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零章：回长安
正月十三，程处嗣总算是带着人马返回来了，李恽也吩咐韩宁，开始带着人手装船。除了需要拉回去的物资，白酒、白糖、红糖以及新晒出的盐，还要准备这一路去所需要的粮草。盐是新出的，并没有多少，但是还是装了一整船，白花花的细盐，就是程处嗣这个出自勋戚家的公子都觉得稀罕呢。一船虽然少了点，但是就当是给李二的礼物了。
随行的人员都是常时给配备的，一艘船保证了有五十人，都是有过海上生存经验的，驾个小扁舟都能去海上浪一圈的那种，坐上这个时代最大的楼船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李恽带着三艘大铁船压阵顺便护航，三艘船上合计装载了九百名南卫军的士兵，外加李恽的一百二十人的特战队。
七十多艘楼船，在海上直线连起来，航行的时候都有二三十里长了，但是具体怎么排列，李恽却是没管，交给了巫继承。其实巫继承这方面的经验也是没有的，只是按照自己丰富的海上经验来进行一个最优排列，同时还把把三艘铁船给嵌了进去。李恽很是烧包的带着人马入驻了北望号，并在正月十六这天下令扬帆起航了。
李恽的船上除了随行的兵士，还有程处嗣和李义府，外加李恽的贴身丫鬟罗伊，当然也可以算是同房丫鬟。除了这些人外，李恽还带的有大量的好东西。这两年从那些蛮子那里弄来的好东西可还是有不少的，临行前李恽亲自去挑了不少，用来装在船上，准备带回长安去给程娇的。自己在外面收了不少女人，还是得把正妻巴结好，不然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外放的藩王无故不得返回都城，李恽之前跟常时和李义府商议了一下，李恽是想让常时代笔写一封奏表过去的，加急的情况下三个月左右也是能到达长安的，这样一来李恽这边还能带着船队同时跟进，差不多就能和奏表前后脚到达。
但是李义府认为这样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就回去算了。一来是李恽这个越王在朝中也没什么人担在心上，就算是无召返回，可是越王是为了大婚才返回的，这事朝廷都没提，又怎么会来怪罪呢。二来就是咋们这个船队看着庞大，但是补给的东西装载的还是很充足的，巫继承又是老手了，因此路上压根就不需要停船，估算一下应该要不了三个月就能到达长安，比奏表的速度快。
这么一说起来，确实是没有写奏表的必要了，李恽也就不再坚持了，直接带着人马就出发了。正月十六一大早，李恽在常时、韩宁以及自家一众婆姨的告别声中，辞别了安州，杨帆返回了长安城。
李恽前脚一走，常时就收到了城里各个城门口的汇报，有大量的人员离开了安州城，前往了各个方向。常时听后也仅仅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坐在那里思量着：看来这安州城也已经从以前的蛮荒之地，慢慢的在变成一处重要的所在了，这都是拜越王所赐啊。
常时沉吟了一阵后起身对着汇报的人员说道：“王爷之前对此事可有安排？”
安州城负责情报工作的人姓王，是去年王有仁去找家主要来的人当中的一个，之前在王家就是在做这方面的事情，在王福知道了以后就单独的引荐给了李恽，李恽想了一下就让他负责起了此事。但是李恽觉得自己这里不需要情报人员的，因此对此事也不是很上心，交代了这个叫王伏清的人几句后就几乎忘了此事，王伏清此后也大多都是在跟王福汇报。
李恽交代的也比较简单，跟此地的蛮夷打了几场后，李恽也相信他们会往这安州城里派人手的，这样就能得到李恽第一手的消息了。李恽对王伏清的要求就是查出城里哪些人是他们派来的，顺便盯住就可以了，却是并没有要求王伏清做出什么行动来。
好在王伏清好歹是跟着李恽的外祖混过一段时间的，手底下还是颇有些真章的，工作也很是努力，不仅摸清了这些人的跟脚，还顺便给李恽拉起了一票人马，专门做这方面的事。而李恽向来不大专注这方面的事，都是直到今年和王福商量事情的时候才想起来了这么一个人。对于王伏清所做的工作李恽还是很欣赏的，并安排王福给他追加了大量的资金，让他能放手施为，而且此地面对的都是蛮夷，这些人都挺蠢的，正好练手。
而且李恽也照样是没提出什么具体要求的，只是在走的时候想到了邕州方面可能存在的威胁，也就只是特意的嘱咐了王伏清一句，要他多注意邕州方向的动静！然后李恽觉得自己这次回长安估计需要大半年的样子，为了防止安州被人算计了，就把王伏清交代给了常时，让他代管一阵子，毕竟城池都托付给他了。
常时在得知王伏清的身份的时候，还是十分欣慰的，认为李恽早就应该做这方面的工作了。也在李恽离开之后就马上召见了王伏清，想要听取一下情报上的汇总，毕竟李恽人还年轻，有的事难免大意或者说是错漏了。当然了，这种事王福是坐在旁边陪着的，虽然都是属于越王府，常时也是需要避嫌的。
王伏清也只好照实回答：“长史，王爷走之前只是要求小的多注意邕州方向，对城里的这些人，也只是说知道是那些并盯着就行，却是没有安排对这些人的行动的。”
常时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李恽还是知道目前的情况的，知道目前其他方向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了，最大的威胁也就只能是来自于邕州一带。
常时对着王伏清说道：“既然王爷安排了，要你盯着邕州方向，那你就盯着那边好了。你目前人手可还充足？”
王伏清回道：“回长史，王爷给我们追加了不少钱财，小的目前也在选练合适的人，但是目前来说，人手还是够的。”
常时吩咐道：“还是挑选点合适的人手，派驻到邕州去吧。”说完转头对着王福说道：“咋们的产业已经基本定下来了，也需要大量的往外出售了，而且不仅限于这岭南之地，就是安南那边，以及邕州那边，我认为都可以开设一些我们自己的铺面，这样方便我们售货，也方便王伏清他们往那边安插人手。”
第三八一章：羊毛作坊
王福给李恽带来的最开始的那批老人，很多现在都是还在作坊做事，里面也不乏有能力的，现在在作坊里面协助黄法曾在进行一些管理工作，这也是王福不去作坊也依然在里面有很强的存在感的保证。
这些人倒是可以晋升一下了，王福准备从里面挑选几个最精明的出来，分到外地去当个掌柜的。顺便在从去年那批人里面挑选些人手出来，分配到这些铺子里，这样一来，一个据点的人手也就凑齐了。这些人能做梁做栋甚至是做瓦，也就能支撑起一个地方的经营了。至于王伏清的人手嘛，王福不干涉，但是许给了王伏清，只要是安州管辖范围内的人，他看上了谁都可以挑走，调不动的王福保证出面帮忙，给足了面子。
店铺和人手的事好办，王福出面就基本上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资金也是不愁的，别说王福，就是常时自己的权限能调动的钱粮都是足够了，可是李恽走时交待的羊毛作坊却是十分不好办的。这个时代也是有纺织作坊之类的加工坊存在的，因此羊毛织坊还是很好建的。但是李恽要求的那个羊毛脱脂的所在却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就算是李恽走之前留下了图纸，但是常时还是觉得十分头大，因为李恽是向来不看重技术保密的，但是这次却是要求了必须保密。
头大的常时想了一阵不得其所，索性叫来了韩宁一起商量。韩宁到了以后，在看了李恽留下的图纸以及要求后，也是觉得麻烦，坐在那不住的挠头。两人沉吟了好一阵后韩宁才出声说道：“长史啊，这个所谓的‘脱脂’作坊和纺织作坊，我们要不还是按照王爷留下的图纸来建吧，你也知道，咋们王爷脑袋里经常都会有些奇思妙想的，他既然画出来就肯定是想让我们照着做的是吧？”
常时没好气的看了韩宁一眼说道：“我还不知道我们王爷是个什么样子的啊，可是照着他的要求，你来看看。”说完拿出了李恽留下的一大摞图纸说道：“既要挨着水建，说是要利用水能推动什么机械，就像是他在长安弄的那个水车一样，用水流来推动的。而且还要求地方得大，因为涉及到的东西多，需要的人手也多。”
说到这常时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可是你也知道，安州是个小城，当年王爷来的时候还扩建了一下才有今天这样的规模，可是咋们带来的外加新招的几万人一塞进去，又满满当当的了，再加上我们又允许了这些人安家置业，住进城里的可是不少。现在的安州城可是几乎没有任何空余的地方了，也就学堂那里还算空旷一些，可是某家总不能去把学堂给扒了吧。”
韩宁想了一下问道：“城里没地方那就选在城外啊，那河流在外面可是分成了两支的，西侧的那支水流大，被咋们圈了个大湖造船，那咋们就在东侧造作坊啊，就是之前修城墙时咋们处理石头的那个地方，那里也很是平整的，适合建造作坊。就是水流小了点，没有西侧这边的水流强，不行的话我可以带人给扩宽些，要不了多少时日的。”
常时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西侧的造船作坊，不只是一个作坊，挖了那么大一个湖泊出来，还能当码头使用呢，而且你们作坊的人手不少，外加山腰的作坊，里面的人加起来上万了，要是遇到了外敌入侵你们自己都能抵御。可是东侧呢，这个作坊王爷虽然说了大概的人数，也就是一千人左右，而且还是以女人为多，这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来不及了吗？”
韩宁觉得不解：“长史，就算是发生了外敌入侵，让他们撤回城不就是了吗，而且东侧的城内可就是南卫军的驻地啊？”
常时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跟了王爷这么久，也应该知道，他向来不看重这些，就是那个外任视若珍宝的白酒，王爷也是不怎么稀罕的，也从不刻意的让人去注意保密啥的，反倒是王福这个老家奴十分的尽心的在要求下人注意不能泄密。可是这次不同了，王爷给我留下的图纸里特别说明了，羊毛作坊务必注意保密。”
说完常时将图纸递给了韩宁，韩宁结果图纸看了以后脸色也有点沉重了，沉声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修建在城外确实是不太适合的了。但是城里也没地方了啊，总不至于让南卫军搬出来吧？”
常时想了一阵后说道：“城里的南卫军驻地是不能动的，而且就算南卫军给搬出来了，他们的驻地附近也没有水流，不满足要求，我认为还是选址在城外东侧，但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弄个作坊，必须得有所改变。”
韩宁点点头：“长史直说就好，要什么配合和帮忙的，只要我这里能帮的上，绝对没问题。”
常时说道：“别看我们手上好几万人，可是眼下我们能调动也就仅仅几百人，好在目前春耕还没开始，我手下那一万多人还能帮上十来天的忙。我们只能提早开动，趁着这些劳力都在，做多少算多少了。而某家所说的变动就是，南卫军还是得出来一部分，四五百人的样子，直接驻扎在这个作坊边上，轮班出来驻守，你看如何？”
韩宁点点头说道：“既然王爷要求了保密，那让一部分南卫军出来是可以的，只要城里保留了足够的人数，想来是没问题的。有了南卫军的驻守，那保密的事情就要轻松的多了，只是他们的驻地得我们给修建才是啊。”
