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三章：曙光现
李恽回去了魏家村，继续的和家里几个婆姨做游戏去了，扬州的事仿佛没有发生一般，李恽甚至连给武二妹回信都没有回。
扬州城，三十文的低价米已经卖了十二天了，卢自得强装镇定，依然在安排手下人大量的吃进，而且还悄悄的组织人打跑了好几拨苏杭一带过来的米商。两家人一进一出的弄的很是热闹，反倒是扬州的老百姓跟着吃了一段时间的贵米。
第十三天，连着下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停了，甚至就连太阳都久违的出来漏了一下脸。心情大好的武二妹带着元芳坐在楼上难得的晒了一下太阳，这段时间无聊透了，趁着天晴也正好放松一下。
元芳却是有些担心：“武姑娘，咋们这样一直卖下去，不起什么作用的啊。”
武二妹却是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会没作用呢，咋们来之前他们把米价给炒到了斗米五十钱，现在我们给打到了三十钱，而且咋们也成功的拖住了他们啊，不然苏杭一带也得跟着遭殃。我遣人打听了，现在苏杭一带斗米也不过二十多钱，好事啊。”
元芳回道：“可是咋们的米能支持多久呢，总不可能咋们就一直卖下去吧？”
武二妹笑了笑：“不急啊，我不是一直都在等一个由头吗，现在由头来了啊。”
元芳疑惑的问道：“什么由头啊？”
武二妹回道：“出太阳了啊，天气放晴了，这场大雨应该不会再继续下了，咋们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这事给收尾了。”
中午时分，大仓米铺挂出通知：由于天气转好，东家心情也变好，因此，自明日起，米价降为斗米十钱。
这下子可热闹了，大仓米铺门口原本还排着队的，这个告示一出来所有人都一哄而散了，都回家去等着了，明日再来呗。斗米十钱呢，之前雨灾之前就差不多是这个价，现在等于是直接给打还原了，多好啊。
卢自得很是懵逼，大把大把的钱都花出去了，换回来一大堆白花花的米，然后堆在库房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可不只买了大仓米铺的米，之前为了搞事情可是买了不少当地的米商手里的米的，扬州外加苏州杭州三地，加起来数量也是不少了。
好在进的不贵，正是因为不贵，卢自得才有底气，只是偶尔看着对方成山的粮食也会发愁：这么多的粮食，吃到猴年马月去了？
跟着吃进大仓米铺的米本就是在死扛，毕竟好歹三十文的价格不低，卢自得都有些担心跟不上了，结果人家很是耿直，直接给降到了十文钱。但是卢自得觉得这事不对，因为没有那个地方能有这么多的粮食，且不说现在正在遭灾，就是朝廷也正在准备攻打高句丽，也是缺粮的时候啊，何以会有如此的大米到了这里呢？
不信邪且一直都聪明的卢自得，再次悄悄的派出了人手，哪怕是死也得去给我查探出来这大仓米铺的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然再这么打下去实在是心里没底。
然后，卢自得也派人大肆的出去散播假消息，说什么大仓米铺的粮食都是山东一带朝廷用以征辽的储备粮，被贪官悄悄的拉倒这里卖，因为这里粮价高，但是现在剩的不多了，很快就要见底了，到时候粮价还是会再上涨的。
一时间扬州城里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有一点还是比较统一的，那就是骂大仓米铺的几乎没有，反倒是卢自得他们的数家米铺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担心，毕竟真要是大仓米铺没有米了，以后再买米就更贵了。眼下已经马上就是八月中了，雨虽然停了，但是这个季节再赶种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今年的收成可以预见的会十分惨淡，粮价高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大户人家还好，挺挺就过去了，老百姓就惨了，只得去买那个高价米吃。
可是普通人家又能吃的起多少呢，还不得把家底都吃空了啊。
当这些消息都汇总到了武二妹手里的时候，这丫头鬼精的也想到了一个主意，也是同样的派人出去散步消息：第一，大仓米铺的米还有很多，卖到明年的这个时候都没问题，因为背后有朝廷的支持。第二，其他米铺屯了大量的米，准备卖出高价，要大家不要去那里买。
你不是说我这米是朝廷官仓的米吗，那我就承认了，我看你能奈我何。你不是捂着不卖想出高价吗，我直接把你点出来，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好意思卖高价。
武二妹不愧是后来能当皇帝的人啊，居然能想出发动人民这一招！
然后卢自得就很被动了，只得开始跟着大仓米铺的价格出米，但是郑卢两家人都相信大仓米铺的存米应该不多了，毕竟没可能坚持了这么就还能有存米，他们卖出来的量都已经超过了三家人存的量了。
然后卢自得派去查探大仓米铺的人却是意外的查到了情报。
以往的时候只要一溜进去就会被那个俊俏的小生给逮住，然后就看人家的心情发落；心情好的时候揍一顿就给扔出来了，心情不好就直接给丢运河里去。但是这次却是很意外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十分顺利的就看到了大仓米铺的大米来源，后门处挨着运河的一条大船。
但是这条船却是空的，而且库里的粮食看着不多了。
这可给卢自得高兴坏了，看来自己的坚持是对的，自己的判断也是对的，胜利的曙光不止是在向自己招手，简直就是在向自己飞奔而来了。
赶紧的把这一情况上报给了族长，同时也在积极的准备，一旦大仓米铺没有米可出了，自己这边马上就涨价。不仅如此，卢自得也开始在筹备了，苏州、杭州，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与此同时，武二妹这边也是高兴坏了，兴奋的直搓手：“太好了，他们终于上套了，这事也很快的就能有个了解了，对了元姑娘，完事后咋们去山东吧，王爷也是要去辽东的，咋们去山东等他，到时候跟他一起去。”
元芳却是有点不信：“武姑娘，你让放那个探子进来，就是为了让他看咋们的大船，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不就知道咋们的底细了吗？”
以往的时候，大船都是在夜里悄悄的靠岸，悄悄的卸货，外人根本无从知晓。结果这次武二妹却是让元芳放了人家去看，很是让人疑惑。
第六九四章：开始反击
斗米十钱的大米依然还在卖着，两家的大米都敞开了卖，但是因为少了对手的捣乱，大仓米铺的大米反倒是没之前卖的快了。
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是存货却是在肉眼可见的减少，元芳每天去仓库看的时候都有些着急，但是武二妹却是不为所动。不仅不着急，甚至还开始招募起了人手。
之前的房东给留下了两个人，后来忙的时候又临时招募了些人躲开窗口，这样售货速度能快些。加起来也有十多人了，按理说是完全够了的，毕竟现在的速度还没以前快了。价钱都一样了，老百姓也会去其他家买的。
但是武二妹依然在招募人手，而且人手还招募的不少，给的条件很是丰厚不说，还是每日一结，这样一来，人手招募的自然就很多了。
八月底，大仓米铺突然一下子关了门，倒也没说不卖米了，门口给挂了一块牌子，说的是：人员疲惫，暂歇两日。
然后这城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各种流言都有，说的最多的就是大仓米铺没米了，关门就是因为如此。也有说大仓米铺老板都已经跑路了的，但是武二妹却是搭了张桌子，每日里和元芳就坐在二楼饮茶，很是悠闲。
第二天都还好，除了一些有心的人之外，老百姓没怎么传谣了，城里原本都快平静下来了，但是这个时候，卢自得却是再次出了险招，直接将米价再次推到了斗米五十钱。
卢自得很是自信，因为之前的探测使他得出了一个对自己很是有利的推断：大仓米铺没有多余的米了。卢自得推断的是大仓米铺的米最多只能再坚持几天，情况也在向着他的推测这方面来进行，很快的大仓米铺就关门歇业了。
虽然名义上说的是暂且休息几日，但是卢自得知道对方不可能再开门了。
在等待了一天，把该放的消息都放出去了以后，卢自得准备开始了，五十文一斗的价格就是他之前好容易才推到的价格，现在卢自得不想等了，直接就给还原了。打完了这里，接下来还要去苏杭呢，没有多的时间在这浪费。
然后扬州城就是一片骂娘之声，但是没什么用，米价不会因为你开骂就跌下来。
大仓米铺在米价回归到五十文之后的第二天神奇的再次开门了，卢自得不放心的早就遣了人盯着的，但是大门一开却是半颗米也无，偌大的房舍空荡荡的，甚是一目了然。
但是武二妹却是让人做了一个很是意外的举动，后门的门墙板给拆开了，这样的话后面那艘大船就露出来了。大船上的侧仓板也是打开了的，能看到上面一袋一袋的全都是大米。但是这一船大米能吃多久呢，估计也就是十天不到的时间。
卢自得也在沾沾自喜，看来对方确实是没有更多的手段了，这是连压箱底的牌都打出来了啊。
但是卢自得的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中午的时候，就有更多的大船陆续开到了，浩浩荡荡遮天蔽日，扬州城内的河道一时都完全给堵塞住了。而且所有的船只都打开了侧面的仓板，露出了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粮食。
有那个好事的还专门的去数了一下，整整一百四十多艘船，还全都是大的楼船，主要是上面的粮食全都卸下来，足够城里的人吃上小半年的了。
大仓米铺在展示了自己的肌肉之后，再次开始了售米，斗米八文钱。
但是扬州城里的百姓反倒是不慌了，毕竟那么多的粮食在那里摆着的，你吃的完？再说了，等到今年熬过去，每年自然就不会缺粮了。所以大仓米铺虽然粮价定的极地，但是前来购买的人其实并不多。
但是另一边，卢自得可就慌神了。
其实他比所有人都知道的更早，毕竟船队进城有一个过程，而自打船队一出现卢自得其实就发现了，但是压根也没想到是运粮的，这下子确实了之后，卢自得更是惊得一言不发的呆坐在场，手脚冰凉的完全没了主见。
知道手下人提醒了好几次之后卢自得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之后，卢自得赶紧的吩咐人快马去报给家主，这里的事完全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卢承庆和郑元俨接到消息也是懵逼的，这些粮食从哪里来的呢？
两人商议了半天之后总算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朝廷用来征辽的粮食。
可是之前朝廷备的粮食不是都用来开仓赈济灾民了吗，其余的粮食都屯在幽州涿州一带的啊，也不曾听到说最近有调粮南下的情况啊。两家在北地都是有情报来源的，这么大规模的粮食调动也不可能瞒得过的。
然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惊醒：李恽的安州。
而之所以会想到李恽，完全是因为卢自得汇报的情况里提到了楼船，而且还是蒙了铁皮的楼船。整个朝廷的水师也没有蒙铁皮的船，普天之下也就李恽那里有这样的几艘大船。
既然李恽的船出现在了扬州，那就只能说明此事他也是参与了的。那这个粮食的来源也就有了很好的依据了，只能是安州那边的。
