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梁山军出手
逃生激发的潜能，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过战马，也不可能持久。
溃败的渤海军如无头的苍蝇在茫茫原野满怀茫然惊恐绝望的向南乱窜，
随着金军在飞溅的雪中如魔鬼腾云驾雾般凶残追杀，在死亡的大恐惧下就变得什么也不顾了，明知道有武器反抗才更可能活下来，却纷纷丢掉了，只为更方便逃跑，一路南逃，武器甚至妨碍奔跑的棉衣都脱了扔了，倒是方便了穷疯了红眼猛追而来抢东西的金军杂胡和野人，渤海军越跑，武器和身上的东西越少，已经顾不得就算逃脱了没了棉衣什么的会不会在茫茫无人区活活冻死，金军穷鬼们则越追越富，刀枪弓箭有了，鞋子穿上了，棉衣有了......越追越精神，一点没因为东西的负累感到跑得慢和不便，只感觉暖和舒服了，没了以前的饥寒痛苦绝望，很满足，不对，他们感觉还差了一样：贴身穿的能更暖和的衣服。
野人们既不种麻也不会织布，根本没有麻衣棉布衣可穿，就是把兽皮凑合一弄就套在光溜溜的身上，光里光当的透风露肉，哪里能保暖好，也就是习惯了，抗冻才没死绝。
以前，野人们生活在西伯利亚森林或孤立与外界隔绝的海岛上甚至不知道还有内衣这东西，如今知道了好处，而这东西渤海人身上就有，现成的，扒下了自己就能穿上，加上夺的棉衣冬天就不冷了，夏天也不热了，有薄薄衣服穿了，不用大热天照样穿脏臭能熏死个人的难受兽皮了，这太诱人了......
更重要的是，抓到了渤海人，征服了渤海人，以后就有人能为自己当奴隶织布做鞋子了，就能有源源不断的衣服鞋子穿了，还有本族不会做的好吃的，婆娘孩子再不用穷酸痛苦了，更不用丢人了，我也能使唤奴隶，也是酋长那样的体面人了......好处太多了，前景太诱人了，这哪能放过.......越发追赶得有劲有精神，美好的愿望无疑比逃生的欲望更有威力，野人们似乎根本不知大战一场的疲倦，也不知寒风雪野狂奔的艰难，能始终紧追着目标中的渤海败兵不断屠杀抢掠，快得不比战马慢多少.......充分显示了野人和文明社会的人有什么不同。
野人就是耐造啊。
只可怜了渤海军，好不容易幸福立国了，自由了，终于自己说了算了，却快乐满足没几个月转眼就领袖死了，很多大官大将也死在了首山，剩下的当官的有的不知跑哪了，其它的同样在绝望的原野上跑路，往日的威武高贵骁勇无敌智珠在握......都没影了，狼狈得丧家之犬都不如，豪华体面盔甲长靴此时反是拖累和最显眼的标志，被金军盯着杀鸡一样......还不如普通小兵的自己，自己呢，战前满怀激情、信心、希望甚至轻狂自大却变成了心一个劲下沉，只剩下奔跑中的绝望。
他们不知道就算能逃回国内又能怎样。
根本挡不住金军，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战斗力层次，金国还没动用真正能打的猛虎野兽女真兵呢，仅仅一群大杂烩乞丐野人就能轻易打败渤海人，哪还有指望？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得落入金国之手继续当奴隶甚至被肆意屠杀掉？
还不如当初老实当辽国的奴隶族没造反呢........骗子！高大王是骗子。那些高官大将都是骗子，说什么金国不行了，天命在我渤海人......都是骗人的......可恶可恨，该死，死得好.......为啥没早点死掉，害得俺们小人物空欢喜一场落得.......太惨了，太吓人了.....
这种无骨墙头草种族就是这样，得志时就猖狂不知天高地厚了，失意时就怨恨本是带给他们利益幸福希望的人，这个人不论是本族精英领袖还是仁义相助的外国......他们都只会忘记恩义只顾怨恨........
但怨恨没有用，何况怨恨错了对象，心劲和体力都使错了地方。
他们最应该的是愤怒返身舍命杀掉敢毁灭他们一切希望的金军。
以数万精壮汉子的优势，哪杀不了仅剩下的不到一万人的更疲惫不堪的金军。
都是野蛮民族，人与人的能力能差多少？女真人也不是铁打的，砍一刀照样得死。杂胡野人金军更是不那么骁勇敢战，都很怕死，一遇到了敌人凶强反抗不惜同归于尽，杂牌金军立马就得吓坏了，就会变成金军崩溃惨败逃跑了.......
可惜呀.......
那么，结果只能是狂奔出十几里实在逃不动了，一头栽倒在雪地上任金军肆意屠杀或处置，认命了爱咋地咋地吧。
金军也累得够呛，
战马都呼哧呼哧鼻子猛喷着热气......在雪地奔跑与平时是大不同的，战一场再只奔行了这么点路也累了。
完颜翰鲁、完颜阇母满脸胜利的得意狞笑，喝令渤海俘虏放下武器后，任部下狂呼喜叫着强扒渤海人.......然后把惊恐等待命运裁决的渤海军绝大多数都放了，随这些既无武器也无马匹食物棉衣鞋子的凄惨失败者自由而去爱上哪上哪，若能不死，最终还是金国的奴隶。只挑选留下了五千最强壮的汉子当俘虏负责回程打扫战场收捡武器一堆堆抱回去。
金军则焕然一新，身上穿着渤海军的衣服鞋子帽子，腰间挂着渤海军的刀，手里拿着渤海人的枪，背上背着一包包抢扒得的东西，马上驮着更多更大的包袱，有不少的杂胡和野人感觉枪不顺手，还拿着用惯了的土造狼牙棒......一个二个兴高采烈，完全忘记了寒冷，也无视了死伤之惨烈恐怖现场，无视了金军自己也战损的近一半人，没有悲痛，只有胜利的喜悦、抢掠的快感，满心只升起更强烈的屠杀抢掠征服野心..........
押着运战利品的五千俘虏顶风艰难回到首山。
完颜阇母看到战利品已经打扫干净的山脚下原野，不禁满意的嗯了一声。
之前攻山追杀渤海军轻松缴获了渤海军全部战马，有六千多匹，可是并不能全用上有力的追杀渤海逃兵，因为部下的野人步兵几乎都不会骑马，只有本部女真兵和幸存的那点草原杂胡军能用上战马，所以留下了近四千匹马，又因为急于趁势追杀敌人，就把多余的战马暂时丢在了首山这，其中大半就丢在山脚下，现在全不见了，不是跑了自由了，听听山上寨子中的马鸣声就知道是已经被留守营寨的那二三百女真收回山寨养着了，武器等也是这些人收拾的，真是勤快的好兵，这才是我大女真人的优秀.......
等到向山上走，看到山上横七竖八到处是死尸，有金军的，更多的自然是渤海人的，尸体仍在那，但武器等战利品也差不多收拾干净了，证明了留守女真不负责追杀却在这其间也一直没闲着了，完颜阇母就更满意了。
完颜翰鲁也极满意，笑着对完颜阇母说：“小子们没忘本。我大女真就是如此勤劳英勇懂事，就是这么优秀。这一时期，天命在我大女真。无人可与我大女真争锋。辽国不行。渤海杂种更不行。哈哈.......”
畅快之极的大笑。
女真兵跟着大笑。
都很骄傲自豪，都对未来充满无尽的美好希望，影响得打了胜仗并且收获满满的杂牌金军也跟着欢乐开怀大笑。
完颜阇母自然也得意幸福大笑，但笑着笑着突然收敛了骄咨狂态，看看南边，若有所思道：“听说南边的宋国遭受海盗祸害更惨，人口武力暴降，也虚弱不堪了。但那是个文明发达极聪慧有能的民族。不知对上我大女真的兵锋行不行。”
完颜翰鲁却想也不想就冷笑一声道：“辽国不行，宋国？汉人？哼，更不行。
你看看投效咱们的那些汉人，除了满肚子鬼心眼和一张嘴，他们还有什么？
打仗靠的是力气是勇猛不怕死。心眼多，嘴能说，那能挡得住刀枪快马？”
完颜阇母想了想狗一样只会谄媚为自己效劳的那几个汉人学者才子幕僚，一个个全弱鸡仔一样，也不禁赞同的嗯了一声，笑道：“说得好。那些汉人那还是辽国的，上百年来沾了辽人的一些凶野习性，却也仍是那么懦弱虚荣可笑，以此想来，宋国汉人会更不堪。若是我们打败了契丹人灭掉了辽国，剩下的南边汉人，宋国.......哈哈哈哈”
完颜翰鲁大笑接口道：“自然是手到擒来。”
“想想看，那些宽袍大袖迂腐坏了脑子，只知诗酒风流自大傲慢的宋官，弱得小鸡仔一样，连咱们大女真的女人小孩都不如，怕是开战一看到我大女真英雄的凶猛无敌气势就吓瘫了，哪还敢有勇气抵抗？宋国，只怕翻掌可灭。”
“嗯！”
完颜阇母越想越有理，不禁开心小声道：“到那时怕是根本不用我大女真精锐南侵。只咱们统治的杂胡和野人就能杀得宋人血流成河，灭掉宋国。不用劳咱们的人再辛劳死伤了。用这些杂胡野人拼宋人互耗，咱们的族人就等着享福就行了。”
说着说着，两位金军大将不禁心领神会的开怀大笑。
从二人的谈话中可以看出金国还远没灭亡辽国呢，却已经放眼天下，野心更大，准备把宋国也一并吞并了......
话说，文明先进极度繁荣富裕的宋国更让金国统治者眼馋。
那里有最适合生存的气候，有肥沃的土地，有吃不吃尽的粮食穿不尽的好衣服住不完的舒服华美房子，有无数能工巧匠......汉人太聪明能干了，却唯一不会的就是打仗，人那么多却迂腐老实可笑太不能打。这样的国家民族正是最适合当奴隶的，是天命的最优秀奴隶族群，得天命眷顾的大女真岂有不顺天取用之理？
不灭宋奴役汉人是逆天，必受上天惩罚。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大女真的未来就是那么美好........
正快乐畅想间，突然，完颜阇母心底一寒，野兽本能一样的预感和警觉有危险，想也不想就扭身猛向马侧一趴，但还是稍晚了点，一只冷箭嗖还是射中了他扭身显得突起的那条臂膀，箭力之强劲，幸亏他冬天穿得多，又是内皮甲外铁甲两层甲护身，否则这一箭就能一下子击碎骨头极大可能废掉他这只臂膀。
与此同时，完颜翰鲁也同样猛向马侧俯下，
因为同样有一只利箭射向他的后心，但他更年轻，反应更快，这一箭并没有能伤到他。
二人顾不得察看到底是哪里的什么人敢潜伏在首山这偷袭暗算自己，同样就势滚下马，不能继续在马上高高显眼的当靶子，都躲在马后，以战马先遮挡保护好自己，再观察情况不迟。
至于自己的千挑万选出来的宝马会不会成为替死鬼箭下亡魂，他们连考虑都不考虑。
爱马却关键时毫不顾惜，这不是战场生存需要，而是就如同他们在历史上抢到了宋国最美丽温柔的公主却丝毫不珍惜，照样野兽般肆意摧残折磨玩弄很快折磨死了一样，他们只珍惜自己，只在乎自己的兽性是否顺心快乐，其他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只是工具和随意糟蹋毁灭的玩艺，唯有如此才能极尽满足更尽兴的享乐和破坏欲，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多的弥补女真人遭受的太久的悲惨.......他们都是人形的野兽，只知疯狂杀戮破坏发泄.........不能按人的正常标准衡量和看待。
在这个时候偷袭金军的只能是打着黄雀在后主意的梁山军。
暗算完颜阇母的是梁山诸将中最擅射的绰号铁头蟒的光头胡人赫连进明。
偷袭完颜翰鲁的是赫连进明关系最铁的，也是一块潜伏在山道侧积雪伪装中的酷毒蟒周兴。
射击距离相当近，仅仅只有三十米稍远点.....不能再近了，再近没足够的积雪能提供雪下潜伏，而且也容易被并不缺乏警惕和观察力的高级猎手女真人察觉有疑看出破绽......可惜二将都是擅射的，在这么近的距离偷袭，本很有把握，却还是没能得手杀掉两金军主将。
完颜翰鲁、完颜阇母的战场感应也太敏锐了，反应也太快太有经验了，不愧是这世间最出色的猎手。
也或许真是这时期天命只钟情于女真，上苍让完颜翰鲁、完颜阇母这两位女真开国并立稳脚根需要的骨干大将不会那么早早轻易死掉，二人也就能幸运的逢凶化吉，逃过这几乎万无一失的夺命一劫。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某些人就是那么命大有福令人感觉神奇不可思议，似乎真有鬼神在暗中护佑......
随着二将首发，埋伏山道两侧的梁山军紧跟着开射，箭如雨下飞向挤在山道上的金军.......
潜伏首山静候战机，至此梁山军终于露出了森寒的獠牙.........
第169节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上
无论是国家还是部族，从来都是挑选老实忠诚好管的良民组建强军，没有用歹徒坏蛋当依赖的军事武装的。黑色组织才需要由坏蛋吸纳和组织起坏蛋，形成军事团伙专搞破坏社会防碍甚至毁灭人类发展的罪恶事。
而从某种角度说，赵岳也是在宋国搞黑组织，但他不是坏蛋，所从事的目标也不是违反人性的罪恶，恰恰相反，他是想最终铲除东方世界中从思想到**的所有野蛮凶残愚昧迂腐......罪恶族群，为东方建立一个空前清明敞亮美好的未来。
史无前例的利用歹徒悍匪成军做正义的事，到底可不可行，能不能成事，赵岳心中自然其实也没有底。
他以前有扶持利用二龙山强寇消灭田虎、王庆、方腊的想法并形成完整计划，那是他受水浒传的影响，并没有在自己的梁山大规模招收宋国社会各地中怕是能上百万存在的各类强壮歹毒凶狠能打的所谓国家良民或已暴露出来罪恶本性的暴徒组建军队的念头，只是听了军师等部下的建议才猛然起了心思，依言顺势收了桃花山悍匪整训试试看，并产生了新的如何更好的利用四大寇的联想.........随后为铲除紧在梁山泊东邻的强盗威胁又吞并了断背山上万强盗加以整训淘汰，之后再无这方面的主动举措，也正是出于心里没底的谨慎态度。
赵岳可以自信能震慑控制住这些歹徒，但也没真正足够的信心能依靠这种歹徒力量成大事。
至于海盗帝国南北二军中也存在大量坏蛋兵，有很多兵本就是凶残无良的海盗或强盗而且好用，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首先，和梁山收用悍匪相似，在抓到后吸纳前就已经初步杀掉尽可能清除了那些已经成了人形魔鬼的家伙，根本不试着费那工夫去教育整训挽救这种不堪改造的恶者，剩下的吸纳了却并不是真收用了，和梁山在乱石滩整训悍匪们一样又进行了残酷的考验与淘汰，进一步清除了不堪用的危险分子，并且在以后的日常生活训练、打仗中持续一点点继续这种发现和清理。清理是持续性长期性的，会一直这么不断整训淘汰，对全军都是如此，不分你原本是好人还是坏蛋。这不是关键。海盗帝国完全学习了赤色政权的拿手本事，高度重视并擅长洗脑，善于做思想改造教育工作，这也不是关键。
能有效利用强悍歹徒为强军为国家民族英勇流血牺牲，关键是国家，南北二军背后站的是国家，不仅仅是有大义名分的优势和强大政权的力量震慑约束，它牵扯到许多个人不得不重视或下意识就会老实守规矩认真服从组织并积极向上的因素，比如立功受奖升官争个人前途，比如伤残或功成退役后的待遇.......事关个人切身利益，有更远大更美好的期待可依赖。
而梁山泊没有这些优势，没有国家这种无形的震慑力约束力，也没有国家才能提供的那种坚实广阔可依赖的远景前途，对坏蛋们就没有为国家效劳才会有的那种积极向上主动性动力，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梁山泊背后是海盗帝国，更不知道他们的主人赵老二正是最可靠最值得依赖的海盗帝国尊贵的亲王。
他们只是被强聚在梁山为眼下的好生活和能够度过可预见的可怕乱世兵灾而拼凑一起抱团有所为。
只生活优越的吸引力和抱团立足梁山泊度大劫的压力，这对想利用悍匪歹徒们的力量完成大事，显然是不够的。
没有强大国家为依靠，好生活、生命、前途命运........一切都得依靠自己拼命才能保障和试着争取到，未来到底会怎样，梁山集团和自己的结局到底会是什么，出路又是什么.....不知道，没人能说得清，未来一切都无法确定，这是巨大危机感和压力，能起正面促进作用，能让大家更团结更相互依赖，对梁山更忠诚，但同时还有另一方面的坏作用，没有信心，甚至对前景悲观消极.......一般情况下还好，但一遇到强大敌人、强大压力、重大挫折，一想到梁山是在以弹丸一隅之地和力量对抗一个吞并了辽国宋国的凶残强横野蛮的气势正盛国家，被这种强烈的对比刺激就能吓倒了，感觉不可能战胜，自己没好下场，意志就会崩溃，不敢英勇抵抗，消极应战，战场不服从命令，一战就转身溃逃.......这还是最轻的最好的结果了，屈服敌人威势，轰然内讧反叛，积极踊跃投降，自毁梁山防御和根基，把梁山的一切拱手相让以换取蛮子统治世界下的活命机会和汉奸前程，这很正常。你根本不用惊愕这种情况会出现。
坏蛋是没有正经人的那种责任感使命感的。他们甚至对自己都没有责任心，只重眼前快活。
对这些坏蛋，你对他们说国家民族大义大局，说个人要注重的操守名声........那根本没用。
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个，根本听不进去，你说了只会得到鄙视反感和反抗。否则也不会当强盗当坏蛋了，他们早听腻歪了宋政府和士大夫们热衷并最擅长的这种专门用道义绑架和哄骗别人傻乎乎吃苦受罪或上前线奉献牺牲的虚伪高调调，他们不论聪明不聪明都活得很清醒现实，只为自己每天活得痛快不痛快，只为自己着想，才不惜肆意毁灭别人破坏社会。
这样的人是无法用嘴长时间糊弄的，个个极度凶强狠毒坚决，自有一套顽固自私甚至无耻信念支持一切选择和行为，同时也是心理极度脆弱的，抗压能力不强，大势面前很容易变节，不可能为了民族尊严百姓的生死存亡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不怕牺牲。
而赵岳为了欺骗宋辽，更为了欺骗金国和北方西方一切蛮子，最终达到就势彻底清理干净北方和西方戈壁草原上的异族的划历史性战略目标，又决不可把梁山的真实面目告诉梁山悍匪军让这些家伙知道原来自己背后站着的居然是强悍无匹、自己却没资格自行去投靠的海盗帝国......不能让被俘虏的梁山将士泄露梁山的身份秘密。
否则，精明透顶的金国一代天娇统治者就能轻易窥视到海盗帝国对东方大陆的真正战略意图，就不会按赵岳构想的剧本玩了.......那赵岳费尽心思策划的清除计划就完蛋了。
这就麻烦了。
梁山悍匪军抗战意志不坚容易动摇的根子问题就难以解决。
赵岳在这方面没有历史经验可取，他也没好办法解决。
如此，他需要通过这一战初步评估一下自己利用悍匪坏蛋为军抗击宋国抗击猛虎金军的计划到底可不可行。
这时发现不对，若不能用，不可行，也有时间及时做出调整，来得及重新考虑怎么利用宋国人和蛮子互耗。这方面，也不是没有备案。早就准备好的。原本他就没想过梁山军是由悍匪组建的武装。准备的是另一套方案。
另外也是想通过这一战让悍匪们初步确信所谓的猛虎一样的金军照样是普通人照样是可以打败杀光的区区蛮子而已，锻炼一下实战打恶仗的能力意志和经验，加强迎战北方蛮子的心理准备，竖立起只要玩好了就完全可以对付了金军的信心，坚定起可以依赖梁山泊度过乱世的希望。为未来不可避免的恶战先打下一点扎实基础。
当然，后续的手段和对金军南侵时局势的整体控制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赵岳已经想好了，并且已经交由帝国具体详细操作。
关键的关键就看眼前这一仗悍匪们的表现了。
如果证明了经历了如此残酷却科学的从思想意志到饮食增强体质到个人武力和团体配合战斗力的训练提升，悍匪们却仍然属于烂泥糊不上墙的自私废物，经不起和强敌的高烈度残酷战争，那这样的力量就得果断抛弃掉，就......都死在这辽东茫茫异国他乡无人区吧，作回报大地的养料也算对人间有所贡献。也省得活着糟蹋粮食.......
赵岳也没怎么掩饰自己的这种冷酷心思，战前照例要有的鼓舞士气时就轻描淡写简单说了句：“打不败金军，就不必回去了。”
有意思的值得让人玩味的是，悍匪们听了冷酷直白的话很吃惊，但却并没有产生强烈抵触心思，没有因此产生消极情绪，反而群体激动起来战意更高昂了，但这种求战意志却不仅仅是打败敌人才能活着离开恐怖异国的动力逼迫促使的。
悍匪们想的是，
老子虽恶虽不是个东西却是强者，老子是讲义气的强者，是比天下绝大多数芸芸众生胆大勇悍多了的厉害好汉，比普通人强多了，这是老子骄傲自负能自我安慰快活活着的唯一一点优点，也是唯一能依仗能混得好生活的本事。
天下人瞧不起老子，骂老子是坏蛋是祸害，但又有多少人打心里是惧怕老子的，也暗暗羡慕老子能生得如此雄强能打不用动不动就受人欺负。老子不能丢了强者的名头，不能丢了好汉这张脸。
这一战，老子的弟兄多，吃穿得好精神足，浑身都是劲，身上的手上的家伙什都趁心趁手，近两万好汉突袭打金军万八千残军，还有勇猛过人的众带队大将支撑，这么多优势，若是老子连恶战一场了疲惫不堪也怕是快冻死了的金军大杂烩蛮子仍然收拾不了，那，老子还有什么脸称好汉活着？还有什么脸面回去继续享受梁山的好生活.......赵老二也不会答应没用的人回去继续在梁山生活。他又不是傻子，他想要的是能抵抗敌人保护梁山家业的可靠好汉，岂会容许废物耗费梁山宝贵的财富。地主家尚且不要不能干的佃户呢，何况这涉及到身家性命............
赵老二说这么冷酷的话，完全可以理解，也是应该的。说得这么简单直白，也是赵老二对俺们够坦诚真实，不玩虚的，这种主子老板才是可信的值得卖命依赖的.......
好人有好人的思路和想法。
坏蛋有坏蛋的思路和信念。
赵岳的霸道强硬枭雄作派会让好人心寒逆反，我是好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对我......却无意中正对悍匪们的胃口。
悍匪们比以前更愿意相信很少露面的神秘赵岳，因为赵岳强大而真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虚伪，不巧言哄人欺人智商低欺人傻欺人没文化没见识.......说的是最切实的一听就能明白的话，而且言出必践。
简单的说就是：这人靠谱。
悍匪们也最信服和最需要这样的既强大又超自信的枭雄为领袖。身为坏蛋，只有跟着这种强大冷酷凶残可怕却绝不假仁假义也不迂腐仁善的、原则底线鲜明好识别好遵从的领袖才不那么累，才能有前途可期待，才能感觉跟着安心。
悍匪们不怕老大冷酷强硬，就怕虚伪无耻、没原则、没道义底线、不讲信用。
若是赵岳忽悠说：弟兄们，你们好好干，打好这一仗，我会给你们升职发大奖，配美女跑车别墅都不是问题......只要你证明你忠心耿耿有大用，我这个老板就保证绝不会亏待你，保证能满足你......这么一吹一许诺，那才完蛋了。
悍匪们九成九都来自社会最底层，原本是社会中没文化最没地位的族群，卑微让他们对生活的奢望并没有那么高那么远大。最实际的，衣食住行无忧，有肉吃有酒喝能生活得好点自在快活点，活一天算一天，每天过得踏实有意思，这就行了。他们从不想老子病废了仍有依靠的好事。在他们看来那是奢望，不是他们这种拿命混生活的卑贱者有资格盼望的。
.........................
