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明荷海战(三)
“他们是来自大员的红毛鬼……”
“他们的航向又变了,想拉近与我们的距离。”黄海如脸色微沉,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随着距离的靠近,对方船队的队形也越发清晰,一共是二十三艘战船,最小的船都比己方最大的船大不少。
作为南澳的原游击将军,黄海如自然对十一年前的料罗湾海战的情况知晓颇多。
当时敌方除了海盗刘香的五十艘海盗船,真正的只有九艘战船。
而以郑芝龙为首的明军则出动了五十艘大型战船,还有超过一百艘的火船,数量上远远超过对方。
即便如此,作战过程依然非常艰难,虽然最终取胜,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而敌方,只是刘香的海盗船全军覆没了,那些红毛鬼的损伤并不算太大,一艘被烧毁,一艘被击沉,还有一艘被俘虏,其余都成功的逃离了。
十一年过去了的今天,形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是对方在数量上明显占着优势,己方所有大船小船加在一起都没有对方的多。
而且他们的船只对于己方来说,都是超大型船只,火炮和船员的数量也远远超过己方。
在军队的训练方面,己方可能落后更多,毕竟新军这支水师成立没多久,而敌人肯定是熟悉海战的老手了。
己方唯一有优势的,就只有火炮质量了。
正在这时,叶大成和黄海如都看到敌方船队再度调转航向,直接向己方冲来,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叶大成眼睛微眯,“终于不再掩饰了吗?”
黄海如神色严峻,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心中没有惧怕,只有热血翻涌。
双方的距离迅速的缩短到三里以内,叶大成暴喝一声,“准备应战。”
命令第一时间通过旗语下达各船,双方继续接近,即将接近到两里时,叶大成再度下令,“左转向,侧舷迎击。”
说罢,旗舰首先左转舵,其他配备有火炮的船只,收到命令后也第一时间转向。
至于那些只配有一两挺机枪和小口径高射炮的,则隐藏在大船左侧,伺机而动。
“哦,天哪,他们在干什么?”荷兰舰队的指挥官勒·麦尔通过望远镜看到新军的船队在这么远距离就开始准备应战,有些震惊不已。
旁边的副将道:“据可靠消息,他们成立还不到两个月,这样就能理解了。”
“是啊,一群不到两个月的白痴,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些太谨慎了,还准备偷袭。只可惜被他们发现了,说明那些白痴还不是一无是处。”
勒·麦尔微摇了下头,又继续说道:“十一年前,普特曼就是被这样一群黄皮猴子给打败的,真是太丢脸了。”
旁边的副将也是一脸傲然,不怪他们有这种骄傲的资本,他们在大员已经残酷统治了二十年,那里的大明人还不是任由他们剥削和欺凌。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荷兰联省共和国的发展越来越迅速,已经是名符其实的霸主国家,武装商船遍布世界各地。
如果不是腐朽的大明离荷兰联省共和国太过遥远,这个腐朽的帝国,恐怕早已经被征服了。
再看看眼前新军这些豆丁般大的小船,不但数量没他们的多,连战术都如此的可笑。
“左满舵,全速航行……”
虽然在战术上嘲笑对手,但勒·麦尔自然不会真的就目空一切,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夺新军的先进火器,对新军的火炮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新军的火炮要先进不少,所以他立即作出应对,将命令下达下去。
顿时,整个船队开始向左转向,渐渐的和新军船队几乎形成平行航行姿态。
不过,新军的船队是成一条直线,而荷军的船队则成两条线,且有些交错。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影响后世几百年的战列线战术还没有正式形成。
真正提出这个战术的是在八年后的第一次英荷战争中,由英国人在《海上作战条令》中明确规定的。
英国人是发明者和创导者,荷兰人认可并接受这种战术的时间自然更晚一些,所以勒·麦尔现在还不清楚这种战术,也实属正常。
但勒·麦尔有自己的作战风格,他准备以这种相向而行的姿态,再不断的调整航向,抢占上风风向的同时,拉近与新军船队的距离。
只待接近到足够距离,如果可以的话,他还会伺机将新军的线型阵型给切割开,然后凭借数量和火力优势将对方围歼。
这是一套行之有效,且百试不爽的战术,只要抢占先机和有利位置,就可以占据战斗的主导权。
看到新军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意图,勒·麦尔和旁边副将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感觉这场战斗还未开打,便已经胜了八成。
可也就在这一刻,他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
叶大成没有想到,已经接近到这个距离,对方的船队会突然横过来,将侧舷对准自己。
这么好的机会,叶大成怎么会错过,毫不犹豫的下令发起攻击,侧舷朝着荷军船队的火炮,全力开火。
七月二十三日卯时五刻,随着第一声炮响,显示明荷南澳海战,正式爆发。
“轰轰轰轰……”
叶大成的旗舰首先发起攻击,船首和船尾的88毫米高射炮,右舷的40毫米高射炮和40型反坦克炮,全力怒吼起来。
随后,其他配备有火炮的战船争先恐后的开火。
一时间,炮声隆隆,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与呼啸的海风声和磅礴的海浪声交织在一起,让整片海域都沸腾了起来。
望远镜的视野中,叶大成看到一艘艘敌人的战船中弹,有两艘甚至直接发生了二次爆炸,还有两艘熊熊燃烧了起来。
“好,好。”
一轮齐射就有这种战果,叶大成和黄海如都大为惊喜,但两人也不敢大意,一边继续指挥作战,一边控制己方船队的阵形。
果然,这种战列线阵形,可以非常好的发挥出整支船队的火力。
此时的勒·麦尔仿佛从天堂一下子掉进了地狱,他看着自己已经起火的旗舰,不可思议的咆哮道:“哦,我的天哪,怎么回事?他们居然这么远就向我们开火。”
“该死的,我们情报有误,他们的火炮比我们想象的更先进,可以在更远的距离进行精准射击。”
“那些白痴要害死我们,害死我们。”
“调转航向……右满舵……”
勒·麦尔气急败坏的,边咒骂,边下达着各种指令调整队形,不能再这样将整支船队分成两支纵队摆在敌人面前,目标太大了。
勒·麦尔第一时间想着的不是逃跑,而是调转航向向着新军船队快速冲去。
因为只有拉近距离,他们的火炮才能发挥出有效的作用。
第九十二章 明荷海战(四)
“他们想接近与我们的距离,我们必须保持一定距离。”黄海如沉喝一声。
叶大成立即下令,继续绕行,尽可能保持距离的同时,再绕到对方船队的侧面,这样可以保证更高的命中率。
同时,叶大成下令速度更快的小船先一步绕向对方侧面发起袭扰攻击。
但是在整个调令过程中,叶大成并没有下令停止射击,反而强调自由攻击。
也就是说,只要有射击机会的各炮,都可以立即射击。
之所以敢如此,就是壮着自己火炮射速快和炮弹充足。
不像现在主流的火炮,程序多,射速慢,装填过程还很繁琐。
所以不想浪费每一次的射击机会,都希望接近到足够近的距离才开炮。
如果早早的把炮弹发射了出去,等真正的拉近了距离,大部分炮还在忙着装填炮弹,那就糟糕了。
叶大成就没有这个负担,他要做的是第一仗必须要打好,即便浪费一些炮弹也再所不惜。
一炮手拉开炮闩,退出弹壳。
二炮手、三炮手、四炮手、五炮手按照各自流程将炮弹和药筒送入炮膛内,一炮手立即将炮闩闭合。
二炮手双手抓住火绳,全神贯注的等待着副炮长的命令。
副炮长则是不停的调节着瞄准,寻求锁定目标。
由于船体随着海浪上下、左右颠簸摇晃,不比于陆地上停止不动,所以瞄准是有些困难的,射击的机会也是稍逝即逝。
稍有偏差,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在看到准星与敌船侧舷下方重叠的一刹那,副炮长大喝一声,“放。”
几乎话音一落,二炮手就毫不犹豫的猛拉火绳。
“轰”的一声,炮管一缩,凶猛的将炮膛里的炮弹推射了出去,反座力让整艘船都震颤了一下。
八百二十米每秒的初速,让炮弹到达千余米之外的目标只需要一秒多钟。
飞射的炮弹直接凿中船首,将整个船首削掉了一半,木屑横飞,高爆的火焰和弹片在冲击波的裹挟下迅速向甲板涌去。
“啊……”在凄惨的惨叫声中,有的船员直接被掀入海中,有的被弹片击中,惨叫不已。
有的则被冲击波震得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状态,听不到,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强烈的冲击波直接将前桅折断,汹涌的火焰点燃了前桅的风帆。
倒下的前桅又砸向主桅,前桅风帆上的火焰又点燃了主桅上的风帆。
在风势下,火越烧越大,一团团火球掉下来,落在尸体上,落在伤员的身上,引起更大的混乱。
仅仅一发炮弹,就让船首部分一片狼藉,死伤惨重,整艘船受到了重创,只是后桅受到的影响小些,但整艘船已经基本失去了动力。
舰长被几个未受伤的船员拖到后桅杆下靠着,但他的嘴巴张了张,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鲜血不停的从他脖子处的一个伤口往下流淌着,怎么也控制不住,因为那里有一块弹片深深的扎入了进去。
几个船员守在舰长身边,神色哀伤,因为他们知道舰长活不成了,而他们根本无法做什么。
其他还活着,还能动的人,则是拼命的救火,连伤员都无法顾及,因为船烧毁的话,谁也活不了。
高爆弹的效果确实不错,只要命中,带来的伤害几乎不会小,对付这种木制风帆战船,高爆弹的效果比穿甲弹更实用。
正因为如此,唐宁给叶大成配备的几乎都是高爆弹。
这一发炮弹造成的效果,落入了叶大成和黄海如的眼中,两人皆是兴奋不已。
“打得好,打得好,继续。”叶大成忍不住夸赞道,负责操作的士兵也很兴奋,越发的卖力。
侧舷40型75毫米反坦克炮也汹涌的输出着火力,虽然火力比不上88毫米高射炮,但是中上一发也不会好受,还胜在数量比88毫米高射炮更多。
不过,这两种炮的射速每分钟只有十几发,操作不够熟练还会更慢。
虽然这种射速已经远远超过了荷军的加农炮,但和小口径的高射炮比起来,还是逊色多了。
这些50毫米口径以下的高射炮,射速都超过了一百发每分钟,完全可以用数量来弥补威力和精度的不足。
“砰砰砰……”炮手也不管船只的颠簸,锁定了一个目标,就一通猛烈打击,偏了就立即调整,直到打中为止。
“轰轰轰……”一团团爆炸的火焰在敌方船体上炸开,运气好点,还会引爆船内的火药,引起惊天的二次爆炸。
荷军的旗舰上,几个军官拉着几近疯狂的勒·麦尔恳切的道:“总督大人,快下令撤退吧,敌人火力太强了,我们冲不过去的。”
勒·麦尔大声咆哮着,“不,不,不,我们没有失败,只有懦夫才承认自己失败。”
“我们要像一个真正的勇士,用我们的勇气,接近他们,用我们的火炮,击碎他们。”
“我们,要接舷,冲上他们的战船,把那些该死的杂种,一个个杀死……”
“下令所有战船,自由作战,通过任何方式,再接近他们,用我们的火炮击碎他们。”
“只要我们打中他们,他们必死无疑。”
勒·麦尔不想再重蹈普特曼失败的覆辙,他不想败给一支成军还不到两个月的菜鸟部队,即便他们有更强大的火炮。
这种失败对他来说,绝对是无法抹去的耻辱。
正在这时,突然“轰”的一声,旗舰再被一发炮弹击中,主帆被引燃了,顿时引起一片混乱,大家连忙救火。
之前前帆已经被烧毁得差不多了,如果主帆再被烧掉,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经过一翻努力,火势终于被扑灭了,但主帆已经被烧掉了一大块,整艘船的动力明显下降了一截,船员正在快速抢修。
此时的旗舰,除了风帆受损严重,船体也受创不轻,到处伤痕累累。
作为旗舰,自然会受到重点照顾的待遇,虽然不幸,但又是幸运的。
因为88毫米高射炮有几次瞄准射击,都打偏了,最接近的一次是从甲板上空直接飞过。
