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被困临清
“好象是有一点!”杨水娇侧着脑袋想了想,才点点头道:“那么北方呢?”
王枫解释道:“北方先是五胡十六国,然后是五代兴替,再是金元统治,这都是民族的浩劫,在为奴为狗之下,活着才是当务之急,文化方面又深受胡风影响,而胡族是蒙昧落后的代表,北方自然文化气息不浓,实用主义占据了重要地位。
具体到鲁南苏北,首先因为战乱频繁,使得当地民众走入了两个极端,一类是结社自保,民风剽悍,这是捻子能闹起来的重要原因,反观太平军,自从金田出来一直到湖南,说句难听话,始终磕磕碰碰,没办法,南方相对安定,乡土观念较浓,不容易动员,如果不是杨秀清当机立断东进南京,恐怕不出数年就会被活活耗死。
另一类则是卑躬屈膝,小心谨慎,苏北佃农见着地主,多老远就要点头哈腰,面带笑容问我某老爷好,必须带我,不带我当场就是一顿毒打,而在苏南,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不过这与苏南经济发达,不种地也可以进城当雇工有着一定关系。
再就是鲁南苏北处于长江黄河两大文化带的中间,两边不靠,与南北都没什么紧密的往来,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生态,这也是你们感觉格格不入的根本原因。”
“哦!”陆大有恍然大悟道:“还亏得总司令讲解,我明白了,那看来得把南方文化引入苏北啊!”
“诶~~”王枫摆了摆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地有各地的文化特征,我们没必要干吃力不讨好的事。说到底,就是一个穷字。吃不饱还谈什么文化?富裕了自然会有文化方面的需求,政府只需要促进江南江北的人员经济交流就可以了。”
说这话的同时,王枫的思路回到了长江上,长江浩浩荡荡,既保护了江南独特的文化生态,又是阻隔南北往来的最大元凶,解决的唯一方法,便是造长江大桥,其实资金钢铁。甚至选址都好解决,关键是技术人才,王枫感觉向国外派出留学生已经刻不容缓了,当然,英法很可能会由于政治因素受到刁难,王枫的首选目的地是美国。
一夜风雪,直到天亮才堪堪停住,战士们都疲惫不堪,但地面依然泥泞。没法休息,只得用了早饭之后继续向北行进,走到当天下午,脚下的土地才较为干爽。于是王枫下令休息,杨水娇更是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就匆匆把靴子一脱。缩进睡袋里呼呼睡了起来。
二月二十日,民盟军赶到了苏三娘曾渡过的张秋渡口。立刻分发人马征集船只,在等待期间。传来了苏三娘因攻克临清,占据城池失去了机动性,被清军胜保部团团围困的消息,这让王枫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二月二十三日,终于征集到了船只,王枫当即下令渡河,于次日清晨全部渡过,从张秋渡口到临清约有四百里的路程,全军紧急前行,至二十六日,距临清还有一百五十里。
......
当初苏三娘攻克临清,由于兵力有限,使得清军在突围之前把粮草器械焚毁殆尽,得到的是一座空城,在休整一夜准备撤出时,却被及时赶来的胜保部两万余人围困,动弹不得,只能困守孤城。
这几日里,清军日日强攻,就在刚刚,还打退了清军的进攻,城下百丈方圆范围遍布着攻城器械的残骸和清军尸体,但苏三娘没有任何喜色,反而俏面布满了担忧。
一方面,城内没有任何补给,即将陷入弹尽粮绝的绝境,况且己方也是损失惨重,六千多人严重减员,有战斗力的只剩四千不到了,其实真正战死倒也落个痛快,就怕没死又治不好,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老部下在痛苦中哀嚎,而无能为力,她的心都在滴血。
另一方面,根据被困前得到的消息,林凤祥与李开芳在静海、独流一带尽管凭借临时构筑的工事,忍饥耐寒,抗击僧格林沁部数万清军和团练的不断围攻,却终因被围日久,粮食弹药告急,援军又无消息,已于二月五日突围南走,但于阜城再次被围,目前生死未卜,彻底断绝了消息。
“诶!”苏三娘重重一捶城跺,悔恨万分道:“这一次北来,不但救不了林李二位将军,还害了大家,都怨我一意孤行,我苏三娘对不起各位兄弟姐妹。”
天地会旧部,苏三娘的族弟冯远明拱了拱手:“副总管,这事怪不得你,属下寻思了下,理该是东王存了借刀杀人之心,才指使您北上救援,咱们毕竟来自于天地会广义堂,一直就看不惯那帮子广西人搞的装神弄鬼那一套,始终走不到一条道上!”
“正是!”女营师帅唐彩芳恨恨道:“当初天王请您于金田共聚大业,说什么天下兄弟姐妹是一家,还说扫平妖孽,共建天国,可是打下南京立刻变脸,这帮子人,没一个好东西!您曾经和属下透过口风,您那义弟劝您反了天国重镶义举,您一直都拿不定主意,要早知今日,当时就该带领兄弟姐妹们出走苏松太常。”
这话一出,苏三娘脸上的愧疚更是浓的化不开,叹道:“在张秋渡口,王枫派人来劝我回师,可是....我竟被猪油蒙了心,真恨不能以死谢罪啊!”
“其实罪魁祸首还是杨秀清!”林幼娘,也就是被王枫交给苏三娘抚养的那名小女孩接来道:“那姓王的在苏松太常蒸蒸日上,又杀了黄维江,已经摆明了与杨秀清撕破面皮,而您是那人的义姐,杨秀清岂能不担心您为内应?所以先下手为强,借清妖之手把您除去!”
苏三娘转回头看去,当初王枫把林幼娘送来时,这个女孩子瘦瘦小小,被自己收为了徒弟,现在身子架长开了些,筋骨也强健了许多,却始终不苟言笑,而且一提到王枫,眼神就冷洌无比,显然是把王枫给恨上了,怎么劝都没用。
苏三娘摇摇头道:“幼娘?你还是恨他么?他也是身不由己啊,正是当天晚上,他心里苦闷,找我喝酒,劝我反了太平天国,这一切的诱因全由于你的祖父惨死在他面前,而他在苏松太常所做的一切,都表明了他是真正为民众着想的,与天王东王不是一路人。”
林幼娘淡淡道:“师傅您放心,他把我交给您抚养,又背着祖父的尸体走到紫金山脚安葬,旧债已经全部抵消,我不恨他。”
话是这么说,可是林幼娘的语气中分明透出了言不由衷,苏三娘苦笑道:“我们落到今日的山穷水尽地步,恐怕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你恨也罢,不恨也罢,已经没有意义了。”
人都死了,还谈何怨恨呢?林幼娘沉默下来,却是不自禁的摸向了绑在腰间的匕首,军中每名女兵都配了一把,不为别的,只为被擒之前及时自尽。
女人落到清军手上的命运如出一辙,首先是**米,然后剥的精光绑上刑场凌迟,甚至有的还要骑木驴!
“又来了!”这时,唐彩芳猛的向前一指,声音中满是怨恨!
以往清军攻城,被打退之后不会急于上前,需要休整一天,可是前方刚刚退却的清军,竟然重新列起了队形,旌旗摇动,火炮前移,摆出了一副抢攻的模样。
苏三娘拿过望远镜细细一看,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清军后队有新的人马前来,从旗号上分辩,是僧格林沁领军,僧格林沁约四十来岁,袭科尔沁郡王,任镶黄旗蒙古都统,御前大臣,署銮仪卫事,去年因太平军北伐,督办京城巡防,任参赞大臣。
咸丰亲将努尔哈赤使用过的宝刀授予僧格林沁,命其率军进剿,于是僧格林沁受命统领健锐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八旗护军营、巡扑五营及察哈尔各官兵,并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等蒙古诸王劲旅出京。
这一支军队,比胜保的军队更加骇人,胜保的兵力以绿营为主,而僧格林沁的兵力则以御林军与蒙古骑兵为主,那整齐的枪队、炮队,还有膘肥体壮的蒙古骑兵,无不令人心神动摇,这才是大清朝真正的精锐之师!
在僧格林沁边上,也是一个中年人,这是惠亲王绵愉,被咸丰任命为奉命大将军,虽然他在名义上是领军主将,但显然,真正发号施令的还是僧格林沁。
“副总管,您再往后看!”唐彩芳又是大声惊呼。
苏三娘把望远镜后移,顿时,俏面煞白,娇躯都禁不住的起了阵阵颤抖!
清军后队以察哈尔绿营和地方团练为主,近万人的队伍看押着大批囚俘,均是戴重枷,上脚镣,在寒风中衣衫褴褛,艰难的向前行走,最前面则是几十辆囚车,苏三娘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二人一是林凤祥,另一个是李开芳,浑身浴血,精神萎靡不振。
很明显,北伐军全军覆没,而且被俘的人数约有四千多,这意味着两万五千人的北伐军,只剩下了这么点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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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趁夜突围
城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是满脸的悲愤之色,拳头紧紧攒起,一股决死的气势渐渐回荡开来。
胜保原有近三万军,以己方的四千残兵败将想逃出生天,几乎是九死一生,如今又来了僧格林沁的数万精锐,每个人都不再抱有苟活的心思了。
“哈哈哈哈~~”一名战士突然哈哈狂笑道:“兔崽子们,有种就来啊,爷爷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倒赚!”
“哈哈哈哈,来啊,爷爷等着你们!誓与临清共存亡!”清军增援部队的来到,反而激起了太平军的同仇敌忾,人人挥舞起兵器,摆出了一副等着你来攻的模样。
僧格林沁眉头一皱,略有些不满道:“本王早就说过,根本不需要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于入夜渡河布置好阵地,明日清晨发起总攻,擒捉区区发匪残渣易如反掌,可这倒好,反而激起了义愤,恐怕想攻破临清还要多费了手脚了。
押着俘虏来示威是绵愉的主意,僧格林沁的话语中却透出了一副老资格的口气,摆明了是看不起他这个太平王爷,绵愉也是面色略有些不快,摆摆手道:“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攻打临清,难道将士们就没有死伤?以威压之,以利诱之,或能劝说发匪出城投降,介时生死尽操于你我指掌之间,岂不是一举两得?”
赶过来的胜保赶忙打着圆场道:“惠亲王言之有理,咱们不妨试一试,倘若发匪不降。再以重炮轰击城池也不为迟,莫非还怕他长上翅膀飞了不成?”
僧格林沁面色好看了些。猛一挥手:“押上去!”
所谓的押上去,并不是全体俘虏都押上。而是由攻城部队押着数十辆囚车,缓缓向临清靠近。
城头上方,苏三娘也是伸手一挥:“清妖上来了,先看看他们想说什么。”
喧叫声戛然而止,人人怒目向下望去。
囚车夹杂在火炮与攻城器械当中,距城池一里多停了下来,胜保亮开嗓门,唤道:“苏三娘,你跑不掉了。还不率众出城速速受降?或能免尔等死罪!”
囚车里的林凤祥,却是猛的张开眼睛,大叫道:“原来是三娘,都是我和老李害了你啊,愧不该不听王兄弟良言,一意孤行,落至今日田地,我林凤祥挨五百刀是活该,可惜了弟兄们无一幸免。也害得三娘你陷入绝境,老天爷,你为何不开眼?”
李开芳也跟着叫道:“三娘,趁着清军尚未合围。赶紧走吧,能走一个是一个,日后有机会再为我们报仇!”
“哈哈哈哈~~”绵愉放声笑道:“报仇?下辈子吧!苏三娘。本王数一二三,你若不降。立刻将林李二逆斩于城下!”
这话一出,林凤祥与李开芳眼里都现出了些神彩。要知道,义军首领一般是活剐五百刀的下场,而斩于城下,那是速死啊,一刀了事,虽然他们都是硬汉子,可是能不挨五百刀谁又会非要往上凑呢?”
林凤祥连忙叫道:“三娘,千万莫降,十八年后,老子林凤祥还是一条好汉!”
苏三娘也是一瞬间想透了其中的关键,猛一咬牙道:“林将军,李将军,各位兄弟们,今日三娘无能救下诸位,但只要有一口气在,必会荡尽清妖,为大家报仇,请放心去吧!”
‘蠢材,蠢材!’僧格林沁则是心里连骂蠢材,恨不能狠狠扇绵愉一大耳刮子,他不敢想象,世界上竟有如此蠢货,发匪不怕死,拿死威胁有什么用?反而是早死早解脱!
所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周围的将士们也是目中纷纷现出了古怪之色。
绵愉或许是意识到了言语中的漏洞,老脸一红,赶紧挥挥手:“押下去,押下去,送到北京当街凌迟,现在本王命令,全面进攻!”
传令兵望向了僧格林沁,僧格林沁略一点头,于是,立刻挥动起旗帜。
“嘭嘭~~”炮声隆隆,喊杀震天,新一轮攻城开始,这一次,一直攻到天黑,虽然仍未攻破,但太平军的伤亡人数又上升了近千人,更加要命的是,粮食只能吃到明天了,子弹不足五千发,炮弹也已经全部打光。
可以说,这是真正的山穷水尽,明天清军再发起进攻,临清必然守不住。
“副总管!”一名受伤的将领悲声叫道:“趁着天黑,赶紧带弟兄们走吧,李将军说的不错,能跑一个是一个,真是全军覆没,咱们也认了,若是不走,等到明日天亮,那就是所有人的死期啊!”
林幼娘也扯了扯苏三娘:“师傅,无论成不成总要试一下,今晚是我们突围的最后机会了。”
“好!”苏三娘大声唤道:“着所有人准备,伤员全部背上,今夜十二点全军出南门!”
又一声伤员叫道:“副总管,我们不能走,我们如果离开只能是拖累你们,到头来一个都走不掉,请副总管带着未受伤的兄弟姐妹自行离去。”
“不行!要死大家死在一块儿,一个都不能放弃!”唐彩芳当即断喝一声!
“唐姑娘,你的心意咱们领了!”伤员中能跪的都陆续跪下,一人大声道:“我们不怕死,但因为我们拖累了大家,我们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副总管,只要给我们每人留一把刀就可以了,争取拼他娘的几个再自行了断,若是副总管不允,我们现在就死!”
苏三娘带出的全是她的嫡系,由广东高州一路转战,直至被洪秀全劝说投了太平军,原来男男女女有近万人,但在三年的艰苦作战中,只剩下了六千多人。
这一次北上天津,仅临清一役,就阵亡了两千多,受伤失去战斗力的有近千人,也就是说,有行动能力可以突围的只有三千人,而这三千人中,能活下来三百人,已经是老天爷保偌了。
如果能以自己的死换来其他人的生,苏三娘会毫不犹豫,如果民盟军战士能再劝说她一次,她也会带队回返,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苏三娘一一看去,伤员中有男有女,有的半边身子血肉模糊,有的是胳膊腿受伤,还有人的伤不止一处,虽然眉眼间布满了痛苦之色,但每个人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摆出了一副你不答应,我们立刻自杀的架势。
“扑通”一声,苏三娘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从不流泪的她,眼泪水终于布满了脸庞,放弃战友,既令她羞愧,也令她心痛,可是这个时候,只能狠狠甩了把眼泪,哭着道:“我....苏三娘,对不住大家了!呜呜呜~~”
“扑通!扑通!”苏三娘身后的战士也纷纷跪下,满脸都是泪水。
“副总管,如有来生,我们还做你的下属,请放心去吧!”营地里哭声大作,一股悲怨之气冲天而起!
苏三娘狠狠吸了几口气,猛一拱手,就快步离开,她感觉哪怕多呆一秒钟,她都会改变主意,因为理智告诉她,放弃俘虏虽然残忍,却是唯一的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既缓慢的让人心焦,又快的使人无奈,当怀表的指针定格在十二点时,南门下方已经聚集了三千人,三千人五千发子弹,意味着每人连两枪都开不到,就必须以血肉之躯来抵挡清军的炮火。
这一刻,苏三娘抛去了所有的情绪,有如一个机器人般,以不带人类感情的语气说道:“临清地处平原,城外由西南往东北是卫运河,由东南往西北是古运河,在城北汇聚注入漳河,所以我们只有往南一条路可走,清军必然会严防死守,考虑到清军有大量的蒙古骑兵,我们若分散开来只能被逐一砍杀,所以我们的队形绝不能乱,大家听我号令,出发!”
