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报应,4
王孝迪是读书读书再读书当上官的,不通军事,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地痞战官兵的强军计划继续。
为了更进一步掌控军权、鼓舞士气,他玩起权谋,开始着手整治中低级军官,以削弱主要将领对军队的权威和对他的牵制与威胁。
仍让猛虎帮来。不过这次是让猛虎帮中的好手和军官对打。
军官们下了刀枪弓弩盔甲,和古惑仔头目一样着布衣持棍棒,步战一对一厮杀。
真定府官军太久未打仗,当的是敌来时的守城太平兵。禁军中低级军官基本都是将领的亲朋同乡党之流,仗着关系当上军中舒服有好处的头目,真有本事的极少,养尊处优的,象部下军痞那样打架斗殴练出来的经验和本事都缺乏,对上凶狠会打的地痞高手,哪有好果子吃。
堂堂正规军军官团被地痞团队打得狼狈不堪奔走哀嚎……丢尽了军队和某些官员的脸面。
王知府就势发作,冷笑当场把不堪的军官废除禁军军籍,调入空壳厢军仍挂名军官享受待遇,以此平息一下本府主要将领的不满,把愿意当兵的地痞好手和官兵中好手提升为军官。
由此官兵看到点希望,胸中怒气得到些缓解。
王知府上有靠,下有猛虎帮和相比较更愿意支持知府的官兵相助,兵马都监周金锷等将领玩权玩关系比不过王孝迪,想煽动军队闹事逼王知府低头又行不通,想过安稳日子只能老实认栽。
至此,王孝迪全面控制了真定府,过上了早就梦想的一言九鼎的土皇帝生活。
他美了,当地百姓倒霉了。
地痞和地痞帮派眼里只有利益二字。
死伤导致地痞们畏惧,不愿意再为了猛虎帮发的那点钱和官府的那点奖励玩命参加打斗。
猛虎帮帮主腾友洪一次次安排那么多小弟支持王知府练兵,死伤的后事花销全由猛虎帮负担,必须负担,而且要照顾落难家庭。否则老大冷酷无义,听老大的没好处,小弟也就不跟老大玩义气,人心离散队伍就不好带了。腾友洪如何肯白白吃这个大亏,自然得想法捞回来。
他一方面让军师刍并暗中和军队联络,再打,双方都玩假打,要看着激烈热闹精彩。实则没有狠手,双方都没有真死亡,但假装受伤者众,体现兵哥们越来越勇猛,满足知府心愿就行。
另一方面,猛虎帮加大对百姓的敲诈勒索,美其名曰:我为国家练兵出力受伤甚至死亡,你们这些受军队保护的百姓自然而然不能光看我们牺牲与付出,必须拿出钱财帮我们治疗伤患支持我们能养伤过日子。
猛虎帮用这个借口敛财并孝敬王知府,王孝迪哪在乎贱民痛苦。自不会管,权当不知道猛虎帮的恶行。下面的官吏捕快现在对猛虎帮当真畏之如虎,品行好的躲避都来不及,哪敢招惹,绝大多数和地痞沆瀣一气,更别说惩罚制止恶行。
由此,猛虎帮作恶多端且越发肆无忌惮。
帮众隔段时间就和官兵对战,也练出不少战斗经验和本事。
韩世忠遭遇真定府地痞凶狠嚣张围攻,捕快视若无睹,这是主要原因。
地痞能以练兵为名从百姓那搞钱贴补。那正规军就更有理由了。
官军们恨不能把所有的军饷军费全装自己腰包,自是不肯拿出钱给受伤官兵治疗。这份钱就算舍得出,也花不起。知府太热心练兵,军痞双方对战频繁。无论怎样假打,受伤者也太多。
军官不出钱,伤员却总要治疗,需要不少钱,想军队不因没钱治疗愤而哗变,对军痞勒索祸害百姓的行为就得闭上眼。实际是根本不管。
寻常百姓的经济承受能力是有限的,钱给了地痞就无法满足军痞,反之亦然。这样一来,军队和地痞就形成了利益冲突,在校军场比武是不得不克制的假打,私下却时不时有真争斗。
在王知府的奇葩练军法下,经过两年多时间,本府军队和真定府地痞形成既紧密联合配合默契又内心里恨恨敌视的关系。
姚期、姚约帮韩世忠部出城池时,官兵一面倒地帮助地痞正是出于上面的因素。
三条好汉大闹真定府,自是不知暗中被有心人盯着看清一举一动。
因当初王孝迪裁撤并诱使驱赶裁军去沧州求生,确实给治理沧州不久的赵公廉添了麻烦。
王孝迪的胆大阴险行为引起赵公廉的注意。
沧赵间谍网对这个以前不起眼的官员警觉起来,刘文恼怒,立即在真定府设立了网点,专门监视记录王孝迪的阴谋活动与累累罪行,准备在需要时拿他打击某些朝臣获取优势。
浪子燕青在接手许贯中的情报工作后,这几年迅速成长起来。
一个人有了壮志理想和明确奋斗目标,自然就有了改变和提升自己的强大动力。
燕青一改无所事事的浪荡,一方面积极向主人玉麒麟卢俊义全面学习武艺,应和了主人的最大爱好,进一步赢得了感情和信任,另一方面学习商务管理,努力争取参与到卢家的生意中来,利用沧赵商务提供的便利扩大了卢家的生意范围和利润,由此赢得更多出外的自由机会。
随着燕青的日益成熟和自由外出时间增多,靠近大名府的山西地区的一些情报网就交由燕青负责,真定府的情报点也在燕青管辖范围内。
韩世忠的救美行为那天正好落在过来检查工作的燕青眼里。
韩世忠和双姚杀死大量地痞和军兵成功逃脱,却留下了隐患和疏忽的尾巴。
燕青精细,考虑周到,立即安排手下去寻找那姑娘的亲人,抢先一步收藏好,避免了姑娘无辜的亲人在病痛中再遭受猛虎帮的摧残。
牛哄哄的泼韩五所救的大姑娘姓白。