炮弹飞过带起的热浪,让离得近的几个船员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点着了,吓得亡魂皆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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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明荷海战(五)
勒·麦尔的旗舰,由于动力不足已经跟不上其他战船了,更无法再拉近与新军船队的距离,只能在后面边抢修,边吊着。
这对受伤的旗舰来说,反而是一件幸事,因为其他战船帮它们吸引了新军的火力。
荷军船只的吨位明显不止高新军一个等级,但是在速度和灵活性方向,新军的鸟船和福船,却丝毫不输。
新军有意保持一定距离,荷军想要靠近,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经过几次努力,他们终于是放弃,不再想着拉近距离,便开始奋力开炮还击。
“轰轰轰……”一艘艘船侧过船身,侧舷对着新军的战船,进行简单的瞄准和计算后,就点燃了火炮。
但是相隔千余米距离,还是在海上,精度真的只能靠运气了。
一发发实心弹直接掉进海里,砸出一道道水柱,然后被汹涌的海浪迅速抹平。
等他们按照繁琐的程序再重新装填好,双方在距离、航向、风速等等各方面数据又有了新的变化。
上一轮的射击效果几乎无法提供任何有效参考,只能重新开始。
看到对方改变了战术,将整支船队散开自由攻击,叶大成看向一旁的黄海如道:“老黄,我也想用他们的战术,每艘船找一个目标,一对一,我不相信我们拼不过他们。”
黄海如点点头,“我觉得可行,不过还是不能逞强,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距离。”
叶大成认真的点点头,立即下令。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新军战列线阵形立即解散,各船开始选择离自己最近的敌船作为目标,进行捉对厮杀。
一时间,炮声隆隆,火光闪闪,双方你来我往,海风再强,也吹不散这无尽硝烟。
“轰”的一声,荷军一艘战船上一个士兵,整个人当场爆成一团血雾,这个倒霉蛋,居然直接被一发小口径的高射炮弹给击中了。
高射炮弹,口径再小,也至少是20毫米以上。
被这样一发炮弹击中,不被打成肉泥才怪,鲜血混着碎肉暴射而出,溅得附近船员一脸,一身。
一个船员感觉整张脸都粘乎乎的,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抓下一块碎肉,手掌也是一片血污,不由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
“啊啊啊……”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血腥,被深深刺激到的不止这一人。
另一个船员将喷进嘴里的碎肉和鲜血吐出来,嚎叫着转身就逃。
由于速度太快,也没注意方向,他直接越过侧舷,翻身掉进了茫茫大海中。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解脱。
“轰”的一声,一船战船的船体正中央被一发88毫米高射炮炮弹击中。
可以击穿坦克装甲的炮弹直接在船体凿出一个大洞,钻入第二层甲板,高爆弹的破片在船体内疯狂肆虐着。
里面一门门并排着的大炮被冲击波掀翻,士兵被弹片疯狂绞杀,没死的躺在甲板上痛苦的嚎叫着。
更糟糕的是,凶猛的爆炸将一些易燃物引燃,大火开始烧了起来。
面对熊熊燃烧的大火,一时之间居然没人来救援。
实在是这一发炮弹的威力太大了,还是在这封闭的空间中爆炸,即便没死的,此时也被炸懵了,一时缓不过气来。
终于,一个离得远些的士兵最先缓过来,看到越来越大的火势,知道要糟糕了。
他努力的控制住身体的不适,开始想办法救火,瞳孔却是猛的一缩。
“哦,天哪。”
“轰轰……”被引燃的火药引发了第二次更加猛烈的持续爆炸,整艘船被炸得碎木横飞,连上层甲板都被炸穿了。
主桅杆痛苦的哀鸣一声,然后缓缓倒下。
火势也顺着炸穿的甲板向上层甲板蔓延,上层甲板还活着的船员,绝望的看着这一切,有不少人提前一步纵身跳入海中。
一艘排水量超过五百吨的战船,右舷吃水线上面已经布满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弹孔,这些弹孔是被小口径的高射炮扫中的。
随着海浪起伏,海水汹涌的从弹孔中涌入船内,船员们再顾不得其他,慌乱的抢救着。
另一艘排水量超过五百吨的战船,侧舷被两发75毫米的反坦克炮弹命中,被凿出两个大洞。
炮弹虽然没能在船内引爆火药,但是却给汹涌的海水打开了两道闸门,海水从洞口中猛灌而入。
随着时间的推移,船体开始倾斜。
视野所及处,已经有两艘荷军战船在下沉,四艘起火燃烧,还有至少三艘发生了倾斜。
至于其他船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包括他勒·麦尔的旗舰。
看到己方近一半的战舰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也被新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勒·麦尔终于绝望了。
“撤退,撤退,撤退……”带着极度悲愤的心情,勒·麦尔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彻底失败。
再留下来,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撤退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但由于船队已经分散,所以接到命令有早有晚。
但只要一收到撤退命令的战船,没有丝毫的留恋,立即尽可能的拉开距离,拼命撤退。
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信心,只希望尽快离开这对他们充满恶意的战场。
可有的船只在混乱的战斗中,已经偏离得有些远了,没有第一时间接到命令,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撤退,还在煎熬的同千米之外的新军战船周旋。
“他们有的船已经调转航向了,要逃跑了。”黄海如猛然一惊,然后询问叶大成道,“他们至少有十艘受伤的船逃不掉,我们是要追击,还是把逃不掉的敌船吃掉?”
叶大成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想跑,没门?留下小船拖住这些受伤的敌船,其他大船,分散追击,尽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黄海如猛一点头,赞同道:“好,就这么办,不过我建议留下两艘大船。万一有什么变故,大船也可以补救。”
“好,就这么决定。”
随即,命令开始通过旗语传达下去。
但是叶大成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由于船队分散,也影响了命令的传达,有几艘船甚至都没能收到命令。
不过有一点不用叶大成操心,每艘船的舰长都知道自己的任务,那就是自由寻找目标攻击。
大多数舰长看到己方占据优势,在敌船逃跑时,想都不想的直接追了过去。
只有少数几个谨慎一点,再加上距离原因,没有全力追击,而是配合友船围剿被截住的敌船。
第九十四章 明荷海战(六)
勒·麦尔的旗舰也加入了逃跑行列,虽然受损的风帆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补救,但想要在短时间内修复完好,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旗舰的速度难免受到了的影响,而作为旗舰,又是那么显眼,被三艘新军的战船盯上了。
其中一艘就是叶大成的旗舰,他下令让另两艘战船去追击其他目标,自己亲自指挥旗舰开始了追杀。
勒·麦尔的旗舰由于一开始就受伤了,所以是呆在后方,距离稍远一些。
在下达撤退命令之后,知道自己速度慢,所以第一时间就开始逃跑。
但是叶大成的旗舰是完好无损的,速度上明显比受伤的勒·麦尔的旗舰要快上一截。
“该死的,他们追过来了。”
“那是敌方旗舰,混蛋。”
“开火,给我炸沉它……”
勒·麦尔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对他来说,如果不能接近新军的战船,一千米还是两千米的距离,都差不多,反正靠蒙。
可是,因为是在掉头逃跑,所以船首和侧舷的大部分火炮都无法发挥作用,主要是靠上层甲板上靠近船尾的几门火炮发挥威力。
在不到两千米的距离上,对超过18磅的火炮来说,射程没什么问题,吊射的话还可以打到更远。
但是吊射的话,距离越远,弹道下降的位移就会更大,超过一千米,弹道下降几十米都不止,而且还是在海上,所以很难控制精度。
控制精度最好的办法,就是平射,而平射只有在相距几百米内能做到。
这也正是主流海战中,往往在两三百米,甚至更近的距离才进行作战的主要原因。
新军可以在千米之外就能平射打击,这完全是一个未曾预料到的大意外,再加上射速的原因,勒·麦尔没能偷袭成功的话,失败是注定的。
“轰轰轰……”一枚枚18磅、24磅甚至是36磅的实心铁弹呼啸着飞出去,在远处的水面上砸起一道道水柱。
但偏离得实在是有些远,超过百米不止。
叶大成没有急着还击,毕竟距离相隔还是有些远,超过了一千五百米。
至于敌舰的炮击,叶大成也不是很在意。
几门炮,这么慢的射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要是真被打中了,那也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
勒·麦尔却不管不顾,对他来说,如果不能摆脱叶大成的追击,他有再多的火炮和炮弹都没用。
而现在这种完全靠运气的炮击,也是他唯一的反抗手段。
“轰轰轰……”一轮装填好了之后,便迅速射击,然后再进行下一轮。
让那些炮手郁闷的是,之前作战的时候,抢上风位没抢到。
现在逃跑的时候,倒是上风位了,可这样的话,每炮击一次,喷射出的炮口烟就被海风吹向他们。
仅仅两轮炮击,一个个像难民一样,灰头土脸的。
看起来不像是他们在炮击别人,倒像是被人炮击过一般。
勒·麦尔因为要坐镇指挥,所以也来到了船尾,他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黑灰,滑稽异常。
可勒·麦尔哪还有心思管这个,双目死死的盯着紧追不放的新军旗舰。
看到一次次射击都没有一发命中,勒·麦尔神色狰狞,越发的气急败坏,不停的催促着炮手加快速度,就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多炮击一轮。
在这边的你追我逃中,其他方向早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一艘超过六百吨的荷军战船,被两艘只有一百余吨的新军战船围攻。
两艘新军战船成犄角之势,分别处在荷军战船的左上方和右上方千米左右的位置,不管这艘荷军战船往哪个方向逃,它的两舷始终处在新军战船的射角内。
“轰”的一声,一发炮弹终是击中了它。
炮弹从船尾右舷侧后三分之一处狂猛的灌入船体内,一路冲到了二层甲板船首三分之一处的位置,刚好在二层甲板中央核心区域肆虐了一遍。
破碎的弹片和汹涌的火焰在封闭的空间内宣泄开来,火光和黑烟从射击孔中喷涌而出。
弹箱被强劲的冲击波掀翻,里面的实心铁弹散落在甲板上,快速的向四周滚去,碾过死者的尸体,碾过伤员的身体。
“啊……”一个伤员的手掌刚好被一个24磅的铁弹压过,不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还有躺在甲板上的一人尖叫一声,只看到一个黑影在瞳孔中迅速放大,却根本来不及躲避。
嘭的一声,脑袋被自己的铁弹砸中,然后便没了声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
此时的二层甲板一片狼藉,已经没有几个能站着的炮手了,鲜血在甲板上流淌着,从破碎的甲板缝隙中向下方流去。
身上插着弹片还未死的伤员,在痛苦的哀嚎着,充满无助。
