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聚义厅上,各怀心事
王伦点点头道:“用那银子换成铜钱,将这铜钱融化了便是铜,可还容易?”
二人听了互望了一眼,汤隆道:“大头领,这不是造炮了,这是烧钱。”
凌振却是欢喜说道:“大头领这般气魄,定能做得大事。”
王伦拍拍手道:“只是一样,这图纸在你二人手中,切不可泄露,若是传了出去,你二人便在聚义厅上谢罪吧。”
二人听了心中一凛,忙道:“大头领还请放心,定然不让别人知晓。”
三人还要商量些细节,却是见金三脚跑了过来,朝了王伦道:“公子,史进头领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个叫栾廷玉的。”
王伦听了一笑说道:“这史进倒是好运气,去通知各家头领,聚义厅上都来相见。”
时值午后,冬日里正是最暖一刻,聚义厅上,数十个头领各自分开坐了,中间两个,史进与栾廷玉只朝了王伦金交椅前面站了。
王伦见栾廷玉逆来顺受样子,心中暗笑,说道:“这栾教师与我算是旧识,今日承蒙栾教师看得起王伦,前来聚义,众家兄弟,可有不知铁棒栾廷玉之名的?”
众人听了栾廷玉名字,都是一惊,吴用摇了羽扇道:“早闻栾教师在那祝家庄上做qiang棒教头,小生本还叹息这条好汉,竟在一个小村落埋没了,不想却是王头领旧识,今日聚义正当相庆。”
晁盖道:“如此,还不摆下酒宴,与栾教师,史大郎接风?”
早有喽啰听了吩咐,摆上酒肉,众位头领见山寨新添栾廷玉这般好汉,都是欣喜,也有几个心头暗道不知这栾廷玉武艺如何,江湖上传闻还要印证。
王伦朝了闻焕章使了眼色,闻焕章起身将一众头领给栾廷玉介绍一番。栾廷玉却是越来越心惊,心道不想这梁山竟然藏龙卧虎,先前只是晓得一个豹子头林冲,托塔天王晁盖,不想还有闻焕章,这般名士,还有这周昂,有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那徐宁更是金qiang班教师,这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也是各有来历,剩余这些也都是江湖有名,怪不得这王伦瞧那祝氏三杰,都不放在眼里,倒是我栾廷玉高看了自己,这些个好汉武艺都不在栾廷玉之下。
私下放眼打探,却不见那个祝彪所说老者,心道这人如此本领,怎的不在宴上?想到此,神情更显恭敬,众人见这栾廷玉名声虽响,却甚是谦恭,倒是显得亲近。
史进站在大厅中间,站也不是,动也不是,渐渐众人目光聚在身上,只觉得身上有些发躁,大冬日里,额上竟冒出些细汗。
王伦瞧了史进一眼,问道:“史进兄弟,那东平府底细打探的如何?”
史进回道:“大头领,那东平府上下,史进倒是打探个明白,适才与吴军师,闻军师详细谈过了。”
王伦点点头道:“史大郎青春几何?”
众人听了都是一怔,不知这大头领此问何意,只有鲁智深与姜太虚两个互看了一眼,心道不好,这史进怕是要受些调教。
史进还不知王伦等他入毂,回道:“回大头领,史进今年二十二岁。”
“噢,真是好年纪。”王伦道:“我倒是知道个姑娘,与史大郎年纪相当,脾气秉性也是相投,倒想与你说门亲事,史大郎可还愿意?”
史进听了倒是心头一跳,只是这聚义厅上,当了这众多光棍面前难以启齿。
王伦见史进面上阴晴不定,心中一笑,却见姜太虚立在边上眼神有些怪异,王伦不解,却见姜太虚偷偷伸出三个手指,王伦明白,这姜太虚是问那姑娘是不是扈三娘,当下朝了姜太虚轻轻摇摇头。
身后锦儿与林娘子不禁胡思乱想,锦儿心道不会是将我赐给这史大郎吧,林娘子眼神之中亦是担心,不知这王伦所说姑娘是哪一个?二人心中都不安生起来。
史进回道:“大头领玩笑了,史进还未跟大头领打下个前程,怎会想那家事?”
王伦却是问道:“史大郎想要个怎样的前程?”
史进不想王伦有此问,答道:“大头领只管发下话来,让史进打哪个便打哪个,若是大头领愿在这梁山安身,我便随大头领在这山上一起逍遥快活。”
晁盖听了点头道:“史大郎此话正是我等心意。”
史进却是又道:“大头领若是想受那朝廷招安,我史进也愿相随,不求这一官半职,也想去那边庭上真刀真qiang拼个前途。”
这话说出来,聚义厅上倒是引得多人冷笑,心道这史进终究是年轻,哪懂得入了官场,便是入了泥潭一般。
王伦只是笑而不语。
史进又道:“若是大头领想要zaofan,自立为王,史进最是愿意,到时大头领做了龙庭,我等也挣个将军来做。”
史进此话一出,厅上众人,却是心思各异,杨志道:“史大郎这话倒是合我心思。”
鲁智深也道:“只今满朝文武,多是奸邪,蒙蔽圣聪,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招安不济事。”
林冲心道这王伦莫不是见这梁山兴旺,起了反心?倒是条出路,只要能杀了高俅父子两个,报了大仇,了我心愿便是,我这结拜义兄既然与王伦同心,此刻倒是可帮他一言,倒能显得我们兄弟情义,当下说道:“若是将这奸邪之辈杀尽了,还要这赵官家何用?”
厅上众人见这几人如此说,都是各有触动,栾廷玉,徐宁心道这些人哪知道王伦是给高太尉办事的?
周昂听林冲言语,想起自家娘子被高衙内调戏的事来,心道我早与这王伦交付了心事,管他作甚,只要他能替我出这口恶气,便随他去。
吴用不禁暗自瞧了瞧王伦与晁盖,心道这王伦看来倒是比晁天王多了几分雍容气度。
闻焕章见众人心潮澎湃,不想大计被扰,朝了王伦问道:“不知王头领所说这家姑娘名姓?若是当真与史大郎相配,倒也可斟酌。”...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0章 登州兵马提辖
王伦假装思量道:“这姑娘大致姓李,在这东平府里也算是出名的。”
史进听了,心道这大头领果然无事不知,不敢欺瞒下去,忙拦住王伦说道:“大头领,史进年轻气盛,在东平府勾栏瓦舍里逗留了几日,误了归期,还请大头领责罚。”
吴用听了瞅向王伦,要看王伦如何处置,厅上众头领也是停住了酒盏,一起看来。
王伦心道,这事确是不能严禁,都是一般血性凡人,怎能压制得住?眼光到处,正有几个盯了身后锦儿与林娘子探看。
王伦笑了笑说道:“这倒没甚打紧,只是你让众家兄弟凭白为你多担心了几日,却是该罚,鲁大师因你连参禅都耽误了。”
熟知鲁智深酒肉禅的众头领都是哄笑,鲁智深与史进念旧,说道:“史大郎,这差使是吴军师吩咐下的,你亲口应承的,还不向吴军师赔罪?”
吴用却是呵呵一笑,说道:“史大郎倒是与我说明过了,本就没定归期,哪有赔罪只说,不过小生倒是有几句心腹话说。”
史进见吴用不怪他,忙道:“吴军师请讲。”
吴用先是朝王伦示意,王伦笑了点点头,吴用朝史进道:“常言道:娼妓之家,讳‘者扯丐漏走’五个字。得便熟闲,迎新送旧,陷了多少才人。更兼水性无定,总有恩情,也难出虔婆之手。不单是你,以后山寨兄弟下山办事,要以山寨大局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山寨大事。”
史进与众人听了都是点头称是。
王伦又道:“现今火炮营凌振头领,军器营汤隆头领遇到些难题,要造些新式火炮,却是缺少熟铜,自今日起,山寨库存铜器铜钱全都交与两位头领使用,日后再收的铜钱,一样处置。”
“拿铜钱造火炮?”聚义厅上像炸了锅一样,众人议论开来,少数几个清醒的也是有些不解。
鲁智深,杨志,姜太虚几个对王伦有些盲目的信任,不管王伦怎做,都是对的,
吴用惊异之色不减,朝了王伦问道:“大头领,山上兵卒渐多,来投的各路好汉常有,若是将这库里铜钱全拿去造炮,只是怕山寨出了亏空,难以支撑。”
闻焕章听了也道:“大头领,小生倒是有个折中之法,先用铜钱造出一门新式火炮来,让凌振头领先打上几炮,若是威力足以震慑我等,再去赶造一些也来得及,若是这炮威力乏味,请凌振头领再行研制不迟。”
众人听了闻焕章之言,无不点头,王伦道:“闻军师考虑得周全。就依了闻军师。”
晁盖听了,心下有些疑问,朝王伦道:“大头领,这火炮,不过是个死物,运转多有不便,即便是凌头领那几尊小的,也要十来个喽啰抬动,若是遇上对方马军,能发出几炮便成了废物,哪如用这钱多买些马匹?”
王伦摇摇头道:“晁天王,此话虽是不假,但此事却不是这个道理。”
晁盖不禁问道:“还请大头领解惑。”
王伦见众人也都侧耳倾听,一副专注模样,正色说道:“在座兄弟大都听过这三分,这说书人说道关羽之时,无不提他的青龙偃月刀。我问众兄弟一句,这青龙偃月刀既是如此厉害,为何大家不都去用这刀?”
徐宁答道:“这关王刀重八十一斤,岂是常人能用得?”
鲁智深听了却道:“他也只是个人,谁有他这般力气,谁就能用得。”
王伦却向鲁智深道:“鲁大师这禅杖也重六十二斤,徐教师最爱用qiang,栾教师马上用qiang却另带铁锤,公孙道长却是用剑,吴军师也有铜链护身,众家兵器皆是各有所长,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凌头领最擅长的就是用炮。”
凌振听了深深点头。
“不过么。”王伦沉吟了一声道:“眼下这火炮威力欠缺,正是要造新式火炮关键时刻,耽误不得。”
吴用听了心道这王头领造炮决心已定,不能违背了他的意愿,当下说道:“大头领gaozhan远瞩,心中怕是早有成算,我等只听大头领吩咐便是。”
王伦见吴用转了风向,心中倒是舒爽几分,朝了栾廷玉道:“栾教师,山寨上马军步军皆有头领管带,我倒想再建马步军各一营,只是这兵卒不够,若是你能在山下得些人马,便由你做这营马军头领,如何?”
众人听了,心道这栾教师与王头领有旧,不想王头领却是要为难他了,这是何意?