他自是不知自己一时不愤,英雄气发作,模仿沧梁小恶霸的嚣张勇悍救下的姑娘在历史上正是他的原配夫人,史称韩白氏。
这是冥冥中的缘分。
第205节报应,5
赵岳改变了韩世忠的命运轨迹,会把泼皮本质的韩五塑造得比历史上更英雄更完美更感动后世,韩白这份缘分却仍然在继续。
白姑娘家不在真定府,本是和韩世忠一样的西北人,只因在老家遇到祸事,被逼得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偷偷摸摸逃离老家背井离乡远来真定府投亲。他们可不象韩世忠能骑骏马耍大款派那样轻松快捷,靠11路艰难跋涉,足足走了小半年,吃尽苦头受尽惊吓才幸运到达目的地。
人说祝不单行。
白家四口好不容易燃起希望,谁知那做生意小日子相当不错的亲戚居然两年前就没了。
在王孝迪的奇葩强军计划和带头贪婪盘剥下,税吏、军痞和猛虎帮轮番尽情祸害当地百姓,有两钱的生意人更是首当其冲。经过两年多破坏,整个真定府没根的生意人都遭难抗不住了,或被逼迫折腾死,或心思活见势不妙一咬牙横心果断抛弃祖业田店悄悄跑别的州府去了。
白家的这门亲戚男主有些死心眼,待真定府不走,眼看实在没钱支撑生意,日子没法过了,不想交保护费,逼急了一怒和敲诈勒索的地痞争执起来,结果被猛虎帮当场殴打死。
打死了人,凶手根本不当个事。
这半年多死在猛虎帮手里的人还少了?爷们身背人命还不是屁事没有。
带头的凶手有恃无恐,还特意拿尸体示众警告心理抗拒交保护费的,得意洋洋叫嚣:“还告官?你告哇。还王法?爷爷就是王法。都他娘的看着听着,敢不交钱,这老东西就是榜样。”
黑社会组织一旦得势,没有强权与法制打击约束,成员就会极尽猖狂,一个个恨不能把过去的卑贱穷苦一下反转成玉皇大帝级别的威风与享受。
这种心理也是封建社会农民起义总是会发展成无恶不作的暴民,让人不屑不耻的原因。
这伙凶手杀了人,可钱没到手。敲诈勒索还要继续,就扣住尸体。
你家想收葬?
那就老实把暗藏的钱财交出来。
这家人也是果绝的,死的人已经死了,家中仅存的那点钱先得顾活人。当天就弃尸跑了。
让死者入土为安是当时社会普遍尊行的信条。后世也极重视的。
凶手们显然没想到这家人能不顾家主尸体不顾祖宗家业直接带浮财逃了,但也没落空手。
抛弃的房子店铺也值不少钱呢,强迫有钱的高价买了,得财够弟兄们享用些日子。
这家人幸运逃离真定府城,象北方许多逃离家乡的人一样。奔着有仁慈沧赵和仁厚爱民又强大的文成侯坐镇的沧州去了,这一果绝却是苦尽甘来,求告侯爷为亲人报仇,得移民走了。
隔得太远,白家不知亲戚变故,怀着一腔希望投奔而来落空,却是惨了。
前些日子,他们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地刚进真定府城,身上仅有的那点钱就被偷了。
这是城中另一伙黑势力——丐帮人干的。
提起乞丐,首先让人想到可怜二字。
许是应了那句话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在大宋北方。但凡想正当活出来的乞丐,即使是年幼失孤者也懂得结伙奋力向沧州去。
沧赵慈悲,愿意收养孤儿寡母,也有能力收养的传说如今早已传遍大江南北。
这是最绝望的人最后的希望。
真定府离沧州不是太远。仍留在这的乞丐可想而知都是什么人。
坑蒙拐骗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却被同样无恶不作的猛虎帮所不耻。
地痞最重的就是面皮。走路相遇,你不屑地鄙视他一眼,他都可能为此拔刀子杀人。
而乞丐是出卖面皮的,在世人眼里是社会地位最低下的群体。
乞丐一伸手,白家这下雪上加霜。
没钱住店吃饭离开,只能暂居一处乞丐都不稀得住的废弃破草屋勉强存身。
白姑娘有个哥哥。父子二人找活干当苦力。母女俩则帮人洗衣……一家四口强撑着疲惫不堪和失望的打击奋力挣扎,希望能通过辛勤劳动换来点钱能吃上饭并有点盘缠离开这。
可惜,奋斗没几天,一场无情的秋雨淋倒了在外干活的父子。疲惫虚弱加上上火,病得不轻。白姑娘的母亲照顾病人也沾染了风寒,只是症状稍轻。白姑娘也许是心宽意坚,或许是年轻体质好,没得病,只是痛苦与折磨比病更可怕。一家人的生死全落在她身上。
生死存亡之际。什么都顾不得了,白母把珍藏的祖传一枚玉佩交给闺女典当换钱。
典当行都是靠趁人之危发黑心财的,把一枚怎么也值个百八贯的玉佩硬只给了三贯多钱。
这点钱四口人吃饭给三病人治病,好干什么?
破草屋到处透风,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会下小雨。秋风日重,饥寒交迫,病人哪好得了。
这还是大姑娘机警聪明,知道本地治安不好,总把自己弄得看起来丑陋肮脏才幸免被猛虎帮地痞恶棍盯上绑架糟蹋了。不然白家的情况会更糟糕更绝望。
韩世忠遇到大姑娘的那天正是白家花了最后一点买药钱。
事关父母兄长三条亲人命,白姑娘急眼绝望之下,如何能不为那点药和地痞拼命?