“喀啦啦~~”城门缓缓打开,战士们离城而出。
临清的地形比较特殊,受卫运河、古运河与马浃河限制,构成了一个向南开口的三角形,在它的北部是漳卫河,过了河便是河北,所以苏三娘明知道攻占城池会很危险,却不得不夺取,否则在半渡之时,城内守军从后杀出,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只是没有料到胜保会来的如此之快,连第二天离城而去的机会都不给,就趁夜强行渡河把城池团团围住了。
二月底的深夜,乍暖还寒,天地间一丝风都没有,空气仿佛都粘稠起来,太平军构成的队形类似一个松散的圆阵,遇有骑兵冲击可以相互守护,遇到清军以枪炮攻击,则又可以散开,可是圆阵发挥作用是建立在双方兵力相差不大的基础上,以三千疲弱之兵构成的阵势去面对十余倍于自己的精锐之师,谁的心里都没底。
但以太平军的条件只能结成圆阵,攻击力强的锋矢、鱼鳞等阵需要快速的机动性,而苏三娘的手下是以步卒为主,如果有足够骑兵,也许早就突出重围了。
阵中没有人说话,全都警惕的赶路,虽然在理智上都清楚清军必然会在前方的某一处出现,可是在感情上,又盼望会有奇迹发生,包括苏三娘,都存了一丝幻想!(未完待续。。)
第二七三章 钻入陷阱
“嘭嘭嘭~~”正当所有人的心都紧紧扣着,四周突然传来了沉闷的炮声,只见道道火舌喷吐,自己一方的战士当场倒下了几十个,这反而使苏三娘松了口气,虽然希望破灭,却也彻底去了侥幸,横下一条心突围便是,于是连忙下令全军散开队形。
“呼呼呼~~”紧接着,数不清的火把被掷了出来,把脚下照的一片透亮。
“哈哈哈哈~~”正前方,在密密麻麻的侍卫护侍下,绵愉、僧格林沁与胜保骑着高头大马,其中绵愉哈哈大笑道:“苏三娘,本王早料到你会趁夜突围,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你没有任何机会,不过本王怜你忠勇,故可网开一面,你若投降,本王可代向皇上美言一二,此时不降,还待何时?”
“清妖,闭上你的臭嘴!”苏三娘冷眼一瞥,便回头道:“擒贼先擒王,我们若能捉来绵愉,或有一线生机,兄弟姐妹们,是生是死,全在今夜,上!”
“杀!”阵中喊杀声爆起,太平军近三千人,以极其悲壮的方式猛冲过去,其实谁都清楚,绵愉以身作饵,这何尝不是个陷阱呢,借着火把的光亮也可以看到,前方有火炮,有成排的火枪兵,还有策着马随时可以发起冲锋的蒙古骑兵,相反的,两边均是一片黑暗,却没有人乐观的认为清军不会在两侧布置兵力。
与其冲入黑暗中和摸不清底细的清军作战,真不如迎着光亮冒死冲上,这是个阳谋。不愁苏三娘不上勾,果然。绵愉、僧格林沁与胜保就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僧格林沁淡淡道:“开炮!”
“嘭嘭~~”十几团火光喷出。太平军中响起了零星的惨叫声,清军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玩弄猎物般的笑容,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场狩猎,猎物则是以苏三娘为首的太平军。
胜保原有两万多军,僧格林沁与绵愉带的兵力将近三万,其中八千察哈尔兵勇与团练押着林凤祥等人回北京处死,目前总兵力仍有近五万之多,以十余倍于太平军的数量。有骑兵,有火枪,还有火炮,又有临清特殊的地形配合,除了会飞,太平军别想跑掉一个!
狩猎的乐趣来自于把猎物围住,使之恐惧、惊慌、逃窜,以及那绝望的眼神,真正一枪打死反而没有意思。那不叫狩猎,而是叫猎杀,狩者,从犬。从守,犬是狩猎的助手,守则是狩猎的真谛。守住要道,使其逃无可逃。
因此蒙古骑兵并未发起冲锋。尤其是阵中还有不少娘们儿,没拿来快活就杀死。岂不是暴殓天物?
在隆隆炮声中,猎物越来越近,僧格林沁再次手一挥!
“砰砰砰~~”顿时枪声大作,但太平军也有枪,两边的枪都是燧发枪与火绳枪,在性能上,不存在谁比谁更先进,因此太平军虽然倒下了近百人,清军却也有数十人中弹。
“娘的,兔子还咬人啊,骑兵....”僧格林沁刚要下令骑兵冲锋,绵愉连忙打断道:“僧王爷稍安匆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莫非还怕发匪冲过来不成?你看,最前面那个女匪首理该是苏三娘,想不到年过三旬仍艳美如斯,若能生擒活捉,本王第一个上,你第二个!”
“嗯~~”僧格林沁直直看了会儿苏三娘,点了点头,对于排在绵愉后面,他一点都不在意,蒙古人从来不注重贞操,也不在意沾上别的男人的秽物,哪怕当了王爷,都没有这方面的讲究,况且他是郡王,绵愉是亲王,是咸丰爷的亲叔叔,于情于理,都该第一个上。
“喀啦,喀啦!”僧格林沁摇了摇手腕,又晃了晃脖子,立时一阵骨骼爆响传来,他是化劲高手,要知道,化劲高手凤毛麟角,既使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石达开,功夫也处于这个档次,苏三娘身为女人难道还能厉害过石达开?他有信心活捉苏三娘!
出于高手之间的感应,苏三娘也看向了僧格林沁,这一看,一股强烈的危险感瞬间涌上心头,心神也为之动摇,就在这时,意外陡生,一枚实心弹在身边落下,激起的碎石就像子弹一样打进了大腿内侧,不禁闷哼一声,身形一崴!
仅仅须臾间,苏三娘的裤管便被涌出的鲜血浸红,虽然强撑着没有跌倒,但灵活性不免受到影响,在枪林弹雨中,这是会要命的,她还没把按着大腿的手拿开,右胸又是一朵血花绽出,这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再次闷哼一声,身体向后跌倒!
“师傅,你怎么了?”林幼娘一把接过苏三娘,那瘦小的身体吃力的抱着,急的大声叫唤。
苏三娘面如金纸,只是勉强睁了睁眼睛,脑袋就低低垂了下来,按理说,以她的功夫不会如此不堪,可是这一枪打中的是胸口,而且燧发枪的子弹初速慢,打出的又是圆形子弹,空腔效应更加明显,在她的身体内造成了强烈的破坏。
“师傅,师傅,你醒醒啊!”林幼娘瞬时间泪流满面,摇晃着苏三娘大声哭叫,对于她来说,苏三娘亦师亦母,如果有可能,她宁可以自己代替苏三娘。
林幼娘的大哭引起了周围战士的注意,每个人均是心里一惊,唐彩芳一步窜上前,探手往苏三娘鼻子底下一摸,还有细若游丝的呼吸,当下急声道:“幼娘,你不要哭,你师傅还活着,给我,我来带着。”说着,就把苏三娘接到手里,又大叫道:“快来人,帮忙把副总管包扎一下。”
两名女兵各从自己的衣角撕下一块给苏三娘包扎,从南京出来,无论男女都没换过衣服,又是急行军,又是作战,衣服上泥土血迹,污渍斑斑,脏的不能再脏,但太平军没有专门救护伤员的知识与概念,这个时候,只求止血,顾不得其他。
“砰!”冯远明向前开了一枪,便问道:“唐姑娘,副总管受了重伤,我们该怎么办?”
唐彩芳想都不想道:“冲,冲出去才能救治副总管,大伙儿都不要停!”
战士们虽然一心想冲出包围,清军也虽然仍未出动骑兵,却占有枪械数量方面的优势,几千名火枪兵列在前排,分成六轮轮着打,每一轮齐射,太平军突前的战士中都要丢下数十直至上百具尸体,没法冲到近前肉搏。
“这样不行!”林幼娘回过神来,大声道:“我们冲不出去,清妖根本就是猫戏耗子,未尽全力,唐姐姐,还是回城吧,先把师傅救回来再说,总好过现在就死在清军枪下。”
从枪声响起开始,说来可怜,太平军只向前移动了几十米,付出的代价则是五六百人的伤亡,而在前方,是清军几千人规模的火枪阵,然后是火炮,蒙古骑兵分布在两翼,最后才是被团团护卫的绵愉等人,可以说,要想活捉绵愉,那怕人死光了都近不了身,清军的火力比太平军强的太多。
唐彩芳迅速就看明白了形势,猛一咬牙:“大家把伤员背上,先回城!”
战士们也清楚,继续往前没有任何希望,向两边分散而逃只能是被各个击攻,回城等着清军来攻,或才有一命换一命的机会,这时已经没人再怀有活命的心思,纷纷抬起伤员,撒开腿向回奔去。
“嗯?”一看太平军要跑,僧格林沁顿时脸一沉,猛一挥手:“骑兵,上!”
“杀!”轰隆隆的马蹄声暴响,不仅仅是正面的骑兵,黑暗中,大地轻微动摇,两翼的骑兵也在杀来,绵愉虽然还没过足狩猎的瘾,可是他没有阻止僧格林沁的理由,也担心强行阻止说不定会被参上一本,只能暗道了可惜,向前看去。
“清妖骑兵来了,让副总管与姐妹们先走,这里有咱们大老爷们儿殿后。”
“快把老子放下,老子两条腿都断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先走,让老子早死早投胎!”
“开枪,开枪!”
“砰砰砰~~”太平军边开枪边撤退,人员迅速集中,以血肉之躯抵挡骑兵的冲击,分散只能是全体阵亡,集中还可以给里面的人留一丝活路。
零散的枪声中,蒙古骑兵只倒下了几十人,余众均是高举马刀疾速而来。
一名断了双腿的太平军战士,盘坐在地,紧紧握着环首大刀,直盯着前方的马蹄,对马上的蒙古骑兵挥起的马刀不闻不问,在脖子上一股凉意将将升起之时,突然猛一挥刀!
“哧~~”一道血线飚出,一颗头颅飞上天空,却在同一时间,马匹暴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一条前小腿直直向后飞去,整匹马骤失平衡,重重砸在这名战士没了脑袋的身体上,贴着地面冲出数丈,马上骑士也被甩飞,脑袋撞地,当场颈椎折断!
不远处,一名两条膀子都鲜血淋漓的太平军,瞅着一名摔下马正要跑开的蒙古骑兵,和身一扑,双腿紧缠,二人双双摔倒!
“放手,快放手,砰砰~~你这贱种!啊!”这名蒙古骑兵猛力捶打着缠住自己的战士,打的鲜血直喷,可就是挣不脱,随即就被后面的马蹄踏上,惨叫声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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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又有军来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战场上,处处都是以命换命,伤员掩护正常人,男人掩护女人,面对着密密麻麻的蒙古骑兵,且战且退,急速减员,也无比惨烈。
当约百名男人自愿组成人盾抵挡骑兵,虎目含泪,再三大叫着快回去时,“轰!”的一声,城门终于紧紧关上,三千人出城突围,只回来了一千两百人左右,折损六成,几乎人人挂彩。
目睹着己方的骑兵如砍瓜切菜般的斩杀着留在外面的太平军,僧格林沁没有任何喜悦,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或许装配简陋,或许战斗队形原始,却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与大不畏死的精神,他的心里翻江蹈海,沉默了。
绵愉与胜保也是一股股凉意直直透上脊背,就好象狩猎的猎物并不是想象中的兔子绵羊,而是一头头野狼,虽然野狼终究逃不脱猎人的手掌,可是那临死前的一声声长嚎,那面孔上的狞狰表情,那眼里的澈骨仇恨,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一个被屠杀了几亿人,被压迫了两百多年的民族来自于血脉中的仇恨,也双双沉默了。
直到蒙古骑兵收队回返,僧格林沁才回过神来,郑重道:“发匪一个都留不得,惠亲王,本王劝你收了玩发匪女人的心思,城破之后,除几个酋首,其余人等就地斩杀!”
绵愉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点点头道:“僧王爷说的不错,本王从未料到。这一支发匪竟生猛如斯,简直不能当作人来看待。难怪南方匪患数年不平,对付此等妖人。只能悉数杀绝,如今发匪新败,要不要趁夜攻城?”
“不!”僧格林沁挥手制止:“发匪虽败,却气势如虹,况且破城容易,打巷战难,黑夜中视线不清,情况不明,于我军大为不利。且让发匪多活一晚,明日天亮,全军进攻,务求一举歼之。”
“好!”绵愉转头唤道:“收队回营,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不得让发匪跑掉一个!待明日破贼,本王与僧王爷,胜大人会为诸位向皇上请功!”
“遵命!”命令依次传达,清军除除向后退去。
没过多久。城下已空无一人,天地间重新归于黑暗,但唐彩芳只是暂时松了口气,明日天亮。清军将会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眼下不过暴风雨的前夜罢了,相较于自己的生死。她更放不下苏三娘的安危,于是吩咐几句。交待战士们轮流休息,匆要懈怠。便匆匆而去。
“清军已经退走了,副总管怎么样了?”十分钟之后,唐彩芳来到一座小院,推开门,迫不及待的问道。
屋子里只有林幼娘在,呜呜哭着道:“师傅至今未醒,而且....而且开始发烧了,唐姐姐,你快救救师傅吧。”
唐彩芳快步上前,就看到苏三娘双眸紧闭,面容被昏暗的油烟映的腊黄腊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额头覆着块湿布,浑身弥漫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再一探手伸向额头,果然滚烫!
唐彩芳虽然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代替,同时也清楚苏三娘的致命伤来自于大腿与胸口,可是不知道如何处理,甚至那两处伤口她连碰都不敢碰,生怕苏三娘血如泉涌,当场毙命!
当时在战场上死亡的士兵,真正直接战死的还不到三分之一,有很多是由于受了伤得不到有效救治,或是鲜血流尽而死,或是伤口感染发炎,在病痛中死亡,作为一名战士,唐彩芳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苏三娘快不行了,这么重的伤,纵是天王老子下凡也难救,无非是能支撑多久罢了。
唐彩芳跪在床头,握住苏三娘那苍白的手,眼泪水流了满脸,一幕幕往事在心头浮现,好半天,才猛擦了把眼泪,回过头道:“幼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撑不住了,你一定要亲手了结副总管的性命,知道吗?”
“我....”林幼娘浑身剧颤,苏三娘的生命危如累卵,外面的形势紧迫之急,她不是不知道,她也明白苏三娘落入清军手中的后果,可这是她师傅啊,自杀她能下得了手,杀苏三娘....
林幼娘久久不吱声,面色布满了痛苦挣扎,唐彩芳冷声道:“副总管清清白白,如果你下不了手,副总管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更不会认了你这个徒弟。”
“我....我知道了,我会的!“林幼娘猛一咬牙,泪水却不受控制的再次流了出来。
“唉~~”唐彩芳叹了口气,柔声道:“幼娘,去端盆热水来,我们给副总管擦擦身子,最好再找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完全是一副给苏三娘安排身后事的准备,“呜呜呜~~”林幼娘大哭着奔了出去!
......
这一夜谁都没法入睡,当天蒙蒙亮时,唐彩芳与林幼娘,抬着苏三娘上了城头,苏三娘浑身都包裹在被褥中,脸面不再是那么腊黄了,却依然苍白如纸。
“来了!”冯明远突然向前一指!
临清以南的大片开阔地上,耸立着清军的营寨,距城十里左右,左右各一座,钳制住太平军南归的道路,这时的两座营寨中,均是号角长鸣,鼓声阵阵,一队队士兵挟着攻城器械与火炮鱼贯而出,注入寨前的空地迅速列着阵形,总人数大约在四万左右。
扣除掉城北扼住渡口的兵力与守寨的兵力,清军是倾巢出动,显然存了一击必杀的心思。
经过一夜匆忙准备,城头多了些砖墙石块与擂木,这是太平军除了不多的弓箭枪枝,唯一可以用来守城的,因为炮弹全打光了,只能凭着最原始的装备与清军作战。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再起,攻城器械、火枪队与火炮队缓缓前压,侧翼由蒙古骑兵守护,武装到牙齿的四万大军,带给了守军沉重的心理压力,要知道,能参与战斗的,只有千人左右!
“兄弟姐妹们,清妖是存心把我们往死路上赶,你们怕不怕?”唐彩芳突然喝问道!
“不怕!”
“好!”唐彩芳表情严肃,又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倒赚,就让我们与清妖誓死周旋,但愿苍天有灵,十八年后我们兄弟姐妹再次聚首,还杀清妖!”
“杀!”战士们挥舞起兵器大声叫唤!
城头的喧闹传到了城下,胜保不禁冷冷笑道:“发匪除了会扯着嗓子喊两句,也没别的辙了,我军全力进攻,恐怕不到正午,便能结束战斗,惠王爷,下令吧!”
“嗯!”绵愉点了点头,猛一招手:“进攻!”
