献上方子,自然得把口号喊得漂亮些。”

    十三爷白了这混账一眼,饱含深意道:“不会让你们贾家吃亏的,特别是宫里……”

    宫里?不就是元春吗?

    都是好算计。

    外有百官光明正义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借口,内有贾家众人望元春得宠的期盼。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一场利益交换。

    贾蓉如今也知道了皇帝为什么封元春,一来能拉拢八公与王子腾等人,二来顺道逼迫贾蓉交出水泥方子。

    他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想皇帝的行为,贾蓉甚至怀疑皇帝早就知道了太上皇与老太妃要封元春,只是一直拖着,等到扬州事情结束才答应下来。

    扬州诸事上,如果林如海死了,皇帝顺水推舟送贾家一个人情。结果林如海没死,贾蓉还插了一手捞了个大功劳,也可名正言顺给元春封了娘娘。

    皇帝只赚不亏啊。

    干!

    蓉哥儿咧咧嘴,他虽然不记得元春长什么模样。但这样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就这么送上禁宫里龙床去。别人觉得是恩宠,贾蓉却不觉得。甚至……

    白得一个女人,对方家族还觉得是恩宠的事情,贾蓉也想要。

    贾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看了看,上面是水泥方子。这对元春来说,就是一张门票啊,一张可让元春在深宫得宠的门票。他叹一声,既然贾家都希望元春得宠,那么送出方子也是可行的,反正他们又不是要宁国府的水泥窑。

    有了方子烧制水泥简单,可是研磨却难。贾蓉心里稍有宽慰,有宗成制造的简易球磨机在,其他人永远也制造不出和宁国府同质同量的水泥。

    蓉哥儿道:“小子知道天物事关重大,虽有心公示天下。但又怕天下皆后,有人不小心将这方子传到他国去。所以只好请十三爷与当今代劳。”

    忠顺王听了此话方才满意点头,拿方子瞧了几眼,却又渐渐皱眉。淡淡道:“本王记得你曾说过,建造桥梁大坝水闸所需天物,与寻常水泥不同。此方上记载的可能用于水闸堤坝修建?”

    就知道骗不到忠顺王,贾蓉叹一声道:“此方是小子昔日从离恨天带来了,那建造水闸大坝的方子乃是小子同族同宗的兄弟贾蔷所研制。未得贾蔷许可,小子……”

    “工部督催所主事,正六品,负责工部四司及其他官、民工程所需水泥督催事宜。”忠顺王没好气瞥了这混账一眼,哼道:“你可满意了?”

    真的假的?随口就送了一个官身?贾蓉将信将疑,又道:“小子有一妻弟,如今在平安州主持水泥窑事宜,他对天物水泥研制也奉献了极大功劳。”

    忠顺王听闻,看傻子般斜了贾蓉一眼。冷笑道:“别得寸进尺,莫想着所有好处让你们宁国府占了,那位娘娘可是荣国府出身。”

    他以前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安排贾蔷这样一无学名,二无父荫的子弟当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想到自己付出的辛苦,反让荣国府占了便宜。心里就稍稍不痛快,荣国府升官的又是那个贾政吧。

    他讪讪道:“那小子的功劳了?”

    忠顺王睁大眼睛瞪着他。

    …………

    “都到这时辰,大爷可算出来了。”小雀儿见贾蓉出来,欣喜提着灯笼上去。

    可不,天上明月高挂,外面静无人音。

    蓉哥儿让小雀儿提起灯笼罩子,将手中写着水泥方子的纸凑近火焰,点燃。见方子烧成了灰烬,他拿出一枚碎银子赏给车夫,款款道:“劳烦你们久等了,现在送我们回洪泽湖驻地罢。”

    车夫知贾蓉身份,拿了银子咧着笑道:“谢大人赏赐,定将大人安稳送回驻地去。”

    贾蓉与小雀儿登了车,这趟也没白费功夫。自我安慰着,水泥方子迟早要公示出去的,现在混得一些好处也行。反正宁国府一直把握最新技术就好。

    小雀儿见蓉大爷眉目疲倦样子,小脸上露出心疼神情。轻声提议道:“白天正热时巡湖巡河,到了夜里还急忙跑这来。大爷定是累坏了吧,要不靠雀儿腿上合眼歇息会?”

    这妮子在想什么?

    蓉大爷强打精神,瞥了小丫头一眼。那细细的一双腿上没几两肉,只怕硌着自己。没有做声,款款合上眼睛,心里计算着。

    显德皇帝这老色批,占了元春的便宜,还要贾家送好处去。有了机会,一定也要……算了。显德皇帝连个活着的亲生女儿都没有,想报这仇都报不了。

    可是怎么想,贾蓉都觉得不太自在、不甘心。就像自己被人占了便宜一样,想着要把这便宜占回来。

    马车在轻轻摇动缓缓使着。

    虽然忠顺王做住的行府与洪泽湖驻地不远,但也有不短的距离。贾蓉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想着想着,竟还真睡着了去。

    在马车他做了一个梦,一个离奇的梦。

    像是回到了那某夜里,同样是在马车中。他舒服地趟在王熙凤腿上,凤姐儿的小手轻轻按着他脑袋,一起都是那么的和谐。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察觉枕着的那一双腿不像是王熙凤的,也不像是宝钗和可卿的。

    林姑姑?

    他竟是趟在林黛玉腿上,难怪……只听着黛玉轻轻说道:“再过些时间便到了宁国府了,蓉哥儿再歇一会罢。”

    黛玉的表情很奇怪,竟然没有推开他。像是脑海里突然补充了一条信息般,他受伤了,不能动弹,所以才枕在黛玉腿上被送往宁国府。

    事情奇奇怪怪,毫无逻辑,他只好狐疑地继续枕着。

    忽然,蓉大爷只觉耳朵有点摩挲的痒意。像是……有人在往他耳朵间轻轻吹气,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爬过。

    还没睁眼便听了一熟悉的轻笑声,随后只觉脸上一温,他被人偷亲了。

    这不是黛玉能做出来的事情。

    是凤姐儿?

    他伸手过去……

    “嗯!”

    马车里的小雀儿脸上猩红,看着腿上的大爷,一动也不敢动。只觉那双手在前后探索,仿佛一直没能寻到想要到达的目标地。

    睡梦中的蓉大爷喃喃一声:“奇怪,那对老相好到哪里去了?”

    小雀儿听闻,脸上又羞又恼。只是没过得片刻,失望的蓉大爷停下手安静了,脑袋朝里挪了挪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下。

    温柔的气息呼出,小雀儿更发不自在,只是她脸上却是藏着喜意。

    过了一个多时辰,在终于到了洪泽湖驻地上。小雀儿稍稍松了一口气,将大爷给唤醒来。贾蓉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见着自己在小雀儿腿上枕着,才露出尴尬的神情。

    小心扶着小雀儿下了马车,才撇着嘴道:“干嘛不早叫醒我,这会儿腿麻了吧。”

    小雀儿低头红脸不敢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和大爷亲近亲近,随便偷亲几口吧。等蓉大爷打发了车夫回去,才细声道:“大爷能不能抱雀儿进去?”

    想占大爷的便宜?小丫头心思很多啊。蓉大爷耸肩,道:“才几步路,能给你扶过去也是本大爷仁慈了。”

    小雀儿被扶进了房间,待蓉大爷离开后才双手捧脸,嘴角扬起憨憨傻笑。嘤一声,扑在床上,被褥蒙头,四肢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内屋听到动静的贾蓉,只当这小丫头片子发疯了。

    往后几日,贾蓉越发觉得小雀儿不对劲起来,似乎这丫头每次瞧他眼神都很奇怪。

    “大爷渴了吧?”

    “……”

    “大爷热不热?雀儿给大爷扇风。”

    “……”

    贾蓉瞧着周围其他人的眼神,心里无语至极。闷声道:“往后在驻地的民房里带着就好,不要跟过来。”

    “哦。”

    蓉哥儿无奈推着小雀儿离开,道:“往后不要跟过来了,你瞧哪个身边还跟一个伺候的。”

    “哦。”

    看着小雀儿落寞离开,蓉哥儿咧了咧嘴。旁边不远处的段玉过来,笑道:“怎么打发回去了,有这样一个忠心的丫鬟在身边,难道还不好?”

    “玉大哥就取笑咱吧,咱脸皮厚,不怕。”

    段玉笑道:“没取笑你的意思,大伙是羡慕你。哪来这样一个丫鬟,如何调教的,也教教兄弟们。”

    这些龌龊家伙。

    蓉哥儿翻了个白眼。道:“洪泽湖入海引水渠的位置已经选出来了,后面交给河道衙门的官吏便好。明日该去盱眙县内巡淮河两岸,将蓄水湖及泄洪湖、引水渠选出来后,也该南下了。”

    段玉笑道:“那夜听守夜的侍卫说,你与十三爷聊了半夜时间。这一回来竟然如此着急?可是回京后给蓉哥儿升官?”

    贾蓉得意笑一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196章:大爷,能不能别插嘴

    段玉见他不愿说,也不强求。而是拉上贾蓉的手腕,小声道:“从洪泽湖平白开河入海,如此工程非同小可。遥想隋朝炀帝修建运河累死数百万民工惹天怒人怨,如今咱们要在淮东之地开一条泄洪引水灌溉渠,只怕麻烦不小。”

    “咱们这引水灌溉渠可比不得人家那大运河。”贾蓉翻了个白眼,唤来一位河道衙门的官吏。“将设计图取来,给这位上官瞧瞧。”

    段玉哪里看得懂图上东西,讪讪道:“咱心里还是没底。”

    蓉哥儿解释道:“咱们就算从平地挖出一条水渠来,总工程量也比不上大运河十一。按照各县资料,如今选的水道总长三百里,途径六县。咱们先开挖一条三四丈宽的小水道,同时两岸筑堤,预留泄洪水道五十丈河宽。咱们挖一个五十丈宽的三百里河道很难,但是修筑两条二三丈宽的三百里河堤容易。”

    段玉听得迷迷糊糊,绕来绕去都被贾蓉给说晕了。

    其实也不怪他,建一条洪泽湖直通海洋的水道,放在后世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工程。毕竟三百里距离相当一百五十公里。真到修建时自然会因为各段分配问题,导致河道不能完全笔直,还要多处一些长度。

    蓉哥儿笑道:“玉大哥不必担心,河道总督府专建水利,他们可是专家。现在唯一麻烦的事情是,往后哪里找那么多树苗来,将两岸河堤给种满了。”

    “这有何难?江南盛产苗木,神京的树苗都是江南送去的,还怕种不了两岸河堤?”

    贾蓉听了段玉的话,笑道:“要不联系苗木之事,就劳烦玉大哥去主理了?”

    段玉见了这怪异笑容,顿一顿连连摇头,问道:“其中有诈?”