炮弹爆炸引起的火焰在船舱内熊熊燃烧,浓烟迅速扩散,只能从射孔和通往上层甲板的通道中排放出去,但排放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浓烟产生的速度。
无法移动的伤员再一次承受着更加痛苦的煎熬,不停的咳嗽着,一阵阵让人惊恐的窒息感袭来。
这时,上层甲板上的人员已经从慌乱中冲了下来,但是看到这种情景的大火和浓烟,他们绝望了。
可是,如果不将火势扑灭,最后谁也活不了,几个军官疯狂的催促着救火。
万幸的是,大火还没有引燃船舱内的发射药,否则的话,大家都挂队下地狱去吧。
可是,新军的战船似乎并不愿意轻易罢手,两艘战船还在继续炮击,已经受到重创,速度大为下降的荷军战船,只能被动挨打。
舰长惊恐异常,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战船随时可能万劫不复,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只得下令投降。
不一会儿,几面白旗在上层甲板上挥舞着,表明这艘荷军战船终于坚持不住,率先投降了。
但是,两艘新军战船是第一次面对敌方投降的局面,而且还是外国人,所以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也生怕这当中有诈。
万一对方只是想把自己骗过去,等自己靠近了再发起突袭,那就比较危险了,这种可能性可不是没有。
两艘战船的舰长想法都一样,想互相商量一下对策,用旗语简单的沟通了一下之后,两艘战船互相靠拢。
两个舰长近距离沟通了之后,决定由其中一艘战船在这里监视,另一艘战船则去协助其他友船。
至于怎么处理这艘投降的敌船,等战斗结束后再报告营长处理吧。
接下来,陆续有逃不掉又打不过的荷军战船选择了投降,新军战船大都选择了暂时观望和监视。
有两艘战船的舰长看到附近有己方小船,便将小船招呼过来,让他们去接受对方的投降。
小船立即靠上前去,没有遭到对方的攻击,配备有轻武器的十多个士兵登上了对方的战船,立即将船控制了起来。
双方语言不通,经过一番比划,简单的接受了对方舰长的投降。
因为对方船上有一百多人,除了留下舰长和一些操作手,其他人都被驱赶到了上层甲板绑了起来,免得趁机闹事。
然后那个新军班长示意对方跟上己方的大船,就这样,荷军第一艘战船正式被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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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明荷海战(七)
用小船去接受敌方战船投降的方式是可行的。
无法立即请示叶大成,便有舰长指挥小船去帮助其他已经获胜的战船去接受敌方的投降。
可能有的荷军舰长选择投降真的是有其他想法,但是看到只是小船接近过来,便没人再做不轨举动了。
因为在他们想来,即便他们把接近过来的小船击沉了,他们也跑不掉。
远处还有大船在监视着,只要有不轨举动,大船肯定会发怒。
拿整艘战船一两百,甚至几百号人的性命去换十几个新军士兵,实在划不来。
真的动手了,他们再想投降也不可能了。
一艘艘投降的荷军战船被控制,然后和新军的大船汇集到一起。
新军还救起了两百多个落水的荷军士兵,这些人都是在自己战船要下沉之前,先一步跳海逃离的。
但即便如此,海上还是漂着不少尸体,几乎都是被淹死的。
有两艘荷军战船由于伤势太重,已经在缓缓下沉,新军感觉救不回来之后,便将上面的荷军俘虏全部转移到其他战船上。
还有战船上的物资,能带走的全部作为战利品运走。
在自己的部下纷纷打扫战场时,叶大成的旗舰终于拉近到了一定的距离,船首的88毫米高射炮早已经准备就绪。
“开炮。”副炮长瞄准之后,大喝一声。
二炮长猛的一拉火绳。
“轰”的一声,炮管一缩,炮膛里的炮弹迅猛的发射了出去。
千米左右的距离,迅捷即至,随着嗖的一声,炮弹擦着右舷飞了过去。
离右舷最近的船员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热浪扑面而来,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炸开了,惊恐得连连后退。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但一想到新军已经开炮,不由的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起来。
没有打中,新军的炮手自然有一些沮丧,但他们并不气馁,立即开始装填炮弹。
“砰砰砰……”在88毫米高射炮装填炮弹的时候,旁边一左一右两门37毫米口径的高射炮疯狂射击着。
子弹像闪亮的火球,争先恐后的向着远方飞去。
“噗”的一声,一个荷军炮手的脑袋直接像烂西瓜般爆开,红的白的喷了旁边同伴一身。
另一个荷军胸口被凿开一个大洞,炮弹穿胸而过,将他整个人像破布一般撕碎。
剩下两个正在装填炮弹的炮手,顿时愣在当场,然后才反应过来摸了一把自己粘乎乎的脸。
看着手掌的血污,整个人一阵眩晕,其中一个炮手直接腿一软的摔倒在甲板上。
见到这一幕,勒·麦尔身边几个军官和士兵,几乎是本能的将勒·麦尔一按,将他按倒在甲板上。
也就在勒·麦尔几人趴在甲板上的后一秒,两发炮弹从他们的头顶嗖嗖掠过。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反应不及,腹部直接爆开,破碎的内脏和断开的肠子混着鲜血像天女散花般四射开去。
有的炮弹经过船尾的时候没有打到人,便继续向前而去,穿透尾帆,再打到人的身上。
如果再没有打中人,会继续向前,经过船首,直到被阻挡,然后爆炸开来。
一时间,惊恐的嚎叫声四起,这些发出嚎叫的人不是中弹的,而是那些看到战友中弹的人发出的惊恐声音。
因为中弹的,他们是没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的。
不用勒·麦尔命令,在上层甲板上的人,都争先恐后的伏低身子,被新军的火力压制得死死的,没人再敢去装填炮弹发起反击了。
“呯呯呯……”
这密集的炮弹,不只在上层甲板上空掠过,也会打在船全上,发出一声声沉闷声响。
还不时的能听到第二层甲板里船员们发出的惨叫和咒骂声,显然是炮弹将船体打穿钻进了第二层甲板内。
“咻咻咻……”炮弹的尖啸声传入勒·麦尔他们的耳中,刺激着他们身上的每一根紧张神经。
船帆像纸糊的一般,被打了一个个窟窿。
一个士兵看到船帆被打中的一个地方起火了,慌忙起身就要去将火扑灭,可是他的上半身突然爆成一团血雾,血雨纷飞。
鲜血喷洒飞溅,溅了勒·麦尔和他旁边几人一身,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有人忍不住张嘴大吐了起来。
勒·麦尔匍匐在甲板上的手臂突然一软,面门直接和甲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将他身下的一片血迹给擦掉了一半。
勒·麦尔连忙用手和衣袖去擦拭嘴巴和脸,但是越擦,血越多,原来他的手和衣袖早已经沾满了鲜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勒·麦尔几乎要哭了出来,他干脆一个翻身仰躺在甲板上,看着蔚蓝的天空,还有不时从眼前快速掠过的光点……
突然,“轰”的一声惊天巨响,整艘船猛的向左侧一个倾斜,然后又迅速回落。
“啊……”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知道是多少人发出的。
“他们威力更大的火炮击中我们了,击中我们了。”勒·麦尔旁边一人惊恐的嚎叫着。
刚才他们已经不知道中了多少发炮弹,但之前的炮弹威力还不是很大,除了对人员造成的杀伤比较恐怖之外,对船体的损毁还能接受。
但刚才的那一炮,太恐怖了,感觉整艘船都要被掀翻似的。
更恐怖的是那声惊天爆炸,隔着这么远,都把他们震得弹了起来,然后又砸在甲板上。
似乎这一下,也把勒·麦尔给砸醒了。
他面目狰狞的翻过身,在甲板上爬着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拿出望远镜想观察叶大成旗舰的位置。
可他刚将望远镜拿出来,旁边一个少校就直接将他按趴在甲板上,神色激动的喊道:“总督大人,太危险了。”
“怎么办?我们逃不掉的。”
勒·麦尔咆哮着道:“那就不要逃了,和他们拼命吧,下令转向,和他们决战。”
“主啊,我们无法战胜他们,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万能的主,救救我们吧。”那个少校痛苦的自言自语道。
“我们无法战胜他们,我们全部会葬身海底的,我们还是投降吧。”又一个少校军官很悲观的道。
听到投降两个字,勒·麦尔一把抓住那个少校的衣襟,咆哮着道:“你这个懦夫,向那些懦弱的黄皮猴子投降,会让我向那些黑奴投降一样耻辱。”
正在这时,一个中尉躬着身子,踉踉跄跄的过来报告道:“总督大人,刚才一发炮弹击中了我们右舷,现在船体发生倾斜,船速变得更慢了。”
“大副和几个老船员也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第九十六章 明荷海战(八)
勒·麦尔一拳砸在甲板上,牙关紧咬。
突然,他只感觉左脸一热,然后一个缺了半边的脑袋滚到了他的面前,只剩一只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他。
正是刚才汇报消息,正在等待他命令的那个中尉。
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勒·麦尔吓得一阵仓皇倒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刚才的愤怒、刚才的狂热,似乎一下子消退了下去,恐惧迅速的在心中像瘟疫一般蔓延。
“总督大人,请您快些做决定吧,他们的炮弹随时会再击中我们的。”那个劝降的少校爬过来乞求着道。
勒·麦尔痛苦的闭上双眼,终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投降吧。”
听到这简单的几个字,那个少校如临大赦,飞快的爬走去传达命令。
没有多久,一杆挂着白布的旗帜从船尾小心的伸了出去,不停的挥舞着。
挥舞白旗的士兵只敢把脑袋埋在船舷下,生怕一不小心被打爆了脑袋,听着咻咻飞过的炮弹声响,他也是吓得瑟瑟发抖,但又不敢往后躲。
“投降了,我们投降了,不要再射击了。”士兵喃喃自语的祈祷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炮弹的呼啸声停歇了,等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再响起,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包括勒·麦尔在内的所有人都长嘘了一口气,那种恐怖的压抑感也消退了不少,但所有人心中还是充满着紧张,不知道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一个个神情沮丧。
望着已经停下来的敌方旗舰,叶大成和黄海如相视一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为了谨慎起见,叶大成没有下令旗舰直接靠近过去,而是把不远处两艘已经没什么任务的小船招过来,让他们去接受敌方的投降。
两艘小船飞快的靠过去,然后登上敌舰。
二十几个新军士兵上到甲板后,除了看到一片狼藉的甲板外,就是一个个坐在甲板上一语不发的荷兰人。
一个个瞪着蓝色的眼睛盯着他们,眼中充满着还未消退的恐惧。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还以为这艘超级大船上没几个人呢。
但是真正的把船上所有人粗略统计一下,居然有差不多近三百人,这还不算战死的。
勒·麦尔向一个新军班长躬身,双手奉上自己的佩剑,表示了臣服。
这个新军班长接过这把修长的西洋剑,很是满意,然后指挥士兵将大部分荷军都缚住双手。
留下的一部分人分成几组,一组起航靠向己方旗舰,一组把那些尸体丢到海里去,另一组则将甲板冲洗干净。