此后，收拾留守营寨的女真兵，参战者人人奋勇表现，也是证明自己是真正好汉，不惧所谓的女真野兽。
再随后的潜伏，在雪下较长时间不动也不能声响，他们这种潜意识里老习惯自私散漫的家伙也能严守战场潜伏纪律忍着寒冷和难受硬是坚持了下来，居然颇有点八年抗战和抗美援朝中人民英雄子弟兵的坚韧作派。
此际终于开战了，他们甚至没有开战前想像的那种紧张或胆怯，只感到浑身一松舒口气，终于可以开干了，一种自由狂放的喜悦充斥心头，一个个从潜伏伪装中钻出来，一把掀掉身上裹着的防水羽绒服，露出利落作战身姿展开迅猛攻击。
藏在营寨中的赵岳始终提着口气，担心坏蛋终究是坏蛋，没有信仰支撑，不堪用，会暴露了......此时看到悍匪们真做到了，不禁松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他也知道这还远不能说明什么。
成功完成潜伏和发起阻击，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考验是接下来.......而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才是最考验人的。女真野兽可不是浪得虚名，再疲冻不堪也必受伤野兽般一场反抗的恶战.......自私、唯我的悍匪们能承受住生死诀择这一关吗？
第170节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下
梁山伏兵一出手就是五六千枝箭几乎一齐从远近左右两侧各处袭来，只这一点整齐的反应就能证明残酷的训练没有白费。
箭如飞蝗。
箭雨下，金军野人兵还好点，因为几乎全是跟在骑兵后面的疲惫步兵，步行上山不必拘于渤海人之前特意修的比较平坦的蜿蜒狭窄山道，可以从山道两侧虽然困难点却也可以走的地方也能上山，又是刚经历一场辛苦之极的雪中奋战追逐，长途奔波来回数十里，个个背着大包战利品负累回来，虽然打了胜仗并且未战后评功受奖就已经获取了丰硕收获，都很亢奋愉快，却也累冻得只急于回山寨暖和舒服着赶紧休整，因而队伍上山散开些不是那么密集，遇袭也有空当做出反应，金军嫡系女真本族兵就倒霉了，或者说正是梁山军最重点关照的最倒霉的金军.......
女真兵全是骑兵，之前收获了那么多渤海军战马，加金将亲兵总共才只三千多点女真人，人人会骑马也人人有马骑还绰绰有余，追杀渤海军时骑马不用那么累，一路占尽了优势和便宜，也无形中充分体验了一把自己身为主子比不会骑马只能满眼羡慕他们的而且只能在雪地中狼狈跋涉步行的异族野人属兵是如何强大高贵的，就象开宝马车的主悠然享受连自行车都买不起更不会开车的给他辆国他也没法用的沿途穷逼苦逼们那种种羡慕嫉妒恨眼神时的感觉一样美妙......
最好的和他们看上眼的战利品自然也得优先归他们挑选和收取，杂牌军们岂敢和嫡系主子争。
野人杂牌虽野蛮不知礼仪不知规矩却都天然很懂事，都知道把好东西先讨好孝敬着强者——女真主子，看看主子要不要。女真兵傲慢的收了孝敬或傲慢的大方表示不要了......看你小子此战表现不错，对我大女真有用，这次东西就赏你个下贱穷逼了.......一个个女真兵的战马屁股上驮着大包小包，收获自然更丰.......只是，当时女真兵是如何秀优越感倍感得意的，此时就有多劣势倒霉忧伤........
他们全在显眼的利于攻击的马上，而且基本全在队伍前面.......女真人很爱惜战马，尤其是在金军异常缺马的现在，而战马奔波劳累出了汗，虽然已经细心擦拭过了，但回程只能慢慢走，活动不够却还得承受着雪地寒风，这时候战马很容易生病，得最先回到营寨喂饮温水汤料......所以在队伍前部，并且只能老实挤山道走，一遇袭就坏了，优势全变成了劣势，并列数骑马挤挤马，前面紧挨着马屁股，后面紧跟着马头，又有大包小包防碍，前后左右都挤得死死的，左右夹击的箭雨下骑盾不好使，防左就防不了右，急眼间想下马躲避射击居然硬是没空当能钻下去......能方便下马的外围者，却也是只能下到偷袭者这面，并且是最在偷袭者眼前最先受到攻击关照的.......而便于梁山军就近密集潜伏的地方自然是靠山寨的山上这一块，也是梁山军为重点优先收拾最难对付的女真兵而特意多在这一带布置了兵力和弓箭手......只猝不及防的头一波箭雨就射得女真兵完全被动挨打.......死伤惨重，紧跟着又是第二波箭雨......只能仓皇无奈伏在马上拼了命往马下滚挤........所谓英勇不怕死，无所畏惧也无敌的女真兵照样惊恐乱叫混乱一片，骤然面对生死之间的大恐惧，和其它种族的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只白瞎了女真人是当世最好的猎手，有野兽般警觉和超敏捷的身手。
可怜的骁勇女真兵，在此前的兵力相差太悬殊，以弱大战八万渤海军的险恶战中并没有折损多少，死伤可以忽略不计，几乎可以算是完胜，再次证明了女真人一结伙成军确实是令人惊愕不解的那种骁勇善战，却在胜利后悠然回山中转眼间就死了至少七八百。在战马的惊嘶中奋力硬挤钻下马的幸运儿也太多是受伤了........
更可怜的是，女真兵空有强悍身手和射击能力，却挤在马间被马挡着，能安全点了却也防碍了张弓及时还击.......根本就没空当能取弓，更别说开弓，人都被战马挤得快喘不上气了，没被受惊乱动的战马挤死踩倒就已经是幸运不容易了。
这种劣势和忧伤自然也包括骑马的草原杂胡兵。
此前，草原杂胡们得意自己会骑马，有马骑，并且很是享受了一把仿佛自己是事实上的次等主子的那种虚荣心优越感，不料优势有时也会突然翻转成最先丢命的来势......六千兵力本就在攻击渤海军两翼时陷入围困损得所剩无几，大战中死的最多的就是这些草原来的会骑马的杂胡兵，占大战中金军阵亡者总数的七成也许还多，却不能怪女真人没格外多关照自己，只能怪自己本事不行，被女真主子体贴重视关照着可以抢最宝贵的资源——战马，并且能占为己有，却没本事打败渤海两翼军.......这次再遭受箭雨突袭，胆量本事和反应能力又不及女真，连同带队酋长在内几转眼间就死得差不多干净了。
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狼狈中，包括最体面威风的两位自得金军主将完颜翰鲁、完颜阇母，以及猛安麻吉等金将。
另一骨干大将术列速是最幸运的。
他负责垫后，带着亲兵和百十个女真骑兵在队伍最后面.......首山东西展开长但整体都并不高，在辽阳平原这是独一份的大山，在别地的大山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山道蜿蜒也并不太长，金军连人马带五千俘虏苦力形成的队伍却很长，在山道上如同一条极细长的怪异大蟒蛇在向山上慢慢爬，前部快到山寨了，后部却还远远拉在山下......术列速此时还在队尾的平原上.......平原积雪不够深，而且一马平川，几无遮无挡，根本潜伏不了人，平原这没有梁山军埋伏。容易被金军乱走乱上的山脚平缓地一带也无法潜伏兵力，否则太容易被踩到遇到察觉到，也没有伏兵。垫后得多挨冻的术列速此刻反而就幸福了，没任何危险。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术列速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对负责的垫后得晚回营寨多遭罪没任何怨言，但怎么着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情绪，他本就是素质不高的蛮子嘛，你还能指望他多无私不计较个人得失。况且此前带战斗力不堪的杂胡大战渤海两翼军，那活是最危险的，他也险些死在混战中，靠着过硬的战斗力、战场经验和过人的机警狡诈才侥幸逃脱了阵亡，是最险最苦最有功的大将，身上大伤没有却小伤不少，是最需要早早回营休整的大将，却得......垫后......此刻才猛然感觉到自己垫后才是多么幸运。
与最倒霉的女真兵相比，来自西伯利亚以及海岛的野人兵们也没幸运多少。
他们的队伍在山道上能散一些，不那么密集，但这没用，不算什么优势。
梁山军射击女真兵要顾及些战马，急射了两轮，女真人没死的都钻下马了，射击就停止了。而这些野人步兵就遭殃了。梁山军射击他们可没任何需要顾忌的，只管持续不断一个劲猛射，看到没倒下的就立即射去。至于需要的大量箭枝，这根本不是问题好吧？
梁山军来辽东潜伏时，除了上千数的斥侯军和将领等，其他将士，会射箭的也没带弓没配备箭，减轻行军负担。
但，渤海军首山营寨中有啊。
好人高永昌存积了大量的弓箭，箭数十万只，能堆得山一样，原本是用于守寨大量射杀夺营金军的，和准备长时间拖耗着金军阻碍其南侵的，结果却一战不到一个时辰就溃败了，没用上，落入金军之手，却是梁山军的收获。
就算营寨中没有积存的弓箭了，可，遗留的战场上有很多啊。
金军和渤海军大战，金军一方就射出很多箭。
渤海军就可笑了，
会射箭的兵总共不下两万都带弓，别论弓好坏，能拉开距离远程阻击就行，在需要时都可充当弓箭手，和骑兵都带了很多箭，却没用多少，尤其是骑兵，几乎就没机会开弓秀射术就和金军陷入混战了，并且渤海军溃败仓皇逃跑时，步兵不少的为减轻跑路的负累急眼间把防身的刀枪都丢下了，抗不住金军劈砍砸的更没用的弓箭岂会拿着不放。而骑兵，弓箭都在马上挂着，战马却丢弃在了山下好快奔上山上的营寨，金军用不上的战马上一壶一壶的箭装得好好的.......梁山军替金军打扫了战场，利用金军追杀渤海军的数小时空当，从营寨到营外全收拾得很干净，合情合理，让大胜返回的完颜翰鲁、完颜阇母很满意，梁山军自然也满意，弓有了，上万张，箭更是最不缺的，对付十万金军怕也够用了。
金军野人步兵们就苦哭了......
被左右的伏兵肆意持续射击不说，更被在远处潜伏的更多梁山兵力跳出来狂奔过来加入射击........这些并不勇敢的软骨头胡人被射疯了，急眼了也敢拼命了，也是不傻不死等着挨打，更是没别的办法了，反应也算快，一咬牙迎着箭雨扑上来，只有舍命赌了闯过去和并不远的神秘敌人搅和在一起才能避免一味被屠杀式射杀，有的还有盾牌护身能领着队伍冲上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总算摆脱了死局，一个个如疯了的野兽般咆哮着挥舞原始狼牙棒或抢的各种武器反击.......他们想狠狠报复，也是想以野人惯有的凶野可怕吓倒敌人赢得优势，但，事实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他们遇到的是残酷淘汰训练出来的悍匪，不是好人，没那么容易吓倒，何况还有带队的骁勇大将带头冲杀.............
金军吃了这么大闷亏，纯是大胜后的轻狂喜悦大意了，没想到还会有如此多的敌人在首山出现。应该一个也没有啊。渤海杂种是什么尿性？
他们可不是我大女真英雄。
如此惨败，包括武力不凡的渤海大将在内都早吓傻吓疯了，都只顾着惊恐逃命，都只恐自己逃得不够及时不够快更不够远.......哪会有还有胆子和精明从星散的山野中偷偷摸摸又返回来偷袭营寨的......所以只留下二三百女真兵守着营寨，这足够了，根本不顾虑什么会有隐患。渤海人就没那个种。
另外，此前的大溃败大混战把这片原野这面山坡踩得乱七八糟，尸体更是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头栽雪地坑里屁股朝上死的；脚插石缝死的；死抱着树干死的；趴岩石死的；栽草丛死的；身体乱叠一起死的.......梁山大队兵力在此活动，利用雪坑、尸体、岩石、草丛........精心布置遮掩潜伏下来，还有白色伪装和雪地混同一片.......不知情者不专门搜查，难以在乱糟糟的山野中发现破绽。
关键是金军，尤其是女真兵虽然是最机警最敏锐的猎手，但大胜后只顾欢乐畅想......注意力不在战事上也不在山野上，只上山过程中可能的东张西望无意识的随意看看山景，他们又不是真野兽，没野兽那种能力，能发现什么。
最可笑的是押在最前面的渤海军俘虏了。
这些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苦力军在遇袭时猛然看到箭雨，猛然听到密集的弓弦响，一片惊恐嚎叫，也不看看袭击金军的是谁，更不知用就手的充足武器趁机反扑金军或用于自保着逃跑，居然轰隆当啷丢下抱的一抱抱金军要他们运回来的武器，只顾抱头猫腰向放眼一处没敌人也没箭射击到的山道侧不太远处的那块空地猛窜，五千金军专门挑选出来当苦力的最强壮汉子，这时候的逃跑动作却惊人得整齐划一，就象拍电影事先策划练习好的走位一样猛奔过去，但，那里却是离山寨不远的山道侧一个山体天然大坑，被漂没的深深积雪填充掩盖了深度，看着是块浅浅的坑地，没头没脑窜过去就一片片跌陷了进去，更是一片惊恐乱叫。
有意思的是，
后面奔过来的人已经明知道那是个积雪能埋人的未知大深坑却嚎叫乱叫着照样奋勇扑进去，似乎这样就能逃脱死亡了，实际是只顾逃避可能波及到自己的箭雨，前赴后继奋勇无畏，一群群跳下去踩的砸得先下去的人唧哇惨叫.......和逃命途中遇到断崖的鹿群一样，似乎想以前行者的尸体硬生生填出通路来逃跑.......根本不顾接下来再怎么办。
这大坑怕是深得下去就得陷入雪窟窿里上不来了，还连着较远处的山凹断崖，怕是能滑下去......五千人也未必能填满，困在里面只有等死的份，但，谁还管以后呢.......
很多时候，自负灵智智慧的人的行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
第171节凶狂
隐藏在营寨中的赵岳看到渤海俘虏这一幕奋勇跳坑的表演，惊愕得嘴巴都张大了。
这些家伙难道蠢得是群野猪转生的？
旁边也在观战的军师道士何玄通却没什么惊讶意外的表情。
他捊着胡子轻轻一叹道：“寨主太年轻，没见识过这种事吧？”
“这人呐，啧，有时候还不如野兽聪明呐。尤其是在遭遇危急的时候，野兽尚且有自保的本能，而人却常常只知等死。”
这话让赵岳感触不小。
历史上，金军入侵宋国时，太多人不就是干等着死...........辩解说不是军队没武器也不会打仗，可，和杀人禅仗相似的锋利铁锨不是武器？随手可得的锄头木棒杀不死人？不会打仗？那怎么平时内斗干架时却那么英勇敢战而且会打？
满村满城几百上万汉子，却被仅仅十几个或百八十个金兵甚至是战斗力极不堪的杂胡兵就能肆意屠杀抢掠......就那么明知会死会家破人亡却老实缩家里呆着甚至黑压压一片老实跪在金军面前等着被杀死......很多时候居然连逃跑都不会了......
更有个问题太让人深思的是：无论是强秦强汉、盛隋唐，还是历史上最富裕繁荣的宋，都是由极盛突然就衰落迅速灭亡了，都是好不容易努力过上象样点好日子了却........完蛋了。这是为什么？
赵岳此时突然想到这个疑问，也突然有了个模糊答案：汉文明社会从来不怕磨难，越难越能闯出路走向强大，而不是象其它文明那样就此陷入沮丧灭绝，但强大后又总是刚有点好日子过过了，社会就迅猛开始堕落......
首先从统治阶层尤其是皇帝和中央朝廷开始领头以N次方的速度堕入虚浮虚伪腐化，不思进取，目光只专注在国内和本族，专门玩虚的假的空的那些嘴巴上思想上的极端东西，热衷相互鼓吹和欺骗.......甚至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闭眼看世界，盲目自我陶醉，自己骗自己还骗得非常欢乐，越发虚荣虚假.......没外敌对手了就人为制造内敌对手，不是趁自己强大而异族软弱好欺，正是抢掠敲诈异族弥补增强本族实力并减轻百姓负担的时候，不去抓紧时机对外扩张领土和利益，而是，精神抖擞内斗自相残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从思想到肉体上全面摧毁......肆意乱搞，利用执政权任性愚弄搜刮百姓，就怕百姓真聪明了日子真好过了点真快乐了点，恨不能把全天下的财富都搜刮自己家挥霍享乐糟蹋掉，并且以残害百姓为乐为特权者的优越感，对外人却圣母慈悲大度慷慨.......却并没有把儒家思想文明成功传播出去，外人只重视并努力偷学去那些关于富国强民的实用技能，只想尽快强大起来反抢反占领和奴役中国，中国王朝的对外文化侵略不是失败，而是根本没有，并且起了反作用，帮助异族开化强大了......同时将士也不肯卖命打仗了，成了混混渣子败类或行尸走肉，战斗力迅速降为零甚至是负数，不能抵外，反祸害国内；当官的不肯真抓实干吃苦了，只关心权力地位酒色，只专注趁在位时拼命往家族中捞......
同时，下层百姓的风气也坏了，刚过了几天有饭能吃饱点肚子的日子就迫不及待开始追求狂嫖滥赌、娼优戏子的好时代来了........社会风气歪了，投机取巧，诈骗，造假搏名装模作样欺世盗名，美其名曰塑造形象，骗取世人盲目追捧崇拜甚至信任，趁机从中狠捞各种好处，笑贫不笑娼......以擅长歪门邪道为能为荣，并且能成为时尚潮流，务实踏实肯干成为耻辱被鄙视嘲笑排斥........社会从上到下的风气也就是那句常说的老话：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油。
简单的说就是：好日子刚过多了点，就过得不知姓什么了。忘乎所以，自残......外敌就信心十足又来杀来抢了......
而其它种族，尤其是西方则正好相反，越是富裕强大越是强盗心猖狂，越是对外到处游走抢掠敲诈......越是强大。
这只怕才是本是世界最先进文明的中国随时代推移却越来越愚昧落后，最终成为被鄙视轻蔑最耻辱的近代世界第一大国，而西方却由愚昧野蛮落后却越来越强盛成为文明标杆的内在不同处。
到底是什么才是中国越混越回去了的原因？
赵岳也不禁叹口气，猛甩了甩头把这些不良情绪和念头都抛在脑后。眼前的战事才是最要紧的，得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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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俘虏逃得干脆利索，或许甩下这么远的路抱的沉重武器负担，也痛快了。
但镇宅四煞却怒极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施威他们哥四个领着些梁山骑兵藏在营寨中准备这时候冲出来给金军迎面痛击并夺取战马，却被渤海猪们抛下的满地武器堵住了山道，没法快速猛冲下去杀女真人个措手不及，无奈只能一边怒骂一边指挥部下先玩弓箭狠狠迎面射击........
在金军队伍最前面的，也就是在骑兵前面的不是俘虏，而是负责押解殴打俘虏的几百凶残西伯利亚森林野人步兵。
这些野人此前撒野和抢掠痛快了，此时却倒霉了，成为挡在女真人前面的替死鬼。
更倒霉的是，他们押解俘虏，为轻便灵活，没带盾牌......在施威他们的愤恨迎面暴射下只能绝望惊叫着倒下，命大一时未死的抹头就往身后的女真骑兵队伍中钻，拼命想钻进马群中躲避.......不向两边跑是，两边有未知的大量神秘敌人也会射杀他们.......结果，挤得战马中没空当更挤了，让本就被战马挤得快喘不上气来或被惊马踩得惨叫的女真人这下更难受更混乱了.........但即使是这样，仍难逃被射杀，而且急眼的女真人也会挥刀砍他们......
西伯利亚野人异常强壮凶野，他们多也是混血杂种，多是长久以来因为不堪忍受北欧历史上非人的野蛮残暴愚昧黑暗统治和苦难落后生活，而慢慢一点点从西边奋然冒险向无人的东边迁来寻找自由生存地的白人与土著争锋残杀结合的产物。这些野人兵金发、红发......绿眼珠子蓝眼睛......迥异于东方人种特征的地方很鲜明，一目了然，不少的身材也格外高大，流露着西方人种身高潜力个对个较量，女真勇士也未必是其对手，不是没战斗力不厉害，却也是这个时代的弱者族群，个人是勇士，可一汇聚成群就奇怪的成了战斗力渣，远不是女真人的对手，只有老实当金国奴隶属从小弟兵的份。
而女真就是女真，不愧是天宠的这时代娇子，遭受如此打击，也陷入了惊恐混乱甚至绝望，但很快就缓过神来...........
躲在马后狼狈观敌的完颜翰鲁大吼一声女真语，似乎这仅仅一声吼有某种强大魔力，慌乱不知所措的女真兵立马就迅速恢复镇静，紧跟着完颜翰鲁的指挥，有的拼命在马间取弓开始还击，前面的则喝斥殴打逼迫着钻进来的西伯利亚野人出去奋勇向山寨方向冲锋，并且他们自己也会迎着箭雨一同不顾一切的冲锋。
这些女真兵踩着堆满了兵器的山道艰难向上跑，有的能利用野人在前面当挡箭牌，但绝大多数不能，因为野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没那么多可利用的，但都一样英勇，都一样边奔边拼命张弓还击.......同时，后面的女真兵却悍然驱赶逼迫身边的战马也向山上冲。战马本就受惊，又被女真人屁股捅刀子或狠打的刺激，顿时更惊了，狂暴嘶鸣着轰隆隆疯狂冲向山寨方向，踩平了山道上的武器堆，也撞击踩死了前面顶着箭雨玩命冲锋的女真兵和西伯利亚野人，把这些根本没地方躲也躲不及的人全部撞死踩成肉泥。赶马的女真兵怒吼着紧跟着战马杀向山寨.......
为了扭转战局摆脱被动，女真人居然连自己人都牺牲掉，这或许不算什么。打仗嘛，需要这样，常常会这样。让人惊叹的是，为前驱的女真人显然知道自己赶着跟着野人冲锋必会有此灾，却一个个毫不犹豫，而且貌似如此惨死被牺牲掉却无怨无悔甚至奋然壮烈心甘情愿......要知道他们仅仅是愚昧自私的野人，不是受主义思想教育出来的大无畏无产阶级战士。
更令人惊叹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不是事先特意选出来自愿这么牺牲掉的勇士，仅仅只是因为在最前面只能是他们这些人顶上去牺牲，所以就顶上去了，并且全部英勇无悔........没一个怕死不肯的........
何玄通惊骇得看着这一幕。
而知晓后世赤色革命战士英勇无畏牺牲事迹的赵岳却是更感到惊骇不已。
比起深晓人性人心的道士何玄通来，赵岳更明白女真战士能做到这一点是多么难多么可怕。
是什么东西什么样的精神能激励得野人女真战士能有如此动人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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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金国太缺战马了，这些女真人就太珍惜战马了，没舍得把全部战马全驱赶着持续不断冲山遭受箭雨射击死伤掉，他们只驱赶了几十匹担负冲击任务，或许也认为这已经足够破解山寨这面的千把兵力围困阻击，他们自负骁勇战无不胜，太自信了，或许以为只凭剩下的两千左右女真勇士在此次遭遇战中也照样能以一挡百打败敌人，战马能保住，以往的以区区几千兵总能打败几万辽军的辉煌战绩也让他们可以有这种满满的自信，所以其它战马未动，大批人紧跟着钻出马群屏障随着冲阵马一边奋勇冒着两边的夹击张弓向两边猛烈还击一边猛杀上山来了..........
和他们观察估计的一样，这伙神秘敌人和他们金军一样爱惜战马，无论是两边的敌人还是山寨这面的，都没有射击战马来阻敌。山寨这面的敌人居然还急忙让开了通道，让疯狂的战马能顺利冲过去，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坏了害怕被疯马群撞死踩死，就那么仓皇退开了，任战马夹着部分伏在马上的女真兵冲进了营寨，也让后面的女真兵大量趁机杀了上来...........
近距离肉搏战最先在山寨这面打响了.........
冲上来的女真兵亢奋地大吼着象以往一样凶狂自信杀向神秘敌人，自信能杀得对手成片倒下并且很快吓崩溃了.......我大女真是世间最骁勇的族群，其它任何族群都是渣渣。我大女真是无敌的.......而其他女真仍缩在马群中躲避射击......
赵岳看出来了，女真这是想一鼓夺取营寨，能摆脱在山道上被箭雨夹击的单纯被动无奈困局，也有了阻碍敌人的坚固堡垒和组织起防御反击的宽敞地盘，还有更多好处，比如珍惜要保护好的战马能躲进来，比如这有人马都有的大量吃喝物资储备，也有避寒的充足帐蓬，占了营寨就后顾无忧........不得不承认女真反应很敏锐很能准确抓到重点，更可怕的是仅仅主将简单几句吼叫，将士全体就能知道战略重点并及时配合上将领的战术意图。
女真军的战争天赋和素质真是惊人。他们可是文盲，却就是能有如此惊人的判断理解能力......
敌人冲上来了，镇宅四煞却乐了，大吼一声就杀了上去。手下的悍匪所成骑兵也跟着冲向女真野兽......
早听赵岳总爱拿女真当典范强军例子说事反复提醒敦促梁山军说了女真是如何骁勇不怕死如何能打的，梁山悍匪们自负是好汉，很不服，今天可得好好试试......
一试才知道......不愧是神奇寨主都不得不佩服尊重的典范强者。
施威自负宝甲宝刀在手，自负勇力，又是居高临下迎战下坡的对手，急奔上前，大刀猛冲击一横扫，强勇的女真战士也果然照样招架不住如此优势和威势，猛扑上来的十几个肮脏腥臭人形野兽中首当其冲的四个家伙刀飞枪折，肚腹全被横切开，充当皮甲的厚厚皮袄再厚也挡不住宝刀的锋利，一个个肠子顿时掉了出来，人也站不住脚被冲得猛摔了下去，还砸倒了后面的几个弟兄，引起小片混乱.......