栾廷玉听了,心里有些怨气,暗道这王伦分明是瞧我不起,竟然要我自带人马入伙,岂不是欺人太甚?只是这王伦既是梁山大头领,又是高太尉心腹,哪敢对他发作,当下问道:“不知王头领此话何解?这梁山脚下来往的尽是些商客,总不能将他们绑了来。”
王伦摇头道:“栾教师此言差矣,我所说的这些军马非是这来路。”
栾廷玉奇道:“王头领何不明言,倒省得栾某胡乱猜想了。”
王伦笑道:“栾教师,怎的忘了这我那日与你提起的一个人。”
“王头领所说......莫非是我啊师弟?”栾廷玉回想起王伦那日的话来。
“正是此人。”王伦点点头。
栾廷玉听了心头倒是放松了,说道:“我这师弟如今做了登州兵马提辖,不似我这般,只怕难以请得他上山。”
王伦道:“倒是不用他上山,也自可为我效力,带过了几日,请栾教师去那登州走一趟,到时我有话吩咐你,只管去做便是。”
栾廷玉见王伦早已有了计较,说道:“定不会误了山寨之事。”
史进在边上听了,倒是有些脸红,想起那李瑞兰万种风流,有些撕扯不清,鲁智深本是挨了他坐的,见史进有些魂不守舍,面上神情竟有些神似那小霸王周通入洞房的模样,气得重重哼了一声,史进却是被这冷哼啼醒罗浮梦,瞧了鲁智深正生气,低声道:“多谢哥哥身边提醒。”
鲁智深不屑道:“我若不在你身边时,有哪个来提醒你?”...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1章 千金赏白胜,锦儿谈福气
史进不禁又冒出些汗来,低声说道:“当了哥哥面前,我史进起个毒誓,再不去想那娼妓了。”
鲁智深却不理他,独自筛了酒,自饮起来。
史进知道这大和尚秉性,忙给自己也筛满一盏,陪着鲁智深饮酒。
白胜却是有些心事,见王伦正在金交椅上端坐,起身道:“大头领,白胜倒是有些话想要禀告。”
王伦天生对这白胜有些好感,说道:“白头领,只管讲来。”
白胜道:“自我主持水泊北面酒店以来,生意日渐红火,客栈常是住的满满的,货栈存货也是库房堆满,只不过最近常有些从那辽国贩卖私盐的,多是到了梁山便在此发散了,也有那胆子大的,问我梁山做不做这私盐生意,白胜不敢胡乱拿主意,今日见军师为这铜钱造炮担忧库里财赋,才敢相问大头领,请大头领做个决断。”
王伦听了,倒是惊醒,心下暗自发问我这山大王是不是做的太老实了?
厅上众人听完,也是各发议论,刘唐起身道:“大头领,我等未上山时也多曾做过这生意,虽是辛苦些,却是能得些钱财,白胜所言,大头领倒可考量一番,做这生意的多是江湖同道,若是山寨发动这私盐生意,这山东一地,再加上北面沧州,倒是皆可圈过来,所得之利只怕比现今这买路钱还多。”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吴用却是暗道:你这刘唐几句话,将那大头领的买路钱都比下去了,他能高兴,真是个粗鲁莽汉。接过刘唐话头,朝了王伦道:“大头领,这白胜刘唐所说,虽有些夸大,却也是为这梁山开了条财路,倒可斟酌一番。”
王伦也是点头道:“这北地私盐多是辽国运来,到了宋境再卖时也比那盐商卖的低些,的确是条财路,山寨钱粮丰足,也可多购买军器马匹,多养喽啰兵卒,我梁山不做,也有别人做的,只是既是我梁山要做,就要比别人做得更好才是,且容我两天时间,再做定计。”
众人见王伦应允,心里都是欢喜,王伦看了白胜道:“白头领此言本值千金,只是山寨大业未竟,先赏白头领千两白银。杜迁,现在便去取了银子来,当众赏下。”
杜迁听了王伦这句,只喊了他名字,心中却是暗喜,自忖道王伦还是没把自己当做外人一般叫什么杜头领,当下起身拱手道:“诸位稍作,片刻便回。”说完带了几个喽啰去了。
众人不想这白胜一句话却是被赏了一千两银子,心中都有些振奋,有几个已经暗自盘算着怎样给梁山再引条财路。
王伦看了众人面色,决定再烧把火,说道:“我适才也说了,白胜兄弟这句话值得千金,众家兄弟记住,将来必有一日,我当了众兄弟的面要赏下这千金。”
众人心中又是一惊,心道千金之赏,倒要见上一见,闻焕章见王伦如此,心道千金买马骨,这白胜本是山上最不济事的一个,却被王伦当场重赏,却是个妙招,再看那白胜时,白胜还没反应过来,怔怔的不发一言。
边上时迁捅了他一下,说道:“白老哥,还不谢赏?”
白胜嗯啊一声醒过梦来,说道:“大头领,这哪值得这多,白胜本来就是大头领从那济州大牢里救出来的,这救命之恩还未报答,怎的能要了这赏银?”
堂上倒有五人听了不禁发窘,王伦笑道:“这也简单,要不我再将你押送到那济州牢里,顺便带上这一千两银子,你我便两不相欠,如何?”
众人听了无不大笑,白胜更是呵呵傻笑,不敢乱搭话了。朱富听了说道:“那济州大牢倒也不是想进便进的,如今这新上任的知府,倒是个能吏,我那酒店内往来济州的最多,却是都夸赞这知府有些谋略,大头领倒是要对他加些提防。”
王伦见朱富如此说,知道这兄弟两个都是有城府的,问道:“这济州知府是哪个?”
朱富回道:“说这知府姓宗名泽,曾任登州通判,便是适才栾教师所说的那个登州。”
王伦听了心头一惊,这宗泽年纪正是老谋深算的时刻,倒是要加些小心,朝了朱富点头道:“这个宗知府的确是个干吏,你那酒店离了济州最近,平日可要对往来客商多加留意,留心细作。”
朱富点头答应,正好杜迁领了喽啰进来,四个喽啰各自端了一个大木盘,盘上用了红绸盖住。
王伦一摆手,杜迁将那红绸揭掉,露出四盘银子来,每个木盘上都是十锭大银,每锭二十五两,四个盘子加在一起,正是一千两。
几个喽啰将那银子放在白胜桌上,白胜见了,心知推脱不掉,朝了王伦施礼道:“既是大头领赏下了,白胜虽是受之有愧,却也是硬受了,哪位兄弟若是手紧,只管朝我来借。”
众人又是一笑,王伦道:“白胜兄弟,不可因这奖赏,怠慢了酒店事务。”
白胜笑了道:“哪能,只会更加细心了,说不定再想个法子,还能受个大赏。”
众人又是笑了,王伦道:“众兄弟,且将这盏酒相敬了白头领。”
众人听了,都随了王伦举杯朝白胜敬酒,白胜哪得过此等荣耀,先自举了杯道:“白胜算是回敬各位了。”不等众人反应,先将自己这盏酒喝个干净。
一直饮至掌灯时分,聚义厅上,筹光交错,杯盘乱响,王伦心事众多推说酒量不济,众人见天色渐晚,都朝了王伦施礼四下散了。
王伦有些惯性般的张了双臂,锦儿架住一条臂膀,林娘子见了王伦有些酒意,只得将另一条臂膀架住,两人搀了王伦回到卧房,将王伦安坐了,锦儿笑了道:“他这人倒是个有福气的。”
林娘子见锦儿要说疯话,拦住她话道:“你这丫头,都已经做了大人了,还是这般天真,他越是有福气,你便是越没福气,懂不懂?”...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2章 密谋盐事
锦儿听得似懂非懂,正要与林娘子请教,王伦道:“张三,去拿些盐来?”
张三从房外进来,问道:“公子要粗盐还是细盐?”
王伦倒是从未关心过这食盐,说道:“山寨每日所用之盐,是哪种盐?粗盐如何?这细盐又是如何?”
张三道:“公子,山寨所用多是这些私盐,粗盐大小不一,细盐也只是将这粗盐碾碎些,去些沙土。”
王伦听了不禁皱眉说道:“将那粗盐细盐都拿些来。”
张三应声去了,锦儿与林娘子听了,都不知晓王伦要拿盐何用,锦儿问道:“公子,可是嫌这饭菜淡了?不如以后你这饭菜就由我和夫人给你做了,省得这山上伙夫舍不得放盐。”
锦儿这话说得囫囵,王伦将就能听,林娘子却是心道这话若是外人听见,岂不误会?
王伦也不去纠正,只是说道:“你这厨艺还不一定比我强,还是歇歇吧。”
锦儿不服气道:“我是自幼便学得厨艺,伺候夫人也是多年了,就连林......”
“林教头也夸你做的好吃,是也不是?”王伦问道。
锦儿停住嘴,看王伦并未生气,低声说道:“夫人也夸过我的。”
“那你是不是还要等我再夸你?”王伦笑了问道。
“嗯嗯。”锦儿听了心情激动,眼中有些期待,闪烁出一种特有的光泽来。
王伦看了心动,伸手将她小手握在手心说道:“哪舍得你起早贪晚的操劳,久在厨房忙碌,早晚变成黄脸婆了。”
锦儿随性,只是害羞却并不将手抽回来,林娘子看到眼里,听见外面脚步声,忙朝他们两个打了手势道:“拿盐的回来了。”
锦儿忙将手抽回来,王伦哈哈笑起,说道:“张三又不是不知晓你底细,怕甚?”
锦儿却道:“他虽是晓得我,却是不晓得夫人底细,你可不要哪日吃醉了酒,去外面胡说。”
王伦与林娘子不禁相看了一眼,王伦拍拍头自问道:“我能胡说些什么?”
门外张三道:“公子,拿回来了。”
王伦道:“进来吧。”
张三端了个木盘,木盘上放了两个瓷碗,放在桌上。
王伦看了一眼,虽有准备,也是惊异,拿起一块粗盐,看那盐粒指头大小,色泽污黄,明显还未经过净化过,伸了舌头舔了一下,却是又咸又苦说道:“天生者称卤,煮成者叫盐,这等粗盐,实在是难以下锅。”
张三却道:“平常人家大都是食用此盐,那家里穷困的,这粒盐也要全家吃上几天。”
王伦心中倒是一痛,心道我这作威作福惯了,倒是不晓得这民间疾苦了。又看了一眼那碗里其他粗盐,都是些大粒盐圪垯,上面各自有些灰黄杂质,再看那碗细盐,只不过是把这粗盐碾碎了,像是过了一遍水,看着比那粗盐干净一些而已。
王伦看了低头沉思片刻,朝了张三说道:“去请杜迁来此。”
张三应了出去,锦儿与林娘子见王伦盯了那两个瓷碗发呆,不由得好奇心起,锦儿问道:“公子,可是想贩卖私盐?”
王伦反问道:“你们可愿吃这等盐?”
林娘子也问道:“公子,在东京时也吃过那解盐,却是比这盐要精致些,不过那盐价却高,一斤盐已卖到百文左右。”
“嗯,这解盐本是大宋最上等精盐了,发到盐商手里已经到了六七十文。”王伦道:“前几年蔡京创行盐引法,用官袋装盐,限定斤重,封印为记,官盐盐价倒是稳定,只是以次充好者居多。”
“私盐所以屡禁不绝,倒也与这官商盐价过高有关。”林娘子也道。
王伦听了满意点点头,笑了说道:“这私盐生意,却能给山寨开条财路,我是决意做了。”
锦儿拍手道:“只要你决意的,我便赞成。”
王伦瞅了她们两个道:“我若做这生意,却不是他们那做法。”
林娘子问道:“我倒是信你,且先说说想怎样做?”
王伦指了指桌上那两个瓷碗道:“将这粗盐制成精盐再卖。”
林娘子来了兴趣问道:“怎的将这粗盐制成精盐?若是那精盐不贵的话,倒是大多人吃得起。”
王伦点头道:“我倒是会些提炼精盐之法。”
锦儿得意笑笑说道:“我就知道,公子不是那普通的私盐贩子。”
王伦无语,尴尬片刻说道:“我是个高级的盐贩子好不?”