安州那边虽然地处岭南，可是气候却是十分的适合种植粮食，这一点两人还是知道的，之前李恽在安州的时候也曾有开荒和买粮的举动，只是两人一直都以为李恽养着几万人，应该是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存下了如此多的粮食。
而且李恽的船队两人也是知道的，只有四五十艘船，可是这次出现的却是一百多艘，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朝廷也参与了此事。
卢承先和郑元俨也觉得头大，看来这事确实是办砸了。既然这样，那就干脆点走吧，手里的粮食全都卖了，家里又不缺粮，这玩意拉回去吃到猴年马月去了啊。
好在这些粮食除了两家人出了一部分之外，余下有一半多都是买来的，而且买的价格也不贵，卖出去也不会吃亏。这事虽然没办成，但是好歹也恶心了李二一下子，目的也还算是达到了的。
只是两人没想到，这个时候，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第六九五章：以德服人
郑元俨和卢承先给卢自得下了令，让他把粮食都卖了之后撤走，这事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赢的可能了，既然这样及时撒手才是最正确的。然后卢自得就开始照办，也开始挂出了斗米八钱的牌子开始卖米。
但是，武二妹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吗？
布了这么久的局，好容易把你装进来，你这时候想撤梯子走，没可能了，因为梯子这会在武二妹手里了，怎么撤得看她的心情了。
说实在的，武二妹布这个局也很不容易。
首先就是前期的准备，孙三才那边还在帮着筹建新的码头呢，就被武二妹给临时抓了丁，战船也全都用来运粮了；就连巫继承和公输览，这段时间原本是在帮着朝廷运粮的，也被武二妹给调来帮着运了一次。
就是靠着这些粮食，武二妹才有了应战的资本，并且很是顺利的把扬州的粮价给拉了下来。
但是光靠这些是不够，因为武二妹到了扬州之后其实也是侦查过的，手里有元芳这样的高手，什么样的情报搞不到啊。但是得到的消息不好，对方的粮食储备不仅在自己之上，而且多很多。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卖光了粮也对对方产生不了实质性的影响，到时候粮价依然会起来，自己做的这些就成了无用功了。
然后武二妹就决定玩把大的，要彻底把对方在扬州这里打趴下。
但是这事不好弄，首要的一个前提就是自己手里得有足够的粮食。安州是不缺粮，但是这个时候运力是个问题，大队伍这会跟着刘仁轨在帮着朝廷运粮，自己手上能调动就只剩下了尚有八艘船的水师，这点运力完全不够。
想了一下武二妹决定打刘仁轨的主意，他手上现在可是有一百多艘大船的。
刘仁轨，在将星云集的大唐并不出名，混到五六十岁了才凭借跟着高宗覆灭高句丽而漏了一下脸。一辈子都在大唐水师，当然了，他除了打高句丽之外，也抽空修理了一下倭国水师。深的李唐大周三代皇帝的信任，算是一个有点古板的人。
而且武二妹要找他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整个船队运粮的路线都是走海路，压根也不经过扬州。自打安州出发后就直接到了石岛，中途不停靠，补给也是在安州进行。
刘仁轨在勘探了石岛的地形后，上书给李二，建议将此处作为粮食存放点。因为此处风浪小且地形干燥，岛上多石而少树木，适合存放粮草。加之地形易守难攻，也很是安全。然后李二就同意了，还密旨给李绩，让他调集了部分军士上岛驻守。
也就是说，现在的刘仁轨完全就是标准的两点一线，从安州到石岛，从石岛到安州，中途压根就不停歇，很是敬业。
当然了，他们通过的大致时间武二妹还是能推算出来的，从扬州出发去海上堵住他们还是不难的，毕竟李恽的大铁船现在就停靠在后院后面的运河上的。实际上武二妹也是成功的堵住了刘仁轨，并且截停了整支船队。
就在一个傍晚，算好了时间提前出发的武二妹和元芳很是顺利的在海上堵住了人和船。
但是你堵住了并不代表人家就一定听你的啊，刘仁轨可是朝廷大将，在编的水师老大，凭啥听你一个黄毛丫头的。
面对武二妹，刘仁轨甚至都没有听对方说什么就开始生气了，还说什么若不是看在越王的面子上要如何如何之类。
对于刘仁轨的反应武二妹是有所预估的，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的不近人情，几乎就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虽然情况看起来很不妙，但是武二妹还是打算好好的说服一下这个水师主帅，毕竟总不能打他一顿吧。
就在武二妹还在紧张的准备说辞的时候，就听见了啪的一声脆响，刘仁轨脸上就多了一条巴掌印，红彤彤的甚是鲜艳。
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干的，能在一个武将面前抬手给他一巴掌且让他反应不过来的就只有元芳一个，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身手和胆识。黄升也可以，但是这厮没这个胆子，除非是李恽让他动手。元芳就不一样了，看你不顺眼就揍你了，咋滴？
上一个得到这个待遇的是程咬金，当这李恽的面挨了一脚，被踹飞了好几丈远。
然后武二妹都有点傻了，难怪王爷说你是女张飞呢，你还真够可以的啊，现在我们是在人家的船队里呢，你就不怕人家一声令下把咋们给剁了？
刘仁轨看清了打自己的人之后也是气急，原本是坐着的，这就要准备起身打架了。但是还没起来呢，一把横刀就明晃晃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刘仁轨甚至连对方怎么拔刀的都没看清。这下子刘仁轨服气了，看来这娘们确实是厉害。
元芳也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我是李恽的婆姨，我们在扬州替朝廷办事，临时找你借调点粮食你就这么磨磨唧唧的，又没说不还你，至多不过耽搁你几天时间罢了，扭捏个甚，还是男人呢，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刘仁轨也是无语，合着延期的罪过不是你受是吧？看在架在脖子上的刀的面子上，刘仁轨并没有再放狠话了，解释道：“朝廷至多下个月就要征辽，数十万大军的粮草，不敢拖延。我位卑官微，不敢误了朝廷的事，延了期就只有拿脑袋去陪，不敢耽搁。”
对于元芳的做法武二妹自然是不赞同的，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原谅她了！
在刘仁轨说了原因之后，武二妹却是突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刘将军，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可是你也知道，扬州一地因为缺粮，当地官府已经都打开了官仓赈济，可是依旧杯水车薪，更有那个无良商家趁机囤积居奇太高物价，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我们借你的粮食，也是为了救济扬州的百姓。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动你船上的一颗粮食，只需要你带着船队在扬州城停留三天就好。”
见刘仁轨有些意动，武二妹趁热说道：“至于说延期嘛，刘将军常年在海上行走，想必也是知道海上多风浪的，遇上了风暴总得要避一下吧，不然这么大的船队真要倾覆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第六九六章：刺激
武二妹的建议是没错的，刘仁轨虽然古板，但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懂的变通的，也就同意了武二妹的提议。但是还是把时间给卡的很死，只能是给三天，第三天晚上他就会带着船队离开，一刻也不能多耽误。
谈妥之后武二妹就连夜返回了扬州，开始了紧急的部署，当然了，刘仁轨他们帮忙还得是下一趟，这也是武二妹将斗米三十文坚持了十多天的原因。
然后等到一切就绪，刘仁轨的船队到了扬州，一下子就打了卢自得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武二妹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昏招：抛售大米。
斗米现价是八文，这是武二妹为了取信当地百姓才降到这么低的，但是对方居然跟进了。但是有一点对方却是不知道，那就是大仓米铺是限购的。因为大船队带来的信心，百姓们购买粮食的欲望就没那么强烈了，以至于当地的百姓大部分都还不知道大仓米铺也在限购了，因为根本就买不了多少。
而卢自得他们，却是敞开了在卖！
武二妹想了一下之后，马上就制定出了对策。一是再次降价，斗米五钱，既然都已经图穷匕见了，那就没必要客气了，要给对方一个鱼死网破的假象。第二就是开始散步消息，准确的透露了这批米的来源，就是来自于安州和安南，因为那边大米便宜，所以朝廷一次性采购了很多，这一批不过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而那边的大米之所以便宜，完全是因为当地气候好，一年三熟。
这消息一处，扬州当地的百姓完全就稳住了，买米的人压根也不急了，都五文钱了，值当个甚？只有卢自得是真急了，好家伙了，难怪你们弄来那么多的大米，原来是这个出处啊。一面紧急上报，一面也是只能紧跟着降价。
然后除了大仓米铺的其他所有米铺都开始跟着降价了，卢自得他们的应对并不高明，那就是你卖多少我也卖多少。
这个时候，武二妹等了许久的良机也终于是到了，除了之前所雇用的那些人手之外，甚至就是船队里的兵丁也被武二妹给请了不少过来，全都派了出去，目的也只有一个：买粮。扬州城里有一家算一家，只要是开着门的米铺，全都去买，而且每天不限量也不限制次数，能跑几趟就跑几趟。
很快的，各大米铺门口就全都又排起了长龙，来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买米，而且每个人还都带着大口袋，准备的钱也充足。这自然是给那些米铺的掌柜乐坏了，铺子里的人也自然是都很忙碌的，也就忘记了把这事上报。
等到晚上卢自得得到消息的时候，先前储备的粮食已经卖出去一半了。然后卢自得就觉得不对劲，对方那么多米，又卖的这么便宜，怎么还要来收购自己的米呢，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想不过的卢自得干脆连夜派人再次去汇报，这事实在是邪性。
郑元俨和卢承先大半夜的被吵起来，也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是也实在是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最近北方没有得到朝廷大规模运粮的消息啊，也就是说这些粮他们本来就是准备拉到扬州这里来平抑粮价和赈灾的。但是他们收购自家的粮又是为了什么呢？两人一时也没个头绪，只能让卢自得先卖着，反正这事也做不成了，卖了好收工。
这还是得益于之前巫继承所寻找的那个石岛，朝廷从安州那边运转的粮食全都运到了石岛，而且走的还是海路，外人自然也就无从知道了，就连郑卢两家这样的家族都没能得到哪怕一丁点消息，以至于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大仓米铺的所有人再次行动了起来，开始去往城里各大米铺买粮。