也不知是哪个缺德货把白姑娘颇有姿色给散布出去。白姑娘一横心没再刻意化丑,结果立即被地痞盯上。
猛虎帮如此得王知府赏识庇护,除了所谓练兵需要和利用其间接盘剥百姓,王孝迪更和太多风,流士大夫一样是寡人有疾,当了土皇帝,对女色越发起劲,尤喜良家女子。
那以豹哥为首的三地痞抢白姑娘真不是为自己,而是要孝敬王知府。
这事,他们干得多干得太熟太有恃无恐了,只以为这次仍然是手到擒来,知府和猛虎帮老大满意了,好处大大的。
不想突然就遇到个比他们更胆大更横,更凶狠霸道,更有本事的泼韩五硬要管闲事。凶狠的豹哥成了瞎子。另两干脆死了。
活着的豹哥,在表面义气连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实则拳大为哥,有用就有义气在,没用就是众人齐踩齐嘲弄作践的对象的黑帮,其下场还不如直接死了好。
也许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第206节报应,6
报应不爽的还有王知府。+◆+◆,
燕青命令手下救了不知白姑娘变故在破草屋干等死的白家三病人,一看白姑娘的母亲尚能勉强撑着,那对父子却已经发烧得烫人都烧糊涂了。
好在,赵公廉在当年利用皇帝好虚荣政绩的心理,极力并成功推动了大宋医药卫生事业方面的蓬勃发展。象用酒精给病人降温的小常识,情报点的人都门清。
好一通擦拭忙活,白家父子总算体温下降清醒过来。
当年赵岳为准备南征防疟疾防水土不服等和为了家人乡亲们有病可医,高度重视医药。沧赵医学更比大宋的发达,为保障将士们健康顺利扫平南海诸岛立下不可磨灭的大功。
情报点就备着常见病的中成药。
拿出伤寒药粒,给病人服下,加上热汤滋补、安全舒适被窝住着,三病人的命就救回来了。
燕青想得细致深远。
他对站点主管,当地人习惯称之为邓老实的邓允中说:“韩世忠在此地杀了那么多人,还杀了不少官兵,成了罪犯,如何能正大光明加入侯爷麾下为大将?必须设法让真定官府不追究责任。”
邓允中皱眉道:“这就难了。”
燕青胸有成竹一笑道:“难,也不难。最干脆利落的是把这个狗知府直接做掉。”
邓允中琢磨了一下道:“确实一切根源都着落在王孝迪这狗东西身上。他若暴毙,想必被他一直欺凌压制的通判和兵马都监等一定会趁机反攻倒算。作恶多端的猛虎帮作为王狗的最得力爪牙,必被首先清算。猛虎帮的势力可不小,够官兵衙役忙乎的,双方一斗起来,谁还有工夫想着通缉韩将军这种过路小人物?只怕除了王孝迪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定府官员也不敢和侯爷为敌。”
“问题是,用好不容易打进知府家的内线直接结果一府之尊,动静是不是太大了?更不利于长久潜伏摸情报放长线钩大鱼。”
他说来说去,意思只有一个:为个区区韩世忠放弃一条重要的情报线,是不是不值得?
燕青笑道:“允中,你可不要小看泼皮韩五。二爷亲自点的将岂会是可有可无的一般人?”
邓允中听了这话也不禁笑着拍拍额头。
他是赵庄老人。可以说是看着赵岳长大的,太清楚自家少爷的神奇。
二少爷的眼光何其高,几时亲自点过将?
这个韩世忠是迄今唯一被二少爷点名要侯爷必须调过去的,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呵呵,是俺老邓糊涂了。”
邓允中这么一说就是支持燕青的决定了。
当晚三更半夜,潜伏的内线摸进王孝迪的卧室,用含乙醚的迷药迷倒床上熟睡的这对狗男女,以细长针插入狗男女的百合穴注入引发心脏猝停的毒药,结果了狗男女的性命悄悄退走。
就在双姚兄弟和韩世忠想混进城打听解救白姑娘亲人的第二天清晨。知府家突然暴发出惊恐万状的女高音。
养病在家的通判听说王孝迪死了,病立马就好了,确认消息属实,立即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地离开家,挺着大肚子第一时间找到兵马都监周金锷和监军秘议大事,根本不理王孝迪的死。
猛虎帮帮主腾友洪不愧是混黑的,异常警觉,得知靠山倒了。半点没耽误就带着身边随时准备带着跑路的浮财和亲信死党部下,趁着知府暴毙的消息尚未传开。全城戒严的命令还未下达,仗着往日的强霸身份威胁恐吓不知情的城门兵,硬生生叫开昨天就封禁的城门跑出了城。
可惜,他报应的时间到了,无巧不巧遇到了城外苦思救人法的双姚兄弟和韩世忠。
对大名鼎鼎凶狂不可一世的猛虎帮帮主和亲信打手,姚期、姚约都非常熟悉。
三条好汉一看昔日威风凛凛的猛虎帮帮主一伙现在鬼鬼祟祟专拣偏僻路走。藏头露尾的,象是老虎没牙落难了。不落难,爷们遇到了,早想收拾他,也得叫他遇难。
快马追上去一通凶狠砍杀。除掉了十几个爪牙帮凶,把腾友洪打倒活擒了。
到了这地步,腾友洪装不成大老爷了,立马露出地痞的不堪本质,一个劲磕头求放过。
“小人只是条狗。车上钱财和小人身上值钱的都孝敬三位大爷。只求大爷把小人当是个屁给放了……”
双姚兄弟和韩世忠关心的是白姑娘的亲人安危。
韩世忠一脚踹翻腾友洪,踢得这位猛虎帮帮主肋骨断折吐血,狠狠踩着腾友洪的脸怒问白姑娘亲人的消息。
腾友洪是一帮之主,帮中有事,有的是小弟处理,他哪会管除掉白姑娘亲人这种小事,自是不知,知也不会在这关头承认和他有任何关系,自然被着急的三好汉狠劲摧残。
但怎么折磨腾友洪也问不出个究竟,三条好汉也看出来了,就这狗熊哪有硬骨头抗住不说实话,看来他确实是不知白家亲人的事。
又追问腾友洪为何象丧家之犬一样出城。得知王孝迪这灭绝人性的祸害居然暴死了。
“真是上天有报。大快人心。”
三好汉都高兴。
姚期心细,又是做生意的,对钱财敏感。
他瞅瞅腾友洪所坐马车上藏的那一小箱子金子珠宝,再瞅瞅拉钱财的两辆马车所载银子总共不过几千两,感觉不对劲,再拷问腾友洪祸害真定府近三年搜刮了那么多钱财都哪去了。
这下戳到腾友洪要害。
这厮借口说是王孝迪太贪婪,所刮钱财大多都孝敬知府了,猛虎帮人多势大,可花销同样大,他这个帮主真没多少钱,逃跑也没敢多带云云,咬紧牙关不说实话,装可怜企图蒙混过关。
韩世忠是初来乍到的过路客,不了解猛虎帮。双姚兄弟是本地人,怎么会不清楚其富有。
腾友洪到底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双姚变着法的无情折磨下到底抗不住了,招了。
要是赵岳在此,一听情况一定会吐槽脱口而出:“想不到这厮还懂得做裸官的奥妙好处呐。”u
第207节报应,7
原来腾友洪这厮能从一个地痞无赖混成一帮之主,也是个有脑子心里有数的,知道大宋的大头巾不可信,长久靠王孝迪指定靠不住,所以从投靠王孝迪的开始就一直暗中戒备。←,
他有大钱后早早把家人秘密安排在外地。这些年来搜刮的钱财,一直隐蔽地断断续续转移走,身边所留的不过是帮中一时应急之需的不多钱财,和最近搜刮收存还没转移走的。
可笑可恨的是,这厮居然把家安在了沧州赵岳的老家盐山县城悄没声的当普通富户顺民。
身为大恶,这厮显然更知道官匪勾结之害,更知道怎样保护自己的利益躲避祸害。
韩世忠愕然片刻,冷笑喝骂:“狗东西倒是不糊涂,知道侯爷老家那才是最安全的。”
姚约大笑道:“韩将军这一骂可是把好人也捎带上了。不瞒你说,俺们兄弟真正的家也在沧州。没根有点钱的,谁敢把官匪一窝的真定府当家啊!”