    “没有,哪能了。对玉大哥来说,小事一桩。”

    “那……咱接了。”

    “好,好的很。玉大哥爽快,就等明年玉大哥的好消息。”蓉哥儿鼓起掌来,嘿嘿笑道:“有了大哥这话,咱也就能放心去淮河巡视了。”

    “……”段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待蓉哥儿走了,他才拦着河道衙门的官员询问。

    只听那人道:“按蓉大爷所计算,河堤两岸只适宜种植松、柳、杉木等扎根较深的树木。哪怕一丈一株,一岸三百里少说得四五万株树木,两岸则需十万树苗。找苗不难,在明年春季同时找来十万株树苗难。”

    段玉傻眼了,原来还真有坑。只是等他再去找蓉哥儿时,却已经不见了贾蓉踪影。

    “可累死咱了,小雀儿快给大爷锤锤腿。”

    原来,贾蓉这家伙见洪泽湖引水道方案计算完了,早早回了民房里。

    小雀儿噘嘴小嘴,喃喃道:“大爷不是嫌弃雀儿的伺候嘛。”

    这小丫头片子。

    蓉哥儿伸手掐上这妮子小脸,感觉嫩嫩的肉肉的。笑道:“哪里是嫌弃你,明明是大爷心疼你每日跑来跑去的,瞧你这两日都晒黑了。再黑下去可就不好看了,本大爷身边可不会留一个丑丫头。”

    小雀儿闻言,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凑上脸去,任由大爷掐弄。笑道:“雀儿一定会好好护住脸蛋,总是保持最好看的样子留在大爷身边。”

    好个小妮子。揉了揉这肉肉小脸,也正是奇怪,这妮子脸上有肉其他地方怎么就没有了?

    蓉哥儿寻了个竹子做的凉席床躺上,这没有空调的日子,真不是那么好受啊。

    原本冰凉的竹床才躺了一会,皮肤所接触的地方便开始升温发烫起来。也不知道小雀儿从哪里寻来的法子,打来一盆冰凉井水,沾湿帕子贴在蓉大爷背上。

    一双小手儿隔着冰凉帕子揉捏。

    这感觉……

    哎哟哟。

    小雀儿自顾自说着:“江南天气炎热,外面不比府中。在林家时还有避暑的地方,在外面公干,哪里有避暑的条件。大爷还是多主意着,平日里要多喝水,多乘凉……”

    贾蓉往日里也不觉得小丫头是个话多的,最近像是变了一人般。感觉就是一个操心的老娘,叨叨絮絮不停地说。

    蓉大爷道:“哪有那么多讲究。”

    小雀儿的思绪被突然的声音打断,轻哼一声,将手帕丢进冰凉泉水中。手指捻起,将帕子轻轻一拈,再次贴到蓉大爷背上。又是一阵深吸凉气,只觉痛快舒爽至极。

    小丫鬟道:“大爷,能不能别插嘴。”

    “嗯?”

    “将雀儿的思绪都打乱了。”小丫头轻轻哼道。“奶奶让雀儿到江南来,便是怕大爷照顾不好自己。大爷若是在江南伤了病了,雀儿还怎么回去跟奶奶交代。”

    “……”

    又听小雀儿喃喃两句,“要是大爷中了暑,雀儿心里也会难过的。”

    小妮子也不知道学的谁的,这种话听着怪耳熟。蓉大爷也不管她,让她自己在那里念叨,他趴着好好享受便可。

    当一个人沉浸在一件事情中的时候,总觉日子过得很快。

    尤因小蓉大爷不在神京,宁国府也难有一日热闹。这日正事中秋前夜,倒是忠顺王妃携四公主到宁国府来了。

    未曾惊动多人,秘密进府,连天香楼里听戏的女眷们也没有告知。

    “今儿是姐姐生辰日,妹子怎么也得过来。”四公主小心翼翼携上可卿的手,瞧那圆凸凸的肚子,笑声道:“如今可能听得动静?”

    女官佳宜在旁边笑声回道:“同蓉大爷性子一样,可活泼着。”

    四公主将信将疑,好奇俯耳下去听了一会。抬头轻笑道:“真是个有力的小家伙,莫非听了咱们动静要踢我不成。”

    “勿要吓着你姐肚子里的孩子。”王妃娘娘笑嗔一声,让人捧上一物件来。

    “想着到你日子,一直未能想起该送什么好。恰好你如今怀着孩子,想起昔日我刚入王府不久,娘家送来此物。许是托了这东西的福,嫁入王府二十年来所出五女二子,也算得上是兴旺了。”

    秦可卿见了王府内监手上玩意,连起身要行大礼,娘娘却急忙拉住。

    王妃娘娘责道:“怀着孩子便免了那些规矩。跟着你家大爷这么久了,也没从他那学到半点厚脸皮。将本宫娘家的东西都送你了,自是将你当亲女儿对待,母女之间哪需那些东西。”

    “可儿谨记娘娘教诲。”

    王妃轻摇脑袋,“你啊哪哪都好,只是太老实了。总处处想着规矩,往后待那小混账身边不知道要受多大委屈。”

    秦可卿低头不言。

    王妃娘娘见状也换口问道:“这两日那小子可给你来了信?”

    “来了一封。”秦可卿脸上露羞。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写的信,什么‘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之类的房中私密话也写在信里,不怕被人偷瞧了去。

    王妃听了,方是满意点头。“他倒还有些良心。信里可有与你说江南情况?”

    “不曾。”

    “这混账……”王妃轻骂一声,安抚道:“可儿也不必担心他,这混账在江南一切顺利。只是公事繁多,他一时也脱不身。不过也用不得太久,你们便可团聚。”

    “嗯。”秦可卿轻轻点头。

    王妃娘娘又携着可卿交代几句,聊一会后吩咐女官佳宜好生在宁国府照顾。因临近中秋,皇家王府事情繁多,王妃与四公主也不宜久留,稍坐了片刻留下一堆礼物也便回去了。

    天香楼还热闹着。

    因王熙凤下了江南,荣国府内宅的管家权落在了李纨的手中。这位守寡的年轻妇人如今脸上也增添不少风采,竟大改从前模样,今儿领着一众宁荣两府的姑娘在天香楼为可卿贺寿。

    楼下,贾宝玉虚头巴脑左右张望,像是在寻人。

    李纨道:“正经一哥儿,鬼鬼祟祟成什么样子。难怪林妹妹也不想见你,今儿妹妹没来,你到不到楼上吃酒?”

    宝玉讪讪笑道:“好嫂子饶罪。嫂子与几个妹妹喝得尽心,我这浊人便不上去浑了这神仙地。”

    李纨问:“说这浑话,今儿蓉哥媳妇生辰,姊妹里过来热闹。你上不上来?”

    宝玉款款摇头,道:“我还是在楼下等着罢。”

    “……”

    李纨也不去管他,又回了房里同姊妹们说笑。

    贾宝玉待下天香楼下,林妹妹未曾等着,却见了秦可卿领几人过来。他瞧着可卿圆润大肚子,只觉世间又多了一颗死鱼眼睛。哪怕蓉哥媳妇再漂亮,也是被男人浊气污了光彩的死珠子。

    轻轻招呼一声,完全没了以往的热情。

    “宝二叔怎么不上楼同姑姑婶婶一同听戏?”

    宝玉再次摇头,道:“我在楼下呆呆便好。”

    秦可卿见了也只得任由宝玉在楼下,她则由女官佳宜同丫鬟香菱扶着上楼。贾宝玉望了眼可卿几人的背影,悠悠叹了一口气。

    “我本是浊物,却又染了其他男人的浊气。真是从头脏到了脚,不怪颦儿会躲着。”

    宝玉在楼下等了良久,也不见林黛玉过来,最后只能无奈离去。想着林妹妹来京已有半月有余,除了刚到的前几日来荣国府拜会了老太太,后面却在也没来过。反倒是听探春说在宁国府见过黛玉。

    他深知黛玉与蓉哥儿媳妇关系极好,她竟在京中,蓉哥儿媳妇生辰日应是会来的。

    唉……

    颦儿一定又是在生我的气罢。

    宝玉像是斗败的公鸡,垂着脑袋毫无精神地出了宁国府。只是他却不知,他前脚才离开了宁国府,林妹妹后脚便领着紫鹃带着礼物进了宁国府里。

    “林姑姑来了!”

    林黛玉听可卿叫自己姑姑,总觉有些怪异。轻嗯着道:“从扬州来赶得急,未带什么东西过来。今儿从房里选了两本自己常览的书,便当是送的礼物。”

    众人凑眼瞧去,竟是两本诗集。一为《李青莲全集辑注》,二为《王摩诘全集》。

    秦可卿谢声收下,几个年小姑姑却在一旁偷笑。

    八月中旬的神京也热,出了宁国府的贾宝玉却跟在马车之后,失魂落魄地走着。后面两个长随小心翼翼跟紧,生怕这位爷突然跑了离开。

    走了一会儿,宝玉额头冒出不少汗珠子来。恰时,迎面使来一马车停住,戏虐声响起。

    “这不是国舅爷?怎这般样子。”

    宝玉抬头,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马车上那人身着锦衣,剑眉星目,刀削面容棱角分明,好个气派男儿。

    “你不是……”宝玉喃喃半天,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见到的。

    张红尘爽朗笑道:“是不是以为咱死了?”

    对啊。

    宝玉亲耳听了蓉哥儿说的,清虚观里的贼子死了,被忠顺王府的一众侍卫以非人手段折磨至死。怎么……如今却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难不成是蓉哥儿在哄自己?

    朝着贼子衣裳打量一眼,这是锦衣卫的制服。

    宝玉问:“如今你在锦衣司当差?”

    张红尘眼角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寒光,亲切笑道:“还得感谢你们贾家,不然咱家哪能混个官身。”

    宝玉见红尘贼子上下打量自己,竟觉心中涌出一阵难以言语的感觉。酥酥麻麻,又入长流溪水般顺滑温润。他鬼神使差地关切问道:“最近过得可好?”

    “好极了!”张红尘笑一声,道:“倒是国舅爷几个月未曾相见,可清瘦了不少。”

    贾宝玉略微肥嫩的脸蛋缓缓显现点点红棱子。不知怎地,曾经日思夜想的人儿出现在此,竟然再挪不动脚步,心里还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宝玉轻轻嗯了声,如是娇羞少女般低着脑袋。

    张红尘见此神情,嘴角玩味笑意。打趣一声,道:“今儿虽非中秋之夜,却难得天朗气清,也算是个赏月的好日子。国舅爷可有心思,与咱家饮酒望月一回?”

    望月?

    宝玉的脑海里竟忽然想起了那羞人的一夜,那夜的月光也是极美的。心中竟有怀念,又有向往。正犹豫时,只听那红尘贼子又道:“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今气逢中秋又遇故人,岂不共尽之。”

第197章:假国舅,醉步抱提窝心顶

    贾宝玉犹豫之下登了马车,留下后面两个长随不知所措。只听了马车传出宝二爷的声音,“你们先回府去,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到外面做客去了。”

    两名长随无奈却也没其他法子,只在心中担忧,自己不要步李贵后尘便好。

    宁荣后街上,有人见了此情景小声商议。

    “可要回宁国府汇报?”