锦儿正要答话,却听门外张三道:“公子,杜头领到了。”
王伦起身相迎到门口,杜迁惊道:“哥哥,只管传唤便是。”
王伦笑了将杜迁迎进厅里,让锦儿上了茶,说道:“杜迁,你我相逢患难之时,未上梁山时,你我便已是兄弟相称,我怎能在你面前摆那寨主架子?”
杜迁听了面色缓和许多,说道:“哥哥,在外人面前总要给哥哥这大头领壮些形色。”
王伦呵呵一笑,问道:“今日聚义厅上,白头领所提之事,你可是用心听了?”
杜迁道:“我在山寨总管钱粮,对这最是用心。这白头领所说,我倒是极力赞成,既然这山东地界皆以我梁山为尊,正是哥哥统一山东绿林之时,还可借此扫清些障碍。”
王伦听了问道:“你是指那清风山?”
杜迁点点头,有摇摇头道:“这清风山没甚作为,只是今日哥哥提了句登州,我便晓得哥哥早有打算了。”
王伦点头却是不提此事,说道:“这贩卖私盐者,江湖兄弟甚众,也不可绝了他们生路,让他们与我梁山为敌,这生意又不能丢,我倒是想了个办法,将这些私盐收上山来,我们将这粗盐炼成精盐,再发给这些盐贩,如此他我两便,我梁山只在这四家酒店坐收粗盐,在山上炼制成精盐,再从酒店发散出去,周转的岂不更快?”
杜迁听了喜道:“哥哥此法甚是便利,只是这炼制精盐之事,便是那东京都盐院也难寻个伶俐人来。”
锦儿听了嘟嘴道:“管什么都盐院,你与公子相识多年,怎的不知公子便会炼制精盐?”...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3章 暖室当得芸娘问,寒天不知巧云归
“可是真的?”杜迁虽对这两个**有些抵触,这却是王伦私事,此时不便相问,只是再看王伦时,眼睛放光,不禁捶了王伦一拳,说道:“哥哥,还是你读的书多,只是自你我相识起,都不曾提过。”
王伦也打趣道:“我若是早与你说了,这世上只是多了两个贩卖私盐的富商,哪有今日气魄?”
杜迁听了连连点头道:“左右还是哥哥说的有理,若是能炼得精盐,倒可大赚。”
王伦指了指桌上的盐粒问道:“这等私盐贩到山下酒店,什么价格?”
杜迁看了一眼道:“这私盐说来却是质次价低,多是大辽贩卖过来,这等盐到了梁山脚下不过二十文,据说那辽国境内盐价更低。”
王伦听了道:“我这炼盐之法,却是只能交与贤弟你,你却不能传了出去,若是传扬的众人皆知,梁山这财路便断了。”
“哥哥放心,只要在这梁山上,我杜迁还有些威望,定不能让此法传出。”
王伦朝了锦儿道:“去纸笔来。”
锦儿忙去拿了纸笔过来,王伦提笔在那纸上写写画画,过了两盏茶功夫,王伦将那页纸图画尽满,说道:“明日,先将宋万黄安手下那营造营房的近千人用来,山上山石,木材可用,金沙滩,鸭嘴滩上细沙,水泊之水取之不尽,皆有用途。可选一离水岸不远之处做个大营,专做炼盐之地,四外封锁,不可擅自出入。”
杜迁见王伦说的如此郑重,点头道:“这初期哥哥可要亲为,炼出盐来,杜迁有了底气,便可全交与我了。”
“嗯。”王伦点头道:“若是有朝一日,得了登州,这盐几无成本,到那时才是放手大干之时,此时只能做些小打小闹。”
杜迁听了心道我看王伦哥哥所说得了登州,到底是何意?见边上只有那两个**,是王伦亲近之人,低声问道:“哥哥,可是听那史大郎言语,当真要zaofan?”
王伦瞅了杜迁一眼问道:“贤弟,到时自会让众家兄弟满意,不枉在这梁山上聚义一场。”
杜迁见王伦不愿多说,也不敢多问,只说道:“杜迁也是那史大郎一般,只随哥哥前行,不问东西。”
王伦轻轻一笑,将那图纸吹干,递与杜迁说道:“你先去细细研读,不懂的待到明日同去现场,我再细说给你。”
杜迁将那图纸小心接了,放在怀中,告辞去了。
锦儿满心期望问道:“公子,你这法子怎的不告诉我们?”
王伦道:“便是告诉了你俩,也没甚用处,期间繁琐之事初时新鲜,只消过了几月便觉枯燥了,你两个只等用那精盐给我下厨,做出几样好菜来便可。”
林娘子本来也是好奇之心满满,听了王伦如此说却也不好意思追问,只是问道:“公子这精......精盐可比得上那解盐?”
王伦点头道:“自然是比那解盐好上几倍,那解盐虽是上品,却也少些手段,其中有些杂质未除,苦涩味道未能全消。”
林娘子听了吃惊道:“公子所说这等精盐,却是平生未见。”
王伦上下瞧了瞧林娘子,说道:“你才这二十出头年纪,说什么平生未见?”
林娘子先被王伦上下打量的不自在,又被他教训了年纪小却装老,不禁面上发红,辩解道:“只是好奇这盐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王伦道:“晋人王廙著《洛都赋》云,‘河东盐池,玉洁冰鲜,不劳煮沃,成之自然’将这解盐夸得天上神仙一般。”
“难道不是么?”林娘子倒也读过些书,知晓这句来历。
王伦却道:“由此东行数百里可至登州,这登州临海,海水之内便是含盐,只要稍加操作亦可提炼出精盐,此地东行数千里,还有一盐湖,那盐湖所产之盐,胜过解盐,也有些这样大的盐粒,却是通体.......透明的。”
林娘子见王伦打住话头,不禁奇怪问道:“这通体透明是个什么样子?”
王伦却是想到了其他事物,难免走神,见林娘子发问,说道:“便如窗外檐下所结之冰一般。”
林娘子与锦儿听了都是新奇,锦儿说道:“从未见过这样的盐粒,若是哪日得了一个,可要先拿来给我们两个看看。”
王伦点头应承道:“只是那个盐湖太远了,若是你我活得一百岁,带你去看看也无妨。”
锦儿听了欢喜的又是拍手,忽见林娘子有些落寞,便拉了王伦衣襟撒娇道:“也将夫人带上吧?”
王伦胡乱应了道:“只要想去的,都一并带上。”
林娘子听了倒是有些发窘。
南下的官道上,两匹高大良马却是慢行,马上一个做个书生打扮,腰间悬了把宝剑,另一个扮做随从,腰间悬了口腰刀,后面跟了一辆骡车,一个老汉坐在车辕上,面上有些无奈之色。
那随从打扮的远远望见前面路边有一间酒店,朝了那书生道:“大石林牙,时至中午了,前面酒店且先歇歇脚。”
耶律大石点点头道:“金虞候,外人在时,只管叫我王石便可。”
金甲忙点头道:“公子取这名字倒是有些说道?”
耶律大石笑道:“也没甚讲究,只是此次去找寻王伦,顺口便姓王了。”
金甲也笑了道:“王公子,便直接叫我金甲便可,虞候二字也不必提了。”
耶律大石听了点点头,那金甲勒住马,等那骡车过来,朝了车篷里问道:“妹妹,可还熬得住,这几日下来,虽是没甚路程,车上却也是颠簸的紧。”
车内潘巧云道:“兄长倒是小看我了,只是耽误了你们路程,却是过意不去。”
耶律大石听了说道:“姑娘倒不必客气,你我同是大辽子民,若是能为圣上分忧,为国出力,耽误这些路程算不得什么。”
潘巧云在车内听了,知晓这大石林牙提醒自己,若是见了王伦,要为这大辽国出些力气,心道我虽是羡慕这人,却也不知他和大辽国运有何干系,我一个妇人,能出多少力气?只是这二人对自己一路护送照顾,心上有些感激,说道:“小女子所及,必尽全力,大石林牙可有吩咐?”...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4章 曾有貂蝉连环计
耶律大石有些话却不便相问,只得再等机会,说道:“前面有间酒店,且去歇了脚,再做道理。”
金甲忽道:“前面已然快到了沧州了,看这酒店过去几步便是沧州牢城营。”
耶律大石打眼一看,这酒店前面不远处便是个牢城营,一行人到那酒店门前,住了马,进了店内,寻了个避风处坐了,小二过来问道:“几位客官,可要吃酒?”
耶律大石取出一两银子递与小二道:“且收放柜上,取三四瓶好酒来,果品酒馔只顾将来。”
小二将这吃物端上,金甲道:“取了汤桶来,我等自行烫酒。”
小二应承了,又取了汤桶上来。
金甲说道:“我自烫酒,不叫你休来。我等自要说话。”
小二应了,自来门首叫老婆道:“大姐,这几个人来得不尴尬。”
老婆问道:“怎么的不尴尬?”
小二道:“这两个人语言声音是辽国人,衣衫打扮也是如此。”
这浑家眨眨眼道:“若不然你自在门前理会。我且去阁子背后听说甚么。”
小二笑道:“大姐,发现自打林教头那事之后,你倒是平添个毛病,总是想探听人家背后言语。”
那妇人捂嘴一笑低声道:“你倒是不知偷听别人背后之言,却有许多乐趣。”说完扭身走了。
这小二夫妻两个正是林冲旧识,李小二无奈摇摇头自去忙碌。
潘公一脸疲倦,坐在凳上,朝了金甲问道:“贤侄,这沧州也算是个大府了,不知离那个梁山还有多远?”
金甲道:“这沧州与那山东相接,还有个几百里路要走。”
潘公捶了捶腿道:“如此一天不歇气的才走了一半路程,怕是我这把老骨头要交待这雪路上了。”
潘巧云听了,忙道:“爹爹,若不然你坐哪车里,我与迎儿驾车,还能看些风景。”
潘公叹气道:“看甚风景?都是些风,哪能让你在车外抛头露面的?”
潘巧云却道:“有何不可?我倒想个办法,进了这沧州城,先去买几件男子服侍,我与迎儿穿戴了,还可蒙了面,挡些寒冷,哪个能认得?况且前面还有哥哥两人先行。”
潘公听了点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只是你们禁不住冷时,便来换我。”
耶律大石道:“且先吃些热酒,暖暖身。”
几人在路上行的久了,都是饥寒难忍,匆匆吃了暖身,耶律大石朝金甲使个眼色,金甲带了潘公迎儿先自出去。
耶律大石朝了潘巧云道:“前朝曾有诗云:商女不知亡国恨,巧云姑娘可曾听过?”
潘巧云道:“我虽不曾精读诗书,这句倒也知晓。”
耶律大石点点头,却是叹口气道:“我大辽连年兵败,这女真人竟敢自立国号,侵略疆土,这女真蛮族所到之处,"jianyin"掳掠无所不为。不满你说,才入正月,这东京留守被渤海人所杀,高永昌率兵反辽,据传他也要建国自立,东京道数十州府,危在旦夕,身为大辽子民,岂能置之不理?”
潘巧云听了,有些茫然说道:“这些人真是无聊,打来打去,不过是想做几天皇帝,哪有铁打的江山?不都是这刘杨李赵的轮着做?”
耶律大石本指望能激起这妇人爱国之心,不想却被她发通牢骚,只是这潘巧云自有用处,只得耐了性子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家国天下,本是与人人都有干系,若是这女真人打到蓟州,你这般相貌,安得保全?”