作为最高指挥官,勒·麦尔受到了应有的礼遇,他没有被缚住,还被安排在船首一块干净的地方坐着。
他那血污的脸已经被简单的清洗了下,不再显得那么恐怖。
不过,他的帽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头发很零乱,如他的心情一般,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也变得混浊了不少,失去了光彩。
此次作战,他本是有着极大信心的,这赖于他对荷军强大实力的极度自信,还有前期的充分准备。
此次作战的目标也非常明确,并非是要和大明国全面开战,也不是为了逼迫他们开放贸易港口,仅仅只是为了一次掠夺。
如果不是知道新军手中有先进火器,他们荷兰人都没有想过要发起这次战斗。
而在知道有这种先进火器,又无法通过贸易得到之后,便只能通过战争的方式获得了,这就是殖民者的特性。
不管是西班牙、葡萄牙,还是他们荷兰人,都是如此,除非没有实力。
在掠夺和殖民这一方面,他们西方人是这个世界的发起者,所以很在行。
哪怕是在十一年前,他们荷兰人在广东和福建沿海便一次次的掠夺成功,大明人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损失惨重。
大明国直到忍无可忍,这才爆发了后来的料罗湾海战,但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双方数量差距太大了。
可这次不一样,他们的主要目标,而且是唯一目标,就是新军。
他们了解到,新军虽然已经被大明朝廷招募,但和周围的势力并不和睦,比如海上实力最强,曾经指挥打败过他们荷兰人的郑芝龙。
双方在前不久就发生了战争,但最终的结果是郑芝龙在陆地上败给了新军。
荷兰人有理由相信,郑芝龙对新军是不可能有好感的,如果他们荷兰人和新军发生战斗,郑芝龙肯定不会帮忙,很可能还会趁机进攻新军。
如果不是想快速而秘密的偷袭,并且把新军那些火器全部据为己有,他们荷兰人都想要和郑芝龙展开合作了。
至于大明朝廷,荷兰人是有些看不起的,一群亡国奴而已。
只要郑芝龙不插手,自己打完就跑,那些人还能拿自己怎么办?估计连反应都来不及。
但这些只是前提条件,只有满足了这些条件,他们荷兰人才敢发动这次战争。
所以荷兰人做的准备远不止这些,他们一方面向巴达维亚请求援军,一方面从潮州府了解新军火炮的各种性能。
他们同意唐宁的苛刻条件,并痛快的借给唐宁两百万两白银,就是为了稳住和麻痹唐宁,给唐宁一种他们只想合作,而根本不可能发生战争的错觉。
那些在潮州府的荷兰人,以不是火炮技师为借口,可以整天的在府城四处闲逛而不被怀疑。
从而详细的了解到了黄冈战斗中,新军与郑军之间的一些战斗细节。
新军使用了那些先进火炮,从射程上来看,并不比他们荷兰人现有的火炮占什么优势,最大的优势是威力大,射速快。
他们还知道,新军组建了一支小型舰队,人数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
新军的船只和其他明军一样,偏小,载炮数量估计不到十门,甚至更少。
但不管怎样,首先就要消灭这支小型舰队,否则的话根本不敢登陆去进攻府城。
如果进攻府城的行动最终失败,那他们至少还消灭了这支装备有先进火炮的舰队,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巴达维亚方面在了解到了详细信息后,最终决定全力支持,几乎将巴达维亚海军一半的主力都派了过来,一共十五艘战船。
再加上大员的,一共二十三艘战船,整体实力是料罗湾海战中的三倍还多。
为了保证成功率更高,大员长官勒·麦尔亲自指挥。
然后便有了这次远东最大海战的开始。
勒·麦尔一开始的设想就是偷袭,既可以减少损失,又可以增加胜率。
如果偷袭成功,一举将南澳的新军消灭,那么府城的新军很可能无法及时得到消息,这会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更大的便利。
可是没想到,偷袭行动一开始就失败了,新军居然提前发现了他们,勒·麦尔还以为是新军走了狗屎运。
勒·麦尔不死心,又进行了几次欺骗手段,想趁天未亮,新军视野受限的情况下,将新军舰队吸引过来。
但是新军最终没有上当,待天亮之后,所有的阴谋都不管用了,只有正面交战。
也就在那一刻开始,命运似乎就注定了。
因为他们准备得再充分,只要有一点重要信息没有掌握到,就会导致满盘皆输。
现在勒·麦尔已经知晓了这个重要信息是什么,但为时已晚。
第九十七章 战果辉煌
在两艘船靠拢之后,包括勒·麦尔在内的一部分俘虏被转移到了叶大成的旗舰上。
主要是叶大成的旗舰相对对方的旗舰来说,实在是太小了,把几百人都转移过来,就显得太拥挤了。
勒·麦尔眉头微皱,真正的上到叶大成的旗舰,才感觉这艘船是如此的小。
而他,就是被这样一艘船一对一给打败的,而且是毫无还手之力。
除了不甘和愤怒外,剩下的只有深深的耻辱了。
整个船队都没人懂荷兰语,叶大成也大声问了那些荷兰俘虏,有没有人会大明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交流了,也不用交流了。
在叶大成这里的追击战结束后,其他方向的战斗也基本上都结束了。
只剩三艘受伤的敌船还漂在那里,像待宰的羔羊,等待己方去接收。
看到旗舰返航,已经结束战斗的新军船只主动靠过去。
在望远镜中,叶大成和黄海如看到有二三十艘船聚集在一起,是己方的战船和敌方的船只。
这些船聚集在一起,对比就非常的明显,敌方随便一艘船,都比己方的大了一倍不止。
如果不清楚状况的,恐怕都会认为是小船被大船俘虏了,但事实却恰好相反。
终于,所有的船只都汇聚成了一个大船队,包括那三艘受伤的荷兰战船,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旗舰都被俘虏了后,更不敢生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叶大成让人简单的统计了下,己方击沉敌船三艘,烧毁三艘,俘虏十四艘,其余三艘让他们逃跑了。
虽然没能全歼有些遗憾,但叶大成还是能接受。
黄海如却是非常的满意,实在是他太了解十一年前明军和荷兰人的料罗湾海战,战斗过程比今天难打多了。
而最终的结果虽然是明军获胜,但也是惨胜,而且战果完全没办法与今天相比,那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叶大成和黄海如不一样,他是新军最老的一批成员,从新军成立的一刻就一直跟着唐宁。
新军的每次战斗他都经历过,也就意味着经历了每次胜利,上次黄冈保卫战歼灭郑芝龙四千人。
而郑芝龙又打败过荷兰人,所以他觉得自己打败了荷兰人,也没什么。
新军自身的损失,也统计了一下,有四艘船被敌方的炮弹击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但影响不大。
一共伤亡十六人,其中五人战死。
没办法,战斗总会死人的,相比于敌军的损失,己方的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战斗结束,战场打扫完备,汇聚一起的船队立即向着南澳岛的方向驶去。
殷红的海水,漂浮的尸体,以及未散尽的硝烟,无不显示着这里曾经进行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路过的渔船和商船,都自觉的绕道,遥看着驶向南澳方向的庞大船队。
返回南澳时,已经是未时,叶大成第一时间派人到府城向唐宁报告今天海战的详细情况,然后请他定夺。
此时在府城忙着为学院招纳各方人才的唐宁,根本没想到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场大明与欧洲之间最大的海战,就这样开始并结束了。
接到命令后,通讯兵马不停蹄的往府城的方向赶,先是乘船从南澳岛出发,上岸后,又换马狂奔。
但即便如此,赶到府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亮明身份才获守军开门,进城后直奔军营。
唐宁大部分时间是住在军营,唐府反而住得很少。如果唐宁不在军营,军营也会第一时间派人找到唐宁。
唐宁还没有休息,听闻南澳急报,立即接见了那个通讯兵。
通讯兵将战报递上。
唐宁仔细的观看,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
“不错,叶大成干得不错,黄海如干得不错,将士们都干得不错。”
唐宁又立即问了一些细节,通讯兵都很好的回答了,唐宁便知道了整个战斗过程。
唐宁让通讯兵下去休息,并让人准备一些丰盛的饭菜犒劳,然后自己拿着战报回到了房间,在房内来回踱步了好久,凌晨之后才放心去休息。
翌日,唐宁直接派遣一千兵力去南澳押解俘虏,然后迅速在城中张贴有他署名的告示。
潮州府百姓都知道,唐大人轻易不会张贴告示的,凡是张贴了有他署名的告示,必是大事。
果然,一看到告示下面唐宁两个字的署名,人群便沸腾了。
整个潮州府的人,可以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但唐宁这两个字,估计没几个人不认识了。
“这是唐大人署名的告示,发生了什么大事?快念念。”立即有人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识字的人快速浏览一遍,先是神色一惊,露出不可思议神色,然后便是大喜。
“哈哈,我们新军又打胜仗了。”
众人皆是一惊,不由惊疑道:“打胜仗?和谁打的,难道又是郑芝龙?”
“非也,非也,这次恐怕你们怎么也猜不到。”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看。”
感觉再吊胃口很有可能被打,那书生模样的青年连忙道:“是那些红毛鬼,告示上称他们为荷兰人。”
“就是在大员的红毛鬼?他们好好的怎么会和我们新军打仗?前段时间他们不是还派人来和我们唐大人合作吗?”
“是啊,那事情全府城的人都知道啊,我们唐大人还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临时炮厂呢,就在城东。”
“还有十几个红毛鬼一直住在府城里呢,听说他们出手大方得很。”
书生摆摆手说道:“你们别瞎猜了,那些都是假象。”
“唐大人知道那些红毛鬼是亦商亦盗,不愿意把我们威力更大的火炮卖给他们,就猜这些红毛鬼可能来抢,所以早就命令南澳的新军水师多加防范。”
“果然,我们唐大人还是那样的料事如神,被他料中了。”
“就在昨天,几十艘红毛鬼的大船想偷袭我们新军水师。幸亏一早有所防范,才没让他们得逞。”
“然后我们新军水师主动出击,双方交战,那些红毛鬼被新军打得落花流水。除了几艘逃掉了,其他全部被击沉和俘虏了,还包括他们的旗舰,哈哈。”
“早上,唐大人已经派人去南澳押解俘虏了,应该明天就能回来。”
“是啊,早上我看到有大队人马出城了,原来是押俘虏去了。”
“新军真是太厉害了,每次都打赢,不管是郑芝龙还是那些红毛鬼,都不是我们新军的对手。”
“那些红毛鬼真是太狡猾了,谁能想到他们制造那么多假象,居然是为了偷袭我们,真是太可恨了。”
“对,太可恨了,那些在城里的红毛鬼,我们要把他们抓起来。”
“对,我们要把他们抓起来。”
顿时间,大家群情激愤,一呼百应,都找到了愤怒的宣泄口,然后结伴一起去搜寻那些卑鄙的红毛鬼。
第九十八章 游街
府城的百姓终究是没有找到那些荷兰人的影子,显然是早得到风声逃跑了。
倒是差点连累万奴·卜加劳那些葡萄牙人造了殃,毕竟这些外夷对大明百姓来说,太难分辨了。
被同行的炮厂其他大明工匠证明了,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他们也趁机了解到了这个信息。
为了确保信息的准确性,万奴·卜加劳还特意去看了告示,顿时大喜过望。
荷兰人居然和新军发生了战斗,而且还失败了。
那岂不是说,唐宁和荷兰人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唐宁也只剩下他们葡萄牙人一个合作伙伴了?这真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不过,高兴之后,万奴·卜加劳又非常的震惊,听说荷兰人败得很惨。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葡萄牙人对上新军,也会败得非常惨?