    另一人轻轻笑道:“不必了,一切都在敬老太爷的计算之中。”

    “贾笑,此事非同小可。张红尘在锦衣司受了折磨,如今完全改了性子,又把宝二爷给掳走了。他们……宝二爷岂不是要被他侮辱一番?”

    贾笑撇嘴道:“咱虽是宁国府连宗的亲戚,计算辈分,宝二爷也算是咱太爷辈的。若是宝二爷不愿同张红尘走,咱自然拦下护着他。可方才宝二爷那含羞神情,要说他们俩没鬼,鬼都不信。”

    那人听闻,只好无奈瞧着张红尘马车远去。喃喃道:“白尊天王座下的将使李羡梅已被张红尘逼出了神京,青尊天王在神京安插的人手又全被张红尘带锦衣卫挑了,如今该到处理掉张红尘的时候了。”

    贾笑耸耸肩,道:“敬老太爷也未曾吩咐,咱们也不必管这个圣教叛徒。虽然这家伙在锦衣司虽混了个官身,在锦衣司内却也不大好受。青尊天王一派更是将这红尘道人恨到了极点,自然会有人去收拾他。”

    那人又道:“就怕红尘道人将清虚观的事情怀疑到咱们贾家头上来。”

    贾笑连忙捂住他嘴巴,声音极小地哼道:“都是意外,是蓉大爷无意间撞见的。张红尘遭受此罪,都是他咎由自取。记住了这事与贾家无关,与敬老太爷无关,更与蓉大爷无关。”

    那人连连点头,道:“省的,省的。”

    贾笑瞪他一眼,道:“今儿蓉大奶奶生辰,又近中秋,将南省来的花灯收拾好了都送宁国府去。顺道去给敬老太爷请安,将红尘道人接触宝二爷的消息传过去。”

    那人得令,朝内屋大叫一声。“媳妇儿,快挑几个应景的漂亮花灯送蓉大奶奶那去。今儿这些奶奶姑娘们都在天香楼吃酒听戏,这会儿送去还能讨不少赏银。”

    贾笑听闻白了这货一眼,也连忙向屋内叫唤。

    不多时,这两人媳妇带花灯去了天香楼里,而他们则是找上了宁国府外宅新任的管事。又到了宗祠边上净室拜会,只听了里面贾敬声音。

    “不必管他,也不用阻拦宝玉与他交往,顺其自然便可。”

    “……”

    朴素的马车款款在神京内行驶着,炙热阳光照在棚顶,车内的宝玉只觉愈发炎热。汗水渐渐湿了衣裳,稍松解了衣袋,让他觉得不再那么难受。

    张红尘见此笑一声:“国舅爷可是觉太热,怎么把脸都烫红了。也不须着急,再过片刻也就到了。”

    宝玉点点脑袋,随着马车出了内城,在南城一处停下。

    两人进了一小院中。

    院子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张红尘笑道:“国舅爷可不要嫌弃这里,虽然比不得你们宁荣两府气派,炎热日子也无冰鉴避暑。可地方着落南城深处,晒不到多久太阳。咱们再次稍作歇息,等日落了再往城外去。”

    宝玉踏入厅中,竟有一种凉飕飕之感,仿佛与外面是两个不同世界。他轻声道:“我算哪门子国舅,大兄唤我宝玉便好。”

    张红尘嗯声未回,自笑一声:“天儿太热,身上都湿透了。咱去寻两套干净衣裳换上。”

    进了房中,气氛一时古怪起来。

    张红尘见宝玉嫩如白雪的肌肤,竟比寻常女子还要娇嫩,竟一时看呆了。暗暗想着,真是浇生灌养的好人儿。又恼自己受了这么多罪,虽然混了个锦衣差事,却是在衙门内外都没半点好日子。更是连好些日子连男人女人也没碰上一会,心中越发不忿。

    宝玉惊呼一声,却闻了气息,连心也醉了。

    “疼!”

    “……”

    “疼?你还晓得疼?瞧你下次还敢不敢。”凤阳府盱眙县内,贾蓉的揪着小雀儿耳朵。哼道:“小小年纪便这般不老实,浑然没个女孩样子。你要再作怪,就给我滚回神京去。”

    小雀儿红着小脸从竹床上爬起,狡辩道:“雀儿是一时困了,才趴大爷身上睡着了。”

    贾蓉擦了擦脸,暗恼道:“我说怎么梦见一条小狗在舔脸,原来是你这妮子作怪。偷偷摸摸做几次了?”

    “没有,一次也没有,都是意外。”

    这妮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蓉大爷瞪了一眼。真想一棒子打死她。

    合衣出了小院子,让小雀儿回了外面的人,说他马上过去。

    中秋佳节,似乎所有人沉浸在过节的喜悦中。连行为举止都变得大胆起来,再喝上一些酒,整通宵热闹。

    贾蓉揽着段浪肩膀,道:“你们县里几大宗族的人可说通了。”

    段浪极不自在的点点头,回道:“威逼利诱了一把才算说通,淮河的沿岸也清理出一片低洼来,可在那里蓄水建湖。”

    蓉哥儿听了,心里石头终于落地。“放心吧,往年他们是年年受灾,往后盱眙县的人会将你当菩萨供起来。”

    “不敢。只要能为朝廷效力,为圣上分忧,段某也知足了。”

    贾蓉听着这熟悉的两句话。他以前都没在意过,只觉得这是读书人的口号。现在想来,为朝廷效力,为圣上分忧不止是口号那么简单。更是许多读书人的终生理想,终生目标。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这话虽然说的没错,可是那禄米却是天下百姓交上去的。为官者,该担的还是百姓之忧罢。

    段浪见蓉哥儿神情复杂,还以为是说错了话。忙屈膝跪下改口道:“大爷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大爷有任何差使,下官定不二话推迟。”

    “起来吧。”

    有时候越是上层的人,在讨论利益相关的事情时越是赤裸裸。贾蓉听着段浪这海口,心里复杂至极。好在让人欣慰的是,这家伙还懂知恩,应该不会是白眼狼。

    贾蓉又道:“此次河道建渠,一半的银子由朝廷出了,剩下一般还得靠你们县衙募集。江南富地,十来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段浪苦笑一声,为难道:“今儿将大爷请来便是想说这事的。江南虽富,但富商多聚淮安、扬州、金陵、苏州等地。盱眙乃一洪泽湖下小县,虽有淮河穿流,却常年受灾。十万两银子……”

    “至今筹了多少银子?”

    段浪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万两?”

    “难不成是三千两?”

    段浪苦笑道:“准确的说是三千二百五十两。县丞这一月一家家找过去,各宗族都在哭穷。能凑得这三千二百多两银子已经极为不易。”

    “放他娘的狗屁。”贾蓉起身骂道,不赶紧筹银子宁国府的水泥卖谁去?咱还怎么快点解决了淮河水祸去金陵?“这群该死的土财主,就应该让洪水把他们家底全冲干净了。”

    段浪叹一声,这一个月时间,他也不好受,周边诸县的知县都在等着看笑话。县里的土豪乡绅又不愿意掏银子。实在没有半点法子了,不然也不会拉下脸找蓉大爷。

    贾蓉思忖片刻顿时有了主意,道:“好歹读了这么多经史典籍,怎么连这点事情也不知道变通。明儿中秋之夜,将县里各镇乡绅土地老爷都请来,咱来一次与民同乐。”

    “……”

    这日,正值中秋之夜。

    所有地方都一片热闹。

    唯独金陵薛家今日一片安宁,薛蝌、薛宝琴兄妹居丧在家,薛家叔母也需守灵。薛宝钗也不宜寻他们热闹,领着莺儿到王熙凤院里过节。

    “姐姐平日那么喜欢喝酒的,怎么今儿也不喝一点?”

    平儿笑道:“今儿逢节,是该喝点。只是奶奶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只能平儿陪姑娘对饮了。”

    宝钗疑惑地看了凤丫头一眼,既然王熙凤不喝,她也不强求。与平儿喝上两盅,道:“今儿的蔷哥儿未到府里来?”

    “他来这里作甚?听蓉哥儿的来信说水泥方子已经送到宫里去了,到了明年内务府的水泥窑也会建起来。前几日从平安州的窑厂调了不少匠人过来,计划赶在内务府之前将金陵窑厂建好。”

    王熙凤款款道。

    宝钗听闻,脸露异色。轻声道:“他倒是好人,将方子给蔷哥儿换了个工部主事。本来一家的生意变成的公开的经营了。”

    王熙凤对此显然毫不在意,道:“都是一家的,换了官职也是好的。总不能只要别人出力,却不给蔷哥儿好处。宫里有了方子,至少还得有半年的时间试验,否则根本制造不出合当的天物。”

    宝钗笑道:“妹子当然也知这拉拢人心的手段,也不怕内务府制出天物来与宁国府竞争。”

    凤姐儿瞥宝钗一眼,是瞧着你们薛家没得好处罢?她款款道:“王家大哥也没能进金陵水泥窑讨个差事,大家都一样的。听大哥说你们薛家最近在召集绣工裁缝,似乎要做成衣生意。”

    薛宝钗笑道:“蓉哥儿出的法子,尝试着弄一弄,也不知道成不成。”

    “呵呵。”王熙凤轻轻笑一声,连旁边的平儿也不由得看向宝钗。

    宝钗道:“姐姐要不要过来参一手?”

    “不了。”凤姐儿缓缓摇头。

    “确实也不太方便,法子是蓉哥儿出的。采买、织造全是薛家主理的,蓉哥儿虽然占了六成的股,却也全有妹子代持着。”薛宝钗轻轻笑一声。

    凤姐儿、平儿脸上再露怪色。

    王熙凤去轻叹一声道,“往后就麻烦妹子辛苦了,他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等成衣店支起来后,定要让他给妹子发一个大红包。”

    宝钗道:“犯不着拿这些琐事恼蓉哥儿,听外人说最近河道总督府的事情不少,似乎要在淮东区域开一条大河。还计划在淮河盱眙段围湖修闸,等忙完了这些,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来金陵一趟。”

    凤姐儿轻轻摸了摸肚子,与平儿道:“取些酸梅汤,天儿气候热,总是要吃点酸的东西才行。”

    薛宝钗听见,脸上笑意顿时收敛。轻声道:“姐姐不是胀气才好,可请过太医没?”