潘巧云听了这话,一笑问道:“莫不是拿我献给那女真人?让他们退兵?”
耶律大石绷了脸道:“你看我可像是开玩笑?”
潘巧云道:“还请直说了吧,省得我这没个底气。”
耶律大石点点头道:“这个王伦与你相识,我猜想他却是有情于你。”
潘巧云听了面上却是一羞,想起那晚情景,不禁点点头。
耶律大石见她首肯,也暗自放下心来,又道:“这王伦曾与马知府断言道这东京要出大事,竟然能算到那高永昌名姓,此人有此神算,若能得其相助,岂不是我大辽之福?若是此人为那女真人所用,则是我大辽之祸。”
潘巧云听得有些明白,点头问道:“只怕是这人既不为大辽所用,也不为女真所用,可别忘了,他是宋人。”
耶律大石听了却是笑道:“巧云姑娘可是忘了他还是个山大王?”
潘巧云早已从金甲处得知王伦是梁山之主,说道:“我却是明白你的意思了,尽快赶路吧,免得你这大计落了空。”
耶律大石见潘巧云已然明白,心中一喜说道:“昔日有那貂蝉献身连环计,今有巧云大义救辽国。”
潘巧云听了,只是一笑道:“我可没这般心思。”说完自顾出了酒店。
耶律大石看了,心中又是暗自盘算起来,叫过小二来问道:“可知此地离那梁山有多少路程?”
李小二见这几人骑马驾车走了,慌忙进了门首,那浑家正自等他,李小二问道:“可曾听清了?这人才问我梁山路程,早听说了林教头便在那梁山上。”
那浑家道:“没有半点隐情,甚是没趣,只听个大概,说是要去梁山。不过,我倒是猜到,这个娘子要去见那个什么王伦,这千里迢迢的倒是让人感动。”
李小二听了道:“只要是与林教头无害便成,你我也不必担心,可还记得当初我不也是千里迢迢的来到沧州,遇见了你。”
那浑家听了呸了一声道:“你哪里是为了我,只是在逃难路上碰巧罢了。”
李小二悻悻道:“所以才说这千里姻缘一线牵,无缘对面不相逢。”
那妇人听了打了一愣道:“呀,你这话倒是有些酸,可是适才见了那娘子,心有不甘了?”
李小二见浑家要来耍浑的,忙道:“娘子,这是哪里话,在你面前那些都是些俗物,切不可因这伤了脾胃。”
浑家笑了道:“他们都能千里迢迢的去那梁山,若是这酒店生意不济,你可敢去投那林教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5章 莫求道法撒豆兵
东京城内,李四,洪恩几个渐渐收起了好奇,这老丐却是耐下心来,一连数日,不曾间断,每日必到,还支使了几个乞丐搬来几笼鸽子过来,每日来时,拉了李四,权晓,杜空几个将这养鸽之法一一叙说。
几人初时还有些诧异,过了数日,收了这好奇之心,与这老丐虚心请教起来。
这日几人正在院中听那吴长老讲解,却听有人拍门,李四开了门,却是武松进来,洪恩几个将武松让到厅上,武松道:“小弟在这东京遇些事情,也耽误了十数日,思乡心切,今日便要启程回那阳谷县了。”
洪恩道:“武松兄弟,既是思乡,我自当送你出城。”
武松瞧了一眼那老丐道:“我见哥哥繁忙,倒不必送了。”
吴长老见这武松身量,听了他名姓,问道:“可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
武松见他年长,施礼回道:“武松那日也是赶巧了。”
吴长老道:“你这身量倒能和他一比。”
武松将他说道蹊跷,却不去问了,洪恩朝了李四道:“你们几个都不必去了,我去相送。”说完起身去后院牵了马来,陪了武松出了院门。
吴长老见二人走了,问李四道:“这打虎的武松与与你们如何相识的?”
李四笑笑道:“这武松是我家公子结拜兄弟,怎的不熟?”
吴长老听了,暗道这个杨聪倒是有些手段,日后定要见上一见,却又想起李四那话,说他们公子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不由得生气,朝了李四道:“李四老弟,你且去那鸽笼底下细看,若是有鸽子粪,都要打扫干净,一点气味也留不得。”
武松与洪恩出了外城,已然是走了十几里路,身后四个土兵这些日子开了眼界,各自买了些稀奇物件放在车上。
武松与洪恩作别道:“哥哥还请止步请回,武松这便告辞了。”
洪恩道:“贤弟到了阳谷县还要小心些,我那旧东家西门庆是各人前笑面,背后阴风的人。”
武松却没将这西门庆放在心上说道:“武松与他也不是一路人,日后不打交道便是。”
洪恩点点头,看了武松上马,一行五人在那官道上一路去了。转头进了城,不想在街上正遇一队官军开路,只得闪在街边,问了旁人,方知是枢密使童贯过路。
见那童贯时,正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虽是听说过这童贯,却是头次见到,只见这童贯体貌魁梧,腮下生有胡须,面上皮骨坚硬如铁,洪恩倒是吃了一惊,心道这人却是不像宦官,真是蹊跷,心下存了疑问,暗道不如将来相问王伦,必有答案。
童贯心思有些烦躁,西军战事又起,难得回道东京几日,官家又要他出师,家中娇秀对这高衙内没有半分好感,只得再将这亲事延后。
队伍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大宅,童贯下了马,那院子内早有人出门迎出。
童贯见了来人,却是先施一礼道:“怎当得先生出迎。”
那人却是个白须老者,一副清瘦面容,目含精光,步履矫健,朝童贯道:“这东京城内,枢密相公前来,怎敢托大。”
二人一笑,相伴进了宅院,身后心腹亲随挑了几担礼物进来,童贯拦住道:“你等且先放下担子,只在外面等我便是。”
二人进了正厅,饮了遍茶,老者见童贯未带心腹人进来,心下明白,将童贯让到书房叙话,这老者书房甚是宽大,书架上摆放各种书籍。
童贯恭敬道:“自从与先生学了这养生法门,倒是心有所悟,方觉官家实在有大智慧,道家所载这等炼化之法,却有鬼神不测之功。”
老者听了问道:“官家令我校勘这万寿道藏,我因怕有错误疏漏,日夜诵读道藏经书,于那可行的先自练气筑基为始,又将各类经书比较,去其繁芜,取其精华,独创了这修行法门,只是只知其所始,却不知其所终,故此不敢胡乱施行,去年去那北地二龙上,拜访了那山上罗真人,他倒是尽相传授我一些法门,只是这罗真人坚信可练虚入道,能够白日飞升,只想做个神仙,与我所想却是稍有不同。”
童贯问道:“这罗真人既是在山上修行,可见他有何道法?若是真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我去这西关倒是用得上。”
老者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哪有什么道法,益寿延年却是真的,不过倒也有些怪异。”
童贯起了好奇,问道:“有何怪异?”
老者低头寻思,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来,说道:“你先瞧了。”
童贯拿过那锭银子,翻看几眼道:“这有何奇怪?不过是锭银子罢了。”
“呵呵。”老者将那银子捏在手中,却是用力,将手掌摊开,那锭银子上竟然有了几个指印。
童贯看了哎呀一声,惊得起身有拿了银子反复察看,说道:“这是何道理?”
老者说道:“这教你的与我习练的却并不相同,你可记得?”
童贯点头道:“学生自不敢忘。”
老者叹气道:“这道家法门,无不讲究这炼精化气一关,你却不能走此道路,却是可惜。”
童贯听了不免有些失望,问道:“先生可有旁的方法,令我精进?”
老者道:“我倒也为此苦思,索性你便直接舍了这一关,练气之道,不外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气足则神满,或可别有天地。练气到了这气贯五指时,自然生力,捏出指引来,也就不足为奇。”
童贯听了用心记下,却朝老者嘱咐道:“先生适才说那没有道法的话,切不要与外人说起,若是传到官家耳中,岂不是徒惹他生气?”
老者听了又是笑道:“其实官家怎的不知?若是真有这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法术,哪还有这干旱灾年,我大宋也只管种豆子便是了,还养什么禁军,府兵。”
童贯听了一直点头,说道:“只是先生这话不能对外人说了。”
老者道:“如今这万寿道藏已然校勘完毕,我怕是闲下来了,倒可专一钻研这练气之法,若有心得,必然知会于你,省得你走了弯路。”
童贯听了大喜道:“多谢先生,学生此去边关,归期不定,还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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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童贯托女,宋江借药
童贯看了看那老者,说道“先生也晓得,我有个女儿,本是我兄弟亲生的,过继给我,名叫娇秀,也到了提亲年纪,正巧高太尉有个义子,托人前来说亲。”
老者听了高太尉三字,心下一沉,捻了白须默默不语。
童贯见了问道:“先生可是不喜高太尉名声?”
老者点点头说道:“坊间其实对你等近臣都有微词,寻常百姓不过是人云亦云,不论如何,你有军功在身,谁也抹杀不得,只是这高衙内早已恶名在外,你怎的相中此人?”
童贯看了眼门外,低声道:“先生,有件事上,我却求到他身上了。”
老者诧异道:“你有何事求他?”
童贯道:“先生还记得我五年前曾随了郑学士出使契丹?”
老者点点头。
童贯道:“我童贯虽是个宦官,却也知晓精忠为国,得报君恩,小有些功劳在身,也不敢妄自尊大,不想那契丹人却是问道‘以宦官为上介,国无人乎’此言终于萦绕耳际,旦夕不忘。”
老者见童贯言语激动,劝道:“这契丹虽是国土广阔,却是少有识人之士,倒不用为了他们动怒。”
童贯哼了声道:“得此嘲弄,非是童贯一人之耻,也令我大宋蒙羞。”说完却是一顿,说道:“说来倒是应了那句福祸相依之语,我在那契丹正在郁闷无聊,不想有个人却来找到我,与我献了一计。”
老者听了只是心里想起个人。
童贯道:“此人是个北地汉人,说起女真人受这契丹压迫日久,早有不臣之心,与这契丹摩擦不断,却又是人人善战,若是我大宋联合了女真人,同伐契丹,则契丹可灭,我大宋亦可收复那燕云之地。”
老者听童贯讲完,问道:“枢密使对这计策如何看待?”
童贯道:“这契丹皇帝骄纵日久,军纪废弛,我汉族百姓多是受其奴役,皆有归宋之心,此人之计岂不是天上赐来的?”
老者听了心道这童枢密多半也想一报被辱之仇,说道:“女真人日渐强大,已然建国,契丹人本已彪悍,却还不敌这女真人,可见女真人之凶悍,枢密使可曾想过?这契丹如狼,那女真却是似虎。”
童贯却是摇摇头道:“且不管他,若是能让女真人助我得了这燕云十六州,为我大宋开疆辟土,童贯不求那异姓封王,也还可青史留名了。”
老者听了却是心中暗自苦笑,只是问道:“老朽倒是明白了,枢密使于高太尉结亲,可是要高太尉相助于你,劝说官家联金伐辽?”
童贯笑道:“先生看得透彻,正是如此,高太尉在官家面前自有一份情面,只是他对此事态度难以捉摸,我此去只想请先生代我照看了娇秀,不得让她胡乱生事便可。”
老者点点头道:“枢密使放心便是,你只留下个亲随,我自会常去你府上照看。”
童贯满意说道:“有劳先生了。”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童贯起身告辞出来,点了董虞候道:“我托付了先生照看娇秀,我离京之后,你可常来听先生吩咐。”
董虞候听了应声问道:“这黄裳老先生这般年纪,可还受得了辛苦?”