有些放弃治疗的卢自得索性不去管这事了，对前来汇报请示的管事直接吩咐让他们自己处理。然后这帮玩意就来劲了，居然拉住了来买粮的人，让他们下次带着大车来，这样可以一次多买些，自己也能多出些，只是得带足钱。
然后就热闹了，城里的米铺几乎是一日之间就几乎清空了库存。当然了，作为商铺，每家都还是多少会留一点看管仓库的存货的，但是不多。
而武二妹这边看着自家仓库里堆放如山的粮食，都已经乐开花了，计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手里不仅有了大量的粮食，而且因为之前高价出现在低价进，这样一进一出的居然还赚了上万贯的钱财。心情大好的武二妹很是仗义的买了很多肉食和酒水犒劳了船上的兵丁和雇来的活计，还悄悄的给刘仁轨塞了五百贯钱。
第二天一大早，刘仁轨的船队大张旗鼓的离开了，没有卸下一颗粮食，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了五百贯。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扬州城的百姓，一下子就蜂拥到了大仓米铺门口，然后武二妹就让人打开了大门。老百姓看到了里面堆放成山的粮食，又看到了门口那个斗米五钱的牌子，就又都回去了，这事闹得，还以为没米了呢。
然后卢自得就疯了，开始疯狂的砸东西，差点没把房子给点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了啊，这就是借鸡生蛋啊，那些粮食不用说，肯定是运到北方去的，只是借道到这里来一下，装了一下样子就走了。但是自己这边却是上了这个恶当了，白花花的粮食低价全给卖了不说，还生生让对方给赚了一大笔。
这口气如何才能咽的下去啊，卢自得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哪怕是在荣乡对阵李恽也没有吃亏啊，结果却在这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
还说恶心一下李二，顺便处理掉一些存粮，结果呢，现在粮食全归了人家不说，钱也让人家给赚走了，挺好的一副眼药没给李二上上，全糊自己眼睛上了。
但是这些武二妹已经不知道了，粮食他全都免费给了扬州都督，自己和元芳已经带着钱财乘船走了，结束了这场刺激的‘单身夜’之旅。
第六九七章：铸炮
李恽在这个时候已经跟着李二的大军到了山东附近了。
虽然贞观十五年算不上好年份，一场涝灾也才刚刚结束，各地歉收成了定局，但是李二还是坚持着出兵了。
因为这场涝灾并没有影响到李二的布局，虽然损失了一些粮食，但是李恽却是很好的给补充上了，李二也就有了继续坚持的动力。在秋末的九月，各地都有了好转之后，特别是武二妹在扬州大胜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后，李二终于是安耐不住出兵了。
李二尽起大唐十五州之府兵越三十万人，对外号称百万，出兵征辽。李二自领主帅一职，李靖任副帅，李绩、程咬金、张大亮以及侯君集等朝中重臣悉数参战。
当然了，李恽也跟着去了，负责后续的粮草辎重，还不是主官，而是一个叫什么校尉之类的职衔。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什么人敢管他，也没人敢安排他做事，李恽也乐的悠闲。
李恽在前世的时候其实就一直都很困惑：为什么要征辽？
杨广，雄才伟略，虽然性子急了些，可是脑子没坏掉啊，真的就只是为了区区一个高句丽就把江山给赔进去了？高句丽除了战略位置之外，好像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新罗婢？这玩意才几个钱一人啊，难道杨广这样的人还睡不到一个女人，何况他并不好色。
就算是那点战略位置的考量，也不值得赔上一座江山。
这里面固然有消耗世家大族势力的考量，但是李恽始终认为这事没这么简单，两朝三帝耗费了数百万人力，外加大量的物资，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几根泡菜吧。而这次李恽跟着来，其实也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大军并不会在山东停留太久，汇合了当地的部队后就继续的北上了，要去幽州和李绩的队伍汇合，然后开赴辽城州。而李恽这次却是没有继续跟着走了，而是留在了当地，除了等人之外，李恽也要在这里铸造一些火炮。
武二妹和元芳是乘坐着大铁船来的，虽然没有载货，但是速度也快不起来，所以李恽且得等些日子了。而李二那边，大军行进缓慢，现在又马上要入冬了，在北方这个区域，更是冷的早，因此今冬都不太可能有大的动静，至多就是推进到双方的边境一带，扫清一些外围的障碍，然后差不多就要等到来年了。
李二耍了个不要脸的手段，只给了李恽三万贯钱，然后让李恽造一百门炮出来。铁倒是给的多，用来造炮子，但是三万贯钱能造几门炮呢？
李恽在甲藩的时候倒是试过，可以造个二十来门，还不能全都造大的，一半大一半小才行。计算一下，如果全都造大的，那就只能是十八门。然后李二要的还就全都是大的，对那种小炮很是嗤之以鼻：“这么小个玩意，还没个吊大，能起个甚用。”
饭还没吃完就开始骂厨子，这就是李二的尿性。东西要用好的，要用大的，而且还不给出钱。
没奈何之下，李恽只得再次让王有才给送钱过来，好在这玩意在别人那里算是个稀罕物，在李恽家里还真就不是，不差钱！
不过李二给留下的匠人确实是比家里的那几个好用的多，之前也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在李恽给纠正了一些错误的地方之后，这些人很快的就能上手，只是这个方法实在是让李恽看着头疼，就这么你一锤我一榔头的得敲到什么时候去啊，等你造完了人家那边也已经打完了。
自己在长安的时候是弄过流水线的啊，李二在家里安插了那么多的探子，就没学点去吗？
李恽亲自给改良了铸造方法，直接上流水线，一门大炮从熔炼开始，到浇铸，再到打磨，最后出厂、测试，形成一套完整的流程。
不得不说，这些人确实是老师傅，在李恽带着做了一圈之后很快的就再次上手了，甚至李恽都不需要在旁边看着，只需要是不是的过去抽看一下就好。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速度很快，为了及时赶上前方的需求，一天基本上都能出两门炮。坏处就是太费钱了，这玩意那是在铸炮啊，实打实的是把钱给熔了啊。李二给的是钱，可是你哪怕给点铜料也好啊，这样不也少些杂质嘛。
倒不是李二不给，而是他手里实在是也没多少，这玩意他也弄来铸炮了，只是这个时代的铜不一样，这玩意在这会是钱，因此李二也不能抽掉的太多，因此其实这会大军里面也是有炮的，只是不多，毕竟李二攒下的钱也要用在其他方面的。就是给李恽的这三万贯其实也都还不是李二攒下的，这是太子给的，算是为征辽出的一份力。
然后李二才想到在李恽这里借鸡生蛋的，而且这玩意也确实是李恽更懂一些。
李恽也无所谓了，被李二坑也不是第一回了，习惯了，无外乎就是损失点钱财罢了，权当是花钱在这里等自己的女人了。
太子这次留下监国，和原本历史上不同的是，这次朝中留守的重臣除了长孙和房乔之外，还有一个张公瑾。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次长孙皇后也还在，由此可见李二还是做好了家里的工作才出发的，后院起火的可能性几乎就没有了。
但是李恽很快的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十天不到的功夫李二给的钱就用完了，而王有才拉的钱又还没到，这下子就只能是停工了，无聊的李恽就开始自己的浪荡模式，开始到处的野浪了，然后李恽就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李恽停留的地方叫齐州，也就是后世的济南，这里算是好地方了，这样的地方，按理说是应该商业很发达的，各色商人都应该有，但是李恽也发现了这里的胡人有很多是来自塞外的，金发碧眼的也有，原本这是很正常的，但是李恽却是很意外的在一堆胡人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问玄！
第六九八章：又见故人
李恽年少时曾经带着韩宁跑过一趟漠北，去到过薛延陀的地盘，因为和曳莽的一段故事，而意外的遇到了这个叫问玄的老道，那也几乎是漠北地区唯一一个识出了李恽身份的人。
问玄在漠北一直都是在辅助薛延陀的继承人曳莽的，李恽对他身份的猜测是大唐这边的高级密探，这样的人应该是一直守在漠北才是，这会出现在这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曳莽也在这里。
就在李恽还在猜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李恽眼里：元竟！
这人倒是一直都在跑漠北坐着皮毛的生意，和李恽其实也是有生意上的来往的，李恽一直都在从他手里收羊毛，现在纺织作坊开张之后，元竟还被家里要求加大了供应量。
但是在这个地方，李恽同时看见了他和问玄，这事就很有意思了，然后李恽就开始寻找曳莽，奇怪的是找了好久都没能发现。
边上的黄升悄悄的说道：“王爷，在找什么人啊？”
李恽悄悄拿手指了指问玄和元竟：“这两人你看一下。”
然后黄升就瞧见了这两人，不仅黄升，韩宁也瞧见了，而且韩宁这厮反应更快：“这不是问玄那个老道吗，他不在薛延陀，怎么跑这来了？”
李恽拉着黄升和韩宁悄悄的隐藏了起来，现在自己的个头不矮，很容易就被对方发现了。看见元竟和问玄其实也没什么，最主要的关键人物曳莽还没出场，李恽认为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没那么简单，也就很是想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问玄和元竟没有发现李恽他们，仍在自顾自的聊些什么，然后就分开了。李恽派了黄升去跟着问玄，这个老道有几把刷子，也就黄升还能跟的住。自己则是带着韩宁悄悄的跟着元竟去了，柿子要先挑软的捏啊。
元竟居住的地方是一处宅子，看样子应该是他在此地的居所，大户人家就是好啊，到哪都有家。而且离着李恽的官邸很近，前脚一进去，后脚李恽和韩宁就跟了进去，看门的还诧异了一下，还以为是元竟的好友呢，压根也没拦，只是咦了一声。
然后元竟就转头发现了李恽，刚要说话，李恽却说先说道：“关门。”
韩宁和元竟的管家一同关上了门，元竟也恭敬的说道：“请王爷里面叙话。”
跟着到了一处书房，李恽直接在上首坐了，也没跟元竟客气，直接就问道：“你在此处作甚啊，怎么到哪都能遇上你啊？”
元竟也有点懵逼了：“王爷，小的家在此处啊。”
李恽这也才反应了过来，好像这会元家确实是在山东这一带的，只是李恽不怎么清楚具体的地址，原来是在这里，反倒是自己闹了个笑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倒是本王疏忽了。”
元竟笑了一下回道：“王爷公务繁忙，不记得这些也是正常的，只是王爷何以到了此处啊，前些日子朝廷的大军经过了一趟，我听人说王爷这次也随军出征，怎么没有跟着大军走呢？”
李恽没好气的回道：“此等军务你就不要问了。”
元竟这才反应了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道：“是，小的多嘴了。”