第三通鼓响起,清军火炮齐鸣,一道道火舌喷吐,打的城墙上砖屑四散迸飞,在火炮的掩护下,攻城部队与火枪队发力前奔,战斗终于打响!
“大家做好准备,听我号令开枪放箭!”唐彩芳也是猛声叫唤,战士们纷纷做好准备。
这在就时,冯明远突然唤道:“唐姑娘,快看清军后面,好象有人来了!”
临清城墙高达三丈,站的高,看的远,在清军营寨后方,的确有一团模模的黑影,还在移动。
唐彩芳赶忙拿过望远镜一看,这一次看清了些,真的是人,还是身着墨绿色西式衣服的一支军队,约有万人。
“这是....”唐彩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个时候,自己一方最需要的就是援军啊,虽然她不能确定这支军队是属于哪一方,却敢肯定不是清军。
冯明远放下望远镜,惊呼道:“分明是洋人的军服,难道是洋人来了?不可能,洋人怎么会救我们?”
唐彩芳不吱声,继续细看,她想从旗号上辨别,但她只看到了绣着古怪图案的红旗,而没有常见的将领名号。
“难道是....他?那个姓王的?我听师傅说过,他的军装好象是古里古怪,学着洋人的式样!”林幼娘猛然间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声音。
“嗯!还真有可能,王司令曾派人劝说副总管回师,这说明他知道副总管的行踪,肯定是他亲自来了!”唐彩芳猛点了点头。
众人越想越有可能,苏三娘是王枫的姐姐啊,虽然是义姐,可是交换过帖子,拜过了关二爷,这就与亲姐姐没什么不同,一时之间,均是目中希翼之色大作!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而在清军阵地中,“报!”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施礼道:“惠王爷、僧王爷与胜大人,我军后部有不明军队靠近,仅距五里,人数约有万人!”
‘什么?”三人齐刷刷的面色剧变,太平军虽然在江南活动,但实际上在淮南与黄淮之间,清庭几乎丧失了有效统治,因为整个黄淮海平原闹着捻子,地主纷纷筑圩寨自立,小的依附大的,大的称霸一方,形同于独立王国,形势一片混乱。
朝庭剿杀发匪的北伐军,只征召了京城卫戍部队与察哈尔的绿营团练,并未给山东驻军下令,这个时候能想到的,只能是捻子,毕竟捻子与发匪还是有些联系的。
“他娘的,捻子是找死!”胜保立时打了个千:“二位王爷,卑职愿回营主持防御,绝不教捻子越过营寨半步!”(未完待续。。)
第二七五章 王枫不懂兵法
僧格林沁与绵愉相视一眼,对于捻子,真没好什么好怕的,那就是一群土匪流民,地地道道的乌合之众,比发匪差远了,凭着留守的数千兵力,抵挡不成问题。
绵愉不当回事的点点头道:“既然胜大人愿往,那再好不过,小心点!”
“喳!”胜保恭恭敬敬的打了个千,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僧格林沁却有了些迟疑,随即喝道:“传令,暂停进攻,着健锐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和蒙古诸王劲旅随时做好回援准备。”
“且慢!”绵愉连忙唤住道:“僧王爷,不过是万把捻子,何须如此小心?有胜大人坐镇营寨,足以抵挡。”
“诶~~”僧格林沁的脸面现出了丝不快,却仍是耐心解释道:“惠王爷可莫要大意,所谓苍鹰搏兔,尚须全力,捻子虽组织散漫,武备落后,可是咱们眼前的这支发匪又能比捻子好上多少?不是一样令你我大吃一惊?
对于敌人,还是不能小看,捻子既敢来援,必是有所倚仗,打完捻子,回过头来再攻城也不为迟,难道还怕这千多人跑了?无非是多耗些时间罢了,惠王爷,小心驶得万年船啊,皇上把京城近半的兵力交给你我,若是出了任何差池,咱们被砍十次脑袋都不足以赎其罪啊!”
僧格林沁的最后一句打动了绵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挥了挥手:“去罢。去罢!”
传令兵一溜烟的跑开,片刻之后。攻势暂止。
来的军队正是民盟军,经连夜赶路。总算赶到了临清城下,杨水娇拿望远镜观察了一阵子,便道:“幸好赶的及时,临清尚未失陷,抓紧时间吧,三娘姐姐恐怕被围急了。”
王枫转头喝道:“陆大有,命令两个旅分由卫运河与古运河沿河北上,夺取交汇处码头,这是歼灭清军有生力量的大好机会。绝不能跑掉一个!”
“遵命!”陆大有敬了一礼,立刻跑回队中去传达命令。
王枫给陆大有下令,而不是直接给下面的师长旅长下令,只为了维护全军的命令逐级传达机制,从自己做起,避免越级传令,其实他给陈阿林传令已经在打擦边球了,因为陈阿林只是第一军的师长,按制度应该由洪宣娇下令。但他与洪宣娇是一家人,整个民盟军实际上是他们俩开的夫妻店,小小的违规倒也没什么,而对于第一军以外的二三军。就不能越级指挥,必须要通过军长传令。
目前第二军一个旅的兵力是一千六百人左右,仅仅五分钟。两队人马分向左右的两条运河疾奔而去。
王枫又望向了前方两座营寨,说实话。他对于清军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这两座营寨从规模上看大差不差。都能容纳两万多人,区别仅在于靠右侧的那座设施较为完备,应该是立寨有了相当时日,另一座只是草草搭建了寨墙,营垒并未有效分区,显然新立不久。
略一沉吟,王枫又道:“陆大有,以一个旅兵力护住右翼,十分钟之后,攻打左侧营垒!”
“遵命!”陆大有再次传达了命令。
民盟军陷入了忙碌的战前准备当中,而在城头上,唐彩芳却是怪叫一声:“哎呀,那个王司令怎么搞的?就这么点人手还分兵?他应该集中兵力破去清妖一座营寨才对啊,你们看,他两路分兵沿运河行走,难道是想断去清妖退路?
我的天,副总管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以一万人全歼清妖四万,太自大了吧?我求求你,现实点好不好?”说完,还恨铁不成钢似的,狠狠一拳捶上了城跺!
又一名女兵绝望的叫道:“完了,完了,他们才两门炮,而且他的兵力并没有压上,难道就靠这两门炮来轰击清军营寨,开玩笑吧?他究竟是不是来救援我们的?他会不会用兵啊?”
城上的每个人都是满脸焦急之色,恨不能代替王枫去指挥战斗,王枫对兵力的分配使用与战术安排,在他们眼里纯属莫名其妙,这只能说明了王枫对军事一窍不通,可惜的是,他们被困在临清,出不去!
胜保则站在营寨中央的望楼里,举着望远镜眺望,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支军队不是捻子,因为捻子不可能有如此整齐的装束,大盖帽、黑皮靴、墨绿色的军装,几乎是北京城里洋人军队的翻版,这让他想起了近几个月来一个闹的沸沸扬扬的名字:中国民主同盟军!
这支从发匪中分裂出的军队,取得的战绩早已不是秘密,炸沉英军战舰赫尔墨斯号,全歼英法美三国联军数百,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席卷苏松太常,想捂都捂不住!
更重要的是,民盟军与发匪不同,发匪尊崇邪教,灭绝孔孟,查操家产,强征强抢,所经之处,地方乡绅尚能自发的组织团练抵抗,而民盟军虽贬程朱,却尊孔孟,轻徭薄赋,安定民生,肃清吏治,高举民主自由的大旗,所占地区一片歌功颂德,据说北京城里的某些洋人都对民盟军持有欣赏态度,不为别的,只为民主自由这四个大字,符合洋人的价值观。
发匪在清庭眼里,尽管占据了南京,但所作所为,仍属于流寇的性质,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流寇成就大业,而民盟军每占一地,都能建立起高效有序的统治节构,把当地各阶层牢牢把握在手中,这才是最致命的!
正如当初的朱元璋,尽收江南士民之心,闷声发展实力,最终夺得天下,民盟军的所作所为,恰是朱元璋的翻版!
虽然胜保也看不懂民盟军的排兵布阵,却不敢有丝豪大意,当即转头喝道:“来人,速去禀报惠王爷与僧王爷,来的不是捻子,而是民盟军,请速速领军回防!”
“喳!”一名满将打了个千,飞奔而去。
城上城下,均是心思各异的打量着民盟军,而民盟军仅有的两门加农炮也已经展开,兵器制造局根据王枫提供的参考,研制出了开脚式炮架与驻锄设计,其中开脚式炮架可以使炮身制退行程加长,为未来使用更高威力的装药与大仰角发射炮弹预留了空间,驻锄则能改善炮体的稳定程度。
当然了,这只是最初步的设计,目前的炮架仍是刚性炮架,距离弹性炮架还有些技术难关需要攻克,另外液气压式制退机构炮口制退器尚处于理论学习当中,相对于现代社会来说,前一代的弹簧制退机构炮口制退器才刚刚组织专人研制。
总之,要想使火炮设计达到二战时期那种炮管可以伸缩的野战炮标准仍有一段较长的路需要走,其中最关键的不是技术,技术王枫有,而是材质的不足。
两门炮相隔数十米,战士给其中一门装上弹药,现在开炮已经不需要王枫亲自操作了,一名炮手持着标尺对着前方比划了一阵子,又以臂长尺与跳眼法综合测量,随着一道道口令,炮口上下移动,约两分钟之后,角度终于定格!
“放!”
“嘭!”的一声巨响,炮身猛的一退,一大蓬火光喷出,又过了几秒钟,寨墙后方近五十米处发生了强烈爆炸,伴着黑烟,一大团火球当空升起,几名清军被波及,当场身亡。
只不过,炮手没有任何欣喜,微红着脸开始了再次校准,他的目标是打寨门,把寨门及其附近的寨墙轰坍,然后米尼枪手稳步推进,民盟军的战术其实很简单,或者说根本没有战术,就和现代的美军一样,依靠武器的先进性碾压清军。
可这落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唐彩芳顿时惊呼道:“天哪,这是什么炮?竟然会爆炸,我没看错吧?”说着,还揉了揉眼睛。
冯明远也不敢置信道:“我没有见到民盟军从炮口装炮弹,他的炮弹是从哪来的?”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因为有炮身遮挡,从前面看不到炮手从后面装炮弹的动作,但心里都生出了些希望,民盟军火炮的威力如此之大,虽然只有两门,却胜过清军数十门炮,也许会有转机呢?
“嘭!”第二炮打出,整座寨门被打成了粉碎,木板碎屑呈放射状迸射开来,周围数十名清军被打中,倒地惨叫哀嚎,以之为中心,由于撕扯的力量,把两侧的寨墙拉塌了两到三丈,一个宽达五到六丈的缺口豁然出现!
城头上的太平军看呆了,尤其是第二炮也没有装炮弹的动作,如果说前一炮还能勉强理解为是把弹药预装进炮筒,那么这一次呢?后膛炮他们了解的只有子母炮,可是子母炮能打这么远吗?一时之间,是即振奋,也很不理解。
胜保也是面色剧变,他可不比太平军那般无知,在中英战争中吃了英国火炮的大亏之后,清庭大力发展铸炮技术,八千斤红夷,一万斤红夷层出不穷,威力也有了相对的提高。
在四十年代前,清军的铸炮法是以明末流传下来的泥模法为主,这种方法在用炭火烘烤时,经常是外干内湿,浇铸时水分蒸成潮气,致使火炮常有蜂窝状孔穴,发射时容易炸裂,功效非常低,不能对炮膛进行深入的加工,使得炮弹射出后,弹道紊乱,也降低了射击精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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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全面进攻
如今清军铸的炮,则全部改良为了铁模法,铁模可多次使用,不用清洗炮膛,消除了泥模铸炮多蜂窝易炸膛的缺陷,缩短了铸炮周期,也降低了成本。
但清军不懂得身管与口径比例、及火门位置在火药燃烧中的实际意义,绝大多数火门都开得太前太大,另外受错误的设计思路与材质方面的影响,清军的炮,炮身庞大,看上去威武无比,并且起名为诸如天佑助威大将军、神威大将军、武成永固大将军等威风凛凛的名字,可是炮口极小,只能发射较轻的炮弹。
而在同一时期,英法等列强已经把车床应用在了火炮铸造方面,即先用车床将火炮铸成实心圆柱金属铸件,然后以配用超长钻头的大型钻床钻孔,再放到锤床上将这个孔逐步锤削成型,最终加工成火炮,它的优点是炮身较模铸法更加均匀对称、光洁度很高,尺寸比例和火门的设计也很合理,射击精度高。
苏州兵器局没有机床,所以没法采用西法铸炮,它使用的是虽然古老,却最为考究的失蜡法,用的铁料皆经百炼熔净,最大程度的剔除杂制,即先用蜡制成一炮,丝毫无异,次用泥封密阴干,铸时用火烘模开孔,泄出蜡油,将铁灌入,四五日后,开模取出,将炮实满火药,用长心引火绳一点,一经炮响炸飞空中,跌落不坏以不炸裂为度,便无后患之忧。
这种方法铸出的炮管,精密不比车床造出的差,游隙值可以减少到内径的四十几分之一。这使得较小的火药就可达到较高的初速度,并提高发射的准确性。况且由于用药量的减少,管壁即使即使薄一些也不至于炸膛。连带火炮的机动性也大为增加。
它的缺点便是成本极高,这也是没办法,纯手工又要讲求质量,只能忍受高成本,但王枫有钱,从洪秀全那里弄来的钱财,除了黄金没有动用,一两银子也没拨给江苏省政府,而是全部投放在了军队身上。其中的三分之一专门用于技术研发,根本不用考虑成本的问题,只要求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做到创新与改进。
舍得花钱,自然能出成果,胜保真正被这两炮震住了,民盟军的炮不但威力狂大,射程还远的难以想象,炮位距离营寨约有四里左右。而朝庭所谓的万斤红夷有效射程才不过三里多。
时任钦差的僧格林沁曾向道光奏报:赴海口炮台,演放炮位....选得长两丈废船一只呈验,奴才等随令于海河距炮台六七里外上流安放,装载柴草。当将炮座对准船只,逐加演试,其过火出炮均及灵捷。远可抵船,甚或过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吹牛逼。
相反。时任江西巡抚钱宝琛的奏报:于相距里许竖立两层皮靶,连日演试。每炮一位,用火药一百二十两加铅子一百八十两,响声俱属洪亮,其子透过皮靶仍行两里有余,堪以摧坚致远,这才符合当时清军火炮的实际射程。
另外一点令胜保震憾的便是准头,他也看出来了,民盟军的意图是轰击寨门,仅仅两炮,就把寨门击垮,这让他一阵阵的头皮发麻,面对着传说中的民盟军,他不相信仅凭着自己就能守住营寨!
胜保忍不住唤道:“惠王爷与僧王爷呢?怎么还没回来?来人,再去催催,就说民盟军的火炮威力难以抵挡,速调主力来援!”
“喳!”一名随从飞奔而去。
而这时,在接到第一名随从的回报之后,绵愉与僧格林沁正在争执呢。
绵愉冷冷一笑:“僧王爷,你也太小心了吧,民盟军又如何?不过万把人而己,居然还敢分兵断我后路,依本王之见,当尽出骑队灭其两翼,再回师歼其主力,有胜大人坐镇营垒,当可守到我等回返!”
僧格林沁不悦道:“惠王爷,非是本王胆小,而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民盟军的所作所为,你我,乃至皇上岂是不知?连英夷都对民盟军忌惮甚深,咱们如何能轻忽大意?”
营垒为我军根本,不容有失,眼下当以与胜大人汇合方为上策,击溃民盟军主力,再回过头支援河口,河口是一小寨,驻有数千军马,足以撑到我军回援,或许不须回援,只须击溃民盟军主力,便能起到不战自溃的效果!”
僧格林沁的辩解理据充分,绵愉本没什么主见,听了这话,在内心深处也认同了营垒的重要性大于河口,但改口面子过不去啊,于是提了个折中的建议:“我军兵力充沛,有能力分别应对,不如派出部分军卒围攻北上民盟军,与守军里应外合,一举歼之!”
僧格林沁不以为然道:“我们若分兵,民盟军不去攻打营垒,反而结垒自守,这岂不是被他白白拖住了兵力?惠王爷,对付民盟军,只有集中力量歼其主力方是正道,僧某虽不才,却领军二十余载,如何分不清孰轻孰重?请放心,破去民盟军,首功依然归惠王爷。”
绵愉现出了一丝怒容,这摆明了是在嘲笑自己是个太平王爷,还变着法子骂自己贪功,说实话,绵愉对功劳真不大看的中,身为咸丰爷的叔叔,贵至亲王,再有功劳还能如何?仍不过是个亲王,总不能当皇帝吧,他需要的只是脸面与认同感!