童贯道:“先生健朗得很,他也会常来府上走动,你等可要好生相待。”
董虞候几个忙应承了道:“大人尽可放心。”
阳谷县内,西门庆正在厅上胡思乱想,来个家人来报:“大官人,门外来了两个人,要求见大官人。”
西门庆道:“如今看我发迹了,多有那远亲来寻,他们可报了名姓?”
家人道:“他们只说是姓宋,兄弟两个,说是来与大官人做生意的。”
“做生意?怎的不去药铺,倒找到家里来了。”西门庆听说找他做生意的,来了兴趣,说道:“带到厅上来。”
家人去了片刻,引领了两个人来,西门庆见了,却是一个黑矮汉子,一个中等身材的跟着。
西门庆问道:“两位高姓大名?从何处来?不知要与我做些什么生意?”
那黑矮汉子朝了西门庆施礼道:“小生姓宋名江,郓城人氏,这个是我兄弟宋清。”
西门庆拦住道:“宋江......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宋江笑了道:“小生倒是有个绰号及时雨。”
西门庆听了惊道:“原来是及时雨宋押司,我只是听我院里几个qiang棒教师提过,不想今日得见,还请上座。”
宋江谦让道:“我兄弟两个远来是客,怎敢与大官人对坐了。”
西门庆道:“我西门庆不过一个行商的,哪比得上宋押司在这山东大名。”
宋江只得坐了,说道:“此来还替沧州柴大官人给大官人带了封信,还请过目。”
宋清忙取出书信,递与西门庆,西门庆听了柴进名字,不敢怠慢,拆了书信看罢,说道:“先有及时雨大名,再有柴大官人作保,我西门庆哪能信不过,既是宋押司要做这生意,些许本钱我西门庆还不在意,只管赊账便可,哪日得了本钱,再还我便可。”
宋江道:“西门大官人果然爽快,柴大官人庄上都夸大官人最会得那人心。”
西门庆听了一笑道:“不瞒宋押司说,我去那北地贩卖生药,亏得柴大官人面上,那一路上的江湖好汉才得放行,我怎能不知报恩?”
宋江笑道:“大官人,只是这门生意却是我这兄弟宋清做的,宋江身上还有些官司挂碍,只算是路过,不几日还要早去了。”
西门庆不禁问道:“宋押司不是衙门里的人么?怎的还惹了官司?”
宋江见这西门庆如此豪爽,也不相瞒,将那阎婆惜往事叙说了一遍。
西门庆心道这个阎婆惜定然是个美娇娘,不知比那潘金莲又是如何?朝了宋江说道:“宋押司大可放心,我与这县知县早有结交,你便住在我这院里,他都不能来捉你。”
宋江听了正想先将这个伤药之事落实,几日里赶路疲惫,也正好歇歇,却是问道:“大官人可在这阳谷县见过我的画影图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7章 狮子楼上论虫二
“宋押司多虑了,如今这县衙上,连那都头都不在县里,怕个什么?”西门庆又笑了说道:“宋押司本是那请都请不来的,莫要再这般客气。”
宋江听了西门庆谈起这县里都头,想起柴进提起的事来,问道:“这个都头可是江湖上传言在景阳冈上打过虎的武松?”
西门庆听了面露不悦,却是稍纵即逝,说道:“正是这个武二郎。”
宋江见西门庆对这武松有些抵触,心道且不管他们之间如何,只该先将这伤药之事讲个清楚。
宋江开了话头,三个又细说了那伤药数量,结算日期等等,西门庆想着宋江与那柴进名头,无不答应,宋江宋清兄弟两个心道这西门庆倒是个爽利人。
三人兴起,有谈论些拳脚qiang棒,正巧三人武艺仿上仿下,竟也谈的来言去语各有惊艳。
直到天色渐晚,西门庆打发个小厮去叫了花胳膊陆小乙,与宋江兄弟两个同去狮子楼吃酒,陆小乙听那小厮说要去狮子楼,顾不得风度连跑带颠而来。领了几人到了狮子楼下,西门庆带了宋江正要进去,却见那桥头一个人挑了担子过来,正是武大郎。
哎,西门庆心头一叹,那潘金莲若是嫁个像武松一般人物,我倒也能忍了,只是你这癞蛤蟆一般,有何福气消受?
朝了武大郎伸伸手道:“大郎,来几个炊饼。”
武大听了忙挑了担子过来,笑嘻嘻朝了西门庆道:“大官人,吃得几个?”
“十个便可。”西门庆道:“可是三十文?”
“所剩的不多了,只怕凉了些,大官人给二十五文便可了。”武大道。
陆小乙忙道:“这可是你少要的。”说完从身上掏了二十五文扔了过去,自去那担子里拿了十个炊饼,那些个铜钱倒有几个滚下地来,没入路边雪地里。
武大见了忙去那雪里追寻,宋江见了心道这个陆小乙却是长的狗眼,对这黑矮一些的竟然如此看不起。想到此掏出一把铜钱,递与武大道:“那几个找不到的,这算是我们赔给你的。”
武大嫌多,只拿够了,便掏了担子走了。
四人上了狮子楼,各自坐了,小二知晓西门庆所好,自去准备了,西门庆笑了朝宋江道:“宋押司可知这个卖炊饼的是哪个?”
宋江摇头道:“小生初来阳谷县,怎的知晓?”
西门庆道:“押司适才也曾问过,这县里的都头,那个打虎的武松便是这人的亲兄弟,这个叫做武大郎。”
宋江诧异道:“这武松我也不曾见过,若是与这武大身材相仿,怎能打得那大虫?”
西门庆呵呵一笑,说道:“这武松武二郎却是身材高大,不似他这哥哥一般黑矮。”
宋江听了黑矮二字心头起火,心道难道这做哥哥的都是一般?只得说道:“我看这武大倒是个心地淳厚的本分之人。”
西门庆见宋江替武大说话,有些不太明白,又想起潘金莲,说道:“这还不是打紧的,这武大却是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养在家中。”
宋江心道我才与他说起阎婆惜之事,他说起武大这个黑矮之人有个娇妻,岂不是嘲讽于我?
幸好宋江本来就是面色黑些,有些表情不能传神,随了西门庆话头问道:“大官人倒是为何如此关心这武大?”
西门庆道:“我也只是与押司闲谈,押司在这阳谷县待上些时日,免不得与那武都头相见,倒是可还少些惊讶。”
宋江笑道:“大官人,宋江最爱结交天下好汉,这打虎武松定要见上一面。”
西门庆眉梢闪动,见小二将这酒肉端上了,叫住了小二道:“去叫几个唱的来与我等陪酒。”
小二听了问道:“大官人,可是叫那几个相熟的?”
西门庆道:“就是她们几个。”
小二听了,一溜烟去了。
宋江黑了脸道:“这唱的既是大官人相熟的,怎能与我兄弟陪酒?”
西门庆哈哈一笑道:“宋押司,俗话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般天寒,只当是她们是个暖炉便可,她们若是不做这生意,岂不是断了活路,也算是宋押司撒些及时雨与她们,当做行善了。”
陆小乙见西门庆用这路数,端了酒盏朝了宋清道:“大官人最是好客,与大官人投缘的,无不叫好,这位哥哥只管放开手脚,哪个好汉不吃个花酒,听个艳曲?”
宋清见宋江也拦挡不住,又是有求这西门庆,面上不能得罪,说道:“我兄弟两个,只听大官人安排了便是。”
西门庆听了大笑道:“这才是真男子本色,我西门庆早就看开了,人活不过几十年,若是活的不如意,倒不如那武大了。”
宋江被西门庆这话触动,虽是不与自己所愿相符,却是有些道理,当下与宋清也是一般心思,说道:“大官人尽兴便是,我等自当相陪。”
西门庆呵呵笑了道:“那前朝李太白不是也说过‘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我倒可接他两句,若得美人常相伴,生死不离狮子楼。”
几人听了西门庆这两句,都是一笑,陆小乙道:“大官人这诗做得好,比那李太白也不差。”
西门庆呸了一声道:“我给那李太白提鞋都不配,你哪懂什么诗词?”说完看了一眼宋江道:“宋押司必然是读过书的,刀笔精通,不如做一诗词,来助酒兴。”
宋江见这西门庆有意吹捧他,笑道:“于这诗词一道,小生也是个门外人,哪敢献丑?”
西门庆道:“宋押司不必过谦,也不用学那曹子建七步成诗,仔细思量便可。”
宋江听了点点头,低头沉思,正在此时,却听楼梯声响,少不得环佩叮当之声传来,脂粉香味扑面,进来四个粉头,见了西门庆都是各自笑了围在他身边,一个问道:“大官人,这才两日不见,便又想起我们姐妹了?”
西门庆嘿嘿笑了道:“可见我是个念旧的人,只是怕你们几个这两日忙碌起来,将我给忘了,毕竟这人脱了衣服,样貌都差不多。”
几个粉头听了,一个抿嘴笑了问道:“大官人说的好笑话,只是这女子还不是一样?去了衣物,只怕是相差的更少些。”...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8章 雪夜渡大江
时值深冬,时常风雪夹杂,路上好生艰难。石秀,阮小七两个骑马行了十来日,早近扬子江边。是日北风大作,冻云低垂,飞飞扬扬,下了一天大雪。
石秀阮小七冒着风雪,要过大江,舍命而行。虽是景物凄凉,江内别是几般清致。来至扬子江边,看那渡船时,并无一只,只叫得苦。绕着这江边走了盏茶功夫,却见败苇折芦里面,有船划动。
两人下了马,阮小七叫道:“艄公,快把渡船来载我两个!”只见芦苇里簌簌地响,走出一个人来,头戴箬笠,身披蓑衣,问道:“客人要那里去?”
阮小七道:“我要渡江,去建康府干事至紧,多与你些船钱,渡我们则个。”
那艄公道:“载你两个不妨,只是这两匹马却是载不得了,只能载得一人一马,或是两个人,你们思量下,做个决断。”
阮小七听了没甚注意,正要开口相问石秀,石秀朝那艄公道:“你只载我们两人过去便可。”
那艄公心下盘算了说道:“今日晚了,便过江去,也没歇处。你等只在我船里歇了,到四更风静月明时,我便渡你过去,多出些船钱与我。”
阮小七道:“也可也可。”
石秀却是拉住阮小七朝他是个眼色,阮小七低声笑道:“怕他个甚,在这水里,我阮小七不曾有过敌手。”
石秀见阮小七托大,只得道:“小七哥,你我加些小心。”又朝了艄公道:“你且先在这等我二人片刻,我们将这马匹托付了,便来寻你。”
那艄公却道:“若是等来了别的客人,我可不等了。除非你两个留下定钱。”
石秀朝了阮小七道:“小七兄弟,前面有家酒店,我且先将这马匹寄在店里,你在这船边等我便是。”
阮小七听了点头道:“也只得如此。”
石秀上了马,手里又牵了一匹马,独自朝了那家酒店去了,路上有些风雪吹打,好不容易到了那酒店,那点却是闭了门,小二不想这天气还有客人来投,听到拍门声,忙开了门,说道:“这般天气,客人还要赶路,真是辛苦,可是要吃些酒肉?”