毕竟现在的葡萄牙已经不复往日,被荷兰这个后起之秀给超越了。
现在荷兰在远东的力量也要超过葡萄牙,强势的荷兰人都输了,葡萄牙的力量估计更不够看。
万奴·卜加劳本准备第一时间派人将这个消息通知给蚝镜的总督,但是想了想,还是准备等明天了解下荷兰人究竟有多少被俘再说。
他还准备再面见唐宁一次,看能不能获得更多的消息和进一步的合作。
在焦急的等待中,万奴·卜加劳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一天。
翌日下午未时,有人从城外带回消息,新军押着大批俘虏在回城的路上,半个时辰就会到了。
消息迅速传开,人群向南城方向汇聚。
万奴·卜加劳和两个同伴在附近酒楼的二楼花高价要了一个包间,就为了能够获得一个更好的视野。
南城门被戒严了,守卫将道路清开。
终于,经过半个时辰左右的焦急等待,城门口附近的人群一阵骚动,然后喧闹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没一会儿,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新军士兵最先入城,他们身后有两列新军士兵跟着,士兵前后之间隔着半丈左右的距离。
而在这两列新军士兵中间,不是别人,正是那些红毛鬼俘虏。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有的人头上、手上还裹着白布,显然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新军,新军……”
“新军,新军……”
看着按序入城的队伍,百姓们起初是杂乱无章的叫喊着,然后不知不觉便统一了起来,声音震天,充满着自豪感。
“这抓了多少啊,那么多,后面还有。”
“是啊,那些红毛鬼,不会是被我们新军全部消灭了吧。”
“有可能,我们唐大人一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些红毛鬼也是的,不好好在大员呆着,居然想着进攻我们新军,真是找死。”
万奴·卜加劳的脑袋伸得长长的,震惊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荷兰人被俘虏了。
被俘虏这么多,说明荷兰人出动的力量也很多。
万奴·卜加劳简直不敢相信,所以他在努力的统计着这些俘虏大概有多少。
一直到所有人都进城,他粗略一算,估计很可能超过了两千人。
超过两千的俘虏,估算一下,荷兰人这次出动的人员应该超过了三千人。
超过三千人,虽然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是船员,并不是士兵,但是这个数字也很恐怖了。
毕竟这不是在欧洲,而是在远东。
万奴·卜加劳知道荷兰人在大员,算上部分家属,都可能只有两千人左右。
也就是说,荷兰人出动的不只是大员的力量,很可能还从巴达维亚调派了力量过来,这才有可能出动那么多兵力。
再从时间上一算,万奴·卜加劳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超过三千的兵力,以荷兰人在远东配备的战船,起码要二十艘左右。
万奴·卜加劳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战船应该不超过五十艘,这一下就差不多消灭了他们一半的海上力量,这对荷兰人的打击肯定是非常沉重的。
万奴·卜加劳再也坐不起了,迅速的来到潮州商会。
自从与潮州商会开展合作没多久,他们葡萄牙人也加入了商会,成为一名会员,并投资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主要负责采购大明的货物。
所以在商会中,一直有葡萄牙人存在,这些人除了贸易,还担负着信息联络的责任。
万奴·卜加劳找到相关人员,让他们及时将消息带到蚝镜,同时表示自己会尽快拜访唐宁,看能不能进一步加大双方的合作,并尽可能的去了解唐宁对荷兰人的态度和处置。
万奴·卜加劳离开商会没多久,便有一个葡萄牙商队出城了,守军检查了一下他们的通行证,便没有任何阻拦。
那些荷兰俘虏被新军士兵带着在城内的主街上绕了一圈,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新军打了一场大胜仗,并抓获了很多俘虏。
最后,这些人暂时被关在了西城的军营中。
第二天,这些俘虏,除了伤员和少数军官,其他所有人都被抓去修城墙了,这些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勒·麦尔得到了应有的礼遇,虽然此时的唐宁还不知道他是大员长官,只当他是敌人最高指挥官。
这一仗是有些突然的,所以唐宁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懂荷语的人员,只能临时寻找。
花了两天时间,找到了两个合适的,然后才让人把勒·麦尔带过来。
勒·麦尔听说过新军的指挥官很年轻,但没想到是如此年轻。
可不管怎么说,他是手下败将,所以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谦恭,行了一个西方礼。
唐宁让人搬过来一张椅子,对勒·麦尔示意道:“请坐。”
两个翻译,一个站在唐宁旁边,一个站在勒·麦尔旁边。
勒·麦尔旁边的那个翻译立即将唐宁的意思翻译了出来,勒·麦尔点点头,表示感谢后立即坐下。
待勒·麦尔坐下后,唐宁直接说道:“阁下,你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
“你可以叫我麦尔先生,是我方这次作战的最高指挥官。”勒·麦尔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唐宁静待了一会儿,见勒·麦尔没有继续要补充的意思,才追问道:“麦尔先生,你这就介绍完了吗?”
“如果你对我的从军经历感兴趣,我也可以说给你听听。”勒·麦尔回答道。
唐宁摇摇头,说道:“我对那些不太感兴趣,我只对你现在的身份感兴趣。对,就现在的身份,所有职务。”
“如果你不说,我会通过别的方式知道的,勒·麦尔先生。”
勒·麦尔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可没有告诉眼前这个年轻人自己的全名。
沉吟了一会儿,勒·麦尔才出声道:“我是福尔摩沙的总督。”
福尔摩沙,是这些殖民者对大员的称呼。
第九十九章 审讯总督(上)
唐宁自然知道勒·麦尔是大员总督,在见勒·麦尔之前,他已经让人把那些军官审讯了一遍。
他不怕那些家伙不说实话,虽然他唐宁不是什么审讯高手,但后世一些行之有效的审讯手段,通过各种途径,他也知道一些。
而且这个时代,也不缺乏审讯高手,两相结合下,这些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自然扛不住,一个个不得不开口说话。
当然,那些人知晓的信息肯定没有勒·麦尔知晓的多,所以在搞定那些人之后,唐宁就向勒·麦尔摊牌了。
唐宁看向勒·麦尔,淡淡的道:“麦尔先生,我喜欢坦诚的人。接下来,我希望你能敞开心扉,告诉我一切你所知道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像朋友一样真诚的对待你。”
勒·麦尔的脸色有些难看的道:“你们大明人,不是那些野蛮人,所以你需要给那些放下武器的人,最基本的尊重。”
唐宁笑道:“当然,我们大明人不是野蛮人。但是,你们是啊。”
勒·麦尔顿时怒不可遏,驳斥道:“我们来自伟大的联省共和国,我们有着最先进的文明,最强大的商队,最庞大的财富……”
听完勒·麦尔所说,唐宁忍不住一直点头,然后神色一凝,认真的说道:“你还少说了一条,你们还是最强大的强盗,野蛮的强盗。”
勒·麦尔顿时语塞,将头扭向一边。
“说说你知道的,你们在远东的一切信息,包括你们在每个地方殖民地的人员、贸易、军队等等。”
勒·麦尔却是沉默不语。
“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你一时想不起来,可以先从你最熟悉的大员开始。”
勒·麦尔依然不答。
唐宁无奈的摇摇头道:“看来这种舒适的地方不适合问话,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说罢,唐宁直接起身走了出去,两个翻译连忙跟上,几个士兵立即将勒·麦尔架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勒·麦尔大叫道,但没有人再理他。
没有多久,一行人出现在一座昏暗的刑讯室内,一个留有短须的中年人连忙小心的迎上,“大人。”
“范佥事,看你的了,去帮我审审吧。”
“是,大人,您先到狱厅去休息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下官。”范佥事很是谦卑的。
这范佥事本名范志城,原锦衣卫的人,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
唐宁进驻府城后,为了地方稳定,虽然没有大范围的查抄贪官和富户,但还是抓了一些典型。
所以就需要用到一些刑狱上的人才,此人就是被小五发掘出来的。
唐宁用了一阵子,觉得比较顺手,便让他做了提刑按察司在潮州府的佥事,正五品职。
虽然官职只是从正六品升到了正五品,但范志城却是大为惊喜,办事越发卖力。
因为谁都清楚,能为唐大人所用,绝对是整个潮州府上下梦寐以求的事情,投到唐大人麾下的锦衣卫人员不止他范志城一个。
如今王朝将没,锦衣卫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哪怕是成为唐大人麾下的一条狗,那也是莫大的荣幸。
范志城躬身,目送唐宁向着狱厅的方向走去,这才一挥手,几个手下从士兵手中接过勒·麦尔。
勒·麦尔大为惊恐,嚎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但是他说的是荷语,这个时候翻译自然不会帮他翻译的,所以根本没人听得懂。
没有多久,刑讯室内就传来勒·麦尔的凄厉嚎叫声。
而唐宁,则是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着。
仅仅一柱香不到,勒·麦尔便像死狗一般被拖了过来,但他的意志是清醒的。
看到唐宁,勒·麦尔又惊恐,又愤怒的道:“你们是魔鬼,是魔鬼,主不会原谅你们的。”
范志城脸色微沉,唐宁却是不以为意,笑道:“麦尔先生,你现在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勒·麦尔流下了屈辱的眼泪,看到范志城伸手要抓向他时,连忙惊恐的道:“回答,回答。”
“很好,先告诉我,你现在的年龄。”
“四十一岁,我现在四十一岁。”勒·麦尔连忙回答道。
唐宁赞赏的点点头,“很好,很好,很不错,就需要这样的坦诚。”
“你在荷兰联省共和国的家住哪里呢?”
勒·麦尔一怔,他不知道唐宁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然后,唐宁又连续问了几个有关勒·麦尔家乡的一些问题,还包括他夫人的名字,以及几个孩子等等,不痛不痒。
“大员还有多少人?”唐宁突然话锋一转的问道。
勒·麦尔脸色一变,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还有两千五百人左右。”
唐宁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对一旁的范志城一挥手。
范志城立即二话不说的又将勒·麦尔拖了下去,勒·麦尔惊恐的嚎叫着。
勒·麦尔再次被拖出来时,已经丢了半条命。
唐宁没有再废话,继续问问题,他不厌其烦的将之前问过的问题再打乱的问了一遍。
不知是勒·麦尔老实了,还是他不在意将这些事情告诉唐宁,这次的回答和上次的一样。
当唐宁再次问到他们在大员有多少人时,勒·麦尔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一千一百人“”
唐宁神色冷峻的道:“麦尔先生,我希望你回答问题能够迅速一些,不然,我只能认为你是在编造谎言来骗我了。”
勒·麦尔木然的点点头。
唐宁继续问道:“怎么安全的进入大员?”
勒·麦尔连忙报出一条航道,唐宁的脸色微冷,说道:”我不需要进入东部的航道,我需要进入热兰遮城、赤嵌城的安全航道。”
勒·麦尔迟疑了一下,唐宁却是直接一挥手,范志城又准备将勒·麦尔拖走。
唐宁却是直接道:“不用拖走了,就在这里吧。”
“是,大人。”范志城连忙应道。
然后,他对身后几个狱卒交待了一声,几人立即进去拿了几套刑具出来。
勒·麦尔惊恐又愤怒的咆哮着,却没人理会。
范志城用的是一套简单又实用的刑具,就是夹女犯手指的拶子,这种简单的刑具在大明再普通不过了,但勒·麦尔这个外国人在今天之前却没有尝试过。
看到拶子被拿过来,勒·麦尔仿佛见到了魔鬼般,他已经被这小小的木制刑具弄得有了心里阴影,奋力想要逃跑。
两个狱卒上前,一棒子把他打趴下,然后用两根水火棍交叉架在他的后劲处,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又上来两个狱卒,一左一右的抓住他的手臂,将十指穿进拶子中。
随即,两人抓住绳子,往两边用力。
十指连心,勒·麦尔当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
第一零零章 审讯总督(下)
“我说,我说……”勒·麦尔大声喊道。
唐宁抬手示意,两个狱卒收了力气,勒·麦尔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切下来了一般,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昏了过去。
唐宁轻笑道:“麦尔阁下,你是在准备编造谎言吗?”
勒·麦尔顾不得缓口气,连忙惊恐的道:“不是,不是。要进入热兰遮城、赤嵌城,有两条航道。”
“南航道是从大员港,另一条北航道是从……”
勒·麦尔说得还算是比较详细,唐宁也没有打断,等到他说完后,唐宁却是一挥手。
两个用刑的狱卒立即用力拉紧手中的绳子,勒·麦尔痛苦的嚎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说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唐宁却没有理他,等了一会儿之后才示意停手,勒·麦尔已经像一滩烂泥。
唐宁伏低身子,淡淡的道:“麦尔阁下,你怎么总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总是想编造谎言骗我呢?”
“我有的是时间,你再说一遍吧,我希望你这次说的和上次会有些不一样。”
一旁的范志城眼睛微转了转,心中对唐宁的敬佩又上升了几分。
因为他刚才一点都没有听出勒·麦尔话里有什么漏洞,怎么唐大人就知道这个红毛鬼是在骗人呢?