但僧格林沁分明不给面子,当下正要发作,这时,第二名随从奔了过来,打千道:“禀惠王爷与僧王爷,民盟军火炮犀利之极,胜大人请二位速返....”
这名随从如实道出了民盟军的火炮威力,听的绵愉面色微变,心里打起了鼓,僧格林沁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惠王爷,还犹豫什么?若是营寨有任何闪失,可是你我能担待的起?”
‘也罢,先让你得瑟一阵子!’绵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猛一咬牙:“回军!”
“咣咣咣~~”锣声炸响,各军依次后撤,城头上的太平军看的一清二楚,唐彩芳不由惊呼道:“清妖居然退兵了,看来要尽全力对付民盟军,王司令能撑得住吗?”
没有人接唐彩芳的话头,却脸面都纷纷现出了一抹担心之色,民盟军一万人分出去三千多,又分出一千多担任侧翼,只能凭着五千余人来抵挡清军的主力!
“哎~~”林幼娘叹了口气,低头看向了苏三娘,苏三娘额头覆着块湿布,双眸紧闭,伴着时隐时没的呓语与低低呻吟,那修长入鬃的柳眉微拧,显然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退军的铜锣声传出了好几里,杨水娇连忙道:“王枫,我劝你不要急于攻打清军营寨,毕竟里面的情况不情楚,而且清军正在退兵,他肯定会先来进攻,我们只要拿枪打就可以了。”
“嗯?”王枫想想也是,当即赞道:“杨水娇,你很不错,就听你的!”
“哼!”杨水娇俏面微红,轻哼一声,不自禁的摆弄起了衣角,尽现女儿家的羞态。
王枫转头喝道:“陆大有,着弟兄们抓紧时间挖掘胸墙,炮手轮流打,把数据记录下来!”
“遵命!”陆大有跑去一旁传令,战士们立刻忙碌起来,炮手则时打时停,全当作实弹演练,具体是把战场划分为坐标,以预射并记录参数作为校准!
零星的炮声中,僧格林沁与绵愉登上了望楼,与胜保一样均是沉着脸不说话,直到半个多小时以后,全军撤回了营中,僧格林沁才猛一挥手:“传令,着健锐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八旗护军营压上,着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蒙古三王做好冲锋准备,着巡扑五营殿后以防发匪冲出,着胜保大营攻打民盟军侧翼!”
目前的清军中,火枪普及率近乎百分之百,其中外火器营携带各型火炮,另外三营则是京城卫戍部队,蒙古骑兵备用,而担当攻打民盟军侧翼的军队虽然是杂兵,人数却有两万左右,僧格林沁这一出便是倾尽全力,显然是存了把民盟军一把捏死的心思。
鼓声再响,号角再鸣,首先是胜保大营,即王枫防守的那座,突爆出一阵呐喊,密密麻麻的兵勇一涌而出,在寨前快速列队,仅仅十分钟不到,就一涌而上,发足狂奔。
正面的清军则没有集结,因为民盟军的火炮太厉害了,集结起来是当活靶子给人家轰,在胜保大营倾巢而出之后,也是发足奔来,他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战场前的空地,与此同时,则是一门门火炮被推了出来。
数万人一起进攻,场面无比壮观,杨水娇略有些紧张,不自禁的抓住了王枫的衣袖。
“不要怕!”王枫拍了拍杨水娇的后背,便唤道:“打!给老子打清军的火炮!
步卒可以快速奔跑,但火炮不行,只能慢腾腾的移动,一名炮手站上临时垒起的土堆,向前眺望,随即就确定了目标,一道道口令发了出来,炮口也相应的做着移动。
打,自然是捡射程远的打,“嘭!”的一声巨响,炮弹落在一门红夷大炮的一丈附近,连人带马,当场掀翻几十个,就连炮车的轮子都被炸裂开来!(未完待续。。)
第二七七章 换骑兵来
民盟军的手榴弹,经多次实战检验,破片杀伤半径稳定在了六到七米之间,而加农炮的有效杀伤半径是十五到二十米,在这个范围内,任何人都逃不过一死。
“好!”城头上,唐彩芳猛一捶城垛,满脸的激动之色,这可是一炸一片啊!
“娘了个比!”僧格林沁却是狠狠骂了句,但仅仅过了十几秒,自家门前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这一次爆出火光的同时,在边上还炸出了一片,很明显是引爆了装药,两炮过后,没多久又是第三炮,正中一尊红夷大炮!
“咝~~”绵愉倒吸了口凉气:“民盟军的火炮射速怎如此之快?还打的又准又远,他的两门炮足抵得上咱们所有的大将军炮,僧王爷,本王担心火炮尚未推上阵地,就全被他打光了,不如....派骑兵罢,直接以骑兵一举把他冲垮。”
僧格林沁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向左侧看了一眼,左边的近两万军前锋距离民盟军阵地接近到了一里,再向前跑个百来丈就可以开枪了,一次几千条枪,一轮轮不间断齐射,打不死也要把他压的抬不起头来,然后攻下阵地,两面包抄,民盟军必败!
顿时,僧格林沁坚定的把手一摆:“不!本王偏不信他能一直打下去,莫非他不怕炸膛?最多七八炮,他总要停下,况且惠王爷请看,那边即将交战,而咱们前方的键锐营、两翼前锋营与八旗护军营将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枪法精准,足以攻破民盟军阵地。若是此时派上骑兵,反而会冲到自己人。等等罢,骑兵只有在关键时候出击才能发挥作用!”
“嗯~~”绵愉撸着胡须。点了点头。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民盟军的炮火根本不停,打完五炮,立刻浇水降温,换另一门炮打,炮声始终隆隆,就看到自己军中的红夷大炮被一门门的掀翻,心里那是鲜血狂滴啊!
不要小看射程只相差几百米,慢速火炮面对速射火炮。这几百米的射程足以决定生死,当时的野战火炮已经充分吸取了西方的优点,都是架在轮子上的,因此不是装上火药炮弹就能打,必须先展开炮架,要不然一炮轰出去,巨大的反震力足以把轮子压成粉碎,而展开炮架需要时间,即使展开了。装药填弹也要时间,所以说,就算火炮能安然抵达预定炮位,却有一个几分钟的时间定着不动。又不能开火,只能被当做活靶子一个个掀翻!
偏偏清军的火炮是以小型火炮为主!
自康熙以来,由于北边驱逐沙俄占了黑龙江。东南平了郑氏,周围已无敌手。基本没有对于重型火炮的需求,所以产量极少。相反的,整个大清朝农民起义不断,农民军的特点是来去如风,流动作战,带着红夷大炮追赶农民军一辈子都追不上,而且南边云贵湘山区的土司又不断叛乱,这些地区山路崎岖,红夷大炮很难通过,所以轻型火炮的开发生产异常旺盛。
诸如冲天炮、九节十成铜炮、铁心铜炮、得胜铜炮,发熕铁炮、子母炮,严威炮、奇炮、龙炮、行宫信炮、抬炮、回炮、某某大神炮,竟有十几个型号,其余御制金龙炮,浑铜炮,劈山炮等等诸如此类,都是几百斤重的轻炮,纷纷问世。
这类火炮携行方便,训练轻松,大受战斗力严重退化的八旗军与绿营欢迎,当然了,在射程与威力方面也要大打折扣,普遍射程也就是两三百米。
虽然中英战争使清庭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大力开发重炮,但受近现代科学知识与治铁工艺的限制,在技术方面始终进展不是很大,数量也有限,并且大部分都分配给了海防、关隘与节点城池,野战仍然是以轻型火炮为主。
就拿这次来说,胜保军与僧格林沁军四万多人,近五百门火炮,红夷重炮却只有二十余门,仅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在民盟军的点射下,已经有七门丧失了战斗力!
“砰砰砰~~”突然之间,枪声大作,绵愉忍不住惊呼道:“好,那边打起来了!”
可这好字刚刚脱口,面色立时变得僵硬无比,民盟军的阻击阵地的确是打起来了,只是与料想中双方互有射击不同,而是民盟军在单方面开枪。
一蓬蓬硝烟从枪口中喷出,密集而又快速,隔着一百五十丈远的己方战士,纷纷中枪倒地,通过望远镜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有很多人满脸茫然,怔在了原地,显然是不明白怎么回事,毕竟是隔着一百五十丈开枪啊,如果偶尔打中了一个两个,还可以勉强理解为侥幸,现实却是成排成排的倒下!
僧格林沁当即色变道:“难怪民盟军敢于如此托大,原来是有打一百五十丈远的火枪在手,他娘的,这比我们的轻炮都打的远,他从哪儿弄来的?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逆天的枪?”
这个问题绵愉没法回答,只是急声道:“僧王爷,我们的火炮根本没法推到阵前,将士们的枪也只能打到四十丈,恐怕没到射程就要折损过半,必须要用骑兵啊,只有骑兵才能冲破民盟军的阵地!”
说实话,僧格林沁很不愿出动骑兵,因为骑兵都是蒙古人,是他的老乡,而且蒙古人已经不多了,整个大草原,方圆数百万里,只剩下了两百万不到,按照男性丁壮占三分之一计算,其中至少一半都出家当了喇嘛,真正可以繁衍后代的丁壮只有十来万,所以蒙古人异常金贵,每死一个都是巨大损失!
以蒙古骑兵去冲击民盟的枪阵,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呢,可是绵愉的要求合情合理,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僧格林沁强忍着心痛,猛一咬牙:“传令,着各营立刻后退,着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三王率部出击!”
旗号随之打出,别说攻击民盟军侧翼的杂兵,即便是担当主攻任务的京城诸营也是萌生退意,面对着一千多人就被打的惨不忍睹,而自己面对的是五千多人!
顿时,清军数万人快速后撤,但是人能撒开腿跑,火炮还得慢腾腾的推,民盟军的火炮毫不留情,专捡红夷大炮打,在隆隆炮火中,号角也一阵紧似一阵,三支骑兵队伍,约有万人从寨中驰出,也不列队,全部以散兵线冲击!
蹄声震天,连几里外的临清城头都能感受到轻微震动,太平军战士不自禁的摒住了呼吸。
唐彩芳猛一捏拳头:“清军也只能在我们面前逞逞威风,碰到民盟军就蔫了,我看僧妖即使出动骑兵也无济于事,民盟军的枪能打到一百五十丈,他有几骑能冲过去?”
冯明远摇摇头道:“不可大意,蒙古骑兵迅疾如风,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被冲破阵地后果不堪设想,只可惜了,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帮不上忙,唉!”
冯明远重重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之色,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深恨自己的无能,只能当个观众。
民盟军阵地前,陆大有却是兴奋的嚎叫道:“奶奶的,清妖出骑兵了,好,老子最喜欢打骑兵,弟兄们,准备!”
目前驻守主阵地的是民盟军第二军第一师,三个旅分成三排,松散错开站立,均是微弓着背,枪托顶在肩膀上。
“砰砰砰~~”当蒙古骑兵进入射程时,第一排开火,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上不用瞄准,也不必刻意对着人打,只要打中马匹就可以了,一千多颗子弹平平射出,马匹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成排成排的冲倒在地,把骑士甩飞出去,有很多当场被后面的奔马踏死,运气好的,也是筋断骨折爬不起来。
从望楼的角度上来,最前方仿佛被削平了一小块,足足损失了近五百骑,虽然早有预料,僧格林沁的嘴角却仍是猛一阵抽动,死的都是他蒙古族的勇士啊!
紧随着第一阵枪声,又是第二轮齐射,第三轮齐射,战场上惨不忍睹,遍地人尸马尸。
但总的来说,战马的急速冲刺速度是每秒十七米,而米尼枪的射程是五百米,也就是只需要三十秒将冲破民盟军的阵地,战士们开枪的平均速度是每分钟三发,分成三排打,预先上好子弹,这意味着只能多打一轮。
当第四次齐射过后,一万骑兵,减员了至少两千,僧格林沁目中精光大盛,因为无论如何,民盟军都没有开第五枪的机会了,以付出两千蒙古勇士的代价冲破民盟军阵地,值!
绵愉与另一座大营中的胜保也是双拳紧紧握住,他们仿佛看到了民盟军被撞的人仰马翻的场面,成败就定格在这一刻。
而城头的太平军战士则是指甲都捏进了肉里,想不到如此厉害的枪都挡不住骑兵,唉,完了,甚至都有不少人把脸别去了一边,实在不忍心再看了。
却没有人留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第二第三枪放过之后,后两排民盟军战士并未给枪枝上子弹,而是在第一排放第四枪的同时,齐齐踏上前,与刚放完枪的第一排战士摸上腰际,掏出个家伙搁嘴上一咬,就奋力向前方掷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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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陷入绝境
五千枚手榴弹一起开炸是什么效果?恐怕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法用言语来表达,只能说会一辈子记住这个壮观的场面,即便是王枫,脑袋中所能想到的,除了集束炸弹别无他物。
集束炸弹炸过之后,地面就如同被犁了一遍!
当硝烟稍稍散尽,才看到战场上出现了一条宽约丈许,长达里许的浅坑,坑的两侧,尤其是靠近清军营寨一侧三五丈内遍布尸体,几乎铺满了地面,浅坑中什么都没有,这并不是说没炸着,而是被炸的尸骨无存!
仅仅是一瞬间的安静,场中便嘶鸣声大作,战马控制不住的惊蹶起来,哪怕是再受过训练的战马都没用,纷纷撒开蹄子乱蹶乱跳,还有的不辨方向四散奔跑,有很多没回过神的蒙古骑兵当场被颠落在地,形势彻底乱了!
“开枪!开枪!”有相当数量的惊马竟然直冲而来,王枫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连声大叫!
一时之间,战士们来不及上子弹,但特种队员与女兵手中有枪,赶忙上前,举枪便打!
“砰砰砰~~”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齐射,而是点射,女兵是来自于收降没多久的洪秀全女侍卫,训练时间短,枪法不怎么样,但特战队员的枪法无比精准,专门对着朝自己方向奔来的惊马打,一打一个,战士们也利用缓冲,以最快的速度上起子弹。
枪声连续不断,一匹匹战马倒下,一名名骑士身亡。这显然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是近现代军事工业对游牧文明的绞杀。为肆虐中国北方长达几千年的游牧文明敲响了丧钟,米尼枪加手榴弹的组合。彻底把游牧民族打回了原形。
地面被鲜血染的通红,局势重新回到了民盟军的掌控之中,幸存的骑兵发疯般的向回奔逃,蒙古人那悍不畏死的作风早已在满人的统治下消磨殆尽,曾经纵横欧亚大陆的骑射也没有施展出半分,只是嗷嗷怪叫着高举马刀一味猛冲。
现代人一般都认为清朝不重视火器发展,在康熙后期开始重弓马轻火器,火器逐步荒废,到鸦片战争时已不知火器为何物。于是手持刀矛的清军在洋人的火器面前一败涂地。
事实却恰好相反,满人才是最重火器,弓马骑射,刀矛肉搏反而是满人荒废最快的项目,清军对弓马骑射,刀矛肉搏训练的荒废速度史无前例,全球找不到第二家,可以说清军在鸦片战争时期甚至鸦片战争之后,一直是全球火器作战思想最严重的国家。几乎废除了肉搏战,或者说是没有肉搏能力,打仗全靠火器对射,如果清庭真是弓马立国。以骑射为主,对抗英国那射程短,射速慢的燧发枪。鸦片战争或还有胜利的可能。
清军对火器特别着迷始自于后金,对火器技术的兴趣与接受使用的能力高的惊人。远远超过了明朝,清军下江南。最大的倚仗便是红夷大炮。
过份的依赖火器加上康熙之后的相对稳定,清军久不作战,疏于训练,贪图享乐,哪还愿意操练劳苦的弓马骑射,刀枪肉搏?从上到下无不叫嚷着要求装备火铳,要知道,火铳训练比射箭简单的多,装上药啪的一响,把铁丸打出去就可以了,轻松又有趣,是人都可以完成,而射箭那是真累死人,不用上百斤的力气根本拉不了硬弓,刀矛训练也绝对是苦活,所以清军的火器装备率越来越高,弓马骑射刀矛肉搏则逐渐荒废,过渡到了以使用火器为主的作战时代,大量的鸟枪与轻炮取代了弓箭长矛。
清庭打着满蒙联合的幌子,实际上是与汉族地主的联合政权,蒙古人在清庭的长期压制减丁之下,比清军退化的还厉害,真实地位比汉人都不如,只要稍微有一点强盛的苗头,立刻就会迎来无情的绞杀,说白了,蒙古人起着炮灰的作用。
清军不会开弓射箭,但好歹还能开枪打炮,可是蒙古人呢,既失去了开弓射箭的能力,又不被允许装备火器,只能骑在马上被敌方当作活靶子打。
蒙古诸部在明朝时,尚能独立自主,给明朝北方带来巨大的军事压力,但投靠满人区区两百多年,人口从三千万剧减到两百万,已经处于了亡族灭种的边缘。
一个种族的消亡,要么是天灾**,要么是疫病横行,或者是被外族斩尽杀绝,即使是因腐化堕落而灭亡,好歹祖上也阔过,可是如蒙古这样,被满清忽悠的全民族当喇嘛以致人丁锐减,可以说是世界上绝无仅有,这既是一个千古奇葩,也是一个强烈的讽刺!