石秀指了身后马匹道:“店家,我兄弟两个正要过江,因那船小,带不得这马匹,想将这马寄存你店里两日,我愿多付银子。”
这小二久在江边讨营生,倒是遇到过此类事务,说道:“客官,这两匹马,吃喝照料,每日也得两三钱银子的本钱。”
石秀掏出锭银子递与他道:“这是五两银子,寄存几日该是足够费用了。”
小二见了笑道:“客官可要早回,不然过了三两月,这马可就不是你的了。”
石秀道:“若是到了那时,你店中自可留下。”说完将缰绳递与小二,小二接了刚要去牵到后院,石秀问道:“小二,我就是建康府人,离家几年了,却也听说过,这扬子江上有几个专门打劫往来客商的强人,不知现在这江上可还平安?”
小二听了,说道:“你既是那建康府人,怎的不知这扬子江上有个截江鬼张旺的,专门做个劫财害命勾当。”
石秀听了,牢记在心里,转身回了。
走了一里多路,来到阮小七身边道:“马匹寄顿好了,只管上船。”
说完二人让那船靠拢道岸边,艄公伸手来扶,阮小七却是从岸上一跃,稳稳站在船头。
艄公心下一惊,心道这倒是个惯使船的,又将石秀扶了过来,二人见蓬底下一个瘦后生在那里向火。
艄公将二人让入舱里,把身上湿衣服都脱下来,叫那小后生就火上烘焙。
艄公见二人脱了外面罩衣,又是一惊,见其中一个穿的却是一身虞候打扮,背了个包裹,放下之时,隐约听见金银碰撞之声,挎了一口腰刀,却是比那自家的板刀还要长要宽些。另一个也是腰间挎了腰刀。
艄公心下道这包裹里金银定是不少,岂能白白放过?正在思量对策,却听那个会使船的客人叫道:“这里有酒卖么买些来吃也好。”
艄公听了心喜,说道:“这就只是我自家喝的,酒却没买处,要饭便吃一碗。”
阮小七笑道:“你能喝得酒,我两个怎就喝不得?你左右是为个钱,何不多赚些?”
艄公为难道:“为这几个钱,只得忍了。”说完转身去舱外寻出半坛酒来,怕他两个警觉,摸出包menghanyao不敢多放,只放了少许,晃了那酒坛道:“只剩半坛酒了,可别嫌少。”说完进了船舱。
阮小七道:“这边够了。”说完将那半坛酒接来,朝了石秀道:“你我将这酒吃了,也好去些寒气。”又将这酒筛了两碗,给石秀使个眼色,石秀一笑道:“船家,等到了那南岸,可记得叫醒我两个。”
艄公笑了道:“客官只管饮酒,醉了便睡,到时我定要叫醒你们。”心道这两个雏鸟,却是自寻死路,既是送上门来,管你什么公人,来我这的都是送财童子。
眼见二人见那半坛酒吃个干净,虽是洒落了不少,却也不值得心疼了,果然两个人吃完酒了,倒头便睡,发出些鼾声。
此时已是出更光景,那瘦后生向着炭火,烘着上盖的衲袄,看见这两个睡着了,便叫艄公道:“大哥,你见么?”
艄公盘将来,去石秀头边只一捏,觉道是金帛之物,把手摇道:“你去把船放开,去江心里下手不迟。”便去船梢板底下,取出板刀来。
那后生听了,咧嘴一笑,推开蓬,跳上岸,解了缆索,上船把竹篙点开,搭上橹,咿咿哑哑地摇出江心里来。
艄公见船到了江心,让那后生停了船,自去将那包裹提了,只是用手一摸便知个大概,后生问道:“大哥,这包裹里可是不少,你我二人做这几年私商,都未见过这般肥的。这两个睡的如此沉,可是吃了大哥的menghanyao?”
艄公听了,诡秘一笑说道:“五哥,和你说话。”那人钻入舱里来,被艄公一手揪住,一刀落时,砍的伶仃,推下水去。
艄公笑了自语道:“还谢你提醒我,若不然还要分你一半,为了这银子,我连这公人都敢害命,何况是你,你说你是不是有些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9章 千里之外有人盼
艄公蹲下身子,朝了这两个人又是自语道:“你两个身上定还有些个藏货,怎能不搜下,不然也对不起我这刚下水的兄弟。”伸手就去摸石秀怀里。
还没入怀,却听后边有声音说道:“既是想你这兄弟了,怎的不下去陪他?”
艄公一慌,回头看时,见那个会使船的汉子两只手已然紧抓住了自己刀背,自己用力却是拖拽不得,刚要和他拼命,只觉眼角余光扫到一片亮光,脖颈上一凉,却是那被摸之人腰刀拔出。
原来这两个只是假装饮酒,骗了自己。
艄公心里也是发凉,忙使出那江湖手段,说道:“两位好汉饶命,不知两位是哪路的好汉?敢问高姓大名?截江鬼张旺还请好汉手下留情。”
石秀听了问道:“你便是张旺?可是真的?”
张旺见这人竟然知晓自己名姓,自忖有活命的盼头,说道:“小弟在这江上也做了几年了,胡乱混出个名号,不知两位高姓大名,还未赐教。”
阮小七道:“我两个乃是梁山上的,我叫阮小七,人称活阎罗的便是。那位哥哥叫做石秀,人称拼命三郎。”
这张旺听了,面上一喜道:“两位原来是梁山上的好汉,本来就想去投那梁山,都是这个兄弟拖累的,说什么梁山泊虽有水泊,却没这大江便利,有本事也难以施展,说是等个什么暗自传教的人,要在这江南做大事,直让我等到现在,也不见个动静。”
阮小七想了想王伦脾气,心下摇头说道:“只怕我梁山容不下你了。”
张旺诧异道:“阮氏三雄的名头我也曾听闻过,你三兄弟不也曾做过这私商生意?你叫活阎罗,我叫截江鬼,都是地府一派,怎的不得帮我说些好话?”
阮小七将他板刀夺在手里说道:“我这梁山上可没这为了几两银子便残害兄弟的。”
张旺听了说道:“这油里鳅孙五,说了不少梁山坏话,杀了他岂不是替你梁山出气?”
阮小七道:“正好借你之口去问问这孙五,说了哪些坏话?”说完捡了条绳索,将这张旺绑缚了。
这张旺见阮小七下了杀心,说道:“念在同道面上,你只教我囫囵死,冤魂便不来缠你。”
阮小七心道我如何不晓得你这把戏,口中笑了道:“这个我可答应了你,我不杀你便是。”说完朝了石秀使个眼色,将那张旺推到船头,张旺见这茫茫江水,却是心头暗喜,说道:“两位好汉,有缘再会。”说完便要朝江里跳。
却听背后一人道:“我且送你一程。”张旺人已在半空,只觉一股扎心的冷气从后背袭来,低头看时,一个刀尖从胸口透出,随即又隐没了。
果然这人腰刀要长些,张旺最后的念头闪过。
石秀抽回腰刀,见张旺尸身栽倒江中,说道:“这厮在这江上做这勾当数年了,今日正当报应。”
阮小七听了,心头有些迷茫,说道:“我兄弟三个,也曾像这张旺一般,不晓得哪日也要遭这报应。”
石秀将那腰刀血迹擦了,收了刀说道:“这张旺怎的能与你比,这人怕是早有了杀自己的兄弟心,今日这孙五死的倒是冤枉了。”
阮小七听了这话,心下冷笑,叹口气道:“我也曾动过这般念头,还好没有下手。”
石秀听了疑惑,正想再问,阮小七提起了锚道:“哥哥先坐了,待我替你划船过这大江。”
石秀听他声音有些激动,只得坐在船舱口上,阮小七并为披上罩衣,紧闭了嘴唇,一言不发,只抡起粗壮双臂奋力摇浆,小船本来已至江心,风雪已停,夜空之上半弯残月幽幽,几颗星斗熠熠生辉,这大江之水对这人间惨事视而不见,自顾湍流不息,发出轰轰响声。
船到南岸时,已至五更天气,冬日里却是还黑着,阮小七坐到舱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将衣服穿了,说道:“这到了建康府,哥哥还请引路。”
石秀道:“你且先歇口气,去早了那城门也还关着。”
阮小七想起件事,走到船头,仔细敲打,然后掀起块船板,说道:“这张旺还真是,都是这老套路。”
石秀走过去,借了火光一看,那船板下藏了个洞,里面露出些金银来。
阮小七将那些金银掏出来,大致三四百两,将这银子打了包裹背了道:“但愿这是最后一次拿人钱财了。”
石秀听了一笑说道:“这等人死了,倒是该散个大财。”
两人又是说笑一阵,将天色渐明,二人各自背了包裹,穿戴整齐,将这船藏在芦苇荡中。
岸上却见一片树林,隐隐有灯光。两人转入林子里看时,却是一个村酒店。
石秀道:“你我正好在这用些酒食,再进城不迟。”
阮小七点头应承了,石秀拍开门时,却见个老丈,老丈见这二人如此早来拍门,问道:“客官从哪里来的?可是要吃些热酒?”
石秀道:“我兄弟两个从山东来的,要去建康府,建康府安太医是我等弟兄,特来探望他。”
老丈问道:“你从山东来,曾经梁山泊过?”
石秀道:“正从那里经过。”
老丈又道:“我这店里也曾有那边来的客商,说他山上晁头领,不劫来往客人,又不杀害人性命,只是替天行道。”
阮小七不jinkan了一眼石秀,石秀笑了道:“这梁山上一文一武两个头领,文头领是个书生,叫做白衣秀士王伦,武头领便是这托塔天王晁盖。”
那老丈听了点点头道:“这倒是新鲜。”
石秀道:“两位头领专以这替天行道为主,不害良民,只怪滥官污吏。”
老丈道:“老汉听得说:梁山这伙端的仁义,只是救贫济老,那里似我这里草贼?若得他来这里,百姓都快活,不吃这伙滥污官吏薅恼!”
阮小七听这老丈这般说,直想着报出自己名号,却被石秀拦下,石秀说道:“这贪官污吏遍地皆是,哪能指望这伙人远隔千里搭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90章 才脱扬子江心险,又遇浔阳江上客
老丈哼声道:“不想这山东倒成了福地,只怪我老了,不想动弹了。”
正说完,从后院进来个后生道:“爹爹若是想动,我驾辆车子哪里都去得。”
老丈道:“你倒是整日不想安生,脚下不得牢靠。”又朝了石秀道:“我只剩这一个儿子,少些拘束,让客官见笑了。”
石秀见这后生甚是伶俐,说道:“老丈说梁山上一伙若是来到此处,百姓都快活,小兄弟是怎样看?”
那后生听了说道:“我父子两个在江边卖酒度日,见过这里草贼,皆是些坑害良善之辈,哪个敢提这替天行道几个字?”
这后生有疑惑的朝了两人看了看,问道:“你两个可是从江北来的?竟能安然无事来到此?”
阮小七听了笑了道:“你可是要说那截江鬼张旺?”
那后生听了一惊道:“可别是遇上了他?”