勒·麦尔刚才编造的谎言,确实很高明,因为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是真的,不是真正了解这些信息的人,很难分辨其中有诈。
唐宁自然没有去过大员,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去过,自然对大员的情况知之甚少。
即便去过了,很多隐密信息也不可能了解到。
但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他有仔细的了解过民族英雄郑成功,有了解过郑成功收复大员的过程,那些被历史编写出来的信息他就会知道,虽然这是十几年后将要发生的事情。
唐宁知道北航道的通行很困难,一个月只有两次机会。
因为北航道水浅道窄,只有利用初一和十六这两天的涨潮机会,才能让大船小船通过,否则的话,很容易搁浅。
而刚才,勒·麦尔就有意隐瞒了这点,还有意引导这条航道更好走。
如果没有掌握到这关键信息,盲目相信,那最终的结果将会是成为荷兰人的活靶子。
勒·麦尔想不通,自己刚才精心编造的谎言,究竟哪里被看出了问题。
但显然,眼前这个如同恶魔般的邪恶年轻人,确实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勒·麦尔很清楚,这个年轻人打听这些信息,肯定是不怀好意,他作为大员长官,怎么能轻易出卖这些信息?
所以,一边勒·麦尔一边继续述说,一边利用喘息的机会继续编造谎言,试图掩盖最关键的信息。
于是,勒·麦尔再一次尝到了酷刑,并晕了过去。
一盆冷水浇下,勒·麦尔苏醒了过来,意识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手指上的痛楚迅速让他清醒过来。
最终,勒·麦尔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了,也无法再承受这种令人发耻的酷刑,终于将实情吐露了出来。
一旁的范志城面色阴沉,暗骂这红毛鬼真是狡猾,幸亏是唐大人亲自审问,要是自己,说不定就上当了。
如果将这种错误情报传达给了新军,最终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他范志城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这次待勒·麦尔说完,唐宁没再让人用刑,说明他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过关了。
“麦尔阁下,你现在年龄是几岁?”唐宁又开始询问这些简单的问题,而且是之前问过好多遍的。
“四十一岁,四十一岁。”勒·麦尔连忙回答,不敢迟疑。
“你的夫人叫什么。”
“法里克·麦尔·侯登。”
……
就这样,快速的一问一答,有很多问题反复被问了多次,有时候是连续问,又时候是穿插着问。
只要稍微对不上,勒·麦尔便会再次受到惩罚,他简直要被逼疯了,很后悔投降,很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战死。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不得不一遍遍的承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意志被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本能的将正确答案讲了出来。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唐宁的手段太高明,让勒·麦尔根本没办法去编造谎言。
唐宁往往会先问大量简单的问题,对于这些简单的问题,勒·麦尔自然是迅速的答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但突然间,唐宁会问出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在前面那些简单问题的引导下,勒·麦尔潜意识里就顺口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有时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事后才反应过来,勒·麦尔知道被套路了,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不能再上当。
遇到一些机密问题时,他还是会努力的编造谎言企图蒙混过关,对他来说,能隐瞒一点是一点。
可是主动权掌握在唐宁手中,唐宁不给他丝毫的迟疑时间,问出问题后必须快速回答。
这样的话,勒·麦尔临时编造的内容,他自己都记不住。
唐宁又大量穿插无意义的问题,混淆勒·麦尔的记忆,然后又突然用另一种方式把之前那个想要知道的问题再问出来。
如果之前是编造谎言的话,勒·麦尔很容易露馅,结果就不言而喻。
后来,勒·麦尔又学聪明了一点,有些问题直接说不知道。
毕竟,他虽然是大员总督,但有些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机密,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唐宁不在意,又反复的问一些之前问过的简单问题,甚至是一些勒·麦尔给过正确答案的关键问题,再突然把问题穿插进来。
“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可是你之前明明给我答案了,现在又说不知道?”唐宁冷笑一声。
于是,勒·麦尔再次受刑。
其实,他上次也是回答的不知道,但唐宁这样一诈,他自己都不知道上次是不是编造了谎言回答过问题。
他早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问题弄懵了,又被酷刑折磨得精神萎靡,不知道哪些问题是问过的旧问题,哪些是新问题,哪些又是变换成另一种方式问出来的同样问题。
如此反反复复,复复反反,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勒·麦尔一直处于极度的紧张中,比之肉体上的折磨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宁很有耐心,一遍遍的重新来过,反复校对,不把勒·麦尔肚子里的东西挖个干干净净,誓不罢休。
第一零一章 葡萄牙人的野望(上)
终于,唐宁拿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答卷,这其中还包括好几条手绘的航道,有到大员的,有到巴达维亚等地的。
唐宁相信这些信息应该是真的,如果眼前这个所谓的大员总督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他唐宁给骗了,那只能怪他唐宁命不好。
而痛苦的承受着这一切的勒·麦尔,直接崩溃的哭了,像个孩子般大哭。
这不是装的,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
受刑的时候,哪怕大小便失禁,他都没哭,当唐宁宣布到此为止,可以让他去休息后,反而崩溃。
也许是喜极而泣,也许是重获新生,反正是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再也忍不住,就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痛哭起来。
范志城又学了一招,对付共犯,可以分开审讯再比对口供,但对付只有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就没办法比对口供了,还要防止被对方误导利用。
而刚才唐大人的方式,就很高明,故意询问大量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简单问题,增强犯人潜意识里给出正确答案的本能,勒·麦尔就上了几次当。
勒·麦尔也有警惕的时候,对一些问题很敏感,他也善于编造谎言,甚至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难不倒唐大人,他会继续用先前问过的大量问题来混淆勒·麦尔的意识,然后突然转到先前的问题上。
勒·麦尔已经记不清之前编造答案的具体细节,很容易露馅。
有时唐大人还故意诈他一下,即便勒·麦尔给的答案和上次差不多,唐大人却说和上次不一样,弄得勒·麦尔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
然后再反反复复一次次的将问题重复穿插着问,正常人的脑子根本不够用,所以基本杜绝了勒·麦尔编造的可能。
最后反复确认过的口供,应该就是最终的正确口供了。
说白了,这套审讯手段,除了必要的用刑之外,就是利用犯人的潜意识,记忆力,本能,精神上的漏洞,将犯人彻底击溃。
唐宁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范志城学到了东西,勒·麦尔也终于解脱了。
不过对于勒·麦尔的不老实,他无法再享受到礼遇了,等他的伤势好了一些之后,他也需要去参加劳动,然后才有饭吃。
但是,唐宁却不会让他和其他荷兰人有接触。
在范志城的恭送下,唐宁离开了刑讯室,直接回到了军营,却是听闻万奴·卜加劳已经等候多时。
唐宁稍微想了下,便大概猜到万奴·卜加劳有什么目的了。
唐宁没有派人把万奴·卜加劳叫到军营中来,而是自己先出了军营,再派人通知万奴·卜加劳到唐府去。
万奴·卜加劳不敢耽搁,又风尘仆仆的往唐府赶去。
待万奴·卜加劳到的时候,唐宁正在享受着府中两个小丫鬟的揉肩,捶腿。
本来这些活儿是小环那丫头干的,但那丫头最近忙得很,整天在商会里早出晚归,所以只能让其他人代劳了。
府中的丫头,老妈子和仆人都是原黑虎寨的,是宋云婉亲自挑选的,值得信任的同时,用得也顺手。
两个丫鬟,一个叫小玉,一个叫小珠,都是十四岁。
以前在红莲山的时候,和唐宁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们倒是不怕唐宁,只是比较崇敬。
两个小丫头的按摩手法不错,没有多久,唐宁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正在这时,宋云婉款步走进来,对唐宁道:“姐夫,那个万奴·卜加劳来了。”
唐宁缓缓睁开眼,说道:“带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万奴·卜加劳在宋云婉的带领下走进正房,连忙对唐宁行了一礼,然后谦恭的道:“唐大人,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唐宁笑道:“打不打扰,卜加劳先生你都会来的。”
万奴·卜加劳听到,顿时有些尴尬的笑笑。
“请坐。”
万奴·卜加劳坐下后,小玉乖巧的给他上好了茶水。
唐宁直接道:“卜加劳先生,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罢。”
万奴·卜加劳沉吟了一下,说道:“唐大人,我们是不是换个安静的地方谈更合适一些。”
唐宁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这里就挺好,也不用担心传出去。”
既然唐宁如此说,万奴·卜加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整理了一下思绪,万奴·卜加劳才说道:“唐大人,我先代表我们葡萄牙人,对新军取得的胜利,表示最衷心的祝福。”
果然不愧是在大明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对大明的礼仪已经深谙其道了,唐宁随即表示了感谢。
客套话铺垫完了之后,万奴·卜加劳立即转入正题,他认真的道:
“唐大人,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葡萄牙人,绝对不会像荷兰人一样,通过这种无耻的方式偷袭新军,想要抢夺新军的武器。”
唐宁笑道:“没事,没事,这个时代,不都是抢来抢去的吗?如果他们真能打败我们,抢走我们的东西,那也是他们的本事。”
万奴·卜加劳没想到,唐宁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这意思是不是在说,他们葡萄牙人没本事。
不管唐宁的话中有没有这个意思,万奴·卜加劳只能装着不知道,还是继续强调了一句说道:“我们只想和新军,和潮州商会,保持最诚挚的合作。”
唐宁说道:“我们也是如此。”
万奴·卜加劳欠了欠身,然后继续说道:“唐大人,这次荷兰人如此无礼冒犯,新军准备怎么惩罚他们?”
唐宁眉头一挑,反问道:“你们葡萄牙人,对我们新军的动向,很关心啊。”
唐宁完全不按万奴·卜加劳设想的方向走,让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
“唐大人,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和荷兰人之间,也有很大仇恨,所以我们可以在这方面进行合作。”
唐宁没有急着回答,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看向万奴·卜加劳,然后才悠悠的道:“怎么合作?”
万奴·卜加劳连忙说道:“这次荷兰人卑鄙的偷袭,虽然失败了,但他们的行为,非常的可耻,我们要用同样的方式去惩罚他们。”
“他们偷袭南澳,我们也可以去偷袭大员,还有满喇加,锡兰,甚至是巴达维亚。”
唐宁笑道:“我听说这里好几个地方,原来是属于你们葡萄牙人的,后来都被荷兰人抢去了。”
“就连蚝镜,荷兰人也想抢走,还好你们给自己保留了最后一点颜面,没有让荷兰人得逞。”
听到唐宁将这些不堪的往事提出来,万奴·卜加劳尴尬的同时,又充满羞愧和恼怒。
第一零二章 葡萄牙人的野望(下)
曾几何时,他们葡萄牙人称霸世界的时候,荷兰人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玩泥巴呢。
可现在,都抢到他们头上了,更可恶的是,还一次次成功了。
形势和实力不如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突然听闻荷兰人大败于新军之手,万奴·卜加劳几乎是本能的觉得机会出现了,所以才有了这次会面。
唐宁似乎没有意识到万奴·卜加劳的羞愧,他话锋一转的说道:“卜加劳先生,莫非你们葡萄牙人,是想借我们新军的力量,帮你们把那些据点再抢回来?”
万奴·卜加劳连忙摆手道:“唐大人,你误会了,我们是合作,如果新军想要收复大员,我们也会尽最大的能力提供帮助。”
唐宁立即摇摇头说道:“大员易守难攻,我新军船不够,人也不够,可不会去送死的。”
“潮州府现在很好,我们几乎投入了所有力量,何必要到大员去冒险。”
万奴·卜加劳接口道:“那可以攻下满喇加,锡兰,我们一起控制那里的航道和丰富的资源。”
唐宁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是个不错的想法,那你们可以出动多少兵力呢?”
万奴·卜加劳犹豫了下,说道:“一千。”
唐宁轻笑一声:“一千?凭借一千人,你们想拿下满喇加?”
万奴·卜加劳一惊,问道:“新军不出兵吗?”