    取了酸梅汤的平儿过来,笑道:“不碍事,听太医说是奶奶有喜了。”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宝钗久久回不过神来。呆呆看着含笑的王熙凤,双眼情不自禁地朝她腹部看去。强颜欢笑道:“恭喜姐姐了。”

    王熙凤违心抱怨道:“这混账也没个分寸,到这地步我也只能认了。往后金陵的事情,只能多靠妹妹打理。”

    如今有贾蔷等人在金陵,水泥窑的事情已经用不上的薛王两家操心了。只是王熙凤的话传进耳中,宝钗总听着不自在。

    本以为她与凤姐儿是一样的,谁知凤姐儿如今偷偷补了可。这一个中秋之夜,薛宝钗过得不算痛快。

    盱眙县。

    贾蓉却瞧着满堂的乡绅老爷,脸上露着奇怪的笑容。

    “本官初来乍到,也不知道盱眙礼节。贸然在中秋佳节之日,将各镇各家的老爷请来,实在唐突,也谢各位赏脸的老爷们。贾某人在此自罚一杯,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堂内角落里,段玉同身边人问道:“这小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有一人道:“哪个知道了?”

    又一人道:“该有好戏瞧了。”

    同段玉他们一样,堂里众人也皆疑惑。

    按来说知县只管征课纳税,所以乡绅们也不大搭理段浪这个知县。如果不是听说了贾蓉的身份,他们绝对不可能过来。能在地方做乡绅的,家里族里何尝没有几个人物。只是宁国公府的名头太响,曾经可是金陵四大家之一。

    只是有人却看穿了贾蓉的心思。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水利修坝建闸的银子了。

    一人小声笑道:“想来还是因为募集水利银两的事情。新上任的知县办事不力,京都来的钦差大人着急了。”

    “该是如此。哪家的银子也不是白得的。他们要治理淮河,管咱们有什么事情?就算受了大灾,饿死的也不是咱们几家的人。”

    “可不嘛。他真要咱家出这银子,顶多一千两打发了。想要再多,哼……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贾蓉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脸上的笑容颇为玩味。道:“大家可不必多想,咱请大家来不过是想趁中秋之夜见见各家族长老爷。往后淮河河道事宜,还得各族老爷多添力相助。”

    下面人听了,多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一个个嘴上说着必然鼎力,在心里却打着鬼主意。

    贾蓉可早知道他们心里所想,又见了盱眙县丞阴暗嘴角,实在无奈摇头。地方老爷对上多是阳奉阴违,维护的终究还是县内各大家族利益。

    蓉哥儿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暗笑着得看看这些家伙到时候抢着掏银子的丑态。

    他道:“大家都吃好喝好,绝对不要客气了,但是在自己家一样。”

    盱眙各族的族长听了却没急着动筷,互相狐疑对视几眼。等了旁边桌上有人吃喝起来,这些人也才款款开动。

第198章:姐妹都娶了去(求全订、求打赏、求月票)

    堂里众人虽在吃喝,气氛却怪异异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后世的学生在面对老师点人回答问题时一样,一个个的低着脑袋同旁边的人细声商论。

    知县老爷段浪见此情况也无奈,寻了两个相熟的去与蓉大爷敬酒。那些被点名见了旁边他人面色,才显的热情也藏了下去,尴尬地同蓉大爷敬酒。

    贾蓉缓缓喝了,才听见其中一老者苦着脸道:“还请大人将今日众人聚集在此的目的明示,这会儿大家这酒喝着也不安心。”

    他记得这位老人,原先段浪着重介绍过,说是盱眙陈家的族长。

    这陈家可了不得,在盱眙县几大家族中,虽然不是人丁最旺盛的。但是陈家的产业最大,是江南省有名的绸缎商。陈氏的丝绸不仅供应金陵、苏州、杭州三大织造局,又随淮河、运河广销全国,甚至还能远销琉球、大八洲、安南、李朝等国。

    蓉哥儿轻声回道:“既然老先生如此说了,咱也不与大家再打哑谜。”

    同桌的听了贾蓉声音,一个个顿时安静下来。旁边几桌的见主桌安静了,也纷纷侧目看来。只听蓉大爷说道:“今儿请大家过来,实为商议盱眙往后发展之路。”

    桌上众人听见,神色各异。

    有人暗笑,这位钦差大人实在太年轻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淮河建坝修闸的事情。想要几大家族掏钱,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有人交头接耳。

    小声道:“估计又是立功德碑那一套,哄人捐钱的玩法咱们哪个不比这个小钦差更懂?这些朝廷来的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法子。”

    “可不是嘛。咱们镇里石碑都立了几座,有什么用?哪年受灾,咱们这些大家族里没少捐银子?”

    “这些当官的自己不拿钱,总想着咱们这些低微的商人出钱,哪里说得过去。昔日金陵贾家可是巨富家族,在金陵造船时少说赚了几百万两银子。从中拿出十万两来,算得了什么难事。”

    “你们听说最近扬州的事情没?他们贾家的亲戚林家可是在扬州当了几年的巡盐御史,算扬州每年上缴二百五十万两盐课,巡盐御史一年少说也能赚几十万两。他们当官的不知民间苦,自己不掏钱,还总计算咱们这些小民的家底。”

    盱眙李氏族长轻笑道:“是极,是极。咱们族中有在漕运部院当值的,他一年少说进几万两银子。他们这些钦差还能比这差不成?反正咱们王氏宗族是没钱,所有人穷的很,整个一族也只能凑出一千两银子来。”

    盱眙王氏的族长听了,心生羡慕。道:“咱们李家的子孙不争气,虽然有不少在河道衙门当差的,却没给族里置办多少族产。如今还来劝我给县衙捐钱,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雀儿在贾蓉身后小声复述着这几个重要人物的声音。

    他越听脸上笑容越冷。江南巨富多,况且盱眙又在淮安、扬州、凤阳几府之间,乃水陆交通要塞之地。

    贾蓉道:“至今日,盱眙知县已收到各族族长、族正、乡绅老爷捐款共三千二百两银子。本官计算几日过后将此名单款项在淮河岸边建碑,让盱眙后人知各族绅老为民之心。”

    蓉哥儿这话一处,底下议论声更大。其中更多的是嘲讽,甚至有人轻蔑直道:“也不过如此。”

    段浪脸色黝黑,想要训斥却怕得罪了这群绅老。段玉在一旁含笑看热闹。

    旁边有侍卫问:“玉大哥不担心蓉哥儿出丑?”

    段玉笑道:“瞧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能出丑才怪了。商人重利,蓉哥儿要没有准备好坑,又岂会将这群人给叫来?”

    贾蓉也不管下面人群议论,朝旁边的老人问道:“陈老觉此事如何?”

    陈族长呵呵笑两声,眼角藏着深意,看着众人暗暗摇头。“既然大人已有决议,咱们哪有异议。”

    贾蓉点头笑道:“陈老客气了。盱眙向来是水陆交通重地,治理淮河不仅利好朝廷,更厉害盱眙百姓。往年盱眙常受水祸,有了朝廷与各族出钱,盱眙百姓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了。”

    陈老听着奇怪,疑惑问道:“大人治水的十万两银子已经有了?”

    蓉大爷轻笑一声:“盱眙各宗族也苦,我哪能好意思要你们再出钱。所以想了一个法子,淮安、扬州等地的富商出钱。”

    “他们会愿意?”

    “愿意,哪能不愿意啊。”蓉大爷大笑一声,让堂内所有人都听了清楚。又道:“能赚更多钱的事情,他们岂会不答应?说不定还远超盱眙县所需的十万两银子。”

    “真的假的哟。”众人脸上都表现出不太相信的样子。

    还有躲在角落里的人偷笑嘲讽,“这位钦差大人是没有法子了,在这里自己安慰自己了。”

    有人听了,也笑。

    “其实咱们也不是不愿意再拿钱,要是钦差大人好生跟咱们说说,咱们再捐些银子又怎么样?这位钦差大人终究还是年轻了点,办事不沉稳。”

    “对对对,咱们各家虽然穷,但一两百两银子还是能拿得出的。”

    “……”

    段玉冷笑一声,让旁边侍卫安静坐好。款款道:“乡野之夫,商贾贱人,也就这么点眼界。你们同这些人置气作甚,等着蓉哥儿后面如何出招罢。”

    盱眙各大宗族族长与乡绅们气氛越发活络,笑声充斥整个堂中。

    贾蓉也笑着让大家多喝点,还不时提着酒杯走动。如此才算是宾客尽欢,好不热闹。

    几个乡绅老爷甚至提议起趁着中秋之月,行一行酒令。

    蓉哥儿对段浪使一眼色,让下人再上好菜好酒,又将准备好的歌姬舞女叫上来到院中月下舞蹈。

    “好!”

    贾蓉喝着酒,一双眼珠紧紧盯着舞女们的婀娜身姿,还是不是叫几声好。

    李氏宗族族长皱眉道:“不对劲。”

    王氏族长点点头。“太不对劲了。”

    其他人也看出问题来。如今酒过三巡,钦差大人竟然真闭口不提银子的事情。

    “难不成他真能从淮安和扬州要来十万两?”

    “谁会出这银子啊。”

    “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张家族长不知何时走到几人身边,疑惑道:“说是能赚更多的银子。”

    众人听了张家族长的话,顿时安静不言了,互相看着心中念头不断翻转。

    真的能赚更多银子吗?

    堂下众人的神情都被贾蓉尽收眼底,又听着小雀儿复述着这些家伙的对话,脸上笑容更盛。大声笑道:“这酒可是特从绍兴买了的佳酿,这些美人也是扬州最知名的十二乐坊女子。将她们从扬州请来可没少花银子,大家可要尽兴了才可。”

    贾蓉一副不缺钱的样子,让众人更加迷惑了。虽然他们也知道今夜的酒钱和募捐的钱不挂钩,可是贾蓉这毫不担心的样子,却还是让他们心里打鼓。

    特别是那一句能赚更多银子。

    该是怎么赚了?

    盱眙近淮扬又靠金陵,县里不少人都在外做经营。像陈家的丝绸、王家的茶叶、张家的漆器,不说在江南,即便是在全大燕也是颇有名气的。

    如今琢磨着那句能赚更多银子,怎么想都不自在,偶尔看那个盯着舞女放光的贾蓉,心里更不是滋味。

    李家的族长蛊惑道:“论盱眙几大家族,最富者莫过于陈家了。我们李家只靠收租,不做经营。你们张家、王家倒是可以同陈家去找钦差大人问问,到底是如何个赚更多银子的方法。”

    几人听闻,瞥了李家族长一眼。李家虽然不做经营,却是盱眙数一数二的大族。李家族里除了在漕运部院当官的,还有一两位在神京做官的老爷。谁敢轻瞧了盱眙李家。

    王家茶叶生意也不小,王家族长唉了一声,张家族长拉着他回了主桌。

    贾蓉见他们过来,特意走开,到一众吹拉弹唱的女姬前面。近距离瞧着、听着、感受着,这样的感觉确实不同。

    蓉哥儿想着,都想不通神京那些家伙是怎么想的。养这样一群歌姬舞姬,不比养一班子戏子滑得来?要是舞姬们穿得更少点就好了,就像前世李朝的舞姬一样,裤子短到大腿根去。

    贾蓉看得起劲,身后小雀儿则是鼓着小脸极为不满。满心怨念:这群舞姬的前面也不大啊,哼……

    “漂亮!”