姚期点头感叹道:“俺们兄弟做生意,走南闯北也算是有见识的。说个大实话,在咱们大宋,象俺们这样的人,只有在侯爷的老家沧州才是最有安全保障的。天子脚下东京城也不行。”
腾友洪没用了。
韩世忠焦虑白姑娘的亲人,恼怒中一刀砍了在巨大伤痛中还企图求活命的罪恶滔天恶棍。
姚氏兄弟还不解恨地说:“一刀了断便宜这狗东西了。”
就在三条好汉解恨地折磨腾友洪时,真定府城中开始乱套了。
通判陈并当缩头乌龟苦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王孝迪倒霉了,报复的机会来了。哪会不立马张开太久没用上的獠牙?
他和兵马都监周金锷和真定府监军秘议后,达成利益分配协议。
周金锷立即招集军中大将商量铲除知府的得力爪牙猛虎帮的策略。
真定府这些主要将领当年因王孝迪整治中下级军官。变相裁撤了他们亲友的官职,剥夺了他们对军队控制权和利益都大为不满。只是王知府位子在那里摆着,稳压他们一头,而且根子太硬政治手段狠辣,他们有气只能干忍着,争取跟着混些好处,如今有机会翻身,自然踊跃。
他们带着新兵团去军营,招集军官开会,却突然暴发。一举斩杀尽效忠王孝迪的原猛虎帮骨干组成的军官团,威胁利诱收服了王知府从能打的官兵提拔起来的军官,重新把自己的亲友安插进军队,掌控了兵权,随即定猛虎帮为威胁官府安全的叛贼,严令军队铲除。
真定府禁军和王孝迪支持庇护的猛虎帮是联合又斗争的关系。如今知府死了,猛虎帮没了后台,早受够猛虎帮窝囊气的官兵也愿意出力,当然和当官的一样也想从财大气粗的猛虎帮弄点好处。
可惜。地痞帮派的势力错综复杂,无孔不入,一向是消息灵通的。
军队这边一有动静。猛虎帮这边就觉察了风吹草动,后台没了。也感觉到危险。
但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再嚣张凶悍敢打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关键时刻就露出本质。
猛虎帮骨干急找帮主商量对策。却惊怒发觉帮主没影了,一查听说是早早离开府城了。帮主收藏钱财的钱库也空了,他们顿时就傻了眼。
城门被封禁。出不去,逃不走。军队又随时可能杀过来。
这可怎么办?
地痞就是地痞,再有钱装老爷也是生活在社会底层,少知识,更缺乏见识,祸害百姓个个脑子好使手段多多,一扯到政治危机敏感度这种高大上的事就扯蛋傻b了。
猛虎帮骨干们很多的居然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识相地积极向新政治势力低头上贡效忠,以操纵的猛虎帮的强大势力能为新主子谋取巨大私利的优势,一定能获得认可继续逍遥。
有人这么一提,顿时不少骨干响应赞同。
有人甚至大大咧咧嚷嚷:“咱们手下弟兄近两千,人多势众,有刀有枪,敢拼敢打,控制了全城,不是区区三千禁军好对付的。只要派人去向当官的表示愿意效忠他们,这些狗官知道咱们的厉害和好处,岂有不立马笑纳接收的道理?狗官想利用弟兄们发财,岂能不好好安抚拉拢咱们这些当大哥的好汉?”
“九哥说的对,当官的善待咱们还来不及呐,怎么敢对付咱们?”
在这种气氛洪流下,紧张消失,居然有人还想着新搞到手的小妾,急着回家享受。
这时有一人突然冷笑一声打破了温暖和谐。
此人叫张遇,因勇武能打又有头脑,虽然加入猛虎帮时间不太长,却深得帮主赏识,在帮中的地位窜升得很快,手下笼络住了数百地痞好手,在帮中是绝对的实力派。
可惜帮主不讲义气背叛了弟兄们私自逃走,却没带上张遇,说明张遇还没混成帮主心腹。
“老张,你冷笑个甚?莫非在这个关口,你想趁机展示你那点小聪明,争帮主之位?”
这就是地痞的见识层次,也展现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汉人恶劣传统。
张遇盯着那人冷冷道:“咱们死到临头了,你还说这个?你们还再做春秋大梦?”
骨干帮众中顿时响起一片不屑的切声和嘲讽声。
但也有胆小或警惕性高或有点脑子的,都盯着张遇,想听听张遇有什么高见。
毕竟在这种危急关头,形势不明,前景难断,涉及到满门脑袋的大事,还是谨慎多虑为上。而以往的张遇又证明确实是个聪明能干有见识的硬角色。听听他的,肯定有益。
在历史上,这个张遇也是个名留史册的人物,却是黑道上的名人。
在北宋末到南宋很长一段时间,张遇是河北的巨寇之一,和李成、李忠、郦琼、曹成等巨寇一样横行一时,搞金军也打宋军,投降金军又投降宋军,左右摇摆取利,干好事有他的份,但更多的是强盗的罪恶昭彰,和后世历史上的八年抗倭时期的土匪汉奸伪军帮极相似。u
第208节报应,8
这些年,咱们猛虎帮是混得极得意,可也侵犯了官兵衙役甚至知府以下许多官爷和军中将领的利益。
当官的对外最讲究什么?