施威一撇大嘴，但这个表情包没做足呢，其它人形野兽已经无具无畏继续扑击上来，逼得施威急忙又是一记狂扫，又同样砍开了几个，但情况却未因此转变，有两个肚子切开了的家伙没滚跌下山，肠子也掉出来了，谁知他们居然似乎不知道痛更不知道害怕似的，刀被打飞了，手上没武器了，居然不是瘫倒或吓退，而是渗人怪叫着继续扑上来，一个直扑，迎着宝刀上，另一个则蹲倒滚地不顾肠子在雪地山石上刮擦撕扯的无法想像痛苦，滚到施威脚边一把死死抱住施威的一条腿，受伤野兽般狂吼着发力想拽倒施威，可惜没得手，施威体格强壮沉重，而且下盘很稳.....这家伙也许也没指望能拽成功，另一手已经从腰间摸出了把平常吃肉的短刀狠狠精准扎向施威的脚腕，目标是切断脚后筋瘫痪施威.......
第172节可怕的误会
施威一刀轻易斩了直扑的，腿上发力，以其力大强勇过人却没能甩开一只胳膊抱腿的敌人，再想挥刀杀了却已经来不及了，直扑者以疯狂悍然赴死为同时重伤同样悍勇疯狂的战友赢得了一丝杀敌报仇先机，眼看施威要伤在甚至折在一区区临死女真小兵之手，幸好一记钢叉凶猛拍在那家伙的脑袋止，砸得那女真伤兵脑袋如碎西瓜般暴裂开......也解了施威之难。是结义兄弟绰号夺命将军的邓天宝及时赶到救了施威。兄弟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在战场上。
施威一脚踢开死尸，尸体砸翻了另几个疯狂扑上来的腥臭家伙摔滚下山坡，但施威对女真寻常小人物都如此凶狂默契不禁大为惊惧，心中发寒却根本没时间害怕。
因为其它女真兵已经如窜上来的野狼一样紧扑上来...........二将集中精神奋力挥刀叉连杀数人，凶悍威猛之极却也丝毫不能让女真兵畏惧，震阻不住更多女真兵涌上来，逼得二将越发凶猛狠战，险象环生却不敢心生丝毫畏惧，一胆怯就得死。
这时他们的亲兵也冲上来了，
有了人手分担压力冲开了他们身边的女真人群，施威邓天宝两人被围攻的凶险被动局面顿时转变。
亲兵都是忠勇好手，而且擅长抱团结阵厮杀。
营寨前下面的山坡很陡峭，又经过高永昌特意修整加强了陡峭，除了走修整的山道，其它地都不太好上，而营寨这带山体却是很大的比较平坦的地方，利于扎营也利于防守，这也是高永昌在此立大寨并且自信能抗住野兽女真攻击，而且敢在此存储大量军备准备长期驻守的原因。此时限于地势，女真兵冲上坡来的不够多，人手一被亲兵团队冲分散变得零散，个体虽骁勇疯狂不怕死也能打却也不是团队的对手，一时间死伤不轻。
但需要相互配合才能有效渔猎的女真人同样擅长组团打配合战，而且是天生会自发组团战斗。
随着紧扑上来的人急剧增多，女真人也能组团了。
梁山军的小团体打仗优势几转眼就消失了。小团队对抗小团队的最精彩对抗厮杀场面出现........而女真人的凶狂以命搏命，死战不退，死也要拉敌人陪葬的恐怖疯狂真正惊到了梁山悍匪军......野兽女真果然野兽.......
让完颜翰鲁、完颜阇母失望的是，部下表现一如既往骁勇出色，但是，神秘敌人虽然出现了些畏惧混乱甚至有吓得退缩的，可是整体居然硬是抗住了女真凶威，没有吓退杀退，更没吓崩溃。
这也是伙凶悍有战斗意志而且个人身体强壮程度和武力皆不一般的敌人。想迅猛击溃，眼看着不太可能。
还有失望的是，随马冲入营寨探路和抢先机的几十个兵嘶吼英勇大战了仅仅几瞬间就没了声息，也并没有搅乱甚至杀掉敌人极可能的寨中指挥中心，更不用说夺取营寨了。
可恨的是，高永昌打仗不行，安窝的本事却不赖，把这处营寨修建得异常坚固，粗木密密竖立的高大栅栏寨墙已经能把营寨防御得很好了，却还搞出了花样，把栅栏形成了留有射击孔和长枪扎出孔的厚厚冰墙，比城墙更玄妙更利于防守，越发难爬难破不说，还没了栅栏缝隙能轻易窥视营内，两金军主将此前还嘲弄赞美过高永昌这一手玩得高可惜没用得上，只成全了金军有个战后上佳的避风休整安乐窝，而现在的感受则变成了满肚子怨念痛恨......他们在坡下因角度关系无法从冰墙小小孔洞看到营寨中的具体情况，但只凭感觉也能猜到，显然寨中还藏匿着强大敌兵，而且怕是人手还不少。
果然，就在他们担心间，寨中又涌出了近千人，把营寨前并不宽敞的空地挤满了，杀得被动爬坡而且难以大面积一涌而上的女真兵总是处在人少的弱势被动中，一个个再奋勇搏命却也只能无奈的一个接一个倒下，死寂........
但是，越是面临如此凶险考验危急，女真兵却越是勇猛疯狂，随着时间推移和战事的惨烈猛升，原本大战渤海军后疲惫又松懈的女真兵由没精打采迅速变得活力十足，似乎是邪魔鬼怪一样，战场上飞溅的鲜血、奇形怪状能吓死人的死亡、恶心死人的腥臭气味、渗得人头皮发麻的恶煞气统统都是他们的养分，能迅速充实他们的精神弥补他们缺失的体力，似乎越打越精神，越打越有劲，越打越强。
血红着眼睛，渗人的怪吼，野兽般咆哮，大呼悍斗，胳膊砍飞了，似乎浑然不知，挥刀的手还在疯狂挥舞，丝毫不停，挥刀的手也掉了，似乎仍然无知无觉，继续扑击，挥舞喷血的断臂迷糊对手的眼，用腿踢，用身扑，用头撞，用牙咬.......疯狂之极。有的身体被长枪捅穿了，没了胳膊，腿也都断了，就如临死的野兽般竟然狠狠一口咬在胸前的枪杆上，咬得坚硬枪杆格格响，似乎随时能咬断.......更渗人的是，脑袋砍飞了，尸体却还脖腔窜着血泉脚步不停在猛扑过来.....
这只是女真军骁勇疯狂战斗表现的一角。
凶恶的镇宅四煞似乎也被吓倒了，胆大凶悍的梁山悍匪军们也被如此对手震慑住了，似乎吓坏了，本是在抱小团队配合娴熟厮杀，并且占据优势，却突然就崩溃了，由四煞开始一个个喊着什么边战边仓皇向营寨中退却......经验丰富的女真军狂喜终于看到了胜利女神的微笑.......他们曾经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恶战也经历了太多次敌人被吓倒崩溃，扭转战局的机会就在眼前，再次以少胜多转败为胜的战果正在眼前展开，这岂能放过？
发一声亢奋野兽的咆哮，越发奋勇，在大将猛安麻吉的统领下都疯狂追杀进去.......
激烈血战的营寨前转眼一空，刚刚还混在一起的敌我都进入营寨去接着一决生死了，营寨前只剩下堆积的尸体和已经丧失走动能力的伤者在或高一声低一声或有气无力无助绝望痛苦呻吟，仿佛发生在这的惨烈大战只是场还没全醒的恶梦。
完颜阇母兴奋地大叫一声好，一刀斩断臂膀上插的那只箭，扭头正要和完颜翰鲁稍沟通一下是不是就势驱赶马群为掩体带剩下的全部女真军也杀入营寨奠定这场完全意外的遭遇战的根基，不料，两个不大的竹筒这时从左右两侧的敌人那飞了过来，冒着哧哧的火星落在山道上马队最前部那段的战马群左右各约十米外轰隆爆炸了.......
爆炸的威力并不那么恐怖，落点所致也造成不会有可怕杀伤力，
但巨大的突兀轰鸣声、山间轰然回响、山地震颤、山体雪崩，以及炸起飞溅密集击打到附近战马群身上的山石泥土积雪枯枝杂草，这些因素的共同构成已经足够可怕了.....本已经陷入战场厮杀而不安的战马顿时就惊了，爆炸点附近的前部这些战马惊嘶咆哮，再不肯听主人的安抚控制，纷纷发力狂奔，左右有可怕的爆炸，后有马群堵塞道路，也只能前奔，直向山上的营寨冲去，让这的猝不及防女真军被惊马祸害到了，有倒霉的被猛的带倒或撞倒在地，转眼直接就被惊乱的马蹄踩成了相片，连大致在前部这一带的完颜翰鲁、完颜阇母也差点儿落得个相片的下场，惊得二将如非洲大草原上遇到疯牛群的惊恐狮子附体一下子窜出了马群，跳到了山道边的山坡上，这才脱逃了灾难。
前部战马群的惊逃引发连锁反应，引得稍后面同样受惊的战马跟着跑，而马是群体性动物，总是群体行为，战马更有纪律性，前部带头的马一跑，后面的自动跟着也跑，虽然它们离爆炸点远，受到的刺激弱了很多不至于那么受惊失控。
就算它们不跑也不行，
因为随后也有爆竹落在它们附近惊得它们不得不跟着前面跑。哪的马不跑，那附近就有大爆竹炸过来.......只是，躲在马群中的敏锐敏捷女真军也反应过来了，知道在这种被动情况下再能耐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惊马，纷纷第一时间果然钻出了马群，倒是逃过了乱马践踏白白屈死在不宽的山道上的可怕，再次显示了女真军过人的素质。
完颜翰鲁、完颜阇母就站在乱马狂奔的山道边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宝马带头冲入了营寨，也瞪眼看着其他三千多匹战马轰隆隆盲目跟着前部去了营寨.......然而此刻他们最关心的并不是对金国太重要的这些战马，而是满心惊恐急思着：爆炸？火药？这些敌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是海盗？那可太可怕了。女真英雄，却也不是魔鬼海盗的对手......
再一想：唉？不对。
海盗不是这样的打扮。海盗军全是紧趁利索便于奔行战斗的凶煞黑甲黑服，一出现黑压压吓人一片。
眼前的敌人却是灰灰带绿的军服，甲非皮非铁.......似乎是手下汉人幕僚提到过的宋军服饰纸甲什么的。
重要的是，海盗的火药水平不至于次到只是吓唬人的爆竹。海盗最让人畏惧的就是火药能耐。吓人声响的爆竹，这应该是辽国与宋国水平。这些神秘敌人厮杀吼的是杂七杂八的汉话，自然不可能是辽军，那极可能是宋人甚至宋军？
可怜的女真蛮子，虽然骁勇善战，一度打得庞大辽国喘不过气来，却隔着辽国远离南部宋国，雄强之极，傲视天下，却也一直没见识到宋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从未和宋国联系过，没派过使节出使宋国，也无路可去，陆地有辽国挡着，海路有可怕的海盗.....再说了，女真虽然渔猎会水战，也有船，可那船顶什么用，根本不是能航海的料，没海盗封锁海上，他们也没能耐大老远的东北走海路去宋国.......也就从未亲眼见识一下宋国、汉文明的先进繁华到底怎样好........也就是有辽国汉奸投靠了金国钻营寻出路，金国统治者才有机会接触到汉文明，学到汉语，能听懂一些，不少的金将也能说一些汉话.......
让两位金军大将疑虑的是：如果眼前的敌人真是宋国的兵，这意味着什么？
据说迂腐懦弱不足为惧的宋军居然战斗力这么强？
擅长玩阴谋设计了这场埋伏突袭倒是很符合宋官的特点。
关键是宋军是怎么越过辽国漫长的国土来到辽东的？
这不可能。除非是宋辽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暂时友好结盟共抗金国。
若是这样，那可糟糕了。
女真虽强，却也招架不住东方势力最强的两大国联手镇压。金国只对付一个辽国已经够吃力了。对上两.......泥妈的，两大国只人堆也能活活堆死金国。女真人太少了，而新纳的杂碎族根本不可靠........强时是助力打手甚至可驱使为攻城破阵死士，一弱，就必是反噬的内患。各路杂碎们和女真一样本质是狼，翻脸无情，没有一个族群是真守信义的.......
此时厮杀惨烈，危机四伏，二将也没心思想太多，但升起的疑虑让他们猛然有了一股异常的愤怒.......女真太苦了，好不容易以命拼出了点希望，禽兽辽国不答应，现在，据说是儒雅文明的宋国居然也极可能掺和进来了，都不想让女真好过.......太欺负人了，凭什么女真就不能立国独立过点人日子？难道就因为辽宋是大国老主，而女真是小族太弱一直是卑贱......
这种猛然有的愤怒强烈刺激了完颜翰鲁、完颜阇母的杀心。
好，很好。你们觉得我弱我就该卑贱如泥该死，那我就强给你看看.......杀，狠狠杀，杀出个伟名霸气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女真的厉害，都得尊敬和屈服跪拜在我女真战刀下........
他们疯狂了。部下女真军跟着疯狂了......迎着杀上来的神秘敌人凶猛冲了上去。
此时，后面的金军野人步兵们正在和敌人混战，很骁勇，不骁勇也不行，杀不出血路就逃不走，但如此表现也给了女真人奋勇一搏争取扭转战局的希望和强大动力。
还远在山脚下平原上的金军大将猛安术列速犯了个错误。
他感觉神秘敌人虽然兵力不少，但也不过至多万把人，以女真之勇和杂牌军也奋勇敢战根本不用怕，此时只是出乎意料遇袭和参战金军人少才被动......他急忙指挥催促还没进入山上的几千野人军急扑上山去增援，上山后不久，不便马行，更不便马战就跳下马，带领女真部下咆哮着指挥野人军一头扑入山上的战场。
他不知道此来的敌人哪只万把人。就在离山道几百米外远的一处山凹处就隐藏着一股敌人。他所部一弃马上山陷入混战，这股兵力就从藏匿地窜了出来，迅速潜行过来抢光了战马，也等于是堵住了山脚。
带队的正是梁山骑将杨沂中这倒霉孩子和一千骑兵，还有巨人任原带领的三百破阵军，令一百人队骑兵骑抢到的百十匹马游荡在山脚专门射杀追杀敢逃到平原上的金军。余下的兵跟他和任原杀向山上参加围堵夹击.......
第173节从未有过的对手
术列速的及时增援弥补了金军兵力不足，一时间极大扭转了被动，甚至因为梁山军布置在山脚一带的兵力不多而形成金军以多打少的优越局面，引得正打得惊恐心寒的野人兵们暴发了欢呼，顿时勇气士气大增，厮杀积极勇猛.......但随即就更惊了.......
左右远处山中突然又钻出了敌人，密密麻麻的奔过来，呐喊着杀，凶狠扑入战团，增兵之多只随便一扫一估计怕也是六七千人，一下子就恢复起兵力优势派，并且迅速向下包抄，和从山脚下扑来的梁山军一起截断了这一带的下山路.......
对金军来说，对手人多了不是问题，问题是增加的对手和前面出现的一样展现出强勇意志，甚至因为刚参战体力精力充沛显得更凶强嗜杀好斗作战意志更坚定，一个个小团队配合灵活娴熟杀伤力可怕。
这让看着强壮而凶野善战，实际骨子里是纸老虎软骨头的金军野人兵团很快就陷入惊恐绝望，丧失斗志，开始急于钻机会溃逃，露出了时代弱者的不堪本质。
猛安完颜术列速大吃一惊，感觉中计了，
这里是个坑，一个处心积虑为金军预设的大坑，只怕其意在全歼他们这伙精疲力竭的金军。
他回头瞅瞅从山脚下来的这伙一边不急不徐追赶上山一边用弓箭猛烈对他所部身后射击的上千敌人，瞅瞅从左右两侧迅猛包抄他后路显然意图截断金军下山路的众多敌人，再放眼看山上的本族女真兵团正陷入数倍敌人围攻的混战中，完颜翰鲁和完颜阇母两位主将都同样陷入危局中眼下只顾着鼓舞士气领头大呼悍斗，实际是险象环生.......而前面在猛安麻吉带领下奋勇杀入营寨的数百女真勇士也迟迟没露面证明取得夺营溃敌中心的预想战果，反而听到营寨那的女真厮杀呼喝声越来越弱，甚至迅速趋向于无，只怕是同样中计陷入了营寨陷阱中，遭受了敌人重兵围杀已无力冲出来，在迅速趋向死绝......
术列速感觉心惊肉跳，心一个劲往下沉。
他的感觉太不好了，
对完颜翰鲁、完颜阇母倔强想要的反败为胜再创女真英雄的战斗奇迹不看好了，或者说是完全失去信心。
这伙神秘对手不一般，将士强壮凶悍善战而意志很强，那些应该是将领的人更是凶悍勇猛，总是带头冲杀，哪的对手强大就负责往哪奋勇争先凶猛冲垮，不避凶险，好几个勇猛的金军谋克就是如此战死在这些对手将领之手。
这伙敌人的官长不是只在后面负责指挥命令部下将士上去送命耗死强敌..........和熟知的辽军不同，和不堪一击的渤海杂种更不同。这是一股从未见识过的强悍军队，作战风格和金军太相似。他们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趁着金军还有点体力，集中起兵力打开缺口逃出去，而不是试图以女真顽强的意志争取打败敌人。
术列速是当代名将佼佼者，战场敏锐度很强，判断很准。
可惜，他不是主将，做不了主，也不敢做出带附近的部队擅自撤离以引导主将跟着他做的决定.......金军军法很严，严酷到恐怖的程度，无论是谁若是在恶战中敢领头撤退逃跑，必斩......
其实也不必军法处置，只战后被族人嘲笑排斥，就得羞愧自杀。
就算不要脸了就是不肯自杀谢罪也无法在族群中容身活下去，并且会牵连家人和心腹部下.....女真是强者的女真，女真族容不下贪生怕死之辈，不止对敌人凶残苛刻，对本族人同样苛刻凶残。这是一个崛起的强大民族的整体氛围.......
他此时能做的只有指挥附近的军队奋勇全力杀上山去解救女真本族兵力并和主将汇合，再做决定。可是，他身边的部队主力不是女真本族。
野人兵看着和女真兵同样凶野能打，本质却不同，没有决死之心，打顺风仗时勇猛无比，在刚开战时也敢打敢冲，可一陷入逆势尤其是困局，那就不行了.......看看此刻他们的样子，一个个表情越发凶野，叫得越发狂暴大声可怕，实际却是.........惊惧的色厉内荏下无意中习惯露出的野人狰狞在吓唬人，就象胆怯的野兽在逃走前总会摆出越发凶恶可怕的架式一样，最出色的猎手民族女真人太了解这特点了。野人兵们至此已经丧失勇气不敢打了，吓得只想逃跑，局势再恶劣些、死伤再惨些、压力再大些就会很快崩溃一团糟，不是女真本族兵那样越是逆境越是凶险却越是勇猛无畏.......
术列速知道自己已经指挥不灵野人兵了，野人兵根本不会听他吆喝指挥，也不会跟着他奋勇前进，即便他以身边的百人队女真兵强行逼迫驱使也不顶用。野人兵太多了，又零零散散在山上各处。区区百人女真哪控制得了。逼急了这些只想逃命的野兽般愚蠢家伙，搞不好会内讧反噬他这帮寥寥无几的女真........
就在术列速怎么也得试着鼓动说服驱使野人兵团服从他指挥杀向山上时，他猛然惊骇看到，营寨那营门出口窜出一些女真兵，不是夺取了营寨的欢呼报告，而是受惊的野狗一样个人顾个人散乱仓皇只顾惊叫乱叫着逃出，大失女真战士一向英勇无畏的高大自豪形象，逃窜得那么惶急狼狈，似乎连溃败大乱时的惊恐辽军都不如，这其中就有以勇猛不怕死出名的金军猛将猛安麻吉，而且貌似还是领头逃跑的........
麻吉，在山下这远远看去满身凌乱而且红红的，显然是盔甲破烂没法看了且一身血，也不知是麻吉本人的还是敌人的血.......提着曾不知杀了多少辽军猛士、杀得辽军上将胆寒，并赖以成名的全铁獠牙棒，和其他女真兵一样只顾逃窜........
术列速更惊骇和失望的是，
逃出营寨的女真队伍转眼就出来完了，当时奋勇冲进去至少不下于六百人，眼前逃出来的却只有应该是个个带伤的三五十人。其他女真勇士都哪去了，就不用多想了.........因为后面紧跟着冲出来的是大队的敌人，远远看不清敌人的胜利凶狂得意神情却能听到敌人杀出营寨的亢奋高昂呐喊，能看到敌人追杀的奋勇积极身姿.......
完颜翰鲁、完颜阇母当时并没有判断错。
营寨这的敌人确实只有曾在营寨前和女真勇士打过的那些兵力，而且貌似是被女真的凶狂能打吓坏了吓退了的。赵岳并没有在营中埋伏更多兵力用以重兵暗算女真军，只是准备了几个人。
现在术列速看到了那几个人。
一个是一米九的巨汉，挥舞两只沉重的全铁狼牙棒却如拎灯草般轻松如意，闷雷一样咆哮着大步追赶，一步能顶常人两步远，身躯巨大沉重却追得轻快如飞，紧撵着逃窜的女真兵，双手随意一挥就必定能勾走至少一个女真勇士的命。
以女真猛士之强之敢拼会打却招架不住一击，在这个大个子面前如小孩，中者不是被砸烂就是砸飞了，有敏捷能躲过一击的高手也会被另一只狼牙棒迅猛打中，一中就是刀飞枪折人亡......一力降十回不外如是，真天神般力士也。何况这大个子明显武艺非凡，身手异常灵活。无论女真勇士侧面偷袭还是取巧欺负巨人个大笨拙而滚地攻击下盘，都只有死.......
更让术列速骇然的是另一人，也是个大个，比使狼牙棒的巨人稍矮些，却更是可怕。
此人使一对长长的雪亮双刀，刀光似能辉日月，却应该算轻武器，却比狼牙棒巨人更矫健迅猛更身手高强，也似乎更神力威猛，追杀在最前面，人如人形坦克推路机直趟过去，一脚飞踢能把强壮沉重的女真兵踢飞砸倒一片金军，飞者跌滚下山坡似乎停不住，除非被岩石大树挡住去路.......哪还有命在......灵活避开砍来的刀侧身入怀一撞能把个虎熊一样强壮而凶猛的女真谋克猛将硬是撞得口喷鲜血飞起......就此倒地不起。
更可怕的是刀，
一对双刀在手简直是绞肉机，纵横劈斩，精准玄妙，在术列速这样的高手行家眼里简直是杀人杀出了艺术感，无人可挡，区区短刀却硬是能劈飞了女真勇士挥舞的狼牙棒等重武器，人神力勇武也就罢了，那对刀也太锋利了，刀过处无不刀断枪折.......敢横武器招架就会连武器带人一齐两半，就算有铁棍之类的粗铁武器没那么容易一刀劈断，能挡住锋利，可另一刀必定如电而至，不是脑袋飞了就是人两半了，女真谋克所穿的铁甲，甚至是内皮甲外铁甲两层甲在那对刀下也无济于事，照样纸糊的一样一刀就砍透切到肉体重伤，甚至一刀人就上下或左右诡异分家.......
这对锋利的战刀在此人的神力、超人武艺和强悍到几乎不可思议的战场灵敏机智反应能力下，把威力充分发挥到了极致，人刀合一，那就是无可抵挡的魔神一样悍将，强悍可怕到，追上猛安麻吉，以麻吉之勇和狼牙棒的优势威力，居然被一刀生生劈软了腿瘫倒下去，却没等倒地就已经被另一刀斜肩劈成了两半。两半身躯各披着坚固的铠甲重重跌落在残雪山坡上，血染一大片........
术列速远远模糊得看到这一幕，一瞬间只感觉心猛烈缩成一点，热血上涌顶得脑袋似乎要炸了，惊骇得浑身一哆嗦。
他看不到那么远，却似乎冥冥中看到了一向神力骁勇无畏的麻吉脸上表情在带着脑袋的一半残躯飞跌半空时是怎样的瞪大了眼睛全是惊骇畏惧........不解.........
尽管金军是疲惫之师，敌人则是以逸待劳，但在追杀完渤海军的长长回程中，骑马的女真兵怎么也能恢复不少体力，而以猛将麻吉的强壮体格恢复能力以及勇悍，他的战斗力不会因疲惫而减少多少，女真能打正是民族性体格强悍、恢复力也强悍，战斗意志更强悍.......但麻吉这次却就是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和那双刀大汉交手一合就惨死了........
勇猛好兄弟麻吉就这么死了.......
一股寒意直窜术列速的心头，一股从未有过的畏惧抑制不住地笼罩全身......