    贾蓉丝毫不像一个的大家族出来的子弟,让堂中众人侧目。

    这时年老的陈氏族长过来,轻声道:“淮河治理关乎盱眙百姓安危,大人可莫要咱们才行。若是真要不来银子,可让盱眙民人白欢喜一场。”

    贾蓉听闻,暗暗翻一个白眼。你们也知道关乎盱眙人民的安危?怎么都不愿意出钱了。

    他道:“陈老担心的有道理,不过还请老先生放心。若真要不回银子,也是淮扬两地商人的损失,他们竟白白浪费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陈老不解问道:“是何好机会?”

    贾蓉与陈氏族长聊天,后面王家、李家、张家及其他家族族长乡绅也好奇围了过来。他们实在对那能赚更多银子的事情好奇。

    蓉大爷故作神秘道:“这事还未对外宣布,该要保密才行。”

    “……”

    他见陈老脸上遗憾,轻笑一声,道:“若真想知道,本官也能稍稍透露一点。老先生族中应有在朝为官的大人罢,可听说了当今与忠顺王营田之策,各地方按旱改水之田亩多寡,可封五品下九品上实官。”

    “这……”

    贾蓉不等陈老说话,又道:“当然,捐银子与封官并无关联。只是捐银子最多者,可优先购买天物贡灰用作营田,待到明年即可将营田亩数上报州府,待查证之后便可领朝服。”

    这竟然是真的?

    几家族长听了这话都沉默了。只有他们才知道五品下九品上实官有多难,虽然能大富之家能花钱捐官,可是没有更好门路时捐官后也只空有官身没官职。

    贾蓉轻笑一声,知道这还不足以吸引他们,毕竟一个地方能选送当官的也有限。这句话完全是为了李家做准备的。

    又继续道:“本官特意请示了河道总督与忠顺王,可将淮河新修水坝水闸的命名权卖出,任何商人、家族皆可参与选购。扬州城内有一绸缎商人对此颇有兴趣,计划花钱买一蓄水水库名字,将其起名为萧家绸缎水库。作为汇报,水库与淮河堤岸上筑碑为萧家绸缎做推广。”

    “推广?”

    “对,以石碑石刻方式广而告之。让所有通行淮河的商船、行人都看到萧家绸缎的优点。这碑为朝廷所立,万年不可损改。”蓉哥儿笑一声。

    陈老听了,一双老眼睁得老大,后面各家族长更是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

    良久,陈老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萧家他是知道的啊,据说萧家近年出了一个才华横溢的林姓家丁,同时将萧家姐妹都娶了去。如今萧家绸缎在那家丁的打理下,将盱眙的陈家绸缎压得死死的。

    其他几人瞧陈老样子,都为陈家悲哀起来。淮河盱眙段是沟通东西南北的重要地方,从淮南而来的内省人见了这块朝廷的立碑,只怕全选萧家绸缎采买了。

    陈老深吸一口气,顺了顺心。问道:“淮河沿岸水闸水坝的都卖吗?”

    “可不是卖水闸水坝,是用捐款换一个水闸水坝的命名权,同时河道总督衙门为了感谢,再淮河水闸上刻碑做广而告之。”

    蓉哥儿笑一声,又拿了一张水闸设计图出来。

    指着一处道:“就是这个地方刻字,所有经过这里的船只都能看着。本官也是为大家着想,生怕别人看不清,还特意想了一句诸如‘绸缎还是萧家的好’之类的话往后刻上。不仅如此,所有内容为了更加显目,还要涂上不易被雨水冲刷掉的颜料。”

    众人已如木鸡,傻傻没回过神来。

    贾蓉却说得津津有味,犹如炫耀一般。将自己想好的几个极有针对性的广告语,一一告之。

    只是……

    里面就没一个是盱眙县的。

    “这是否不太合适?”陈老苦笑着道。

请假半天,今天晚点更

    天气冷了,大家注意身体。还要记得吃饱饭,我几天没怎么吃主食,天气一冷不舒服了。今天应该只有一更了。

第199章:大爷最爱做的事

    “不太合适?”蓉哥儿板起来脸来,淡淡哼道:“本官是为朝廷办事的,为当今效力的。朝廷出了政策,咱就执行下去。朝廷也是忧虑百姓,为了淮安、扬州、凤阳几府不受淮河所饶。如今既然有人愿意捐钱治水了,总不能让捐钱的人寒了心。”

    实际上现在有个屁的人捐钱。贾蓉昨日才得知盱眙县募捐不成,今儿就把人给叫了过来,根本没时间去联系淮扬两地的商人。

    他这么去说完全就是想着让这些抠门的土财主多捐点钱。看着陈老脸上不安的神情,贾蓉继续拱火道:“朝廷向来公正,昔日扬州的盐商捐出近百万两用于军需,朝廷因为放宽了每引盐的斤数。这道理用于河道水利也是无二。”

    王家族长终忍不住抱怨道:“此次修坝建闸全在我们凤阳盱眙境内,岂能让淮安、扬州的商人得了便宜?”

    其他几点听了有人开头说这点,全连连点头,嘴里无不抱怨喊屈。

    他们家族里也是有产业的,如今让外地的商户将广告打到了门口,还怎么回族里交代?做族长的就是要为了家族利益出头,尽可能的争取一宗一族可获得的最大利益。

    李氏宗族族长沉声道:“想我李氏乃耕读之家,为家乡兴修水利乃是我李氏分内职责,哪里需要外面的人来插手?”

    这会儿知道说这些了?前面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在那里说,一个宗族里成凑出几百两银子也是不容易了。

    贾蓉暗暗咧嘴。起身,缓缓笑道:“众位老爷也莫要心急,有他乡善人捐款,何乐而为啊?本官也曾听说,盱眙累年受灾,你们各家虽是大族也凑不出几两银子了。本官也是为盱眙各大宗族着想,既不用出银子,又能享受治水后的安宁。”

    “……”

    众人心里在骂,谁知道你会这么来一下?要知道有这样花招,他们肯定会抢先买下各处船闸水坝命名权。

    如果真按照刚刚贾蓉所说的去做,他们几家族里有经营的可就亏大了。自称是耕读之家的李氏,也眼红这利益。李氏比其他几家离朝堂更近,更清楚水利营田府官职的好处。营田是显德皇帝改革的重要措施,又是由忠顺亲王总理,大学士舒伯乐副理。

    只要进了水利营田府,往后不论是调任六部还是下方地方,也绝不会是边缘的官职。

    李氏族长道:“李氏一族虽不富有,但一两万两银子还能是凑得出来。”

    贾蓉听闻笑了。

    好家伙,前面似乎就是这家伙说顶多能拿一千两吧,现在都能拿一两万两银子了。蓉哥儿道:“李族长这会儿着急也无用,盱眙县内淮河段水利已经全被人订下了。”

    “全订下了?”

    蓉哥儿点点头:“是啊,全订下了。”

    “没一点余地了吗?”

    贾蓉微微摇头,苦笑道:“忠顺王曾经吩咐过,这类利于百姓之事自然优先照顾当地。可是……淮扬两地商人出的价钱,实在无法让人拒接啊。”

    愣了半天的陈老杵着拐杖起来,斜着脑袋,苦着的苍老的脸。质问道:“敢问钦差大人,此等事情怎能用银子多寡去计算?”

    “老先生勿要焦急。”贾蓉长叹一声,一脸无奈的样子,道:“本官也是再无他法。问了盱眙县丞、知县两人,皆道盱眙各家贫困募银困难。只好谋求他地富商……唉,淮河治水不能等,更等不得。越快筹集银子,便能越早让盱眙百姓免于淮河水祸的威胁。”

    贾蓉站在了大义,几人却也说不得其他的。只是这些族长乡绅们觉得憋屈,无比的憋屈。

    大好的机会从眼前溜走了!

    郁闷啊。

    恰时,贾蓉身后的小雀儿道:“大爷瞧在众位族长有心为民的份上,不如想想办法,让出一两个名额出来?”

    原本大失所望的众人听了小雀儿的话,顿时又心生希望。

    却只听贾蓉道:“哪里还有名额,全都订下了。”

    “那个……”小雀儿犹豫一下,小脸天真的样子憨憨傻傻,嘟着嘴道:“大爷不是给金陵的薛家留了两个名额……”

    贾蓉脸上大惊,连忙捂住小雀儿的嘴。尴尬笑着与众人解释道:“没有的事情,这丫头小时候被门夹了脑袋,所以……脑子有点傻。大家莫要信他的。”

    偏是他这么说,脸上那干笑更让人怀疑。

    李氏族长冷冷笑一声道:“钦差大人可不要以权谋私。”

    王家族长也紧跟着道:“咱们王家可有在河道衙门当差的,大人若以权谋私,咱定要告到河道总督与忠顺王那里去。”

    贾蓉扭过脑袋瞪了小丫鬟一眼,无奈笑道:“本官刚刚才想起,尚有两处水坝未曾定下。只是那两处水坝为要塞地方,一处在淮河进洪泽湖的入口处,一处为洪泽湖通三河的大闸。这两处可占了五成以上的款项。”

    六成也就是说,这两个地方最少要卖五六万两银子。

    李氏族长暗暗咬牙道:“还请钦差大人给我等五天时间,洪泽湖的大闸我们李家要了。”

    陈老嘿笑一声:“恰如钦差大人所说,水祸无情,时间不等人。三万两银子,陈家绸缎定下洪泽湖通三河、高邮湖的大闸。”

    好个家伙,拿三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真尼玛有钱。

    蓉哥儿突然觉得很失落,原本以为的宁国府的那几万两算是足够有钱了。结果跑到江南省来一个小县城的家族竟然可以随口说拿三万两出来。

    果然江南富贾多。

    不过,看在场人样子脸色,出了陈家之外其他的家族也拿不出三万两了。贾蓉稍作犹豫,还想着怎么让其他的人去竞争一下。

    陈老却迫不及待道:“现在签下字据,明日老朽便让族中子弟将银子送来。”

    够豪气,够爽快。

    贾蓉也不得不暗暗竖起大拇指,还是这位老人家有气魄。都说老人精,青年莽,他今天见识了这话也不一定对。

    蓉哥儿瞪了雀儿一眼,故意道:“瞧你做的好事,还不去拿纸笔来。”

    陈老听了此言,眼中却露出怪色。老精老精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这话中有些特意了,不过陈老却也没说什么。等丫鬟雀儿拿了纸笔过来,陈老饱含深意瞧了贾蓉一眼,轻叹一句道:“后生可畏。”