官威、脸面。
官员内心最讲究什么?
权力、利益。
咱们这些贱民在真定府作威作福这么久,别说已打了官爷的脸,损害了官爷的权力,妨害了官府官军上上下下的利益,威胁到官府的安全,单是咱们过得比他们嚣张滋润这一条,就是官府万万不能容忍的。
官府是贪婪无比。
但真定府百姓已穷得不能再穷了,官府再想搜刮又有屁的可刮?
就算有的刮,他们为什么要愿意让咱们这些贱民分去本应该属于他们官爷的钱财?官府有如臂使指的衙役官兵敛财与保护,为什么要用我们这股无法自如操控的恶势力......
咱们猛虎帮的弟兄小日子过得可是滋润得很,富有的名声在外。你说若你是当官的,会认为收服咱们的好处大,还是一举铲除的好处大?
在绝大多数猛虎帮骨干虎视眈眈的敌视中,孤单的张遇却很镇静,很随意地抛出这些问题,落在地痞骨干耳中却如一声声闷雷,炸得他们心寒胆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得意轻松。
能在黑.社会中混得人五人六独挡一面的角色,哪个能是傻子?
没脑子光能打敢杀的家伙只是炮灰的料,被利用完,稀里糊涂死掉是必然结果,缺心眼的心狠手辣终不抵在心狠手辣基础上的阴谋算计。
有张遇的分析和提醒,猛虎帮骨干只有低劣见识的脑袋顿时开了窍,很多问题自然想到了。
死鬼王孝迪王知府为何培植重用猛虎帮?
还不是因为他是空降来的,光杆一个,要想压制盘踞本地太久的地方势力,迅速掌控大局,直至有无上权威一言九鼎。他只能在体制外另寻他能操纵利用的势力以改变势孤力单劣势。
通判陈并是本地人,是从真定府治下的县,用近二十年时间一步步走到府城二把手位置上的。老家伙或许没大本事,上面也找不到硬实靠山。但善能隐忍,可称老奸巨滑,稳稳当当奉陪过多任知府,暗中享受实惠。满府上下官吏不知有多少受过他的恩惠,是他暗中的势力眼线。
兵马都监周金锷是外调将。但在此地任职也至少七八年了。
真定府当今这两大要员哪个缺少自己的人脉势力?
他们有人有兵,终于没了压制他们的知府,必然要首先铲除帮助知府踩他们的猛虎帮。
这个根本问题一想通。不少猛虎帮骨干惊得一屁股跌坐椅子上。
静。
猛虎帮大堂上只剩下此起彼落的粗重喘气声。
官兵随时会杀来。此真千钧一发之际,张遇可没时间看这些凶残土鳖惊得发呆。
他一拍桌子打破死寂,站起来狠声道:“我手下的弟兄已去攻打军械库,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以军械库那点守军必定挡不住,想必此时军械库已落入我手。诸位兄弟,你们是想抱点投靠希望等在此处任人掌控生死。还是带手下弟兄们随我去武装起自己,奋勇杀出条血路,从此天不管地不收逍遥法外自由自在,自己看着办。我张遇有事先走一步了。”
随着声落,几个有心思的骨干纷纷起身紧随着张遇向外急走。
猛虎帮老二这时回了神,急叫道:“张贤弟别急着走。”
张遇停步,冷漠地回视二当家:“二哥有何话说?”
二当家梁豪民眼睛一眯,暗藏几分狠毒,却嘿嘿几声赶紧道:“贤弟聪明,想必腹有良谋。这里都是自己弟兄。你有好招别藏着掖着。说出来,大家商量着一齐使劲才更有活路不是?”
众地痞骨干也明白干等必死,都横了心,此时纷纷站起来附合二当家。
“是呀。是呀。张遇,兄弟这回信你的。有啥好招赶紧说出来,大家参详。”
这是心里仍自矜在帮中的地位身份,却迫于残酷现实不得不暂时放下架子的家伙。
“张兄弟,只要这次能闯出城保住命,俺这条命以后就交给你了。”
这是脸皮极厚。闻风取利,翻脸无情的家伙,这么说只是糊弄哄骗人,口不应心。
在乱哄哄叫嚷声中,张遇冷淡道:“兄弟没什么好招。我只是想凭咱们猛虎帮的势力,抢了军械库,穿上军服,配上更趁手的刀枪,多带盾牌和弓弩,趁官兵没反应过来,集主力出其不意杀入北城,迅速杀光那些狗官权贵和家眷,抢光他们的钱财,放火牵制官兵救火,吸引东南西三城的官兵过来增援。弟兄们的家小在剩下弟兄的保护下就能趁机从南门逃走。咱们主力则杀入西门,一方面牵制官兵,一方面抢西城官仓的粮食。有钱有粮,咱们就能在外立足。”
真定府面对的是北方辽军的威胁,所以北城军营的兵最多,占三千禁军的约一半。南城官兵最少,若再分兵去北城增援,势必剩不下几个人守卫,地痞家属们容易打开城门冲出去。
想对北城权贵家杀人放火抢掠,就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巡守的官兵衙役,迅速完成任务。
在这个危急关头不全力以赴杀出城去逃走,还冒险抢官仓粮食,却是官府秋税已毕,税粮正组织要押解进京,税粮都是一袋袋现成装好的,打开库门赶紧搬就是了。官府装运税粮的车辆牛马也汇聚在附近,拉来就能用。这一切保证了能迅速完成抢掠。
当然,前提是猛虎帮能抵住官兵围堵追杀。这活风险巨大。
至于为何要换上军服,无非是混淆视听,造成敌我难辩,更容易乱中取利。
更重要的是,地痞恶霸们要想在这场血洗动乱中保住性命不被自己人误杀,只能紧紧追随辨识度更高的猛虎帮骨干头目。这样就不会大规模出现短视地痞抢了钱财就私自逃走或潜藏的崩溃局面。
张遇对怎么利用猛虎帮这伙凶残狂妄地痞势力杀出重围,并在外面能立足,显然考虑周到。
第209节报应,完
镇守真定府军械库的官兵和库吏久享太平,平时只想着怎么尽可能多地从中谋取私利,警戒心实在没多少,正无所事事吊尔朗当,被张遇手下的数百地痞好手突袭,顿时傻了眼。
要知道军械库就在北城,离北城军营只几个街区,并不太远。现在府城又戒严封城。
什么人敢冒杀头之罪光天化日抢军械库?抢了你又能逃哪去?