常时点点头说道：“眼下城里剩下的南卫军不多，你和九一在代管着，到时候怎么分就看你俩怎么决定了。”
韩宁回道：“长史放心，韩宁知晓了。现在才开春，天气还没完全转暖，造船作坊里面也没有完全开工，目前都还是在做一些标件，人员也有不少空闲的，这样吧，多了不说，我给长史调三千人过来帮忙，如何？”
常时这才难得的笑了：“这最好不过了，这样一来，在春耕之前，我们基本上就能在春耕开始前把作坊和驻地都建起来了。”
第三八二章：忘了
安州城外又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大建设，耕地的、造船的、甚至还有常时临时招募来的人。其实大家伙还是很愿意跟着李恽一起搞建设的，一来是人多热闹，大家伙有说有笑的这个事情也就慢慢的做完了。
而且李恽手下的人，不论是常时、韩宁还是黄升、王福，都不会把工期卡的很死，安排的节点也不是那种十分难以完成的，基本上白天都能做完，很少会需要到晚上都要加班的程度。再一个就是集体生产活动的时候，伙食也很是不错的，米饭管够不说，盐也是绝对不缺的，这在很多地方都是做不到的。
不仅如此，肉食也是经常都有的，羊啊猪啊这些，隔三差五的也都能吃到。李恽还专门给弄了地方用来养猪，当初杭州来的那批团练，李恽还单独的挑了四五百人出来，专门就是养猪，韩宁这厮都还专门去传授了谯猪的技巧的。只是牛肉现在很难吃上了，以前偶尔还宰一头给大家开开荤，可是自打常时开始耕种之后，城里城外就都不准杀牛了，在没有拖拉机的年代，这玩意属于最顶尖的劳力了。耕地的常时都还嫌不够呢，怎么舍得拿来杀了吃，就是李恽自己现在想吃牛肉都得悄悄的去登天寨找‘美人’买，就这都还不好拿回城吃，只能在外面悄悄的吃。
而且因为气候的原因，南边这里不缺菜，李恽也不缺米，自然也就不至于亏待了他们。别说是这种建设性质的集体活动，就是常时他们在外面种地的时候，伙食其实都是比他们在原来的地方要好上许多的，参与的人积极性自然也就更高了。
伟人说过：人多力量大！何况韩宁还抽调了造船作坊的不少人手参与进来，在大家伙劲都在往一个地方使的情况下，人多的优势就体现的淋漓尽致了，仅仅一个半月不到，春耕刚刚要开始的时候，安州城外东侧的羊毛作坊和驻地就已经修建好了，而且还把流经东侧的河流给扩宽了不少。
当然了，这也仅仅是修建好了，还没有达到入住的标准，但是余下的工序不多了，常时带着几百人在慢慢的做着。九二带着人手走了，开始了今年第一季稻的种植；韩宁也带着人手回了作坊，开始打造船只，今年盐场那边需要的船只可是不少的。
而这个时候，李恽的船队却是已经经过了长江的出海口，转到了大运河上了。按照这个速度估算，巫继承告诉李恽，最多还有四十天的样子就可以到达长安。这一路北上，经江南河、邗沟后转入淮水，西行一段路后再次北行进入通济渠，这样就能到达洛阳了；然后再经渭水转入隋朝年间开通的广通渠就能到达长安。
这一路上其实相当的无聊，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偶尔的钓钓鱼啥的。刚开始在海上的时候，黄升没事还撒几网，捞点海鲜啥的上来吃吃，可是一转入运河就没那个心气了，每日都是在甲板上躺着晒太阳。李恽没事也只能抱着根钓竿发呆，也没个土匪啥的出来给自己解解闷，李恽每日里除了钓鱼也只能拿罗伊消遣了，这小妮子倒是乖巧。
因为之前出发的时候准备的补给极其的充足，因此这一路上是完全没有停船的。而且因为有了巫继承这条老鱼在，晚上都是在继续航行的，这样一来进度可就是真是极快的了。以至于到了洛阳的时候，李恽出来活动一下才发现此地居然比岭南还要更冷些。这就是走的太快了，眼下也才三月份呢，北方可不是还冷着吗。
李恽的船队，连起来都是二三十里，航行起来就更长了，浩浩荡荡的看着着实庞大。这也就是打上了他越王的名头，不然这么大的船队，当地的驻军怕是早就出动了。可就是这样，依然有雪花一样的快报飞入了长安城，到达了李二的案头。
李二也是有点懵逼的，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李二向来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的，特别是在李恽已经之国不在长安的情况下，李二也就是每次史太监汇报各地情况的时候才会听到一点相关的消息，过后却是很少主动去过问。这次李恽回来，而且都已经走到洛阳了李二才知道消息，但是想了老半天，李二才很确定：自己没有召李恽回朝。
李二只好询问史太监，反倒给史太监弄懵逼了：“陛下，之前宗正寺遣人给老奴说过，越王妃程氏，今年守孝期满，是否派人护送前往越王封地······”李二这才一下想起来了，说起来李恽的正妻可还是在长安的，今年守孝期满就应该和李恽成亲了。去年年底的时候自己都记起来了一下的，后来却是忘了，以至于李恽自己都只能跑回来。
这就是当皇帝的坏处，本来这事不是你刻意为之，仅仅是因为事前多忘记了，就会被人当做是你在刻意疏远这个人。想到这李二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此事却是朕忘了，你给宗正寺回复一下，该怎么处理就按礼法来就好，李恽既然回来了，那就这么着吧，到时候他到了长安你去迎一下就好了。”
史太监想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免得到时候李二又说忘了：“陛下，据运河沿途的官员以及洛阳的官员汇报，越王此次回来，阵仗极其庞大，据说运送货物的楼船就有七八十艘，浩浩荡荡的三四十里长啊。”
李二有些迟疑的‘哦’了一声后问道：“莫非这小子这次回来不光是为了迎亲？”
史太监回道：“皇上，越王在岭南之地，这两年大兴土木，着实修建了不少东西，想来是有所产出的；而且对外用兵，也打服了不少蛮夷，估摸着也是有所获益的；这次回来，估计是带着越王府的产出和一些缴获回来的吧。”
产出是有自己的份的，这点李二还是很自信，但是那些缴获嘛。李二突然就有点生气了，恨恨的说道：“哎，养个儿子还不如养个女儿呢，便宜程老匹夫了。”说完就不做声了，坐在龙书案后发呆。
第三八三章：程府反应
李二独自坐在太极宫里惆怅着，自家的儿子跟自己不亲，似乎也是怪不得旁人的，谁让你自己对这个儿子本就不好呢。不同于李二的惆怅，程家就要高兴的多了，没有外放的程老货很是闲在，也提前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程处嗣和李恽都即将返朝，一家人也都在准备着呢。
这里面当然属程娇和程处嗣的婆姨唐氏最为开心了，程处嗣一走两年，家里可是添了人口的，一个很是壮实的小子，目前也只有一岁出头，说话都还不甚清楚，但是已经能走路了，作为程家的长子长孙，程咬金也很是喜欢这个小子的，亲自取名叫程伯献，没事的时候也爱逗弄这个娃娃。
程咬金逗弄了一会孙儿才放到了奶娘怀里，对着程娇说道：“李恽这小子，在那边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的，据说那边的蛮夷曾经集结了十五万余人去围攻他，最后却是被他击败，得了不少好处的啊。”
程娇没说话，唐氏却是不解的问道：“那些蛮夷，一个个的都住在穷山沟里，就算是那个越王妹夫有那个能耐，能击败这些蛮夷，可是哪里又有什么好处啊？”
程咬金还没开口，他旁边的正妻崔氏却是接话说道：“岭南的蛮子，可是在当地很多年了，时间短的都有好几百年了，这么些年下来也能积攒不少家底的。而且南北朝的时候北方动乱，也有不少汉人家族南下，去往了那边的。那边山高林密，久不经战火动乱，承平这么久，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积攒下些家底的。”
程咬金这才接话说道：“是啊，李恽手上有东西，酒水糖这些，都可以跟那些蛮子交易，能换来不少钱财的，他的东西在这中原之地都不愁卖，何况是那边了。而且他手上还有人，遇到不配合的、桀骜不驯的，还能找个由头出兵给讨平了，处嗣和独孤成可都在他手下领兵的。李恽过去的时候，皇上可是给了两万团练的。”
程娇撇了撇嘴说道：“团练能有个啥用啊？”但凡是长安城里的勋戚，特别是跟着李二和高祖皇帝上过战阵的那帮子武将，就没有一个人是能看的上团练的。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弄来给自己运粮食怕是都嫌不足，更别说打战了。连带着这帮人的子女也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团练的，程娇就是这样的。
面对自己的女儿，程咬金还是很有耐心的，慢慢的讲道：“这要看怎么用了，那帮子团练确实是废物了些，要是对上北边的蛮子，那老夫是绝对不会用他们的，就是朝里的那帮老杀才也是绝对不会用他们的。这些人也就拿来维持下当地的治安，战时运个粮啥的还勉强凑合。但是嘛，在岭南之地，这些人却是比那边的蛮子兵士强上不少的，打起来也不会吃亏。”
程娇继续问道：“耶耶的意思是，这些团练在李恽手下还是能当兵士用的？”
程咬金点点头回道：“那当然了，那李恽在那边对付十多万蛮子，据说最开始的时候只动用了两三千人就给拖住了，最后的时候居然用两万团练就反包围了这十多万人。由此可见啊，这些团练在李恽手下还是能对付那边的蛮子的，而且还能以一敌多。你大兄这次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得了功劳才升为明威将军的。”
程娇却是有点疑惑，自己的大兄自家还是清楚的，要说程处嗣的军事才能还是有的，但是还没有到可以组织这样规模战事的地步，就是皇上之前给他安排任务，也不过就是带个几百人行动罢了。那个独孤成按说是个厉害的，独孤家的人嘛，全身都写满了‘皇家御用军’的符号，可真要有那么厉害，皇帝给支到岭南这么远的地方去？
程娇不信，程老货却是仍在喋喋不休的说道：“这个李恽，我听洛阳那边过来的消息说，这次回来的船队居然有近八十艘楼船，全都是装满了货物的，看来捞的不少啊，不想这岭南之地居然也有如此物力，以前我们倒是忽略了。”
程娇这才吱声道：“刚刚大娘不是说了吗，那边蛮夷都是在那里居住了数百年的了，有些积蓄也是正常的啊，而且这次他们被李恽打的大败，也就少不得要那些东西出来恕罪了，李恽有些收获也是正常的。”
程咬金也是点点头说道：“你啊，都说女生外向，你现在说话可就真的有点像那个李恽了，他这次回来，少不得给你带些好东西的。”
程娇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倒是不缺这些了，他能回来接我就是好的了。”边上的崔氏和唐氏却是没说话，内心却是在说：我们缺啊。程老货也没吱声，这种事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的，毕竟之前可是收了李恽三十万贯彩礼钱的。好在程娇呆了一下之后还是说道：“如果有什么稀罕物，我给大娘和嫂嫂一些吧，我去了那边再让李恽给我弄就是了。”
崔氏嘴上说着：那怎么好啊，毕竟是你的夫君给你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就是唐氏这会也是乐呵呵的。程老货却是啥都没捞着，好歹自家婆姨有东西了，不至于给自己难堪。