    贾蓉提醒道:“一旦立下字据,并再不能反悔,陈老可要想清楚了。”

    陈老轻轻点头,当即写下字据。

    一式两份,签字,按印,一气呵成。

    如此,陈老方是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多谢钦差大人了。”

    其他人见了陈家已经买下一处命名权,眼中火热,心里更急。连忙询问剩下一处……

    “真无趣。”

    另外三大家族,及其他家族乡绅挤在一起,如若上百只鸭子聚集一处。吱吱嘎嘎喳喳的,整个衙门闹腾不行。

    段玉听了见了,知事情一切顺利,也安心撤了。另外两名侍卫见状,也急忙出去。留下的段浪等人还陪着贾蓉在后堂院里。

    “蓉哥儿的手段真是高明啊。”

    “难怪神京都在传他是个阴货,唉……今儿是见识了。明明将那些人给坑了一把,却还让人打心里感激他。”

    段玉道:“你们都错了,真以为那些乡绅族长半点也懂?他们想出钱,其实已经与蓉哥儿怎么做无关了。因为他们知道,淮河上的水闸船闸堤坝上,只能刻他们盱眙县的产业。必须花钱买下,否则……蓉哥儿真跑扬州去,在淮河几次水坝船闸上放外地商户的广告,对这几大家族一定是重大的打击。”

    就如段玉所讲的。蓉哥儿也没有真要坑他们,否则就不会用利诱,而是威逼了。

    最后淮河入洪泽湖的那处,最终还是被李家用二万两拿下了。他们家虽然不做经营,却对营田事物有着极大兴趣。

    如此一来,十万两的款项已经达成了一半。

    贾蓉见了堂内十多位乡绅与族长,剩下的位置根本不够他们分的。苦笑道:“都是本官的错,明儿本官与淮扬两地的商人说一声,让他们将后面的名额全让出来。只是……即便如此……”

    “价高者得。”做漆器的张家大唤一声。

    张家论财力虽然比不上的陈家,但是与四大家族里的王家却也不相上下。其他的家族在他们俩家这里,根本就不够看。

    王家闻言,对此也支持。

    贾蓉当然支持。拍卖嘛,最喜欢的事情了。以今天时间太晚将众人打发了出去,拉段浪道:“愁眉苦脸作甚?”

    段浪担忧道:“如此做法,可会让忠顺王怪罪?”

    贾蓉笑道:“你讨不来银子才会让上面怪罪,放心罢,朝廷得利百姓也得利的事情不会有人怪罪的。”

    “可是……”

    段浪还想说什么,却被贾蓉给阻止了。“放心罢,一切有我担着了。”

    蓉哥儿心里清楚,如果真有违规,段玉一定会阻止。这也是忠顺王将段玉留在贾蓉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家伙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段浪愁着回了。

    贾蓉回了自己的房中,小雀儿立马腆着脸上来。露出嘴里两个小虎牙,笑道:“雀儿今日表现如何?”

    蓉哥儿喝了不少酒,听着这丫头上来讨喜,强颜欢笑道:“很好,很棒,爷困了,你出去罢。”

    小雀儿脸上羞红,小声道:“雀儿既然做得好,大爷应当给雀儿一些奖励罢。”

    “嗯?”贾蓉打一呵欠,不解道:“什么奖励?”

    雀儿双手抓着衣角扭捏着,羞声道:“就是……大爷最爱做的事……”

    我最爱做的事情,当然是……贾蓉的愣神一下,哼道:“赶紧出去,瞎想什么了。”

    “……”

    把这小丫头轰出去了,贾蓉才放心下来。被这么一个十四岁小姑娘惦记上,心真的很累。唉……心里轻哼两句:千万别虚荣心作祟,这大碗牢饭也很贵。

    拍卖日子定在了三日后。

    这天盱眙县的县衙来了不少人,不过贾蓉却没再出面了。已经解决了五万两银子,剩下的段浪还办不好,那他就真的是看错了人。况且,贾蓉可是在各处船闸水坝都定了最低价,以保证拍卖所得不会少于五万两。

    却不想到了拍卖的那日,正在房里休息的贾蓉忽然听了外面人传。

    “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

    “盱眙县的几个乡绅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些人想要弄鬼,竟然商量出一个低价来,想先白得了几个水坝船闸的命名权,然后他们内部去分。”

    贾蓉听了,不禁发笑道:“既然想用一个低价将命名权拍了去,怎么又打起来了。现在还在打吗?”

    “被县衙的巡捕给拉开了,段浪发了威,说哪个再敢闹便定对方个藐视公堂之罪。”段玉嘿嘿笑道,“这呆木头还有几分骨气,不过也算是镇压住了所有人。”

    蓉哥儿哦一声,问:“他们为何会打起来?”

    “这些贱人计算得好。听了有暗标底价,竟然想出几家联手一同竞拍。却又听了船闸内只能的展示一家的,又闹了不痛快。闹来闹去,好几家的心里都来了气。竟将最后一个大闸炒到一万多两去了。”

    两万多两,贾蓉欣喜道:“岂不是这次募捐总款远超十万两?”

    段玉道:“十二万零四百两。”

    贾蓉笑道:“如今募来十二万两银子,传到十三爷那去一定大喜。玉大哥可得好好监管河道衙门的人,莫要出现贪腐情况才好。”

    段玉蹙眉问:“蓉哥儿意思?”

    “盱眙事暂定,十三爷还交了一个差事了。”贾蓉心中暗乐,虽然交了一个水泥方子到宫里去,但工部与内务府一时要搭建水泥窑也难,江南省与京畿地方却等不了。他道:“如今南北两省对水泥需求量大,十三爷催着咱去金陵赶紧将水泥窑搭建起来了。”

    段玉羡慕道:“咱何时才能像你这般,能到兼着差事到处逍遥。”

    “哪有逍遥的,我才是真正的苦命人,连半日休息都不行。”贾蓉摇头,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暗乐:小宝钗,你家大爷要去金陵了。

第200章:谁家的姐儿在塌上躺着

    贾蓉的算盘打得好,忙到月底等平安州的水泥送来,将盱眙建闸修坝的事情交给段玉负责去。他则是打着催促水泥建窑的名义去金陵,实际去那里想与宝钗温存一番。

    看段玉那幽怨的眼神,蓉哥儿干笑两声:“这两日还得请玉大哥往乐马湖十三爷那跑一趟,待玉大哥回来,小弟也该启程下金陵了。”

    段玉冷呵呵两声。恰时听外面有所骚动,喝问道:“何人喧哗?”

    蓉哥儿也朝外看去,只见着段浪领陈老进院中来。陈老身后还跟一中年男子,容貌上与陈老相似。听陈老笑嘻嘻道:“老朽见过钦差大人。”

    贾蓉起身相迎,笑问。“老人家如何今日过来了,这两日天气凉了,可要保暖身子才好。”

    “老朽特来感谢大人。”陈氏族长也不敢托老欺幼,姿势放低。

    旁边段玉心里疑惑,问:“老人家这话如何说起?”

    陈老族长眼角的皱纹挤在一团,花白胡须轻轻颤抖。笑道:“这位大人所有不知。若是我陈家买下水坝船闸放今日拍卖,怕是四万两也未必能拿下。多亏了蓉大爷心好,让才我们陈家捡了便宜。”

    段玉听闻不由得心里一惊,难不成还吃亏了。

    贾蓉却暗暗摇头,陈家以为占了便宜,实际三万两都已经超出他的心理预期不少。如今的盱眙到底不是主要的河运交通枢纽,淮河的航运功能也大幅度降低。如果价钱再高,贾蓉心里也会不安心,互惠互利达成双赢才是最好的。

    再说,卖得再多的银子也不属于贾蓉的。这混账心里还怕这新人将银子都使用在了抢命名权上,导致以后连各族内买水泥的钱都没了。

    那才真的坑了。

    蓉大爷毫不在意道:“老先生此话严重了,盱眙治水一为百姓安慰,而为盱眙农人解决水富成涝、水却成旱的麻烦。不论多少,只要能解决这些问题,往后盱眙百姓也会感谢陈老的善举。”

    陈老哈哈笑过,都让贾蓉担心这老头子突然笑着过气。

    又听陈老道:“陈家知大人身边缺两个贴心使唤的丫鬟,特意从族里找来两位豆蔻小女,代为丫鬟借钦差大人使用。”

    嗯?

    贾蓉歪着脑袋瞧向段玉,这怎么回事?还有人送女人来,可真是好家伙。

    段玉却不觉多奇诡,耸耸肩膀神色间反而颇有羡慕。

    蓉大爷讪讪道:“多谢陈老好心了,我家那丫鬟虽然有时候犯傻,可不是个好惹的。还喜欢吃醋,到时抓花了你们陈家姐儿的小脸可不大好。”

    陈老不以为意,笑一声,道:“世间若有这样丫鬟,早该打发送到庄上给佃户配种……”

    这老先生话说一般,却突然瞧见了贾蓉身后那小丫头满脸杀意,一双眉眼紧蹙微眯,目光死死锁住了他。老先生再说不下话去,干咳两声。

    “老人家怎滴?”贾蓉关切问道。

    陈老止不住的摇头,感觉自己像是森林里被狼盯上的小白兔一般。陈老本后的中年男子还想说两句,见了族长摆手才罢休。陈老也不是害怕一个小姑娘的眼神,而是想到了这丫头能被贾蓉待在身边,必然是得宠的。

    得宠的丫鬟能轻易得罪吗?不能啊。所以陈老知道这一步走错了,或者说不该当众说那话。

    蓉大爷道:“老先生去到旁边厢房歇息一会罢,本官这便让去请太医过来。”

    陈老连连摇头,苦笑道:“不必了,老朽想起还有事情,今日暂不打搅大人了。”

    贾蓉看着陈家的人连忙离去,心里不禁暗笑,这老人家也真是的说什么不好,偏偏要惹小雀儿。这妮子别瞧是宁国府丫鬟,还有一个身份可是圣教佛母。换句话说,小雀儿也算得上是土匪头子了。

    陈老出了门才大喘一口气,身后中年人不解问道:“族里两个姑娘都已经带来了,为何不将她们留下此地?”

    陈老摇头道:“不了,勿要再打这主意。两个宗族小女生死不算什么,若然的那位丫鬟记上陈家的仇反落了下成。”

    “一个丫鬟而已,怕什么?”

    “糊涂。能够跟着出府随身伺候的丫鬟是其他丫鬟能比的吗?”陈老感慨一声,又道:“待会训几件好物送那位女子去,事情办漂亮些,莫让她在钦差大人耳边吹枕头风。”

    “哦!”

