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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行全文阅读

作者:公孙束竹     燕南行txt下载     燕南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 目的

    她一时间没说话,只低头走了过去,在蔺淮的身边跪了下来,朝着面前的陵墓拜了拜,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后者似乎感觉到了,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歪头将头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覃亦歌的身子不自觉地绷紧,却没有把他推开,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一处伤口之后,不由得轻声唤道:“蔺淮……”

    “你还有不叫我陛下的一天啊。”蔺淮叹了口气说道。

    覃亦歌抿了抿唇,轻声说道:“陛下的伤……”

    “不要紧,不过是小伤罢了。”蔺淮淡淡地说道。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覃亦歌能感觉到肩头的重量越来越重,犹豫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换了个姿势,让蔺淮躺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不太清楚他身上的伤口都有哪些,生怕移动的时候扯到了他,也只能先让他在这里睡一会儿。

    蔺淮也没休息太久,在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醒了过来,却没有立刻起来,轻声问道:“你不好奇吗?”

    “嗯?什么?”覃亦歌推了推他的头示意他坐起来问道。

    “不好奇我的母亲,为什么不能入皇陵吗?”

    覃亦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只是淡淡地说道:“这种事情,本就不应该好奇的。”

    蔺淮有些费力地坐起来,没有说话,覃亦歌却扯开了话题道:“不过我最近想通了一件事情。”

    “什么?”

    覃亦歌看着他说道:“我被骗了。”

    “嗯?谁敢骗你。”蔺淮愣了一下,笑着说道。

    “你,”覃亦歌盯着她说道,“你根本就没打算对南梁动手。”

    “哦?”蔺淮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道,“怎么说?”

    覃亦歌盯着他的眼睛,也没有觉得生气,只是有点惊讶,自己竟然直到刚才才明白这件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竟然一直没有看透,公子尧和齐妤,他们是兄妹,同出一族,公子尧现在在为你做事情,但是却不是为了攻击南梁。”

    “还有呢?”蔺淮勾了勾唇问道。

    “齐妤虽然表面上是南岐安排在南梁的棋子,但是说一句我靠赌来的话,齐妤不会直接动手伤害方佑泽,公子尧懂得知恩图报,他的妹妹我也不觉得是大凶大恶之人。”

    “你这种猜想,未免太过于随心了吧。”蔺淮无奈地笑了笑道。

    “那陛下呢?”

    “我?”

    覃亦歌继续说道:“陛下做事如此随意,将两国之命运随意交付在一个女子手中,难道不够随心吗?”

    “……”

    “陛下难道真的动不了郡主吗?未必吧,以陛下的能力,解决郡主太简单了,换句话说,郡主的价值,跟南梁完全不对等。”

    “可你还是来了。”蔺淮笑了笑说道,仿佛是拿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来的原因,难道不是之前就跟陛下说过的吗?我不想带着缺憾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话说完,蔺淮的身子突然紧了紧,抬头看着她说道:“既然说到这里了,你也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嗯?”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对待你自己。”蔺淮的眸子中再也没有嬉笑,定定地看着覃亦歌说道,“为什么,就好像是看透了你自己的一生一样地对待自己?”

    “……”

    覃亦歌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她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墓碑,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陛下说的,难道不是胜了易天祈,在让我告诉你吗?”

    蔺淮闻言愣了一下,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才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只好叹了口气道:“好,那我随时侯着。”

    “可不是随时侯着,”覃亦歌摆了摆手道,“是要陛下护住这江山才可以。”

    蔺淮笑了笑跟上去,又没忍住问道:“如果北海和南梁真的打起来了,你帮谁?”

    “啊?”覃亦歌张了张嘴。

    “嗯,换个问题,”蔺淮看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和方佑泽打起来了,你帮谁?”

    “……”覃亦歌有点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但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后,只好说道,“你们两个武功应该差不多,没什么好帮的吧?”

    “必须选一个帮呢?”蔺淮终究还是不满意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追问道。

    覃亦歌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不想骗你。”

    蔺淮闻言停住,有些讽刺地勾唇笑了笑:“也是,怪我,做什么非要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覃亦歌看着他的背影,白色的衣衫有的地方还渗出来了血色,她跟上去说道:“你,等到你赢了,我告诉你一切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蔺淮只是脚步顿了顿,并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在潮州待了三五天,蔺淮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大概是顾及身上的伤吧。

    好在潮州算是人杰地灵,颇有一番风情,覃亦歌也乐得在这样的地方多待几天。

    直到第七天的时候,覃亦歌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皱眉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只好敲了敲自己眉心,朝着镇上晚上似乎要准备什么庆祝活动的地方走过去。

    说是活动,不过是为了庆祝这里恢复了安宁,百姓们自发地提前了一个没逢十就要开一次的集会罢了。

    覃亦歌当年就一向爱热闹,这一世性子拘束着了不少时间,如今才稍微有想要回去的样子。

    因为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她也只是过来随便转转,了解一下,好知道自己晚上怎么来会比较好一些,转了没几圈就回到了客栈。

    虽然蔺淮是皇帝,但也不是在哪里都能随便买个宅子住的,千水索性包下来了一个客栈给他们住着。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小二费尽心思地在跟一个人解释:“不行啊,客官,我们这里真的住满了,您去别家看看也行啊!”

    背对着她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绣青竹长衫的女子,看着这个人,覃亦歌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番外 兄长(一)

    “公主可好多个兄长呢。”齐妤笑着说道。

    覃亦歌闻言动作停了下来,手中的簪子在手指尖间转了一圈,轻声说道:“那位兄长,已经离开了。”

    “啊?”齐妤有些惊愕地张了张嘴,有些无措地说道,“抱歉。”

    “没什么。”覃亦歌猛地抬眸,看向墙外,手中的簪子挑了个花,然后猛地甩了出去,从墙头上掉下来一个人,手中还拿着一把刀。

    覃亦歌有些无奈地说道:“姑娘不想有战事,但是现在别人却找上门来了。”

    “嗯。”齐妤站了起来,看着墙上翻进来的几个男人,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覃亦歌看着已经没入那个人眉心的簪子,还有上面的血迹,不由得还是跑了神。

    ………………………………………………

    十五年前,大燕皇宫——

    年方八岁的覃亦歌偷偷摸摸来到了宫中的练武场,她身后跟着的是一脸焦急,但是又劝不住的宣娘。

    练武场内几个少年正站成一排,手挽长弓瞄准了前面不远处的同一个靶子。

    覃亦歌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头上,破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比试,结果还没开始,就听到一个公公尖着嗓子地喊道:“哎呀,公主,怎么爬那么高啊,快下来,快下来……”

    覃亦歌撇了撇嘴,还没说话,院子里的少年已经回过头来,肖倾胤甚是开心地迎了过来道:“怎么上那么高啊,来来来,跳下来,肖哥哥接着你啊!”

    “才不要信你。”覃亦歌哼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让下面的人又是一阵惊慌,生怕这个小祖宗不小心摔下来,这可是陛下捧手心都怕摔着的人,要是真的摔了,那还了得?

    几个人在下面伸着胳膊就要接着,覃亦歌眨眼看着,抬脚晃了晃:“肖哥哥我下来咯!”

    “来来来,肖哥哥接着呢。”肖倾胤咧嘴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又引得下面一阵骚动,她看了半天,知道他们是真的担心,只好站起来就要从旁边下来。

    还没站稳,旁边就突然传过来一声冷硬的声音:“别闹了。”

    一阵黑影掠过,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搂着腰提了起来,下一瞬间就轮到了地上,又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地上。

    覃亦歌知道旁边的人是谁,落地的时候心跳还没有稳下来,就连忙站稳,一落地就朝着肖倾胤跑了过去委委屈屈地叫唤道:“肖哥哥救我!”

    只可惜才跑出去两步,就被人拽住了领子,生生止住了步子。

    肖倾胤见此情景,也只是冲着她无奈一笑,然后转身让旁边的宫女太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小的覃亦歌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恶魔给握在手里的感觉,颤颤巍巍地回头看着旁边穿着一袭黑色劲装,正背着她站着的少年,瘪了瘪嘴道:“四哥。”

    覃亦琅闻言只是松松地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她没说话。

    覃亦歌捏不住自己这个兄长是怎么想的,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想法,她带着讨好问道:“四哥,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刚刚都没有看到你。”

    覃亦琅闻言只是哼了一声,低头看着她问道:“没有看到我,所以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是吗?”

    “我没有!”覃亦歌委屈地说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而已嘛……”

    “看什么,看别人因为你担心吗?”覃亦琅说话丝毫不留情,每一个字都能准确地插到覃亦歌的心上。

    覃亦歌吓得都快哭了,双手背在身后不敢抬眼看他,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没想到你们会那么快发现我嘛……”

    “抬头。”覃亦琅没理会她的解释,只是冷冷地吐出来两个字。

    覃亦歌的身子抖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用力地噘着嘴。

    不过十四五岁,五官挺立宛若刀削,哪怕还没有完全张开,也能够窥见几分俊秀,只可惜现在这张脸紧紧绷着,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一分温柔。

    “委屈了?”覃亦琅冷声问道。

    不应该委屈吗?覃亦歌很想这么说,但是完全没有勇气,只能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轻功没练好就别乱爬,”覃亦琅完全不同情,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子一边说道,“指望着摔下来了好不用读书吗?”

    这明明就是,就是诬陷,覃亦歌张了张嘴就要反驳:“我……”

    一个字刚刚说出来,覃亦琅就松了自己的袖子,负手看着她,挑了挑眉问道:“想说什么?”

    “……”

    还能想说什么,什么都不敢说。

    覃亦歌正在心里诉苦的时候,从她身后传过来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好了,兄长你不要吓唬她了。”

    宛如听到了救命之音,覃亦歌连忙扭头,走过来的人分明和覃亦琅拥有着一样的脸,但是却怎么看都是温逊柔和的,正是覃亦琅的同胞兄弟,覃亦琼。

    她抬脚就要扑过去求救,身后却已经立刻响起来严厉的声音:“不准动!”