阮小七哈哈又是大笑,说道:“他不是叫截江鬼么?自命不凡的下水截这大江去了。”
石秀听了也笑,说道:“这张旺本想对我两个图财害命,却被我们杀了。”
这父子两个听了都是又惊又喜,后生道:“你两个倒像是好汉,张旺还有个伴当,也是个心狠的。”
阮小七来了兴致,将这过程粗略讲了一遍,那后生听完,忙问道:“好汉可愿告诉高姓大名?我这小店也好传诵你们两个英名。”
石秀见遮拦不住说道:“实不相瞒,我两个都是梁山泊的好汉,我叫石秀,江湖人称拼命三郎,这位叫阮小七,绰号活阎罗,都在这一文一武两个头领手下。”
这父子两个听了,都是大喜,老丈道:“亏得我常将你这梁山挂在嘴上,不然今日竟要错过了。”
后生朝了两人便拜道:“小人听闻梁山大名,只是无缘,不曾拜识。小人姓王,排行第六;因为走跳得快,人都唤小人做活闪婆王定六。平生只好赴水使棒,多曾投师,不得传受,却才哥哥所杀的,小人都认得:一个是截江鬼张旺;那一个瘦后生,却是华亭县人,唤做油里鳅孙五。这两个男女,时常在这江里劫人。今日哥哥既是为这地方除害,权且在此住上几日,让小人父子两个好好招待哥哥两个。”
阮小七听了面上不禁有些自喜,说道:“只怕是我等久住不得,受了大头领差使,来此寻那安太医。”
王定六听了道:“不敢耽误哥哥大事,只是要请哥哥两个吃顿酒。”
两人听了,石秀道:“我本就是这建康府人,路熟的很,这建康府抬脚便到。”
几人正在叙话,天色已是大亮,两人正要告辞,却见店外行色匆匆进来一人,喊声道:“店家,快来些酒食充饥。”
看那人时,六尺五六身材,三十左右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纱万字巾,身上披了件遮风的斗篷,那人找了个炉火边上座头坐了。
王定六问道:“客官走得急,还是先喝口热茶再用酒饭最好。”
那人听了不jinkan了王定六一眼道:“你这小哥倒还用心,就依你。”
老丈早去端了茶来,给那客人放在桌上。
那人朝了王定六问道:“小二,可知这建康府里的安太医?”
几人听了都是面上一紧,王定六问道:“客官寻这安太医,可是要医病?”
那人道:“找他必然是要医病。”
石秀,阮小七更是关心,石秀问道:“见兄弟你这身量,不似是得病的。”
那人打量了二人道:“你这人说话倒是有趣,哪有得病之人千里迢迢的独自来求医的”
石秀问道:“不知这得病的人在何处?”
那人道:“害病的是我老母,如今在江州家中,四处求医不得治愈,听闻了这建康府安太医大名,这才赶路过来,只将他请了过去江州,替老母医病。”
石秀阮小七听了大惊,心道这可是巧了,大头领让我两个来请安太医,这人也是来请他,却是这安太医分身乏术,两个互看了一眼,石秀道心道,这该如何是好,正寻思时看见王定六父子两个却是正在看自己。
石秀反倒有了主意,朝了那人道:“这真是巧的很,我兄弟两个也是来请那安太医的。”
那人听了叫道:“哎呀,可是天安排的?这般巧么?小二,这酒饭先不必端了,我要先去请人了,你兄弟两个若是比我脚程快,便算我倒霉,若是我先进了安太医家,你两个可不要与我争了。”
说完撩起衣服,抬脚便要出门。
石秀见他模样,反倒朝了阮小七摆手坐下,朝了王定六道:“王兄弟不是要请我吃酒么?还不上来?”
王定六听了点点头道:“两位哥哥稍坐,喝杯热茶,我这便去烫酒备菜。”
说完转身去了后厨准备。
那人本想赶去安太医家,却不想这两个不与他争先,反倒安稳坐了,自觉面上有些挂不住,停下脚问道:“怎的你两个不去请那安太医了?”
石秀道:“既是你千里奔来,为母求医,我两个怎能遮拦你,做了那种事,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那人听了心下一惊,问道:“两个好汉定是那恩义之人,敢问高姓大名?也好让小人传你美名。”
石秀刚要作答,正巧王定六端了酒食进来,听这这句问,答道:“这两个好汉都是梁山泊的头领,这位哥哥是拼命三郎石秀,那位哥哥是活阎罗阮小七。”
那人听了呀了一声,朝了两人说道:“怪不得这般高义,却是梁山泊的好汉,小人名叫张顺,在那江州浔阳江上讨生活,人都叫我浪里白条。”
石秀倒还镇定,阮小七听了这人绰号,心道想必此人也是在水里来水里去的,若不是这寒冬水冷,倒要与他比试一番,说道:“张顺兄弟,何不过来吃些酒食?我两人不与你争这安太医了,怎的也得吃饱了肚子才走的路。”
张顺听了心道我若是此时去了,却是落得这梁山好汉笑话,说道:“如此,便叨扰二位,为表心意,张顺请这顿酒。”...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91章 人在江边,心在梁山
不想话音未落,那店家后生说道:“这位张大哥不必争了,早说下了,是我店家请的这顿。”
张顺听了一愣心道还真没见过这店家请客人的,问道:“却不知这是何意?”
王定六见张顺发问,笑了道:“只为这两位哥哥,适才为这地方除了两个祸害。”
张顺道:“且说来听听。”
王定六嬉笑道:“这可要请两位哥哥才说的详细。”
阮小七做了这事后,不觉心情大爽,正是要宣扬一番不得听众,又将这过程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本想这张顺听了定要夸赞一番。
不想这张顺听完却是锁紧双眉,不发一言,几人都觉奇怪,阮小七问道:“可是看不起我两个所为?”
张顺心道我与哥哥张横却不是也做的这般勾当,只是比起这梁山好汉来,却是觉得惭愧,若是有朝一日在浔阳江上遇见了,该当如何?听阮小七相问,只是呵呵笑了道:“非是看不起两位哥哥,只是心中惦念老母病情。”
阮小七是个直性人,听了说道:“都是一样的人,如今我那老母在这梁山上万事不用发愁,只是颐养天年,若是也害病了,我这心思也如你这般。”
张顺应承了,胡乱吃些酒食,匆匆与众人告辞,出了小店,顺了大陆直奔了建康府而来。
送了张顺走了,几人回到酒店,阮小七朝石秀问道:“哥哥,你让这人先去请那安太医,却是为何?”
石秀道:“王伦哥哥交代过,是让你们我只顾请了这安太医,本不应该不遵号令,只是我梁山名声传到这江南,实属不易,若是与他争抢起来,虽能早请了安太医,却是将我梁山名声传得恶了。”
阮小七听了也是点头,王定六道:“石秀哥哥说的甚是有理。”
石秀瞧了王定六笑道:“不过是将心比心,我想哪怕是大头领在此,遇了这事,也会如我一般做法。”
三个听了都是点头。
老丈看在眼里,下了决心,说道:“我这儿子,听得梁山多了,早就想去那山东入伙,只是担心我这老骨头,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见了你两个如此做事,我老汉倒是放心了,若是你们瞧得起,就请收录了他。”
王定六听了朝了石秀与阮小七道:“若是哥哥允我去,还想多个请求,适才听阮小七哥哥说了,他那老母也在山上过活,我可能带上老爹同去?”
阮小七笑了道:“你这耳朵倒是灵便。”
石秀道:“山上二位头领都是大度之人,我便可替他们应允。”
王定六父子两个听了一起喜道:“多谢多谢。”
“只是......”石秀又道。
“只是什么?”王定六焦急问道。
“只是何时上山,却要等大头领应准。”石秀道。
“这是为何?”王定六父子两个问道。
石秀一笑道:“两位不必心急,且听我说,我也是入这梁山不久,远在契丹北地蓟州才遇得大头领,一路南行之时,遇到过几波好汉,都是投了梁山,一位叫做唐斌,是抱犊寨的寨主,还有三位是饮马川的寨主,大头领却都没有让他们上山。”
“难道这大头领可是嫌他们人多,钱粮供养不济?”王定六问道。
石秀摇头道:“起初,我也不是明了,却是在大头领身边听了他的一番道理,才恍然大悟。”
老丈道:“快些说说,这是何道理?”
石秀道:“大头领说,你等心在梁山便可,如今各自占了山头便可竖起梁山上的替天行道大旗,行那梁山之法,不害良善,若是都上了梁山,这些山头难免被别人占了去,还不是要去打家劫舍,做那害人勾当?”
王定六父子两个听了都是点点头。
石秀见他们听懂,说道:“梁山在这江南从未有过半点势力,正如老丈所言,百姓皆盼望我梁山好汉过来,不过是因为梁山做事不害百姓罢了,如今你父子两个入了梁山,正该为梁山扬名,在这建康府外给梁山做个耳目,岂不更好?”
王定六听了说道:“哥哥所言不差,只是没上这梁山一趟,总觉的不太踏实。”
石秀道:“你我早晚都会在那聚义厅上相见,何必急于一时?待我两个回去禀告了大头领,也可派了人手,将这酒店做的大些,倒是有人相帮,你也可放心一去梁山了。”
老丈道:“石秀说的却是正理,你我父子两个只管先守住这酒店,将来也有大用。”
王定六听了点头道:“如此便听两位哥哥安排。”
阮小七见石秀说话滴水不漏,心道怪不得这秀才头领让我听他号令,这般安排下来,我却是不曾想到。
阮小七朝石秀问道:“哥哥,现在你我如何做事?”
石秀道:“你且将那张旺的银子留下,让王定六兄弟到了春暖花开时分,先将这酒店翻盖了,便按照水泊那几个酒店模样仿造便可。”
阮小七听了,解下包裹放在桌上,朝了王定六道:“这有几百两银子,是那张旺害人留下的,正好留与你做新盖酒店费用,我也省得背上身上不爽利。”
王定六急忙推辞道:“这个哪能使得?未给山上贡献半点功劳,怎能反拿了山寨的银子?”
阮小七见他推辞,发急道:“山寨规矩,便是听得吩咐,下山时,大头领吩咐我听石秀哥哥的,你可见我反驳他半句?”
王定六摇摇头。
阮小七又道:“你才入梁山,便要坏了这规矩?”
王定六又是摇摇头。
阮小七将那包裹塞到他怀里,说道:“我也不敢坏这规矩,你还不快将这银子藏了,留下等了春暖时新盖酒店?”
王定六听了却不敢摇头,点点头将那包裹接了,转身先去藏了,回来道:“两位哥哥,可将这水泊酒店样子画个样子与我,倒是可别相差的多了。”
阮小七见这写写画画的事,连连摇头道:“这事且问石秀哥哥。”
石秀见阮小七向后面闪身,笑道:“可有纸笔,我倒是记得清楚。”
老丈自去去了纸笔过来,几人围在炉边,看着石秀画了个酒店样子,阮小七道:“就是这样子的。”
王定六呵呵笑了将这图纸收了,朝两人问道:“两位哥哥,这山寨规矩还有哪些?且先讲与我听,省得不小心犯了山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92章 巧遇故人
两人听了倒是都不敢小看这王定六,将那山上规矩与他说了。
王定六细心记下,又替两人发起愁来,说道:“虽说大头领不会怪罪,只是这安太医诸事繁忙,哪得过空闲,这张顺将人请了去,不知几时才回,若是被别人撞见,再被请了去,岂不还要再等?”
阮小七听了点头道:“说的在理,瞧这等张顺样子便知,怎能挡得住这求医救命的人?”