而除了太极宫和程家外，也有一个地方的人知道了李恽即将到达的消息，这就是广德殿的李泰。现在封号是魏王的李泰，在得知了李恽的消息后，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就想通了，知道李恽是回来迎亲的，而对于李恽带回来的东西，李泰却是没有任何复杂的心情的，十分平静的对传递消息的人说了句：“知道了”，而后就不再理会，继续埋头做事，他现在在修书呢，这才是他的大事，智商极高的李泰十分理得清轻重。
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目前就在长安的卢承先和元竟。卢承先乍一听到消息，居然心里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害怕，好半天才平复下来，然后马上就吩咐人套车，赶紧的离开了长安。而元竟却是十分的高兴，自己带来了不少的东西要跟李恽交换呢，之前还在联系船只准备亲自走一趟安州的，这下好了，省却不少事。
第三八四章：又见李二
三月二十日晨时，自岭南出发近两月之后，李恽就已经奇迹般到了长安场外了。很是烧包的站在北望号甲板上的李恽，望着高耸的长安城城墙，很是坦然的面对这些人羡慕的目光，内心却是十分的欣喜的：太他娘的快了！
李恽的船队，浩浩荡荡三十余里长，打头的三艘铁船到了城外的码头之后，后面最远的船只都还在华清宫以外的地方缀着。这么大的船队，别说是城里的百姓没有见过，就是那些见多识广的城门官和兵丁也是没有见过的，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在打望着。
李恽的船队到达的地方是春明门，这里有个巨大的码头，能容下李恽的船队。春明门外有不少人也在打量着李恽的船队，站在甲板上玉树临风的李恽更是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现在的李恽个头可是比韩宁都要高的，就是比程处嗣也高出了一截去，两人站一块的时候程处嗣就跟个保镖一样。程处嗣索性躲回了船舱，留下了李恽一个人烧包。
城门处有个年轻的官员在等候着李恽，估计是被派来处理事务的。船停靠停当以后，李恽却是没有去理会这个官员，李义府却是跟他接上了头。李恽下了船走上陆地之后还晃了一下，到底是坐了快两月的船，就算是楼船这样的大船，可是还是不如陆地给人的感觉实在啊。
李恽晃了一下，伸手就在抓东西想要稳住，不想边上的程处嗣还要没出息些，居然一屁股坐地上了，李恽眼看着也要坐下去了，边上却是有只手一下把李恽扶住了。李恽站住了一看，边上扶住自己的居然是史太监，赶紧拱手说道：“有劳史大官了。”
史太监看着精神头不错，一张脸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较之前还红润了些，李恽还在纳闷呢，怎么这老太监也不见变老啊，自家那个黄法曾也是这样，两年多了也没见什么变化。史太监扶着李恽，笑吟吟的说道：“越王选来辛苦了。路上可还安靖啊？”
李恽没好气的说道：“我倒是想来个土匪啥的给我解解闷呢，可是皇帝陛下这些年御民有术，民间都没土匪了啊。而且我们的船是没有停靠过的，一路直接到了长安，也没给他们靠近的机会啊。”
史太监笑了一下说道：“越王说笑了，且不说民间还有没有土匪的话，就算是有，某家也想不出什么样的土匪敢来招惹越王这样的船队。就算是在南洋一带，怕是那些小国的水师也是不敢来主动招惹你这船队的，他们的水师也没有越王这个船队的规模啊。”
李恽回道：“那多谢史大官提醒了。我这船队是招摇了点，但是我是用来做买卖运送货物的，这次回来也主要装的是货物，没有打算去惹事啊。”
史太监点点头，有些满意的说道：“越王知道就好啊，好在皇上没有说什么，还让某家来接你，走吧，天大的事也先放下，随某家去趟宫里。”
李恽问道：“那这里？”
史太监回道：“这里自会有内库的人来接手，越王留下个人交接就好。放心，你自己个的东西不会给你搬走了的。”这点李恽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东西都在铁甲舰上呢，不会弄错了的。但是李恽还是留下了李义府给皇帝内库的人交接，自己跟着史太监去了太极宫。没有其他事情的程处嗣则是一溜烟跑回家了，不知道见到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会是个啥表情。
史太监亲来迎接的规格还是不错的，四轮马车就直接驶到了春明门。李恽跟着史太监同乘一车，直接回到了太极宫。长安城挺大，皇宫也不小，李恽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差不多快到中午时分才到达太极宫。下了马车的李恽都还在想，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子管不管饭。
马车自是不可能直接驶进太极宫的，下车后还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才到达。史太监前面带路，李恽跟着一起跨进了大殿。自打李恽一进殿，李二就看到了，现在的李恽确实长的很是俊朗，个头高，长相也像故去的王妃，端的是一个美少年，这让李二内心都小小的忌妒了一下。同时李二也是在感慨：人还是要年轻才好啊。
李恽走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太子居然也在，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李恽赶紧的给李二行礼：“臣李恽见过陛下。”李二点点头说道：“回来了，坐吧。”李恽赶紧在太子边上坐下了：“恽见过大哥。”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给李恽点了点头。太子这两年变化不大，只是显得更成熟了些，也更稳重了。
坐在上面的李二开口说道：“你也是要大婚的人了，你大哥的孩子也即将出生了。哎，一晃你们就都大了，朕却是在开始老了啊。”不知道莫名的惆怅个什么，不过太子即将做爹了，这倒是好事，李恽赶紧起身给太子道喜。
太子按下了李恽起身说道：“父皇正值春秋鼎盛，我大唐在父皇的治理下也是在蒸蒸日上，我和七弟都还小，还需父皇多提携教诲。”
李二嗯了一声后，看来看李恽说道：“听说你现在好几个婆姨了是吧？”
李恽回道：“也没有好几个啊，加上我现抢回来的那个也才四个呢。”
李二还楞了一下：“抢？”然后就有点不平衡了：“你小子缺婆姨啊，草原上还有两个呢，人家都还在给朕上表，请求朕赐婚，让他们好早日和你完婚，你可倒好，居然还跑去抢，有那么急色吗？”
李二这么一说，李恽倒是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对不起慕容丹和阿合的了，但是嘴上还是兀自辩解道：“臣去年跟那些蛮夷打了一架，有个猪笼寨的蛮子被臣打怕了，不敢来和臣谈，派了个女人过来。这个女的臣见着长的还不错，就顺手抢了。”
边上的太子一下就笑出了声，李二也是笑了：“打架，那可不是打架吗，你用一点团练都能收拾那么些人。蛮子的女人嘛，你看上了抢了就抢了吧，被我们李家的人看上是她的福分了，到时候你要高兴了给个名分都是可以的。”
李二话锋突然一转说道：“但是你年纪还小，少年人戒之在色知道吗，不可过于沉溺于此事。而且你的正妻马上就要过门了，这也是载入宗正寺族谱的越王妃，不可轻慢了，你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争取早点生个娃出来，也是给我李家开枝散叶。”
第三八五章：太极宫献宝
爷三聊了一会闲篇，说了一下家里的事。而后李恽让黄升去带了很多箱东西过来，分别送给了李二和太子。李恽因为着急跟着史太监进宫，跟着的人手并不多，带着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多的。好在黄升还算懂事，把贵重的都给挑出来了，单独和人抬着一起跟进来了。
李二见到黄升和人一起抬进来的几口箱子，顺口问道：“这些东西都是送给朕的？”
李恽只好回道：“是，都是送给皇上的。”
李二听了有了一点兴趣的说道：“既是给朕的，那打开瞧瞧吧，让朕和太子也开开眼。”
李恽只好去挨个把自己带回来的箱子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就全都是装的珍珠，箱子不小，得有一个将近两斛的样子。岭南那边除了安州，还有冯盎所在的广州等地都是挨着海边的，有不少采珠的疍民的，李恽不缺钱，自是收购了不少。除此外还从那些蛮子那里也讹了不少过来。王有才南下采购粮食的同时，也会给李恽买这些东西，反正价钱也不算贵，李恽婆姨又多，因此每次都会买上不少。就是李恽现在带回来送给李二的也只是一部分罢了，安州都还有很多的。
面对这一箱珍珠，李二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的，这东西在他这里也不算稀罕的，只是李恽给的量大罢了。但是当李恽打开第二个箱子的时候，李二终于欠了欠身，盯住了眼前的箱子。这一箱还是珍珠，但是个头却是大的多了，李恽分开装就是按照大小区分的。这样的珍珠李二这里也是有的，但是很稀少，但是现在李恽却是一下给抬了一箱子出来，壕富的气息暴露无遗。
第三箱没什么稀罕的，就是一些玳瑁、珊瑚等物的制品，多是些珠子，也有一些砗磲的雕刻物。当然了，这个时代的砗磲还是很大的，洗脸盆那么大的一个砗磲壳整体用来雕刻一个摆件还是很耐看的，李二都忍不住拿了一个观摩一下。
除开这些海里产的东西做成的制品外，还有些透明度较高、颜色也比较亮丽的石头，都是海里捞上来的，李恽让人给做了一些东西也放在这个箱子里的，镯子啊、珠子啊这些。对于海里的石头李恽是认识不足的，很多都只是看着漂亮，却是叫不上名字。自家的婆姨挑了一些后，李恽就把余下的带进宫准备送给李二了，反正他婆姨多。
第四个箱子很高，也比较大，打开后里面却是一整株的红珊瑚树。这是李恽在去年和蛮夷的大战后，悄悄逃遁的陈汉遣人送过来的东西里面最贵重的一个，通体高约一米多，往四周散开枝叶，树冠也大约有一米的样子，通体红色，而且颜色很是艳丽，娇艳欲滴的。
其实李恽自己都是舍不得这株红珊瑚的，也是想自己留着的，现在家里的人能制作琉璃，弄个大鱼缸出来把这个玩意摆进去不是极好的吗。但是常时在看了李恽给李二准备的东西后，认为除了那些大一点的珍珠外，其他的都太普通了，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玩意，就强烈的建议李恽带上了这株珊瑚。
果然，李二自打这株珊瑚抬出来之后，眼睛就死死地的盯在了这上面挪不开了。出自世家大族的李二，现在又是皇帝，自然是见识过无数的宝物的，一般二般的也是难以入他的法眼的，就比如之前的那些珍珠，就算是第二箱大珍珠李二也只是觉得‘不错’罢了。毕竟李恽封地在岭南，又挨着海边，能搜集到这些珍珠也是正常的，李二并不会觉得有多么的稀罕。