    覃亦歌闻言呆在原地,果真没有走动,只是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覃亦琼唤道:“五哥……”

    覃亦琼走过来笑着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好了,你琅哥也只是关心你的安全,下次不要爬这么高了,知道了吗?”

    覃亦歌伸手拽着他的衣服抱住了他的腰,又听着覃亦琅的话站在原地没有动,轻轻应道:“嗯。”

    覃亦琅皱眉道:“你就是太纵容她。”

    “她又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对吧?”覃亦琼低头柔声问道。

    “嗯嗯!”覃亦歌连忙点头,又扭头看了一眼黑着脸的覃亦琅,往覃亦琼的身后缩了缩。

    或许是走了覃亦琼撑腰,就连肖倾胤都勇敢起来,过来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来,跟小哥哥学射箭好不好?”

    覃亦歌的眼睛亮了亮,她始终对此有兴趣,只不过燕帝全当她是玩闹,虽然不拘束着她,但是也不会认真地找人教导就是了。

    现在由将门之子肖倾胤提出来,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连忙松开了覃亦琼,点了点头,布子还没迈出去,就听到身后再次传过来了恶魔的声音:“等一下。”

番外 兄长(二)

    覃亦歌的步子定住,扭头看向身后的人,覃亦琅已经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一扭头正对上了后者漆黑如夜的眼眸,眨了眨眼睛问道:“怎,怎么了?”

    覃亦琅抬手毫不留情地捏着面前柔嫩的小脸蛋,脸色却是一如既往地严肃,沉声问道:“你想学射箭?”

    覃亦歌被捏了脸,抬手扶住脸上那只手,想要以此止住后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控制不住的手劲,巴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覃亦琅的脸上难得露出来一丝丝的笑意,在他的唇角眼眸中一闪而过,接着便听他问道:“肖倾胤,我们两个谁的箭法更好。”

    肖倾胤听也听出来他想做什么了,扯了扯嘴角道:“你不就,稍微好那么,一筹,不对,一丢丢,小爷明天就超了去。”

    “那就是我比较好,”覃亦琅淡淡地说出来事实,手指在覃亦歌的脸上搓了一样,看着她说道:“所以我教你。”

    “什么?”覃亦歌一时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双手捧着覃亦琅的一只手也没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呆呆地问道。

    “就是,以后,我来教你箭法。”覃亦琅在她脸上最后捏了一下,将手拿开,淡然又不给人拒绝的余地,说出来让覃亦歌呆滞的话。

    以后,四哥,教自己箭法?

    这句话在覃亦歌的小脑袋里面转了好几圈,她才张了张嘴道:“为什么?”

    “因为你四哥比较厉害啦,跟着他学,你一定也可以很厉害的。”肖倾胤走过来在她肩上拍了拍安慰道。

    “可是肖哥哥也很厉害啊。”覃亦歌仰头看着他不解地说道。

    肖倾胤还没说什么,覃亦琅已经伸手再次捏住了她的脸,直截了当地问道:“小公主是不想被我教吗?”

    覃亦歌毫不犹豫地就摇了摇头:“不,不是……”

    只不过这话说得实在是毫无底气,覃亦琅也不在乎,松了手道:“以后每天清早辰时到这里等我。”

    “辰时……”覃亦歌低头算了好一会儿,抬头不可置信地说道,“那也太早了!”

    覃亦琅却是已经悠悠站了起来就要离开,覃亦歌懂事之后第一次主动接近这个哥哥,扑上去拽住了他的手道:“晚一点嘛,下午也可以啊。”

    “没得商量。”覃亦琅任由她拽着自己,淡漠地说道。

    “呜!”覃亦歌明知道自己这个四哥油盐不进,但是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于是整个练武场上覃亦琅所到之处都能够听得到覃亦歌可怜巴巴的声音:“四哥哥……太早了……”

    “四哥哥,我起不来……”

    “……”

    然而没有人帮他,覃亦琅也没一点同情心,任凭旁边软糯的小丫头跟着,自己却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好像没有看到一样,直到快吃的时候,才一把将她提溜起来,路过肖倾胤的时候问道:“要出去吃吗?”

    “嗯?”肖倾胤下意识地说道,“明天吧,明天灏城的那个万渔楼就在七街开张了,我订好位置了,我们去凑个热闹。”

    覃亦歌听着眼睛亮了亮,插嘴道:“我也要去!”

    “嗯,”肖倾胤还没回话,覃亦琅已经点了点头,提着手上的小公主将她扔到了宣娘的面前道,“带她回去。”

    “呜……”覃亦歌委屈地被宣娘拽在怀里。

    覃亦琅转身走出去两步又走了回来,看着她说道:“明天早上到了,中午就带你出去。”

    不待覃亦歌问出来一个真假,后者已经大步离开了原地,她只好压着心里的好奇和委屈,跟着宣娘离开。

    她没看到的是练武场中坐在旁边的覃亦琼给面前的人倒了杯茶,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真的要教她箭术啊?”

    “嗯,”覃亦琅端过来茶水道,“她天赋不错,但修武不易,学了箭术,配上她的轻功,在外也算是可以护身了。”

    “她可是公主,哪里会有受欺负的时候。”覃亦琼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也就你能欺负她了。”

    覃亦琅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覃亦琼又问道:“不过辰时也的确有些早了吧,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覃亦琅放下来茶杯,淡淡地说道:“严师出高徒,不能惯着她偷懒的毛病。”

    覃亦琼不觉得这句话是用在这里的,但是也不再说什么,反正他做什么有他的道理就是了。

    可怜了一向娇生惯养脸晨礼都不用天天都去的覃亦歌,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被宣娘叫起来梳洗打扮。

    “做什么啊?”覃亦歌倒是没什么起床气,好脾气地问道。

    “公主忘了吗,你答应过四皇子,要在辰时到练武场的。”宣娘一边扶着她坐起来一边说道。

    “啊……”覃亦歌哀嚎一声,眯着睁都睁不开的眼睛任由宣娘折腾。

    梳洗吃饭的时间,天差不多也要亮了,直到出了晟歌宫的门,才觉得稍稍清醒了一些,但是被宣娘放到步辇上一晃,又有些困了。

    巧的是刚刚快到练武场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也从路上走过来的覃亦琅,后者直接将步辇拦了下来,看着宣娘道:“下次让她自己走过来。”

    “啊,是。”宣娘行了礼站起来,连忙应道,又扭头去叫覃亦歌,“公主,快起来。”

    “嗯,到了?”覃亦歌迷迷糊糊地问道。

    宣娘心里暗暗叫苦,看了一眼旁边的覃亦琅,后者干脆直接走了过来,声音冰冷:“嗯,到了。”

    这个声音……

    覃亦歌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人险些摔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扶着覃亦琅站稳,抬头看着他道:“四哥……”

    “嗯,走吧。”覃亦琅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扯着她从队伍中走了出去。

    覃亦歌内心连连叫苦,又抬头问道:“我来了,中午要带我出去!”

    “嗯,”覃亦琅点了点头,顿了顿说道,“看你表现吧。”

    “怎么这样!”覃亦歌委屈地叫道,昨天不是说了自己只要到了就带自己出去的吗?

    “怎么样?”覃亦琅挑了挑眉反问道。

    不怎么样,她还能怎么样,难道跟这个四哥抗争吗?覃亦歌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番外 兄长(三)

    正在心里吐着苦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扒拉了一下,遂勾头地看过去,只见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套着一个连在一起的皮革套,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保护手指的。”覃亦琅淡淡地说道,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覃亦歌连忙低头去看手上的东西,握了握拳试了试,眨了眨眼睛道:“是挡住弓弦的吗?”

    覃亦琅看她如此容易就被牵引开话题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不动声色看着前方说道:“还算聪明。”

    覃亦歌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夸自己,嘻嘻笑了笑,突然就有了干劲。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就笑不出来了,撑着手里的弓哭喊:“四哥哥,我好累!”

    “那就别叫了,省点体力。”覃亦琅丝毫不同情地说道。

    “呜……”覃亦歌真的要哭了。

    一个时辰过去,她早就疲惫不堪,覃亦琅一说完今天就这样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地上,苦着脸揉着自己的肩膀。

    覃亦琅在她面前蹲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碟子花生糕,拿出来一个晃了晃问道:“还学吗?”

    本来想着这小丫头要是说一句“不学了”,他就毫不犹豫地怼回去一句“不学也得学”来着。

    谁知道面前娇嫩的小公主撇了撇嘴,咬牙吐出来一个字:“学!”

    他倒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遂将自己手中的花生糕递到了她嘴边,喂她吃下去才坐到了一边问道:“为什么想学?”

    正在心里吐着苦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扒拉了一下,遂勾头地看过去,只见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套着一个连在一起的皮革套,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保护手指的。”覃亦琅淡淡地说道,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覃亦歌连忙低头去看手上的东西,握了握拳试了试,眨了眨眼睛道:“是挡住弓弦的吗?”

    覃亦琅看她如此容易就被牵引开话题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不动声色看着前方说道:“还算聪明。”

    覃亦歌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夸自己,嘻嘻笑了笑,突然就有了干劲。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就笑不出来了,撑着手里的弓哭喊:“四哥哥,我好累!”

    “那就别叫了,省点体力。”覃亦琅丝毫不同情地说道。

    “呜……”覃亦歌真的要哭了。

    一个时辰过去,她早就疲惫不堪,覃亦琅一说完今天就这样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地上,苦着脸揉着自己的肩膀。

    覃亦琅在她面前蹲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碟子花生糕,拿出来一个晃了晃问道:“还学吗?”

    本来想着这小丫头要是说一句“不学了”,他就毫不犹豫地怼回去一句“不学也得学”来着。

    谁知道面前娇嫩的小公主撇了撇嘴,咬牙吐出来一个字:“学!”