以有心算无心,结果可想而知。
措手不及,百八十个防守官兵和十几个库吏仓皇失措,蒙头蒙脑中没来得及敲锣示警,就被屠杀个干净……
真定府通判陈并、监军正和兵马都监周金锷等主要将领,在城北大营正紧急商讨布置怎样完美围剿猛虎帮分布在城中东西南三区的恶势力。
王孝迪心里把猛虎帮当成弥补厢军缺失,他自己又能独立操纵的民间乡兵武力予以任用。
这股势力既不用官府花一分钱,反能从中得利,还比流民组成的麻木死板废物厢军能打好用,是王孝迪内心里的得意之作。
在王知府的刻意培植放纵下,猛虎帮发展到如今,无形中几乎汇聚了全真定府及相邻区县最胆大凶残邪恶的地痞恶棍,势力太大了,人手比官兵少不多少,又绝大多数年轻力壮。
陈并对夺了他权力和利益的王孝迪恨之入骨,早就发誓要王孝迪满门不得好死,这口气直憋了近三年才得到发泄机会。
王孝迪暴死了就能平息老夫的仇恨,王家人就想解脱惩罚?
不可能。
陈并咬牙切齿。
他想剿灭猛虎帮把事闹大。到时向朝廷派来调查的官员给死的王孝迪扣上训养私兵图谋不轨阴谋造反的大帽子,让王孝迪家族满门活着的人也休想好过。以此狠狠报复,好好出口积压两年多的恶气。
但这一仗可不好打。任务艰巨。
好在地痞就是地痞,没有官兵配备的犀利武器,也没有官兵训练有素,这一仗还是有把握。
他们商讨间隐隐约约听到军械库那里传来嘈乱惊呼声,却只当是又是不知死活的猛虎帮众在祸害百姓,没当个事,不知军械库被抢,北城富贵区又突然遭到猛虎帮主力的凶猛打击。
一队队巡逻的官兵衙役骤然看到有大股军队过来,不明所以。正要笑脸相问却被疯狂砍杀。
可怜的,很多巡逻兵致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要杀人越货,自然是先对付最富有最有油水捞的权贵家。
王孝迪家,亲眷正披麻戴孝哭哭啼啼,亲信奴仆们正忙着张幡挂白设灵棚,紧急打制棺材收敛王知府尸体,等着本府官员来吊唁,不料猛虎帮地痞这时突然杀来了。
一张张王家曾经熟悉的谄媚笑脸,如今变成在刀光剑影中映现的凶残嗜血狞笑。
老大说了时间紧急。分秒必争。
地痞暴徒们为了最快完成抢掠,遇人便杀,逢人就砍,所到处尸体鲜血一地。
倒是那些一看知府靠山没了赶紧卷财逃走的侍妾和被遣散的绝大多数奴婢侥幸躲过此劫。
王知府为官近三年辛苦搜刮的十几万贯横财。转眼成了猛虎帮的财富。一箱箱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被歹徒们迅速搬上府中的马车。连府中的被子、衣服、靴子、锅……也不放过。
不久就要入冬了。逃离府城必定是在山野落草立寨走造反路,缺了这些日用品可不成。
王孝迪雄心勃勃猖狂一场,只落得满门灭绝。
通判陈并家、监军家、兵马都监家、仓漕要员……几乎同时遭遇此难。
小小一地府城不是富贵云集的天子脚下东京。能有多少权贵人家?
北城富贵区很快被猛虎帮血洗完毕。
陈并等官员这时也得到消息,一个个不是惊得目瞪口呆。就是预感不妙痛得当场昏迷。
以往拽文摆架子拖拖拉拉扯皮磨蹭的大宋官场习惯在这种剧烈刺激下,顿时不见了。
周金锷不明白一向散乱的乌合之众猛虎帮。这次为何会表现得如此果断迅速狠辣有章法。
难道说猛虎帮甚至王知府真是图谋不轨早有谋反之心?
小看了地痞,对家眷保护疏忽大意了。
他怒瞪双睛,起身拔剑,急急暴叫:“命令全军紧急随本将杀往北城,灭恶匪救人。”
但迎接北城官兵的只是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和一处处巡逻官兵与衙役的尸体。
一向从容不迫的奸滑通判陈并此时只剩下仓皇失措脸色灰白。
他忧心家人和家中聚敛的巨额钱财,这当口只顾着自己家,尖利的嗓子似乎能划破苍穹,疯狂召唤喝令官兵随他去家中救人救火。
其他将领,包括兵马都监周金锷也好不到哪去。各顾各家,分兵而去。
等周金锷带兵快马回家,看到府门大敞,家中尸体横七竖八一片血腥狼藉,眼前一黑差点儿昏倒,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到底是带兵打仗的,最基本的将领素质在,他当即拔剑凶狠命令集合大军追杀逆匪,并派人紧急向其它三处驻军传令严守城门,畏战而让逆贼逃走者,斩。
可惜,他急,官兵不急。他发誓要杀光猛虎帮全部逆贼,报仇雪恨。官兵不这么想。
嘿嘿,当官的这时想起俺们当兵的人的重要性了?想要俺们奋勇当先出力了?
早干嘛去了?
你克扣俺们那点可怜军饷,让俺们家人饥寒交迫时,乍不这么想想?
一个个顺从逢迎狗知府跟着捞钱捞好处,悠然自得吃喝得肚大腰圆油光满面,放任纵容地痞恶霸欺压在俺们当兵的头上,弄得兵不如匪狗屁不是,怎么就没想想会有今日的下场?
……
王孝迪以地痞殴打官兵确实练得官兵比以前凶狠敢打了,但军队本质没丝毫改变,仍是徒有其表的样子货军队,没有战斗欲.望,没有战斗勇气和意志。敢战的效果也只局限在平时和平环境下对付地痞挑衅和欺压敲诈软弱百姓上。
要军痞迎战配备了军中武器的地痞,要他们和逼急了正狗急跳墙已疯狂的猛虎帮厮杀?
那是要玩命的。战场不是校军场,耍滑逃避的机会多多,俺们这些当兵的苦哈哈干嘛拼命?