反倒是这株红珊瑚，不仅能称得上是稀罕，甚至还可以说是少有的宝物。李二不是没有见过珊瑚，冯盎甚至是安南、真腊那边的人都有给他进贡过，李二也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可是李恽带回来的这株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个头、这个色泽，一看就让人十分的心喜，就是李二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感觉。
按捺不住的李二起身从龙书案后走了出来，凑近了观看这株红珊瑚树，围着转了几圈之后还嫌不过瘾，直接伸出大手去触摸。估计是得到的感觉极好，李二慢慢的收回了手说道：“此物不错，甚是难得，朕之前也见过珊瑚，红的也是见过不少的，却是少有这般大小、这般美丽的。小子你有心了，这个东西朕很喜欢。”
李恽不想李二居然用到了美丽这个词，你喜欢就好啊，可惜我的鱼缸弄不成了。但是嘴上却是笑吟吟的说道：“皇上喜欢就好，臣还带的有其他的东西，也请皇上一观。”
有了这个珊瑚树打底，李二也就比较满意了，终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板着一张脸了，对李恽也总是是有点笑容了。虽然在继续的和李恽参观着，但是内心却是知道，估计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普通的东西了。
余下几个箱子装的确实是不太那么出彩的东西了，多是些李恽讹诈回来的金银首饰之类的，当然也不是挑剩下的，李恽可是让常时去帮着选的，这是献给皇帝的，常时也比较上心，挑出来的东西也是不差的。
最后的两个箱子，李恽打开第一个的时候，里面却是白花花的晶状颗粒物。李二大大咧咧的站在箱子面前说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白糖啊，这玩意你不是给朕尝过吗，用得着再单独弄一箱给朕啊？”
说完李二还不信邪的拿手指沾了一些伸进嘴里尝，李恽赶紧拉却是慢了一拍，眼睁睁的看着李二把手指头伸进了嘴里。然后李二的眼睛就眯上了，半晌才睁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恽说道：“这是盐？”估计是被齁着了，声音都不对了。
李恽也是颇为无语的，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咋还这么急躁呢。赶紧上前回道：“这是臣在那边晒出来的海盐，晶莹剔透的是既美观咸度也足够，因此带了一些回来，想给皇上尝尝。”
李二点点头回道：“嗯，朕尝到了，确实挺咸。”赶紧接过史太监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后才继续说道：“不想你在那边真的把这个海盐给晒出来了。”
第三八六章：盐1
李二看着这白花花的盐思索了一阵，眼神里全是高兴的光彩。这个时代的盐以青盐为主，李二这样的人物自然是有好盐吃的，但是也是不多的，这样好品质的盐也是不太可能经常都吃的。但是从李恽带回来的这箱盐来看，他手上应该还是有不少的。
李恽也是赶紧接住了话说道：“这个盐臣是去年开始平整场地并派人开始摸索着弄，目前倒也还算顺利，摸索到办法了，今年也就能大规模的开始晒制了，那边虽然飓风多些，但是好在日头也多，一年下来总是能有些收获的。就是去年我们还在摸索的时候都也有不少收获的，臣这次回来也拉了一整船，就是准备献给皇上的。”
李二点点头说道：“嗯，这个盐确实不错，你有心了。若是岭南那边真的能够大量晒出这样的盐来，倒是给朝廷增加了一项进项。这几年朝廷对外征战不断，也就是这俩年才少了些，稍微缓过来一点了，前些年财政可是比较吃紧的。有了你的这项财源，朕也就有把握收拾一些不听话的蛮子了，哼哼。”
李恽想了一下说道：“皇上，臣今年已经要求了下面的所有盐场全部都铺开了在晒盐，到了年底的时候，一年能产多少想必就有定数了，到时候臣就可以大量的往长安运送了。而臣此次回来，除了接亲外，还有就是想亲自看看，自臣的封地安州到长安，走水路的话需要多少时日，目前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臣自安州出发，也就五十余日就抵达了长安。”
李二点了点头表示赞许，边上的太子却是突然出声说道：“恽弟，一般走陆路的话，据以前的资料看，大多都是需要半年才能抵达的，可你居然不到两月就到了，这样看来确实是足够快的。恽弟此次回来开通的这条水上道路看来确实是不错的，只是孤听人说恽弟的船队遮天蔽日，前后绵延长达几十里，而且还大多都是楼船，普通人怕是没这个能力的吧？”
李恽欠身回道：“大哥有所不知，这种楼船还是小弟私下建的，遵照的模子还是在洛阳买来的一艘破旧的楼船，都是人家水师不要了的。而且小弟在安州还建了一个巨大的造船作坊，招募了上万人花了两年的时间也不过才得了这么几十艘船。就这都还是小弟拿了不少酒水和白糖去找冯盎换了不少上好的木料才办到的，这里面花了的钱就多了去了。不瞒大哥说，要不是那些蛮子不长眼主动的送上门来给我打，让我讹诈了不少钱财的话，怕是小弟在安州都快要破产了。所以说这样的船队一般二般人自然是不可能弄的出来的，也就只有小弟才有能耐赚这个钱。”
太子在笑，李二却是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到底是个做生意的人才啊，那么大的船队，也就只有朕的水师才有那般规模了，其他人如何能行。自前隋杨广水殿龙舟以来，长安城就再没见过这么大船队了，你小子倒是当真威风的紧。”
李恽刚要接话，李二却是继续说道：“不过呢，你弄这么一个大船队也好，能把安州那边的出产快速的运到长安来，还有你小子的酒和白糖，这次也运回来的有吧？”
李恽回道：“是，这次除了三艘铁甲舰运送的是臣的私人物品外，其余七十五艘楼船里，一艘是装的海盐，就是皇上刚刚尝的那种，其余的船只就全都是装的酒水和白糖。至于那个羊毛嘛，臣这两年又是晒盐又是打仗的，还在那边大兴土木扩建城池，同时还开荒种了不少地，因此还没来得及弄。但是今年走的时候已经交代下去了，臣一回去就马上弄这个事，最迟明年年中就会有成品给皇上送回来。”
李二点点头说道：“嗯，不急，你慢慢的弄吧。你是个脑子灵活的，尤其是弄这些事，匠作监那帮人加起来都抵不上你一个，特别是刚刚在朕尝了那个盐之后，朕是深信你能把那个羊毛弄出来的。这个盐着实不错，你要是真的弄出来的多的话，回去后就遣人多送些回来就好，朕都喜欢，其他人就更不消说了。”
李恽的那个劲头一下子就上来了，对着李二说道：“皇上，这个盐是肯定能晒出来的，臣现在遣人弄了一百二十多处晒盐的场地，南边天暖的早，这会全部都已经在开始晒了。而且臣去年占了潘州，在那里也会弄个十来处的盐场，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四十个盐场了，多了不说，每个盐场每年五万斤盐，一年也能有个七八百万斤的。”
就这都还是估算，李恽还是捂着说的，但是李二却是被李恽说的另外一件事给吸引了注意力，看着李恽问道：“潘州，你何时占了的，潘州不是冼家的吗？”
李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这事李二应该还是不知道的，但是脸皮厚的李恽也没当回事，大大咧咧的说道：“去年那些蛮子围攻我的时候，冼家和林家都曾出兵阻塞广州向外的通道，以阻挡冯盎的救兵，臣击退了那些蛮子后，冼家和林家就躲了回去，不曾受到处罚也不曾向臣道歉，臣气不过，去年年底的时候带人袭杀了潘州和梧州，并且夺取了潘州准备用来晒盐。”
见李二有点生气的样子，李恽继续说道：“臣班师的时候已经快过年了，当时也曾让常时上了表章说明此事的，只是估计这会还没到。”李恽走水路回来的极快，那些表章走的陆路，这会还不知道走到那个旮沓了呢。
李二生气不是因为李恽占了潘州，这算个鸟大的事啊，而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居然不知道，作为天下第一的李二，对于情报工作是极其重视的，而很显然的李恽现在汇报的这个事因为时间的关系李二还没有得到消息。
只是李二在想了一下也想通了，人家李恽都说了这次回来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开通航道，因为这个航道速度很快，目前也证实了这一点。
想通了的李二也就气消了，但是还是不甘心的问道：“可还有其他的事是朕不知道的？”
李恽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个，梧州的林先，被臣给剁了。”
第三八七章：盐2
对于这个消息李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一个蛮子头罢了，以前也不算恭顺，还曾经有过聚兵作乱的前科，死了就死了呗。因此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此獠以前就做作过乱，死了就死了吧，一个蛮子罢了。”
李恽见李二这股气总算过去了，自己刚刚才起来的那个劲头又上来了，对着李二继续卖膏药：“皇上，咋们做笔买卖如何？”
边上的太子赶紧拉李恽：“恽弟，不可失仪，这是在太极宫。”李恽也曾经当着太子的面和李二做过生意的，但是那是在魏家村的家里。其实就算是在这太极宫，李恽在去安州之前也是和李二做过生意的，只是太子不知道罢了。
李二也是挥了挥手说道：“无妨，这里就咋们爷三，做生意做生意吧。小子，说说看，你想和朕做什么样的生意？”
李恽冲着李二说道：“就是臣带回来的这个盐。”
李二笑了一下回道：“小子，现在斗米不过五文钱，斗盐却需要五百文，就算你的盐极好，但是盐价已然是太贵了些，百姓负担不起啊，朕也打算拿你这个盐打一下这个价格，因此朕依然以五百文的价格收购你的盐如何，这样官府还能有点赚的。”
李恽却是回道：“皇上，臣说的不是这个事，盐价皇上定了就好，臣并无异议。臣想说的是晒盐的事，其实单就晒盐来说，岭南之地其实并不算是最好的所在，因为那边多飓风，雨季也长，受天气干扰较大，最终的收成也就不算是太好了。而我朝的其他地方，臣却是知道有不少适合晒盐的场所的，不知皇上可有兴趣？”
李二没有表情上的变化，可见还是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了，只是淡淡的问道：“你说这个何意？这大殿里就咋们父子三人，有话可以直说。”
李恽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以臣的认知来说，适合晒盐的场所，主要集中渤海湾附近，甚至更北一点的地方，也就是山东和幽州一带。”上面的李二却是突然插了一句：“河北道。”
结果李恽在听到河北道三个字的时候却是一下子卡壳了，因为之前自己帮助过河北道，也知道李二对那边的成见。自己主要是在考虑合适的地方，却是少了政治上的考量，李二这么突然一提出来，李恽还真的就有点觉得选定的地方有些欠考虑了。
坐在上面的李二仿佛是看出了李恽的纠结，出声说道：“小小年纪，听风就是雨，那么少年老成作甚。你且放心的说就是，朕若是那般小气的人，何以定鼎天下坐上这龙椅，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自己还成小人了，李恽只好继续说道：“河北道附近近海的地方，大多都在渤海周边，地形平坦方便晒盐，而且因为渤海湾的遮挡，也很少受到飓风的袭扰，雨季也不长，这样的地方不拿来晒盐就真的浪费了。”