    他倒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遂将自己手中的花生糕递到了她嘴边,喂她吃下去才坐到了一边问道:“为什么想学?”

    覃亦歌闻言闭了嘴,扭头瞧了一眼覃亦琅,又默默别过头去不说话。

    “说。”覃亦琅看着她说道。

    覃亦歌这个时候还不怎么会说谎,低头犹豫了一会儿,嘟囔道:“说不定,四哥哥有一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

    覃亦琅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住了后者的脸用力一拧,看着覃亦歌要哭了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你放心,没什么是我坚持不下来的。”

    “我知道啦!”覃亦歌伸手捂着脸,低声说道。

    两人正有些无聊地坐着,就看到肖倾胤和几个人从门口走过来,远远地就跑过来道:“哎哟,来让我看看小公主练得怎么样了?累不累啊?”

    覃亦歌撇了撇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不累。”

    “真坚强啊,”肖倾胤哈哈笑了,坐到了另一边说道,“你四哥哥没欺负你啊?”

    覃亦歌还想说什么,抬眸却看到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一个穿着秀水墨青衫的青年,眼睛亮了亮从地上一跃而起,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扑了过去:“二哥!你回来啦!”

    覃亦客连忙弯身接住了面前的人,笑着说道:“嗯,回来了,想不想我啊?”

    “想!”覃亦歌拽着他的手说道,“二哥你这次去哪里了?”

    覃亦客低眉微笑,在她眉心点了一下道:“你猜猜看?”

    “唔……”覃亦歌哼了一声道,“天下这么大,我哪里猜得到嘛。”

    覃亦客了然地笑了一下,想了想后引诱道:“那我带回来的东西,已经送到你宫里了,你回去看看后,再猜猜看,猜对了,还有奖,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覃亦歌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跳来跳去的,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浑身酸疼的样子。

    “啧,”肖倾胤点了点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丫头,肖哥哥平时对你不好吗?”

    “可是二哥难得回来嘛。”覃亦歌笑嘻嘻地解释道。

    “二哥。”覃亦琅抬头对着覃亦客点了点头。

    “嗯,”覃亦客牵着覃亦歌的手笑着问道:“我听说你教她箭术?”

    “嗯,难保以后不会用到。”覃亦琅点了点头,看着“没心没肺”的小公主说道。

    “嗯,挺好的,”覃亦客笑着说道,“你可悠着点,别把在军中那一套真的用到她这小身子身上。”

    覃亦琅难得笑了,点了点头道:“要是真的不小心把她折腾坏了,你们还不杀了我?”

    “哼,那是我身子好!”覃亦歌蹦蹦跳跳地,拽着覃亦琅撒娇道,“四哥哥可严厉了……”

    “哦?”覃亦琅冲着覃亦歌挑了一下眉,然后招了招手道,“过来。”

    “呜……”覃亦歌往后缩了缩,“我错了嘛!”

    周围的人看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覃亦琅也是无奈地敛眉,又微微正色道:“过来。”

    覃亦歌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覃亦客的手,来到了覃亦琅的对面,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覃亦琅伸手道:“把手伸出来。”

番外 兄长(四)

    覃亦歌缩了缩手指,盯了他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抬眼看着覃亦琅,生怕他会对自己的手做出来什么。

    上一次在御膳房偷了只鸡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被这个哥哥发现了被打手掌的事情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当时可是她哭闹着闹到了父皇面前也没得到什么宽谅,最后还要可怜兮兮地抄了书给覃亦琅道歉。

    虽然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但是那种害怕的感觉可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光是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就觉得上次那种发烫的疼痛要浮现出来一样。

    覃亦琅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只是伸手将她右手手指上的哪个指套拿了下来,一边收起来一边说道:“让你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要丢了。”

    覃亦歌摸了摸自己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手指,撇了撇嘴轻声道:“丢了就再买一个嘛……”

    话刚刚说完,就被人捏住了脸,她呲牙咧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道:“我错啦……”

    覃亦琅看了她一会儿,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摇了摇头终究没说什么,站起身道:“走吧。”

    肖倾胤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今天天气不错,你们是想要出去玩一圈,然后再回来吃饭吧?”覃亦琅淡淡地说道。

    肖倾胤哼了一声,不死心地凑过去问道:“啧,没意思,那你再猜猜,去哪?”

    后面的覃亦客站在覃亦歌的身边,等着几个人走出去一段距离,才牵起来覃亦歌的手说道:“你知道刚刚你四哥哥为什么生气吗?”

    覃亦歌低着头想了想说道:“我不该浪费?”毕竟丢了就再买一个这种话,在一向节俭的覃亦琅心里,应该不怎么中听吧?

    “不止如此,”覃亦客拉起来覃亦歌的手晃了晃说道,“你看看你这小手,市面上哪里会有卖这么大点的手射箭用的东西的?嗯?”

    “嗯?”覃亦歌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没什么可卖的,那岂不是很贵?

    覃亦客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无奈地说道:“笨蛋,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是你四哥哥亲手给你做的,知道了吗?”

    亲手,做的?

    覃亦歌的心里漾过一层莫名地感觉,她不太能够想象得到那个永远冷着脸的哥哥去做那样一个小玩意儿的样子。

    怎么说呢,好像,有一点开心,一点紧张,一点不相信,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好像发现了这个人不为人知的一面一样。

    覃亦客怕她不懂,又加了一句道:“要是我把你亲手做的竹扇子弄丢了,还说,丢了就再买一个这样的话,你也会很不开心的吧?”

    覃亦歌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不光会不开心,还会难过,还会生气,还会赌气不跟二哥说话……

    “所以啊,要珍惜别人给你的心意,知道吗?”覃亦客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

    “嗯。”覃亦歌用力点了点头。

    覃亦客也不再说什么,他还是相信,自己这个小公主虽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本质还算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的。

    肖倾胤拉着他们去了城北,在新建成的日月桥周围转了好几圈,又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不过正是春末夏初,天气刚刚好,日月桥周围的风景也的确算是不错,大家也颇有兴致,逛了好几圈,把时间拖到了吃饭的时间才悠悠然地往城中去。

    倒是覃亦歌,本就不经常早起,今天又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好不容易撑到了快要吃饭的时候,就没忍住缠着覃亦琅抱着她睡了过去。

    至于为什么是覃亦琅,因为只有这个人话最少,身上最安静,好在覃亦琅也是体谅她的,也不说什么娇惯的话,硬是抱了一路。

    直到需要骑马回城中的时候,才不得不把她叫醒,让她坐在自己的身前。

    也好在他们不赶时间,她在马上还能又睡了一觉,再被覃亦琅叫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那个被肖倾胤推崇的酒楼门口。

    看起来肖倾胤跟这家店的老板还很熟,率先跳了下去跟小二打了招呼,就带着众人往提前准备好的包间过去了。

    覃亦歌搂着覃亦琅的脖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趁着他最后进去的空挡,拽着他的衣襟,将头埋在了后者的脖子地方,轻声说道:“四哥哥对不起。”

    覃亦琅脚步顿了顿,面前却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进门的时候才有听到耳边传来委屈又带着歉意的声音:“我不该不珍惜你给我的东西。”

    覃亦琅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点,想也想得到是覃亦客跟她说了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能够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真正意识到她做的事情,那无疑就是一个好的结果。

    虽然在那个时候,她认了错,但是他也看得出来,那不过是因为对他的害怕,下意识说出来的,跟现在,很刚刚的话,不一样。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嗯了一声,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一些,又抬头看着正在催促的肖倾胤,抬脚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肖倾胤期待了这么久的酒楼,的确有他们的出色之处,几道招牌菜更是超出了覃亦歌的意料,本来早饭就早早地消化干净了,现在面对着一桌子珍馐美食,她可在乎不了那本来可能就不存在的什么公主姿态。

    不过终究人小,没吃多少就饱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停端上来的新鲜菜式,缩在窗口的位置不说话。

    一群带着一个小丫头的少年,在这个时候还能聊些什么,天南海北的话都说了个遍,什么江湖争斗,什么京城秘闻,这群京城最受人瞩目的公子哥可不在乎得罪什么人,有什么不敢说的。

    可怜了覃亦歌,除了吃到了一顿平常不常吃到的菜式,就只能听到她基本上理解不了的东西。

    覃亦客扭头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将她往前拽了拽,夹了一小块鱼肉递过去道:“怎么不吃了,已经吃饱了?”

番外 兄长(五)

    “嗯。”覃亦歌点了点头,颇有些委屈。

    覃亦客无奈地笑了:“谁让你一开始吃那么快的,没事,店又不会跑的,以后有机会了再来尝尝其他的菜。”

    “好。”覃亦歌应下来,趴到床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也不管身后的人都聊一些什么。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覃亦歌拨弄着窗户纸,突然眨了眨眼睛道:“为什么官兵会往这里来啊?”

    扭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的一群人不知道什么都趴到了桌子上,心中立刻害怕起来。

    她从小就听着他们讲过江湖上的危险事,什么蒙汗药,什么杀人,现在这事情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怎么能不害怕。

    “二哥!”她伸手去去拽离自己最近的覃亦客,拽了两下对方却丝毫没有动静。

    她又越过覃亦客去晃肖倾胤,后者直接躺在椅子上,更是没一点动静。

    每一个人,都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而她的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这种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让她实在承受不来。

    爬过肖倾胤去看覃亦琅的时候,却看到了后者起伏着的胸口,她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鼻子还有呼吸出来,没死,那就是蒙汗药了?