李恽摇摇头道：“无妨，我且问你，刚刚我在外面看见问玄那个老道了，他何以到了此处啊，莫非你们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话着实给元竟吓了一跳，但是想了一下，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这才谨慎的回道：“王爷，那问玄是来找我买些东西的，同时他也问了一下王爷的近况，想从王爷这里买些羊毛毯子，因为他无从联系到王爷，这才找上了我。”
李恽想了一下觉得不对：“这话不对，他找我买羊毛毯子，这东西目前就只有少部分知晓，他是何以知道的，你告诉他的？再说了，目前朝廷大军正在征伐高句丽，而这马上就要入冬了，所有的产出都供应了朝廷的大军了，也不可能有多余的给他啊。问玄这厮还是人家的军师呢，难道连这点都想不到？”
元竟回道：“我倒是不曾告诉他这个，但是有段时间夷男那里确实是得了几件上好的羊毛毯，柔软、暖和且无异味，十分的美观，只是售价不菲，不知是从何来的。”
然后李恽就明白了，这多半是崔家的人卖过去的，或者说是其他人从崔家买了之后转售过去的，但是有了中间商这差价可就大了去了，曳莽估计也是没有的，所以想着弄上一件或者几件，自己穿也好，送给夷男也好，都是很好的。
这么说好像也是能说的过去的，但是李恽却是半点都不信。
要做这事，委托给元竟就好了啊，虽然今年很长一段时间里作坊的产出都被朝廷征收了，但那也是为了征辽做准备，可是之前呢，也还是售出去了不少的，以元竟的本事难道就弄不到个一件两件的？非得让自己的军师亲自出马到中原来买？
看来这里面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但是李恽也知道，这事多半是跟元竟没什么关系的，这人就是一个商人，有点心眼，但是让他做点什么大事估计还是没那个胆子的。因此李恽也就不再扯这个了，反倒是问起了生意上的事。
托李恽的福，元竟这些年生意做得还算是顺风顺水，除了时常的给李恽家里供应羊毛外，元竟也是能拿到一些酒水和糖，运到草原上去卖了也获利不浅，毕竟名义上来说这些地方都是划给了李恽的，元竟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的，自然也就少不了钱赚。
现在的元竟，几乎是没怎么做家里的毛皮生意了，已经有另外的族人接手了，他现在是一心专做李恽家的生意。就这都比之前的收入高很多了，家族里甚至都已经在给他派人帮忙了。
对此李恽也是很满意的，告诉元竟道：“那个羊毛呢，有多少你就收多少，我这里都能吃得下。当然了，断然是不会亏了你的。”
聊了一阵后李恽准备起身告辞，毕竟问玄那边的事才是重要的。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恽突然说道：“这样吧，过几天我有两个婆姨自扬州过来，到时候你也一起过来，咋们吃顿酒吧。”
第六九九章：老道问玄
元竟这里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就只能看黄升那边有没有探到什么信息了。
结果一回到公馆，黄升居然都已经回来了，不仅黄升回来了，连同着问玄居然也是一起的。只是从问玄鼻孔里浸血的布条来看，这小子应该是又一次以德服人了。
见到李恽之后问玄还有点吃惊，但是很快的就镇定下来了：“王爷不跟着大军去辽东，何以在此？”
李恽笑了一下回道：“我在等你啊。”
问玄还诧异了一下，这意思是想泡我吗？趁着问玄诧异的功夫，李恽却是突然问道：“问玄，你想叛国吗？”
问玄这才反应了过来，有点生气的回道：“贫道不曾叛国，贫道问心无愧。”
李恽冷冷的看了一会问玄，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也不着急问，出去转了半天有点渴了，弄点热水来喝了，然后有吃了点羊肉羹，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收拾完毕才坐到了问玄跟前：“你既没叛国，何以帮着那曳莽来买毛毯？”
问玄回道：“这毛毯想来也是王爷的手笔吧，如此的精致，想来除了王爷也没有其他人能做的出来了。贫道不知此物在中原是如何的，但是在漠北塞外的苦寒之地，这可是高档货物，那夷男得了一件，四处炫耀，曳莽也就想着要上一件，仅如此罢了。”
李恽的眼神很是冰冷：“你觉得这样的说辞我会信吗？”
问玄不说话，李恽继续冷冰冰的说道：“狗屁大的一点事，曳莽居然要亲自劳动你跑一趟，这就已经够滑稽的了，还想瞒混过关？”
说到这里，李恽问黄升道：“你是如何擒下他的？”
黄升笑道：“这老道狡猾的很，我跟了他一阵居然被他发现了，可是他却没认出我来，还主动从我动手，我就把他擒回来了。”
黄升一说完，别说李恽了，就是韩宁都叹了口气。
李恽更是十分佩服问玄：“你可真厉害啊，既然发现了黄升，就马上动手了，看来你也知道你背后的那个人不能露出来啊，为了掩护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好算计。”
黄升这下子也意识到问题了，赶紧的问道：“王爷，那咋们现在咋办，那曳莽会不会已经跑了？”
李恽摇摇头道：“跑掉倒不至于，毕竟他有很多正当的借口可以来应付我们。但是呢，这齐州也有这么大，要想藏个人还是很好藏的，加之咋们目前公务繁忙，也没什么时间和人力去逮他，因此嘛，这人还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问玄这个时候却是开口说道：“王爷，曳莽此人，既蠢笨且不自知，不如他兄长多矣，就算是他有什么心思，也是翻不起什么浪花的，何苦浪费人力时间来防范他呢。眼下朝廷征辽，正是用人之际，王爷也正是施展才华的好时候，不该如此。”
李恽这时却是正色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有办法找他出来。”
说完李恽吩咐韩宁道：“告诉齐州刺史，没我的手令，任何异族人都不得离开齐州，同时告诉他，加强夜间的巡逻，漏跑了一人，本王要他的脑袋。”
韩宁赶紧的传令去了，问玄则是无奈的说道：“此事，王爷还是不知的好。”
问玄这么一说，李恽就察觉出来这事有隐情了，摆了摆手：“黄升，你也出去吧，这间房屋不许任何人靠近。”
黄升也跟着出门去了，李恽上前解开了捆缚问玄的绳索，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夷男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问玄揉了揉胳臂，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夷男都这个岁数了，这些年被朝廷防范的紧，断然是不敢起什么异心的，虽然现在朝廷大军出征辽东去了，可是在薛延陀方向，执失思力领着大军也是在防范着的，能有什么机会。”
李恽不语，只是听着，因为他知道问玄肯定还有话，果然，问玄继续的说道：“夷男算是恭顺的了，现在也老了，不想乱了，死后还能落下个好名声。可是呢，曳莽这个蠢货不这么想，他老是觉得大唐出征辽东，大军都外出了，肯定就有机会了，总是想着博上一把，肤浅且不自知。”
说完问玄也是摇头不已，看来这个曳莽确实是让人头疼的一个存在。
李恽则是问道：“所以呢，他就想弄些羊毛毯，武装好了好去偷袭大军？”
问玄摇摇头：“那倒也不是，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无外乎就是想趁着朝廷主力外调了，趁机捞点油水罢了。他们一直都在觊觎夏州，这次就是想趁机拿下夏州。”
李恽也疑惑了：“既如此，你们到这齐州来作甚？”
不怪李恽疑惑，实在是这距离拉得有点远，夏州在长安的背面，而齐州却是在长安的东面，这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到这里来的。
问玄也说道：“这事是曳莽决定的，具体原因我却是也不知道。”
见李恽不信，问玄解释道：“你也和这个曳莽交过手，也知道这人本事着实是一般，我辅佐他，原本就是想让他削弱薛延陀。就是他想去谋夏州，其实我也是同意的。原因有三，其一嘛，刚刚也说了，夷男没多少日子了，曳莽来谋夏州，是想正式的上位，可是朝廷这边有防范，让他碰一下硬石头总是好的，也能长长记性。”
“其二嘛，他带兵能力极其一般，若是被朝廷击败，也能削弱一下他们的实力。这些年来夷男渐渐地不管事了，曳莽接过手的权利不少，人也膨胀的厉害，这样的蠢货带着大军去谋夏州，想来人数不会带少了，正好让朝廷大军收割一波。”
“其三嘛，夷男虽说现在不怎么管事了，可是到底还是没死不是吗，正好让他也看看他的这个儿子是个什么货色。若是不管则还好，若是夷男起了心想要换人，那我就有把握让整个薛延陀都乱起来，到时候岂不是对朝廷更有利。”
李恽听了也是暗自撇嘴，你这也是军师啊，站在大唐的角度看，倒是十分的不错的，可是站在曳莽的角度看呢，这就有点意思了。
第七零零章：偷还是抢？
人的野心和欲望是无止境的，在曳莽的兄长还活着的时候这厮就在谋划着要篡位，半点也安生不得。后来总算是如愿了，自家的兄长让李恽给弄死了，曳莽顺理成章的成了第一合法继承人。
可是呢，地位稳固了，想的也就更多了，自然也就不再满足于只当一个区区的薛延陀王子了。
曳莽认为，像自己老爹那样，战战兢兢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李唐王朝豢养的一只家犬罢了，自己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就应当像以前草原上的那些雄主一样，饮马黄河才算得上是天之骄子。
只是曳莽大抵是忘了，无定河边埋了一大堆这样的天之骄子。
李恽一向对于这些所谓的娇子们没什么兴趣，只要不打扰到自己，管你们怎么浪呢。可是呢，这次的情况又有点不一样了，毕竟自己在齐州是在忙着铸炮，这事属于绝密，按理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可是现在这个曳莽来的十分的蹊跷，李恽也不得不开始怀疑一些事情了。
“曳莽现在何处？”
问玄如实回道：“这会也该是在往这边赶，他之前在夏州一带，和我约定了就这几日在这里汇合。”
说完后，问玄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李恽几眼，欲言又止的，看了李恽好几次才鼓起勇气说道：“王爷，这次的事，不如就让他过去吧。就让那曳莽带着大军去夏州好了。朝廷在那边有妥善的布置，曳莽就算过去了也定然讨不了好，执失思力的大军也正好灭掉一部分薛延陀的主力，从而可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李恽却是摇摇头回道：“老道，你的安排，我不想否定，也不想参与，我一个闲散亲王，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这个曳莽，无论他想做什么，其实我都不怎么感兴趣。可是呢，这次的事却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次的事涉及到齐州了。”
问玄很是不解：“齐州？”
李恽笑了一下：“我不在齐州，怕是那个曳莽也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问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他是冲着王爷来的？”