    陈老望着天上的云雾,叹声道:“这位大人年纪轻轻,却实在不凡啊。可惜我陈家却搭不上这东风,实在……唉……”

    同陈老一眼唉声叹气的人有许多,如那些没竞拍到命名权的。他们本是瞧不上的这些东西的,可是一想到往后淮河水坝船闸上,能够刻上自己家族的名字或是自家的店铺名,心里竟怎么也按奈不住。

    想着淮河来往船只商户,见了那大名,怎么也的去自己的店里打听一番。多好的广告啊,还是朝廷衙门里立的,谁不心动?

    “钦差大人的这一招太绝了,才短短几日盱眙淮河段治水的银子便有了。”

    “可惜了。往后那几日的生意该是要越做越大了。”

    “唉……悔不当初,要不是听信了他们的话,早早捐了银子,说不得还能分下一个水坝来。咱们县里淮河上还有几座水坝没卖命名权了。”

    “命名权?”众人听了这话,齐刷刷摇头。

    消息传到隔壁几个县里去。

    有知县大骂:“这贾蓉是以公谋私,谋取私利。河道衙门修建的水坝怎么成为谋私的工具,咱要上书到忠顺王那里去。”

    还有知县痛哭。“五个水坝船闸,一个的拦湖大坝……竟然卖一个所谓命名权卖出了十二万两银子,十二万两啊。早知道,早知道……咱就该听了他的,老实过去。”

    “看谁的笑话?看谁的笑话,看贾蓉的,还是看段浪的?看的是我们自己的笑话啊。他怎么就想出一个这样的鬼主意来,白白赚了十多万两治水的银子。”

    有人苦笑道:“听说他们宁国府所研究的天物贡灰往后将有限提供盱眙县。咱们几个县,想要买这东西都买不着。朝廷?是,宁国府是将方子送了上去,可工部和内务府现在还没找到代理的窑主了。等工部能产出皇家贡灰了,少说要等到一两年后去。”

    论最委屈还要数泗州知州,他听了消息跪地大哭。“大人误我,大人误我啊。我泗州与盱眙相隔洪泽湖南北岸,如今盱眙县治水,而泗州无措。误,大误也。我泗州也累受水祸之患,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州府衙门内,有人无奈道:“治水事关重大,其中又牵扯水利营田府官职,只怕泗州各宗族心生怨意。幸得忠顺王尚在淮安府宿迁,大人只能到那去。否则将来盱眙无祸,反位于盱眙淮河上游的泗州出现水祸……”

    急了。原本都等着看热闹的人急了。他们都知道筹银是难事,所以不想趟这浑水,宁愿赌一赌在自己任期时不会遇上洪水。可是如今盱眙县竟然真筹集到了银子,他们再不能看热闹了。

    再看下去,只能看自己的笑话。

    怕了,他们怕了。

    贾蓉却好笑地盯着小雀儿,道:“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小雀儿委屈道:“雀儿才不是爱吃醋的,也不会抓花别人的脸。哼……大爷是怕我回去给奶奶告状罢。那缺了两颗眼珠子的白蛆,竟然怂恿大爷将雀儿打发出去配……配……呸,他们才配种了。”

    蓉哥儿哈哈大笑,“你是打哪学来骂人的话,有眼无珠就有眼无珠,什么缺了两个眼珠子。”

    小雀儿哼道:“凤奶奶那听来的。”

    也对,只有王熙凤才有事没事骂别人是蛆啊、野牛肏的之类。

    贾蓉道:“好的东西不学,尽学这些没用的话。往后别这么说了,好好一个姑娘,嘴里总提着蛆算什么事。”

    小雀儿听了,只觉一阵恶心。咦一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道:“是那老东西嘴里含蛆,才是雀儿。”

    贾蓉责道:“人家都一把年轻了,还这般在背后说人家。”

    雀儿噘嘴道:“大爷当然维护他了,人家都把自己家的豆蔻小女送上来了。要是雀儿不在这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指不定谁家的姐儿在塌上躺着,就等着大爷宠幸。”

    “你家大爷像那样的人吗?”

    “不像,就是。”

    贾蓉与小雀儿一阵拌嘴,等到夜里时分,却听了前衙传信有人找来。

    “大晚上的,什么人着急来找?”贾蓉不解问道,悄悄看向小雀儿。发现这妮子正用怀疑的眼神瞧着他了。难不成还有别人家送女儿来?

    都是什么风俗习惯啊,这风气不好。真当咱是好色之人了?

    蓉哥儿暗暗摇头,却听传报的人道:“是隔壁几个县的老爷,说是有关淮河治水的事情要与大爷商量。”

    贾蓉听闻,脸上微冷。淡淡道:“就说我已歇息,让他们明日再来。”

    他娘的,真当自己是跟葱了。从七月到八月底,将近两个月时间没来问候,现在着急找过来,以前干什么去了。

    “大爷真不见一见他们?”小雀儿问道。她这些时间待在贾蓉身边,也了解了一些治水的知道。说道:“若是上游不治,只治下游,淮扬地界能安稳?”

    蓉哥儿淡淡道:“盱眙以西多有丘陵,再往深入,便是秦岭一脉。那地方通常在累夜大雨时才有洪涝,更多的是旱灾。上游治水并不着急,况且丘陵山脉之中要开一条泄洪引水渠,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贾蓉记得在后世淮中上游有有不少人工开凿的新河。不仅解决了淮河中上游雨季洪涝,还解决了旱季缺水的问题。可是那里不比淮东地方,说开引水渠就能开引水渠。即便是前世也是到了出现重工的六七十年代才修的那些新河。

    在这样生产力低下的社会,不可能在上游开上好几条引水大渠,其中的工程量太大了。万一真和隋炀帝开运河一样累死无数民工,最后导致民怨。谁能当担得起?

    小雀儿道:“听县衙里的人说过,泗州也是洪涝常发地方。”

    “泗州。”蓉哥儿无奈耸耸肩,“原本倒是有计划暂解五河口之险。哪怕从五河口修一条引水大渠将淮河之水分流送入洪泽湖也不是不可,谁知泗州知州不知好歹,唉……今儿也没听了他的名,想必去乐马湖找忠顺王去了。”

    其实贾蓉心里,最初的计划是先解决洪泽湖之危,再解决五河口之险。这样一来,至少淮河流域没那么容易发生水灾了。如果淮河上段分流了,位于下游的盱眙县也不必着急分流治水。

    你不肯配合,难道本大爷还求着你配合?

    他心里琢磨一阵,还是将自己的想法画了图上,求了段玉快马送乐马湖行宫去。

    “非是下官不肯配合啊。”乐马湖岸的皇家行宫内,泗州知州跪坐在地,脸上泪痕让人感觉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诉着:“那位大人未曾明说治水事宜,只是让下官过去。下官在泗州公务繁忙,哪里……”

    忠顺王听着措辞,脸色渐黑。打断问道:“好个公务繁忙,尔之事比本王如何?”

    知州大人一愣,道:“下官不如王爷。”

    “你还知道。”忠顺王款款走下来,低头冷眼看着这知州。“本王听了他有事来找,尚且要停下手中事物。你竟……好大的官威。不知河道衙门有需,可调地方官员协助?也不看看你泗州是何模样?老的泗州城还沉在洪泽湖底下了。”

    泗州知州跪在地上,已不敢狡辩。脸面贴着地砖,身子不停颤抖。

    只听忠顺王道:“将蓉侍卫所画截流地图给他瞧瞧,人家早给你出了方案。你却如此对待,是想着江南省一众被革的官员里没你的名字吗?不想当这个知州了,本王现在就可以革了你。”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这会儿的他哪里还有半句怨言。连忙看着手中地图,只瞧上面画着一河从淮河上游分流出来,截浍河、崇河、沱河之水一路向东,一部分水流汇入洪泽湖里,一部分在盱眙县位置再次汇入淮河。

    “良策,上等良策,泗州有救了。”他瞪大了眼睛,嘴里不停发出啧啧称奇之声。“如此想法,竟让人无法以言语形容。王爷,此策乃何人所出?”

    “能想出这样法子的,除了你不愿搭理的贾蓉还有谁?”

    忠顺王冷哼一句。其实他在刚看见这图时,也大受震撼。果然如皇兄所说,天上来人非同一般。暗暗想着:这小子还有多少本是藏着掖着?估计连皇兄都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本领吧,以后皇家对贾家……唉……

    知州听了是贾蓉想的,顿那儿哑口无言。

    忠顺王又道:“依蓉侍卫所说,此工程比洪泽湖入海总渠更为重大。所需银子、人力更是不小。闻你任期明年即满,本王会上禀当今,让你在泗州再历一期。”

    “啊?”泗州虽为直隶州,但知州却只为五品。眼看着升官在即,却……心凉了。

    忠顺王却继续道:“还有四年时间,尔若四年中能修好此渠,便是大功一件。若是惹了天怒人怨,泗州城门上少不了你一个脑袋。”

    知州心慌了,计算着以后就算是把贾蓉当菩萨供着,也要从他那里学取精华才行。

    忠顺王见了泗州知州颤颤巍巍走了,才款款同河道总督道:“你信世间真有离恨天吗?”

    河道总督微微摇头。

    “不信?”忠顺王问。

    “不,下官不知道。”河道总督苦笑一声,缓缓吐气道:“下官上任多年,虽曾到淮河各段巡查数次,也从没想过这法子。蓉侍卫从未去过,却自是观看舆图,便将淮河水情说得一清二楚,还能寻出一个这样好法子。”

    河道总督顿了顿,道:“若不是天上来的神仙,怎么会有如此学识。”

第201章:相信我

    且说贾琏回了神京之后,因为府里没有王熙凤的压制,终于过了一段潇洒日子。荣国府内多少媳妇都被他用金银细软哄上了床,甚至越发大胆,连贾赦院里的丫鬟也常被骗回了他与凤姐儿的院子里。

    这日,晌午。贾琏拉着赦老爷院中一个年轻丫鬟在院里内卧中取暖。

    琏二爷的大手随着丫鬟的衣襟滑入,寻到温暖地带,停留内里肚兜之上。惹得这名叫冬蕙的丫鬟嬉笑连连,轻轻掀起被褥一角,道:“二爷不要盖那么紧,奴家都透不过气来。”

    琏二爷低头瞧去,冬蕙红扑扑的俏脸娇艳欲滴,伸出一手来轻轻捏上她的鼻尖。笑道:“神京大冷,不盖紧些,如何能暖得身子?”

    冬蕙听闻脸上一红,觉察肚兜上动静,身子不由自主缩了起来。轻轻道:“二爷就不怕二奶奶回来后闹你?”