    可是,为什么?她又想到了楼下快要到这里的官兵,一只手拽着覃亦琅的衣襟,趴在他身上看了一会儿,也是有些呼吸的。

    应该怎么办?她四处看了看,拿着桌上的一杯茶水泼到了肖倾胤的脸上,后者没有一点反应。

    算了,出去求救吧,反正下面就是官兵。

    她正准备从覃亦客身上下来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闯进来几个缠着黑色面罩的男人,手中拿着几把刀,面目凶狠地扫视着这间屋子。

    覃亦歌愣了一会儿,握着覃亦琅衣服的手微微握紧,从他身上下来站到了他身前,莫名地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的那个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她,只有一个现在第一个的人愣了一下,粗着声音问道:“怎么有个小丫头?”

    “这就是那个晟歌公主吧?”旁边的人打量了她一会儿说道。

    “哈!那还真是赚了,”那人朝着周围人叫唤道:“这个丫头,要活的,我们还能再捞一笔。”

    “那其他人?”刚刚说话的人问道。

    “砍死,伪装成劫匪误伤就行。”那人摆了摆手说道。

    旁边的人刚想说什么,就迎面拍过来一盘剩菜,正砸到了他的脸上,随之一起的还有一声稚嫩但不屑的声音:“呸,我哥哥武功高强,才不会被你们这种人误伤!”

    盘子在地上碎裂成渣,被砸了的人用袖子一边用力擦着脸一边怒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我今天非把你的手给剁了不成!”

    覃亦歌哼了一声挡在了桌上大声喊道:“你要是敢伤害皇兄!本公主今天才要剁了你的手。”

    她平时并不经常用这种皇室的称呼,但是现在被逼急了,也就下意识地抬出来了自己的身份,至于另一点,她现在不好离开,只能试着能不能叫人过来了。

    拿着刀的几个人愣了一下,为首的那个突然提起来刀说道:“她这是在叫人,赶紧动手!”

    覃亦歌再怎么胆大,终究是难以敌得过这么多人的,在看着他们要冲过来的时候突然就慌了神,只能护在覃亦琅身前,瞪着一群人道:“不准过来!”

    但是面对扑面而来的刀锋,却又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到了“当”的一声,她的头顶蓦地出现了一把剑,将头顶的刀挡了下来。

    “四哥哥!”她回头看过去,覃亦琅一只手执着剑,一只手将她护在了怀里,冷眼看着面前的人,手腕翻转,就将他打了出去。

    与此同时,原本或瘫倒着,或者趴在那里的人全都一跃而起,根本没有给进来的人反应的时间,一阵刀光剑影之后,就将所有人都撂倒在地上。

    而刚刚覃亦歌所看到的官兵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门口,为首的人冲着几个人行了礼,才着手去收拾那些匪徒,楼下也不停地传过来碰撞翻腾的声音。

    覃亦歌抬头看着面前的覃亦琅,委委屈屈地哭了出来,无数话想说,但是又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在覃亦琅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覃亦琅伸手摸着她的头以示安慰,旁边的肖倾胤拿了个帕子一边擦脸一边说道:“肖哥哥告诉你哦,泼水对中了药的人没有用的啊,除非到了药效时间才有用哦。”

    他真是哭笑不得,原本躺得好好地,正想着小公主终于要从自己的身上下去了,结果迎面就是一杯凉茶水,要不是他毅力够强,怕不是早就穿帮了。

    覃亦歌擦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哭得更凶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明明刚刚那么害怕,但是看到他们都没事之后,第一反应是开心和惊喜,下一瞬就是莫名的委屈和生气。

    现在肖倾胤这么一说,她更委屈了,她那么害怕,就做了一件事情,还是没用的,真是太委屈了。

    覃亦客无奈地瞪了一眼肖倾胤道:“你还逗她。”

    “呜哇……”覃亦歌的哭声更大了。

    肖倾胤脸上露出来难色,连忙哄道:“是肖哥哥不对,肖哥哥给你赔罪了,好不好?”

    覃亦歌看也不看他,搂着覃亦琅的脖子依旧哭的大声。

    肖倾胤看向覃亦琅,后者冲着他摇了摇手,低头去安慰怀中的人。

    说实话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只能低头去问道:“告诉我,为什么哭,嗯?”

    覃亦歌哭了两声,呜咽了半天,最终还是习惯性迫于覃亦琅的威严,轻声说道:“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嗯?”

    “我,我害怕,你们会……会有事情……”覃亦歌说两个字就要停一会儿说道。

    “但是我们不是没有事情吗?”覃亦琅难得地好声好气地问道。

    覃亦歌揉着眼睛哭道:“但是,我……我刚刚太害怕了……”覃亦歌呜咽着说道,“我……你们……呜,我本来……不用……”

十五 回京

    她说得断断续续地,但是覃亦琅听了一会儿,也能听出来一个大概,想了想后低声安慰道:“嗯,让你害怕了,是哥哥不对。”

    覃亦歌撇了撇嘴,然后用力吸了吸鼻子,环住了覃亦琅的脖子,费力地平复着因为哭而怎么也不顺的呼吸。

    好好的出去,红肿着眼睛回来,宣娘吓了一跳,连忙好声好气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送她回来的覃亦琅也只是摇了摇头,最后在覃亦歌的头上摸了一下就离开了。

    被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覃亦歌不记仇,但是还是缩在自己的床上,谁也不想理了一下午才缓过来。

    第二天覃亦琅却还是专门派了人叫她起床去练习射箭,覃亦歌委屈得不行,哼了一声道:“平常不都应该要休息一下的吗?”

    宣娘看着有些怯懦的通报小太监,无奈地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劝道:“好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公主想要学习射箭的不是吗?”

    “可是……”覃亦歌坐起来,不满地嘟着嘴。

    宣娘又劝道:“四皇子也是为了教公主才早起的啊,公主昨天心情不好,总不能以后每一天都这样吧?”

    覃亦歌翻腾了半天,终究还是吃了点东西跟着小太监往练武场去。

    覃亦琅就站在练武场的中间,穿着一套黑红交加的劲装,手中挽着一把长弓,在覃亦歌进来的时候,送来了手,箭支破空,带着劲风钉到了远处的一个靶子中心。

    扭头看到了覃亦歌,他招了招手,小太监识趣地退下,覃亦歌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闷闷地行礼道:“四哥。”

    覃亦琅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覃亦歌抬眸看他,感觉每一次这个兄长问出来的问题都是直接又莫名其妙,她低头认真地想了想自己昨天思考的问题,最终说道:“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覃亦琅摇了摇头:“我们没有骗你。”

    “你们装……装作中了毒!”

    “我们是想要骗进来的坏人的。”覃亦琅低声解释道,“但是你又刚好在场。”

    “那你们,瞒着我!”覃亦歌很快就理清楚了这其中的差别,依旧是不满地说道。

    “那是因为如果告诉了你,你就不能跟我们好好吃那顿饭了啊。”覃亦琅好脾气地说道。

    覃亦歌不知道是不是那家店有什么问题,只是抬头委屈地说道:“那,那我也没有吃好。”

    “嗯,那等下次,带你去灏城的万渔楼,让你再吃一次。”

    “真的?”覃亦歌的眼睛亮了亮,不仅仅是因为可以再吃一次,还因为,灏城就意味着,她可以出京城了。

    “嗯,”覃亦琅站起来道:“我骗过你吗?”

    “没有。”覃亦歌毫不犹豫地说道,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然而,就算是达成了和解,练箭的苦还是一点都没少。

    这种事情,哪怕现在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气不过,现在齐妤身边对着旁边的人下手更狠了。

    齐妤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了,但是只是奇怪了一下,就跟上了自己的节奏。

    周围的敌人并没有越来越多,应该只是偶尔发现这里的一队人马,覃亦歌先不说,齐妤也不是一个弱女子,两人很快就全部解决,退到了院子门口。

    覃亦歌松了一口气将手中并不顺手的刀直接扔到了地上,才无奈地说道:“很明显,章青带我们来这个地方一点用也没有。”

    齐妤也没忍住笑了,点了点头道:“还好有公主在这里,要不然我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

    “你也太谦虚了。”覃亦歌笑道。

    两个人坐在一堆尸体旁边聊天聊地小半天,才看到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千水,看到他们没事,千水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走过来道:“陛下让我,接两位姑娘回京。”

    “这就回京城了?”覃亦歌有些惊讶。

    “嗯,”千水点了点头,“这里有尧将军在,无需担心。”

    她们本就不怎么担心,覃亦歌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才看了齐妤一眼,后者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见到蔺淮的时候,后者身上明显有些伤,应该是前些日子还没有好彻底的伤又在今天裂开了。

    覃亦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没事吧?”

    蔺淮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一道划痕,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你们,恐怕又要舟车劳顿了。”

    “一定要要走得这么急吗?”覃亦歌有些不解,“你可以先养伤的。”

    蔺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停了好久才轻声说道:“朝中有变,我必须回去。”

    覃亦歌闻言脸色也微微严肃起来,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也不太能够知道这个人说的朝堂有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按说他们早就不该待在这里了。

    覃亦歌和齐妤都没什么好收拾的,第二天清晨,一行人就又沿着过来的路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蔺淮的眸子总是闪着不明情绪的光芒,周身时不时就掠过的冰冷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哪怕覃亦歌也有些心惊,相处得久了,她都快忘了,这个人身体里面,可是藏了一个不属于他自己的人啊。

    朝堂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难得的好奇,歇息的时候,蔺淮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不能问的,你想知道就问啊。”

    “呃,”覃亦歌有些尴尬,点了点头道,“我只是觉得,没有知道的必要。”

    蔺淮闻言却皱起来眉头,盯着她问道:“你觉得,没有关心我的必要?”

    “什么?”覃亦歌闻言愣了一下,无奈地说道,“陛下怎么想到这里来了。”

    “那我应该怎么想,”蔺淮瞥了她一眼问道,“想你真是相信我,觉得我一切都能够摆平?”

    “我觉得就是这样。”覃亦歌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她的确相信这个人的能力。

    蔺淮闻言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心,但是心情还是好了那么一点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件事情,牵扯到郡主,就算是我,也有些无可奈何。”

十六 婚约

    “事关郡主?”覃亦歌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可是,郡主应该不会做出来什么危害朝局的事情吧?”