随着女真暴起强大，世人开始总说女真是猛虎，可此刻对比，双刀将此人才是真正的猛虎，而且是下山猛虎，杀得一向自信无比而英勇不怕死的女真将士也胆寒，只他一人横冲直撞抢先直杀下山来却无人敢挡，真正是如入无人之境.......
随着营寨中的上千敌人由双刀将、狼牙棒将以及原来就在营寨前出现过四个悍将带领着凶猛扑下山来，居高临下瞬间冲垮了女真兵反应迅速的自动聚兵阻击，并且杀入战团猛烈搅动得战局更混乱，女真兵更势微被动，悍勇无畏自信在崩溃，女真兵终于也慌了，怕了，也开始失去战心，只是军纪和习惯使然不至于象野人杂牌军那样容易崩溃逃跑不听指挥.......
术列速彻底死了试图扭转战局的心。
他现在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带兵杀上去冲破围困，把主将解救出来，并尽可能多的救出本族女真兵，然后合力冲出包围和截击，逃，此遭遇战能从神秘敌人刀下逃走已经是幸运了...........
紧跟在术列速所部后面的擎天柱任原虽然带着部下三百破阵军勇猛追赶，实际上他心中是害怕的。
他只是个摔跤高手，虽然凶恶，以前擂台相交也没少摔得对手落下擂台身折头爆死那个惨，没少杀人见血，可那毕竟和战场不一样。在擂台上他是绝对自信而勇猛的，换作是战场就不一样了......血腥凶险氛围就极可怕。他只参加过一次战斗，但打断背山那帮军匪强盗那一战实在不算什么，根本就没遭遇奋勇抵抗，也没遭遇高手......此刻却不同了，面对的是野兽一样的野人和尤其凶名可怕的女真人.......他在追赶中看到了金军到底是如何凶野可怕的，这特么的就是群不知死的凶残肮脏人形牲畜.......
害怕间却已经追上来了。前面的野人一部分也在金将的喝令下突然反身扑过来。一个应该是野人头领的异常粗壮凶暴的家伙挥舞着一根极其粗大的狼牙棒正冲任原猛冲砸过来。
任原顾不上害怕，也到底有些胆量和搏斗经验，本能按平时刻苦训练的那样不躲不闪不架而是猛挥大刀反劈去，不料这一刀锰劈，对手就棒折人两半，一刀就完事了。
野人的狼牙棒虽然异常粗大渗人却到底是木头的，人再粗壮有力，穿得兽皮再坚厚，都架不住巨力下的锋利大刀。
居然就是这么容易？
第174节多么霸道的理由
任原对敌人的惨死与血腥飞溅没什么不适应的，此时只惊愕又欣喜自己原来也能如此厉害。
他掂掂手中这口特制的破阵军将刀.。
刀杆是金属的，长一米，上裹他不认识是什么的防滑材料，刀头长也一米，巴掌宽，有长长刀尖，利于劈砍也利于扎挑.......果然是神兵利器......再一想身披的将甲，那也是特制的，不算重却防御力强大，据说是帝国的高科技出品，神臂弩近距离都未必能击穿.......靠，老子有样的装备还有什么可怕的？
来呀，野人孙子们，你砍我试试，看我宝刀怎么削你分家........
这勇气和自信顿时就上来了。
大吼着带头猛冲进金军野人群，大刀狂舞，以自信的力量和巨大身躯优势只管横冲直撞猛杀进去......他虽身躯巨大惊人，比姚明还高不少，却步伐很灵活，对付想取巧攻击他下盘的敌人照样不憷，总能灵活避开砍腿的.......摔跤手脚不灵活也不行，否则容易被人绊倒捌倒还当什么高手称霸擂台......
他的弟子大魁和毕丰等看到任原之威，原本有些胆怯没底的心也镇定了，带头和从梁山全军挑选组建的所部三百力士将士团也挥舞着类似的大刀，着重甲，狂吼着紧跟任原猛杀了进去........就象唐代创立的也杀得草原蛮子骑兵胆寒的斩马刀重装步兵一样，破阵军团不是以常见的易于破阵的锥形队杀入，而是密密排成排，在山道上前进步调差不多一致，不管眼前是什么，只管挥大刀一刀刀劈去，挡在面前的无论是凶戾咆哮的密集野人还是野人粗糙的武器皆碎，硬生生以面的方式撕开敌人的密集阵势，为后面的普通战友破开巨大的缺口，撕开敌阵杀入敌群后或限于地势等原因无法保持排排齐头并进冲击敌群，就自动变成一个个二十人组的空心却同样排列密集的雁形阵继续挥舞大刀一刀刀凶猛劈下去，进攻中根据要应对的附近敌情具体情况灵活地在敌群中开路穿插，一处处撕裂最密集的敌群，一处处击溃敌群最顽强的阻挡和顽抗意志，为后面的普通梁山军杀开深入敌群的进击通道，并且引导着后面的弟兄在敌群中钻来钻去不断冲击和搅和.......
紧跟在后面的普通梁山军也能在雁形阵空心里、破阵力士背后，用长枪等为破阵军力士提供一下保护和最及时支援。
比如截杀破阵力士漏掉的敢奋勇不惜以死滚地挥刀砍破阵力士长长的重甲裙下露出的唯一破绽——脚腕的敌人，长枪从力士与力士的腿间一记及时突袭，刁钻一击远远就能捅死捅废个别敢这么玩冒险的敌人，或是救下不幸受重伤的力士保护起来并能及时顶上空当，等身边的力士反应过来能自动调整挤补了空当就退回来，一切继续........
只刀枪不入的区区三百狂徒力士就杀得成片成片野人群惊恐四散逃避，和后续的兄弟部队一起把敌群轻易冲击搅得一团糟，直至敌群溃不成军........然后雁形阵解散也不用了，变成一个个自由冲击的开路机，在紧跟着的普通兄弟部队小团队配合互应下到处自由追杀........
术列速看到就在眼前的敌人是怎样出乎意料的强勇难对付，看到那身躯高大到吓人的巨人挥舞的大刀是怎样的力猛锋利无可挡......他的感受更直观更强烈震惊，惊骇之下怯意更浓，竟然破天荒的没敢象以往那样悍然迎难而上亲自出手一如既往自信的除掉这个巨人敌将，瓦解敌人斗志信心。
他害怕自己会象那些惨死在锋利到恐怖的大刀下的金军一样勇猛冲上去了却也被巨人凶猛一刀连枪带人都劈成两半.......这位智勇双全的当代佼佼者、一向自负骁勇善战的女真大将居然........怕了。
此时他也不能轻身冒险。
这边只剩下他一个高级女真将领，他必须好好活着控制指挥着野人军坚持打下去，否则野人杂牌军转瞬就是崩溃。人数最多的野人兵力无疑是眼下的金军主力，若是一溃逃，那剩下的这点女真军的下场........
神秘敌人显然是打出了亢奋高7潮，都入魔疯了一样浑然不知生死畏惧，越发凶悍骁勇敢战........这样的一幕，术列速太熟悉了，只不过以往看到的疯魔都是女真军，是女真的骄傲自豪，而不是敌军的，敌军兵力再多兵势再强也只有在这种疯魔中被很快吓倒被迅速杀得崩溃.....女真从起兵之初到至今所经历的所有恶战和大胜利都是这么取得的。
也因此术列速深知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敌人之可怕，那是不可战胜的。
对打出高7潮的敌人，硬坚持对抗只有付出惨重代价，智者不为也，骁勇如女真之强也得明智的暂避锋芒。也因此术列速的心情越发紧张焦虑迫切。
他想到的只是：必须立即接应本族兵力有效督押着野人杂牌军团冲开血路赶紧杀出去，否则难逃全军覆没。
惊骇惊怒焦虑中，他也不仅疑虑大起，一边和身边越来越少的亲兵拼命应战身周的疯狂敌人，一边忍不住冲再显眼不过的任原用别扭的汉语大吼：“傻大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打我们金军？你们是宋军还是海盗？”
战败了不要紧。
打仗总有胜有负。胜败是兵家常事。女真骁勇善战却也不是战无不胜没打过败仗。
要紧的是知道打败自己的敌人是谁，是凭什么打败自己的.......
术列速不愧是当代名将，在异常凶险的混战中也能时刻保持清醒头脑，能想到最要紧的事.......至少，他从此战中看到了一种新颖强效打法：以重装步兵破阵，辅助以其它军队杀进去四处冲击敌群，搅乱敌人阵势，击溃敌人意志.......步兵同样能起到重装骑兵破阵和击溃敌人信心的关键作用。步兵，原来也能如此可怕如此重要。而金国如今正缺战马，不得不以步兵为主体兵力.......打造这样一只人数不用多的重装步兵，那么以步兵为主的金军照样威力无匹，报复辽国就有了新手段........
术列速最紧张害怕最关心的是，这伙神秘敌人可千万千万别是海盗。
若是与辽国及渤海国立国利益毫无关系的海盗国也莫名其妙的在暗中敌视金国，那.......女真族还是老实自觉的钻入北方荒野洗洗睡吧。
女真族人还是太少了也太贫穷落后了，人再强再能打再不怕死，领袖再勇猛有智慧有手段，可，对手中若再添个强大到不可知也不可敌的海盗，那也没用啊。
只对付一个契丹人的辽国已经够金国吃力应对了，哪还有余力对抗神出鬼没的海盗？
海盗，最可恨也最可怕的是，防不胜防，可以从漫长的海岸线随地随意入侵突袭破坏......宋辽金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术列速吼问出那些话后就提起心紧张地等待巨人会如何回应。
巨人则大刀不停，杀人如铡草，百忙中沉闷的声音响起：“爷爷是汉军。敢小视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再问就没反应了。
只战场时不时跟着重复和回响起那句疯狂怒吼：敢小视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怒吼中，神秘敌人更发疯凶猛起来.......
“敢小视，就虽远必诛？”
术列速愤闷异常：“这是多霸道的思想，多霸道的理由。”
据他了解，强大的海盗也没这么霸道的思想这么强横的开战借口。
但无论怎样，术列速没听到最害怕的‘是海盗’三字回应。
那么这伙神秘强敌应该不是海盗了。
骄傲强大如海盗不必对小小的新立小国金国如此遮遮掩掩回答。
就直接牛逼的回答是海盗，金国又能怎么的？
还不是照样得老实用金银财宝人参鹿茸.......按海盗的贸易规则和要求进行交易，以换取是人就缺不得的食盐。
去年，海盗洗劫了金国的马场和矿场，抢走了金国最重要的战马资源和工匠，当时国主愤恨之极，可事后也只能咬牙硬吞下了这个大亏和恶气，一边严令想尽一切办法展开火药研究，一边眼巴巴苦苦盼着海盗贸易再来......也果然来了，双方就象没那回事一样，金国不得不拿出用命和鲜血才换来的财富努力保持平静甚至热情微笑换取海盗的货物.........
负责贸易的海盗一如既往的热情周到，仍是那么平和彬彬有礼，据说是什么文明诚信经商、上国绅士风度，没有盛气凌人，但笑容中的眼神却无疑闪烁着：任何国家，包括你金国若敢怀恨而不老实和我海盗国贸易，不让老子赚钱，老子就打你抢你，让你付出的更多，吃亏更大......直到你懂事了。敢凶顽到底，那你们就别存在了。全抢光你.......
这种无声的傲慢强横和威胁当时不知深深刺痛了多少女真豪杰敏感脆弱却不屈的心........让愚昧的女真提前懂得了：强大就是真理，就是文明先进，就是人类光辉典范，就是人类希望.......的道理。
以前，他们懂得的是，弱小就要受欺。不强就得挨打挨杀挨抢、承受一切卑微和苦难。
骄傲强横如海盗，也不会为此战这点小事对金军遮掩真实身份。
金国本部，海盗都抢了，这里又算什么。
急速统合分析后，这让术列速重重松了口气.........那对手无论是不是正规宋军精锐也只能是宋国人了，应该是宋国那帮子只会，也自负最擅长阴谋的官僚统治者的阴谋.......可恨不敢对付欺压他们上百年的辽国，却来打毫无仇怨的女真.......
...................................
与此同时，其他梁山三个巨人将就没有任原这样曾经的害怕心理了。
大力神冯金彪、扫地龙火万城、擎天铜柱王良，都是打过仗杀过很多人的战场老手了，自负勇力和一身装备，哪会怕了武器粗糙、衣甲主体是皮毛的金军。
他们带三部总共九百弟兄从埋伏的较远处杀向女真兵这，表现得更勇猛凶悍可怕，一加入战团就冲击得本已经心生怯意的女真军死伤一片片倒下越发惊恐丧失战斗意志.......
梁山军能取得目前的良好局面，和普通悍匪们出人意料的英勇坚定表现也分不开。
比如一个叫张能胜的刀盾兵，
他随小团队相互配合激战中被带几个兵扑上来的女真一谋克一脚踹开了盾牌，几乎同时一刀劈飞了刀，又闪电一刀劈开了所穿的宋禁军纸甲切开了肚子，肠子都掉出来了。这种情况出现，按悍匪们的素质，正常表现是惊恐绝望瘫倒.......事实却是张能胜脑子里闪过：完了，回不了梁山了，再吃不到最爱的河鲜海鲜了。嘴里却狂吼着：“杂种，你赔老子死在这吧。”喊声中已瞪着血红吓人的眼睛猛扑入金军谋克的怀里，双手死抱住谋克的脖子，脑门子疯狂一个劲猛撞。
那谋克的刀被夹挡在两人身体间无法用上，想抽身急退却被张能胜临死前暴发的可怕力量如铁钩子一样的双手死死抱住怎么也甩不开，只能在猛烈撞击下闷哼到惨叫.......
等到两人一齐倒下，张能胜死了，而那骁勇善战的谋克，脸早已撞塌陷得不成样子，也早死了。
张能胜的团队战友看到张能胜疯狂到把自己的脑袋都撞烂成碎西瓜一样，脑浆子都出来了......不过反正是死，太值得了。这让梁山悍匪军惊骇，却同时也萌生了一股子悲壮冲动血勇.......
老子只是想吃点海鲜啃点骨头喝点肉汤，最好再来碗浊酒.......人生就这么点简单追求了，可世上却有这么多贵人野人......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贪婪掠夺者可恶者总不让老子能安安生生得到........老子就杀了你，杀光你们这些王八蛋........
这种思想是梁山悍匪军的主流意识。
在这场恶战斗中表现出异乎寻常英勇，出乎意料的战意坚定，起初是打不败敌人就得死或被抛弃在异乡辽东......赵老二就在上面冷酷的盯着整个战场呢，悍匪们，包括梁山将领们对赵老二的品质和言出必践毫无怀疑，不敢不拼命表现......后来杀出火性就变了，仅仅是出于上面这种朴素的追求和愤怒不平......与国家民族大义大局完全无关。
第175节完颜阇母赌了一把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汉文明的将士们英勇打仗为的只是为了有饭吃和保护家乡家人，其次才是立功弄点很难得到的，难到九成九九的绝大多数人没可能指望得到的富贵......只为能吃喝到喜欢的东西，这也可以是强军的军魂，人活着，世上还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呢？军魂成因很复杂，未必一定要是什么信仰什么伟光正宏大的东西才能塑造出誓死不退的军队。
关键在于军队的领袖是不是值得将士们以命相随........把将士的付出和阵亡只当纸面数字的统治者；用着时这个那个许诺鼓动，甚至大方给点甜头，用完了就甩一边不认账了的，至多给点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的荣誉；缩在后边高喊弟兄们给我冲的.......什么信仰什么体制什么方法想塑造打不垮的铁血军魂也没用。
谁也不是傻子。糊弄人只能一次，一时。世上哪有永久好用的法子。总把别人当傻子使唤的人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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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野人兵终于率先全面溃逃。
而号称打不垮的营寨下的女真本族军也顶不住了。
完颜翰鲁杀得心惊胆战，眼看部下骁勇的女真将士现出疲惫不堪越打越萎靡惊恐越打死的越快，终于死心了，再不自信凭女真之勇总能以少胜多化不利为胜利再次创造战场奇迹了，他转头急速寻找能杀出去的逃生路。
完颜阇母同样如此。
他本就胳膊中箭受伤，斩去箭杆，箭头还在肉里不断摩擦撕裂肌肉加重伤势，流血和疼痛很影响战斗力，若是战事顺利，胜利有望，亢奋紧张中还不觉得什么，可一陷入困境甚至绝境，没指望能胜利了，那伤势折磨就无法忍受了。
他在亲兵英勇忠心护卫下紧张分心急找出路，突然一眼看到营寨前侧孤零零立着一个人。他灰暗的眼睛顿时亮了。
此人必是神秘敌人的主帅。
他想都不想就钻空抄最近的路悄然摸向山坡上的那人，顾不上招呼亲兵相随。亲兵此时也顾不上追随，全陷入护主的苦战中。主人逃走了，亲兵的压力反而轻了，不必一味死战了.......
完颜阇母从一处陡坡掩饰偷袭窜上了营寨前，嘶哑如雷大吼一声，舞刀全力扑向那人。
那人戴着套脸帽子，看不到真面目，但长身玉立，一身利落也必暖和舒适的棕色皮装，背上背剑，外面还披着件宽大的羽绒服，静静立在无人厮杀的安静高处意态悠闲从容观战，也意味着.......对危险毫无戒备。
完颜阇母偷袭的就是这个，自信必能一击成功。
只要杀了或杀伤控制了此人，那么金军此战的失败就能挽回........无论如何也得试试，冲得分外坚定有力果绝。
可是，那人闪眼察觉他如饿虎扑来，却似乎对他一笑，完颜阇母也转瞬猛杀到了，单刀凶悍劈去却就感觉持刀的手腕猛然被卡住一拉，脚下也被绊了一下，雄壮矫健的身躯不由自主就前跄飞起，随即肚腹就中了一脚，拉他手腕的手也同时松了，他前呛中斜趴在一米多高半空处的身躯顿时嗖得高飞了出去，飞飞飞.......顺山坡斜向下居然飞出上百米远，飞出了这片山体，跌向那片山崖外.......
胆大勇猛的完颜阇母在半空中看到尸横遍野的恐怖激战战场和死伤惨重陷入溃败的女真本族.......中脚的肚腹翻江倒海，痛.....还有许多说不清的滋味，此刻却都顾不得了，满心只有没着没落在半空趴着飞舞下山的恐惧，手脚不由自主乱抓乱蹬，似乎空中能突然神奇出现什么他可以幸运抓到和依靠的东西。
他飞去的那处断崖陡峭如刀切笔立，怕不有二十丈深，这摔下去哪有命在，吓得他在越来越快的急速下跌中不禁失声惊叫，露出丢人的也难免胆小怕死.......似乎转瞬，扑一声，再高的山崖也只几转眼就跌倒底了........完颜阇母在积雪飞溅中吓得魂都飞了，潜意识里嚎叫一声:完了。却没有想像的剧痛、粉身碎骨，甚至连高崖坠落的可怕撞痛感都没怎么感觉到.......
他砸入了深深的积雪中。
这处断崖下是条不知深浅的山沟，还是条和断崖对面不远的高耸山体构成的大致南北走向的上百米长的夹沟，沟，北头是正迎风的空旷山谷，南头却是阻断西北寒风的高耸山体死角胡同，因而一冬漂没堆积在这的积雪极厚，不下四五丈深，从上面掉下来跌不死人，完颜阇母只深深陷入雪窟窿里.........呛了一嘴雪，嘴眼鼻子里冰冷刺骨，也差点儿呛背过气去，但猛烈刺激得他恐慌发蒙的头脑也稍一清醒，随即自然就是，狂喜：俺阇母真是有福命大，这么高摔下来都死不了......
却听高崖上有个淡漠的声音略带嘲弄意味道：“阇母，不是你命大有福，是我不杀你。你听好了，敢小视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次打你金军只是小试一把，看看你女真到底有多勇猛。打你坠崖只是给你个小小教训。这次我不杀光你们，也饶你不死，放你逃命去吧。”
高崖上说话的人自然是赵岳。
完颜阇母妄图袭杀敌人的观战主帅来取巧一力扳转战局，这不奇怪，甚至应该说是很正常的反应。
金军以前对付辽军不是没如此得手过，有成功的先例和不少大甜头。况且，战场很多时候就是在赌......战争是个极度复杂的东西，充满着太多不确定因素，自然有太多意外，不是装备和兵力什么的有绝对优势就一定能胜利，因而充满了挑战和刺激，是人类最刺激最有魅力的游戏，总是让有志者迷恋兴奋投入........战场上，赌对了就是欢呼胜利，是幸运女神青睐了自己，赌错了，没有万一赌错了一说，很多时候就得硬头皮押上命赌了，认赌服输认倒霉，若赌错了却幸运没死，下次再........但这次完颜阇母却纯是找错了赌的对象。
别说他这样的不算女真人中最能打的悍将，就是他那女真绝对第一勇士，简直是战场变态BUG，简直是非人之能非主流的国主哥哥完颜阿骨打在此偷袭赵岳，双方要生死争命，阿骨打也极可能只有一个照面就忍恨的下场。
完颜阿骨打有战场超人之能，是战场BUG，那么，可以说赵岳就是专门克制这个BUG的。完颜阿骨打有超人的力量、眼力、勇气、机敏........赵岳一样不缺也有，而且暴发力更可怕，目力更强，强到吓人，更有连赵岳的师傅都惊骇甚至忌惮的反应速度.........唯快不破。
赵岳没想直接杀掉完颜阇母这样的对金国灭亡辽国很有用的女真悍将，这是真的，但把完颜阇母有意踢下断崖，若说一点没有摔死完颜阇母的念头，那肯定是假的。
他就是让完颜阇母身不由己飞下去赌一下命运。
赵岳事先就知道断崖下的情况......在抢到营寨后就观察过这里的地形详情。
崖下积雪到底多深，丢个大石头下去就知道了。积雪虽厚却不坚固，松松软软.........
若是跌落那么深的积雪中还倒霉刚好砸中雪下突石、断树什么的上摔死了，那是完颜阇母上天不佑该死，今日此时活到头了，命歹怨不得别人。没摔死，那......就放他一马，留他一命能继续为灭辽大业尽义务贡献.........
当然，掉下去没死，至此不意味着这就没事了。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在这个愚昧无知的时代的人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那么见多识广什么都懂点。在这，若是换个人掉进雪窟窿里，最可能的反应是拼命手扒脚蹬往透亮的上方窟窿口爬，就象落水溺水发懵的人一样，可这么深的积雪，结果只能是陷入沙子中相似怎么爬也爬不上来，而且会把窟窿弄塌了深埋进去，气都没地喘去......只会更惊恐慌乱乱搞......憋也.憋死了。
而完颜阇母庆幸没摔死就没慌，尤其是听了赵岳的话后越发迅速冷静下来，不愧是大雪常常掩埋一切的白山黑水世界中生活的女真。他见多了雪窟窿，在成长的岁月中，打猎什么的时候也必定掉进过极深的雪窟窿，脱困很有经验........不是着急忙慌往上爬，而是根据掉下来时惊恐看到的崖下地形迅速定了个方向，然后猛的深吸一口气，一头钻入了积雪中，向上斜趴在雪里拼命快速爬钻，这没什么难的，尽管仍然难免往下陷，但就在他气用尽了快憋死了的时候，他钻出了积雪，并且是幸运及时的遇到了雪下的一块高高的突起能踏实踩着借力猛一下子钻出积雪......
终于又看到了最可爱的天空最可爱的阳光........完颜阇母却没躺在那缓缓气好好感受一下死中逃生是多么惊险却多么幸福，第一时间再次确定方向，紧跟着就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向那个能逃离深雪区的最近的夹沟出口实地处翻滚而去........
他可不信山崖上的敌人所说的不杀......放过......的话。
他更相信山崖上的狡诈得意敌人只是说这话逗他玩，是想在山崖上悠然欣赏他如何狼狈如何从窟窿里争命的好戏......
在崖下不意味着远离了战场，更不意味着就脱离了危险。
箭随时会从上面射下来轻易勾走他的命。不用箭，随便丢下几块大石头也能......这对敌人太容易了。而他陷在雪中，就算是真猛虎也只能困在这悲哀等死的份。女真人只相信命运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一切得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盼着别人仁慈，尤其不可相信敌人会仁慈.........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滚离这里，踏上实地，能灵活应变，不至于在雪中无法躲闪.......这才是唯一的保障........他也做到了。
顺雪坡很快一滚到了夹沟口触到了实地，完颜阇母真正脱困了也不是松口气，而是更紧张了，根本不是赶紧站起来快跑快逃离这里，而是继续拼命快的滚下去，不顾实地上的积雪不够厚，滚下去会有石头树杈等可能致重伤的危险，只为崖上敌人箭射也没那么容易射中他，直到滚到一处大树后可以藏匿着避开高崖上的射击了，这才稍放下心，瘫了一样软在树后急促喘着粗气，这时候还不忘偷眼观察山崖上，却看到那神秘的敌人主将似乎是笑眯眯的向他一挑大拇指，然后这神秘家伙就转身走了，从高崖上转瞬消失，看不见了。
赵岳是真佩服完颜阇母或者说是女真人的这种能力和精神。竖大拇指是真心赞美。
而完颜阇母看到称赞却是一股巨大的耻辱羞臊感充斥心头，冻得累得铁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在这个神秘敌人眼里，自己只是个他可以高高在上随意戏弄的猴子小丑什么的吧.......此辱此恨，来日必报........眼前要紧的是能活命，否则哪还有以后.....顾不得既冷又累得不行，立即窜起来，趁着崖上无人攻击自己的最宝贵空当深一脚浅一脚拼命逃远.........