李二沉吟了一下说道：“可是我这没有人会晒盐的，莫非你愿意出这个技术？”
李恽点点头高兴的说道：“臣愿意。”
李二没好气的看了李恽一眼问道：“说吧，是何条件？”
李恽当即回道：“长江以北归皇上，长江以南归臣，皇上以为如何？”
李二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长江以南可是有不少好地方的，你一口就给吞了，吃的下吗，也不怕撑着。”
李恽悻悻的看了李二一眼说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发什么火嘛，这是做生意呢，皇上这样臣都没法接话了。”
边上的太子再次乐出了声，就是上面的李二也是再次乐了，笑着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有一幅奸商的嘴脸，难怪你这么壕富啊。”
笑了一阵的李二才继续说道：“小子，这样吧，这个盐是你弄出来的，朕亦尝过了，确实是不错。朕思量了一下，说个方法咋们商量一下。”太子很是诧异的看着自己父皇，一脸的不相信，向来言出法随的李二居然说‘商量一下’。
李二确实笑着对太子说道：“这里没外人，而且李恽刚刚也说了，就是谈生意嘛，所以咋们就只能商量了。”李恽出来说道：“请皇上明示。”
李二喝了口水后才说道：“这个盐场呢，你选定的地方不太好办，你也知道山东那边，甚至是整个河北道，有什么卢家，王家，而且王家还有两家，外加还有孔圣后人这些，确实是不太好处理的。但是这个没关系，朕来处理就是了，但是如何平整场地这些，你得遣人过来教授，而且还有个前提，得是你安州那边今年晒盐的产量确实可以朕这边才开始施行，如何？”
李恽赶紧回道：“此法可行，另外，到时候臣亦会派人过来教授如何晒盐，至于教授给何人，这个需要皇上指定。”
李二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你出人和法子，地盘的事朕来处理。至于你之前说的区域划分的事嘛，朕是这样考虑的，岭南道和剑南道归你，其余的地方归朕。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岭南那边的收成其实是比不上北边的，如果到时候的收成真的是你说的这样的话，那朕以为这两道就足够你售卖的了。”
李恽估算了一下之后说道：“那这两道也吃不下这么多的盐啊，而且剑南道那边还有井盐呢。”这个时代四川那边的井盐可是不错的，贡品呢。
李二回道：“你若有剩余的，拉来长安即可，朕许给你，还是以那个价钱收入。小子，莫贪心，一道之地可是不小了，你若是真的铺开了，以朕的估计，你的那点盐是不够的。就算是朕在这边学着你晒盐，估计也就是仅仅能满足关内道和河北道。而且你那一道之地，卖盐所产生的财富也是十分巨大的，不可小觑了。”
李恽赶紧答应了，虽然李二是在和你商量，但是人家也是照顾到了你的，李恽也觉得给的地方还是可以的。只是剑南道道路有点不好走，毕竟这个时代的水运还没那么发达，走陆路的话时间又是个大问题，好在相比收入来说，这些都还只是小事，只是回去得组织个商队。
第三八八章：占城稻1
分配好了势力范围，谈妥了盐的生意，时间也来到了中午，到了午膳的时间了。李二很大方的留了李恽和太子一起吃饭，并告诉了御厨让弄的清淡点，说是李恽才打南方回来，怕吃不惯。其实李恽在那边因为气候的原因，几乎每顿都离不开辣子，口味也是吃的极重的，只是当着李二不太好说，人家一番好心呢。
不同于后世满清鞑子那般动不动就摆百八十个菜，李二在吃的这方面几乎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的，就算是李恽远道而来，午膳时也不过是加了一个羊羹汤，除此就只有一碟腌菜和一盆肉汤，外加一些时蔬；主食除了糜子饭外，也就是还有些饼罢了。
李恽也不由感叹，单从皇帝这个职业来说，李二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一位好皇帝。吃的这些东西都还不如自己呢，至于和那些躲在深山里的蛮子首领比就差的更远了。李恽都在暗自想道：看来回去还是得好好收拾这些蛮子才行，剥削人民的寄生虫就应该永远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才好。
吃罢了饭，爷三休息了一会，李二盯着剩下的唯一一口没有打开的箱子问道：“小子，你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不错的，朕亦很是喜欢，不免都对你剩下的这口箱子有些期待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物什，要不你打开给我看看吧？”
李恽起身走到了这口箱子面前，准备打开。准备给李二的每口箱子李恽都是提前编了号的，而且就在箱子上写好了数字，反正这个时代也没人认得。最后的这个箱子也是李恽单独放在最后的，每口箱子里的东西李恽都和常时一起准备的，自然也是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因此李恽是没有激动的心情的，反倒是李二和太子还会有开包裹的惊喜心情在。
李恽打开了箱子，里面的东西其实也不算是很特别，这是一箱子稻穗。去年种第二季稻的时候，因为战事延迟了种植时间，所以这批稻子成长的时间充足，收的时间也极好，当时负责此事的常时就留了个心眼，命人收集了一批长的还算好的稻穗，准备让李恽带回长安献给皇帝。李恽自己忘记了要回去接媳妇，常时他们可是还记着的。
李二是个好皇帝，对于农时农事这些还是知道的不少的，见到了李恽箱子里装的稻穗，还是十分感兴趣的，自龙书案后走了出来，上前拿起一把捆扎好的稻穗，抽出了一支放在手里细细的看。
要不说人家是个好皇帝呢，李二马上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转头冲李恽问道：“这个稻穗，怎么看着要长一些呢，莫非是你在那边培育出的新品种？”
李恽在边上回道：“皇上，这倒不是什么新品种，臣也没有孕育良种的那个本事。这个稻子是臣遣人在安南真腊一带找到的，当时只是觉得这个稻穗长于我内地的稻种，大约会长个三分之一的样子，按这个估算的话，也能多个三分之一的收成了，臣就让人带了不少这个稻种回来，反正臣在那边也在大量的开垦荒地，也可以试着种一下的。”
李二兴致很高，当即就问道：“你过去两年了，就算第一年你在开垦荒地，那全年应该是种了的吧，收成如何？这个稻子可还好种？”
李恽回道：“皇上勿急，听臣慢慢说。臣当时派往安南那边的人是王有才，据他的反馈说，因为那边气候的原因，这个稻子在当地一年是能种植三季的，臣去年开始种的时候，也是打算按照那边的农时种三季的，反正是新开出来的地，就当是养地力了。当然最后也不曾种植到三季，因为蛮子闹事，年中的时候耽搁了一下，最后也只种了两季。”
李二没有再回龙书案后面，而是找了张太师椅坐下了，李恽也跟着坐下了，慢慢的继续说道：“那边的土地，大多都荒芜而无人耕种，臣虽然很想都开垦出来，但是因为人手的关系，也仅仅是开垦了靠近河流便于灌溉的地方，其他其实仍然还有不少地方是可以开出来的，只能等以后人手充足了再做这事了。可就是这样，臣也依然开垦了三百万亩左右的田亩出来。”
“这些田地，因为是生地的关系，收成其实在臣看来也还是不好的，也就三百万石的样子，但是常时让人在安州城外的熟田里测试的结果却是能达到亩产三石左右，所以臣想，今年再种植个三季，到时候产量就会慢慢的上来了。而且此稻种还有个优势，就是在一些浇灌不便利的田地里，也是能有收获的，而且差别不大，适应性极好。”
这个时代的稻谷，一般一亩地的收成也就是一石半左右，能有两石的收成就算是极好的了，可是李恽带回来的这个稻种却说是能有亩产三石左右的收成，而且这还是能做到一年三季的。边上的李二和太子都是一脸听天书的表情看着李恽，满脸的不信。
李恽看了一下二人的表情说道：“不然你们以为我不远万里带这些稻种回来作甚？”
太子这方面的知识还差些，还在那板着指头算呢，李二倒是先反应过来了，出声问道：“李恽，真的能一年三获？”
李恽很认真的回道：“回皇上，去年臣曾经和那边的蛮夷打了一架，所以误了农时，并没有做到一年三获，只种植了两季。但是据臣派往安南、真腊那边收购粮食的王有才讲，那边的粮食确实是可以做到一年收获三次的。而且这个稻种比我大唐的水稻要更高产也是一定的，因为臣在生地上的收成都差不多能达到亩产一石了。”
李二追问道：“为何去那边收购粮食啊？”
李恽回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当时有点缺粮，想着离着那边近，就准备去买一些接济一下，不想那边的粮食极为便宜，因此倒是买了不少。”
李二有些不信的问道：“能有多便宜？”
李恽这下有点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的回道：“这个，其实臣也不是特别的清楚，王有才告诉臣这个很便宜，臣倒是真的没有细问过价格。但是他每次去都能拉不少粮食回来，数十万石还是有的，但是好像王有才没有从家里拿走过多少钱，因为要是多了的话，臣的管家会单独汇报的，但是王有才去了两次，臣的管家却是一次都没有汇报过的。”
第三八九章：占城稻2
李恽这么说不是代表很廉价，而是十分的低贱。李二也没想到天下还有粮食这么廉价的地方，难道这个稻种真的能种植三季，虽然目前大唐是不缺粮食的，毕竟隋末的大动乱导致了人口的急剧减少，现在是地多人少，但是这玩意没有一个人会嫌弃他多的，但凡是个中国人就没有嫌粮食多的，何况这还是在古代。
李二出言问道：“这个稻种可能在其他地方种植啊？”
李恽老实的回道：“这个臣倒是没有试过，但是想来是可以的，只是估计着不能种植三季那么多吧。岭南之地因为气候的原因可以种植三季，安南那边也是如此，因为那边一年有十个月左右的天气都是比较热的。可是越往北走冬季的时间就越长，因此臣估计是种植不了三季的。但是种植一季或是两季应该是可以的，这个稻种可是比这边的种子更高产的。”
“而且臣此次回来带回来的这些稻穗，都是可以拿来做种子的，皇上不妨让司农寺的人拿去试试，各个地方都试一下呗，反正这些玩意一天也没啥事做。”
李二看了李恽一眼说道：“人家司农寺的人可不像你一天那么闲。”李恽撇撇嘴没说话，心里却是在想：我可不闲呢，家里好几个娘们排着队等我睡呢，工作量很大的。
边上的李二继续说道：“但是你说的这个法子确实是值得一试的，就算是不能种三季，但是此物产量高上不少，种植一两季也是可以的。”说完李二当场叫来了史太监，吩咐道：“遣人给司农寺的人送过去，就说这个稻种是越王从岭南带回来的，言说产量甚高且可一年三熟，让他们遣人去各地试种一下，稻种若是不够可遣人问越王要。”
史太监转身叫来了几个人，将李恽带回来的最后这口箱子给抬走了。李恽手里的稻穗没拿走，李恽也就顺手放在了一个小案上，李二却是拿了起来，再次拿在手里反复的看。看了一会李二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关于产量引申出来的一个问题。