    “是啊,”蔺淮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轻声说道,“她是不会,可是她身后的人,可不一定呢。”

    “那,易天祈拿郡主,做了什么文章?”覃亦歌当然明白这个身后的人指的是谁,索性直接点名道姓的问道。

    蔺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易天祈有一个养子,和郡主曾经有过婚约。”

    “养子?”覃亦歌有些惊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没听过也正常,早在十年前,这个人就已经死了,据说是战死在战场上的。”蔺淮缓缓解释道,“婚约也就没人再提起了,但是当年,因为这个养子的婚约,先帝给郡主和易家的特权,也用到了他的身上。”

    “……”

    覃亦歌微微低下头,掩藏起来眼中的无奈,轻声说道:“陛下不会想说,这个已经死了的人,现在又复活了吧?”

    蔺淮闻言,看了她一眼,脸色并不好看,覃亦歌知道,自己说中了,蔺淮轻声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个人是易天祈从一个村子里捡回来的,似乎已经失去了当时的记忆,但是面貌一模一样……”

    “可是那又如何,”覃亦歌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冷硬下来,不解地问道,“就算当年有婚约在,终究不过是一个叛臣的家事罢了,陛下为何要为这种事情忧心?”

    “她们的婚约其实并不重要,”蔺淮的眸子也微微冷了下来,轻声说道,“重要的是,借由这个机会而聚集想要追随的臣子。”

    “……”

    覃亦歌闻言沉默下来,这种事关整个朝堂的事情,她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管理。

    蔺淮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为难她什么,空气沉默下来,直到千水过来说该出发了。

    …………………………………………………

    京城,郡主府,易兰衣坐在一处楼阁的屋檐上,看着眼前的京城繁华,天地辽阔,忍不住想开了双手,任由风吹过头发,将她真个人包裹在凉爽中,开心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的啊?”

    她旁边坐着的正是赌坊的小少爷,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圆领,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躺在她身边,闻言却坐了起来,看着她笑着说道:“你真想知道?”

    “怎么,不能说?”易兰衣收回来胳膊问道。

    “那倒不是,”小少爷笑了笑,将扇子收了起来,扬了扬手道,“想当年,我行走江湖……”

    “你才多大啊,什么当年,什么行走江湖?”易兰衣听到这里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在骗我吧?”

    “也没有骗你啦。”小少爷笑着说道,对上易兰衣坦率的目光,停了一会儿又只好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两年前,两年前,好了吧?”

    易兰衣好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

    小少爷继续讲道:“两年前,我因为一些事情,在江湖上被人追杀。”

    “什么人?”易兰衣好奇地问道,“也是在赌场被你欺负了的人吗?”

    小少爷无奈了,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道:“我哪有在赌坊欺负人?”

    “哼,你想欺负来着。”易兰衣吐了吐舌头,又催促道,“好了好了,被追杀,然后呢?”

    小少爷挑了挑狭长的眉眼,笑着说道:“然后我凭着我优秀的轻功,经过这里,碰巧看到了当时夕阳落下的美景,然后就记住了,一个人的时候,就会选择来到这里。”

    易兰衣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后者不解地挥了挥手道:“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易兰衣回过神来,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嗯,谁?”小少爷好奇地问道。

    “想不起来了。”易兰衣纠结地说道,“大概是偶尔遇到的人吧。”

    “瞎说,”小少爷第一个不服气,昂首挺胸地说道。“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怎么回事随随便便偶尔就能遇到的?”

    易兰衣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小少爷打了个哈欠,再次躺到了瓦片上,轻松地说道:“真好啊,这种什么都不用做的午后,躺在这里看看风景,还有郡主这样的天资的女子陪着,真是人生难得的享受。”

    “哼,谁要陪你。”易兰衣别过头去,看着下面小小的行人,轻声说道。

    “郡主之前有过喜欢的男子吧?”小少爷突然问道。

    易兰衣微微抬头,说不上有没有害羞,她只是扭头瞪了旁边的小少爷一眼,咬牙说道:“哪里会有人问女子这样的问题的!何况你还是个男的……”

    “那就是有咯。”小少爷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歪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比我还优秀吗?”

    易兰衣脑海中浮现出玉生楼的那个男人,拽着自己的袖子揉了揉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是一个留恋于风月场所,只爱风花雪月的浪子罢了!”

    小少爷对于她的态度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想了想后说道:“郡主竟然会看得上一个风流浪子?”

    易兰衣闻言突然就委屈起来了,扭头瞪着小少爷叫道:“不行吗?只准你们男人喜欢那些妖媚的女子吗?”

    小少爷连忙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自古那,被约束着长大的人,都会羡慕那些自由的人吧?”

    “废话啊,这样的人谁会不羡慕啊?”小郡主撇了撇嘴不看他。

    “我曾经,就是因为羡慕这样一个人,才成了现在的模样。”小少爷突然说道。

    易兰衣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人?”

    “这个嘛,”小少爷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还不能告诉你。”

    易兰衣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你什么都知道,还浑身都是秘密,真过分。”

    “啊,这个……”小少爷为难地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现在还不能说,过一阵子,过一阵子肯定可以的。”

十七 姓沈

    覃亦歌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了,每个地方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朝堂,朝堂在京城又如何,只要不暴乱,丝毫影响不了脚下这群百姓的生活。

    覃亦歌直奔郡主府而去,按照蔺淮说的,这两天易兰衣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了,就是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来到郡主府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正在给郡主塞点心的小少爷也停住了动作,看着她笑着道:“苏姑娘,别来无恙啊?”

    她挑了挑眉,这个小少爷查到的还挺多的,想了想也知道他应该是从千水查到的,只是一个赌坊有这样的能力,不得不说,一开始是她低估他了。

    “你怎么来了?”易兰衣抬眸有些惊讶地问道。

    覃亦歌笑了笑道:“回来了就过来看看郡主。”

    她又冲着千水扬了扬下巴问道:“赌坊的小少爷为什么会在这里?”

    易兰衣想了想,挠了挠头道:“我,我也不知道。”

    “啊?”覃亦歌这次真的惊讶了,什么叫她也不知道,这里可是郡主府啊,进来这样一个人,她竟然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

    小少爷抿唇笑了,眼角闪过一丝嬉笑,抬眸看了她一会儿,说道:“在下来给苏姑娘解释吧,我呢,凭着自己的某种特权,进来了郡主府,所以郡主也不清楚。”

    “特权?”覃亦歌挑了挑眉,想了一会儿后冲着小少爷点了一下头,笑着问道:“可是看这样子,郡主和你的关系,好像甚好啊?”

    “才不好呢!”易兰衣率先挑起来说道,“他就会神神秘秘的!”

    “……”小少爷无奈地看了她一会儿,冲着覃亦歌无奈地摊了摊手。

    “哦,”覃亦歌点了点头,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嗯,不好。”

    “你做什么这样的语气啊!”小郡主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拽着覃亦歌不满地说道。

    小少爷看着她的样子,用扇子挡住了嘴,低头笑了笑。

    覃亦歌拍了拍小郡主,歪头问道:“我和郡主有些事情要说,沈少爷可否行个方便?”

    “嗯?”易兰衣率先愣了愣,扭头在覃亦歌和小少爷之间来回看了看,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姓沈?”

    小少爷闻言也愣了一下,看了覃亦歌半天后,摇了摇头道:“苏姑娘自便。”

    覃亦歌点了点头,拉着易兰衣离开,后者还在不停地追问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

    覃亦歌摆了摆手道:“那家赌坊的老板姓沈,我随意猜了一下罢了。”

    听到了这句话的小少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抿了抿唇摇着扇子离开了原地。

    另一边,易兰衣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覃亦歌不解地问道:“你都没有查过他的身份吗?”

    “我,我哪有能力去查啊。”易兰衣的眸子黯淡下来,轻声说道,“这偌大的郡主府,我拥有的不过是几个丫头仆役罢了,至于去查一个人的来历,怎么可能办得到。”

    覃亦歌沉默了一会儿,表示理解,想了想后说道:“那我们说一下另外的一件事情。”

    易兰衣扭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苦笑着说道:“是为了婚约的事情吧?”

    覃亦歌也有些无奈,轻声道:“郡主果然已经知道了。”

    “是啊,知道了,”易兰衣的语气变得有些惆怅,又带着些许怀念说道,“其实我对于那个人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他比我大几岁,但是不苟言笑,在我印象里面,他根本不喜欢我。”

    “可是你们还是有了婚约。”

    “婚约这种事情,父亲根本没跟我商量过,”易兰衣提起来易天祈,颇有些冷漠,摇了摇头道,“就算商量了,那个年纪的我,懂得什么呢?”

    覃亦歌明白这种感受,她小时候,还不是被开玩笑要嫁给肖倾胤的?可是各自长大之后,谁会拿那些玩笑话当真。

    她直接问道:“那你想嫁吗?”

    易兰衣的脚步停下了下来,双手在身侧握紧,低着头微微颤抖地说道:“如果是晟歌公主,会想要嫁给一个已经陌生,毫无感情的男人吗?”

    “不想。”覃亦歌倒是认真地说出来的答案。

    这让易兰衣有些惊讶,她不是不知道覃亦歌经历过什么,抬头不解地问道:“可是你嫁给了南梁的那个……当时还是王爷的人。”

    “嗯,”覃亦歌点了点头说道,“因为对于我而言,当时有比我个人的婚姻,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不在乎自己的婚姻吗?”易兰衣有些不敢想象。

    覃亦歌闻言低头笑了,声音温柔下来,轻声道:“以前在乎,后来就没那么在乎了,那不是我的一生都应该在乎的东西。”

    “那是什么?”易兰衣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才是,你应该在乎的东西?”

    “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覃亦歌站直了身体,扭头看着易兰衣说道。

    易兰衣觉得,自己或许得到了一个想要得到的答案,她看向覃亦歌,伸手拽住了她的手问道:“我不想嫁给他,你能帮我吗?”