等确信奔出了射雕手也射不到的远处，他这才停下，一屁股瘫倒在雪地中，呼哧呼哧喘息着急扭头再看高崖上...........却什么也没看到。
哪有人影？
空荡荡的.........
敌人根本没在那可以用箭射击戏弄追杀他......那神秘敌人居然说话算话真仁慈守信放过了他.......
完颜阇母劫后余生却不是陷入庆幸欣喜中，心一松，心中随即涌起的却是巨大的悲伤......败了，惨败.......也不知山上的部队能剩下几人.......三千女真勇士三千最宝贵的弟兄啊.......以前打过那么多敌人数万甚至几十万的大仗恶战也极少一次性折损这么多女真勇士........最悲伤的是，打败了渤海军，灭了高永昌团伙，渤海国无法存在了，他的部队却没法完成一口气侵吞辽东的既定战略......无主、崩溃的渤海国怕是会如熟透的果子一样落入辽国手里，辽东宝地会重新又回到了辽国统治下。而这却是金军用死战创造的成果却白送给辽国的......怎么向大王交待？有何面目面对族人.......
每一个崛起的民族国家，开创基业的人都是如此有强烈的责任心、使命感、耻辱观..........凶残愚昧如野兽的女真也不例外.......充斥着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人的族群，它能复兴或真正强大起来，那才怪了。
悲伤自责中，完颜阇母听到了一声长长的牛角号声，然后，山那边的厮杀声很快就弱了。他惊恐想到怕是战斗结束了，金军完了。
而事实上是，赵岳放过了剩下的连困兽犹斗之心也丧失了的金军。
陷入绝望的完颜翰鲁和术列速趁着敌人徐徐撤退，带着残军趁机钻出了重围，仓皇逃往远处的山野.........
第176节满满的诚意，上
沧北清州太守府。
赵公廉一身劲装便服坐在府衙大堂上，看着堂下的这位朝廷使者，仔细打量了一下，又扫了一眼站得远些的那位身躯相貌都可称堂堂的威武年轻甲士——使者的随身护卫，目光玩味。
这使者不是奉命出使沧北的，而是奉了太上皇赵佶以及新帝赵桓的共同旨意出使金国的，正是从1111年起就积极寻求和鼓动宋国联金伐辽的燕汉人马植，由童贯赐姓改名，又叫李良嗣，如今又如历史上一样由赵佶赐名赵良嗣。
当然，以出使金国需要寻求赵公廉相助为名进入沧北顺便察看刺探一下沧北如今的具体情况，以及试探一下宋国事实上的北方半独立军阀赵公廉本人对朝廷到底是什么态度，这不言而喻是必有之意。
宋朝廷对绝除沧赵家族的歹心未死，而且自赵岳大闹京城大闹朝堂后，这种杀心毒念更坚决更狠毒阴险强烈了，只是眼下无可奈何才伪装宽容理解大度忍让的良善嘴脸......同时，继续耍着哄着利用赵公廉守边事实上效劳宋王朝的心也未死。
赵公廉如今太了解宋朝廷这帮家伙的习性了。
那就是一帮子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要命的危机一过就会很快又恢复以往的自负的博大精深权谋和聪明才智所谓当代精英之能，是太久习惯了如此，早成了政治传统固定风气，改不了了，不死光了不会停止懦弱无能却偏偏狂妄自大虚荣浮躁虚伪任性折腾.......话又说回来了，时代局限性，这帮人只会这个，为了荣华富贵权力也只能玩这个。
对朝廷的恶毒心思，赵公廉自然一清二楚，但还是答应了马值的请求，让其一行五十几人可以进入沧北来拜见他。而原本，自去年乾宁军悍然南下威逼沧州城，把沧州太守郑居中吓得差点儿病死，起，沧北就明令以示天下：为抗辽记，不得沧北官府批准，任何外地人敢擅自闯入沧北辖区，皆视同为汉奸卖国贼，就地格杀勿论。
实际上也就是在告诉满大宋说，沧北是沧北官府自己说了算的沧北，无论你是大宋皇帝宰相......还是普通宋民，都一样，沧北不批准，你就不能来沧北，哪怕你是抱着拳拳之心支持赵公廉和沧赵家族满怀好意想过来投效的，照样如此。
自然的，赵岳的老家赵庄这也是这种明令，无形中首先是警告郑居中，老小子你老实缩在沧州城里当你的所谓太守就好，再敢歪心伸手赵庄的事，就要了你的脑袋。不会再惯着你一次次仗着朝廷的势拿国家和大义什么为借口任性作孽.......
郑居中的政治敏锐度并不底，历史上已经证明了是官场高手，否则也做不到枢密使的高位，对这一点警告还是能秒懂并领悟透的。
事实上，在去年乾宁军封锁沧州城时，郑居中已经深深感觉到了赵公廉对他的憎恶和杀意是何等强烈......乾宁军游骑把封锁期间敢出沧州城的任何人都毫不犹豫射杀掉，每杀一个都会公然或凶狠或笑嘻嘻喊一声：“又收拾了一个郑居中”。沧北小兵都如此，可见沧北大帅赵公廉对郑居中是什么心态......郑居中当时若是有胆子出城，无疑会立即成箭下亡魂。
吓得和郑居中沆瀣一气，并且因为和郑居中坑害沧赵利益坑得胆大果断坚定有力高效，配合得好，而曾得到赵佶私下里亲口夸奖“石家作为开国勋贵，对大宋对朕的一向忠心，朕是知道的。石家子弟石符练忠勇能干，而且聪慧晓事，处事x练达有度，深体朕躬........是个忠君爱国好臣子”而大感前程辉煌无限一度好不得意的兵马统制石符练都不敢搭理郑居中了，生怕沧北军的这股子恨意牵连或者也包括他在内.......
按石符练的习性自然就是发挥赵佶所称赞的那样：聪慧晓事，处事练达有度，缩起尾巴果断坚决有力高效的疏远郑居中，装无辜好人，企盼乾宁军万一真攻打沧州城，他还可以有借口求得活命机会，而且也展现了‘胆大能干’特色，他还秘密联络过老通判，商量着沧北军一玩真的破城，就果断绑了郑居中交给赵公廉泄恨，换得自己逃脱惩罚而且还能糊弄朝廷.......老通判虽然当时只是意味深长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但石符练认为狡猾内敛低调的老贼老通判这就是以默认同意了如此.......郑居中这个倒霉太守就彻底众叛亲离，成了孤家寡人......当初满心以为玩死了沧赵商务，把沧赵家族玩破产了，沧州成了乱摊子，乱到不可收拾了也不要紧，与他无关，他拍拍屁股就可以带着‘朕心甚慰“的嘉许和满身忠君功臣光环抽身走了，回京当更大的官，谁知赵佶却抛弃了他.....果然是自古君王最无情，郑居中算是彻底懂了这句话.......面对沧北军毫不掩饰的对他的满满杀意，珍贵的老命随时会不保，却企盼朝廷及时调走他无望，道君皇帝当时正惊恐忧虑江山要倒、自己的性命难保，哪还有空惦记到他死活，把他早忘到脑后了；企盼沧州守军抵抗住乾宁军也没指望，尽管这老家伙不知道石符练已经私下里和老通判勾通过了准备随时拿他顶灾，但仅仅乾宁军随时可能破城讨债的危机已经足够吓得郑居中要死.......
郑居中大病一场，官场却无人搭理他，本城谁也没来看他一眼，而且他身边所剩寥寥无几刁奴家仆也不再是往日那殷勤谄媚.......连心腹管家也只是在表面忠诚应付他.....无疑都在惊恐怕受老爷连累，没好日子过早有怨心背叛念，只是逃离不得沧州城才不得不继续缩在郑家当仆人，郑大人饱尝官场残酷和人情冷暖.......
不过，郑居中想错了，或者说是白惊恐担心了。
赵公廉是恨他入骨，是要收拾他，但却不会在这次破城弄死他。
郑居中若就这么死了，这么早死了，那死得也太便宜了。
就让郑居中死待在沧州城继续当’体面‘的太守日夜焦虑、惊恐、仓皇、茫然、怨愤......煎熬着生不如死，死也得最后是死在荒唐瞎搞守边不利导致的异族外敌杀来的刀下。不如此，怎能惩罚儒腐任性乱搞？怎能警醒世人吸取深刻教训........
但赵公廉的严酷明令让看到了机会，大喜，想闻风而动来投，搏一把开国封侯拜相......富贵前程的不少宋国各阶层政治投机分子、尤其是自负满肚子诗书才华却自觉混得不得志的读书人，或是真心认可敬重沧赵家族并有心想追随赵公廉干点事的人，十分不理解，大为失望。
当然也让朝廷异常愤恨和失望........愤怒的是沧北居然敢公然无视皇权，这和直接造反了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自然是有的，而且区别很大。
直接造反了，宋王朝当时极可能就此陷入混乱崩溃，直接玩完了。
没直接反，朝廷就能继续作威作福傲慢下去。双方相安无事，表面上沧北势力仍然是朝廷的。朝廷还有戏可唱。
朝廷失望的是：沧北封锁如此严格，朝廷就不能派人混进沧北和赵庄辖区做手脚，那再高明的计谋也玩不了。
赵公廉的这个出格的举动却是有深意，也是不得不为。
一个是为了明年顺利抽身撤离，自然不能让外来的无法区分真实目的，也不好控制的杂七杂八各色人等混进来碍事。而来投效的，无论真心假意，几乎都是海盗帝国不要的坏蛋。沧北不需要海盗帝国抛弃的人效劳，也没空搭理。
就算有人虽不是什么好人却是有本事的而且真心想为振兴大汉民族，为维护汉民族利益尊严，来追随沧赵家族出力做实事，那也留着这心和劲吧。不久后的战乱，自有机会出力。
到底是不是热血未泯、大义不失的可靠民族义士，到时候自能最充分的考验和显现出来，却是不用沧赵家族现在多余的费心费事冒险来控制、考验和区分。
到底，宋国这的人谁该死，谁还值得挽救和接收，天倾血洗的战乱才是最好的辨别器。
那时，人性的美丑，人的真面目，每个人都会淋漓尽致的真实表现出来。
为此，赵岳也有相关方案。
另一个目的是，不准各色人和人口乱哄哄往沧北和赵庄流动，也能间接阻断已经虚弱陷入崩溃却也恢复了平静和一定统治稳定的宋统治不至于发生再次的人口分裂大混乱.......让宋王朝能按海盗帝国的整体战略计划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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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植显然有备而来，或是他个人觉悟自愿的或是事先得到朝廷那些人的指点才明悟的，来沧北前，先申请去了赵庄拜见老太君，
言辞极其卑切，态度诚恳，并且先奉上了朝廷让他带来的丰厚慰问品以及朝廷对沧赵委腕的道歉和敬意.......可惜，得到准许来赵庄，却到底是没能见着这位对沧州沧北的一切真正说了算的沧赵老太君，只见到了大管家老赵。
赵管家明显是心中有怨愤，但至少对马植却也有歉意之情，说：“老太君被朝中某些人渣气病了，实在是不方便见客。”
礼物？
没客气，也没虚伪表示什么，很干脆的收了，就当是体味到了朝廷勇敢承认错误的有担当态度，感谢朝廷’满满的悔改诚意‘，也等于恢复接受朝廷的统治地位，并且耐心听了马植代朝廷要说的话，认真表示会在老太君病情稳定后第一时间转告朝廷的拳拳心意......扎扎实实走过场，接待得很热情，但朝廷耍的心眼无疑是白费了心机，给赵庄人徒留笑料。马植也察觉到点这个，但仍然坚持到沧赵祖祠前大礼参拜，以示他本人对沧赵家族满满的敬佩之情诚意。
也或许正是马植对沧赵祖先以及家族的敬佩尊重态度够诚恳，才得以批准进入沧北，顺利来到清州，并且一路居然没有沧北军或相关官府人员监视押送......居然随代表团可以沿途随意察看和探听.......实际什么有用的也刺探不着。沿途的和尚村什么也不知道，能泄露什么秘密？
和尚们对代表团中某些人隐晦的暗示：朝廷灭佛的政策改了，僧人又可以恢复自由居庙宇殿堂继续作佛爷享受不劳而获的诱惑，也无动于衷.......不是众僧不想离开沧北控制，更不是不想摆脱卑贱农夫一样的辛苦劳作恢复往日的神圣悠闲佛爷身份，而是不敢轻起叛逃心，他们已经足够了解文成侯的能耐和铁血......
最主要的是深知，逃了，归了朝廷也没好日子过，离开了沧北就下场难料........满世界全是刁民坏蛋，满世界全是在眼巴巴想伺机抢别人占别人财富和劳动成果的、想奴役别人尝尝当地主大户滋味的......住回庙宇做了佛爷又能白吃谁去？不被人杀了抢了抓了当苦力往死里用，就已经万幸了。
如今，大宋缺钱，缺布匹，缺.......但最缺的是佃户、矿工等苦力，而恰恰不缺粮食养苦力......全社会正眼巴巴盼着数量那么可观的僧犯逃来呢.......信佛，拜佛，求佛，说到底是为了小日子过得好过得顺心，哪如用现成的僧犯苦力现实而实惠.......有僧犯种地开矿.....为自己创造财富家业，自己悠然当老爷享受生活，还有比这个更好的？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所以，僧犯懂：在沧北这至少性命、衣食、尊严等最底保障还有保证，别处？
不敢想像。
赵公廉对僧人控制得严但并不恶，安分干活就什么事也没有。最重要的是坦诚守信，可靠........而朝廷哪有信誉？
朝廷抓紧一切时机又想玩权谋手段，迫切想不费一兵一力就能巧妙悄然瓦解掉沧北势力.......却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因素：僧人在这个时代是属于有大智慧的特殊群体，也自负这种处世智慧。
六亲不认的出家人，还能有什么社会大事是看不上透的？尤其是那些看透人性人世的高僧。朝廷想诱惑沧北僧众叛逃，瓦解掉沧北军所依仗的对抗朝廷的武僧兵力和僧犯劳动力根基，这点阴谋小把戏，是个有点脑子的僧人就能看透。
朝廷哪有什么悔改真心......迫于形势，耍政治手段在糊弄鬼呢，幼稚自大，也太小瞧了佛爷们的智慧.......想骗俺们僧犯傻乎乎听忽悠自觉逃走，沦落为朝廷的大宋全社会的苦力，没门。竟敢把俺们佛爷当傻子........呸！
可想而知，代表团中的某些人白提心吊胆下功夫了。
第177节满满的诚意，下
赵公廉知道在搞鬼，但并没有追究.......世事是靠最现实的利益和势力说话的。
朝廷无信义而势弱，光靠嘴能成什么事？
他甚至有意放松了对普通僧犯的监管，无形中放纵想逃的能逃走......随你逃哪，想找死找虐就自由去吧。我又不是你爹，没义务老提醒你........僧犯们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自己的生死命运得由自己负责......
他还特意通知沧北全军中的武僧犯：谁若想离开，留下属于沧北军的东西，尽可以自由离开.......四万武僧都离开了也无所谓。有心动的傻子，但到了也没离开。因为傻子也有武僧兄弟也是战友会让他不当傻子。逃走了，哪有肉、海鲜吃？
这无形中也展示了沧北的魅力和凝聚力，无形中向朝廷示了威，再次狠抽了朝廷自觉抓住了沧北致命弱点又开始自负权谋高明的脸。现场的马植无疑是最深切感受到这一点的。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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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马植表现的只有对赵公廉满满的敬意，姿态很低而诚恳。
以赵公廉对燕云汉人与中原汉人的微妙区别的了解，他只凭感觉也能一眼看出马植的真实出身地。
他微笑着淡淡问：”你就是赵良嗣？你不是叫李良嗣吗？“
马植一愣，随即脸一红，沉默了片刻才低沉道：”下官是燕人马植，得童大人赐名李良嗣，如今又得官家恩赐了国姓。“多余的话没有。
这个脸红和回答让赵公廉一点头，微有赞许之意。
个体向当朝权势低头改姓，这不能算就是数典忘祖无耻。这个鼓吹联金伐辽的人至少有符合汉人伦理道德的羞耻观。
赵公廉又笑着问：”马植，你到底为的什么如此坚持联金伐辽？又为何跑到我这来求助？“
马植显然也知道赵岳大闹朝廷时曾说过的联金是与虎谋皮自找速死的话。
他显得有些激动，”侯爷，您是这世上最英明有远见的人。令弟在朝堂说过的’辽是病狼，女真是猛虎群；联金伐辽等于前门驱走病狼，后门却进来一群猛虎‘的话，下官也不无赞同。可是，下官也认为，逼在眼前的病狼总是要打的。联合远处的猛虎借力收拾掉狼，这不是错。辽国会败亡更快，期间，我大宋也能通过此战练出精兵，到时未必怕了拼残了的猛虎群。金国才多少人口多少家底？“
”况且，我大汉民族还有侯爷您这样的不世出的人杰所领导的强军在。马植也相信侯爷是忠诚我汉民族守大义的，不会只因对朝廷有怨恨就不顾宋国这的几千万汉人的生死存在。“
他激动的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公廉笑着挥手打断了。
他不需要听马植或者说是朝廷自觉英明实则幼稚的话，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马植到底是恨辽国而热爱和忠诚于母族汉民族，还是为了纳头名状向宋王朝谋取富贵荣华，或者是仇恨辽国又为了汉人儒家吹捧并热衷追求的青史留名，亦或者其实是金国的死奸，是金国的阴谋，马植最终目的是帮助金国更把握更容易得灭亡辽国........这个真实内情，赵岳曾经说过他也搞不清，是个疑问，赵公廉因此对马植极好奇，先知一样的神奇弟弟都看不透的人，这太稀奇了......事实上也正是因此才放马植进来的，但至此，他也不想问了。就象弟弟随意说过的，那没有意义。
他笑呵呵道：“马植，你觉得就朝廷这帮人，能在伐辽间练出可抵猛虎群的强军？你这么有信心？”
这话马植就被问憋住了。
怎么回答呀？
肯定？
那是.....至少是在否定赵公廉。而否定？那是在认同朝廷那帮子高官全是不靠谱的荒唐大草包废物，是得罪........找死。
赵公廉也不用他回答，又笑呵呵道：“不知你发现没有，这里面有个矛盾存在啊。”
“狼在眼前，而且庞大无比，是要命的直接威胁。虎在远方，而且太小，眼下也不是威胁。从长远看，巨狼或小虎，总要面对一个。似乎是这样。朝廷，你们聪明地选择了帮助和利用远处的凶猛小虎解决眼前的巨狼，收复燕云，改变北方防线无险可守的尴尬被动，并且能和虎建立交情，争取事后小虎吃饱了满足了，可以结成兄弟之邦和平友好相处了。
实际上是野兽是不知足的，没有信义。人岂是能和人形禽兽为盟友的？
联金伐辽，宋方事实是在既得对付巨狼又得对付并不小的猛虎。对宋而言，狼病了也不是宋能随便打的弱者，流血费大力助虎打死了狼，国穷兵疲，国内的乱摊子还自顾不暇呢，越发虚弱不堪，却跟着就得抵抗成长起来的更凶猛老虎......你们，很聪明，也有这个分析，也在担心猛虎胃口太大不知足，有心理准备，并自信那时能对付了。换句话也可以说是，是让前门眼前的巨狼可能咬死，还是让日后后门放进来的猛虎咬死，在终极对手狼与虎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你们选择了更难对付的虎。狼咬死，虎咬死，左右都是个死。你们毅然决然聪明地选择帮助虎先咬死狼，再让吃得更强壮的恶虎更有实力咬死你们。这，不是与目的自相矛盾，太荒唐太愚蠢太搞笑了吗？”
马植涨红了脸张嘴想辩解点什么，赵公廉一摆手笑道：“你别急。我知道你想说朝廷是想先建立和金国的结盟，口头友爱相助，却在夹击辽国上并不动真格的，等着猛虎不得不独自全力以赴拼残了狼，虎也累了甚至残了，再出手收复燕云，而精疲力尽的甚至残废了的老虎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干看着默认了宋朝廷的投机行为。朝廷的大人物都是当代绝对的智者，什么都考虑到了.......矛盾焦点在于，你自身有那个实力玩这种火中取栗的危险游戏吗？“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事实会是，巨狼再大却就是咬不过看着不大的猛虎。金国就是能一力杀出灭国的奇迹辉煌战果，在这个艰苦血腥的灭国过程中，金国会得到越来越多的直至整个北方无数部族的震惊、屈服和跟风追随，杀出了实力，只会势力更大而不是越发弱小不堪了打残了，吞了辽国后成了北方强国，而且是唯一的国家，只会更凶强有力更自信更贪婪.......且不说朝廷那帮子官员只会高高漂在上面听报告，拍脑袋做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判断和决定，有没有能力到时候瞅准趁火打劫的机会并能按预想的那样成功夺到燕云。咱们只说，金军这样的由一群猛虎带领无数饿狼的野兽军团，会让宋王朝如此投机捞便宜吗？宋朝廷事实是谋渔翁之利耍了金国，那么，你们此前所谓的结盟友谊和平相处还能存在？”
“世事的决定权在强者手里。一切终究是实力说了算。不客气地说，腐烂懦弱的宋王朝有资格玩这种游戏吗？”
“不要提我如何如何，我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朝廷苦心积虑摘去了。悲观的说，我部下沧北军只怕没可能挺到猛虎入侵的时候。你们所自负的都是假设的自己能重新强大，是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
”那么，矛盾又出来了，打狼是不自量力找死，友虎打狼等着捞便宜也是找死，那你们还这么起劲的折腾什么？“
赵公廉好笑地瞅着马植满不自在却又不服的表情，讽刺地慢悠悠道：“前些年，在我家尽十年的全力带动下，大宋飞速发展，富得狠了，不止是钱粮多得用不完，那是真正的统合国力的全面富裕大提升，连一向是战争软肋的战马都不是大问题了，富到真有资格可以忘乎所以到不知姓什么了，就是那么富而骄傲，没毛病。
可，那时候却不积极考虑并参与打狼，专做内斗和腐化享乐内耗，整日只忙着如何歌功颂德拼命吹捧君王权臣，忙着所谓盛世繁华应有的酒色瘨狂诗书风流放荡，拼命争权夺利往家族捞钱，捞得大官家钱财堆成山，下贱小吏甚至区区衙门杂役临时工稍有点权力的，家中钱财资产也是捞得子孙几辈子也吃用不完。
我本以为把国家带动得极度富裕了，朝廷和官场上下人等都可以有足够的钱财挥霍享乐了，那么富裕满足下对军队，尤其是对辛劳凶险的边军边民就能够大方些，体贴些，好些，让这些最劳苦功高的最可敬的普通人能过点正经象人的日子，温暖将士们和边民的心，提起边区心劲和士气，对国家更有认同感更忠诚热血愿战能战......可事实不是这样，朝廷、官府、军中将领司吏.......喝兵血民血半点没收敛，家中的钱财多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还只顾狠捞，是更红眼.......边民和边关将士并没有从国家的极度富裕中受益，身份卑贱改不了也就罢了，仍是穷酸潦倒各种心酸失望苦难甚至绝望......士气和战斗力不但没提升，反而大降了，兵心厌战，越发没人愿意当兵，一向任劳任怨的边民也不再甘心为国防奉献牺牲，我家千方百计费劲给边军形成的战马根本没用......西军闹出一战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本朝史无前例惨败.......嘿嘿，那时候没丝毫反省，更没想起联合女真打狼，如今宋王朝整个社会都穷得狗屁不是了，勉强堪用的西军集团将士没了，堂堂大国连维持一个社会正常稳定运行所必需的女人都没多少了，这时候，嘿嘿，朝廷倒想起打狼来了，还信心十足一如既往的自负。呵呵........请问.......朝廷，你们，哪来的这种自信？莫非，朝廷觉得自己虽然懦弱却就是敢任性腐朽乱搞，搞废了国家实力却仍是可以狂妄傲慢的大智者幸运儿，仍有资格和这个时代气运最盛无疑、大才井喷一样的女真人争上天之宠？”
赵公廉说这些是有感而发。
去年敲诈抢掠宋国，单单是宰相蔡京家就敲诈到了金银财宝两千多万贯.......真正是富可敌国。大宋全社会但凡是经济状况好点的地方，那些有点小权的吏员家随便都能抄到近千两甚至更多的钱财，这还不算侵夺霸占的房产田地商铺什么的。而依赖将士用命才能打胜仗、保命、保富贵的西军将门家，从整体抄出的钱财总额看，大得能吓死个人，是国贼巨贪蔡京家的数倍.......朝廷因财政越来越充裕以及物价上涨等原因而年年调高拨给最重要的必须重视的卫**队——西军的巨额军饷军费.......将士们没得到多少，只顶了个花钱名头，士气怨愤低靡而作战不力，白背个徒耗国孥的指责和朝野骂名，在内陆民间的名声大坏，而调拨的钱财绝大部分都落入了朝廷相关官员吏员以及西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门和相关司吏之手.......就连在这个朝代体恤将士的绝对属于名臣好官的种师道、种师中，种家兄弟家族中也一样抄出了与正常收入远远不符的惊人钱财。种家兄弟根本不需要特意贪，只下面的人应有的各种油水孝敬就已经够发大发了，何况还有家族中人同样在狠捞......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高薪并不能养廉，也并不能提升官僚们的爱国心，不会必然促发忠诚敬业勤奋积极奉献，相反可能更追求享乐而更拼命钻营和**堕落.........高薪还得有有效的监督制约体制，得让全社会都有权制衡官场的任性腐朽........