    贾琏听了,手上一用劲丫鬟连连叫唤。

    “奴家知错了,求二爷轻饶了人家。”

    “下次再说这扫兴的话,绝不轻,饶了你。”

    冬蕙觉察二爷松力,挺了挺身子凑上温暖,讨好道:“奴家一时忘了罢。这几日赦老爷与太太像是察觉了,整得人家脑子也乱了才会说这胡话。”

    贾琏另一手也伸入被褥之中,蹙眉道:“怎么还穿着那玩意。”

    冬蕙脸上红着,细声细语道:“二爷在府中事物多,又不像赦老爷那般,府里什么事也不管的。如今府里内宅由珠大奶奶管着,哪像以前那个什么都抓手里要问。现在他们什么事还不得求二爷来,这晌午时分……”

    话未完,年轻小丫鬟觉下身一凉,肌肤贴上顺滑的绸被,脸上布满委屈。贾琏见了,露一脸心疼模样。他的手却不安分,款款抚上,道:“午间小憩,合该卸了衣裳才舒服,相信我。”

    丫鬟哪里说得过他,又想着自己刚得了一串宝石珠子,倒也任他所为。只是提醒道:“晌午二爷可莫要闹了,等今儿入夜,蕙儿悄悄过来。”

    贾琏嗯着点头,却突然想到今夜秋桐会来,连忙道:“二爷怜惜你,今儿晌午定不作那怪事。”

    小丫鬟肌肤所触只觉被褥之中燥热,悄悄伸脚到外面,露出雪白一片。一阵阴风吹入被中,却让里面的琏二爷差点一哆嗦,提手将这丫鬟揽了进来。责道:“你也不怕着凉了。”

    冬蕙惊呼一声,脸上更红。扭动着身子,撒娇似的说道:“二爷说好不作怪的,怎么又让它们团圆去了。”

    真是要人命的小妖精。琏二爷扒拉冬蕙进了怀里,凹凸身材竟严丝合缝。他也不给丫鬟说话机会,便低头吻上樱唇。

    冬蕙虽是贾赦院中丫鬟,也曾伺候过的贾赦几夜。可偏赦老爷是个喜新厌旧的,又年老无力。如今被琏二爷戳中心房,惹起心中涟漪阵阵。

    情到浓时,冬蕙竟也忍不住勾上二爷肩膀。

    琏二爷正觉温暖,又逢湿润,心里惊喜。却忽然听了院中有人叫唤,搅了兴致。

    “琏二爷可在房里?”

    外面守门的丫鬟干笑一声,问:“秋姐姐打哪过来?二爷正在小憩。”

    秋桐与这几个丫鬟也是老熟人,哼一声道:“真真是个当爷的,下人们都忙坏来,他反倒在房里休息。”

    “发生什么?”

    “倒是无别的事情。今儿宝二爷又从义学里逃了,府里老爷太太正着急寻他去。刚又听了宫里消息,太上皇与皇太后竟准了省亲的事情,要琏二爷到老爷那走一趟。”秋桐上下打量外面的丫鬟,总觉这架势有些眼熟,像是往日自己来这里时,这些丫鬟也是这般在外面守着。

    秋桐不由心里一酸,喃喃道:“今儿又是换了哪家的媳妇。”

    房间里的贾琏冬蕙两人却是着急,正关键时候怎么就正来找了。这不上不下,不进不出,不里不外的,实在左右为难。这样感觉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琏二爷涨红了脸,脑海里两个小人不停蛊惑着。

    “冲吧!”

    “撤吧!”

    “冲吧!”

    “撤吧!”

    憋屈,十分的憋屈。比憋屈更憋屈的事情,那就是明明已经……

    唉!难受,就像是心中有着一团燥热的火,自己却还被锁在一个闷热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凉爽的空气,没有一点潮湿的水迹。

    他只能趁着这时间悄悄暗动一下。

    冬蕙嘤一声,红着小脸急切道:“二爷先出去,换好了衣裳罢。秋桐妹妹过来,必然是老爷有要事找。”

    贾琏无奈叹一声,被打断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再来一下……又听了外面的秋桐又叫唤了两声,只等退挪出起来。合了衣裳,见冬蕙还贴心为自己整理,贪婪地伸手抚上两下。猴急道:“暂在房里等一会,说不得一会就回来。”

    见了冬蕙点头,贾琏心里才有了点点宽慰,便是挺直身板实不肯消。

    到了外面,院中几个丫鬟都忍不出侧面躲开,那支起的帐篷实在丑陋。荣国府的丫鬟们也知二爷性子,反倒也没羞笑什么。便是秋桐也仅仅蹙眉,只领了贾琏到旧院去。

    原来贾赦、贾政兄弟正在商量省亲事宜。

    贾政道:“太上皇与皇太后两位老圣人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现今周贵妃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修盖省亲的别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

    贾琏心中郁闷至极,就这么个事情就坏了自己的好事,实在可惜。

    贾政又道:“如今敬老爷不理家事,蓉哥儿又不在京中。宁国府里只有蓉哥媳妇与珍大奶奶在,别院之事也不好商议。计划寻你去江南一趟,合了别院之事,往后好迎接娘娘。”

    又去江南?

    贾琏愣一阵神,见两位老爷一脸如此的表情,心里更是苦涩无比。江南路远,有无丫鬟媳妇陪同,如何忍耐得了?某处现在还难受着,无比寻常的难受着。

    只听贾政叹一声:“本是这计算的,却没想宝玉这混账近月来早出晚归,也不去义学听讲。琏儿是府里管家的,寻人将宝玉每日来往摸清了,若是有邪念歹徒便报官拿了。省亲别院之事,我与你老爷暂定了从西边一带纳这旧院、连通东府会芳园去。已经差人画图去了,明儿送信送江南蓉哥儿手上,若他同意了,便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

    贾琏听着一大堆的事情,只觉脑袋是炸的。这两位老爷都不管事,如今元春封了妃后,他们更是得意悠闲起来。

    琏二爷摇摇头,实在暗恼,本以为王熙凤不在府中终于过自在过活,却没想府里的事情多了也没时间偷吃了。只好寻人丈量园子去了,等忙完了事情,房里已经空荡荡无人在了。等了半夜,那秋桐却也未来。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他,出了院子,在荣国府转悠一圈寻了个容貌尚好的小厮进了书房。

    远在江南的贾蓉收到贾琏信件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三十。

    他打发的了那泗州知州,看着手里图纸越发无奈起来。好端端为什么要建省亲别院了?又看了信件,上面还特别说了吴贵妃、周贵妃的母家都在修建,贾家也要抓紧。

    暗骂一声:“这玩意就想不通有什么用处。”

    贾蓉是个极其现实的人。如果说盖一个省亲别院能够让皇帝以后扶持贾家,还是能让宫里掏出十多万两做补贴,那建一建还行。

    这明显是赔本的买卖嘛。

    小雀儿见大爷纠结样子,笑道:“大爷怎么也倒忘了。这几日里各族老爷可没想偷摸送女孩子过来,若是大爷接受了。说不得这几家老爷也会做类似的事情,对外宣告他们家与大爷有了纠葛。雀儿还听奶奶说过衣锦还乡的典,换到这事上也是同样道理。”

    蓉哥儿耸耸眉,什么衣锦还乡,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荣国府能有多少家底,贾蓉是不知道。但是宁国府有多少家底,他是晓得的。难不成荣国府还能比宁国府富裕十来倍不成?

    一个省亲别院可能将一家榨干去。

    贾蓉让小雀儿拿了纸笔来,写上几句建议勿要太过铺张,又同意了让出半边会芳园去盖省亲别院。

    让人传了回信,贾蓉才又找来泗州知州道:“知州大人几日苦心,本官也是看在眼中。从淮河上游分流引水确实难行,不过五河口分流倒不算难事。只是治理淮河工程量大,需一步步操行。你们泗州诸水域暂时用不上贡灰天物,先与河道衙门规划新河道位置才好。”

    “这……”

    知州大人苦笑。治水的事情,他还真不着急。毕竟治水是以河道衙门为主,他急的是天物贡灰啊。如今江南各地宗族听了营田能做官,都计算着要改桑为稻,改旱为水。泗州多山丘,没有高渠怎么引水灌溉?

    贾蓉也知他小心思,款款道:“先筹满了银子,计划好了河道。等新河道开通,害怕没了天物贡灰不成?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不会卡你东西。若真那么做了,十三爷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如此听了,知州大人才苦涩离去。

    片刻之后,听了消息的段玉找来。

    “怎么不愿给泗州水泥?”

    “哪里是不愿意卖。”贾蓉撇嘴道:“昨儿秦钟过来时,你难道没听内容?往后半年的水泥只能主供给盱眙,便是洪泽湖入海引水渠也未必能供多少。虽然平安州的窑厂生产速度提升不少,却也供不上多地工程。”

    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还算好的,应有建造工程的落后,平安州的水泥窑还能勉强跟上的供应。换做后世的自动化重工机械试试?这么一个大窑一个月产出的,未必够人家两天挥霍。

    段玉无奈瞥了这家伙一眼。羡慕道:“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想出的这些东西,在十三爷的行宫里,听他们夸你的话,咱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蓉哥儿拍了拍段玉的肩膀,轻笑道:“玉大哥莫要灰心,要相信你自己。咱的天赋,大哥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段玉呸了一声。不满道:“你明儿一早就要下金陵了?”

    蓉哥儿得意笑道:“若不是玉大哥回来的晚,咱早几日就会金陵去了。甚至这会光溜溜揽……咳咳,这会估计在泡着舒服的热水澡了。”

    “莫要得意了。如今江南严重缺水泥,京畿营田又要建引水渠。十三爷是让你去金陵尽快将那窑厂支起来,要是你在金陵几个月也没动静,那就等着十三爷治你的罪吧。”

    “金陵的水泥窑可是宁国府的,又不是官家的。”贾蓉撇了撇嘴,小声抱怨。“咱宁国府的窑,我自然也希望越早建成越好。自己家的窑建晚了,还能受罚不成。”

    “受罚是不会受罚。但,到底耽搁了水利与营田的工程。”

    “啧啧……要是没有宁国府的贡灰水泥出现,难不成水利和营田工程就不做了?还不是同样道理,又不是非得水泥才能建坝修渠。很多地方在地里挖渠,根本就用不上水泥。”蓉哥儿撇了一嘴,道:“玉大哥还是和河道衙门的好好说说,莫要太过依赖了这东西,以往的老手段该用就用。”

    贾蓉又说了些事情,如此算是将淮河河道诸事移交了段玉。

    他终于可以去金陵了。

    这日,九月初二。

    薛宝钗道王家给凤姐儿庆了生辰,待宝钗离开后,王熙凤望着夜色渐晚却总坐立不安。

    “小蔷二爷一早去码头接大爷了,奶奶不必忧心。定是大爷在凤阳府有事耽搁了,所以才稍稍晚了。”平儿轻笑着道,“大爷什么性子,奶奶还不知道?他把奶奶看得比谁都重要,今儿是奶奶生辰,大爷定是想方设法也会赶来的。”

    凤姐儿小手暗暗摸了摸肚子,暗想这坏蛋要知道我怀了他孩子,该是怎样的心思。故作反驳道:“我才不忧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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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入宁府,在贾蓉的新婚夜里醒来,开局就娶秦可卿!红楼蓉大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蓉大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蓉大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