    “我不知道。”覃亦歌看着她说道,“事实上在我看来,你根本不用遵守这样的约定,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也是叛臣,堂堂郡主,只要不愿意,随时可以悔婚。”

    “对了,你,怎么认识那个小少爷的?”覃亦歌换了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那天他突然闯进来,说要跟我做朋友什么的,然后就赖着不走,每天都过来。”易兰衣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覃亦歌有些无奈:“你也心大,就不怕他是什么登徒子吗?”

    “因为有禁军在啊,”易兰衣摊了摊手道,“禁军不拦着他,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哦,没什么问题。”覃亦歌也只是教训了她一句,就摆了摆手道:“他确实没什么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帮你一把。”

    沈少爷,嗯,覃亦歌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嗯,你怎么说得好像很了解他一样。”易兰衣有些疑惑地问道。

十八 败了

    “也就郡主心大,被追杀了还不调查对方的身份。”覃亦歌无奈地笑了笑道。

    易兰衣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覃亦歌又问道:“那,陆云呢?”

    “嗯?”易兰衣扭头看向覃亦歌,坐在旁边的栏杆上,停了好一会儿才撩了撩头发道:“我跟他,没有缘分。”

    “郡主,会等到最适合的那个人的。”覃亦歌最终只能这么说一句。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蔺淮,想来朝堂上的事情应该让他废了一番功夫。

    覃亦歌偶尔在路上也能听到一些传闻,什么户部侍郎被捕,刑部尚书病了……总之就是一团混乱。

    除了跟他商量了一下郡主的态度,她也只好不去打扰他,偶尔喝齐妤出来逛一逛,反正京城光是玩就能玩上很久。

    跟齐妤到了一个湖边的地方的时候,覃亦歌挑了挑眉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准确的说,是两个。

    “那边的两个人,是公主认识的吗?”齐妤说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好奇地问道。

    “嗯,”覃亦歌点了点头,介绍道:“嗯,那个女子,就是京城中曾经叱咤风云的小郡主,至于旁边的那个,一个神秘人,是我们在一个赌坊的时候认识的,赌坊的少爷。”

    “赌坊的?”齐妤摇了摇头道,“真是奇怪的组合。”

    “嗯,但是挺顺眼的不是吗,”覃亦歌吃了一口点心,笑着说道,“郎才女貌的。”

    “那倒是。”齐妤点了点头,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其实小少爷的身份并不难猜,只不过小郡主没注意过罢了。

    一来,一个赌坊的少爷,能够根据只露出来一个真容的千水就能够调查出来她跟易兰衣的身份,说不定连她是晟歌公主的事情都也已经知道了。

    二来,能够随随便便出入郡主府,还不受禁军的阻拦。

    三来,他身上有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蔺淮,虽然小少爷要更加白净一点,但是时不时还会有跟蔺淮相像的一点。

    那么最后的结果也就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蔺淮护在民间的弟弟,蔺沈。

    这名字有些奇怪,但是覃亦歌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味道。

    兄弟之间,大概都有一种莫名的羁绊吧,方面她的四哥和五哥,不也是一样的吗?

    蔺淮和蔺沈两个人,一个从小不受宠爱,最终却坐到了最高的位置上,另一个受尽恩宠,最终却自愿留恋民间。

    覃亦琅生来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是最适合成为主君的那个人,覃亦琼呢,一副书生气质,文质彬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现在那个人身边,帮他文定天下。

    两个人正聊着天的时候,对面的两个人已经走进了,易兰衣跑了过来打招呼道:“好巧。”

    “嗯,挺巧的。”覃亦歌点了点头,手掌对着齐妤朝着两个人介绍道,“南梁的朋友,齐妤。”

    “见过郡主。”齐妤笑得温柔。

    “不必客气的。”易兰衣摆了摆手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只准郡主和别人来吗?”覃亦歌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啦!”

    覃亦歌不再逗她,看着他们两个人道:“你们才是吧?怎么想起来到这里?”

    “说起来这个……”易兰衣坐到了覃亦歌身边,低声问道,“你知道,陆云去了哪里了吗?”

    “嗯?”覃亦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蔺沈,了然地问道,“你去找他了?”

    “我,我想再见他一面……”易兰衣的声音越来越低。

    覃亦歌表示理解,但是也只能有些遗憾地说道,“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去哪里了?”易兰衣惊讶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的的确确已经不在京城了。”

    “是吗?”易兰衣的情绪有些低落下来,低头轻声说道。

    “既然没有缘分,不如当做是回忆就好了。”覃亦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安慰道。

    “嗯。”易兰衣轻轻点了点头,但是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很开心。

    旁边的蔺沈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旁边朝着他们身边的一群人跑过来的一个男人,明明疲惫地喘着气,却还是难挡兴奋之态,卖着关系问道:“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什么?”众人分分问道。

    独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笑着说道:“我猜猜看,恐怕是从潮州传过来的战报吧?”

    “你怎么知道的?”来人惊奇地问道。

    书生喝了一口茶,无奈地笑道:“你有个表弟在皇宫门口值班,这种事你都吹了好几次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唯有跑过来的的那人,哼了一声道:“行行行,你聪明,好了吧?”

    “好了,快说说什么情况?”有人安慰道。

    没注意到旁边的覃亦歌几人对视了一眼后,默契地开始竖起来耳朵偷听。

    来的人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才说道:“不管是潮州还是边境,今天传过来的,就知道消息!易家的那个,败了!”

    “败了?”

    “真败了?”

    周围的人都激动起来,就连覃亦歌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扭头看向易兰衣,后者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抬头看向蔺沈,后者跟她对视一眼,思索了一会儿,才凑到易兰衣身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易兰衣离开了。

    旁边的人还在兴奋地猜测这消息什么时候能传到京城,什么时候能把易天祈押回来。

    覃亦歌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齐姑娘,今天晚上玉生楼游舫你要去看看吗?”

    “玉生楼是……”齐妤有些好奇。

    “青楼,一个风月场所。”覃亦歌坦然地说道,“他们当家的,还跟我的一个,算的上是兄长的人有过交情,所以今日游舫,她告知了我一声。”

    齐妤闻言不由得惊讶地说道:“姑娘的人脉,也实在是太广了吧?”

    “不过是仗着出生的地方罢了。”覃亦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恐怕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现在认识的这些人。”

    齐妤不甚在意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如果不是这个身份,公主当初也不用嫁到南梁。”

十九 游湖

    “那倒也是,”覃亦歌点了点头,“现在再想想在南梁的日子,简直就像是梦一样,一场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梦,除了认识的那些人,最后竟然什么也不剩下了。”

    齐妤闻言也轻轻点了点头:“是啊,对我来说,也是一场梦吧。”

    ………………………………………………

    夜了,覃亦歌和齐妤如约来到湖边,烟生早早地就安排了人迎着她过来,上了船后却在栏杆边见到了另一个让她惊异不已的人。

    她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没有做错路,才小心翼翼地打招呼道:“陛下?怎么在这里?”

    蔺淮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中捧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酒水的杯子,声音中带着淡漠说道:“这就是你带着郡主来的地方?”

    “呃,”覃亦歌自知理亏,凑过去笑道,“嗯,算是吧。”

    “算是啊?”蔺淮哼了一声,“能带着堂堂郡主来这里人,也就你一个了。”

    覃亦歌只是笑了笑,但是却又有些疑惑,这件事情,他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今天的蔺淮,现在站在她身前的这个人,有点奇怪。

    “陛下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她站在一边问道,

    “易天祈败了,”蔺淮低头沉声道,“我出来散散心。”

    “易家败了,陛下不应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吗?”覃亦歌笑道。

    蔺淮扭头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可真严格,我想要休息一个晚上都不行吗?”

    “行,当然可以。”覃亦歌连忙摇了摇头,人嘛,该低头就低头。

    蔺淮不再说话,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覃亦歌感觉他心情不好,她也不擅长跟这样状态下的人交流,索性也就站在旁边,无奈地看向齐妤,后者却是笑着拍了她一下,然后指了指里面,示意她自己先进去了。

    覃亦歌点了点头,刚刚看着她走进去,船就开动了,从屋子里面也传出来演奏的声音,覃亦歌连忙伸手扶着旁边的栏杆。

    蔺淮这才好像回过神一样,扭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坐吧。”

    覃亦歌点了点头,在他面前的桌子旁边坐下来,低头却看到了蔺淮身边放着的一把长剑。

    她眨了眨眼睛,刚准备看看四周,就听到蔺淮压着声音道了一句:“别看。”

    覃亦歌明白过来,了然地扭过了头,低头看着蔺淮早就已经干干净净的酒杯伸手拿过来桌子上的酒壶,给他添满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蔺淮本想着她能主动问自己一些问题,结果对方完全没有要问的意思,停了一会儿后自己轻声说道:“这是计划好的,你安心待着,不要生事。”

    “哦,”覃亦歌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蔺淮无声的笑了笑,一边抿了一口酒一边问道:“为什么?”

    “我以为你心情不好。”覃亦歌低声说道。

    “嗯,是不怎么好。”蔺淮轻声说道,“不过,也有一点好的。”

    “嗯?”

    “易天祈输了,你要告诉我,你之前想要告诉我的事情了。”蔺淮说罢,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又低声说道,“等到今夜,回宫之后,我就要听到。”

    覃亦歌差点忘了还有这档子事情,但是都已经到这样的份上了,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她点了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蔺淮终于露出来淡淡的笑容,却在也下一刻,将眼睛眯了起来,轻声道了句:“要来了,小一点。”

    “嗯。”覃亦歌嘴上应着,却不慌不忙地端起来了面前的酒杯送到了嘴边。

    就在她刚刚喝完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动了,猛地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她低头看了一眼正在翻腾的湖面,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正砸到一个人的额头,那人当即就晕了过去。

    船上的舞乐声停了下来,原本悠扬舒适的声音瞬间变成了金戈相对的碰撞。

    她站起身往旁边挪了几步,手中没有武器,只好空手跟不停爬上船的敌人练手,在今天之前,她怕是也没想到,一个船上,能承受这么多人。

    有敌人,有队友,甚至都是玉生楼的人,也不全是来自同一方的人。

    玉生楼,跟蔺淮竟然也有关系?