可笑的是，宋国的、辽国的，还有同样腐朽堕落的西夏国的所有各色人拼命贪拼命捞，拼命**积累的惊人财富，个人或家中又能用掉多少挥霍多少？全被海盗一举搜刮了去，努力**的结果只是为海盗聚敛了方便一次性收走的财富，个人下场不是死就是玩坏了国家煎熬着等死。
赵公廉不能对马植说这些内幕，所说的实际也不是说给什么也不是的马植听的，但可以随心所欲嘲讽开心一下。这是廉明者，真正为民族为民服务的国家体制制定者掌权者才能有的胜利自豪光荣自得喜悦，也应该享受这种优越感。
马植此刻听着赵公廉毫不客气的嘲讽，不是羞臊脸红无地自容，而是满脸震惊和焦虑忐忑：原来文成侯对朝廷厌恶和敌视到这种程度了。朝廷、君王，甚至大宋整个官场整个统治阶层，原来在文成侯眼里已经狗屁不如了。这位侯爷根本不在乎朝廷想干什么为国为民族的大事.......那，想从这借船出海联金还能有戏........
赵公廉知道，对于一厢情愿一头钻进去的人，自己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他有他的道理并且坚信，他只想干他想干的事。就象弟弟说过的那样，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对马植而言，若是没有联金搞辽这事，那他对朝廷就没用了，功名富贵或为了大汉民族俱成泡影......就更听不进去了。
赵公廉瞥了一眼那相貌堂堂的马植护卫，看到这家伙的脸神色不定，就突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护卫一愣，看着赵公廉，疑问的指指自己，见赵公廉盯着他，这才威武自信却也一副恭顺的回道：“小人郭京。”
赵公廉却似乎忘了刚才一问，又径直转头笑眯眯看着马植说：“朝廷这时候怎么突然奋勇了？为什么不继续坚持懦弱苟且国策友爱狼，让狼无后顾之忧的能全力对付老虎？
至少，狼不是大威胁，它没能力在面对老虎时还兼顾着回头吃掉宋国，对不对？宋国至少还有足够大的病狼能挡在猛虎前面。宋国可以趁这空当专心打理好国家，恢复些富裕和实力以应对未来的挑战。你们......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说到这，赵公廉的声音转冷。
”莫非，大宋朝廷真就是为强大起来的异族再次南侵而暂时打理中国的过渡性伪王朝？莫非朝廷那些人，还有你，本质都是在为异族忠心效劳，想以汉人的血汗帮助异族成事，都是在向真正的主子金国积极表忠心的？“
如今的赵公廉早不是当年在京城混官场的俊俏文雅可爱小书生了，一身的边关军旅铁血杀伐与帝王威严气一暴露出来，能活活吓死人。
马植虽是民风彪悍的燕人，并且做过异常凶险的马贩子职业生涯，却也架不住这种威慑，一听这种质疑不禁吓得浑身猛一颤，脸都惊得惨白，哪敢担是汉奸卖国贼的罪名，连忙拜倒在地叫道：”侯爷圣明烛照，万不要冤枉小的。“
赵公廉冷冷注视着他，又瞥了一眼那个相貌堂堂却吓得也脸色煞白如纸的卫士郭京，冷哼了一声。
他不再似乎劝说马植，直接道：”赵良嗣，你是秘书丞，直龙图阁，奉圣命出使金国，我赵公廉仍是宋国的臣子，自当要配合你。你需要出海在登、莱没能弄到的海船，我家也没有大的，但确有渔船足够送你们这五十来个人沿海岸线风险不大的跨海去金国。你放心，你既然是满满的诚意，我就回报你满意。“
马植喜出望外........一日后来到蓟州海边果然有一条足以装下使节团的一条渔船.....
沧赵家的水手架船进入海中........马植和使节团其它成员都在船舱中老实呆着，尽管其中有不少是朝廷特意挑选的会水的水手，但身临寒风呼啸的渗人大海仍然不免害怕，更怕倒霉遇上海盗，只有叫郭京的那人还有心情站在船头眺望大海，看船老大干活，不料，就在他悠然观海不知想的什么走神时猛然有巨力从背后推来，他被人推得一头掉下大海.......
这家伙穿着威武铠甲，就算会游泳，在这无边又寒冷的大海中也半点用没有。
”救命啊.....救......救我.......“
船老大拍拍手，俯视着郭京笑呵呵道：”你不是会那什么朝廷君王都称赞敬叹不已的奇门遁甲神仙术吗？你，还用救？区区海水，你随便个小法术也能嗖的从海水中飞出来。不要戏耍我等无知凡人小民开玩笑。那一点不好笑。“
郭京被这话憋得无言以对，但随即就拼命挣扎哀求救命。船老大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自顾笑呵呵架船而去。历史上装神仙成功帮金军瓦解了宋京城城防，导致北宋灭亡的这位神秘的郭京，转眼就沉入了冰冷的大海.......
船仓中的马植听到了异变、惊呼求救，大吃一惊，却全身发软，和其它人一样动弹不得.........不久被弄上一条驶来的巨大海盗战舰南下......后来，使节团这伙人都去了沙特成了光荣的石油工人，周围不是沙漠就是当地野蛮愚昧土堵部落，敢逃就是找死，唯有依赖石油团队才能活下去，唯有听话老实干活才有饭吃......至于马植到底是为的什么一心联金伐辽，以及使节团中都是些什么各有秘密的人，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事，一切过往俱成云烟......努力工作上进，忠诚海盗帝国就有出路.......
赵公廉实际是救了马植以及团队成员的命，回报马植的，的确是满满的诚意，就是不知马植他们满意不满意.......
第178节空喜欢
宋朝廷被赵公廉批评总习惯坚持拍脑袋做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决定，一点不冤枉。
就在朝廷吵吵嚷嚷那个斗志满怀慷慨激昂定下联金伐辽国策，幻想着大宋王朝“事实上领导指挥帮助”小族小国女真灭辽后成为第一、唯一大国，是真正的大，一家独大，以及相关的青史留名、万家生佛、光宗耀祖，强爷胜祖.......时，金军正狂吼着和渤海人在雪野大战，一战大胜，却随即就被梁山军突袭杀了个落花流水险些全军覆没.......金军主要将领都怀疑是宋国秘密勾结了辽国在趁机搞鬼，起了疑虑警惕，正对南边这个冠盖风华的国家首次生了大恨；
就在马植穿着朝廷新封赏的体面官服骑高头大马满怀激情和希望带着团队赶赴沧北时，侥幸残存的不到三千金军正在渤海军的首山营寨内烤死马肉和.......人肉吃，人肉自然是金军死尸.......更切齿痛恨敢耍阴谋趁火打劫的宋国......
意外惨败，仓皇逃到首山一个地方汇聚起残兵败将沮丧的喘息休整，慌乱无措的心渐渐冷静下来，顿时一股新的绝望涌上心头，这里是空旷辽阔的无人区，荒野雪地无食也没有帐蓬房舍避寒，又远离金国，无法凭一口气返回国内，也没有马能快速通知国内及时来救援，只冻饿也能要了残军的命.......那伙神秘军队的神秘头子放了金军一马，怕是打的正是这个主意，避免金军困兽犹斗造成他手下兵马多死伤，哪有什么真仁慈好心，只会是更阴险歹毒.......正是宋国汉人官僚的特点。
更恨仗着有文化更会玩阴险的宋国了......
后，绝望下就萌了死志，一咬牙横心，决定打个反偷袭，就象野兽临死前必反扑一样。
胜不胜不要紧，反正活不了了，也不能让对手好过，拼死一个算一个，反正冒死反偷袭总比呆在荒野等着活活冻死饿死喂了野兽强，轰轰烈烈战死了总比窝窝囊囊冻死饿死痛快.......不能失了草原海岛、白山黑水间的人的英雄气概......
主要是，敢拼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就趁天黑又悍然摸回来了，至少要抢些粮食趁黑再逃........结果惊愕发现，营寨居然是空的........确切的说是，神秘对手、马匹，以及渤海人存储在这的大量粮草等战备物资都不在了，但能容纳八万人的渤海军毛毡帐蓬，尽管好的都收走了，剩下的不好或不太好的却是占了一大半，都在，都好好的一点没动.......敌人看不上或无力全带走居然没烧掉......金军大喜，有帐蓬，不用冻死了，但随即又疑虑警惕惊恐起来，不会是又一个阴谋吧？
金军，包括一向自负骁勇无畏的女真人，都着实被神秘敌人算计并杀怕了，生怕狡诈神秘人以营寨为陷阱再来一场......
但完颜翰鲁、完颜阇母以及术列速不是吓大的，到底是一代豪杰，首先胆气够足，并没有因为疑虑惊恐就赶紧撤走......反正没得到吃的，逃走也是个死，就算再次中计战死在这了又怎样，有什么可怕的？
后，迅速进一步摸清了营寨及周边情况，又诧异庆幸发现了更多利好消息：周围没有发现神秘敌人潜伏......一些山中野兽闻到血腥味赶来正忙着啃食琢食漫山遍野的金军尸体，并且有更多野兽嚎叫着无疑正在赶来........若有敌人潜伏，野兽不可能如此。而尸体上，好皮子皮靴皮帽子.......好东西同样被收走了，金军抢劫的渤海军的东西很多也收走了，但现场仍留下了很多可收可扒取的。刀斧、铁棍、铁盾铁甲等铁多的武器不论好坏全没了，但铁少的枪等以及木盾等全丢在那没人动。存储在营寨里的弓和大量箭都没了，但战场上到处丢弃着用过的箭枝，居然还有完好的不少弓........应该同样是神秘敌人看不上或要搬的东西太多了，时间又紧，就随手丢弃在战场上不要了........这让绝望的金军长长松口气，高兴了。
一通忙活后，有坚固的营寨可守，有帐蓬有收集和扒下来的衣服鞋子可避寒还绰绰有余，有弓箭和极富余的武器可抵御敌人或野兽，这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剩下的要紧的，也是要命的事是找吃的........杀死了一些在此进食的狼等凶残护食野兽，这点肉却是远远不够吃的，因为首山并不大不险，被人类长久袭扰得山中野兽并不多。金军一展开猎杀，野兽也不傻，不会为点食物和几千军队好猎手搏斗而等死，死了一些后，剩下的立即惊走了。再能得到的吃的只有战马尸体了，却也没多少死马，而且马大腿还无疑是被神秘军队砍去吃了。
金军只能艰难地从马尸其它部位弄能吃的，连敌人丢弃的没什么肉的马小腿都不放过，包括内脏，能下嘴的全收集了，也远远不能满足近三千野人大汉饥肠辘辘的胃口，况且也没有可做饭的锅等器皿，不能做成汤饱腹，只能烤食，没盐没味，吃得难受，好在野人习惯了，能忍受，只是肚子里有点食物了却引发饿得更受不了了，西伯利亚和海岛野人们自然把目光投向了漫山遍野吃不完的尸体.......完颜翰鲁、完颜阇母以及术列速面面相觑后，果断让包括女真兵在内的所有人赶紧收集尸体存放营寨内.......没有这些尸体可吃，就得饿死......必须赶紧抢着收集回来，否则一夜之间就被野兽吃了糟蹋了.......沦落到吃人肉维持生存的地步，你说已经打出了骄傲自信的女真人如何能不恨死了神秘敌人，也就是恨死了玩阴的宋国.......
赵岳此战的目的之一其实就有有意引导金国提前敌视宋国的意思，显然也做到了。
赵公廉很清楚这个战略意图，又岂会让马植真能去金国辩解.......朝廷那帮人打得好算盘，却只是一厢情愿的笑料。马植一伙的结局就必然是没被灭口就只能去海外困在沙漠中老实当石油工人为新祖国四化建设做贡献了。
就在朝廷得到了马植上船前写给朝廷的汇报，得知马植已跨海成行金国，联金指日可待，也从信中事先约好的隐晦句子中了解到了点沧北的具体情况而既有点失望，更多的却是得意欣欣然，对联金对瓦解沧北势力更有信心野望更起劲动脑时，征辽东的梁山军已经原路跨海回到了沧州，又原路从空荡荡的沧州走运河船分批悄然回了梁山......梁山悍匪军们并不知道自己坐的跨海船其实是海盗的帆船，只以为是沧北军的船，把此次战辽东当是沧北军和梁山统一策划的一场磨砺战.......
实际上，赵岳不可能只为练兵与淘汰梁山某些兵就费这么大劲和周折打这一战。不可能以梁山军，或者说是以汉人的命抵抗金军，让渤海人和辽国轻松捡大便宜......
就在金军大战渤海国，高永昌等渤海军事骨干统治者基本集中在首山时，海盗国再次玩抢人口游戏，以高丽半岛上的数十万原宋国的流民厢军屯田军中挑选并事先训练过的二十万汉子为主兵力，由北海舰队司令混江龙李俊统一指挥，以所部海军陆战队为攻坚力量，以军舰以及半岛的众多渔船民船船队配合，主力从辽东西南与大陆的夹角处渤海湾悄然登陆，向东向北迅猛推进，其余兵力插入北面内陆和从东部向里推进，三路形成合围之势，把高永昌收缩在辽东这的二十几个州漫过去，但只劫走了计划内的渤海国一半多点的人口和几乎全部牲畜家禽，除了就食于敌外，并没有抢劫渤海人的粮食布匹等生活物资，当然金银财宝铜钱、开采出来的成品半成品矿产抄光了..........
抢走的人口会拆散到各地成为帝国最低等的公民，即没有生产资料的阶层，和宋国这边的佃户类似，为家中缺劳力的功臣将士残疾军人以及科技人员家等从事耕种放牧养殖打鱼.......或者有手艺有条件成为相关产业工人，小孩自然全得上学.......他们其实是很幸运的，不会成为金辽大战中根本不算人的苦难绝望奴隶与牺牲品。没被抢走的渤海人才是倒霉的，无论是渤海国成立形成的当权新贵人等风光张狂糜烂既得利益者，还是其它什么得意者，都的无奈得面对金辽两只恶兽.......
从首山大战溃败的那数万所谓的渤海精锐军也算人天堂猛然坠落地狱，又从地狱猛然到了另一个天堂，当时被金军抢劫后，光脚的，失去冬衣的.......一个个怀着没被屠杀的庆幸和日后不知会如何悲惨所构成的茫然复杂心情在寒风雪地中哆哆嗦嗦仓皇继续向南逃.......无人区，随着人撤离，昔日的民居，土胚茅草的哪经得住无人居住修理的荒废，唯一最近的能去避风寒落脚的地方只有前辽国东京辽阳城，那有好房子没荒废，也有城墙可挡野兽，自然就轰隆隆汇聚去了辽阳城。谁知城中却埋伏着海盗，自动投入罗网，没武器只能老实听话，全被抓了，却也得救了，后来，和奋勇跳入首山雪坑里的那五千中没死没重伤的渤海军一样成为苦力，穿着梁山军在首山搜集的衣服鞋子保暖，拉着海盗的无数雪橇运着梁山军的战利品去海边上船，最后全转去了沙特和科威特，在沙漠各地当石油工人，并且有武力对抗当地的土堵野人侵犯，正和其用。
而金国和辽国在此战也是受益者。
耶律大石果然英明，一直紧盯着渤海国与金国之间的矛盾动向，原本是想趁渤海人不得不全力反抗金军并吞时，有分寸的帮渤海军一把，若是渤海军还堪用，凑合着多少能对付对付金军，就着机参战，合力打败打残金军，让渤海国能继续挺着顶在辽国前头挡金军之害，若是不堪用，那就趁渤海国内部空虚防御乏力，杀进去恢复辽国对辽东的重新统治。
结果，渤海军果然不行，却没料到不行到不堪一击的程度，一战不过一个时辰就彻底败了，完全没有当初造反辽国时的英明勇悍，这让远离首山战场的耶律大石根本反应不及，哪还能等到高永昌巴巴来恳求支援，更没料到海盗又来了......
耶律大石恨海盗之极，但哪敢招惹海盗玩虎口夺食，只能眼巴巴看着等着海盗抢劫辽东，海盗一走，果断出击，全力收复辽东，拼命抢控渤海人口和一切物资，可惜，首山还有吃人肉活下来了并且吃得野性勃发的三千金军疯狂先一步南下，而金国援军五万人马也紧跟着南下扑来接应，金辽双方再次大战，双方指挥皆是当代名将，害怕女真凶残报复又得了耶律大石对天盟誓承诺会善待、决不追究造反前罪的渤海人也拼命帮助辽军，而金军又是杂编的新军，没有女真本部军的不可思议战斗力，本部主力得留守老窝，省得国内空虚让收编的杂胡和野人起了异心趁机夺了窝......战况互有胜负，这次大战，金军没有展现出什么不可敌的优势，困窘的国力也无法支撑长时间大战，没能一鼓作气吞下辽东。耶律大石挡住了金军疯狂攻势，战事上甚至呈现了些优势，但有渤海国乱摊子没收拾理顺好，有后顾之忧，也无力专心赶走金军。
最终双方不言自明，默契地罢兵言和，各占了大致一半的辽东领土和人口财富，两强刮分了辽东，形成新局势。金国派重兵盘踞辽阳城，以此为统治辽东的核心，并且迁穷得一无所有的众多野人部定居辽东，在相关各州驻军守好辽东新领土，进行管理，同时也得到了渤海人的粮食物资，紧张的财力得到缓解，终于得到喘息，开始加紧内治，准备春耕生产，积蓄力量.......
耶律大石的崛起让金国分外重视。
此人在去年的游击战中战绩最突出，闪耀出耀眼的政治军事光芒，这次交手又再次证明了辽国统治集团中早已难得一见的胆识勇猛坚毅果断.......才能过人，是个劲敌，不可小视..........
让完颜阿骨打为代表的金国统治者更重视的是新情况：宋国对金国的态度。
对那股神秘的敌人，金国谁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来路，但完颜翰鲁、完颜阇母以及术列速坚持判断为宋国搞鬼，必是狡猾如狐的耶律大石秘密勾结宋国共同策划了这一手。
理由很简单，耶律大石需要配合渤海军打败金军，而且从辽国沿海和内地有大片的无人区可利用，也方便偷偷摸摸把这股兵力藏在首山。另一方面，海盗是恰好在此时抢劫了辽东，但根本不需要专门派兵和金军打这一仗.......以海盗之凶强和霸占海洋占尽主动优势，哪还用担心金军会打败渤海军后南下敢耽误他们抢劫？
金军再凶强自大，对上海盗也只有干看着等着海盗抢够了的份。
如此，海盗又何必多此一举打仗死人呢。难道就为了得到渤海人存在首山的那点粮食马匹和战备物资？
那太可笑了。
海盗国的粮食多得吃不完，还四处兜售卖给辽国和金国粮食呢。马、物资？抢了辽宋灭了西夏，海盗国多的是.......
至于说‘敢小视强汉者，虽远必诛’，据说海盗国如今也是汉人为主体的，但犯得着如此教训警告金国吗？
海盗国什么也不动，金、辽、宋也怕得不行，岂敢小视......海盗也不会关心不稀得要的宋国那的人，根本不在乎金辽宋之间打生打死，从来不干涉，钻空子到处趁火打劫是真的，若说为宋国汉人强出头警告金国，哪不可能。海盗只唯利是图.......就算想长久霸占宋国利益，那也用不着现在就教训警告金国啊。
辽国还老大的挺在南下路上。金、辽，到底谁生谁死还难说呢。金国离得宋国老远，毫不相干，哪跟哪呀。
而且那帮神秘人若是海盗也没参与应该参与的南下抢劫，战后就匆匆忙忙走了，不知所踪，并不是和南部的海盗汇合，没听说过有这只神秘部队参战抢掠渤海国，似乎是在害怕或逃避什么，他们能怕的，要逃避的显然只有海盗........
总之，神秘敌人决不是海盗。那么就只能是宋国人。因为辽国如今就算还有点汉人汉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这么强的汉人军队。那作风就不是辽国能形成的。女真太了解辽国了，而且有众多奸细潜伏在辽国......
最后，阿骨打也认为是宋国搞鬼，无非是忌惮女真雄强，而宋国又虚弱了，宋统治者担心金国灭了同样虚弱了的辽国，然后就会南侵中原威胁到宋统治。
大恨宋国这帮擅长耍阴谋的玩艺，但此际正是全力对付辽国的关键时刻，哪有实力兼顾对付宋国，只能强忍怒火，待日后战局明朗了，能腾出手了，再组织狠报复宋国不迟。
宋朝廷这帮自负精明透顶的君臣就有乐子了，等来等去等到的不止是空喜欢，更有非人的灾难...........