“如果你们能出兵两千,我新军水师可以提供援助。”
“我们在远东暂时拿不出那么多军队,如果新军步兵再出兵两千,不,只要一千五百,攻下满喇加肯定没问题。”
唐宁轻笑一声:“卜加劳先生的意思是,要我把潮州府送给别人吗?”
万奴·卜加劳脸色一变,连忙否认。
对于满喇加那个扼守航道的要点,唐宁自然也想要,但现在的时机太不成熟了,除非他倾潮州之力,并用至少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才有可能拿下。
可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候,三个月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不管是新军还是明军,从郑和之后,就没有进行过远洋作战,变数太多。
万一失败,对发展中的新军,会是致命的打击。
再说了,就算能拿下,有了葡萄牙人参与,新军能独吞吗?万一被人阴了,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突然,唐宁似笑非笑的道:“卜加劳先生,蚝镜每年的贸易量可不少。你觉得,我们新军是远征满喇加容易一些,还是拿下蚝镜更容易一些呢?”
听到这个问题,万奴·卜加劳当即色变,如果说之前他不用担心明军会进攻蚝镜,也不认为腐朽的明军有拿下蚝镜的实力。
但现在,他不敢这样想了,新军和明军是完全不一样的一支军队,虽然这支军队的人数不多,但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如果这次荷兰人攻打的不是新军,而是蚝镜,万奴·卜加劳可以想象,即便葡军能够守住蚝镜,恐怕也会损失惨重,不可能有新军那样的战绩。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如果新军真的全力攻打蚝镜,他们葡军能够挡住吗?
万奴·卜加劳连忙说道:“唐大人,我们是友好的合作伙伴,我们之间不应该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蚝镜的贸易,不是因为蚝镜这座城市。大明这么大,比蚝镜好的地方有很多很多。”
“蚝镜每年的贸易量,是因为有好的航线,这些航线现在掌握在我们葡萄牙人手里。如果切断了这些航线,蚝镜的贸易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们之间,只有友好合作,才能对双方都有好处。”
“我相信,现在在西方所有国家中,我们葡萄牙王国对大明是最友好的,我们也很荣幸和大明国,和新军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听完万奴·卜加劳所说,唐宁的神色一松,语气平和的笑道:“卜加劳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我也赞同。”
“如果我们新军真的想要进攻蚝镜,我刚才也不会主动说出来,一定会像荷兰人那样发起偷袭的。”
万奴·卜加劳在心里轻嘘一口气,他总感觉这个年轻人有着和他年龄完全不符的狡猾。
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道他下一刻的想法,所以常常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么狡猾的一个人,想让他出兵协助葡萄牙拿下满喇加等地,显然是不太现实。
就算能够说动他出兵,恐怕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
万奴·卜加劳心中多少有些沮丧,于是转而求其次,将话题引向另一个问题道:
“唐大人,满喇加的重要性,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现在被荷兰人控制,来往商船经常受到他们的掠夺,我们葡萄牙的商船也是一样。”
“我知道顺风镖局提供护航任务,那我们葡萄牙商船可不可以雇佣顺风镖局的战船护送经过满喇加海峡?”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这个我们可以考虑。”
万奴·卜加劳稍稍松了口气,如果能够达成这项合作,也算是不错的收获,总比空手而归强。
自从满喇加被荷兰人抢去了以后,就像是掐住了他们葡萄牙人的脖子一般,让他们与本土的联系都减少了不少,贸易额也大为削弱。
与顺风镖局合作,还有别的好处,既可以加强与新军的关系,还可以在护航过程中观摩新军的战术和火炮的各种性能,可谓一举几得。
随后,万奴·卜加劳又旁敲侧击的想问出唐宁准备怎么对待荷兰俘虏,唐宁自然不会告诉他。
不过唐宁却是主动透露自己将会向荷兰商船下手,给他们一些教训。
万奴·卜加劳眼睛一亮,立即表示双方可以进一步加强贸易合作。
唐宁的目的就是如此,双方心照不宣。
结束这次谈话后,万奴·卜加劳准备立即动身回蚝镜一趟,他要和施罗保总督当面商讨一下葡萄牙人应该做些什么。
新军和荷兰人交恶,一段时间之内,双方应该无法达成和解,葡萄牙人要好好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争取更大的利益。
第一零三章 表彰大会(上)
在万奴·卜加劳离开之后,唐宁草拟了一分告示,让人张贴到全城,迅速的引起轰动。
百姓们终于知道西城外刚搭建好的台子是为了做什么了,原来是为了开什么表彰大会。
翌日,新军水师胜利表彰大会正式在潮州府城召开。
此次表彰大会没有刻意的去邀请当地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很多人还是不请自来。
闻讯赶来的百姓也非常多,里三层外三层将偌大的台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很多人隔得太远,连台子上的人都看不清,更不用说听清楚讲话了。
但他们依然不愿意离开,对唐大人搞出来的新奇东西抱有极大的兴趣。
举行仪式的活动古来有之,但搭个台子,不摆贡品,不祭天。
只是拉一条长长的红布,上面写着“新军水师胜利表彰大会”的形式,是真的没见过。
正因为如此,表彰大会由唐宁亲自主持,他的开场白都充满着感染力:
“这次的胜利,和我们以前获得的胜利不同,这次是面对外族入侵所获得的伟大胜利。”
“维护了我大明的尊严,维护了沿海的安宁,让所有图谋我大明的不轨者知道,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说到这里,唐宁突然大喝一声:“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这一声呼喊,立即惊醒了人们,顿时群情激愤,热血沸腾。
有人迅速的跟着呼喊了起来:“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刚开始还有些杂乱,但渐渐的便统一了起来,离得远的人根本没有听到唐宁说了什么话。
突然听到这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一个个震惊的同时,也迅速的激发了体内的热血。
这短短的一句话不难理解,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也知道其中的意思是我大明不好惹,所以不约而同的跟着呼喊了起来。
唐宁没有制止群情激昂的人们,他自己就站在台子中央,振臂一次次的高呼着。
下方的人群也学着他,握紧拳头向上挥舞着,整个城池都好像沸腾了似的。
良久之后,在唐宁的带领下,众人才慢慢的停下来。
可即便如此,每个人神色依然很激动,身体内的热血在不停的涌动着。
唐宁继续说道:“这次的战果是很辉煌的,敌人一共派出了二十三艘战船,每艘战船,都比我们新军旗舰还要大上很多,所有火炮加起来超过七百门,兵力也超过了三千人。”
“在这些数量上面,他们都远远的超过了我们。”
“可是,我们英勇的将士们,没有丝毫害怕,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大明,就是潮州府,他们退无可退。”
“保家卫国,是我们每一个士兵的责任。我们新军将士们做到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勇敢面对,沉着应战。”
“终于,凭借自己的勇敢,再凭借我们新军的神兵相助,他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巨大的胜利。”
“据统计出来的战果,敌人二十三艘战船,除了三艘见机逃走之外,剩下二十艘,全部完蛋了。”
唐宁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留给大家一些时间宣泄自己的情绪。
因为不少人已经神情激动,不停的振臂挥舞着,但想喊又不敢喊出来,生怕打断了唐宁。
刚好这时唐宁一停,他们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立即高呼起来:“新军,新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打死红毛鬼。”
“新军是不可战胜的。”
“新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显然其中的一句口号还是知识分子带头喊起来的,这些读书人的血性和勇气也被激发了出来。
在大家宣泄了一番后,唐宁才进行下一个环节。
“下面,我们有请这次战斗中,表现英勇,战功辉煌的战斗英雄。”
说罢,唐宁带头鼓起掌来。
现在还没有鼓掌欢迎这种仪式,但是潮州府上下,都喜欢向唐大人学习,很多新鲜的东西都是唐大人带头的。
不用去创导,在大家看到唐宁在热烈鼓掌时,不约而同的伸出手使劲拍了起来,越拍越激动。
在热烈的掌声中,以叶大成,黄海如为首的二十多个新军将士从台子后侧列着整齐的队伍走了上来。
一行人身穿崭新的军装,神情威严,在台子中央站定后,一起向下方的众人行了一记标准的军礼。
很多人不自觉的回了一礼,虽然很不标准。
“有请礼仪小姐。”随着话音一落,从台子的两侧排队走出二十多个年轻女孩,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大红花,按顺序站到每个战斗英雄侧后位置。
“哦,哦……”下方的人群顿时激动了起来,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什么“礼仪小姐”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些女孩都是从妇女联合会中挑选出来的,看到下方那么多人看着,还在起哄,都有些害羞和紧张。
但是,能亲自给战斗英雄戴大红花,这可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她们还是唐大人亲自挑选出来的呢,还被赋予了“礼仪小姐”的头衔,其他人都羡慕得很。
叶大成这些大老粗,面对台子下方成百上千的观众,都没怎么紧张。
但这些姑娘一出来,一个个都控制不住心跳,神情也紧绷了起来。
他们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哪怕是近距离面对几十个敌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虽然心里控制不住的紧张,但在这份紧张中,又多了种莫名的感觉,有自豪、有期盼,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给战斗英雄戴大红花。”
随着一声令下,这些礼仪小姐立即转身面对每个战斗英雄,将手中的大红花佩戴在他们胸前。
叶大成、黄海如等等,身体站得笔直,目不斜视,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这些姑姑帮他们佩戴好大红花,又站回原位时,才敢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唐宁又带头鼓起了掌。
顿时间,台下掌声雷动。
“好。好。”
“美人配英雄……”有人喊道。
“哈哈……”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等这批礼仪小姐退场之后,唐宁宣布进入下一个环节,授予军功。
“有请礼仪小姐。”
听到唐宁喊出这句话,下方众人都翘首以盼起来,然后看到三个端着托盘的礼仪小姐款步走到台子中央,一个个比台上的战斗英雄还激动。
唐宁开始宣读各人的军功。
“黄长河,击伤敌船两艘,荣获三等功,授铜质勋章。”
唐宁走到黄长河身前,那个端着铜质勋章的礼仪小姐立即走到唐宁右侧。
唐宁抬手敬了一记军礼,黄长河神色动容,连忙回了一记军礼。
唐宁从托盘中拿出一枚铜制勋章,认真的佩戴在了他的左胸位置。
下方掌声雷动,似乎比自己得了勋章还要高兴。
第一零四章 表彰大会(下)
唐宁从获得三等功的人员开始念起,包括他们的战绩,然后亲自给他们一一佩戴上勋章。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环节,下方的观众不再像先前那般哄闹,一个个神色严肃。
唐宁每给一人佩戴好勋章,他们就使劲的鼓着掌。
三等功一共十三人,授予完备之后,接下来就是二等功人员了。
“李云江,重伤敌船一艘,轻伤两艘,荣获二等功,授银质勋章。”
……
二等功一共六人,最后是一等功。
“刘长虎,击沉敌船一艘,击伤两艘,荣获一等功,授金质勋章。”
听到金质勋章,下方很多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个个窃窃私语起来,都伸长脖子看着。
他们既羡慕,又替获奖的士兵感到高兴,但没有人嫉妒,因为这些英勇的战斗英雄完全值得拥有。
“高云斌,击沉敌船一艘,击伤两艘,荣获一等功,授金质勋章。”
授金质勋章,荣获一等功的一共四人,刘长虎和高云斌两人是战斗一等功,叶大成和黄海如两人则是指挥一等功。
另,十三名荣获三等功和六名荣获二等功的士兵,授予三级“战斗英雄”称号。
四名荣获一等功的将士,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虽然在场的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战斗英雄”称号是什么,但都知道,获得这样一个称号肯定很难。
因为获得一等功的,才得到了二级“战斗英雄”,说明战斗英雄比军功更难获得。
至此,授功的环节便结束了,各人看着胸前鲜艳的大红花,还有那泛着光辉的勋章,心中的激动是难以掩饰的。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取得的成绩得到肯定,何况是他们这些平时很难崭露头角的普通人。
古往今来,各朝各代也有授军功之说,基本上是以首级或者身体某个部位计算。
大明朝还进一步完善了,不但有军功之分,还有类似勋章的铁券制度。
但是,军功已经崩坏了,甚至经常性的出现拿普通百姓的人头冒领军功的事情。
铁券更是只颁给勋臣,普通士兵压根儿享受不到。
唐宁却不以此论军功,甚至没有直接赋予多少物质上的奖励,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激励。
此举无疑开创了先河,让军功制度更加完善,有军功、勋章、称号之分,而且还很详细。
也更人性化,迅速赢得了全军上下的共鸣和支持。
大会进行至此,并没有结束,接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环节,那就是战斗英雄讲述战斗过程。
这就有些难为叶大成他们了,除了黄海如等少数有文化的人,他们大部分大字都不识几个,也鲜有机会面对那么多人讲话。
如果论教训人,吹吹牛皮,或者大骂一顿,他们倒是可以张嘴就来,但这种场景合适吗?