    覃亦歌实在是觉得惊讶,她还是低估了蔺淮了,哪里会有一个皇帝,竟然还能掌控这样的,小江湖势力呢?

    这么一想,不由得就跑神了,侧身再后跃想要躲过一个攻击,下一瞬就脚下一空,仰着身子直直地落到了湖中。

    背上疼了一下,她感觉到有水进了自己的嘴里,她一向是怕水的,后来再仔细想想怕水的原因,竟然不太能够想到了。

    只是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头在水上一起一伏从喉咙传来窒息的感觉,一边是根本无法动弹的四肢,另一边是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的大脑。

    但是不管她怎么冷静,在冰凉的湖水中渐渐降低了温度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失去力气。

    快要倒下去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她不会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吧?

    她闭了闭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面沉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到身侧突然传过来一道温热的触感,她被什么人扣住了腰身,然后猛地感觉到脸上一轻,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已经湿透了的侧脸,轻声唤道:“蔺淮?”

    蔺淮?

    她轻轻皱起来眉头,然后伸手拽住了身前的人,用力咬住了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发出来哭喊的声音。

    蔺淮感觉到了怀中的人有些不对劲,但是现在他们的情况也并不是很好,他伸手扶着船,深吸了一口气后,提气用轻功朝着岸边飞去。

    千水和万云默契地换了方向,挡住了拿着想要追过去的人。

    原本都是为了享乐才会过来的画舫游湖,在这个夜里,变成了粉碎易家的最后一次战争现场。

    远离了船的蔺淮停到了一个假山后面,扶着自己面前的女子问道:“没事吧?”

番外 记忆(一)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摊在他身上低着头,明明浑身都在颤抖,却怎么也不把自己的情绪给表露出来。

    “喂……”蔺淮低头去看她,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覃亦歌感觉自己恢复了知觉的手拧在蔺淮的前襟上,感觉到自己手都在发疼了之后,才抬头看向蔺淮,轻轻松开了牙齿。

    蔺淮被吓了一跳,年前抬头的女子红着眼圈,因为刚刚咬着下唇,直到刚刚松开的时候,唇上瞬间留下来深深的牙印。

    “你,到底怎么了?”蔺淮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

    “蔺淮……”

    覃亦歌轻轻叫出声来,然后猛地凑上去抱住了他,在他耳边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

    蔺淮闻言原本想要安慰她的手顿在半空中,最终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以为你永远都想不起来了。”

    覃亦歌轻轻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推开了蔺淮,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站起来道:“我们回去吧。”

    蔺淮摸了摸自己突然空了一片,被冷风一吹,更加发亮的胸口,点了点头:“嗯,先回去吧。”

    十五年前,七月份,正是热的时候,清晨的大燕皇宫练武场。

    肖倾胤搂着覃亦肃的肩膀,蹦跳着进去,正见到里面一个小小的身影对着一个靶子松了手,箭支正中靶心。

    他不由得用力拍了拍覃亦肃的肩膀,惊讶地说道:“小公主也太有天分了吧?这才几天啊,就能够练到这个地步了?”

    不远处站在覃亦歌旁边的覃亦琅却只是挑了挑眉,往后画了一道线道:“这里。”

    “哦。”覃亦歌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拿着自己的弓箭站到了那根线后面,瞄准,松手,只是打中了靶子而已,离靶心还有一段距离。

    “……”覃亦琅摇了摇头,“就这吧。”

    覃亦歌扣了扣手中的箭支,抬头看着覃亦琅道,“我想休息一会儿。”

    覃亦琅斜睨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淡漠地说道:“马上就巳时了,练到那个时候吧。”

    “啊……”覃亦歌委屈地长叹道。

    “你再叫试试?”覃亦琅在她面前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些许威胁说道。

    “呜……”覃亦歌看了看他,乖乖闭了嘴巴,老老实实地拉开弓弦,就听到了身后的传过来肖倾胤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公主辛苦了啊。”

    “肖哥哥,三哥……”覃亦歌扭头看到了覃亦肃,苦着脸喊道。

    “让我猜猜,你琅哥又批评你了?”肖倾胤笑着问道。

    “没有。”覃亦歌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哭什么?”覃亦肃好笑地问道。

    “我……”覃亦歌想说,但是又觉得怕累这种话说出来太丢人了,索性别过头去,朝着靶子拉开了弓弦。

    覃亦肃在她的头上揉了两下,然后冲着覃亦琅扬了扬下巴,后者立刻会意,指了指身后的一个位置,率先走了过去。

    覃亦肃拍了拍肖倾胤,后者点了点头在覃亦歌的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去教她。

    另一边的覃亦肃声音有些严肃地说道:“恐怕要去赣州一趟了。”

    “万渔楼后面到底干不干净?”覃亦琅皱眉问道。

    “京城那个是干净的,就是为了抓那一波人,但是赣州的就不清楚了,”覃亦肃说到一半,又改了口道,“最近天气也不错,全当踏青了也不亏。”

    “嗯,”覃亦琅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正在练箭的覃亦歌道,“我还答应了她,要带她去赣州吃万渔楼,这下好了,一起吧。”

    “你也真的放心?”覃亦肃愣了一下。

    “我们几个人,还能让她知道小姑娘出什么事情不成?”覃亦琅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一样觉得人就是要出去练一练的那种。

    “那你去跟父皇讲,我可不想被他唠叨。”覃亦肃摆了摆手道。

    “哪一次不是我去的,”覃亦琅差点就要翻白眼了,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越早越好吧,”覃亦肃自己伸手算了算,然后说道,“下午出发怎么样,这样傍晚还能赶到芽儿镇。”

    “他们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烟火晚会,”覃亦肃点了点头,“她应该挺喜欢的。”

    覃亦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丫头,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岂止是应该。”

    覃亦歌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在一次射中了靶心之后跳了起来,扭头叫道:“四哥哥,中了!你让我休息嘛!”

    肖倾胤扶着她的肩膀,也扭头帮忙求情道:“对啊,都射中靶心了,你就让她休息一下吧。”

    覃亦琅走过来看了一眼靶心,点了点头:“休息吧。”

    “好耶!”覃亦歌闻言兴奋地跳了起来。

    覃亦肃说的没错,覃亦歌却是很喜欢,能从京城出来就已经很让她惊喜了,更何况晚上还真的能看到烟花。

    晚上的时候,芽儿镇上热闹非凡,头顶一层又一层的烟花炸裂,将整片天空染得明亮无比。

    难得的是,肖倾胤竟然还能在镇子中心的客栈抢到几个房间,最后累得不行的时候赶回去。

    覃亦歌原本想着的是她可以兴奋得玩到很晚,但是折腾了半天的路途,才刚刚入夜,她就累得不行。

    但还是强撑着回到了客栈,进去的时候却看到门口的地方坐着几桌子应该是一起的人,其中有一个少年身穿劲装,却戴着黑色的斗篷,挡住了自己的样子。

    她好奇地看过去,不由得就没有注意到脚下,一个趔趄摔到了少年身边,连忙爬起来,抬手就看到手上正往外渗出来红色。

    她撇了撇嘴,忍着泪水吹了两下。

    “哎呦,怎么摔了?嗯?”肖倾胤无奈地拉她起来,将她的手擦了擦,笑着问道。

    覃亦歌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后者似乎根本没有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坐在那里宛如一个冰块。

    她收回来目光,摇了摇头道:“不小心……”

    肖倾胤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遂回头哄道:“疼不疼?”

    “疼……”覃亦歌坦然地说道。

关于更新

    犹豫作者要考试了,所以本书要缘更了,抱歉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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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记忆(二)

    肖倾胤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可怎么办?我让你给你买些药膏回来抹着?”

    覃亦歌摇了摇头,仰着脸说道:“一会儿就好了!”

    “真不用?”肖倾胤是受伤惯了的人,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仔细看了看确实不太严重后,也只好牵着她往楼上一边走着一边教训道:“那你以后可小心点,这次是手,下次可就不一定喽!”

    覃亦歌哼了一声,晃着自己受伤的手,拐角的时候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冰冷的少年,从侧面看可真好看。

    蔺淮从没有对这个路过自己身边还摔了一跤的小姑娘有记忆,但是他也没想到,晚上他上房顶竟然还能碰到这个小姑娘。

    夜色清朗,他坐在屋顶的地方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心情并不算好,他来这地方说是求医,可他完全是当做出来散心的。

    哪怕他根本不喜欢出门,但是这个时间看着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月亮倒是真的能给人一种轻松的心情。

    本以为这是一个人的安静时间,却不想身后突然传过来脚步声,他眯着眼睛扭头:“什么人?”

    随着坦荡脚步传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不屑的声音:“房顶又不是你家的,你这么凶做什么?”

    “……”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个青衣小女娃问道:“你怎么上来的?”

    覃亦歌认出来这个少年,愣了一下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上来的,我就怎么上来的啊。”

    他可是用轻功飞上来的,蔺淮在心里暗暗想着,若是没有别人帮助,这么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上得来?

    他撇了撇嘴道:“你还是快回去吧,要不然家里大人可着急了。”

    “你不回去家里大人也会着急。”覃亦歌毫不在乎地坐到了他旁边不远处说道。

    “他们不会。”

    让覃亦歌没想到的是,面前的少年只是顿了顿,就冷漠地说道。

    她巴眨了一会儿眼睛就认可了这种情况的存在,然后又问道:“你从哪里来?”

    “说了你会知道吗?”蔺淮有些不屑。

    但是同样让他吃了一惊的是,面前的小姑娘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说道:“你是北海的贵人吧?”