第179节姓西门庆的歪果人，1
?阳春三月，辽东尚且一片寒风雪地与血腥厮杀，山东却是到处绿草青青，桃花烂漫，春风融融，一片生机祥和，小鸟在天空轻快飞翔，连山东唯一的强盗二龙山也只每日操练劳作并不出山劫掠骚扰，似乎是匪徒也不忍心让美好的春天变为血腥肮脏，实际是为了春耕不受影响。.lā
官府需要依赖百姓供养。无法进行正常耕种的强盗又何尝不是。破坏耕种就是破坏自己的食粮来源况且二龙山虽为强盗却坚持是替天行道的侠盗，是不屈腐朽朝廷的英雄好汉，不会肆意破坏百姓的正常生计。
一位骑士孤独的慢慢奔行在山东南下的路上。
马是匹不起眼的寻常宋马，强壮有力却不以奔行为能，代脚赶路省力，能比步行快点，且不那么引人注意，在这个到处人心险恶的大宋社会不会因马好而容易招灾罢了。马上之人也身躯雄伟，昂藏大汉，分量颇重，压得这马跑不快，也或许是人马都迷醉在这醉人春光里，想好好欣赏这沿途风景，不想浮光掠影飞奔此人正是武松，武二郎。
武松奉赵公廉之令随赵岳的梁山军参加了辽东大战。
此前，他在清州军随斥侯队搜寻截杀不断潜入沧北刺探情报的辽国斥侯，经历了江湖争斗一样的小团体恶战，见血锻炼了一下实战，去辽东参战是见识一下猛虎般凶强的女真军，也是为了借此大战进一步锻炼一下大战中的战斗能力和战场经验。赵公廉对武松的特意培养和重视之意由此可见。
武松也不负所望，虽然仍算个战场生瓜蛋子，却在首山之战中充分展现了什么叫一代虎将之威。
能杀得自负骁勇无畏的女真英雄也胆寒退避的双刀将正是他。
武松的惊人勇猛和天生一般敏锐超人的战场意识让一向凶横不服人的梁山众将也心折不已。当时也在场并奋然挥剑参战杀了不少金军的道士军师何玄通战后不禁称赞说”真天生虎将也。“
主将孟福通也心服的称赞说“武二郎就是为战场而生的。我不及他。”
武松的豪爽英雄气也让梁山军上下接触他没多长时间就纷纷喜欢上了。
在军中，武松有天然的魅力。
他自己也感觉分外的自在快活，一扫往日在周侗身边的拘谨，喜欢军中的氛围和生活。
他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甚至不怕死，只怕恩师周侗那儒教夫子一样的动不动说教。
周侗的思想和所坚持的，他有些赞同，有些则不赞同，比如一味坚持认为皇帝总是好的圣明的应该敬爱维护的，治坏了国家那都是朝廷的奸贼小人误导了天子迂腐死守忠君思想，他就没有，也不赞同。
他是社会最底层的苦孩子长大，很小就没了父母照应，又有个武大郎这样的形象不好的哥哥连累，饱受世人嘲讽白眼，雄阔粗爽的外表下其实暗藏着一颗敏感的心很小就懂事认为，好人应该尊重感激保护，而坏人，无论他是谁，都应该教训惩罚，哪怕他是天子，害国害人，那也要承担罪责，该死该杀该推翻了打死，没什么可格外理解宽恕的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是决不敢对恩师周侗流露丝毫的。
自从少年懵懂无知时稍流露了点不守世道规矩的“大逆不道意识”的头，就遭到周侗厉声训斥并差点儿从武馆被赶走，他就明步的再不提起半点他知道周侗是个有英雄热血情怀的好人，应该尊重。最重要的是，他需要跟着周侗学到大本事，太需要有能力保护哥哥不再轻易受人嘲笑和欺辱
在东京周侗武馆当杂役的那些日子里，他还只是个追求上进的懵懂少年，却听说了沧赵家族的感人事迹，对就在京城的少年新贵伯爷赵公廉已经产生仰慕之情，并且随着听说到的越多而敏感意识到这位伯爷的与众不同，佩服并暗暗学习赵公廉不死板教条的务实开创风格，只是他感觉自己不够聪明，也没知识，做不到赵公廉那种既能不断打破世情规矩教条又不至于太触动世人敏感的教条心的分寸，这让他越发认识到赵公廉的厉害而佩服，也越发有了上进心，肯耐着性子学字学知识，知识让他有了深入思考的能力和习惯，也无形中培养了他的修养至少不再那么率性大意鲁莽了，动手前一般能过过脑子这也是他能留在周侗身边并最终收为嫡传弟子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作为偶像，赵公廉没能真正影响和改变太子赵桓，但至少改变了武松。可以说赵公廉无形中成了武松的另一个师傅，并且无形中培养了武松具备了更高的素质。
武松在晁盖以及宋江的梁山集团只是个步军猛将，在大事决策上是没什么影响力的，充其量只是个受重视的高级打手而已，别说他是个大字不识一筐的文盲，没什么见识，就算心灵醒明白，肚子里有货，大事上也说不上个道道来。决策层也没人会重视听取他的意见。武松若有不同意见，你说你的，以武松的能耐和脾气可以随心说，但决策层也可以无视了。
这也是武松和鲁智深、林冲等反对受招安，却如泥牛入海连个涟渏都没有的直接原因。
你武松是个大老粗，不配决策，听话当好你的冲锋陷阵义气猛将就得。
就是这么简单。
当武松为逃脱杀人罪责，也是遵从师命跑去了沧州，想投军报国，终于成了很早就仰慕的文成侯身边的人时，他这才真切感受到赵公廉到底是怎样与众不同的，体味到哪里才是最适合自己心意和用武之地的地方。
在赵公廉这里，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尊重，什么叫自由和尊严，什么叫生活他说不好，但只感觉浑身自在的不行
赵公廉见识过的各种能人海了去了，也很快判断出武松的人品和军事潜力，有意按统军大将之才方向纠正和培养这方面，他很有经验。一身臭毛病甚至恶习的泼皮韩五韩世忠不就改造得很好。
没怪毛病，璞玉一样的武二郎更好培养
武松事实上成了海盗帝国的将才，这才惊愕知道沧赵家族的真相，才更惊愕地知道在他的偶像赵公廉背后居然还隐藏着个更神奇更伟大的人——沧赵老二赵岳。
原来被恩师周侗都不禁时常惋惜甚至谴责提起的恶霸纨绔嚣张任性衙内大坏蛋赵岳，根本不是世人眼里的任何那样。
武松惊奇不已，太好奇了，转年也很快见到了赵岳本人
对沧赵家这对神奇兄弟，年龄正好处在中间的武松的感觉是，赵公廉就象个贤明强大深沉有道可畏又宽厚体贴的可放心依赖的好兄长好大哥。而赵岳则是他武松可以畅所欲言无话不谈的兄弟，尽管赵岳比他小好几岁，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少年。
赵岳没有架子，平常也不讲什么上下规矩，举止随意，只是话很少，习惯沉默思索，比赵公廉更好相处，连普通的梁山将士都可以对赵岳开点玩笑或提些要求意见疑虑什么的似乎没有上位者应有的威严，但武松能敏锐感觉到梁山军上下所有人却对赵岳都敬畏得很，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同时又奇怪得愿意亲近
这是种信任、追随、依赖，很复杂的感情。
武松也能敏锐感觉到赵岳是个高手，但辽东一路上也没感觉赵岳到底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神奇之处，只是听梁山众将曾随口提过赵岳的武功不是高，是极高，高到不可想像，若是生死较量，非凡人可敌云云。
这激起了武松的好奇心好胜心，也是行军落营中闲得手痒，可惜，赵岳对他的这份心思始终无视了，整个辽东之行期间，赵岳没和他较量过武艺，也没较量过武松最自信的力量，首山之战也没动手。
武松没见到赵岳到底有多惊人的战斗力。
但武松和跟在赵岳身边的傻小子奎三较量过拳脚，也是赵岳有意让他向凶横自负的梁山众将展示一下能耐。
傻小子脑子不太好使，却是天生的战将，特殊的际遇造就成这个时代全能的虎将，步、马、水战皆出类拔萃，论个人战斗力是梁山第一猛，决生死，就是已经是超一流高手的花刀将孟福通也不敢自信是对手。
武松天生神力。傻小子也是。
武松身大却不笨拙，反而异常灵活。傻小子更高大些，却也不笨拙。
武松打架非常有脑子。傻小子脑子不灵光，但天生擅长打架，一战斗，那脑子就好使了，似乎彻底变了个人。那其实是种凶猛野兽一样的本能，正是因为脑子单纯，几无任何杂念干扰，精神眼力能高度集中，又有特殊的成长经历造就。
武松是当代最著名的拳师周侗的嫡传弟子。傻小子也受过名师专门培养长大，论师门源源真论起来其实应该算赵岳的师侄，只是师从那一派是师门逆徒，没有师门立根基的最宝贵神奇的那套基础功法，但也有师门的武技和其它练气功法。
这时代的高手都有自己的一套不凡练气法门，否则单凭自身素质也很难成为高手。
毕竟象武松这样的天生身体素质的人太少了，少到罕见。就算是这样，水浒中的武松擅长拳脚，尤其学到连环鸳鸯腿绝活也必定会点练气使气法门。
练拳不练气，到老一场空。这是武术界有说法的。
两个神力巨汉的较量引起梁山众将的极高兴趣，虽然只是拳脚打架，不动武器也不涉及生死，却已真正是开了眼了。
较量的时间持续了很久。
武松打得很感意外，很震惊，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能力。但傻小子最终还是输了，输在被武松绊倒了人呐，还是得脑子好使。人能胜过比人凶强有力无数倍的野兽而统治世界，正是有脑子。
“哈哈哈哈这一架打得真是痛快！”
这是武松和傻小子共同的心声。
但傻小子痛快却也有些打输了的沮丧中还是嘟囔了一句你很厉害，但打不过俺主人。“
梁山众将见识到了，也认可了陌生的武松的强悍战斗力，但听到傻小子嘟囔的话却都不约而同的无声赞同。
若说武松是天生的武术奇才。那么赵老二就是武学奇迹。
前者虽高却总会有人能复制，总还属于常态。而后者，那是不可能复制的，只暴发力和速度就不属于常态，简直不是凡人能有的能力。单打独斗，和后者决生死，那就是找死。强如武松也不行。这是梁山众将对赵岳的认识。
但事后谈起此事，赵岳只对好奇的武松笑着说”人，最重要的是有脑子。武功再高再神奇也意味不了什么。二郎，你是大将之才，日后面对的是新时代的战争，要重视和培养的是打仗如何用脑子、如何指挥和配合团队。“
武松此时也已经听赵公廉说过热武器的事，知道海盗帝国已经研制出来的手枪、突击步枪、尤其是机枪等等，那才是战场杀人的利器，并且是帝事装备的方向。
武功再高也架不住热武器的扫射。神奇如赵岳的武力之高，照样一枪摞倒。
而他此战后就要去海盗帝国接受特种训练，开始接触热武器的使用，成为帝国新一代混和型军人精英。要执行的是战争特殊任务此时再一听赵岳的话，武松对未来的军事生涯更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也就不在计较冷兵器战上的高低。
首山之战，武松见识到了女真到底是怎样骁勇可怕的。
那当真是悍不畏死的猛虎，远不是他杀过的辽军精锐——骁勇斥侯能比的。
契丹人只怕死这一点就远逊了女真。难怪庞大的辽国却被小小的穷困到极点的女真族反欺负成那熊样但他不怕，不惊恐，对有女真这样的强悍对手只感到格外振奋
“哈哈哈哈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
这是梁山军撤离首山退到辽阳城中休整时，他吃着烤肉，灌着美酒，开怀地对身旁笑微微的赵岳说的。
此时骑马在山东，武松的心情还激荡着辽东之行的强烈感受。
春光明媚，又即将见到从小到大就没分离过而思念不已的兄长武大，这让武松的心情越发轻松美好
他要去的地方正是阳谷县。
阳谷县有阮八夫妇负责开设的阳谷饭店，有奉命在年后去了那的潘金莲。有吃人的猛虎，还有西门庆
第180节五凶神
武松心情倍好，“归家”心切，自沧北一路南下专抄近路。
到了宋国此时，整个社会的社会治安只是表面恢复了稳定有序祥和，统治秩序看着正常，其实到处人心浮动莫测，到处暗藏着怨愤、不满、焦虑不安茫然、贪婪和凶机，单身在外穿州过府已经是件很危险的事。
不说各地的官兵、衙役、乡兵、村长、保长、酒店多是凶强有力的坏蛋充当的或霸占经营的，行为常常形同匪徒，还是披着各种合法外衣的官匪，就是普通人中也有太多人明面是守法良民甚至一眼看去是老实巴交堪称淳朴憨厚的老农老妇，实则随时也可能化为谋财害命的凶残歹徒
社会巨变太猛烈，太意外了，对人心的冲击太大了，宋王朝的统治力虚弱不堪，前途未卜，宋国和宋人的未来不知会怎样，人心猛烈失衡，必然变得凶狠刁钻冷酷自私唯利是图。
儒教政权为了长久稳定享受统治特权而拼命愚民，历来强调非依赖良好公平的国家体制法制治国而着重靠所谓儒家道德教化形成的民风民俗维持社会正常运转的论调和有效性，已经事实上彻底崩溃了，清晰证明了靠道德体系对人心的约束力保障社会阳光稳定，作用是多么低多么不靠谱
天下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什么都敢干，或为了夺取别人的利益，什么都想抓机会试试，杀人放火不算什么，只要玩得高明无人知残酷的现实也逼得人不得不自私凶狠，否则别说趁着国家动荡控制无力的机会抢到无主的财产翻身当地主当老板就是原有的财产和生活保障也极可能被凶强者抢走而失去一切，甚至命都难保民间就出现一种矛盾的奇怪现象：越发冷漠自顾自的一盘散沙，同时却又奇怪的高度团结。
当然是对外时高度团结。
不依靠集体的力量对抗外侵就无法保证个体的权益，也无力有效大抢外人的利益获得更多，个体的力量太渺小了。这时候的宋国已经不是所谓孔圣提倡的“孝悌伦常高于一切，纵然是罪恶也应该亲亲相隐才对”，是进一步提升的本村本地本集体的罪恶相隐。只论是不是“自己人”，不管是非对错是不是非法以前也是这样，但只是相对理性有限度的，对罪恶一般不敢随便相隐，如今却是彻底放纵开了，全社会公开化了杀了你，抢了你，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外人，而凶手是我“自己人”，那就得保，你死不死冤枉不冤枉的，与我无关，是你该死该倒霉
没有外敌时，必然就会内斗。家族与家族之间，甚至家庭内部之间为利益或口嘴红眼相互下狠手，闹出人命来也未必需要担心，这时代讲究民不告，官不究。尤其是如今，官府哪有心思搭理民间这种小事必然越发一盘散沙。
行路难，路途太凶险，有人为的一面，还有野兽威胁的一面。人少了，地盘收缩了，野兽就自由了
这时期只有势力大的家庭或组织团体以团队形式才有能力在国难后重新开始远行贩运经商当然利润也更大
社会不安全，到处可能是坏人，武松当初和兄长返乡时就已经经历过了知道了。
但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武松不怕路途凶险。
当初他能护着哥哥数百里跋涉安全返乡，能逃避官府追捕专走偏僻小路独自千里迢迢逃到沧州，如今他有一对趁手的宝刀在手，经历了战场厮杀和各种社会磨砺，有了更多自保经验和实力，那就更不怕一个人在外流浪了。
这一路南下他也必然遇到些波折，但他的高大雄壮威风，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这为他减少了不少麻烦，有依仗各种势力的不开眼的家伙就是敢弄一弄武松，夺马，敲诈甚至直接强夺了钱财，也被武松反弄了有黑店黑村黑农家什么的玩阴的，下药武松也够机警聪明敏锐，总能逃过算计，反教训反杀反抢之他不必再担心犯罪，遇恶尽可放手而为，事完拍屁股快马走人就行了，以这时候的官府的能力和职责心，哪会管一般的民间这种小事，想管又哪查去。
即使是在先进的科技时代，警察也最头疼过路犯作案，何况是什么都落后的不行的古代。只能悬案挂起来不了了之。
路途凶险并没有影响武松的心情。
这一日他照常抄近路走的山道，突然路边树林间跳出四个蒙面大汉，一个持剑，三个持刀，制式军刀。
武松一勒马，就听持剑的那位粗声大气高声喝道：“打劫。不想死就乖乖留下马匹财物。”
武松乐了。
这一路，他遇到各种凶险波折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强盗打劫的。
话说当初他逃往沧州避难时也从这走过，这山很险恶，叫狼嗥山，从名字可知此山的野兽情况，只野狼就很多。在过去，大宋人口多得似乎到处拥挤时，野兽都缩在深山里，不会轻易涉足人类生活区，威胁很小，这里周围十几里内也极少人烟，至多是职业猎户人家，如今这就更没人了。
上次无知的经过这一带，他由南向北走了不下三十里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即使是在山下曾经的官道大路上走也遇到了几只狼想吃掉他，也幸好是遇到了狼，否则武松得饿倒在这一带哨棒随手打死了两只，吓跑了其它几只，从恩师周侗那得的随身尖刀剥皮、烧烤，这才吃饱了，并有多余的烤肉当干粮支撑着走出这一带。想不到这次居然能有强盗
这就有意思了。这四个家伙必定不是一般人，否则没可能活在这里，敢到这盘踞，早成了狼粪了。
武松机警地打量着四人。
嗯，果然不是一般人，只这身板就一个个全是雄壮过人的，起码是不缺把子力气的。看他们的站姿也必定是习武的，而且似乎还是四人构成的一个阵式。看我高大凶猛，害怕我厉害，想合击呀？
再瞅瞅三口军刀和制式军官剑。这四个家伙莫非是附近官府犯事叛逃的官兵和将官？
这极有可能啊。尽管穿得都是寻常百姓服饰，不是军服。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未必不是避罪的伪装
四个大汉见威胁喝斥了后，马上这汉子却只管打量他们，一声不吭，显然也没有丝毫受惊和惧怕之意。他们顿时怒了，很没面子。
一个拿军刀的刀指武松怒喝道：“你这家伙，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善类。道，咳，老子本不想杀伤人命，现在却是留你不得了。”
武松却听出点意思来，一笑，问：“四位好汉这话就奇怪了。俺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俺长得大，长得威武，这就是错？就必定是坏蛋？”
持剑的冷哼一声道：“看看你穿着，看看你居然有马骑，你是有钱有势的人啊。如今这世道，还能有钱有势的岂会是什么好人？这世道还有富裕体面的好人吗？”
另一个持刀的大汉跟着怒喝：“不依仗官府作恶，不杀人抢劫行凶，你会有马骑？能穿得这么人五人六的周正体面？你只看看你脚上的靴子，虽然旧了不那么晃眼引人注意了，可，那是官老爷和过去的豪商们才能穿得起的。你这家伙看着就不是官老爷，更不可能是富商，只能是凶徒。你能有如今的体面，说不得你害过多少人呢。”
最后一个没吱声的这时候也愤怒道：“三哥说得好。我看这家伙肯定手上有不少人命，依仗凶强有力害死很多人。”
这四人的质疑也不能说是逻辑有错。
现在的大宋社会确实是这样。如今的凶强有力者，即使身上没背负人命，也必定夺人利益害过人。
武松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腥煞气被这四个家伙看出来了，但没法解释说了是杀异族外敌金军形成的，也没必要解释。
他感觉这四个家伙很有趣，就想逗逗他们：“哈哈，你们骂我是坏蛋，该杀。那是说你们是好人了啰，是正义的？那你们还当强盗在这打劫？”
四个大汉一听这个，不是尴尬没词，却是更怒了。
持剑者怒吼道：“俺们当强盗，还不是你们这些勾结官府的坏蛋害得逼得没办法了。”
其他三个也跟着怒目圆睁，似乎激动得不行，咬牙切齿，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武松更有兴趣了，避开关于他自己的这个纠缠不清的问题，笑哈哈反问到：“你们说这世道已经没有有钱有势的人是好人了，那我倒想问问你，沧北大帅，也就是沧赵家那位文成侯，他至少是有势的，他难道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问，这四个大汉一时没了词。
若不是朝廷的官府中的人出于政治什么原因，或是和沧赵家族有利益争端有仇的，一般人，就算没良心，他也不好随意否定沧赵家族和文成侯，除非他根本不要脸了，只想拿着不要脸当武器谋利耍威风大宋人吃的粮食蔬菜瓜果都有沧赵家族不可磨灭的贡献。就算不把沧赵家族当回事，也不认可沧赵的贡献与为人，稍正常的人也只会是在心里不以为然，嘴上是不会随便说出来了。否则，说出来，否定和攻击沧赵家族不要紧，沧赵家远着呐，听不到也管不到这，可是，周围的人会心中有想法，感觉这人不是玩艺，心够黑的够无良的，自己可得小心着点防着。人心自有一杆称啊。
四个大汉即使是当强盗在这寥无人烟的山野中行凶打劫，却也没信口胡柴否定甚至辱骂沧赵家族，这似乎意味着什么。武松心中原本有的一股杀机减弱了点，笑着再次仔细打量四人。
四个大汉显然被武松的笑和打量毛了。
持剑者有点恼羞成怒道：“你是你。扯什么沧赵文成侯？沧赵家的人在远方呢，是不是好人与你这凶汉有屁关系。”
一持刀的怒喝：“兄弟们，这贼汉外表粗豪却是个狡猾的，能说会道。咱们别上了他的当。”
另一个则一挥刀凶狠道：“和他费什么话啊。咱们是强盗，赶紧收拾了他就完事了。”
“对，咱们还等钱买衣食呢。光这马就能值不少钱。”
吼声间，四个家伙一齐包抄逼迫上来。
“怎么？你们这样的正义英雄好汉还想以四打一欺负我一个？”
武松说着跳下马，没取马包中暗藏的宝刀，只拎着手中的哨棒做好了迎战准备。
他有自信只凭这条哨棒和拳脚就能收拾了这四个可能很厉害的大汉。
这是战场杀出来的自信。
武松的轻蔑挑衅和嘲讽让四个大汉越发恼怒。
持剑这位显然是四人中为首的，大喝一声：“收拾你这徒有其表的恶汉还用得着俺们四兄弟一块上。贫，嗯，本神爷一人就能几下宰了你。”
说着已抢步上前，唰，一剑如电直奔武松前心，沉稳坚定又刁钻狠辣，只这一手就露出是正统剑术练家子，不是阿猫阿狗随便胡乱练的，也不是半路出家练的，没有至少十几年功夫不可能达到这程度。
武松一棒挡开了，并没就势还击，而是盯扫着四人笑道：“这一剑有点意思。你们是哪个山野门派同门师兄弟的吧？曾经当过官兵？”
“你好奇心还挺强。少费话。受死吧。”
剑客挥剑一记切削仍没中，紧跟着又是一招反挑
斗了十几招，武松就判断出来了，这不是军中武艺，必是江湖流派的。这点见识和眼力他是有的，因为恩师周侗曾经向他讲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与区别，而且他在沧北军中待过，越发了解军中剑法和江湖剑法之间的区别。
军中一切武艺都只追求个横冲直撞凶猛杀伤、招式简单有效利于构成军阵。
江湖则不同，讲究腾挪辗转花巧取巧，利于游走单打独斗
此人剑法不一般，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细一体味，明白了：这汉子力量过人，本是习武优势，但用剑就差劲了。春秋战国秦汉时期，武器首重剑，战阵之上讲究劈砍，又是青铜为主材料的，所以剑一般是重剑，不易折断。可现在打仗的主要武器是刀，是更坚硬的铁，剑成了装饰品轻剑或江湖人惯用的武器，剑法也变了，讲究剑走轻灵。这汉子力大适合用重武器或刀，资质悟性也不适合用剑。他使不出剑的轻灵，对付一般人没问题，可对上好手就白瞎了这套不一般的剑术。
武松立即舞棒硬打硬撞。
那剑手顿时就坐拉了了，手中轻剑既不能硬劈硬砍，又发挥不出足够的轻灵，空有力量，只几下子就被武松一棒子扫在胸口，打得跌了出去
其他三汉子一惊，大怒，不约而同一齐猛扑了上来，下手凶狠，但斗了片刻，感觉又不对了。
这三个不缺力气的家伙用沉重军中单手刀能充分发挥出劈砍的威力，但却总下意识或习惯性用的是剑的招式，反挑，反削都是剑这种双刃武器才有的杀伤方式，应该是以前练剑用剑的，刚改用刀不久，还没习惯怎么用刀，如此，力量再刚猛强大，在武松这层次的高手眼里也是破绽百出，识破后，腿踢棒打，不几下子就把三人全打倒在地。
四个汉子羞恼不服气，又摆出了那个似乎是阵式的方式，一齐扑上来，从四个方位围攻，配合娴熟默契，确有玄妙，也确实威力大增。但这照样没鸟用，仍然片刻就打躺下了。硬实力才是根本。
如此三番，四个汉子傻眼了，想打，打不下去了，想退，显然也是妄想，至少是不能四个人全成功抽身而退，显然彼此感情很深，都不愿意丢弃伙伴自己逃。无论是武功还是感情，果然是同属一门的关系亲密师兄弟关系。
武松也不杀他们，也没羞辱他们，只是收棒笑道：“你们是道士吧？”
“为什么要当强盗呢？就算你们遭受过不公甚至是官府迫害，杀了官兵衙役什么的，犯了重罪潜逃，也不至于沦落到在这个凶险也没生活来路的山野打劫艰难活着啊。”
四个汉子原本在翻白眼，想大喊：想杀就杀。老子不怕死。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什么的，后面就变成沮丧无语
武松道：”我看你们不是坏人，至少不算是良心泯灭的不可原谅大恶，又有本事，至少有非凡的勇力。无处可去，可以去沧北投军，或是去投水泊梁山。梁山泊离这没多远，很方便去。你们是有本事的道士，去了梁山也肯定能收留。难道你们不喜欢沧赵家的人？或者是不知道沧赵家在积蓄力量准备应对外敌入侵正需要象你们这样的强者？“
这话，四个汉子无疑是听进去了而且心动了。
使剑的迟疑了一下道：”你又是什么人？你在套我们话？还是确信那梁山小霸王会收留我们这些只会念经的道士？梁山没地种吧？俺们除了有把子力气会种点地，别的什么也不会。沧赵家族也穷了，没钱粮白养活我们这样的吧？“
第181节偏向虎山行
“这就是附近的人所说的景阳岗了？翻过它就能到了阳谷见到哥哥了。﹣菠∩萝∩小﹣说”
武松精神抖擞策马上山，可一走才知道这山岗看着不高大险恶，很寻常，却很不好走，不但植被茂密藤蔓纠缠造成难行，而且时不时有陡坎高岩山沟断了上山路，下马牵着走也只能在山里盲目寻路，转来转去路那个长，好不容易才爬到半山坡，往下一看真不高可上来就是那么难那么费时间。马走得坎坷艰难，不断打着响鼻。武松走得急，心也急，这临四月天了，山中气温还很阴冷，他却走出了一身汗，被头顶上临中午的灿烂大太阳一照顿时口干舌燥......