王枫灼灼望着前方,心里无限感慨,说实话,蒙古人如此不堪,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如果蒙古人在策马的同时向前射箭,民盟军未必能胜的如此轻松,说不定还会因手榴弹落地误炸到自己。
这只能说明蒙古人是真的失去了骑射的能力!
王枫随即收拾起心情,猛一挥手:“陆大有,传令二师一旅,看守左侧大营,一师全体战士,上!”
“遵命!”陆大有满脸振奋的传达了命令!
“嘭~~”暂时停歇的炮声再次响起,战士们并不是一涌而上,而是列成松散队形稳步前推,当然了,如遇上未死透的蒙古骑兵,也负责补一刀送上西天。
“好!想不到民盟军竟有如此手段,清妖插翼难飞!”城头上,唐彩芳激动的猛一捶城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打到这个地步,任谁都清楚民盟军人数虽然少,却的确拥有全歼清军的能力,难怪之前会如此托大,可笑的是,自己还不识货呢!
这个时候,每一名战士都欢呼奔走,更有不少女兵拥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唐彩芳定下心来,连忙唤道:“大家安静,咱们虽然不能给民盟军帮上什么,却不能添乱,各人归位稳守,严防清妖狗急跳墙,夺取城池!”
“遵命!”战士们齐声应诺!
城头下,两座清军大营均是乱成了一团,回撤的步卒尚未列队,又有大批蒙古骑兵溃退回来,一副末日来临的景象。
绵愉阵阵颤抖,急的大叫道:“僧王爷,这该如何是好啊,赶紧想个办法,干脆全军压上,与民盟军拼了,咱们仗着人多,未必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绵愉是真的怕了,无论是太平军还是民盟军,抓到旗人除了杀,没有第二个说法,尤其是以往被捉的满清权贵无非是总督巡抚而己,他却贵为亲王,又是咸丰的亲叔叔,落到民盟军的手上恐怕远不止是一刀杀了那么简单,还更会给爱新觉罗氏蒙羞!
僧格林沁也是手指关节捏的啪啪作响,心里首次生出了恐惧,他可不比绵愉,长期领军在外,清军什么货色那是太清楚了,只能打打顺风仗,欺侮欺侮如太平军,捻子之类的农民军,就这还不是每战必克,否则也不至于和装备简陋的林凤祥、李开芳部在天津一带耗那么久。
一般来说,清军作战是程咬金的三板斧,首先是架炮轰击,然后枪阵前压,最后骑兵冲锋,可是在民盟军面前,炮不如人,枪也被甩下了一大截,用骑兵冲锋更不可行,这一战,他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已经败了,再去冲击民盟军,那纯属找死!
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僧格林沁咬咬牙道:“惠王爷,我军与民盟军在枪械上的差别太大,就如同十几年前对阵英夷那样,况且战士们还未必愿意效死,您别忘了,民盟军是怎么来的,还不都是些背叛朝庭的绿营兵勇?唯今之计,只能走河口突围,回到河北,固守北岸,再向皇上请罪!”
“快!”绵愉六神无主道:“赶紧下令后撤!”
“报!”这时,底下一名士卒慌不择路的奔来,浑身浴血,连礼都顾不得施,就向上大叫道:“惠王爷,僧王爷,大事不好了,渡口被民盟军夺去了!”
“什么?”扑通一声,绵愉惊的一屁股跌在了木板上!
“怎么回事?快说!”僧格林沁扶着木墙,气急败坏的喝问道。
“回僧王爷,是这样的....”这名士卒结结巴巴的诉说起来。
守河口的兵力属于胜保部,胜保则来自于江北大营,手下多为山东及苏北的绿营团练,当民盟军两路沿河奔到寨前,分左右一部分以火力掩护,另一部分直接强攻,木寨中只有几门红夷大炮,虽然造成了些损伤,却无济于事,因为其余的枪炮全部被压制住,然后突击队员冲到距寨墙二三十米时,纷纷掷出手榴弹,轰隆隆一阵乱炸,当场把寨墙炸塌一大截,再顺着缺口一涌而入,经过短暂的交火,总共以伤亡六十余人为代价,击毙了五百多人,生俘三千多人。
士卒的讲诉基本上符合事实,河口被夺,意味着后路被断,虽然两条运河都不宽,大约二三十丈,但二月份的水还是很冷的,泅水而走半数都要交待在河里,况且民盟军可以沿着河岸开枪,最终能活着回到河北的,恐怕十不存一!(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战局变幻
这是绝境啊,绵愉面如土色,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抱住僧格林沁的大腿,哭嚎道:“僧王爷,本王的身家性命交给你了,只要能回到河北,本王愿与你结为兄弟,拜你为兄,你可得想想办法,一定要带着本王突围啊!”
僧格林沁正是心烦意乱之时,恨不能一脚把绵愉踢下望楼,况且与绵愉结为兄弟,那是嫌脖子痒了,绵愉是咸丰爷的亲叔叔,结为兄弟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成了咸丰的叔叔?
狠狠瞪了一眼过去,僧格林沁按下性子道:“惠王爷稍安匆燥,唯今之计,只有趁民盟军河口兵力薄弱,抢占回来!”
绵愉赶忙提醒:“僧王爷,绿营兵勇与团练不堪大用,随时会降了民盟军,这不得不防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河口的团练与绿营降得,军中的为何降不得?民盟军的发家本钱,正是来自于绿营。
前方的民盟军不紧不慢的逼来,那精准无比的炮弹正依次摧毁着自己一方的火炮,僧格林沁心急如焚,可是绿营降不降,不是由他说了算的。
僧格林沁又把目光投向了右侧的胜保大营,自己营中的绿营与团练已经押着发匪俘虏返回北京,其余不是蒙古人就是旗人,蒙古人折损半数,约剩下四千多,京城各营完好无损,总兵力是一万五,没有投敌的可能,但胜保大营不同,除了不多的旗人将领,剩下的一万多人全部是汉人。根本不能信任!
如果有充足时间,僧格林沁会毫不犹豫的把军中汉人斩尽杀绝。可是他没有,民盟军最多只有一刻钟将会攻入营寨。这种时候,必须要下决断。
身边有颗定时炸弹随时会被引爆,形势已危险之极,猛一咬牙,僧格林沁唤道:“传令,着胜大人弃寨,率部立刻攻打河口,蒙古骑兵为胜大人押阵,本王授权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三王见机进击。着京城各营随本王依寨阻截,为胜大人争取时间!”
“遵命!”传令兵匆匆而去。
绵愉却急声道:“僧王爷,咱们为何自己留下?着绿营团练殿后岂不是稳妥?”
僧格林沁无奈的叹了口气:“着汉军殿后,恐怕分分钟就会降了民盟军,下面若发生兵变,胜大人未必能镇得住,介时你我腹背受敌,只能把命留在临清,而让汉兵攻打。我们殿后,表现出了充分的诚意,毕竟民盟军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谁都不愿与之交锋。但我们留下做最危险的活,这还不能感动汉军?
河口的民盟军只有三千多人,他却有两万。兵力在六倍以上,理该不会急于投降。况且还有蒙古骑兵押阵,投降的后果。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走罢,惠王爷,望楼目标大,可别被民盟军一炮轰了,咱们下去给将士们做个动员。”
绵愉想想也是,的确没有比僧格林沁更加合适的安排了,当下匆匆离了望楼。
很快的,清军营中阵阵兵马调动,僧格林沁与绵愉召集全体旗人紧急训话,其实不用多讲,旗人明白自己的处境,稍一动员,就下了誓死阻击的决心,因为汉军有投降的可能,他们却降不降都是死,哪怕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汉军八旗都没用。
虽然同为汉人,但太平军在起兵的数年中,对汉军八旗比蒙古八旗和满洲八旗杀的更狠!
王枫也持有类似的观点,毕竟汉军八旗其实就是汉奸,而且是当了两百年的世代老汉奸,这与被征服被奴役的汉人有本质区别,侵略者固然可恨,但本就是生死仇敌,无非是你死我活而已,这是种族之争,没什么好说。
汉奸却比鬼子还可恨,没有汉奸,鬼子那么点兵力哪里够用?所以王枫也不会顾念血脉之情,对汉军八旗一个都不放过,当汉奸是要付出代价的,绝不是一句举义反正就能了事,而是要彻底清算罪行,包括祖宗十八代犯下的罪,除了抄家灭族,还要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全国人民树立不想当,不敢当,也不能当汉奸的理念!
站在土堆上,观察着清军营寨的王枫突然轻咦一声:“僧格林沁十几年的兵到底没有白带,居然自己留下殿后,看来要劝降绿营不是那么容易啊。”
陆大有也观察了一阵子,迟疑道:“总司令,清军只以旗军固守一座营寨,另一座营寨的汉军已倾巢出动,我们不如围而不攻,以守护左翼的兵力从空的那座营寨过去,与据守河口的弟兄们前后夹击,或能迫使北上的汉军投降,然后再回过头围歼僧格林沁部,若是僧格林沁派军救援,恰好可以在寨外围剿,这总比攻打营寨要轻松的多,您看....行不行?”
“好!”王枫猛叫了声好:“陆大有,我越来越确信,你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了,你把一师的指挥权转交给我,你自己过去领军追击,我授你临机处置权!”
“是!”陆大有激动的敬了一礼,三步两步跳下了土丘。
没过多久,民盟军停止了向清军营寨进逼,而左侧那支军队开始快速穿插入清军绿营营寨,临清城上的唐彩芳也是猛叫了声好:“王司令果然兵法了得,僧格林沁缩窝里不出来,那就攻他之必救,看他出不出来,好!”
这时的唐彩芳,似乎忘记了是谁在不久之前,才说过王枫不懂兵法的。
僧格林沁与绵愉却是脸面双双变色,虽然追过去只有一千多人,但民盟军强悍的战斗力让他们不敢有任何轻视。
绵愉连忙道:“僧王爷,要不要派军阻击?”
僧格林沁陷入了极度的为难当中,别看他手上有三万多军队,可实际上相对于民盟军并不占优势,去攻打河口的军队,连同押阵的蒙古骑兵在内合计有两万多,假使人人效死,都未必能一举克之,很可能是长时间的攻坚战,这就意味着能调动的兵力只有近万旗军。
而民盟军那边则是五千多人,几乎是二比一了,二对一,又是出寨作战,放弃防守上的先天优势,胜算微乎其微。
“诶!”僧格林沁重重叹了口气:“悔不该信胜保之言,以全军驻防营寨,以致河口被夺,落至如此田地,当初就该直接以骑兵灭去民盟军两路北上之师,有河口在手,即使营寨被夺又能如何?都怨本王未察敌情便草率下令!”
僧格林沁似乎忘了真正发号施令的是谁,发了一会儿呆,又摇摇头道:“不能派军支援,以防止被民盟军逐分削弱,来人,速去传令,着胜保、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三王择机进击追敌!”
“喳!”传令兵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僧格林沁的选择谈不上正确与否,或者说,残酷的现实逼的他没有办法去做选择,只能赌一把,赌外面的两万多军能否击溃民盟军一千多人的追兵,如果击溃了,夺取河口希望大增,甚至反败为胜也不是没可能,但假如是奈何不得对方,那么最终的结局,恐怕是旗军无一人能活命。
目前的战场可以分为两块,一块是僧格林沁领清军主力与民盟军的主力互相对恃,暂时处于平静当中,民盟军在击毁了清军的全部重炮之后,暂时停止炮击,摆出了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另一块是即将发生在河口的战争,兵力对比是民盟军驻守河口的两个旅与从后追击的一个旅,对清军绿营团练加蒙古骑兵两万多人,这将决定整个战局的走向。
形势发展成泾渭分明的两片战场,是每个人都未能预料到,也包括临清城头的一众太平军战士,在交待了部属匆要懈怠之后,几名高层便匆匆追着民盟军北进的方向疾奔而去。
陆大有领着民盟军一千六百人一路行进,受运河与城墙的限制,越往前地形就收缩,类似于一个不规则的直角三角形,最窄处距城墙仅有百来丈的宽度,三角形的顶点便是河口,距北城墙约三里左右。
胜保则领着绿营以隔着民盟军四到五里的距离快速奔跑,心里无比焦急,就担心发生兵变,要知道,军中除了几百个旗人,全是绿营和团练,耽在平时无所谓,但在这种时候,就相当于置身于群狼当中,一旦兵变发生,那是跑都跑不掉,而阻止兵变的唯一方法,只能是尽快攻占河口,把退路重新掌握,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不惜!
“胜大人,后面有民盟军追过来了!”这时,一骑疾驰而来,大声唤道。
“什么?”胜保顿时打了个哆嗦,转头一看,果然如此,好在追兵不是太多,这让他稍松了口气,连忙转头道:“民盟军欺人太甚,还望几位王爷回师让他吃个厉害。”
胜保身边是三位蒙古王爷,全都现出了为难之色,蒙古骑兵死了一半,僧格林沁尚是心疼,他毕竟是清庭的官员,久居北京,可这三人是世居蒙古大草原,死的都是他们的部下,是他们的族人,那是三颗心都在鲜血直滴,再回过头和民盟军作战,那又得死多少人?
他们已经对民盟军生出了畏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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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章 首批投降
这三人贵为蒙古王爷,只听从僧格林沁的差遣,而胜保的职务是帮办江北大营军务和钦差大臣,之间没有从属关系,他们对拿自己的族人去送死很不以为然,但明着回绝又不妥当,只能不吱声。
胜保冷声道:“三位王爷,越往前地形越是狭窄,我方空有两万五千大军却没法展开,若是被民盟军追上一阵乱枪打来,全军溃败倒是事小,怕就怕无处可跑,慌乱之下很可能会自相践踏,本官绝不是危言耸听。”
“这个....”三王之一的哲里木迟疑道:“胜大人,僧王爷传的令是叫我们押阵,并择机进击民盟军,您看,诚如您所言,现在的地形已经在收缩了,即使我们倾全军出击,与民盟军迎面相遇之处的宽度也不过两百来丈,这如何展开兵力?您是知兵的人,骑兵挤在一起如何发挥出速度?失去了速度优势的骑兵除了给民盟军当靶子打还能做什么?所以不是我们怕死,而是有心无力啊!”
“不错,不错,哲里木大人言之有理!”卓索图与昭乌达均是连声附合。
“好!”胜保大怒道:“说那么多作甚?不就是怕死?你们蒙古人当年叱咤草原,今日却胆小如鼠,当真是让人失望!本官提醒三位正视一个事实,本官的麾下皆为汉军,若是分一部分回头阻击民盟军,说不定会被说降,进而影响到全军,到那时,只怕你们蒙古人与我们旗人全都是死无全尸!本官再问最后一次。究竟去不去!”
胜保声色俱厉,话还难听。可或许是蒙古人真的被奴役日久,祖先那悍勇的血性全被时间长河消磨怠尽。三位蒙古王爷并无怒色,只是满脸挣扎,频频后望。
胜保说的道理他们也明白,都清楚汉军不可靠,但即便豁出去,在地形方面,一边是城墙,一边是河流,的确没法展开兵力。如果民盟军没有那种掷出来会爆炸的玩意儿还能咬牙硬冲,现实却偏偏有,爆炸的威势令他们不寒而栗,挨着就是死啊!
相反的,以汉军步卒阻击,快速布置好掩体遮挡,民盟军未必能攻的过来,虽然要承担汉军反水的风险,可无论如何。总比明知是死还要向上凑强的多。
卓索图咬咬牙道:“胜大人,对不住了,我们确实不是怕死,而是冲过去十死无生。死的毫无价值,其实胜大人无非是担心汉军投敌,这样罢。本王提个折中建议,胜大人依旧派汉军布防。由我们蒙古人担任监军,谁若敢降。立刻斩杀,本王料想无人有这胆子,这岂不是解决了汉军投敌之患?本王愿率部留下!”