李恽反问道：“那你以为呢？这齐州之地，虽然也算是一处要道，可是还有什么是值得曳莽这样的人来的呢，除了我，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了。”
问玄也糊涂了：“可是王爷，他就只是吩咐了让我来此地给他买几件毛毯罢了，再无其他的吩咐了啊。”
李恽讪笑了一下：“也不着急，且等几日吧，到时候问问清楚就好了。你自己好生呆着，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去擒他的。”
问玄苦笑道：“王爷，那曳莽身边也有不少好手的。上次被王爷给阴了一次之后，这小子着实是有些害怕了，四处的花重金收罗了一大批人，贫道也曾看了一下，有几个着实不赖，王爷还是小心为上。”
趁着夜色，问玄被韩宁悄悄的送走了，李恽却是在发呆。
回来的韩宁和黄升一起走了进来，韩宁率先说道：“王爷，你说是不是咋们在这里铸炮的消息漏出去了啊？”
李恽深叹了一气道：“我也在想这个事情，你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啊。这次出征，我就只带了你们二人，朝廷派给我们的若是府兵倒也罢了，可偏偏却是派了些团练。这些人良莠不齐，难免就混杂点其他东西进去，若真是因此而走漏了消息，倒也不奇怪。”
韩宁回道：“就这几天，武姑娘和元妃应该就要到了，他们那里有些人，到时候咋们就用自己的人手吧。王爷，你看咋们是不是换个地方啊，这里不太安全了？”
李恽摇摇头道：“武姑娘那里，本就没什么人，孙三才临时给了一百人，可是这点人能做什么呢，而且这是朝廷的事，还就只能用朝廷的人，换地方就更不要想了，咋们这么大的场子，不是那么好搭建的。”
黄升这时出来说道：“王爷，那曳莽悄悄的来，甚至不和自己的军师问玄同道，你说他是不是得了高人指点了，既知道咋们这里的事，又知道问玄不可靠？”
李恽再次摇头回道：“没有什么高人，最多就是几个不怀好意的玩意罢了。至于那个老道嘛，我都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其他人又如何得知呢，至多就是让曳莽严格保密，谁都不告诉。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个曳莽居然如此的蠢笨，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不告诉，就敢来谋划这样的事。”
韩宁却是问道：“王爷，你说那个曳莽会不会聚集一大堆人，然后悄悄的来偷袭呢？”
李恽点点头道：“这个倒是有可能，曳莽这个蠢货，做出什么举动都有可能，咋们还是防范着点好，这样吧，黄升，你挑点人，布置几个陷阱吧。”
曳莽还没到，武二妹带着元芳先到了。没有什么舟车劳顿这一说，两个妮子这一路光顾着玩和吃了，那有什么劳累，甚至还给李恽带了不少好吃的。当然了，钱也是带来了的，作为两人在扬州的战利品，武二妹很是炫耀了一番。
然后这些钱就被李恽给熔了，用来铸炮。
武二妹和元芳前脚刚到，王有才也带着人马到了，拉着大量的钱财，随行人员自然是不少的。而有了自己这边大量人员的进入，李恽的心才没有那么悬着了。
但是武二妹在听了李恽所说的这边情况之后，却是一下子反问了李恽一个问题：“王爷，那曳莽如果真的那么蠢的话，倒也是有来抢的可能性，但是既然这里面还有给他出主意的人，那我觉得更应该防范另外一种可能性。”
李恽一下子蒙了，这妮子向来主意多，这么说就肯定是自己的布置有漏洞了，于是赶紧问道：“什么可能性？”
武二妹正色回道：“偷。”
“王爷请想，他们既然能得到咋们在这做事的信息，那咋们这里的人肯定就有他们的内应。这要是换做了我，断然是不会来抢的，这样风险太大，还不一定能成，可是偷就不一样了！”
第七零一章：内线
武二妹到底是应该当皇帝的人，眼光毒辣无比，心思也确实缜密。李恽带着黄升外加韩宁这个机灵鬼都没想到的问题，人家一下子就想到了。
是啊，抢的风险多大啊，虽然爽了点，但是容易把自己给套进去啊。可是偷就不一样了，又保险不说还收益比极高。
李恽认可了武二妹的分析，开始吩咐黄升去做一些针对性的部署。
当天晚上，李恽拉着武二妹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这妮子给羞的脸都红了。但是李恽很是上心，不仅让人给布置了一番，甚至还弄了好几个酒菜，一边吃喝着一边和武二妹聊聊天。
然后在喝的微醺的时候，李恽就趁机把人家给霍霍了，很是有成就感。
然后武二妹很快的就睡着了，李恽却是十分难得的一夜没睡，一直都在反复的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把女皇帝给睡了会不会遭天谴。
李恽甚至都有点想之前遇到的那个道士了，要是他在的话还可以让他给自己测个流年问个吉凶啥的，好过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忐忑。
第二天一大早，韩宁就早早的来报：曳莽到了。
曳莽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很大一串呢，自然也是不敢打着什么薛延陀王子的名号来的，而是十分老套的借着一个商队的名头进了城。这些人进城后就去了商市，入住了之前问玄所在的旅店，一下子就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黄升马上就想安排自己的所有人马开始盯着铸炮的人员。
王有才带来的人和武二妹带来的人其实都是之前在安州时李恽招募的团练，就忠诚度而言还是很可靠的，李恽在这个时候也愿意相信他们一些。
统领他们的现在是黄升，在他们这里，除了李恽之外，其实黄升的威望比韩宁更高，哪怕是韩宁曾经有过领兵的经验，但是黄升武力更强些，这些人也就只认这个。
李恽在齐州铸炮，用的团练都是当地的，这也造成了很多不确定因素，毕竟这些人都是本地招募的，难免就有那些个混进来的人，背后的跟脚就不一定干净。但是这也没办法，李二没有更多的兵来指派给李恽，除了拉去前线的之外，其他地方也要时刻防备着，就只能将就用这些人。
而因为铸炮的流程被李恽给改成了流水线的方式，速度加快的同时，人员工作量也就相对饱和，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样摸鱼了，因为如果慢了的话是很容易就能查出慢在那个环节的。因此李恽对于工时也就卡的不严，实行了正常的两班倒制度，中间还给了足足两个时辰的休息转换时间。
但是，李恽却是没有把所有人都困在工坊。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团练大多都是本地人，且不说回去吃饭，就是有那个想回去陪陪孩子、抱抱婆姨啥的，李恽也总不能拦着吧。这么多人，总是关在一起也不好，就只能是放回去。
人太多了，监管上也是个难事，毕竟齐州也不算小。
然后武二妹就再次给李恽出了个注意：盯着曳莽他们住宿的旅店就好了。毕竟他们的人虽然多，但是总算还没有自己这边可调用的多，而且他们要是想和这边的人联系的话，也只能是悄悄摸摸的进行，派出来联系的人自然也就不多了。
李恽同意了武二妹的说法，安排了黄升来操办这事。
本来元芳也是想参与的，但是李恽认为这个时候没有必要，真要跟曳莽动手了元芳再参与也可以，有她和黄升联手，只要对方不是有无空这样的高手就基本上十拿九稳了。
而为了配合一下黄升，李恽直接让齐州刺史关闭了城门，理由是城里出现了盗贼，偷盗了齐州府库的钱财，准备在城里搜寻一番。除了白天加大了巡查的力度，晚上巡城的人员也是增加了不少。这样一来，曳莽那边就更不可能派出更多的人了。
黄升甚至亲自盯着了曳莽他们住宿的旅店，结果却是连鸟都没飞出来一只。但是呢，他们那边没人出来，却是有人进去了。
就在李恽封闭城池之后的第二天深夜，有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进了曳莽他们所在的旅店，看起来是喝了不少酒的。而且神奇的是，这人一路走来遇到了好几拨巡城的兵丁，每一拨也都是象征性的拦下他问了几句，而后就放行了。
而这人自打进了曳莽他们所在的旅店之后就一直都没出来，而是呆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直接出来进了工坊。
黄升来汇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李恽堂堂一个亲王，亲口下的封闭令，这些巡城的兵丁居然还是敢放水。好在这人黄升还是记住了的，并且很是顺利的在工坊里找到了，名叫周礼。更关键的是，这人负责的还正式最后的一道工序：大炮的收敛存放。
齐州城里自然是没法试炮的，不然容易泄密，更有可能一炮轰出去就炸出点什么来。所有的炮在铸造完毕之后都是现封存，然后李恽让人给安放到了自己的铁甲舰上，开到海上去试。这样既能保密又不扰民，何况这艘铁甲舰在造的适合早就预留好了相应的窗口的。
但是很显然，这个周礼或者说是曳莽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道工序的。
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冲着大炮来的话，李恽都怀疑他们就算偷去了也不可能知道怎么用，而李恽的炮目前会用的人，加起来也超不过十个去。
李恽吩咐黄升盯紧了这个周礼，同时那个旅店也不能放松，以防他们还有其他的内线。自己却又是在琢磨了，莫非这里面还有隐情，或者是自己和武二妹猜错了？
干脆的直接去找到了武二妹，结果这妮子正好在洗澡，李恽趁机和一起洗了一次。完事后的李恽躺在偌大的澡桶里说道：“那个内线找到了，但是这小子干的工作却是收存炮的，最后一道工序他都不知道，你说他偷去了会使吗？”
武二妹疑惑的问道：“王爷，什么是炮啊，怎么使的？”
李恽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回道：“这个炮啊，是这样使的，我再教你一次啊。”
第七零二章：偷盗得手
李恽想的不算复杂，因为曳莽本来也不是一个复杂的人，这样头脑简单的玩意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这里有火炮这样的好玩意的，而且这厮也不可能有那个派遣间谍的头脑的。别说是曳莽了，整个大唐也没几个人知道啊。
可是这厮却是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到了李恽正在铸炮的齐州，这就让李恽很是怀疑了。
码的你敢说你不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呢，这玩意如此的机密，就算是那些世家的人，就拿郑卢两家来说吧，他们也只是知道个皮毛。你就算真的偷去了，拿到手里也不知道怎么用啊，偷来何用？
曳莽这厮，十之八九是受了人蛊惑了，这才敢起这种打猫心肠！
李恽很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此也就没有让人抓捕这个周礼，而是准备连着曳莽一起一锅端了。
知道了火炮的用途之后，武二妹也是陷入了矛盾。
一方面，韩宁带着人准备乘船出海去试炮了，武二妹内心是很想跟着去的；但是呢，初为人妇的她却又舍不得李恽，食髓知味很是不舍。最后在元芳的劝说下才忍耐住了巨大的好奇心，决定先把这边收尾了再说。但是却要求李恽在北上的时候一定要让自己看看，甚至还要求留几门火炮在铁船上。