强耐烦燥又向上走了片刻，突然一处茅草木屋山居在山丘树林中露出一角。武松还意外看到了枭枭炊烟。
“这里居然还有人家？“
去年一场人口大流失和大洗劫，往日有各种财势依仗而狷狂作恶的山村恶霸地主被积怨已久又不乏凶野的村民猎户愤起杀抢光了，侥幸活命的和山民也都跑光了，不是投了海盗国就是离开了山村去了山外好地方抢占各种无主财产，在往日的繁华地当地主、老板了。
另一种居住山野的主力，僧道。
僧，朝廷灭佛运动，都集中到了沧北西北边关或是在田虎王庆那成了劳力或军人，原来几乎遍布全国各地灵山秀岭的众多辉煌庙宇如今多成了野兽避寒避风雨的天堂，野兽也能居庙宇能佛前”听讲“，倒是真体现了一把众生平等。
而没了佛门这种外来的强势老竞争对手，唯一剩下的大教也是朝廷的国教，皇帝赵佶极度迷信推崇的，道教，道门却也没因此就好过了，灾后还能有体面好过点的只是京畿或道教圣地那片得朝廷看重的极少数几处，道门整体上实际也垮了，这其中有无量道长暗中操作了数年的重要原因，符合海盗帝国接收的道士几乎是最早移民的一类，尤其是年少还可以上学接受新教育成才的小道士，这几年逐步都不知不觉流失走了，如今宋国剩下的道士不过是些或名为道士实则是杀人放火歹徒，或是装神弄鬼到处愚民骗财，或道观广收香火.......同样是只想做高高在上的另一种统治官，过不劳而获罪恶却体面逍遥日子的，或者是闷头深山别居打猎及自耕自食，不收香火，也不对外”营业“，专门静心修行一心梦想成仙长生的。
武松前面遇到的那四个打劫的道士就属于修仙这一类的，结果是静居高山不干世事也难有清静安稳日子过.......去年的灾难中，宋王朝被逼疯了，为了完成海盗的敲诈，皇宫大内都奉献得干净，何况是地方。地方那些贪官污吏往往被海盗有目的的点名规定要交纳多少财富，有心不听，也极不甘心把费尽心思聚敛的财富一把奉献归了海盗，可又不敢，很明白不老实就立即没好下场，不知海盗还准备的什么手段就等着自己滑脾气呢，死掉怕都是轻的，全家被抓去或勒索去当开矿什么的苦力生不如死，那才叫可怕呐.......无可奈何只能照办，还得是积极的，可海盗规定的数额超出了他们的承受力，献尽家财，外加搜刮尽了辖区官场民间也仍然有差额.....海盗可不和你讲理，不会和你讨价还价，完不成？那就本人来顶......于是山上的官——事实上也是吸民血的统治者并且往往也极有钱的道观就必然成了搜刮对象.......如此果然能完成任务......海盗勒索之精准有数，再次震惊了各地的官府，这得对大宋了解得多深摸得多清才能达到这程度？这太可怕了......
可是这还没完。
朝廷仍然差着海盗勒索的金额，以后得弥补上。
朝廷也想尽快弥补上，如此海盗就对宋国没兴趣了，按约定，海盗就不会再对大宋动武，剩下的只是对海盗上贡茶叶和公平贸易，宋政权也就安全了，甚至能利用这一点得到海盗的庇护，所以加紧和催促各地尽快恢复金银矿开采和进一步仔细搜刮辖区金银财宝......
另一方面是，灾后宋国穷疯了，各地官府贪官污吏军匪......摸着干瘪的钱袋，自然而然会睁大眼睛到处寻摸辖区内哪还有能弄到钱财的对象，对人心极不稳的百姓一时不敢肆意催逼祸害，免得暴发杀官叛逃便宜壮大了田虎王庆的伪政权，只能另寻目标........新组建的地方恶棍厢军肯奋勇剿匪扫荡强盗山寨就是这么来的，当然也是官府吓坏了，生怕辖区的强盗山贼其实也是暗藏的海盗外围势力，对这种随时能引发大灾，极可能危及他们小命的恶势力也就有了积极强硬的打击态度。
官府对山野抢红了眼......在这种风潮下，庙宇道观也进一步遭受扫荡......自耕一心修仙的道观自然也难逃搜刮........
如此，居住荒山野岭，有人少了退了就活跃起来的野兽会威胁，有民间歹徒或官府的祸害，偏居是极危险的事。
如今这年月，谁还敢单独居住在这荒山野岭里？
所以，武松惊诧不已，起了警惕，却不禁牵马穿了过去一看，还真是处人家。
大腿粗的木桩立的一圈结实栅栏，面积不大，房舍护在中间，也没几间，看来也没几个人住在这，这里构造很结实，防野兽什么的也很安全，还养着一条看家狗，但看着这山居有年月了，有人长住，时时修缮才能维持至今。
武松也看到通往这处人家，或者说是经过这处人家的，居然有条山道，尽管也崎岖不平不好走并且长起迷漫了野草，猛一看也不象是路，但起码是人长久踩出来的路，比起他上山选的路好走太多了.......若当时走这就不必遭这罪了.......
武松的突然出现也让这处人家同样很吃惊。
一中年两年轻些的汉子转眼全出来了。
年轻人一个拿着菜刀，另一个拿着还冒烟的烧火棍，显然正在做饭，中年人空手出来的，可一看到武松这形象就脸色一变，紧张地就手从栅栏院子里的柴堆上拿起了把柴刀，随即又有个面目普通却和善的中年妇女紧张从屋子里探出了头..........
”你，你是什么人？“
拿菜刀的年轻人紧张地喝问。
武松看清了这处人家的情况反倒轻松下来，笑道：”不要怕。我不是恶人，只为返乡探望哥哥去阳谷县走近路想快点回家才翻山的，无意间发现你们这。走错了山道，口干舌燥，想讨碗水喝。“
这家人看了看武松满脸的汗水，再瞅瞅那匹马，又望了望家边的正经山道没人踩马踏痕迹，他们的脸色才好了点.......
中年人仔细打量武松，可能感觉武松虽然高大强勇吓人却面正目清，是武威英雄气不是凶恶，可能真不是坏人，只是个过路客就作主和善地招呼武松进来坐坐......不招呼，若武松真是坏蛋，怕是也挡不住，照样难逃一劫。
武松被让进了屋子，一瞅摆设不禁笑问：”这里原来是个酒家吗？可有酒吃？“
中年人陪坐，一听这个也不禁笑道：”看来客官确实是过路的。你不是本地人？“
武松笑道：”俺本是清河县人。离家在外多年。家中兄长迁居了阳谷县城也开了个饭馆。“
中年人显然是老做生意的，不乏精明，顺势笑问：”哦？不知令兄开的饭馆叫什么名？小人本也是开酒家的，只因去年动乱，人走了太多，年头不好，这景阳岗也没什么人过了，没生意也就关了，但对县城同行还是有了解的。“
武松知他心思，笑道：”大郎家美味馆，听说过么？俺叫武松，人称武二郎。“
中年人一听顿时露出不少放心的笑容，笑道：”是阳谷新店吧？却似乎很有名。“
当然有名了。
如今的阳谷县，象样点的饭店也就两家。
一家是县太爷和县衙一些骨干头头脑脑合伙开的，生意自然比较兴隆。另一家就是阮八以大郎名义开的这家，虽然也没什么肉食供应，有猎物也是自己吃了，供客的至多是当地能有的河鲜，但厨艺好美味诱人，服务周到，却价格更高，在当地人眼里属于贵得离谱的，县城的人背后都笑想发财想疯了，反而因此出名，只是生意自然不怎么样。一般人哪吃得起？能吃得起的，一般也不会去。有钱消费，谁不去巴结县太爷呀，吃喝享受和巴结，两便，多划算......
武松却知道这中年人还是在试探，就笑道：”嗯，是新开的。似乎是去年快年末了才迁这的。俺在远方外地，对家中事顾不上，知之甚少。“
中年人终于放心了，神情完全自在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酒家本色，不禁笑道：”客人想喝酒，那可真是来对了。就是不知客人酒量如何？我这的酒可不一般。烈得很。当地人称三碗不过岗的便是本家，也算小有名气。“
说着却不禁变成叹气：”哎，本能凭着这点手艺过过安稳平常日子，谁知赶上这年头。啧，手艺再好也难活啊。“
武松看得出这里不是黑店人家，不过是处远离社会的山野小店，想必图得就是个远离衙门和地痞无赖祸害的自在。
他很想问问：既然在大宋过得不如意，又不是什么歹人，有资格投海盗帝国，那为何不随去年的风潮去？”
他委婉道：“世道混乱，孤独偏居山野太凶险了。你们为何不迁走？就算去投海盗也不算什么，总能安全过日子，总比在这提心吊胆得好。”
中年人闻言一叹：“久居山里，人呐就待傻了，跟不上变化了。有事也知道得晚。再者到处乱哄哄的哪敢乱跑？”
“哎，就在这种点菜，就着点好水酿酿酒换点衣食凑合活吧。我夫妇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后代，也不想动弹了。就是苦了两个店伙计徒弟了。他们还年轻呐，也没个媳妇。等他们手艺成了，就打发他们离开这山野寻出路吧。”
武松就明白了，不是这家人不想跟风投海盗国，而是没跟得上，被遗漏抛弃在山野了，也是胆小和习惯了这里，如今也不敢或不想寻门路冒险瞎撞去投海盗了。
他也不说破，只笑道：“好人该有好报。有心，总能找到出路吧？这世上总还有好人可依赖，就比如沧赵。依俺看，这里不是可留恋的居处。今天路过的是我，明天呢？若是个歹徒，就凭你们四个男女，不会武艺，甚至不会打架.......”
这中年老板一听，也不禁皱眉点头，“客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这一家能安稳活到今天怕是和猛虎吃人，吓得没人敢上景阳岗有关。否则，不说歹人，怕只那县衙也得派人来收税甚至强抢。哎呀，那吃人的虎也能威胁到.....”
说着，他吓得脸色都变了。一想到猛虎万一窜到这堵了门......就坐也坐不住了.......
武松不禁好笑：这处人家的那什么......神经也太大条了，这才想起野兽的威胁来。“
他打听来这的路时也曾听过这景阳岗上有吃人尝到甜头喜欢上吃人的猛虎，但并未在意，一是觉得可能是危言耸听另有用心吓唬他......二来则是艺高人胆大。
老虎又有什么可怕的？
据说女真英雄力能徒手搏虎熊，并以此出名为英雄。女真好汉能做到的，俺武松有何做不到的？那女真所谓猛将在俺武松刀下还不是如杀鸡一般收拾.......据赵岳说东北虎是世上最大最凶猛的虎种。女真猛士能徒手打死东北虎，俺武松若是连收拾个比不上东北虎大和凶猛的山东这的虎种都做不到，又有何脸面称当世英雄........
就是这心态。
若能遇上，正好收拾了去梁山当礼物......听说赵岳可是最喜欢吃虎..........
武松想着不禁哈哈大笑道：”酒家，有好酒只管上来，休提三碗过岗不过岗的，不差你酒钱，只需让俺喝个痛快。若岗上真有吃人猛虎为害，俺趁酒兴正好打杀了它，免你一祸。哈哈.........“
掌柜的没喜出望外，反而皱眉道：”看壮士是英雄，可也别大意了。依小人看，这岗还是别翻了。老虎岂是好惹的？几十个好猎手怕也弄不住它。要不然怎么闹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猎户聚起来捉那猛虎？一只虎现在可是值大钱了，怕不能卖个几千上万贯？别为了抄点近路就冒险了。丢了性命可就晚了，太不值得了。回家探亲也不必急于在这一点路上。“
这种态度完全证明了这家人不是坏人，而且是坚持良知道义的店家。
武松也越发放心。
然后就不用多说了。
武松喝酒是一碗接一碗，酒够劲就舍不得放下，哪是酒家好心能劝得住的.......就着饭菜直喝了十八碗，酒家看他醉态出来了，决不肯再上酒了，武松才停下，酒兴和性子发了，也不听酒家一再劝说先留下醒醒酒再走，结了账径直牵了马，拄着哨棒继续上山，临走还大笑着劝酒家赶紧离开这凶险山岗，就怕老虎一除，歹人就能来祸害了。若是不愿在大宋受折腾，就去海边。海盗和大宋有贸易，总能等到脱离凶险大宋社会的机会........”
摇摇晃晃走了。
酒家看着武松离去的背景，三男一女都不禁直摇头：这是偏要上山找死么？可惜了这么一条心不错的威武好汉子.......
感叹完武松，转眼就得关注自家的生死。
老板也果断了，不再因为没儿没女也对生活没什么奢望而消极甘愿待这了，和两徒弟伙计稍一商量，立即收拾了一下，下山另寻出路了，辗转来去，最终还是愤而逃离了宋国登上了海盗的船........后来成了著名的酿酒专家和富豪.......
第182节大意
此时的景阳岗上可没有当地官府警告山上有吃人猛虎的榜文。
官府哪顾得上这种事呀。
如今，满大宋的地方官府都在热衷忙乎一件事，就是：面临田虎、王庆、晁盖这样的巨寇威胁的地方官忙着应对新一年的防范、围剿。春天来了，又方便出兵抢掠和打仗了嘛，三大寇都势力了得，都有攻州破府的能力，寇区附近的地方官一不小心就随时可能成为城破的刀下鬼，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官府上下焉能不关切，岂敢丝毫大意。再者也有朝廷严旨并且派专人都察监管催促防范与剿灭强寇事宜的巨大职责与压力。敢怠慢朝廷旨意也是有掉脑袋的风险的。
去年国难大灾后的朝廷可不同以往了，已患上了严重恐惧症和疑虑症，老是觉得：朝廷体面丧尽，威严大失，震慑力微弱，下面的官员和官府对朝廷少了敬畏心，敢不老实了，有不屑和怨愤情绪，不想听朝廷招呼，阳奉阴违甚至起了异心想反叛分裂江山也尝尝当一方诸侯权柄一国的美妙滋味，所以朝廷总担心中央对地方已调度不灵，控制无力，政策指令对地方成了一纸空文，事实上已形成令不出京城的糟糕局面，江山危机四伏......因此乱世用重典的说法就出来了，也不再强调刑不上士人、大宋不杀士大夫的政治传统了，敢犯风口上的官员，一经发现必严惩不怠，杀鸡儆猴.........
也不怪朝廷会有这种忧虑和冷酷态度，实在是西北将门和沧北以赵公廉为首的四军州事实上已半独立的事例，不，应该说是范例，影响太大太坏了，官场上的人，谁也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到相关的风声不知道点真相不产生点想法？
西军将门集团太遥远，和大宋内陆有好大一片无人区隔着，孤悬在外，西北又有新敌：辽皇集团与高原上不断迁下来的吐蕃野人部落势力......强横的西夏国彻底不存在了，但，大宋西方又有了新威胁极需要西军将门集团能安心效忠朝廷继续抵御，眼下的朝廷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上笼络西军都乏力，哪有实力远征去威慑加以有效控制？
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不反宋，不投敌就好。
这主要是地理形势上形成的特例。不是大宋其它地方的官府能学着来的。
而沧北集团已成了大宋事实上的战斗力最强也是国防最依赖的边关军事势力，赵公廉的超人政治手腕和治军能力再次得到证明，清晰展现在世人面前，并且这次是让满大宋一向心里不服的文武官员连嘴上不屑、不服都不敢公然随意表态了，是不得不老实闭嘴......人家硬实力足够强大，坐镇边关，对辽挥刀则辽国要惊恐倒霉，辽国虚弱承受不起，若翻脸对大宋挥刀则大宋怕是会更惨，江山分裂崩溃，美妙的政权直接就垮台完蛋了......沧北军的作用太重要了，沧北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两个大国的兴衰甚至生死，这种一言决国家生死的威力比西军将门大太多了，朝廷有识之士甚多，会玩政治的人太多了，岂敢招惹沧北......没见沧赵家那活菩萨一样的老太太一怒叫家中那个几乎无人不知的混帐纨绔恶霸小孙子上京城朝堂指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鼻子辱骂质问威胁，朝廷也不敢做什么，任那小子嚣张完了就那么平平安安洋洋得意离开了京城.......
沧北的实力和情况不是大宋其它地方能相比的，但却不是不能模仿学习......地方官府，自己的实力不够，一地的实力不行，那可以类似沧北那样多州多地搞搞联合嘛，附近的大家玩玩结盟自治，没事，大家各玩各的，有事则联兵共抗朝廷兴兵问罪，大家都能当当土皇帝........反正地方军都是坏蛋组成的，都对朝廷没什么忠义之心.......
这些都是朝廷忧虑到了的政治大险，都是朝廷从两陛下到下面的达官贵人最担心出现的.......实际是多此一虑。
不是不会有这样的地方官野心家出现，但只是极个别的士大夫或武官会产生这种反叛自大念头，实在是拘于现实，根本玩不动.........一场惊心动魄的国难，朝廷固然威严丧尽，地方官府又何尝不是。
中央对地方管控乏力。地方对辖区百姓同样管控乏力。民间人心野了，极不稳定啊，官府什么也不做，民间争端是非动荡还不断呢，若真敢玩联合反叛朝廷，百姓哪会老实听当地官府的，为逃避多纳税粮横征暴敛和战乱，只怕一传出官府反叛的风声，百姓就会大举逃离本地另寻它处了，反正大宋王朝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无主房产和土地，哪不能重新安家置业.......本就地广人稀，财力有限，再流失大量百姓供养，当地统治者饿也饿死了，还享受什么裂土诸侯国滋味。
最主要的是军队也未必是地方官府能依赖和利用的。
正是有国家一统才有的无形威力和相关希望，这些构成地方军的各种坏蛋才会收敛性子老实听管理吃粮当兵，一旦没了这种大义和保障，坏蛋们岂会老实听萌生了皇帝梦的地方官老爷们的？
玩造反，当土皇帝？老子不会自己干自己享受啊。
老子可是强勇能打的人，可不是只嘴巴上有劲的官老爷，凭什么老子卖命打仗对抗朝廷，却让你们这些没本事的废物当皇帝当贵人继续骑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老子可是坏蛋.......
实际上是地方的文武官员都在小心翼翼管理和满足军队，最怕这些坏蛋一哄而起翻脸杀了他们......就象朝廷担心地方官反叛自立一样。忧心忡忡想方设法加强控制坏蛋军队都总感觉不踏实呢，地方的文武哪还有心思玩联合造反自立.......
另外则是宋王朝对官员和士族太好了，简直是惯着，待遇太优厚，也把官员们整体有效治理成了懦弱贪图安逸享乐，贪脏枉法，这个有胆子，敢，造反，要操心和冒险打仗，要时刻忧心自己的脑袋，这就不是官员愿意的，哪怕是争当诸侯王......不造反，地方官们事实上也享受着一方诸侯土皇帝的待遇，哪还折腾什么？
还有宋王朝叠梁架构极复杂的相互牵制的官场体制，这也极大限制了造反。权力分散，官府中有权干涉事的人太多，人心太杂，江山稳定的正常下都难以统一，搞造反？哪藏得住秘密？没怎么动呢，怕刚露出点意思就泄露了，被举报了，然后就.....完蛋了。地方文武主要官员又往往不是当地人，为个人私欲造反岂会得异地它乡人的信赖和拥护.......
那么，地方官府就会把心思放在继续当朝廷的忠臣现实安全的捞取”合法“利益上，没有三大寇这样的威胁的地方，正忙着到处搜寻和抓捕犯事的百姓问罪当各种刑期的苦力，卖给或转租给相关友好人氏家当佃户，或是用于官方开矿有利也出政绩.....这对军队也有好处，既能防止将士闲得生事，又能”练兵“和让将士个人尝点甜头，收买军心，地方官权力和性命有了军队保障，还能有效震慑和控制辖区几乎普遍的刁顽百姓....一举多得。
包括朝廷也在热衷这么干。
只是大臣们心照不宣的先相互关照着为自家弄好劳力，暂时没提醒和催促皇帝下明文劳改新政策。
全国都是这样，阳谷县何能例外。
阳谷县令还是灾难前的那一位。
此县太爷是大宋最常见的那种官员，你说他坏，他感觉很冤枉，他没干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甚至算得上是个有清名的官，但你若说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好官，那又是不可能的，他就是个这时代标准的，也是最多最常见的混基层官场的读书人，在那位子上尽一下本县政务义务，同时为自己多捞点实惠，把自家家底尽量填厚实些，昧良心的事也没少干。
家国天下，先有家才有国嘛，先顾好自家才能有心有力为国为天下。这是儒教读书人普遍的心态。
但也正因为他没明显的恶迹才在狂潮中没被愤怒杀死，也没被卷走..........
对这位县令来说，景阳岗上有热衷吃人的猛虎，这根本不是事。他根本不关心这个。有虎有危险，你就避着走，别去景阳岗嘛。你又不是没耳朵听到消息没脑子判断什么。没脑子知道避虎保小命的，死了也就死了，该死，有什么可惜的？
另外，县衙也没能力悬赏灭虎。
钱还不够衙门的人自己花呢。孝敬官场靠山的送礼钱都没处弄去，岂有闲钱悬赏打什么老虎。当然就算力所能及的悬赏了，也没足够的猎户能组织起来对付一头凶猛老虎......猎户，尤其是猎户好手去年可是叛逃抢劫的主力之一，几乎都跑海盗那了。县衙就是想为民干点除害事也有心无力呀。这位县令就是这么对部下解释和自我安慰的。
.............................
武松醉歪歪地牵马上岗，被清冷的山风一吹，酒劲发作顿时头重脚轻起来，但防范猛虎出现的意识并没有消散，只是他这一路上山别说看到猛虎野狼，就是山中最常见的野猪也没看到一头，倒是看到过几只嘣蹦跳跳觅食的野兔........
武松在醉意中走着打量着四周，不禁感觉好笑：”这山中连野猪都不见。没大型猎物可吃，老虎？能在这生活？饿不跑就得饿死在这一带。那么大个老虎，光靠点兔子哪撑得下去......
醉意朦胧中越想越有理，越想越放心，甚至觉得传闻可笑有趣，居然连住在这的那户酒家都信了流言.......三碗不过岗？呵呵，酒是好酒，真带劲，可俺武二郎偏偏喝了十碗二十碗照样过岗给你看看，省得无知者小看了天下英雄.......
武松却不知道，正是此地有猛虎，他才上山一路没看到山中最常见的野猪......没被老虎吃掉的都吓跑了，避开了这一带危险地。常说的蠢猪，猪，不蠢，后世的大家都知道猪其实是很聪明的动物。野猪凶强却也不会硬和老虎对着干。
武松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柱着哨棒，踉踉跄跄慢慢爬上了山岗顶。
山顶正午的阳光好灿烂温暖，但山风也更大了些。武松也酒劲上涌再也走不动了，朦胧中看到这一带阳光遍布，野草青青，嗯，路边还有处夹墙也似的岩石高有一丈多，正好挡住了寒风吹侵，“夹墙”下则是连墙的一片平坦石头地，宽长足够躺下武松这样的大汉，旁边居然还有个半天然的低矮石头栓马桩，桩一带则是嫩嫩的青草地......武松眼睛亮了一下，嘿嘿笑着踉跄着过去，把马栓了，任马低头啃食青草，自己则努力睁眼从马上的包中取出兽皮睡袋铺在“夹墙”下的石地上，醉得神志趋于不清了还没忘了把包收了别被人拿走了，包中可是藏着他最爱的一对宝刀，包就当枕头守着，一举两得，防身哨棒放在里边，舒服地一躺，温暖的阳光正照在身上......
挡风，有光，嗯，这真是为俺武松天造地设的好床......这念头模糊一过，武松脑袋一歪，手握着身边的哨棒，沉重的眼皮子合上了，转瞬间就陷入深醉沉睡中......这时候若是出现个食肉的野兽，不用老虎级别的，一只病弱不堪一击的老狼偷袭也能轻易要了武松的命.........
这一觉睡得好香。
南下一路到处人心叵测，加上人少荒凉很多空出来的地方野兽横行，可谓处处是凶险，武松在人家在荒野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一直就没能放心安稳好好睡过觉，强如武松的体格实际也有些撑不住了，此时醉酒不由自主失去防范意识，在有吃人猛虎的险地倒是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醉梦中，武松还在咂嘴念叨好酒，哈哈好酒，再来.......梦中正喝得痛快呢却突然迷糊听到一阵惊恐的马嘶而且不断.......武松被吵得慌，昏沉中晃了晃脑袋，满脸不耐烦，但到底是上过战场大战过女真的，又在沧北当了数月的斥侯，武人、军人的警惕习惯起了作用，他意识模糊，但还是本能一样瞬间睁开了眼四下察看.....
刚一睁眼，视线是模糊的，只感觉阳光刺眼，什么也看不清，但却真切听到马更惊恐嘶鸣并且似乎狂乱踏蹄似乎在极力挣扎想挣断缰绳逃走。这匹马虽然不是什么优良好马，却也是沧北军的战马，战场冲过阵见惯了血腥凶险，随军打过猎，见识过凶猛野兽，并且接受过军马专门的训练，比如鞭炮惊吓，胆子并不小现在却惊恐成这样.........
不好，一定有什么危险........武松一惊就更清醒了些，猛然想到了酒家提到的吃人猛虎，手下意识第一时间抓到哨棒，同时眼睛正好首先看看当头的岩石上，什么也没有，想起身却酸软一下没起得来，但视线已一转，警惕扫向这一带的树林荆棘丛.....仍然什么危险也没看到.......
三月底的山中树叶还多枯黄少大绿。老虎可是有极好的皮毛伪装色的。那只吃人尝到甜头的猛虎此刻就藏在树丛杂草中森森的眼睛审视着战马和武松，也许是在考虑先攻击那四条腿的高大似乎不好对付的动物，还是先攻击弱小的两条腿的动物......先击强还是先击弱这个很有哲学深度的问题。
它离武松极近，一个扑击跃......可武松并没能一扫发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