昭乌达跟着道:“胜大人,请速下决断,若是再作拖延,恐怕连布置阵地的时间都没有,那你我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胜保想想也是,蒙古骑兵不愿冲锋,他又不是僧格林沁,没法强行下令,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面色缓和了些,向远处唤道:“江总兵,你去后面领后队五千就地布防,与昭乌达王爷密切协作,断不容民盟军越过半步,否则,提头来见!”
这名江总兵叫做江朝辉,虽然隔着近十丈,但胜保与三位蒙古王爷的谈话多多少少也听了些,想让自己卖命,又不信任,换了谁心里都不舒服,何况还是直接阻击民盟军,危险程度远超与发匪或捻子作战十倍百倍,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可这时,只得拱了拱手:“卑职领命!”
“嗯~~”或许是担心绿营叛变蒙古人镇压不住,胜保和声细气的挥了挥手:“此战无须主动出击,只要阻击住民盟军便算你一大功,本官会为你和有功将士向皇上请赏,你且放心,去罢。”
“喳!”江朝辉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千,翻身上马,疾向后驰,昭乌达也招呼上所属的一千多人紧紧跟了上前。
“嗯?停下!”看着前方的清军分出一部驻防,陆大有立刻止住全军。
四五里的距离,走路半个小时,奔跑十分钟不到,清军所谓的布防在仓促之下根本没法完成,只是把几十门轻炮并成一排摆放,之间堆着些捡来的砖瓦木块把路封死,高度连腰部都不到。
经再三确认,清军阵中并无重炮,陆大有才再次一挥手:“全军突进至四百米,上!”
顿时,所以有齐吼一声,发力奔跑,对面的清军纷纷现出了紧张之色!
江朝辉不由提议道:“昭乌达王爷,若是此时以骑兵迎头痛击,民盟军或因来不及重整队形而就此溃败,请王爷莫要错失良机。”
昭乌达需要给胜保几分面子,对于一个小小的总兵,却不必有丝毫客气,当即阴声阴气道:“胜大人着我等不必出击,依本王之见,还是稳守为妙,莫要多事,只须胜大人率主力攻破河口,当可回师,一举奠定胜局!”
江朝辉满脸的不敢置信,蒙古人不仅胆小,还愚蠢啊,这么明显的局势难道看不出来?但还是忍着怒,耐心劝道:“昭乌达王爷....”
话才脱口,昭乌达已不耐烦的打断道:“休要多言,或者你去向胜大人请令,请来军令,本王自当出马!”
向胜保请军令,一来一回,民盟军早冲上来了,江朝辉只觉得一阵阵怒火直冲头顶,不禁怒道:“昭乌达王爷既然怕死,那好,把马匹给我们,由我们绿营冲锋,这总可以了吧?”
孰不料,昭乌达也是很不高兴的一摆袖子:“江总兵,本王念你情急之下才出言不逊,可以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借马之事,我大清从无先例,你还是做好你的本份罢。”
这话一出,不仅止于江朝辉,周围的绿营团练均是一股浓浓的绝望布满了全身,要知道,人在奔跑时有个惯性,即使及时停下也会有片刻的队形松散,拿骑兵冲击,虽未必奏效,却是唯一取胜的机会,总要试一试才行,可是蒙古人不但怕死不敢上,更是吝啬到连马都不肯借,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连这一线机会都没法把握,事实上已经丧失了任何取胜的希望。
人人满腔不甘,气氛异常憋闷,眼睁睁看着民盟军快速接近,在一百多丈处列队停了下来,端枪瞄准自己。
陆大有正待劝降,这时,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江大人,此战根本没有胜算,而民盟军也是绿营出身,料想不会无端杀害我等,我们降了吧!”
昭乌达立时满脸横肉一哆嗦,厉声喝道:“你们....要造反?本王奉僧王爷军令,谁敢降敌,立刻斩杀!”
“闭嘴!”江朝辉回过头,怒道:“你们这些蒙古人,个个吃的肥头大耳,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们投降,都给你们这些蒙古人逼的,左也不成,右也不成,难道着弟兄们白白送死?弟兄们,先打死这些蠢猪,给民盟军纳上投名状!”
“砰砰砰砰~~”枪声大作,硝烟浓的不见五指,只能听到一阵阵的惨叫传来,民盟军战士均是目瞪口呆,他们并不清楚绿营团练与蒙古人的矛盾,只是觉得一言未劝,一枪未发,对面就投降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待硝烟散去,才能看到,原本在清军阵后骑着马的蒙古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些朦朦胧胧的影子拍马向回奔逃,江朝辉又大喝一声:“弟兄们,做了初一就不怕做十五,都把辫子割了!”
陆大有还没来的及阻击,清军已是人人抽出腰刀,扯过辫子,横着一割!
刷刷刷!五千条辫子掉落下来!
其实民盟军对于清军绿营是有政策的,那就是有家有小的一律放还原籍,只有光棍才会留下,但这些人热血上头,光图个痛快,那还有什么好说,想放走都不可能了。
陆大有放声唤道:“清军兄弟们,欢迎你们加入,我是中国民主同盟军二军军长陆大有,我也是出身于绿营,原是南京城门守卒,仅仅一年不到的光景,已经成为了统率一万多人的一军之长,在我们民盟军只要刻苦向上,英勇作战,人人都能得到公平的晋升机会,总之,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好了,时间有限,具体政策容后再说,现在都跟老子过去,把胜保捉来献给王司令!”说完,就领着战士们大踏步向前!
民盟军摆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态度,没有丝毫防备,虽然清军人人都清楚自己割了辫子,又反水杀了近千蒙古人,已经是自绝于清庭,根本不可再动什么心思,却仍是觉得心里充满着融融暖意,与旗人的猜忌防范形成了鲜明对比,都认为降的不冤!
待民盟军上前,江朝辉领着众人齐齐拜倒:“降将江朝辉与弟兄们参见陆大人!”
陆大有学着王枫的样子,扶起江朝辉,笑呵呵道:“江兄弟不必多礼,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不必叫我陆大人,叫陆军长或是大有兄弟皆可,来,各位都起来,我们一起走!”
清军五千降卒轰然应诺!(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全军投降
“什么?”眼见河口营寨就在不远处,岸边停靠着密密麻麻的船只都看的清清楚楚,胜保却接到了留守清军反水投敌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一名逃回来的蒙古骑兵哭着道:“胜大人,昭乌达王爷被叛军乱枪打死了,我们蒙古人的近千名勇士也死了,您得为我们做主啊!”
这个时候的胜保哪能想到为个蒙古王爷做主,他心乱如麻,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立刻弃军而逃,要知道,投降就是个滚雪球的过程,全军只要有一个人投降没被处理的话,就会越滚越大,直至全体投降,更何况投降的还是五千人?
可是河口也是渡口,被民盟军控制,临清的地形又是两面临河,另一面被民盟军主力堵住,根本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这可把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来了,他们来了!”这时,突然有人向前一指!
果然,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正在快步奔来,原本是一千多人,现在已经扩展到了六千多人,这说明那五千绿营团练是真的投降了。
各色小声议论纷起,胜保只觉得有很多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起了变化,但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来兵变,如果有办法带着军卒过河那还有点底气,却偏偏是束手无策,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的额角。
蒙古人、旗人,都下意识向一团汇聚,绿营与团练中的喧哗则是越来越大,一股燥动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这时。远处一个声音传来:“弟兄们,我是总兵江朝辉。我已经带着部下五千人降了民盟军,民盟军对我们推心置腹。不捆不绑,当兄弟般看待,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想陪着胜保死吗?还不速速擒捉以胜保为首的旗人和蒙古人举义反正?”
“大家别听他的,咱们人多势众,未必不能胜之,给本官上,只要击退逆贼与民盟军,本官....不,皇上重重有赏。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啊,上!”胜保急的大声叫唤,还有模有样的伸手一指!
只可惜,没有人听他的,一支支枪刷刷端了起来,刚开始有些人还很迟疑,当看到端起枪的同伴越来越多,自己的手也随之愈发坚定,以极快的速度。每一名绿营团练都把枪端了起来!
其中一人冷声道:“胜大人,咱们有家有小,也要活命,实在是对不住了。卑职劝您老实点罢,免得枪枝走火面子上不好交待,或许民盟军未必会要了您的命。”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的滋味绝不好受。胜保勉强举目一看,并不是他一个人。旗人与蒙古人全都被枪指着,均是噤若寒蝉。一动不动,空气中充满着紧张的气氛,在这种时刻,只要有一个人开枪,就会引发连锁反应,所有的旗人与蒙古人都会当场身死。
“唉~~”胜保颓然叹了口气,肩膀耷拉着,双目失去了神彩,心里却是悔恨翻涌,悔的是昨夜没有趁胜追击,如果在打退了苏三娘的突围之后,不计伤亡的攻城,那千把发匪插翼难飞,然后留一些当人质,最起码也有提条件的资格啊。
恨的则是僧格林沁,因为是僧格林沁拍板明天再攻,但是沦为了阶下囚,再悔再恨还有什么用呢?
“快走,愣着干什么?再磨磨蹭蹭老子一枪崩了你!”
“你他娘的还敢骑马,还当你是蒙古老爷啊,给老子下来,乖乖的牵着走!”
一声声喝斥从耳边传来,胜保再次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向民盟军走去。
......
这一次,收降的兵勇连同之前攻打河口时俘虏的三千多人,达到了创纪录的两万三千人,几乎就是民盟军一个整编军的人数,战士们欢欣雀跃,笑脸相迎,热情地讲解着各项政策与苏松太常的基本情况,由于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从绿营或者团练中出来的,对降卒具有天然的亲近感,在心理上已经把降卒当作了自己的战友,这种真挚的情感又回馈给了降卒们,使他们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而在临清城头,“哼!”唐彩芳冷哼一声:“竟然全部收降,看来王司令是打算编到自己军中了,那我们岂不是报仇没希望了?我们出来时有六千多人啊,在胜保手中折了一半,这里面有很多人的手上都沾着我们兄弟姐妹的鲜血,难道就这样算了?”
冯明远无奈道:“民盟军的根基是清军绿营,王司令怎么可能滥杀绿营兵勇?其实我们能活着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等见着王司令一定要好好感谢他,走罢,不要想太多,回去吧!”
“有机会,我一定要讨个说法!”唐彩芳不愤的向下瞥了一眼,便飞奔而去。
城头上冷冷清清,太平军高层自然是健步如飞,但城下只有一千多民盟军战士,带着超过两万的举义绿营团练,还得押着三千左右的蒙古人和千把名旗人,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回到了民盟军的主阵地,王枫大喜!
“干的好!”王枫猛拍了下陆大有的肩膀,便道:“你立刻着手对举义人员的整编,基本上还按着老办法,但是要问明籍贯,凡是来自于江苏省的,全部要求割去辫子,留在我们军中!”
“是!”陆大有敬了个礼,一路小跑而去。
“咦?”杨水娇却讶道:“你怎么把江苏省的全留下来了?难道是要攻打苏北吗?”
王枫点点头道:“目前才二月份,我们走之前据探子来报,广州香港尚未有英国人的军舰聚集,所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这次回师,就一并解放苏北人民,苏北人民实在是太苦了,而且守江必守淮,有苏北在手,也可以作为我们苏南核心区的屏障。”
说着,王枫又把目光投向了胜保、蒙古二王等一众身份较为尊贵的俘虏,一一扫视起来,那看猎物的目光看的每个人都是心底生寒,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好半天,王枫才目光一收,淡淡道:“我这个人呢,并不嗜杀,却也不会留下无用之辈,你们都说说看,有没有活下来的理由,当然,谁要想死可以举手,我现在就送他上西天!”
要说想死,那是一个都没有,否则当时就该反抗,这一听到王枫松了口,顿时,俘虏们的目中爆出了一线希望。
哲里木立刻单手捧胸,抢先嚷嚷道:“尊敬的王大人,我愿意拿牛羊,美女来赎回自己,我们蒙古大草原上的牛羊肉质鲜嫩,我们蒙古族的美女能歌善舞,婀娜多姿,我给您一万只牛羊和一百名美女,不,十万只牛羊和一千名美女,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只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和我部族的勇士。”
“对,对!我卓索图也愿意出同样的价钱!”卓索图跟着就道。
“哧~~”王枫却轻笑一声:“好啊,把牛羊和美女送来,我立刻放你们走,我王某人向来牙齿当金使,连洋人都跟我做生意,说罢,什么时候拿来?”
“这....”两位蒙古王爷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把赎金送到王枫手上,在蒙古大草原与王枫的势力之间,还隔着大清朝,其实给金银比什么牛羊美女都方便,但即便贵为蒙古王爷,金银也少得很,他们的财产,只有牛马羊、女人和奴隶!
这可把二位王爷急的满头冒汗!
“再好好想想罢,我会给你们留几天时间!”王枫丢下了森冷无情的话语之后,就看向了胜保,问道:“胜大人,你值多少银子,自己报个价!”
王枫学精了,因为他也认为当初找福兴要十万两的赎金似乎是有点少,主要是他现在有钱,十万两白银看不上眼,于是改为让人质自己报价,处理起来灵活一些。
胜保的额头再次渗出了汗珠,他是道光二十年举人,他这个举人是货真价实的举人,在旗人中相当难能可贵,关健是没有显赫的家族,只能通过苦读上位。
旗人其实也不是个个吃香喝辣,有相当一部分只是每年领着不多的津贴勉强糊口,甚至有日子过不下去的都把位于北京内城的宅子卖给了汉人,朝庭一开始是严令禁止,落到后面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没办法,京城物价高昂,旗人不善于营生,坐吃山空之下,即便是朝庭也没法填补如此之大的窟窿!
胜保也属于这一类人,不过他能认清现状,刻苦攻读,在中了举人之后,考授顺天府教授,迁赞善,以乙榜任国子监祭酒,转翰林,直到去年才任江北大营帮办军务大臣,历数他的履历,全都是没什么油水的清水衙门,哪来的银子赎自己啊!
好半天,胜保才结结巴巴道:“一....一千两,如何?”
“哈哈哈哈~~”王枫气的大笑:“胜大人,你再说一遍我听听,我是不是耳朵有毛病?”
周围的战士们也是面面相觎,一个钦差大臣就值一千两?毕竟在大多数人的普遍认知中,旗人,尤其是旗人中的满人,那都是大清朝的一等公民,谁不是腰缠万贯?
“扑通!”一声,胜保却是当场跪了,连忙哀求道:“王大人,我是真的没钱啊,一千两还得卖掉家里老宅才能凑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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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瓮中捉鳖
胜保声泪俱下,把自己的老底全兜了出来,给战士们普及了有关普通旗人真实生存状况方面的知识。
王枫却毫无侧隐之心,冷声道:“胜大人,我不是听你哭穷的,我们民盟军也不是叫花子,一个只值一千两银子的人留着有什么用?我现在去攻打僧格林沁,我回来时,希望你能拿出一个让我满意的数额,你的时间不多了,想活命,就拿出点诚意来!”
胜保倒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确实只能拿出这么点银子,其实他也清楚,一千两银子与他钦差大臣的身份不相衬,况且看王枫的语气,哪怕再七拼八凑借个几千两也无济于事,恐怕王枫回来之时,便是自己命丧枪下的那一刻!
眼见王枫要走,胜保急的五内俱焚!
或许是人逼急了总能激发出些潜力,在王枫迈出脚步的一刹那,胜保灵光一现,连忙唤道:“王大人,且慢!”
“哦?”王枫转头看了过去。
胜保迫不急待道:“王大人,请问您想不想知道李开芳与林凤祥的下落?”
“李开芳?林凤祥?”王枫喃喃自语,他北上的主要目地是为了救苏三娘,当然了,能顺手解去林李之围也乐于成事,毕竟洪宣娇曾点评过这二人极重义气,能施加恩德自是再好不过。
李开芳与林凤祥虽然不是帅才,却至少是个将才,太平军的枪械别说与自己比,即便连清军也远远不如。可这二人愣是转战数千里,仅领着孤军突破到清庭的核心统治地带。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说说看!”王枫淡淡问道。
就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胜保忙不迭道:“林凤祥与李开芳早在数日前便被僧王爷击破。生俘及其以下四千余人,于昨日押来临清城下劝降苏三娘不成,便渡河北上送往北京。
这个....送入北京的后果您是知道的,但不会立即处死,而是会先诏告百姓,祭祖告天,大约能拖个两三天吧,罪将以为,您既能北上救援苏三娘部。想必不会对林李二部置之不理....”