曳莽可能很急，因为周礼在返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就有所行动了。
入库的工序，一般都是在夜间进行。因为实行了两班倒，所以入库的火炮都是头一晚加当天白天所生产的，而入库的人员则是当天上夜班的那批，这样其实很是保险。一来是这个时候人员很多，很难掩人耳目。
再一个嘛，这玩意这么沉重，你一个人就能偷的走？
然而周礼却是做了一个十分让人意外的举动。
这小子是上白班的，前一晚也是在自己下了工之后再去和曳莽他们相会的。按理说火炮入库的时候是不需要他的，但是他却是借故留了下来，然后在夜班人员入库的时候跑去帮忙了。
本来没什么奇怪的，许多人甚至还在夸奖他。但是细心的黄升却是发现了，这小子居然趁着这个人多眼杂的功夫留在了仓库里，而且没被人发现。随着仓库的大门锁闭，这小子就和这些火炮睡在了一起。
黄升虽然及时的把这个情况报告了李恽，但是内心却还是很懵逼的：这厮打算做个啥？
李恽跟着黄升去到了仓库外面，这里有一个管事人员办公的区域，之前是韩宁在这里，现在是王有才。
李恽听了黄升的汇报之后疑惑的问道：“黄升，你说要是我给你一门炮的话，你该如何才能拿得走啊？”
黄升摇摇头道：“拿不走，这玩意太沉了，得用大车拉才行。用人力抬也是可以的，只是这起码得需要个七八个人才行。周礼这小子一个人悄悄的躲在这里面，只怕是弄不走的。”
说到这里黄升也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是我们一直都在内外监视，也不曾见到外面有人接应他啊，难道这小子还能会什么法术不成，可以隔空移物？”
李恽笑道：“你怕是想多了。”然后吩咐王有才道：“那仓库上面，我看左侧有一条走廊，作何用处的？”
王有才回道：“少爷，那是防火的，若是走了水，可以从那上面直接往仓库里面灌水。”
李恽突然问道：“水从哪里来的？”
王有才回道：“少爷，这齐州城本就通着运河的，咋们的这个作坊原本也是官管的，这块也就还是比较好的了，至少边上就有一条水渠，可以随时取水的。”
李恽不解：“边上？那一边？”
王有才还专门的给李恽指了指，很好，作坊出口左侧就是仓库，而仓库的左侧，赫然就有一条河流经过。李恽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点，因为李恽每次都是从仓库的右侧过来的，所以这就成了一个几乎死角一样的存在。
然后黄升就瞬间反应了过来，直接冲向了仓库，王有才也反应了过来，赶紧的掏出钥匙跟了过去，也很快的打开了大门。
一大堆士兵跟着就冲了进去，然后搜寻了一圈之后就发现，这个藏在里面的周礼已经不见了。不仅如此，就连仓库的边上都多出来了一个洞，很明显，这个周礼就是从这里溜出去的。王有才赶紧的清理了一遍，发现火炮也确实是少了一门。
不得不说，这个周礼是个有头脑的，这一招确实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个动不算大，但也不小，正好能弄出一门炮去。但是奇怪的是，这是个仓库，而且很重要我武备仓库，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个强很厚不说，还很结实，可就这样都让人给弄了一个洞出来。黄升检查以后发现这个洞有从里面破坏的痕迹，但是外面也是有破坏的痕迹的。
也就是说，周礼不是一个人，还有其他帮手。他潜藏进仓库后不仅在里面打洞，外面也有人在同时甚至是提前掘洞，里应外合之下才做成了此事。
黄升着急忙慌的就要带人去堵，却是被李恽给拦住了，因为别说是李恽了，就是刚刚知道如何打跑的武二妹都是有些懵的：光偷一门炮去，能做个甚？
这事邪门的，弄得李恽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追问了一下王有才：“咋们这里没有准备炸药吧？”
王有才回道：“少爷，炸药朝廷的大军都带走了，咋们家里因为少爷不允许，所以一直没有存放，倒是甲藩那边留了些，一直都是九一管着的。少爷回来之后，九一运送着这些炸药已经去到了幽州，目前返回的信息也没有说到有遗失的啊。”
李恽这下子踏实了，吩咐黄升道：“带上人，把曳莽他们所住的那个旅店给围了。记住了，多带人手和弩箭，一只鸟也不准放不出。”
武二妹在边上却是说道：“王爷，咋们无端围困一间旅店，总得有个说道吧。”
李恽回道：“之前不是因为抓捕盗贼封城了吗，咋们就说盗贼在这旅店里呗，反正这些蛮子长的也不好看，挺像个盗贼的。”
第七零三章：捉贼拿脏
曳莽这会也很方，虽然半夜的时候就接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周礼很是守信的把东西给带来了，曳莽都没想明白这小子是如何把这么死沉的一个东西弄到这里来的，但是曳莽还是很爽快的付了账，然后就很开心的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走。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的简单，因为齐州府的官兵天还没亮就已经围住了客栈。
跟着曳莽一起方的还有周礼，这厮做了如此大的事，想的不是第一时间找个地方藏起来，居然还在这个客栈住了下来，甚至还打算明天一早继续回去上工。
结果黄升亲自带着大队人马来迎接他了！
被围之后，曳莽就有点麻爪了，自己还是准备做大事的呢，怎么能折在这里呢？粗略的算了一下，好像自己带的好手够多，应该还是能冲出去的。
天还没完全亮开，李恽就在元芳等人的陪同下到了客栈外面，然后开始喊话。李恽也没客气，直接喊道：“曳莽小儿，你二虎耶耶在此，还不快快出来一见。听说你小子现在出息了，耶耶来给你祝贺来了，带着礼物的。”
客栈老板很是忐忑的打开了大门，曳莽则是在好几个壮汉的陪同下黑着脸走了出来。一看见李恽，曳莽的那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咬牙切齿的喊道：“李二虎，你还敢来见我，当初你骗的好惨，这次我新的旧的跟你一起算。”
问玄作为一个合格的参谋人员，赶紧的拉住了曳莽：“小王子且慢，这个李二虎来者不善。”
曳莽很是不屑，因为李恽除了人多之外，压根就没有什么看得着的好手在身边，甚至跟着的还是一个娘们。
但是问玄却是拉住了曳莽，再次劝道：“小王子不可大意，来的这些人用的刀和弓箭，都是朝廷府兵的标准武器，应当也是官府中人，不可轻敌。”
这话起了作用，曳莽也有点迟疑了，看了尚在马上的李恽一眼，沉声问道：“李二虎，你究竟是何人，竟能调动官府的人马。”
李恽笑嘻嘻的回道：“你这小子，咋连我都不认识了呢，我是你二叔啊。”
曳莽很想发作，但是实在是惧于李恽的身份，出言讽刺道：“有本事就亮出名号来，不要藏头缩尾的，算不得英雄。”
李恽笑了一下：“告诉你也无妨，某家李二虎，受了朝廷的招安，现在是这齐州城的保全校尉，专一负责缉拿盗人。昨夜时分，有人看到这里有盗人出没，某特来擒拿，却是不想在这里遇上你了。你说你不在草原好好的当你的王子，跑我地盘来作甚，保护费交了吗？”
曳莽气的直喘粗气，还保护费呢，你当初到我那里来的时候收你保护费了吗？这大唐也是，这样坑蒙拐骗的人也能招安，看来我骑兵对抗是正确的。
但是形势不由人，曳莽还是决定先忍下来，因此只好回道：“好叫李校尉知晓，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贼盗，这客栈是我包下来了的，昨夜并不曾打开。李校尉若是不信，尽可遣人进去一搜便知。但是话可先说在前面，我好歹也是薛延陀的王子，搜我的住所会产生什么后果，我劝你还是先想好了再做决定。”
李恽回道：“那是自然。”
说罢一挥手，黄升就直接带人扑了进去，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周礼这厮就被揪了出来。然后李恽就有些戏谑的看着曳莽问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曳莽兀自嘴硬：“此人乃是我到了齐州之后新雇的，帮我跑跑腿。”
李恽问道：“这么说来，你承认此人乃是和你一伙的了。”
曳莽不知中计，回道：“是又如何？”
这时，李恽冲黄升点了点头，又有部分人跟着黄升进入了客栈，不大的功夫，一门崭新的铜炮就被十多人给抬了出来，放在了客栈门口的地面上，黄澄澄的看着煞是漂亮。
曳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其实在李恽没有受到自己的恫吓直接派人进入的时候曳莽就知道包不住了，只是还尚存一丝侥幸，这下子被人连人带脏一并拿了，这才感觉到有些棘手了。刚要说点什么，李恽却是先问了：“此物你可识得？”
曳莽摇了摇头，直接否认了，倒是耿直。
李恽再次笑了：“你都不识得就敢贸然的来偷，偷去作甚呢，铸钱？”见曳莽不回话了，李恽则是在继续的嘲讽：“你们这些蛮子就是有够蠢笨的，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到头来把自己都陷进去了却不知道是为何。”
曳莽的一张脸都涨红了，想要分辨点什么，但是好像对方说的又是对的。
李恽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的问道：“你怕是让人几句话就挑动的上头了吧，说说吧，让你来的是什么人，说的通呢，兴许我心情一好就放你走了。若是说不通，哼哼，这齐州府的大牢怕是你们得去住上些日子了。”
曳莽这下是真急了，厉声吼道：“我乃薛延陀王子，你敢拿我？”
李恽点点头道：“敢！”
元芳一下子就从李恽旁边的马背上飞了出去，直扑向曳莽。曳莽身边的那些大汉见状就要救，这个时候处在旁边的黄升也发力了，一脚就踹开了一个曳莽身边的大汉，然后和另外的几人打到了一起。
而曳莽见状也是准备拼了，反正李恽身边也没几个人，冲出去再说，只要出了城自己就有把握能逃得掉。至于说偷来的这个物件嘛，这么重也就没法子带了。
然后曳莽就傻了，因为他自己的刀都还没拔出来，自己的脖子上就已经架上了一把，拿刀的赫然就是刚刚李恽身边的那个女的。离着曳莽最近的一个护卫想要去救，却是被这个女子一把捏住了刀背，然后一反手，这把居然就直接断了。
这厮都看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背后的一个兵丁凌空一脚给踹翻了。
这场架来的慢但是收的快，不大会功夫曳莽这边的人包括周礼和问玄就全都被捆了起来，长长的一串押往了齐州府衙。
第七零四章：蠢货的野望
曳莽吃过李恽的亏，还不止一次，因此就算是再加上一次，曳莽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反正都习惯了，每次遇上这个人自己总是要吃点亏的。
但是呢，这次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李恽是很得意的把曳莽一行人给逮了回去，然后不到两天的功夫就把人又给放了，曳莽也着实的体验了一把齐州鉴于一日游。
李恽也做的比较绝，首先就是兵刃是绝对不许带的，所有人的兵刃都被收缴了，也就问玄因为道士的身份还给留了个浮尘。然后就是衣服，这可是十月了，李恽却给这些人把厚衣服都扒了，没人都只让穿了身单衣就给赶了出去。
更重要的是，钱也没给，李恽收缴了这些人所有的钱财，然后派兵直接给这些人轰出了城。问玄作为疑似潜伏者，李恽安排黄升私下给了一张金叶子，算是照顾。
至于说马匹，这么好的马，怎么可能是你们这帮蛮子的呢，这明显就是李恽王府卫队的马啊。
因此，虽然说被放出来了，但是曳莽一行人也是欲哭无泪的，没钱没衣服，甚至还无马，这特么怎么回去啊。