老子现在胸前顶着大红花,佩着勋章,顶着战斗英雄的光环,哪能当着大家的面做那些粗鄙之事。
可是,要让他们像读书人那般文绉绉的,那更不行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幸好唐宁补充说明了下,由于时间有限,自然无法每个人都上场讲述一番。
这让叶大成等人长嘘一口气,立即推举几人出来。
首先上场的是黄海如,他是水师中少有的文化人,所以这种事情难不倒他。
他先从己方哨兵发现有情况开始讲起。
“当时天没亮,看不清楚,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船,更没有想到会是敌人。”
“但是本着军人的警觉,营长叶大成还是命令船队出航。”
“等天亮之后,一步步确认和试探,才知道那不是普通商船,也不是误闯,而是红毛鬼想要偷袭南澳。”
“战斗一触即发。”
黄海如讲得跌宕起伏,下方众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不停的叫好。
讲述完战斗过程后,黄海如最后来了一个总结。
“这次的胜利,得益于唐大人平时对水师战术的不断改进,对水师训练的关心,装备的全力支持。”
“战斗发生时,叶营长沉着指挥,士兵们奋勇作战,上下齐心协力,才取得了这次辉煌战绩。”
黄海如讲完之后,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黄海如开了个好头,其他人有些压力了,还好荣获一等功的高云斌口才还不错,思路也比较清晰。
他是一门88毫米高射炮的副炮长,对自己所在那艘战船的战斗过程还是比较了解的。
“当时我们营长说了,这是我们第一仗,一定要打好,打给唐大人看看,打给全潮州府的人看看,打给全大明支持新军的人看看。”
……
“那天早上,应该卯时已过,风急浪高,很不好瞄准。但越是在那样的时刻,越不能心急,我们一直努力的寻找机会。”
……
“那些红毛鬼,当时已经被我们给打乱了阵形,他们想接近距离。但我们的火炮更厉害,可以在更远的地方打中他们,那我们干嘛还让他们接近?”
“所以,我们一直和他们保持距离。他们始终接近不了,乱了方寸,终于被我们抓住了机会,他们的侧舷刚好对准了我们。”
下方倾听的人们,都聚精会神的,屏住了呼吸。
“炮长指挥我们尽快瞄准,我认真瞄了一会儿。我们的船随着大浪起起伏伏,我感觉到了。”
“就在我们的船随大浪下沉的时候,我就大喊一声,开炮。”
“我们的二炮手反应很快,连忙一拉火绳,轰的一下,我们的炮弹就发射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看到敌人的船炸出一团大火球,我们打中了……”
“好,好,打得好,打得好……”下方响起振奋的欢呼声,一时间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都好像自己参与进去了一般。
副炮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等欢呼声停歇了一会儿之后,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讲述道:
“那艘敌船也很倒霉,被我们打中后,一眨眼的功夫,又发生了爆炸。而且是不停的爆炸,应该是被我们的炮弹点着了火药。”
“那爆炸声,我们隔着老远都震得耳朵发麻。整艘敌船都被烧着了,没一会儿就沉了下去。”
……
“那些红毛鬼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就要跑。”
“我们舰长就让我们使用唐大人教我们的战法,敌人进攻,我们就撤退,敌人撤退,我们就进攻,敌人被耍得累了要逃跑,我们就追着打。”
“哈哈……”下方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感觉副炮手的讲述还蛮有意思的。
“那些红毛鬼的船,虽然比我们的船大很多,但他们的速度,不比我们的快。”
“他们想甩开我们,根本做不到。”
“我当时在想,那些红毛鬼肯定气个半死,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哈哈,好,好……”
“就是要气死那些红毛鬼,看他们还敢惹我们新军。”
……
“追着敌人打,我们更不那么担心了。我们谨记平时的训练,认真的瞄准,尽量不浪费每一发炮弹。”
“不过很可惜,第一发炮弹我们打偏了,炮弹从他们船头飞了过去。”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我们迅速把炮弹再装填好,然后再瞄准。”
“第二发,我们终于打中了,打中了他们的船头,整个船头都被炸掉了一大半,他们更跑不动了。”
“我们其他火炮一起开火,痛打落水狗,他们扛不住,就竖白旗投降了……”
……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听战斗当事人讲述战斗过程,这比说书的更真实,也更让人热血沸腾。
一时间,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还夹杂着一阵阵的欢呼声。
第一零五章 加勒比海贼王
这次表彰大会的举办是很成功的,新军将士的精神面貌再一次呈现在世人面前。
让普通百姓知道,新军将士在遇到敌人时是那么勇敢,顽强。
让普通人都能够感受到那种深深的自豪感和荣誉感,让双方的联系更加紧密,从而对新军更加拥护。
在大会的最后时刻,唐宁带头对牺牲的士兵表示哀悼。
他宣布在城外规划出一片区域建立英雄陵园,让英勇牺牲的将士有一个安息之所,也让他们能够接受到普通百姓的凭吊和缅怀。
同时,唐宁还宣布在城内修建一座英雄纪念馆,将一些将士们的遗物、英勇事迹等等收录其中,让他们的精神得以长存世间,供后人不断学习。
此举得到了一致拥护,特别是新军将士们,更是非常感动。
虽说马革裹尸,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谁愿意真的曝尸荒野?
谁不想有一块能够让后人凭吊的墓碑?
要是能够得到更多的凭吊,能被更多的人记住和怀念,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啊,谁不想呢?
新军的抚恤是有明文规定的,首先抚恤金很丰厚,另外对牺牲士兵的家属也有特殊照顾,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
如果除了这些之外,还能得到精神上的慰藉,只要有血性的人,无不热血翻涌,很多人都高呼着要加入新军。
而已经是新军一员的,无不充满着深深的荣誉感。
在唐宁宣布表彰大会结束之后,很多人甚至都不想散去,回味着刚才热血沸腾的一幕幕。
新军军人的形象,在很多人心中,都深深的种下了种子。
军人不但有热血的战斗,可以保家卫国,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勇敢获得荣誉。
即便真的战死,自己的勇敢和精神,还能够继续保存下去,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让无数不认识的人,不断传颂。
新军,是一支完全不一样的军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
要当兵,就要当新军的兵,这是今天在场很多人心中所想。
而这场表彰大会,也成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一场大会下来,人还是有些疲累的,
唐宁安排叶大成等人好好的休整了一晚。
翌日,唐宁再派人将叶大成和黄海如两人请来,然后直接说道:
“那些荷兰战船我们要尽快利用起来,如果有了那些战船加入,水师现有的兵力肯定不够。”
“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一千五百基本上训练好的新兵,你们都带走,接下来,就带他们好好去闯闯。”
“你们分成两队,轮流把船开出去。至于那些受损的荷兰战船,我会尽快安排人修复。”
“荷兰战船的那些红衣大炮,我觉得可以撤下一部分,再把我们自己的火炮配一些上去,可以更大程度的发挥其战斗力”
叶大成和黄海如都点点头,深以为然。
通过这次的战斗检验,可以看出己方一些战船的火炮根本不需要配备那么多。
因为战斗的时候,几乎只用到一舷的火炮,另一舷基本上没机会施展。
而且,己方的火炮不像红衣大炮那么笨重,挪动起来也方便很多。
真的需要调动火炮,把火炮从左舷移到右舷,或者从右舷移到左舷,也不是很麻烦。
“大人,我们把船都开出去的目的是什么?”叶大成还是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唐宁轻笑道:“当然是报复,遇到那些荷兰船,不管是什么,都给我劫了。”
两人听了,眼睛不由一亮,这活儿讨人喜欢,莫名的有些兴奋。
唐宁立即拿出一份信息资料,说道:“这些是荷兰人主要的航线,遇到荷兰人的船,不要客气。一个字,抢,我们也当海盗试试。”
叶大成和黄海如两人相视一笑,越发兴奋和激动,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邪恶的一面。
想到什么,叶大成沉吟了一下,说道:“可是大人,听说荷兰人给郑芝龙交过买路钱的。”
“南洋和东洋有大片海域是郑芝龙的地盘,在这里难免碰到郑家的船出没,要是遇到他们,我们该怎么办?”
唐宁显然早有准备,说道:“我已经给郑芝龙去过一封信了,把这次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是荷兰人主动惹的我们。”
“郑芝龙表示了,我们和荷兰人之间的事,他不掺和,只要不打他们和其他商船的主意就行。”
“所以,除了荷兰人的船,其他船暂时不要动。”
叶大成和黄海如这才放下心来,认真的点点头。
“虽然如此说,但也不能太过大意,该谨慎的时候,还得谨慎。”
两人自然知晓,这次就是因为足够谨慎,所以才没有被荷兰人偷袭成功。
“当然,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不要客气,先下手为强,出了任何事情,我担着。”
两人就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有这样一位有担当的大人在背后撑腰,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随后,三人一起商讨了一些细节。
然后两人不再耽搁,立即带着所属人员,当天就回到了南澳。
随后,以宋应星为首的潮州学院工学系的老师和学生,还有府城的工匠迅速的抵达了南澳,开始抓紧修复受损的荷兰战船。
宋应星是这方面的大家,由他带领,修复工作很快。
他本身所猎甚广,对船舶方面很有研究,对这些荷兰船也大有兴趣。
之前没有条件,现在有大量的荷兰船供他研究,还有那些火炮,他同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些受伤不重的战船修复起来很快。
叶大成第一时间安排人将上面的一些大炮卸下,然后再将己方战船上的一些火炮装上去。
荷兰战船本身在体量和防御力上就要强一些,再配上己方的先进火炮,不用想,战斗力肯定直接上升了几个等级。
有了这些改造过的荷兰战船加入,和唐大人补充的兵力,水师的实力再上一个新台阶,已经不是营级单位了。
在给叶大成补充兵力之后,唐宁便升任他为团长,黄海如则是副团长。
在第一批受伤较轻的六艘荷兰战船修复好,并进行装备升级后,叶大成便不再耽搁,迅速的出动了,按照既定航线,去劫荷兰人去了。
此时,那逃走的三艘荷兰战船早已回到了大员,所以大员的荷兰人已经知道了整个战斗过程。
总督和旗舰都没有回来,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这真是一场天大的灾难,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消息赶快送到巴达维亚。
去通知的船还没有到巴达维亚,新军的海盗生涯便迅速展开了。
当然,不能直接打着新军的名义,也不能用顺风镖局的名头,即便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新军,但也要简单的伪装一下。
叶大成的旗舰被唐宁命名为“黑珍珠”号,他是来自遥远的加勒比海的海贼王。
嗯,就叫加勒比海贼王。
麾下自然是一个个加勒比海贼,加勒比海贼王的名声,也被受害者荷兰人迅速的传扬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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