胜保还在唠唠叨叨分析着因果厉害,王枫已不耐的打断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有话快说!”
“是,是!”胜保猛一咬牙:“您如果能及时歼灭僧王爷部,可以去北京城下以罪将及部属作为人质,交换林李二将军与发....不,是太平军的所有被俘战士,料来会对您感恩戴德,必会为您所用,而且以您的力量。在安全方面不用担心,北京的兵力出来了近半,剩下的要驻守城池,哪敢招惹您啊!”
说完。胜保目含期望,灼灼注视着王枫,包括其他旗人。甚至蒙古人都是目中期翼之色大作!
其实胜保这话三分真,七分假。北京的总兵力约为御前侍卫一千四百人,火器营七千八。神机营一万四,健锐营四千、九门提督直属三万左右,虎枪营六百,前锋营一千八,满蒙汉步军营两万一,巡扑营一千八,其余绿营及各营尚有数万,合计总兵力十余万!
这些兵力并不完全驻守在北京城里,满人八旗兵驻扎在城外,比如著名的香山大营、西山大营与丰台大营等外三旗大营,被僧格林沁与绵愉带出来的近半兵力只是驻守于城内的兵力,最起码九门提督直属三万那是一兵一卒都未调动。
同时,北京附近还有察哈尔、河北绿营,甚至情况紧急时还能从天津和沈阳调兵,况且京城一带和江南又有区别,江南远离统治核心,又有过惨痛的被屠杀经历,对清庭有一定的离心倾向,这一点越是往南越是明显,什么天地会,红花会,小刀会的大本营就在福建两广地区,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根本剿之不绝。
而京城一带权贵密集,遍地大庄园,是满汉地主阶级的大本营,与清庭利益悠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是守旧势力的代表,对民盟军推行的改革没有半点兴趣,只希望维持现状,如果王枫来犯,随时会组织武装保卫清庭!
胜保的目地是想把王枫诱到北京,能被换走自然是最好,再退一步说,无论交换成不成,咸丰都不会坐视王枫大摇大摆的离开,在派兵围杀的过程中,说不定能找到逃跑的机会呢。
总之,对于胜保来说,试一试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否则王枫攻打僧格林沁部回来便是死路一条。
他并不看好僧格林沁,一方面是临清的封闭式地形限制了突围的可能,而民盟军的犀利枪炮又将这份可能无限降低,另一方面是由于绿营团练的不战而降,兵力对比产生了显著改变,军心士气也会或多或少的受到影响,基本上,僧格林沁是完了,无非是民盟军付出代价的多少而己。
王枫却是陷入了沉吟当中,好半天,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胜保,便道:“胜大人,你太高看自己了,你不值这个价,不过念在你提供消息的份上,先容你多活数日,来人,俘虏严加看守,没捆的都捆起来,再召河口一个旅秘密回援,匆要让清军发现行踪,今日瓮中捉鳖,活捉僧格林沁和绵愉!”
“遵命!”战士们分出数人传令,其余抽出绳子两两一捆,王枫则快步向前走去。
而在大营里,绵愉早已经是吓的唇青齿白,六神无主,反反复复在僧格林沁身边打着转,还一遍遍的念叨着该如何是好,僧格林沁终于忍受不住,咆哮道:“够了,惠王爷,急就能打败民盟军?我们已经陷入了死地当中,你先冷静下来!”
“僧王爷,全靠你了啊!”绵愉哭丧着脸哀求道,这个时候,僧格林沁成了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怕是被冒犯也不计较。
僧格林沁深吸了口气,放眼望去,将士们面如土色,直直看着前方重新逼近的民盟军,连最基本的防御准备都不做,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大部分,显然被吓破了胆,如果不是身为旗人,恐怕早就降了,也恰因于此,才有拼死一搏的机会。
僧格林沁突然喝道:“弟兄们,民盟军不给我们活路,难道就伸长脖子等着挨一刀?你们是京城的精兵,发匪尚还知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倒赚,怎么你们连发匪都不如?
今日唯有下破釜沉舟之决心,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有一线生机,你们是英勇的女真后裔,你们的祖上以区区数十万人马入主了中国花花世界,这是何等的英雄壮举?怎么到你们就不行了?
当今天下,有洋人,有发匪,有捻子,还有民盟军作乱,我大清江山汲汲可危,皇上危矣,我们身为皇上的奴才,正是需要我们以鲜血保卫,弟兄们,拿出勇气来,既便是死,也要英勇赴死,切莫丢了祖先的颜脸,来,现在听本王号令,健锐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八旗护军营与巡扑五营各守营区,凡有敢后退半步者,斩不赦!”
“喳!”旗人齐声应诺,各自依垒守备,士气稍微振作了些。
在难熬的等待当中,“嘭~~”民盟军中,炮声再响,有了之前的连续射击作为参照,炮弹精准无比的击中寨墙,每一炮都击出了一个三到四丈的巨大豁口,后面的营帐连带营中的旗兵一览无余。
民盟军则是分的很散,从两个方向稳步推进,投降的绿营团练也被利用上了,经匆匆甄别,临时调征五千人堵住另一个方向,剩下一面的临清城不需要布防,即使越过,河口还留有一个旅的兵力呢!
眼见民盟军即将合围,僧格林沁虽然下了拼死一战的命令,官兵们却是束手无策,枪炮打不远啊,这是最要人命的。
“砰砰~~”猛然之间,枪声大作,一枚枚子弹射入营区,而营区里除了些炮架车辆,几乎就没有东西可以遮挡。
惨叫声四处纷起,虽然不密集,却是连续不断,这和攻打河口营寨不一样,攻打河口需要赶时间,所以要抢攻,而此时,已经形成了关门打狗的态势,所以民盟军不急着迈入营区,只是站在远处端枪打,清军别说开枪放炮,连头都没法抬。
“他娘的,老子受不了啦,弟兄们,跟老子上!”这时,一名巡扑营的军官憋屈的没法忍受,猛一招手!
要知道,巡扑营就相当于王枫军中的特种部队,是护卫皇帝的,素来心高气傲,光挨打不还手,哪能受得了?
顿时,几百名巡扑营士兵嗷嗷叫着挺枪冲了出来,民盟军就像闻到了鱼腥味的老猫一样,纷纷举枪打去!
“啊,啊!”密集的惨叫连成一片,巡扑营固然勇猛,却根本没有肉搏的机会,就纷纷中弹倒地,不多时,地面躺倒了横八竖八一溜排的尸体,全体阵亡!
有了巡扑营的前车之鉴,再没有人敢莽撞,只能承受着光挨打不还手的辣心滋味,随着时间推移,聚集起的誓死之心也在渐渐消散,这已经不是凭着血勇就能杀敌的问题了,而是有心杀敌却无力,心里充满了绝望的情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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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踏入陷阱
绵愉也躲在一辆车的后面,急声道:“僧王爷,这样不行啊,战士们固然有拼死一搏的勇气,还不了手又有何用?咱们还得想办法突围出去啊!
前门被堵,河口被扼,即使弃营北走也未必能抢到船只,但您看那边,那边是由逆贼驻守,咱们不如秘密召集全军,冲过去,把他阵势冲乱,或能趁乱脱逃。
僧格林沁直直望了过去,五千兵勇端枪列队,站的密密麻麻,虽然摆出了一副铜墙铁壁的架势,可是无论如何,总好过与民盟军作战,只不过,这不是明显的漏洞吗,难道是民盟军忽略了?
僧格林沁掏出望远镜细细观察,更远处,还有民盟军的战士在收编降卒,民盟军的服色全是墨绿色,一眼就能大概数出人数,正是一千多人。
突然,僧格林沁纵身一跃,跳起一丈多高再一看,随即就使了个千斤坠猛的下落,待民盟军战士回过神纷纷放枪时,僧格林沁已经安然无恙的落回了地面。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两秒,但身为化劲高手,眼力非寻常人可比,正面进攻的民盟军约有五千左右,另有千名男女暂时未动,扣除驻守河口的兵力,这说明民盟军能调动的兵力全在这里了。
虽然心里还存有一丝疑窦,总觉得民盟军不应该留下空隙,可是僧格林沁别无选择,没办法,车辆并非密不透风的掩体,稍不留神就会被击中,而且已经有民盟军战士上好子弹趴下来打。专门打腿!
光是僧格林沁就看到,已经有了数十人腿脚中枪。瘫倒在地上,要知道。腿被打中连跑都跑不了,基本上也是死。
并且随着减员,民盟军会逐渐压缩包围圈,最终攻占整个营区,目前连正午都没到,要想拖到天黑突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猛一咬牙,僧格林沁打了手势,低喝道:“传令,全军准备。听本王号令突击右侧叛逆!”
“喳!”命令小声向周围传达。
约十五分钟之后,僧格林沁猛一把夹住绵愉,站起来爆喝道:“弟兄们,跟老子上!”
“杀!”还剩下的近九千旗兵几乎同一时刻,纷纷跳出来,向着位于右侧的绿营团练猛冲而去!
“砰砰砰~~”枪声更加紧密,民盟军也随之逼近,在奔跑途中,一具具尸体摔倒下来。被炮弹波及的,尸体更是被掀到了天上,但旗兵是真的豁出去了,他们明白。这是唯一的活路,抱着不被击中就是赚的心理,以最快的速度飞奔!
临清城头。“哈!”唐彩芳怪叫一声:“僧妖果然中计了,王司令贼的很。居然调一部分河口守军偷偷潜回来,蹲在绿营身后。幸好王司令不是我们的敌人,与他为敌,被玩死了都不知道,这比与清庭为敌更可怕!”
周围众人,纷纷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民盟军的一举一动,全都看的一清二楚,兵力调配张驰有度,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并不因武器上的优势冒进出击,全军上下如臂使指,让习惯了以一涌而上方式做战的太平军看的阵阵头皮发麻,也让清军空占着人数的优势有力没处使,最终死的死,降的降,不可能降的旗人则陷入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境当中。
下面的僧格林沁自然看不到民盟军搞的名堂,两里,一里半,距离快速拉短,裹挟在士兵深处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绵愉更是浑身僵硬,眼晴都闭了起来。
一里,这是一个关键节点,因为民盟军的枪差不多能打这么远,僧格林沁出于本能,心脏猛的一抽,正当他暗暗嘲笑自己多疑的时候,却是瞬间面色大变!
在绿营团练的身后,突然站出一千多名身穿墨绿色军装的战士,迈前一步,端枪便打!
“砰砰砰砰~~”这都不用瞄准,只要枪端平几乎就能打中,当场有五六百名旗兵惨叫着跌倒在地!
这显然是中了民盟军的诡计,‘你娘的!’僧格林沁忍不住暴骂出声,可是骂也没用,正前方的民盟军仿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全军阵形出现了雪崩式崩溃,再没有人去冲击绿营团练,全都向着四周八方胡乱逃窜,而这恰恰又成了民盟军的活靶子。
“不要乱,不要乱,跟老子冲!”僧格林沁声嘶力竭的大吼,却没有人听他的,哪怕亲手捏死了几名从身边经过的旗兵都无济无事,军队已经彻底崩溃了!
战场上鲜血遍地,硝烟弥漫,尸体密集处都堆叠成了小丘,整个战局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此时不降,还待何时?”猛然间,一个声音凭空炸响,这让幸存的旗兵均是一怔,慌乱的心绪也恢复了几分清明,甚至有很多人都在扪心自问,自己有投降的机会吗?早说啊,要是能降早降了啊!
趁着旗兵停下来的瞬间,枪炮声也骤的一停,王枫再次喝道:“放下武器,速速投降,我们民盟军要拿你们去交换被俘的太平军战士,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紫禁城里的那位爷肯不肯开恩了,快点,我数到三,再不投降,格杀匆论,一,二....”
数到二时,已是哗啦哗啦连响,枪枝被扔了一地,乃至腰刀匕首都全扔了下来。
僧格林沁身为主将,自然不会拿把燧发枪,他只是把腰刀解下,随手一扔。
绵愉却是双目无神,怔怔道:“僧王爷,咱们真要做那阶下囚?你我可是大清朝的王爷,我大清朝立国两百余载,从未有王爷被俘,今日被咱们开了先河,这既是国耻,死后也没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
僧格林沁面无表情道:“惠王爷,如果你想自尽,尽请自便。”
“这....”绵愉不吱声了,自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尤其是金贵的亲王,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哪有自我了断的勇气?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既便是下半生在屈辱与嘲笑中渡过也不愿死。
僧格林沁转回目光,向民盟军深处搜寻,猛然间目光一定,他看见了一个人,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了下,这个人即使不是王枫,也是民盟军中极为重要的人物,不禁捏了捏拳头!
他与王枫类似,也存有挟持人质脱身的念头,但必须要隐藏好,不能露出一分一毫的端倪,机会只有一次,绝不能浪费。
在民盟军的呼喝下,旗兵依次出列受降,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了他与绵愉自己。
僧格林沁眼角跳了下,他看到一行人快步走来,当即就做出了一副认命的样子。
来的正是以王枫为首的民盟军高层及部分战士,隔着十米左右,王枫手一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僧格林沁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散发出的那丝若有若无气息却在表明,他的功夫与石达开不相上下,这给王枫带来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石达开的功夫高归高,但对自己没有杀机,这与僧格林沁的刻意隐藏起来完全是两个概念,王枫前世身为特工,经受过了长时间的辨别训练。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哪怕眼皮子跳了下,或者是面部肌肉有轻微的紧绷,王枫都能感应的到,他正是在僧格林沁身上感应到了滔天恨意与无限杀机!
“谁是僧格林沁?”王枫明知故问的问道。
“本王便是!”僧格林沁胸脯一挺,他虽然想捉住王枫,但内心的高傲使他不愿向王枫弯下腰。
“大胆清妖,摆什么臭架子,还不速速跪下受降?”两名战士立刻抽出绳索,就要去捆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暗道了声好,只要人上来,他就可以趁机把人打飞制造混乱,然后以雷霆之势捉住王枫,王枫的深浅很容易看出,在拼死一击之下,或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孰不料,王枫手一挥,制止住了战士,随即问道:“你的功夫练到化劲了罢?”
僧格林沁面色微变,王枫又冷声道:“僧格林沁,你是否要擒住我王某人作为人质?”
这话一出,僧格林沁面色剧变,当下身形一展,和身向王枫猛扑过去。
化劲高手的身法不是开玩笑的,战士们只觉得眼前一花,连枪都来不及端,但王枫不同,他虽然功夫远未恢复,可是作为特工独有的应对意识还在,在僧格林沁面色第二变的刹那,掏出了两把手枪!
一把是杨水娇送的定情手枪,另一把来自于洪秀全,是洪宣秀让带在身上。
僧格林沁的身形刚刚腾空,王枫已经两只大拇指顶开保险,猛扣下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
化劲高手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况且还是身形腾空,无处借力,虽然僧格林沁看到王枫掏出枪时勉强拧了腰,却仍是闷哼一声,左小腿一朵血花凭空绽现,毕竟他没有受过躲子弹的训练,能躲开一颗已经很不错了。
手枪子弹威力不大,可就是威力不大,才能引发空腔效应,就看到僧格林沁身形一滞,嘴角刚出现了抽搐的模样,“砰砰砰砰~~”又是连续几枪,僧格林沁的身上再次绽出了几朵血花!(未完待续。。)
第二八四章 真脏脉
僧格林沁除了小腿上的那一枪,双肩与双膝均是鲜血沽沽,很明显是各中一枪,虽然化劲高手恢复能力惊人,却筋骨受重创,至少大半年内动不了手。
僧格林沁的身体蜷成一团,一声不吭,目中喷火怒视王枫,王枫淡淡道:“僧王爷,这是你自取其辱,我劝你不要再出妖娥子了,或许你们家主子开恩,还能留你一条命,来人,带下去,给他止血,把子弹挖出来!”
“遵命!”几名士兵上前,拖起僧格林沁向后走去。
被拖着走,不仅仅要承受伤口因拉扯而来的剧痛,更多的,还在于心理上的屈辱感,这一刻,僧格林沁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失去了行动能力,根本没法反抗。
王枫又把目光移向了绵愉,绵愉顿时浑身打起了哆嗦,他其实很想向王枫解释自己不知情,可是身为大清朝的亲王,咸丰的亲叔叔,又放不下架子哀求,一时之间,面孔布满了挣扎与不安。
这时,陆大有跑了过来,敬礼道:“报告总司令,连同蒙古人与胜保部所属旗人,目前共俘获八千八百四十人!”