当官的期望太大,要求太高了。
陈并和周金锷等官员之前盘算得很好,计划的一切却是建立在军队靠得住上。
他们习惯性认为军队和地痞真打,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必定能消灭只会耍狠挥拳头玩棍棒的地痞,只军队独有的弓弩等远程利器就能杀得地痞死伤惨重一击即溃,随后真刀实枪,刀枪如林一上,地痞还不得被一边倒的屠杀掉?
严酷一声军令下必能心想事成。
他们并没有多想想军队愿不愿意老实听他们命令舍生忘死作战。
就算没有张遇的计划,官兵扣除守城门的,剩下的在全城追剿数量少不多少的地痞,地痞装备不行却可以利用地利优势玩埋伏打闷棍刺杀等等手段,经过一巷巷一家家搜查追杀反追杀,军队一方无死战决心,地痞一方却为活命不得不全力以赴,这样的战斗最终胜负也难测。
通讯兵老实地立即骑马跑去通知其他三区的守军。但迅速集合北营大军追杀却成了幻想。
不少将领还想着把自己家的大火赶紧扑灭,找找是否有家人幸存,掩藏的钱财是否还在,尤其是亲人,有一丝可能也不能放弃呀。况且豪华舒适的家也不能就这样任大火毁于一旦。
以后的日子还得过不是。
官兵们谁愿意放着玩救火的游戏不做却冒生命危险去和疯狂的猛虎帮打仗?
将领们听到都监的命令在痛心疾首的狂怒失态中争执犹豫。
逆贼以后有的是时间追剿,况且被困在城里。大火却是无情,等不得。就算不为自家考虑,也不能放任大火燃烧。秋高物燥,万一大火漫延开来,殃及全城怎么办?
官兵忙着救火。
地痞们放火肯定是泼了油。大火熊熊燃烧,很多地方火焰冲天,声势吓人,房倒墙塌人喊,种种声音掺杂一起,现场太嘈杂。谁听得清传令兵在乱喊什么?
绝大多数人在装糊涂。带队主官不动。官兵绝对不会集合。
周金锷狂怒,亲自出马挥鞭抽打喝令赶紧集合追敌。大火自有城中百姓来扑灭。
燕青着一身寻常军服,一脸黑灰混在现场,瞅见在周都监拼命驱赶努力下,官兵开始慢慢集合,不禁暗暗冷笑。
他悄悄没入一隐蔽处,用一把官兵为救火暂时放到一边的神臂弩对准了周都监。
周都监正红着眼指挥亲兵和将校集兵,毫无防备,现场的鼎沸嘈杂也掩没了弩弦声。拇指粗三尺长的利箭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下把周都监的胸口射了个对穿。强劲的力量还把他撞下马。
燕青暗算成功,立即弃弩按观察好的退路潜逃离去,只留下惊呼后仓皇失措的官兵。
另一处,狂喊乱叫救火的陈并同样被邓允中射杀。
真定府死了知府,这下军政两个主官也死了,没了权威首领,官兵顿时陷入更大的混乱。u
第210节一些人悲剧了,一些人才有安宁喜悦
张遇等猛虎帮骨干率领一千多陷入战争蒙狂状态悍不畏死的地痞押着战利品,疯狂杀向西城,用军械库得来的大量弓弩利箭密集乱射。∮∮,
地痞团不擅长弓弩这玩艺,没射死多少人,但张遇擅长并率先一箭射死了把守粮库的军官,暴徒和乱箭如雨构成的可怕声势杀死吓跑了守粮库丁库吏和过来增援的那点官兵,抢了车马税粮和旁边供应军队的粮油盐菜储备库,一气杀到西城门,以枪林箭雨和野兽般疯狂厮杀与呐喊的声势再次轻易击溃吓跑把门数百官兵,成功杀出府城。
负责把守西门的军官是真定府第一将的侄子,今天刚从厢军闲职回到禁军并提了职,春风得意,一上任就狠狠修理了被死鬼王知府提拔起来顶替了他军职的那个能打官兵,扬眉吐气,此刻却大睁着浑浊双眼倒在血泊中,尸体被溃散的官兵踩的不成样子。
也不知他是死于地痞暴民之手,还是被憎恨他的官兵趁乱捅了黑刀。他也致死不知他的靠山叔在截击猛虎帮时比他先一步死在乱军中。
南城,近千猛虎帮家属有钱的架车,没钱的推鸡公车,载着钱财生活用品和跑不动的老人小孩,有力气的,甭管男女,甭管以前是胆小顺从的还是和家中地痞一样货色的,在巨大的生存危机逼迫下,家家持尖刀棍棒柴斧,在五六百全副武装的地痞帮众护卫下疯狂冲向城门。
南城守军最少却也有三百多,城门又安有铁做的厚厚千斤闸门,原本以其军事素质,据城墙而守,以弓弩炮等远程武器绝对能长时间阻挡这伙乱民冲击城门,并造成大量杀伤。
可惜。这股陷入绝望而疯狂的地痞和家属在此刻显示出远比老实顺民强太多的勇敢和凶残,为夺生路,凡是挥舞得动刀枪棍棒的绝大多数举着锅盖盾牌遮挡利箭如狼似虎冲上来拼命。
守城官兵在地痞乱箭射死射伤十几个人后,面对汹涌玩命扑上城墙的队伍,很快露出缺乏军魂支撑战斗意志的本质,在此关头没几个愿意玩命上前硬拼。在乱枪乱刀中又死了几个后终于崩溃……
和西城一样,狼藉的城墙上又添了具血肉模糊的关系户军官尸体。
燕青带着全体真定府情报人员,架车载着物品和白家三口病人,混在地痞家属中趁乱离开了真定府城。
此地事情已了。燕青要返回大名府。其他人在邓允中带领下要返回沧州赵庄大本营,向间谍总头子刘文汇报,听凭新安排。
他们离开陷入混乱的府城向东而去,却意外遇到了正急匆匆过来的韩世忠一行。
姚期、姚约却是打发部下运走腾友洪的私财,想和韩世忠再设法进城打探并救出白姑娘家人。
燕青看到韩世忠杀气腾腾心急火燎,不禁一笑。主动上前打招呼,并把白家三**给了韩世忠。
白姑娘的家人安然无事,这太好了。姚期、姚约一齐舒口气。
这总算是救人救到了底。
白姑娘不用遭受丧亲之痛的沉重打击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韩世忠对白姑娘已有倾慕之心,心里把白姑娘的家人当自己的家人,因此对燕青一行的仗义之举更是感激。
他难得地郑重其事抱拳,对燕青说:“敢问英雄尊姓大名?请留下名号让世忠知晓,以后也好相报一二。”