其实呢，也不怪李恽做的这么绝，实在是因为李恽也没个法子来收拾他们了。不像周礼，这个人就很好处置，包括那些帮着他一起给仓库掏洞的同伙，很是快速的就被逮了个齐全。也很好处置，偷到国库这等重罪，李恽甚至都可以不用通过齐州府衙，自己就可以直接决定。
在问出了这伙人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弄点钱财，并没有其他的跟脚之后，李恽直接就让人把这几个厮给剁了。
曳莽却不一样。一来是这事他是当事方，周礼等人也是被他买通了来做这事的，因此这事李恽必须得找他问个明白才能做决断。二来这厮的身份也实在敏感，眼下朝廷大军正在攻打高句丽，不宜在这个时候收拾曳莽，怎么处理确实是个头疼的事。
当然了，审问是必须的。
李恽这一点是完全没打算客气的，人一逮回来李恽就觉得亲自审问。第一步，先把曳莽这厮给扒了，只让他穿着个短衫，捆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先让他坐上一个时辰再说。第二步，不给吃的也不给喝的，李恽倒要看看这个所谓娇子有多硬气。
然后，穿着貂喝着热汤的李恽出场了，黄升他们还很狗腿的给李恽弄了个十分软和的椅子，上面可都是铺了羊绒的。然后李恽优哉游哉的在那喝汤，这天开始冷了，十之八九要下雪，这个时候喝点羊肉汤，十分的美滋滋。
曳莽这厮呢，有野心却是没什么头脑；有脾气却是没什么骨气。被李恽这么一弄就感觉有点受不了了，你看看人家问玄，屁都没放一个，还是十分平静的在打坐。
李恽没开口，但是却授意黄升上前说话：“曳莽，咋们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有些事也别藏着掖着了，实话告诉你把，你买通过来的那几人，已然授首了。你若是不说，也和他们是同样的下场。咋们能弄死拔灼，也能弄死你。”
曳莽居然有点害怕了：“说什么啊？”
黄升有些懵逼的看了李恽一眼：“公子，咋们还没问呢？”
李恽咂了一口羊肉汤后回道：“那就问问吧，现在毕竟是在官府做事，不是以前在道上那会了，有些事还是得按着官府的规矩来。”
黄升这才不情愿的回头问曳莽道：“说说吧，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在这里的，又如何得知我们铸造的东西的？”
黄升问完之后，李恽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我劝你说实话，不然的话我也不介意灭你的口。虽然官府里的日子不错，但是赚的并不多，我也不介意再回去道上过好日子。”
曳莽虽然是坐着的，但是腿却是在忍不住的颤抖，一直闭眼坐着的问玄这时却是悄然睁开了眼，看了一眼的动作之后又闭上了眼。在李恽恐吓之后，曳莽也就老实了，回道：“李公子，这都是误会，我不是冲着你来的，更不知道你在这里啊。”
李恽问道：“那你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了？”
曳莽回道：“正是。”然后就看见李恽的一双眼睛鹰隼一般的盯着自己，曳莽更慌了，赶紧的一五一十的把这个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曳莽有野心，除了想当薛延陀的老大之外，也想染指唐朝的疆土。野心虽大，奈何本事却没几分。想当老大，却没有李二那般囚禁自家大人的魄力，因此在薛延陀内部弄的不上不下的，好多事最后还是人夷男来拍板，曳莽反倒是在中间很是尴尬。
内部没有什么发展的余地，那就去外部努努力吧，其实这个方向是对的，奈何这个时代的外部，有一个天然的巨大BUG，李唐王朝。
大唐府兵手里的横刀和陌刀，是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李二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讲理，但是也有讲不通的时候，那这个时候府兵们就会带着这些东西来跟你讲理。就好比孔夫子似的，大部分时间也讲理，讲不通的时候呢，一米九几的山洞大汉，沙包那么大拳头你见过没。
曳莽也很苦恼啊，怎么自己的前辈们个个都混混个天之骄子的名号，到了自己这里就变得这么困难了，生不逢时啊。每日里都是喝酒抱怨，跟个怨妇似的。弄得问玄这个军师都十分郁闷，当初就不该把拔灼给弄死了，你看这是跟了个什么玩意啊，纯粹是个酒后行房生出来的玩意。
本来曳莽好好的当他的怨妇也没什么，久了之后说不定还能做几首诗出来，成为不可多得的草原婉约派代表。奈何有那个不安好心的，既然你这么怨，那我就帮帮你吧，顺便给李二他们家添点堵。
来的人说的很有意思，也很有诱惑力，那就是李唐王朝现在是绝对惹不起的，因为他们手里掌握了一种神罚之力，可以好不费劲的开碑裂石，杀人更是如杀鸡一般轻松。但是呢，自己却是知道这个东西现在在那，因为手头力量有限，不敢去打主意，曳莽你一个草原上的王子，正是大好年华，若是取了此物，饮马中原不敢说，称霸草原成为一代天骄却是指日可待的。
第七零五章：老熟人
对于这样的东西，一开始曳莽是不信的，因为他不相信有这样的东西。然后曳莽就去问了问玄，然后问玄就想到了当初拔灼是怎么死的了，也是有些猜测，就大约的给曳莽说了一下，这世间本就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但并不是没有，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然后曳莽就信了，加上来的这人给了曳莽一个很舒服的东西，羊毛毯。这玩意呢，曳莽他们其实也是知道的，当然不是这种羊毛毯，而是另外一种没有脱脂过的。
越往北走气候就越是苦寒，薛延陀以北靠近北海甚至是北海更北边的广大地区，其实也是有人居住的，只是人口较少。那里的人就有用羊毛织毯的传统，毕竟这玩意虽然又臭又扎人，但是还在还比较暖和。只是但凡有点条件的，都不会用这玩意。
但是夷男花高价弄到的这个羊毛毯，却是又软和又没有异味，盖在人身上十分的舒服。
曳莽得知了以后也是通过各种渠道想弄到一件，但却一直没有如愿，这次来的这个人却是主动送了一件给自己，为的就是告诉曳莽：“中原有很多的能工巧匠，制作出什么东西来都是很正常的。”
然后曳莽就信了，深信不疑。
既然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存在，那自己去弄一点来也是不过分的。你知道地方没有人，可是我却有的是人啊，各种高手我都收罗了一大堆呢。
然后曳莽就派出了问玄，这个自己最是信任的人，前往齐州，因为来人告诉他的消息就是东西在齐州，而且说明了这个东西不会在齐州太久，想要的话得抓紧。
一向蠢笨的曳莽这次居然没有告诉问玄这次去齐州的目的，只是让问玄先去给自己弄一件羊毛毯，然后自己会跟着前来。而因为李二带兵出征高句丽去了，夷男与曳莽父子俩有心想弄一下夏州，问玄还以为是去齐州刺探军情呢，倒也没多问就来了。
然后一个不经意间，问玄就被李恽给发现了，然后就全都漏了，就连曳莽都被李恽给逮了起来。
李恽对此很是无语，看来自己还是太优秀了啊，走到哪都有人惦记着。
仔细的问了一下曳莽，给他报信的这个人的长相，曳莽回道：“长相倒也没什么出奇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原人，中年男人，哦对了，这人少了一只胳膊。”
李恽和黄升一听就明白了，得，老熟人，卢承先。这厮上次跑掉之后居然又去了草原，看来确实是贼心不死啊，李恽都有点气闷，上次就该先弄死他，再去杀桑布扎。
李恽没说什么，反正日子还长着呢，咋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去收拾这些玩意。
但是眼下的曳莽却是让李恽犯了难，怎么处理这玩意呢？
你说把他抓起来关着吧，人家好像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虽然是偷了东西吧，可是这玩意居然连偷的这东西拿来做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就是当一坨铜来偷的，作为他这个级别的人员来说，这么点东西显然是不够定罪的。更何况李恽把他所有的随行人员都给搜干净了，所得也已经超过这一坨铜的价值了。
可你要说放了他吧，李恽好像也不怎么甘心，这厮已经在打夏州的主意了，放回去了肯定是要坏事的。
然后李恽就求计于武二妹，结果武二妹却是说道：“夏州关你何事啊，人朝廷早就安排了执失思力在那边候着了，再说了，问玄不是说了吗，不怕他来，来了正好修理一下，弄死些他们的有生力量，省的他们多想，还就怕他不来呢。”
李恽一想也是，索性就让人给他们都放了，只是曳莽有点惨，因为他手下还是有几个高手的，抓捕他们的时候有好几个团练都受了伤。
这下子好了，虽然李恽是下了令让放人，而且必须驱逐出城三十里之外。但是眼下还没放呢，天亮还得第二天早上不是，几个玩意纠合了一帮同僚，把曳莽以及他的那些高手堵在牢房里给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
这都还是黄升知道的早，不然问玄这个老道都要受池鱼之灾。
然后一行人就被赶了出去，身无分文且只穿着单衣，冷的跟条狗似的。若不是曳莽提前安排了人在城外接应，只怕都能冻死在路上。
赶走了曳莽，铸炮的事也还在继续进行中，但是因为王有才以及自己当初招募的团练的到来，安保工作得到了很大的加强，黄升因为李恽身边有了元芳也加入了进去，现在的作坊别说是掉东西了，就是一只鸟都轻易飞不进去。
李恽原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武二妹继续没羞没臊，再找个机会把元芳给霍霍了的，但是天总不遂人愿，事情接着又来了。
在曳莽被李恽赶走之后第三天，韩宁带着船回来了，李恽还没有来得及问韩宁结果，幽州那边的信使也跟着到了，同时带来的还有李二的密信。给李恽的要求也只有一个，齐州的作坊停工，所有火炮装船，即可出发，走运河入海，前往范阳登陆，再到幽州和大队汇合。
也就是说，朝廷的大军这会已经到了幽州了。
当然了，这次出征，不只是一路人马。李二带上了几乎所有能打的将军，采取的也是水陆并进的方式，陆路当然是以李二的大军为首，辅以李绩的人马。水陆也是分为了两路，张亮、牛进达、薛万彻带领的水师是直接从蓬莱一带下海，攻打卑沙城；而苏定方却是在水师将军刘仁轨的配合下，带兵登陆高丽半岛南部，直扑百济。
两路水师，带走了所有的火炮。
之前李二也是铸造了大量的炮的，试验之后发现，这玩意装在楼船上，抢滩登陆是个利器啊，于是这些人就直接找到了李二要炮。
其实李二也是想要的，但是人家的理由更充分：在陆地上大唐的府兵几乎是无敌的存在，要炮作用不大，而且这玩意还死沉死沉的，不方便大军行动。就不如直接装在船上，可以远程攻打对方的滩头之敌。
然后李二手里就没炮了，只能让李恽现铸。现在李二来信的目的也是很明确是，李恽铸的这些够用了，先拉过去吧，李二想开打了。
第七零六章：武二妹的鬼主意
李恽自然是要听自家大人话的，更何况这个大人还是当今的皇帝。
没有任何的废话，李恽马上吩咐韩宁和黄升组织人手开始撤离的工序，所有的大炮被分装到了三艘大船上，余下的铜料也被交给了王有才。
而且鉴于有大部分的大炮都还没有完成试炮的工序，李恽要求韩宁和黄升直接把大炮给武装到了船上。结果一清点，这段时间一来，李恽居然铸造了整整七十多门大炮，平均下来每艘船都还能装上个二十四五门炮。
也正好，一边十二门，船还不倾斜。
告别了王有才，李恽带着船队直接就出发了，然后武二妹就很高兴，一路都在嚷着要让李恽给她开几炮看看。