“这么多?”杨水娇立时讶道:“从临清到北京有八百多里呢,那战士们可得小心了,别闹出乱子来。”
王枫也有同样的感觉,寻思了一阵子,便转头问道:“惠王爷,你们一共俘虏了多少太平军?报个实数!”
绵愉不敢打马虎眼,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道:“大约是四千三百人。”
王枫点了点头。向陆大有道:“把所有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员全部杀掉,另外俘虏中有多少蒙古人?”
陆大有稍微一怔。便问道:“蒙古人有两千五百二十一人,是不是也要杀掉了”
“不错!”王枫挥了挥手:“除了那两个蒙古王爷留下。其他的蒙古人全部枪毙,快去罢!”
“遵命!”陆大有转身离去,绵愉却是吓的腿都软了,这简直是杀人不眨眼啊!
杨水娇也不解道:“我知道你嫌俘虏人多,一命换一命还多出不少呢,不能走路带着累赘,杀了也就杀了,但干嘛只杀蒙古人,旗人不是数量更多吗?”
王枫耐心解释道:“蒙古人不值钱。都是蒙古王爷的奴仆,你说有哪家主人会花钱把奴仆赎走,对不对?清庭更别指望,两百年来,清庭一直对蒙古实行减丁政策,还巴不得蒙古人多死一点,而旗人不同,他们是大清朝的一等公民,多多少少总能值点银子吧?走罢。外面交给战士们处理,我们进城与三娘姐汇合!”
“嗯!”杨水娇重重一点头。
蒙古人本身就是被五花大绑,杀起来很简单,让绿营动手。几个人一拖就拽了出来,再是膘肥体壮都没用,然后强摁着跪下。一名战士端枪上前,顶住后脑壳!
“砰砰砰砰~~”一阵枪响。地面躺了一溜排尸体,除了那两个蒙古王爷。所有的蒙古人全部被杀的干干净净,接着,战士们又命令旗人俘虏挖坑把尸体掩埋。
城头上,唐彩芳惊呼道:“王司令真狠啊,要是蒙古人早知道投降也是死,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吧。”
冯明远接过来道:“所谓满蒙一家,蒙古人也不是好货色,死就死了,来,城下有人过来了,应该是王司令,我们赶紧开城迎接。”
“嗯!”众人纷纷向着城下奔去。
战士们与兵器局人员暂时留在城外,他们除了需要整编降卒,还要接收清军两座大营里的粮草装备,其中的枪械更是无比重要,虽然都是燧发枪与火绳枪,但民盟军有改造成米尼枪的技术,这一战全歼清军四万多人,按最保守的估计,至少五六万条枪管会有的,这无疑将极大的增强民盟军的实力。
王枫只带着特战队与妇女医护队入城,远远的,就能看到城门缓缓打开,一溜子人快步而出,无论男男女女,均是衣衫褴褛,脸面布满了困乏之色,却又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咦?三娘姐呢?”杨水娇轻咦一声。
王枫也是心头困惑,眉头皱了皱道:“也许在城里有事吧,我们快点过去。”
又走近了些,王枫遥摇拱了拱手:“各位,我是中国民主同盟军总司令王枫,今日来迟一步,让大家受苦了。”
冯明远上前两步,领着众人深深一躬:“王司令言重了,若非王司令仗义来援,恐怕我们已全部成了枪下游魂,王司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王枫虽然急于见到苏三娘,可这时,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道:“各位快快请起,不知能否向王某介绍一下?”
众人纷纷称谢起身,冯明远介绍道:“我是太平军左四军师帅冯明远,这位是女营师帅唐彩芳....”
足足介绍了十来人,王枫才终于问道:“三娘姐呢?怎么没见着三娘姐?”
城门处的气氛迅速转为黯淡,王枫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唐彩芳咬了咬牙:“副总管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唐彩芳简略道出了昨晚的突围经过,听的王枫是面色连变,他倒不是责怪苏三娘的莽撞,在身陷于绝境的情况下,又不知道外面有援军将至,换了自己也会冒死突围,他只是担心苏三娘的伤势。
“快,快带我去看看!”唐彩芳的话音刚刚落下,王枫就迫不急待的催促。
众人也是心焦,带着王枫上了城头,只见苏三娘孤零零的睡在一张竹床上,面色煞白,不省人事,浑身包裹着厚厚的被褥,顿时,王枫的肺都要气炸了,咆哮道:“是谁?谁把三娘姐抬出来的?难道不知道伤者不能吹风,你们是想害死三娘姐吗?”
伤员本就身体虚弱,再被冷风一吹,极易感染上风邪,就算神仙下凡都束手无策,一时之间,每个人都低下了脑袋,有心解释一二,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幼娘却冷声道:“我们哪里知道你会过来,当时的情况已经紧迫之极,清妖即将攻城,他们有四万多人,枪炮齐全,而我们呢?我们只有千把人,还粮草弹药断绝,谁都清楚临清城是守不住了,你们男人城破之后还能一死了之,可是我们女人落在清妖手上,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是我把师傅带上城头,我担心师傅落在清妖手上受辱,以备不测时给师傅一个痛快,你要怪就怪我,与其他人无关。”
林幼娘眼角一扫,看到了杨水娇,蓦然间,一抹仇恨绽放出来!
诚如她自己所说,在理智上,她可以与王枫一笔勾销,但杨水娇是逼死她爷爷的真凶,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即使是承情被救,不能向杨水娇寻仇,却不代表恨意可以消除。
杨水娇也认出了林幼娘,浑身一寒,缩到了王枫身后。
王枫暗暗头疼,杨水娇早年做下的糊涂事,现在碰上苦主了,这怎么弄呢?要想化解林幼娘的仇恨,短时间内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得拍了拍杨水娇,示意不用担心,便回头唤道:“你,你,带着姐妹们去救治伤员,你们几个,把三娘姐抬下去,跟我施救。”
“遵命!”女兵中分出几人,小心翼翼的去抬苏三娘,剩下的早一步向城下走去。
很快的,苏三娘被抬到了住所,王枫第一件事是把男人赶走,然后吩咐道:“林幼娘,弄个火盆过来,再烧点热水。”
林幼娘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屋子。
王枫在苏三娘的床头坐下,伸手往额头一摸,滚烫滚烫,甚至因着屋子里的安静都可以听到苏三娘那细若游丝的呻吟声,显然在昏迷中依然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王枫连忙唤道:“杨水娇,给三娘姐做皮试,快!”
“噢!”杨水娇应了声,立刻打开医药箱,准备起来。
王枫又低头看去,想了想,把手指搭上了苏三娘的腕脉,顿时心里一凉,苏三妨的脉象出现了真脏脉的迹象,即对应着病危所特有的一种脉象,具有无胃、无神、无根的特点,是病邪深重,元气衰竭,胃气已败的征象,又称做败脉、绝脉、死脉和怪脉。
所谓无胃,即脉来弦急,无冲和,脉动短小而坚搏,如循薏苡子为转豆脉,或急促坚硬如弹石,反映邪盛正衰,胃气不能相从,心肝肾等脏气独现,是病情重危的征兆。
无根则指虚大无根或微弱不应指,如浮数之极,至数不清,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为三阳热极,阴液枯渴之征候,为三阴寒极,亡阳于外,虚阳浮越的征象。
无神之脉则是脉率无序,脉形散乱,如脉在筋肉间连连数急,三五不调,止而复作。
《素问、玉机真藏论》有云:邪气胜者,精气衰也,故病甚者,胃气不能与之俱至于手太阳,故真脏之气独见,独见者,病胜脏也,故曰死。
《医学入门、死脉总诀》也指出:雀啄连来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弹石硬来寻即散,搭指散乱真解索,鱼翔似有又似无,虾蝦静中跳一跃,更有釜沸涌如羹,旦占夕死不须药!
总之,在古典医学中,苏三娘已经没救了,这是最理智的做法,便是给她个痛快,也免得多受痛苦。(未完待续。。)
第二八五章 检查伤势
在传统中医上,真脏脉提示着神气涣散,生命即将告终,但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通过研究和临床实践,现代医学对真脏脉有了全新的认识,其中的一部分是属于脏腑器质病变,未必为无药可医的死证,及时救治,仍有挽回生命的希望。
可这份希望也极其渺茫,主要是耽搁的太久,又由并发症感染引起了高烧,如果换成寻常人,肯定撑不了这么久,还亏得苏三娘有一身好功夫,底子厚,才能拖到现在。
王枫眉心紧锁,面色凝重,小心的掀开了被子,苏三娘身着一袭皱巴巴的衣服,分布着零零星星的污块,还有些紧,虽然唐彩芳曾让林幼娘找干净的衣服给苏三娘换上,但急行军加连续鏖战,哪里有啊!
就这还是在居民废弃的屋舍中扒拉出来,算是比较干净,况且时间仓促又来不及清洗。
在苏三娘的前胸与大腿根部,有两片干涸的血迹,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间杂着旧衣服所特有的霉腐味道扑面而来,王枫只感觉心头一阵阵的刺痛!
想当初,苏三娘英姿爽飒,美艳傲人,可如今,生死难卜,弥留之际连合适的衣服都穿不上!
“啊?”正拿着针筒走来的杨水娇不禁惊呼一声!
唐彩芳也连忙问道:“王....王司令,副总管有救吗?您一定要救回来,我求您了。”
王枫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使心神晋入到古井无波的境界,才面无表情道:“唐姑娘。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杨水娇,赶紧过来给三娘姐打针!”
“噢!”杨水娇有些生疏的把针管推了推。挤出了几滴液体,这是青霉素的第一次应用,稳定性尚未得到临床验证,说实话,心里很有些紧张,担心一针下去,苏三娘就此香消玉陨。
“杨水娇,你磨蹭什么?”王枫不耐的催促道。
“哦~~”杨水娇委屈的看了眼王枫,拿出苏三娘的一条胳膊。摞起衣袖,苏三娘的皮肤和她的脸色一样的白,可这种白,是一种毫无光泽的苍白。
杨水娇持着针管,手腕略有些哆嗦,找到小臂中段,“嗤!”的一声,把针尖扎了进去,然后推动活塞。把药液注入,接着,又抓起另一只手臂,同样施为。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苏三娘两条手臂各鼓起了一个小小的皮丘,王枫也紧张起来。
其实,青霉素本不致人过敏。过敏的根源在于药物品质不纯,所含的青霉烯酸、青霉噻唑等杂质才是最主要的致敏原。后世的高品质青霉素已经不需要做皮试了,但眼下不行。
约摸过了一刻钟。两个小皮丘都没有出现红肿或是硬块,这说明皮试呈现的是阴性反应,王枫暗松了口气,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皮试有时会有迟缓反应,个别患者过敏试验虽是阴性,但在注射药物数小时或数日后,才会出现发热皮疹,过敏休克等症状。
不过,此时已无法可想,王枫又道:“杨水娇,立刻给三娘姐注射青霉素八十万单位,对着静脉打!”
一般药物的重量以克,容量以毫升为基本单位,这很直观,而如生物制剂、抗生素等因纯度不够,以药物的常用重量及容量单位不能表示药理效价,因此以药理作用效价单位表示剂量,如果对药物的效价单位和重量单位之间的折算概念不清,将会出现给药剂量误差,导致严重的差错。
这是王枫根据现代医学在苏州中医药集团内部专门针对青霉素给出的概念,由于抗生素的毒副作用不容忽视,所以定性定量是走向临床实践的关键一步。
经老中医们反复推算,并使用了从租界购买的测算设备,甚至还有显微镜,最终把青霉素钠盐效价单位定为每毫克1670,八十万单位即0.48克青霉素钠,这比较符合现代的普通青霉素纯度。
随军携带的青霉素,按二十万单位分成了无数小份,杨水娇取出四份青霉素钠,溶解进自带的蒸馏水,吸进针管之后,一针打进了苏三娘的静脉。
一般情况下是肌肉注射,但生命垂危时,则必须是静脉注射,要求剂量小而精准。
从头到尾,唐彩芳都不明白这两人在做什么,却又不敢打扰,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司令,怎么样了?”
王枫向外看了看,便道:“要做手术,杨水娇,把麻药和工具准备好,林幼娘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林幼娘端着个火盆走了进来,屋子里立时多了些暧意,于是王枫伸手就去解苏三娘的衣服。
“你做什么?”林幼娘顿时柳眉一竖,一把拉住了王枫!
王枫头也不回,冷冷道:“三娘姐需要手术取出子弹,不脱衣服怎么做?”
林幼娘不依不饶道:“师傅的身子清清白白,哪能让你一个男人看见?就算要做手术,非得你吗?难道其他人不行?”
王枫不耐烦了,脸一沉道:“林幼娘,我承认,我们是亏欠你,对不住你,可这不是你撒泼的理由,三娘姐命在旦夕,你纠缠不清耽搁了治疗,你拿什么来赔?你信不信我叫人把你绑起来?”
杨水娇跟着劝道:“幼娘,我们跟随王枫的时间太短,只能处理些不是太重的伤势,三娘姐姐的手术真的只有王枫能做。”
唐彩芳也道:“幼娘,人命关天,我想副总管会理解的,况且王司令还是副总管的弟弟,这总比不相干的男人要好一些。”
林幼娘一声不吭,退去了一边,可是那警惕的目光始终盯着王枫。
王枫也不管她,麻利的把苏三娘的上衣剥了下来,苏三娘的身体修长中不失丰韵,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可这就这具身体,遍布着一丝丝的暗红色的凝固、或是半凝固的血污,有些身体凹陷处都已经发黑。这原本能颠倒众生的身体,眼下非但不具有任何美感,反而令人毛骨耸然,尤其是右胸口缠着的一大块浸满血块的白布。
王枫把手绕到背后,解开布的活扣,轻轻一掀,却没扯动,于是凑上细看,原来,白布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
“拿剪刀来,再化点明矾到热水里搓条毛巾!”王枫转头吩咐道。
杨水娇赶忙递上一把小巧的剪刀,刀头呈弧状,这是最标准的医用剪刀,然后又取出一块明帆化入了热水当中,明帆具有一定的杀毒消炎效果。
王枫则是挑起布头,细心开剪,在沙沙声中,一个直径约一厘米大小的黑洞渐渐呈现在了眼前,黑洞里有一枚圆滚溜溜的铁弹,击断了肋骨,嵌在了肺叶里面。
这比王枫预想的还要凶险,苏三娘的伤口周围红肿,有些化脓,这显然是处理不当受到了二次感染,而且在铁弹周围,正缓慢的向肺叶里渗出鲜血!
这已经不是拿个镊子就能把子弹取出的问题了,而是必须做开胸手术。
王枫招了招手:“杨水娇,把毛巾给我,你找些女兵进来验血,在做手术之前,必须给三娘姐输血,否则冒然打开胸腔,或会血流不止而亡。”
“嗯!”虽然杨水娇不明白输血的概念,却没有多问,在把毛巾递给王枫之后,就跑了出去。
王枫先替苏三娘擦干血污,略一迟疑,又脱了苏三娘的裤子,因为另一处伤在大腿根部。
苏三娘没有穿内裤,那个时候穿内裤的女人,除了民盟军的女兵与苏松太常的个别女人,应该不是很多,所以一脱就是整个脱光。
“你干嘛?”林幼娘下意识的阻止,毕竟脱裤子与脱上半身的衣服完全不一样,上身裸露还好一些,可是下半身被男人看了,基本上就和被搞过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性子烈的都会想不开自杀!
唐彩芳连忙拉了拉她:“幼娘,现在只有王司令可以救副总管,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些事情,还是等副总管醒来自己处理吧。”
林幼娘警告性的瞪了眼王枫,便把脸转去一边,身为女人,看另一个女人的那个地方也是很难堪的。
其实从头到尾,王枫都没理会林幼娘,他只是埋头把包裹着左大腿的血布剪开,然后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左腿的伤口,只要再上移五厘米就是女人的那处。
王枫只一眼就移开目光,他不敢看了,这不是太丑,有的女人那个地方很丑,杂乱无章的黑毛,两边黑皮皱皱,里面还往外翻,象鳞片一样黑不溜秋,但苏三娘不是,仿佛十来岁的少女,鲜嫩娇美!
趁着杨水娇还没来,王枫拿起布给苏三娘擦腿,林幼娘立时很不满的说道:“给师傅擦血渍不劳您亲自己动手吧?”
要说王枫没有一点邪恶的心思,连他自己都不承认,擦血渍的确不用他动手,即使对林幼娘与唐彩芳的手法不放心,可是屋子里还有几个女兵呢,女兵都受过最基本的护理训练。
只不过,王枫面不改色道:“林幼娘,动手术还得我亲自来,我擦不擦有区别吗?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男女方面去想,我看你是闲的太无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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