李恽除了能在南边大量的购买之外，实际上购买的数量都足够他封地的人吃上十来年了，而且自己还在大量的种植，随着地力的提升产量还会逐渐升高，这样一来李恽手里的粮食数量就会越来越多了。李二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出言问道：“若是这个稻种真的可以一年三获，再加上你在南边那些国家购买的，那你手上的粮食可是不少了。”
李恽回道：“是啊，有个三五年光景，臣就能积累下大量的粮食，外加臣的那些作坊的产出，可以说是有钱有粮啊，可惜的是没有人啊，那边人丁不旺，不然臣都可以造个反啥的了。”李恽话一落地，边上的太子急忙拉了李恽一把说道：“恽弟，不可胡言乱语，这是太极宫。”
这会也同样坐在边上的李二却是哈哈笑道：“你这话倒是不假，当年朕和高祖皇帝在晋阳起兵的时候，准备的钱粮估计都没你现在的多，照样也是问鼎了这天下。可是啊，小子，你那么多的粮食，如何能吃的完啊，弄些到长安来吧，朕可以重开当年杨广的几个大粮仓，存储起来也是好的。”
李二压根也没提李恽的浑话，因为人家心里也完全也不在意的，开玩笑，就你还造反呢，李二就是造反起家的，现在春秋鼎盛的会怕你一个小小的藩王造反，何况你的封地还是在鸟不拉屎的岭南，就你这样的造反，李二都能先让你三个大招。当然了，李恽也是故意这么说的，省的到时候被猜忌。
对于李二的话李恽却是不太赞同的，出言说道：“皇上，就算是臣用楼船拉回长安，当然路途上倒是花不了几个钱，可是现在长安斗米不过五文钱，全拉回来也卖不了几个钱啊，还不如留着酿酒呢。”
李二说道：“小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帐也不是这么算的。自隋末天下大乱以来，民生凋敝，高祖和朕都是在努力的恢复民生，可是你也知道，这中原之地历经几千年的耕种，产出也就是那样了。何况还有那些世家占有了大量的田地，普通百姓现在因为人口稀少也是有田地的，可是也仅仅是能果腹罢了，民间说‘三年丰而蓄一年粮’，这还得祈祷没有灾荒才行。而且百姓还要负担朝廷的税赋，因此，你若能大量的从那边运粮食过来，也是能减轻朝廷和百姓的负担的。”
“还有啊，小子，现在人口是不多，可是再过些年呢，再过十年二十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生息，到时候估计人口就会上来了，那时候田地可就不怎么够分了。就算是你带回来的这个稻种可行，可是增产的速度依然是跟不上的，所以啊，你的岭南之地能对这边进行补充也是一件好事的。”
李恽刚要接话，李二却还在继续说道：“而且，我大唐虽然连年征战，但是四方依然不靖，高昌、高句丽、吐蕃等国都在边上虎视眈眈。朕是有意在有生之年把这些地方都讨平的，可是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在那边跟蛮子也干过仗了，应该知道打战是很耗费粮草的，何况朕的大军还不是你手下的团练那般好养活，因此需要的粮食也就更多了。若是你能提供些粮食，这也是减轻了朝廷的负担啊。”
李恽撇了撇嘴，说了半天的大义，就是没提一句实际的。你们都减轻负担了，我这个出大头的人却是啥好处都没有，免费提供粮食呢。吃亏不是李恽的性格，想了一下之后说道：“皇上，臣在那边确实是能出来不少粮食的，不管是自己种也好、买也罢，都能弄到；而且皇上也知道，臣手上是有船队的，也能运回长安来，而且臣也愿意免费送给皇上。”
说完李恽就笑眯眯的看着李二。李二喝了口水后说道：“说吧，什么条件，别太过的话朕现在就能应给你。”
第三九零章：不好忽悠
李恽提出的要求既简单又不简单，那就是自己只留下一项营生，其余的可以全部的给皇帝，自己在那边弄到的粮食也是可以免费的给皇帝的，甚至自己还能组织船队帮着运送，但是留下的这项营生就完全归李恽自己所有，皇帝不再插手。
李二认为李恽会保留白酒，毕竟这算是目前李恽最大的财源了，尤其是漠北那些地方，因为有自己的丈人、舅哥甚至还有两个未过门的媳妇在，李恽每年光是运酒过去都能从那边捞到不少钱的，而且中原地区的酒水也是出自李恽手里，就算中原地区的酒李恽是低价出给了李二，让李二来当这个中间商，可是李恽的收入也不会低了，因此对于这个酒就是李二都是有些眼馋的。
可是李恽却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糖，这倒是让李二十分的诧异，然后李二就犹豫了，有些后悔刚刚把话说的太满了。李二是不懂这个白糖的，做生意也绝对比不上李恽，但是论到对人性的了解嘛，李二可以斜着眼角对李恽说：“我不是针对你！！！”李恽能舍弃白酒这么大的利润，那只能说明白糖上面的利润更大。
因为李二坚信：任何人做出的选择都绝对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选择。李恽是自己的儿子，李二虽然和这个儿子不太亲热，但是李二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知道李恽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圣人，因此也就不可能跳出这个圈。
李二想了一下就决定反悔了，白酒这么大的利你李恽都能让出来，拿这个东西做饵想引诱朕上钩，那就别怪朕说了不算了，反正这里也没外人，就咋们爷三。李二对着李恽说道：“酒乃是你的财源所在，且留着吧，这个白糖是个新鲜物什，不一定能补你的缺，朕亦可帮着你推行，如此岂不更好？”
别啊，我自己来就好了。
李恽也只能暗自叹气，唐朝的人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啊。那些蛮子还好些，不论是自己走漠北时遇上的还是自己封地岭南那边的，其实都还比较好打交道的，李恽自认为和他们相处也还是比较愉快的，就算是偶尔打一架，其实李恽还是愿意原谅他们并跟他们继续交往的，他们的质朴和纯真深得李恽认可。
可是中原之地的这些牲口嘛，李恽一想到就有些头大了，这些人可都是一些出门不捡东西就算丢的主；别说是占便宜了，李恽自己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了。无论是长安城里的那帮子勋戚，还是世家大族的那些人，个顶个都是人精啊，有了好处比谁都来得快，有了祸事又比谁都躲得远。
李恽想了一下，跟他们打交道，好像也就是跟程家没吃亏，这都还是自己牺牲色相去勾引了人家一个闺女的情况下才敢这么说，刨开程娇的话，其实李恽也是吃了亏的。至于其他家嘛，李恽还真是摸着良心在跟他们交易，可就是这样，遇上祸事的时候都还躲开了一大半，好处就是没有落井下石。
如果说这些人都是人精的话，太极宫里的这位，自家这个便宜老子就得是人精的头了。毕竟能给这帮子玩意当老大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是吧，人家是龙呢。
李恽拿出了足够的诚意，自家的白酒以及自己在那边这两年辛苦开垦出来的田地的产出，自己晒出来的成色极好的盐，甚至还没开始动手弄的羊毛李恽都拿了出来，就仅仅是保留了一个李二看不上眼的白糖，结果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李恽也只能暗自叹气，或许是自己用力过猛了吧，看来自己成为大唐首富的日子又得往后延了。不想自己拿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居然还是没能骗过李二，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其实李恽这么做，除了利益上的考量外，也还是有其他的考虑存在的。目前自家的封地那边，要说什么最紧缺的话，常时和李义府都会告诉你，最缺的其实是人。李恽的作坊，无论是酿酒的、制糖的、造琉璃的，还是造船的，都是离不开大量的人手的；更不要说劳动密集型的耕种和晒盐了。
这些东西确实是能带来大量的财富，李恽也是从中得到了大量的好处，可是坏处就是，李恽没法集中力量去做自己的事的。而且每一样事情其实李恽都是没法做大的，只能是达到一定规模就受限于人手不足而没法扩大，产能也就给限死了。
而李恽想的是，与其这样，还不如舍弃掉大部分的产业，交给李二就好，自己还能落个好名声呢。自己腾出来手来专心去做一样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缺人手了。而且李恽选择的是最赚钱的白糖行业，自己一家做垄断，岂不美哉。专做这一行，其实利益还要比所有的一起做还要大，而且大的多。
可惜的是这个行不通，在李二这里就被阻断了，尽管李恽自认为付出了巨大的利益，可是李二实在是不那么好忽悠，人家一眼就看穿了你的把戏。而在李二这样的千年狐妖眼里，李恽玩的这点把戏还算不上聊斋呢。
忽悠不成的李恽，也就没有继续再提这一茬了。李二心下暗笑了一下，也是很大度的转移了话题，和李恽聊起了岭南那边的蛮子。对于李恽打战的过程李二还是比较感兴趣的，问的也多是这方面的问题。李恽在这个当代军事大家面前自然是不敢保留的，事无巨细的全都实说了。自己一开始是如何打算的，如何布置的，战时又是如何调配的，兵力配比、时间节点这些全都给李二讲了。
结果反倒是把李二给惊着了，很是诧异的看着李恽说道：“小子，之前你们上表说是你亲自指挥并参与了这场战事，朕还是不信的，还一直以为是程处嗣和独孤成替你打的，他们上表也仅仅是为尊者讳才这样夸你；不想这场战事还真是你指挥的啊。”
李恽都不由得暗自叹服，这就是行家啊，人家一听之后就能知道这事是你做的。但是对于李二不信自己李恽却是也没法啊，只好回道：“臣出自禁宫，虽私自跑了一趟漠北历练，却不过是游玩而也，除此外却是再无任何临战经验，取得这样的胜利，皇上不信也是正常的。”
第三九一章：回家
其实就算是李恽有些军事才能，李二也是不太在乎的，一来是李恽没有造反的野心，在李二心里李恽就是个贪图享乐的太平王爷，喜欢的是赚钱和睡女人罢了。二来就算李恽真有这方面的才能也是没什么用的，大唐这会能打的牲口多了，最能打的李二这会也都还是壮年，李恽展露出这方面的才能也是用不上的，只是看留着以后太子继位了能不能用的上。
做皇帝的都是这样，对于人才还是喜欢的，就算自己用不上，还可以留给儿子用，更何况这两个都还是自己的儿子。
爷三聊了一会之后就有人过来求见，李恽就顺势跟李二告辞，准备先回魏家村的府邸。跟李二和太子聊了大半天，这会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李恽准备出城回去了。辞别了李二之后，李恽出门准备出宫走了，跟着一起出来的太子却是叫住了李恽：“恽弟且慢。”
李恽跟着太子一起往长乐门的方向走着，太子自是知道李恽不喜住在宫里的，也就是顺便送送李恽，顺路再说几句话。走了一段路后，离着太极宫有点距离了，太子才开口说道：“恽弟今日才到，就在太极宫和父皇说了这么久的话，旅途劳顿，今日就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一定到东宫来一趟。”