李恽只好答应到了海上的时候自己陪着她去试试，反正这玩意顶多就打着点鱼，在陆地上却是万万不行的，打着点野兽啥的还能为民除害顺便改善下伙食，但是打着人可咋整？
但是呢，虽然武二妹一直喧闹着要开上一炮，但是到了海上之后这妮子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就连韩宁他们试炮的时候也不上前了，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了事。李恽还奇怪呢，还以为她是吓着了，要带着她一起去看，却是见到武二妹眼神灵动的在想什么事。
也是，什么玩意能吓着女皇帝啊。
李恽最近很是有成就感，虽然元芳还没得手，但是想想自己天天晚上都在跟女皇睡觉，想想都兴奋，状态都能非常好。
虽然武二妹之前也对火炮感兴趣，但是在看了第一眼之后就失去了自己亲自去来一发的兴趣，而是打起了其他的鬼主意。因为她这玩意可以打的很远，甚至远远超过了投石机的射程，哪怕是李恽设计的投石机很先进，射程已然是不短了。
然后这妮子就沉迷上了，开始计算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李恽趁着这个机会就跑去调戏元芳去了，还打算在这海上和元芳来一段浪漫的船震的，结果李恽还没把元芳扒光呢，武二妹就冲了进来。
弄的元芳十分的尴尬，武二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拉着李恽说道：“王爷，我想到好办法了。”
李恽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什么办法，你又想啥事了？”
武二妹还奇怪的看了李恽一眼：“火炮啊。我想到咋们的火炮能用来作甚事了，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事。”说到这里还神神秘秘的低声道：“我们的火炮可以用来杀人！”
李恽像看个白痴似的看着武二妹，心想一孕傻三年，莫非这娘们怀上了？然后李恽还伸手去摸了摸武二妹的肚子。结果人家却是会错了意，推来了李恽的手道：“王爷，元姑娘在这呢，干啥呢啊，说正事呢。”
李恽白了一眼回道：“废话，我还说你是不是怀孕了，怎么变傻了呢，那火炮可不就是用来杀人的吗，这是要拉到高句丽前线去的，要不我大人让我送去作甚？”
武二妹这才反应了过来，幽幽的说道：“我应该还没有怀上，我阿娘说我是个好生养的，怎么就还没怀上呢。”然后突然就一下子变了：“先不说这个了，王爷，我的意思是，咋们可以用手上的火炮来干点坏事啊，咋们不是要在范阳登岸吗？”
李恽回道：“对啊，就在范阳，我大人给的书信里要求的。那里离着幽州近，咋们登岸之后方便直接去到幽州，还派了一千团练在那里等我们呢，咋了？”
武二妹却是一下子笑了，鬼精鬼精的说道：“王爷，那卢氏，就在范阳呢。”
李恽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里呢，之前的曳莽事件，明显就是被卢承先给阴了一把，李恽还在想着怎么报复回来呢。只是因为目前大战在即，李恽就没怎么往心里去，想的还是战争结束之后再去，可是眼下人家送到嘴边来了啊。
自己现在人员齐备武装齐全，数十门火炮呢，而且正好要经过他们的祖地，这要是不给他来上一发简直都有点对不起他了啊。
范阳离着幽州不远，更关键的是，范阳附近有河流，也能通行大船，但是唯一的问题是这条河流在范阳以北就变窄了，不能再通行大船，这也是李二让李恽在范阳一带登岸的原因。但是现在看起来，这明显就是给了李恽一个公报私仇的好机会。
李恽赶紧的找来了韩宁，让他给画出了这一带的地图。
之前的适合李恽在家里弄出个一幅巨大的地图，韩宁这小子跟着看了好多回，居然也学会了一些地图作业，虽然不算规范，但是也能画出个七七八八了。
根据韩宁描绘出的地图来看，范阳卢氏的祖宅，离得范阳的码头不算远，大约就只有一里地的样子，完全在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更关键的是，这附近现在驻扎了大量的朝廷兵马，因为这里现在算是海上运输的一个补给点。
也就是说，李恽就算是开炮袭击了卢氏的祖宅，也是能完全脱身的。
一般时候李恽还是不敢去冒这个险的，人家千年世家，家里可是不缺人，你要是贸然的直接去袭击，很可能就被人家给反杀了。
后世很多的大家族，就没有这个底蕴，惹恼了一些强大的势力，人家直接买通一伙山贼就给你灭了。卢氏要是这个路数的话，早被李二给灭了八百回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边上有大量的朝廷驻军，李恽完全有能力走得掉，就算走不掉，还可以开着船从海上跑路啊。
然后李恽就再次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这是韩宁派出去人，要快靠岸了，所以韩宁派了一艘小船先去和岸上的人接触一下，包括驻地啊、前来帮忙的人手这些，常规操作嘛。然后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此地现在驻军的将军是李崇义。
李崇义呢，当初和李恽一起坑过伏允，沾了李恽的光这小子立了大功，升迁的也还算是可以。之前李恽回长安完婚时李二还曾要求过李恽带着他过去，估计但是是想把程处嗣替换回来。但是后来因为他大人李孝恭身体不好就没有成行，毕竟第二年李孝恭就过世了。
算起来这小子也是才刚出孝期不久，但是李二依然还是带上了他，想的多半也是让他再跟着立点功，给安排了这么一个职位。
但是为李恽来说这就是极好的了，最起码这里没有任何人敢来威胁自己，自己做什么也都能敞开了做了。
第七零七章：炮镇妖楼
见到李恽的时候李崇义也十分的高兴，说起来两人也有些年生没见了，上次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半大小子呢，现在李崇义却已经是一个青年了，留着短短的胡茬子，看起来成熟多了。
李孝恭过世后，李崇义袭爵，但是因为他大人是郡王，到了他这就得降一级了，成了国公，得了一个谯国公的封号。
寒暄过后，李崇义看见了李恽船上下来的两个女子，好奇的问道：“恽弟，怎么你出门打战还带着女子啊？”
李恽笑了笑回道：“这是我家大人特许的，咋的，羡慕了？”
李崇义笑了一下回道：“羡慕不来啊，早听人言，越王李恽，风流潇洒，府里是车多钱多女人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恽弟好福气。”
说完李崇义就要安排人上船帮着卸货，但是李恽却是拦住了：“兄长何以如此着急，我船上的东西还能跑了不成，这会已然是下午了，咋们今晚且先喝上一顿，明日再卸也不迟的。兄长总得让我休息一下吧，我船上的人连着赶了数日，也需要休息的。”
李崇义想了一下也就同意了，主要是因为李二给的圣旨上面定的时间其实还没到，李恽是差不多提前了两天到达范阳的，李崇义也就不着急了。
赶紧的安排人去备酒菜去了，李恽却是只带了元芳一人跟着自己，黄升和韩宁甚至是武二妹都没有下船。
李崇义的地盘，自然就酒菜都是他出了，还在自打李恽在魏家村立业之后，很多好用的东西其实都是流出来了，比如说马车啦、家具啦等等，这里面自然也是包含了铁锅的。这个东西本就不复杂，无外乎就是耗费点精铁和人工，这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根本就不叫事，有的那个手闲的慌了甚至还亲自去打上一个，颇有成就感。
有了铁锅，其实很多东西的烹饪手法就都能跟着有很大的进步，最起码吃食这一块能美味不少，美中不足的是大唐人还是不太喜欢辣椒，也就李恽家里的人爱吃。
李崇义招待李恽，好酒好菜自是少不了的，而且李崇义很有心，知道李恽不怎么喝长安醉，还特地给李恽准备了不少上好的葡萄酒。
兄弟两人久了没见面，自然是少不得要好好的喝上一盘的。但就算是李恽晚上要有所行动，也不怎么想让自家的这个堂兄知晓，而且李恽也喝的还就是葡萄酒；可是李恽依然是不敢去灌李崇义酒的。因为就算是喝葡萄酒李恽也不是个，李崇义能喝着呢。
这帮子功勋将门之后，个顶个都是牲口啊。
还别说是李崇义、程处嗣、张大亮等这些已经成年了的，甚至就是李恽的那些套娃小舅子，哪怕是才只有十四五，可是真拼起酒来李恽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李恽喝葡萄酒，李崇义喝白酒，就算是这样，李恽喝了个水饱了，人家依然是屁事没有。
喝完了酒、吃饱了肉，李崇义就回营房休息去了，李恽则是在元芳的搀扶下回了大船。
武二妹很是关心李崇义的状况，一见面就问李恽，但是李恽却只能摇头：“这厮我是喝不过的，人家是此地的将军，战时饮酒本就不对，因此他是不可能喝高了的。但是嘛，今晚的事还是得照常进行，我和李崇义喝酒本就是老朋友外加亲属见面，正常的交际罢了。”
武二妹回道：“此事我倒是知道，我也没指望王爷能灌醉他，可是这事他终归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恽却是回道：“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哪怕是卢家人来攻击我，他也只能帮着我扛着。”
朝廷铸了不少的炮，不少朝中的将领其实都是看过的，有的甚至还亲自去操作过，甚至就算是柴哲威都是有可能去看上一眼摸上一把的，但是这里面却绝对不会有李崇义和李景恒。因为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他们俩的大人一个是李孝恭，一个是李道宗。
他们是大唐宗亲，而李恽则是宗室。一字之别，谬以万里。最极端的情况下，李二会同意李恽这样的玩意来继承大统，但是绝不可能让他们俩顶上。
但是偏偏他们又姓李，说起来还是有这个可能性。但偏偏就是这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使他们成了李二的重点防范对象。别看李崇义和李景恒仗着父辈的余荫都还混的不错，明面上李二对他们也挺照顾的，但是说到李二心里防范的排名的话，这俩绝逼在某些军方大佬的前面。
但是这些李恽却是没有给武二妹解释，但是这妮子鬼精鬼精的，多半也是猜出来了，也就没再继续问，而是开始布置去了。
火炮第一次在船上使用，好在之前试炮的时候还算是积累了点经验，韩宁也就担任了这次的指挥。黄升不在船上，为了更好的精度，武二妹遣他出去打探顺带测量一下，到时候大炮一响就不好调整了，毕竟离得有这么远。
李恽坐下喝了点热的蜂蜜水醒酒，一杯水还没喝完黄升就已经回来了，给李恽行过礼之后就径直去找了韩宁，然后李恽就看到船上的火炮开始在调整方位和角度。韩宁在安排人把火炮调整到位后，武二妹就吩咐所有船只上的灯火熄灭了。
李恽坐在最高的舱室里，拿出了望远镜准备好。元芳给拿来了一张毯子盖在李恽身上：“时间还早，武姑娘说要到三更左右才会开火，你要不先眯上一会？”李恽这会酒劲也有点上来了，就点了点头，躺在长椅上睡了过去。
三更十分，大船一侧的火炮准时的响了起来，李恽一下子就惊喜了，赶紧的起来观看。
韩宁这小子弄得不错，火炮是分段式射击的，三艘大船的火炮是一艘艘排着队来的，颇有那种三段式射击的风范。
李恽走到窗边，拿出了望远镜看了一下，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然可以看到远处的地方有火光。不知道是炮弹带来的还是那家人已经起来了，火光越来越大，嘈杂声也开始慢慢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