石秀道:“看那张顺不似个奸人,他从此路来的,请了安太医必然也要依路回去,再次等他便是,若是遇到了,你我同他一起先去江州走一趟,待医了他老母的病,再请安太医去我梁山。”
阮小七却是问道:“哥哥,你多年未回家,怎的不进城看看?”
石秀听了神色一黯说道:“家中早无亲人,石秀只把梁山当做家了。”
阮小七却是想去那建康府里开开眼界,见石秀如此说,倒是不好说出话来。
石秀见了,说道:“小七兄弟可是想要去这城里一观?”
阮小七道:“不去也罢,还省些力气,这建康府只怕也比不上济州城。”
“这话听来,可是瞧不上我们建康府了?”正巧一人进门,正听到阮小七这句。
看那人时,却是一副闲汉打扮,轻眉笑眼,两撇八字胡,披了件墨绿丝纹斗篷,腰下悬了口刀,腰间竟还别了把铁笛。
阮小七笑了道:“都是老王卖瓜,自夸自家。”
石秀打量那人,说道:“可是铁笛仙马麟?拼命三郎石秀,哥哥可还记得?”
马麟见石秀招呼,细看几眼,喜道:“果然是石秀兄弟,多年不见,怎的在这相遇,你我兄弟真是有缘,你这可是一去四五年了。”
石秀请了马麟坐下,说道:“本来与叔叔去了北地贩卖牛羊马匹,不想叔叔得了疾病,不治而亡,这才想起要回家。哥哥可是还给那府衙做个耳目?”
马麟摆摆手,低声道:“休提了,这差使最是难做,本来帮他们查访个人,不想这人却是个信了摩尼教的,与这官府倒还有些勾连,我哪里晓得,细报过去,差点被他们戕害了,如今不敢在这建康府待了,正欲投个去处。”
石秀听了,问道:“哥哥可是有了落脚处?”
马麟道:“江湖上早认识个两个人,一人姓欧,名鹏,祖贯是黄州人氏,本是守把大江军户,因恶了本官,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熬出这个名字,唤做摩云金翅,还有个好汉姓蒋,名敬,祖贯是湖南潭州人氏,原是落科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亦能刺qiang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都唤他做神算子。平日里也有书信来往,如今这两个占了黄门山,聚啸几百喽啰,常劝我去他那山上聚义,如今我正无着落,正要去他山上,不想才走几里路,便遇了石兄弟,我知晓你的本事,你这城中也没个亲近的人,何不同哥哥同去他山上快活?”
阮小七听了只是冷笑。
石秀道:“非是小弟不随哥哥心愿,只是小弟已然在梁山落了草,这次下山本事来这建康府办事的。哥哥以前与那府衙走得近,才未敢实言相告。”
马麟听了不由得一愣,说道:“这梁山大名我倒是早听过,说那托塔天王晁盖在山上主事,只是那大寨想必各路好汉众多,不差我这一个半个。”
石秀听了哈哈一笑,说道:“非是梁山不差哥哥,怕是哥哥见这大寨头领众多,恐把自己埋没了。”
马麟道:“我这本领自家知晓,哪敢枉自揣测梁山?只是我已然先应了欧鹏,哪能失信?只得先去黄门山一趟。”
石秀听了倒是想起王伦在饮马川上所做来,问道:“哥哥,兄弟倒有一问,还请明言。”
马麟道:“你我多年知心兄弟,只管问便是。”
石秀道:“那黄门山上有多少能战喽啰?若是遇了官兵攻打?可能自保?”
马麟道:“那信上只说过有七八百喽啰,至于这官军么,只要不是太蠢,哪个会去攻打?”
王定六默默端上茶来,说道:“马大哥,我也知你名字,请你杯茶。”
马麟接过茶来,诧异看看,问道:“你可与石秀兄弟相熟?”
石秀道:“这店便是我梁山开的。”
马麟听了惊得茶杯不稳,洒出茶来,问道:“石秀兄弟,这梁山将这耳目都开到建康府了?这要做多大事?”
石秀道:“这店只是碰巧王定六兄弟与山寨有缘,哥哥难道不知晓,如今梁山有多少分寨?”
马麟问道:“这大寨小寨都听过,分寨却是什么?”
石秀道:“如今在山东地界上,二龙山,桃花山,清风山,北地有饮马川,抱犊寨,都属我梁山分寨,上下加起来也有两万人马,数十条好汉,大寨上这八十万禁军教头就有两个,水泊四周几个州府都不敢正眼相看。”
马麟听了,手中茶盏放下,暗自寻思这等大寨才是安身之所,只是应了欧鹏却也不能食言。
阮小七坐在边上,听了石秀言语,看了马麟神态,着急道:“马麟哥哥还是没听明白?若是这黄门山同归了梁山,你与石秀岂不是还是往日兄弟一般?”
石秀见阮小七说破,也说道:“江湖兄弟不抱成团,早晚被这官军剿灭,若是黄门山入了梁山,有那官军要打黄门山时,梁山听了信,现在也有那几营马军,必然星夜驰援,可解这官军剿捕之忧。”
马麟听了,点点头道:“这晁天王也是个有名气的好汉,我们几个去了定然不能亏待我等,我也可先上黄门山与那两个好汉商议一番,再做答复。”
石秀见马麟如此说,心中暗喜,说道:“正巧,我两个这差使办得拖拉,我倒可与哥哥同去那黄门山走一遭。”
阮小七见石秀要随马麟同去,急问道:“那安太医之事怎的办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93章 分道
石秀道:“在此先等了张顺,你与他同去江州,若是他走了别的路,你自去江州寻他,也能找到安太医了。”
阮小七听了笑道:“哥哥你倒是会安排。”
石秀道:“这张顺绰号浪里白条,想必是个水性了得的,你也是水泊边上长大的,与他倒是个对手。”
阮小七被石秀说中心事,点头道:“过那大江时,我便晓得了,即便那个张旺,水性也不比我差。”
石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七兄弟不必挂怀这些。”
马麟听了他们对话,低声问石秀道:“兄弟可是要请那神医安道全?”
石秀点点头道:“大头领差遣,正是要请他。”
马麟听了欲言又止,心道我做这行猜疑心重,没有半点证据到不可乱说了,免得误了梁山大事。
石秀见他犹疑样子,问道:“哥哥可有心事?”
马麟摇头道:“只是在想欧鹏哪里如何说辞。”
石秀听了也不怀疑,几个正在谈论,却听外面有脚步声,一个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怎的来到这偏僻去处?”
一个道:“太医,县请进这酒店歇脚,病人便在里面。”
两个人进得门来,一个正是张顺,另一个是个大夫打扮,清瘦面容,几绺胡须飘洒,身上背了个药囊。
张顺见几人都在,忙给几人招呼了,那大夫将这几人打量了,不想有两个竟然面熟,问道:“这哪个像是害了病的?”
张顺朝他赔罪道:“安太医,得罪得罪,不说谎话,只怕你还在李姑娘被窝里。”
几人听了都笑。只是马麟心下发笑,打趣问道:“安太医,可还识得我?”
这背了药囊的正是神医安道全,见是马麟,也有些意外,说道:“可是马麟?”
马麟道:“正是,安神医祖传内科外科,尽皆医得,大名远扬,可是不少人从那千里之外来求你医病。”
安道全叹口气道:“名声累身啊,我倒是想偷得半日闲,却是身不由己,进了门我便知晓这张顺骗我来此,必有他事。”
张顺听了却是伏地而拜道:“安神医,家中老母得患背疾,百药不能得治,才来建康府相请,只是到了府上,才知神医婶子才亡故不久,想来神医定难离家,故此想了这法子,将神医骗到这酒店来,还请安神医与我同去江州一趟?”
安道全听了江州二字,更是想起这新近结识的李巧奴来,气道:“这江州离此何止千里?”
马麟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怀疑,只是心道如今我也要去落草了,管他这闲事作甚。
张顺见安道全发怒,不敢再得罪他,只顾跪在地上,阮小七看不下去道:“安神医,俗话说医者父母心,谁让你有这祖传医术在身上,别人有学不得,他这般求你也是为救老母,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们两个定然不能让你受苦,能骑马时骑马,能坐车时坐车,要使船时我们两个轮流给你摇浆。”
安道全见这个精壮汉子也替张顺发话,心道这莫不是一伙的,张顺听了诧异道:“阮家兄弟,可是要与我同去江州?”
阮小七瞧了一眼张顺道:“哥哥有命,不敢不遵。”
张顺心中一阵扑腾,忙道:“如此多谢几位好汉了。”
安道全只是心中惦念李巧奴,自顾坐了不发一言,石秀道:“安太医,石秀有礼了。”
安道全道:“怪不得有些面熟,原来是你,你叔叔的病可是好了?”
石秀黯然道:“叔叔在北地路上得了急症,已然亡故了。”
安道全听了也是一叹,说道:“人有旦夕祸福,这等司命所属却是我医家无力了。”
石秀瞧了地上跪拜的张顺,说道:“安神医何不成全这人的孝心?”
“哼!”安道全将脸一偏。
马麟走近了,与安道全耳边低语道:“神医何不就此远离建康府,将这神医之名传扬得远些?府衙上有人发问,说安太医既然这内科外科尽皆医得,却是医不好自家娘子的病,岂不令人怀疑?又有人传你常去烟花之地,家中不和。有那多事的恐怕已然勾连罪名,要挣你些银子来用。”
安道全听了,朝了张顺道:“起来吧,随你两个去便是,只是这汉子应了的,可要做到。”
张顺听了欣喜道:“定要安神医满意。”
石秀将张顺扶起,又将马麟介绍给他认识,张顺见这马麟只是耳语几句便让安神医转意,又要去拜马麟,马麟忙给扶住道:“还不快请安神医上路,这病情可耽误不得。”
众人见安道全已然答应,怕他反转,阮小七与张顺道:“正巧藏了条船,你我可先走水路。”
张顺笑道:“想必是老天派了几位好汉相助,他日定要报答。”
阮小七一笑,也不接他这话。
石秀,马麟,阮小七,张顺,安道全五个与王定六父子作别,去寻出那船来,五人上了船,摇浆撑篙,上了水路去了。
石秀道:“先去北岸,我与马麟哥哥骑马,去那黄门山,你们三人再走水路去江州。”
张顺摇起浆道:“这大江水急处也划不得船,却要换乘几次。”
阮小七道:“我却是在这船上舒服,前几日只顾骑马,才下马时,两腿都并不拢,像个接了一天客的娼妇。”
几个汉子听了都是大笑,安道全却是无奈,心道这般粗鲁汉子,哪懂得步摇宝髻寻春去,露湿凌波带月行的神仙意境?
小船靠了北岸,石秀与马麟跳下船来,张顺与阮小七同两人作别,划开船渐渐远去。
见那小船划远了,石秀问马麟道:“哥哥适才与那安神医说了几句什么话?他便转意了。”
马麟笑了笑道:“不过是几句捕风捉影的话而已,都说安神医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医术,要说这医者不自医原也可信,不想连自家娘子也医不得,我只是做这行多年,疑心罢了,不想这安神医却是听得明白,或许这真是他所说的司命所属,他医家也是束手无策。”
石秀听了,不由的心下高看马麟,说道:“哥哥,既是你我此间事了,你我去那前面酒店,我寄存了两匹马,正好前去黄门山。”
马麟点点头,却是问道:“兄弟,可是想过这晁天王要做多大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