    “你可别瞎猜。”蔺淮抿了抿唇道。

    “你今天袖子上有蝙蝠的纹样。”

    “这又能证明什么?”

    “你身上也带了一个玉佩,上面也有,这应该是一种象征吧?”

    “你还挺聪明。”蔺淮起了些兴趣,“那你为什么不说我是北漠的,南梁的?”

    “我认识北漠和南梁人,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这个问题难到她了,覃亦歌想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就是不一样。”

    “我的确是北海的,我来求医的。”蔺淮枕着双手看着天上说道。

    “哦,你生病了?”

    “嗯。”

    “什么病?”

    “一种别人看不到的病。”

    蔺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跟这个看起来才不大点的小丫头聊了半个晚上。

    要不然小孩子还是需要睡觉的,他怕不是能跟他聊一个晚上,这种久违的舒坦感觉,让他莫名期待跟这个丫头的下一次见面。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看到昨天的一个冷着脸的男子抱着还在睡着的小丫头可就出了门了。

    昨天他却连名字都忘了问了,真是失策。

    覃亦歌也没想到她和那个少年真的只是萍水相逢。

    她这样的小孩子交到朋友不容易,但是却真心实意,突然离开不免得有些失望。

    也还好外面的世界还是有吸引力的,到了赣州玩了一天,她才算彻底放下来这件事情。

    却不想吃了玩了,秦亦琅他们讲该处理的什么事情也处理完的时候,她竟然又遇到了那个人。

    也不顾是在大街上,她跑过去问道:“你不是去京城的吗?怎么在这里?”

    秦亦琅看到冲出去的覃亦歌还有那个不认识的少年,不由得皱眉道:“那是谁?”

    “不知道,但是很眼熟啊。”旁边的肖倾胤搓着下巴说道。

    两个人相顾无言,只能盯紧了覃亦歌,又吩咐人去查一查。

    蔺淮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愣了一下后连忙低声道:“我偷偷跑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蔺淮不屑置辩。

    “那你晚上住哪啊,住我在的客栈好不好?”覃亦歌想也不想地邀请道。

    “嗯,看看吧。”蔺淮没把话说太满。

    覃亦歌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另一边等着的哥哥们,扭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蔺淮。”

    “真奇怪的名字,”覃亦歌想不出来是哪个蔺哪个淮,自顾自地说道,又连忙抬头:“我叫覃亦歌。”

    覃?蔺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覃亦歌不知道蔺是北海的国姓,可是他可是清楚,覃是北燕的国姓,亦是这一代皇子的辈分呢。

    她是公主?这个年龄,覃亦歌,可不就只有一位晟歌公主吗?

    真是,世事难料。他神色有着复杂起开,原本想着,还能跟她有更多交集的。

    如果是平民,带回到北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这是位公主,他清楚自己在北海的地位,迎娶这个受宠的公主,恐怕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苦笑了一声道:“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回去吧。”

    “那你还来找我吗?”

    蔺淮对上那双眼睛,沉默了一下道:“来,晚上房顶见。”

    覃亦歌闻言眼睛立刻弯了弯,笑着说道:“好!”

    蔺淮本想着,既然以后遇见的可能性太小,不如这几天再好好相处一阵子也好。

    却不想他们的变故就在今晚发生。

    …………………………

    覃亦歌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面前同样还有些失了风度的蔺淮,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蔺淮笑着问道。

    “我当初……”覃亦歌抠着杯子道,“我当初以为我真的害死了你,我还太害怕,还忘了这件事。”

    “当初他们的目标是我,你是被扯进来的,被甩下悬崖的是我们两个人,你是跟我一起的。”蔺淮淡然地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个,”蔺淮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怪谁了。”

二十 天下(大结局)

    “当时追杀你的,是北海的人吗?”覃亦歌问道。

    “是,”哪怕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蔺淮提起来,还是不自觉地暗了双眸,轻声道,“大约,是想应和我父皇想法的臣子做的。”

    “那,看你掉下悬崖,他们是以为你死了吗?”

    “应该吧,要不然也不会撤得那么快。”蔺淮说着笑了笑,“还要感谢你的兄长,要不然他们在附近找你,恐怕我也不会获救。”

    “可他们也没告诉我实情。”覃亦歌瘪了瘪嘴,“直到最后我都以为因为我,才会有人害你。”

    蔺淮觉得好笑,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慰道:“但是你不是还是想起来了吗?你的身体选择了更适合你的方式。”

    “大概吧。”覃亦歌抱着自己双膝,有些委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听过来的。

    蔺淮是因为接近了公主才会被人追杀,现在想来,当时的记忆虽然说恢复了,但是还是混乱的,这些事情是别人后来告诉她的,让她给记混了也说不定。

    而湖面上这场易家最后的挣扎不过半个月就被蔺淮彻底平定下来,事实证明,他还是赢了。

    “你该告诉我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说了?”蔺淮看着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女子问道。

    覃亦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是,你听完之后,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你都必须相信,并且不能告诉其他人,也不能追问我其他事情。”

    “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蔺淮有些无可奈何地笑道。

    覃亦歌当然也意识到这有些过分,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叹气道:“那也没办法,反正我不会说谎的,你也只能相信我。”

    “……”

    蔺淮被她的态度说动,他有预感,他一定会听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覃亦歌咳嗽了一声,盯着蔺淮的眼睛说道:“其实我已经死了,在大概三年后,但是我又活到了三年前,我觉得这是老天借给我的命,我,总要还回去的。”

    蔺淮眼睛眨也不眨地听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往后倾了倾身子:“你,你是鬼吗?”

    “我也不知道,”覃亦歌看了看自己有影子的手,歪头道,“反正不是正常人。”

    蔺淮闻言笑了出来,覃亦歌看着他的样子,不解地问道:“你不觉得可怕?”

    “啊?”蔺淮皱了皱眉,反应过来后随机笑道,“怕什么?”

    覃亦歌手足无措地乱放,摇了摇头道:“怕我,在说谎,怕我是妖怪……”

    “这有什么,”蔺淮毫不介意地耸了耸肩膀道,“毕竟我也不是正常人啊。”

    “啊?”

    “你不知道吗?我心里住着一个妖怪呢。”

    覃亦歌看着蔺淮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啊,对。”

    这个人的身体里面住着另一个人呢。

    “什么对,你也太让人心凉了吧?”蔺淮对她的反应哭笑不得。

    覃亦歌也笑了,但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个人,会伤害你吗?”

    “不会,”蔺淮摆了摆手,“他,是小时候陪我的人,只不过现在陪我一起长大了。”

    “那就好。”

    “你能留下来吗?”蔺淮突然问道。

    “什么?”对方突然转换的画风让覃亦歌有些不适应,眨了眨眼睛问道。

    蔺淮挑眉:“反正我们不是正常人,你大可以留在我身边,没人会拿你怎么样。”

    覃亦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抱歉。”

    “我就知道。”蔺淮失笑,但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覃亦歌低头轻声道:“我想,我不能留在任何人身边。”

    “没关系,我不会难为你。”蔺淮站起来说道,“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大可以回来。”

    覃亦歌明白,她欠了太多人太多情了,她也还不起,也没有资格还。

    感情是她愧对他们的,但是她依然觉得,在感情面前,或许天下才是最重要的。

    …………………………………………

    三年后,冬天,北燕皇陵。

    覃亦歌穿着红色绣鹤纹的大氅,伸手去接面前的雪,看着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缓缓呼出来一口白气。

    旁边跟着的宣娘心疼地递过来一个手炉道:“公主,别冻着自己了。”

    覃亦歌笑了笑,将自己手缩回到袖子里说道:“宣娘放心吧,我身子可好了。”

    的确,跟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笔,的确好得多了。

    她拿着手炉道:“宣娘,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宣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好,公主可小心点。”

    “嗯嗯。”覃亦歌目送着宣娘离开,才缓缓又到一个陵墓前坐了下来。

    “父皇,儿臣来看你了。”

    “时间过得真快对不对,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您放心,大燕很好,外有易哥哥镇守,内有二哥勤政不怠,百姓们都赞誉有加。”

    “周边也很久没有战事了,北漠有三哥在,南梁两年前和大燕签订了友好相处条约,北海也跟着立了不挑事端的诺言。”

    “南岐的陛下前些日子送了信过来,将要将他们的公主送过来,就是不知道二哥怎么看。”

    “毕竟南岐现在里面还有些混乱,不知道齐家能不能辅佐尚还年幼的新君。”

    “三哥还是没有娶亲,哪怕是北漠的君主亲指,还是皇上的亲妹妹,也被他拒绝了。”

    “其实也挺好,他若是不喜欢,岂不是难为了人家姑娘。五哥依旧驻守边关,不过因为战事少了,也经常回来了。”

    六哥虽然胆子还是很小,但是学了很多东西,现在在文哥领衔修复古书。”

    “对了,大皇嫂还生了一对双胞胎,一龙一凤,等着五哥回来取名字呢。”

    “至于我,我觉得我想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至少现在,我一点也不后悔了。”

    “您和四哥哥见面了吗?你们还好吗?”

    “父皇,这样的天下,是你想要的吗?”

    覃亦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呢喃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寒风卷着雪花在空中飞舞,不顾身下的大地早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

    雪花落到红色的棉布上,顷刻就化了水珠,最后来不及化掉的,就将那展翅的鹤渐渐埋起来。(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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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行介绍:
七年前,大燕公主覃亦歌为和亲嫁给了南梁的当朝太子,倾心倾力七年,助其夺得王位,平定天下,却落得一个国破家亡,死在冷宫的结局。
谁料想,睁开眼她再回到了出嫁之前,这一次,却选择了南梁最不得宠爱,不思进取的长靖王爷……
和亲不过是逼不得已,本书无男主,无男主,无男主~
书友群:730738574燕南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燕南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燕南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