李恽仔细的看了一下太子，发现太子脸色的那股子忧愁之色又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皇子给他带来的烦扰还是其他的事，看来明日还是得去问问许敬宗。借着太子的邀约，李恽回道：“如此也好，小弟明日再到东宫拜访大哥，大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辞别了太子，李恽和黄升开始往光化门方向赶路。李恽是一路走一路都在想着今日和李二的交谈，想了半天却是不得要领，索性不去想了，先回了家再说。
出了光化门却是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就在上次把李氏扔进池塘的边上，程咬金一个人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坐着，边上拴着马。无聊的程咬金嘴里叼着根草在发呆，估计是在等着什么人。
李恽见了赶紧下马走了过去，上前打招呼。程咬金看了李恽一眼说道：“小子你可来了，某家等你半天了。”感情是在等自己，李恽还诧异的问道：“程伯伯在这里等小子，咋不去城外的庄子上呢，这三月天可还有有些冷的，别感染了伤寒。”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道：“没事，老夫身子骨好着呢，没那么容易感染伤害的。再说你那个庄子啊，自打你走了之后，里面就只有一个烧瓷器的住在里面的，没啥人气，咋不愿意去。”李恽没办法，只好说道：“那走吧，咋们一起去庄子上吧，我们在海上打了些海鲜，咋爷俩煮来吃了，正好佐酒。”
三人都牵着马，慢慢的往魏家村的方向走着，后面不远的地方还缀着两人两马，却是程咬金的护卫跟着的。
李恽带回来的船队，李义府在安排人跟内库的人交接货物，常时安排的几千人也在帮着卸货，但是三艘铁船上的兵士却是没有动的，那上面都是李恽的私人物品，这些人也就守卫在了上面。李恽的特战队员一百多人却是在中午时分就带着部分物品赶回了魏家村，这会也已经驻扎进去了，正在弄晚饭，李恽和程咬金赶回的时候也就不算冷清了，至少有些烟火气了。
李恽原本是想请程咬金吃点海鲜的，但是程咬金却是被一块卸下来还没收好的牛肉给吸引了，嚷嚷着要吃，李恽没法子只好让黄升去煮了来吃。程咬金不是没有吃过牛肉，前些年李恽从漠北弄了不少回来，他也跟着吃过不少的，只是李恽他们带回来的这块牛肉不一样，这是水牛的牛肉。
安州因为耕种需要现在常时不许杀牛了，李恽也只能遵守，但是久了不吃还是挺馋的，在路过广州的时候李恽吩咐人去买了两头，这块牛肉就是其中一头吃剩下的。而见多识广的程咬金自然是认得的，也就更愿意吃这个了。当然海鲜李恽也是弄了的，这玩意在这个时代可是真正的稀罕物，深处内陆的长安可是吃不到这个东西的，也就是李恽舍得用大铁船装上海水来养，这样这些海鲜到了长安都还是活的。
鉴于自己的丈人来了，李恽亲自拿了把锄头，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了起来。无事干的程咬金跑过来看热闹：“小子，你挖啥啊，咋在自己家里动土呢？”
李恽一边挖一边回道：“我之前在这个院里埋了一些酒，好几年了，准备挖出来喝掉。”李恽这么一说程咬金也来劲了，都知道李恽善于酿酒，这种他藏起来的酒自然就更好了，而且程咬金以前可是喝过李恽窖藏的酒的，风味绝佳啊。这种窖藏了好几年的岂不是更美味。
程咬金也去寻摸了把锄头帮着李恽一起挖，在三月天里两人累得满头大汗的，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在一颗桂花树下把这坛酒给找到了。然后两人又小心翼翼的刨了半天才把酒给弄了出来，程咬金的亲卫在边上举着灯笼照明，本来还想来帮着挖的，却被拒绝了。这种事当然还是自己来弄更有意思了，就好像这酒是自己劳动得来的一样。
晚饭跟简单，李恽家没有厨娘，就是一大帮子男人在做饭做菜，好在李恽和程咬金的吃食是黄升去弄的，而跟了李恽这么久，黄升的厨艺也算是进步不少了，虽然还是比不上韩宁这厮，但是做出来的东西起码还是可以端上桌吃了。
一碟咸菜，一盘清蒸的海鱼，一大盆的牛肉汤锅，里面汇入了些素菜，这就是黄升给李恽和程咬金爷俩准备的晚饭。李恽很满意，程咬金也满意，有酒有肉的，肉还是难得一见的水牛肉，酒也是窖藏的好酒。
李恽再次坐到了自家的餐桌上，和程咬金一起吃喝着，心里却是有说不上来的感慨。自家当初初来乍到，选择了这里并在这里修建了府邸，一晃就好几年过去了，自家也从一个半大小子变成了一个昂藏丈夫。从刚来时鸡都不敢杀到现在杀人不眨眼，李恽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是变坏了还是堕落了。
或许这是自己在努力的适应这边而不得已才做出的改变吧，想不明白的李恽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三九二章：丈人说客1
在李恽家吃饭，黄升照例是上不了桌的，陪着程咬金的护卫在外间吃着，酒肉也是不少给，李恽则是陪着自己的丈人在里屋吃着。吃了一阵酒肉，程咬金开始找由头和李恽说话了：“小子，这个牛肉不错，你从何处得来的？”
李恽回道：“程伯伯，这个耕种用的水牛呢，其实在岭南那边是不缺的，要吃牛肉也是能随时都吃的上的。小子刚过去的时候可没少吃，后来因为不少开垦了不少田地出来嘛，我府上那个长史常时说耕地需要大量的牛，就不让吃牛肉了，我不好去破坏规矩，也只能跟着不吃啊。这个牛肉都是回来的时候，经过广州时我让黄升去买的。”
程咬金喝着酒慢慢的说道：“不想这世上还有能随便吃牛肉的地方。我看你这次回来是坐的大船，你若是以后用这个船往长安运送东西的话，给某弄几头牛回来吃吃，老夫这辈子就好个牛肉和这个。”说完举起了酒杯跟李恽示意，表示除了牛肉还有就是酒了。
李恽赶紧答应了，回道：“不瞒程伯伯说，今日在宫里见皇上的时候倒是谈了一些货物上的事，我的那个船队，到时候估计也就是一百艘左右的规模，会大量的往长安运送我那作坊里产出的东西，而且我这次回来也打通了这条航道，速度极快啊，不到两月就能从安州到达长安，而且水运的运载量也是极大的，到时候给程伯伯顺便运几头牛不在话下。”
程咬金顺势问道：“小子，你搬去那边两年了，产出如何？”
李恽想了一下回道：“酒的产量自然是升高了的，毕竟那边不缺粮食，酿酒所需的原料充足，小子也就是在大量的酿制，目前存的可是不少，这次回来也拉了一大批回来的。除此嘛就是糖了，岭南那边盛产甘蔗，小子弄了不少来制糖；这次小子也拉了些回来，准备先在长安城试试，弄的好的话就再多拉些来。”
李恽在给程咬金一五一十的讲着自己在安州那边做过的事，就是打战这些事都是讲了的，免得让程咬金以为自己的儿子很是厉害，再胡乱给安排可就麻烦了，朝廷的邸报上可是讲的安州的蛮子闹事是程处嗣和独孤成平定了的。但是李恽不知道的是，程咬金对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不会胡乱给程处嗣安排的，而且到城外堵李恽也不是为了叙旧。
长安城对于外面的人，特别是那些蛮族而言，是一座向往的大城市，是堡垒，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国际化大都市，是无数人心中的圣地。可是对于住在这里面的人，长安城不过就是一座四处漏风的城池罢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在里面的有心人的眼睛。
别说李二在城里到处的安插暗探，就是里面的那些实权人物、勋戚、大家族的人，他们也没有少在城里布置这些的。因此在李恽早上抵达城外的时候，不大的功夫几乎长安城里的大部分有心人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对于李恽回来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藩王回来了而已。就算是卢家和郑家的人也没什么反应，家里交代了不许去和李恽再起摩擦。因为自打李恽离开长安之国以后，这两家在朝中露出来的势力被李二打击的很惨，外放都算是轻的了，丢官罢爵甚至丢命的都不在少数。就是因为李二拉偏架而且下手狠，这两家也决定暂时蛰伏一下，等有了好的时机再出手。
然而李恽的船队总不至于是空着回来的吧，里面的东西才是这些人最感兴趣的，而且他们很快的就得到了具体的消息。虽然李恽这边的人不敢出卖消息，可是东西终归是进到了李二的内库，而来接收东西的人里面就不敢保证了。反正李恽的船上也是有三四千人的，到时候问起来也是有推脱的地方的。
就这样，李恽还没到达太极宫的时候，城里的有心人就都知道了李恽带回来的是大量的白酒和糖，而且这个白糖还有那个极其厉害的搞到了实物，能让人亲自尝一尝。不同于李二那般认为糖没什么市场，这帮子牲口可都是识货的，当即就认识到了这个东西的厉害，全部就都坐不住了，准备去找李恽谈谈。
可李恽之国前和郑家、卢家打架的时候，这些人可都是没有帮忙的，而后李恽也断了和这几家的往来，现在再找上门去就有点没脸没皮了。没办法之下，这些人就准备找和李恽亲近的人去，当时有程咬金和张公瑾外加一个任城王李道宗出面帮着说了话的，这些人就盯上了这三人，最终选定的就是程咬金。
张公瑾没在长安城，而且对于这些蝇营狗苟的事向来不是很感兴趣，就算是在估计也是不会答应的。任城王倒是在城里，这几年府上的生意也做的还算是可以，毕竟这种掌过兵的宗室王爷，李二也是支持他们做生意的，这样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猜忌；但是问题是任城王是长辈，没有去主动拜访晚辈的道理啊。
最后就只能让程咬金来。程咬金也是不合适的，他也是长辈啊，还是李恽的岳父呢，因此最合适的其实是程处嗣。但是刚回到家见到了自己儿子的程处嗣那有心情管你哪个了，压根就没去理睬这些人。这些人没了法子，只能是推动程咬金来；尤其是两大门神，这两个人精上午得到消息之后马上就到了程府，闹得程咬金不厌其烦，加上其他人的加入，最后只能应了下来。
可就算是应下了，程咬金也没有去魏家村的道理啊，自己好歹是李恽的岳丈呢，女儿都还没过门，自己主动上门去拜访算是怎么回事呢？好在程咬金是知道李恽是一定会回魏家村的，索性就在城门外等着李恽，到时候堵住了一起去就不算是拜访了。这才是程咬金在光化门外吹了半天冷风的真实原因，什么府上没有人气的鬼话都是拿来忽悠自家女婿的。
第三九三章：丈人说客2
程咬金一开始的打算是想在席间把李恽给灌醉了再说的，但是在见到了李恽本人后就有点动摇了。现在的李恽可是比自己还高了，而且身体也还比较壮实，看这个体格程咬金觉得不一定有把握能把李恽给灌醉。
现在的李恽可是比程处嗣还高了，虽然没有程处嗣壮，但是两人在安州上称约的时候却是一样重的，而程处嗣可是比他老子程咬金要高壮的，这样的体格看起来是比较能喝的。而在到了家之后，李恽主动去挖酒就让程咬金内心动摇的更厉害了，心里也直犯嘀咕：这‘长安醉’可是李恽酿出来的，以前他老是借口年龄小不喝，但是现在估计是要喝酒了的，自己真的喝的过吗？
而在席上的时候，李恽却是发自真心的在陪自己的老丈人喝酒，第一杯酒就直接一口干了。府里有专门烧制瓷器的人，李恽去安州的时候还弄了一批回来，喝酒是这个杯子就是他们烧制的。而且李恽没有烧制那种有个矮脚的那种杯子，觉得不爽利；烧制的还就是那种圆柱形的杯子，一杯酒大约能有个一两多二两的样子。
而且李恽想的也是把程咬金陪好，好歹是自己的丈人呢。而且这些人在李恽的记忆里也是十分能喝的，人李二喝‘长安醉’都是用碗的。
其实这倒是李恽误会了，这个酒李二用碗喝也只是做个样子，真喝的话估计也就是一斤多最多两斤的量。拿碗喝是为了方便，有时候喝多了，但是又必须得喝的情况下，拿个碗倒半碗酒，往嘴边一晃，没人知道你到底喝没喝、喝了多少。但是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让李恽误以为他们都是十分能喝的，没看人都是拿的碗吗。
其实李恽的酒量是真的一般，为了陪好自己的丈人李恽也只能豪气一把，结果却是起到了意外的效果，让准备上门当说客的丈人误以为自己能喝，从而在席上打消了要把自己灌醉的念头，当然这些隐情李恽自是不知道的。
李恽酒量是不行，喝多了就头疼、想睡，但是李恽有个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那就是几乎不会醉，就算是醉了头脑也是清醒的，这一点李恽都是十分佩服自己的。因此在席间喝着酒聊事情的时候，李恽虽然脑袋晕乎乎的，却是发现自己的丈人有意无意的总在把话题往自己的货物这边带，李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在和程咬金再次喝了一口酒后李恽直接问道：“程伯伯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但请直说就是。且不说处嗣跟着我在安州劳苦功高的，就是眼下小娇也马上就要过门了，咋们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的客气。而且小子也可以先把话放下，但凡是能做到的，小子绝不推脱。”
程咬金倒是没有扭捏，那不是他的性格，只是内心觉得这事不太好说，怎么都有一种自己在坑李恽的感觉，而李恽目前还是自家嫡长子的顶头上司，更是自己的女婿。但是想了一下今天到自己府上的那些人的嘴脸，程咬金内心又有点发怵。李恽的生意程家自是少不了好处的，李恽还不至于把自己给推到门外去，但是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勋戚，自己吃肉喝汤的，他们却连味都闻不着，好像是有点过。虽然自己不至于当他门面吧唧嘴，但是这帮玩意一旦闹将起来，光是程府的大门都不够这些货拆的。
今日程府其实很是热闹的，也很是高兴的，家里的嫡长子程处嗣回家了，而且这厮在安州还升了职，家里的人也都替他高兴。就是他的二弟，现在也是尚了清河公主，当上朝廷的驸马了。家里圣眷正隆，程咬金也还算是正值壮年，儿孙也都争气，程处嗣的妻子也生了个儿子，本来一大家人都挺高兴的，却是被哪些不请自来的玩意扫了兴。
首先上门的就是两大门神，秦琼病恹恹的几乎都快不能下床了，为了这事都跑上门来了，程咬金还在头大的应付这两人的时候，李药师也上门了，连带着一起来的还有李绩。
李绩是回朝叙职的，一到家就把自己的儿子李震打了一顿。李恽两年前被围攻的时候，李绩没有帮上忙还可以推说是在外地任职，可是后来李震却是没有再上李恽的家门的，后来李恽也就断了和他们家的联系，这让李绩如何不生气，这么好的财源就因为李震的不会处事而白白的丢了。今日在得知李恽带着大量的货物回朝的时候李绩当即就出门去找到了李靖，两个军事大家也很快达成了共识：去程府。
而除了这四人外，跟着上门的还有柴绍。李恽的这个表哥做事不地道，人柴绍可是识货的，无奈当时和李绩一样也是没有在长安，这会也只能到程府来了。这些都是一个马勺里吃过东西的武将，程咬金撵那个走都不合适，头大无比。可这都还没完，房玄龄这个顶级大佬也在不久后到了程府。
李二的小弟，虽然有张公瑾这样能文能武的全才在，可其他人大都还是分的很是清楚，文官就是文官，武将就是武将。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是不和的，文官嫌武将都是蛮夫、杀才，没有文化，粗鄙不堪；武将则嫌弃这些文官屁用不顶只会写一些酸溜溜的文章，鸡都杀不死，在朝会上更是经常破口大骂：就是你们这帮文官搞坏了两汉······好像自己这些武将去治理天下才是对的一样。
可是呢，私下里这帮玩意却是往来不少的，走动也多，红白喜事这些都会到场，有了好东西也愿意一起分享，相互之间的联姻这些其实也是不少的。说到底大家都是勋戚，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有什么事也是愿意相互拉一把的，就是拉不上也绝对不会去踩一脚。后来的侯君集谋反事败，除了告密的张亮，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他的坏话，帮着跟李二求情的倒是不少，就是这个道理。
房玄龄上门程咬金最多就是骂几句，却是没有往外撵的道理，而且人家来了你还得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相反如果是程咬金去了房府也是这个待遇。
第三九四章：丈人说客3
这些人个顶个都是人精，稍微不是人精的早都不知道被填到那个护城河里去了。这些人都是知道李恽带回来的东西的，而且房玄龄还知道所有人几乎都不知道的一个消息：李恽带回来的东西里还单独的有一船盐，而且还是白花花的海盐，献给皇帝的。
如果说这个消息还不算劲爆的话，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到实物，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厉害之处，那么随后房玄龄就给所有人都展示了当朝宰相的手腕。只见房玄龄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放在桌上后打开了，里面装的赫然是一些白花花的东西。
然后房玄龄说道：“这就是越王带回来的海盐，你们尝尝吧。”一群人都在伸出手去沾这个盐来放到嘴里尝，也有那个黑大个憨货直接拈了一撮丢嘴里，差点没给齁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是没有一人去怀疑这个东西的真实性，也没有一个人去质疑这个东西的来路，反倒是每个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都认为这是人家宰相该有的手段。
然后这些人就被震惊到了，那些酒也就算了，毕竟在座的都是喝过了的，虽然也都稀罕，也知道李恽家的酒受欢迎、好卖，但是毕竟惊喜已经过了。可是现在这个白糖呢，还有这个盐，哪一个都是绝对的好物什啊，随便一个都是能卖大价钱的，而且绝对不愁卖。
本来房玄龄到来之前，程咬金是还在和这些武将掰扯的。程咬金不愿意去，码的你们当初自己不厚道，一见李恽落难都缩得比谁都快，这会见到好处又望风而动了，那你们咋不自己去李恽府上呢，不远啊，就在魏家村，骑马去都要不了半个时辰。
结果房玄龄带来的这个盐改变了局势。本来之前到的这些人就是冲着酒和糖来的，之前李恽也曾分给他们酒的业务，帮着他们增加了不少收入，在场的除了李靖是都有份的。现在这份财源断了，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时间一长也就难受了。这次说什么都要再次把这个东西拿到手里了，脸不脸的无所谓了，那开元通宝才是真香啊。何况现在还有了意外的发现，就是这个海盐，尝了以后知道这个东西的好处了，这下这帮子玩意别说脸了，亵裤都不想要了。
其实这个时候这些人在逼迫程咬金，程咬金自己内心也是十分的火热的，因为他对这个海盐也动心了。
唐初盐并不官营，柴绍他们家就在贩盐，李恽之前还找柴哲威要过一次。而且柴绍的盐还有个背景，那就是李二也是有份的。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其实很多勋戚也是在猜测，长孙老阴货多半也是有份的，只是柴绍做事稳妥，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和把柄，这些人也就只能是停留在猜测的层面上，无法坐实。
而且这次的这个海盐，因为之前李恽落难的时候，长孙家的长乐曾经作为代表去过李恽府上，因此双方还算是保留了情面的，这个盐长孙家怎么说都会有份的。这让在场的人都觉得不能忍，因为大家都默认柴绍家那个盐你已经有份了，现在还要占这个，有点过分了。
而且既然你柴家和长孙家都能染指盐，为啥我们就不行呢，现在李恽的这个盐就不错啊，我们也是可以凭借这个海盐单开一个买卖的啊，这里这么多勋戚，就算是大家合伙做也是能赚不少的。
被这么多人堵着说这个事，外加自己也动了心，程咬金就假装是被迫的出了门，去堵李恽。那为啥程咬金不找李恽自己把这些事接下来呢，这样一家做的话还能赚的更多呢？其实这个程咬金还真没想过；勋戚都是一体的，有了好处就得大家利益均沾，何况还是这么大的好处，不然到时候别说那些勋戚会疏远你，甚至还会攻击你。就是李二那里，恐怕都会猜忌你，你弄这么的钱是不是准备造反呢？
当然了，你要是弄个煎饼摊啥的，保证是没人和你抢的，说不定还会经常照顾你的生意啥的。
在李恽问到了之后，程咬金并没有扭捏，大致想了一下之后就把这个事情给李恽原原本本的说了，来的有哪些人，为了何事，甚至就连他们弄到了李恽运回来的盐和糖这事都说了，同时也把这中间的利害关系给李恽大致讲了一下。
李恽听完以后也是颇为无语的，甚至有些想念安州了，那边的民风多淳朴啊。不像这长安城，大牲口太多啊，这些玩意向来贼不走空，一个个都是占不着便宜就嫌血亏的主，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了，完了还嫌你骨头多，没吃饱。
说起来李恽还是大唐的亲王呢，就算不是嫡出的，可是好歹也是李二的亲儿子，大唐的越王。可是这些人却是毫不在乎你这个的，有了好处就一拥而上了，才不会管你亲王不亲王的。李恽有时候都在想，难道是自己太良善了？
李恽甚至都在想，白天的时候要是把这些都丢给李二就好了，自己只留下白糖多爽啊。但是转念又一想，会不会是李二也预料到了这种局面了，才故意不接的呢？因为就算是皇帝，这么大的好处李二也是不好意思一口独吞的，就算是有那个心，怕是还是得给自家的小弟分一杯羹才行的。
有好处的臣子才能是好的臣子，没有好处的臣子就只能是反贼。
可是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啊。当然对于李二来说，这么做是半点压力也没有的，李恽既不是嫡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皇子，像李恪那样，人家也不是嫡子，但是两朝皇室血脉，何等尊贵。而且这事李恽要是没处理好，李二也能名正言顺的出面处理，顺带再教训你几句，你还得受着。
李恽突然觉得很累，心底还盘算了一下，要是自己造反的话有几成胜算。好像这个更累，而且成功几率太低，无奈的李恽也只能强打精神，准备应付这帮扑上来的勋戚。
东西是一定会给出去的，目前的李恽还没有那个拒绝的实力。但是李恽这次准备先磨刀，狠狠的宰上一刀再说，你李二既然喜欢看热闹，那你就看个够吧，反正到时候我弄不好也是你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