燕青多灵透的人,对男女情事门清。察言观色更清楚了韩世忠的心思,不禁笑了。回礼道:“在下只是小人物,区区薄名不足英雄挂齿。萍水相逢意外救下白家,权当是场美好缘分。将军提起报答,依小人看将军不如早早去文成侯帐下尽忠职守努力效命疆场。”
韩世忠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一双虎目盯着燕青,若有所思。
姚氏兄弟也不禁仔细打量了燕青几眼。暗暗猜测此人年轻轻却是相貌俊朗,气度更洒脱不凡,必不是一般人物,也不知是否和沧赵有关。
燕青是间谍,不想和体系外的人多说。引开话题又笑道:“白家三口的病虽无大碍却也远未好,尚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所乘车上有足够的妙药。用法,白家知晓。我等还急着赶路,这就告辞了。”
他劝阻了挣扎着想下车叩拜感谢的白家人,不等韩世忠再说什么,立即上马车离开了。
……
白家四口历经鬼门关却硬生生又被扯回到阳间,重新团聚,喜不自胜。
姚氏兄弟知韩世忠心意,对孝顺勇猛的白姑娘也很敬佩,代韩世忠向白家提定了亲。
对白家来说,良缘在即,间接有沧赵为靠山,以后的生活自有保障。
心病一去,三个病人精神一好,病情就减轻了许多,在姚家安稳休养,不愁不能康复。
韩世忠却是听进去了燕青的话,回想自己这一路吊尔郎当,不把去澶州军当回事,有负文成侯兄弟二人的一番殷切期望,不禁心中有愧,却是不敢再瞎耽误工夫。
他把白家托咐姚氏兄弟照顾,和白姑娘恋恋不舍告别,信心百倍对白姑娘说他在英明神武的侯爷帐下一定会立大功当大官,到时由侯爷亲自主持婚礼,他一定会把白姑娘风风光光娶进门。
历经磨难越发成熟的白姑娘心里既高兴又难受,泪水涟涟表示她不稀罕荣华富贵,叮嘱韩世忠在战场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无事就好。
这次离开,姚氏兄弟说韩大哥到了新地方总要结交新朋友多些应酬,手头不可没钱。因此韩世忠带了千两银子和一些金珠,又成了大款却再没磨蹭挥霍,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澶州。
这场动乱,真定府文职主要官员被屠杀一空,武将要员也死了大半,没死的也在哭丧中惶惶不可终日,监军太监死在乱军中,为虎作伥的吏员衙役也在暴乱中死伤惨重,官府无力,城中失去控制乱成一窝粥,没人还有心思记着追究韩世忠的责任。
燕青的果断一决达到目的。
真定府百姓在惊慌与喜悦的复杂情绪中感叹猖狂坏蛋们终于遭到报应,祈祷这次能有青天大老爷来当官。
姚氏兄弟等白家三口病好得差不多了,看看入冬了,赶紧在大雪封路前赶回沧州真正的家。
他们向赵岳提起的一点事引起赵岳的警觉。u
第211节凶险三关之边关,上
韩世忠呼着白气,艰难地顶着风雪终于来到了澶州城南门外。
他慢慢摘下路上买的棉手套,解开最初从沧赵流传出来的已流行大宋北方数年的雷锋帽,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揉搓同样僵硬的脸,长呼口气时不禁想:北方的风雪一年比一年大了,这是不是证明冬天在一年比一年冷?若我不是在路上磨蹭浪费了近一个月时间,此刻应该在澶州军营里烤着火和同僚吹牛打赌吧?
他离开西军时只带了秋天穿的几件换洗衣服,把冬衣夏衣战甲等都留给了从军数年却仅有的几个和他相处不错的骁勇同僚,牛哄哄地说:到了澶州,老子会凭本事挣来更好的。
这么说的时候,韩世忠很自信。
他的好友们也信,虽然嘴上笑骂调侃打击韩世忠,心里却都不无羡慕:“伙计,就你这泼皮无赖家伙居然也能入侯爷的法眼,当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但愿你小子在那边混得春风得意,浑身轻飘飘时,还能有良心记着这边的难兄难弟,能找机会把老子也调过去……”
如今,大宋北方将士,但凡有点见识的,谁不知道在文成侯帐下必定有好日子过?
你看看文成侯手下将士冬天穿的什么?吃的什么?
单说吃的,几乎顿顿见肉哇!
大冬天普通将士也有热茶喝,更时不时还能吃到新鲜蔬菜。
西北有挖不尽的石碳这种供暖大棚菜的天然资源,生产条件比沧州那边有利多了。
早在数年前,就有沧赵农夫过来指点教导,西北人和西军也种大棚菜,也有新鲜蔬菜,也搞立体养殖,有鸡有猪有羊有蛋有奶,可数十万将士们有几个能吃到?更别说常常吃到。
那些大头巾、监军太监、将门,大大小小吏员军中将校,以及当地富人到是日子越发滋润。
怪不得文成侯在沧州。沧州军就能打敢战,侯爷到了澶州,澶州军就立马由胆小如鼠的守门犬变身雄视北方的恶狼猛虎。直娘贼,老子要是不用天天吃恶臭腌菜汤,也有侯爷军那种大米白面蛋肉茶的日子,老子也会把命交给官老爷们。再艰苦训练算个鸟?战死疆场也甘心。
泼韩五有福了,任他的骁勇和本事在公正廉明的侯爷帐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苦的是俺们这些只有骁勇没脑子没靠山没上官看得上的军中厮杀汉。
皇帝怎么不把英明神武的侯爷派到西军当统帅呢?
他若是来。俺们有盼头,指定把命交给他。坚决拥护他,即使反老派将门也未必算个事。
可怜,俺们没那个命啊!
继续窝着喝狗屎一样的腌菜汤吧。
穿山越岭数千里从西北跑到澶州,驻马在澶州城门口,韩世忠这时才明白过来几个同僚好友在送别当时注视他的眼神所暗藏的含义。
原来我草芥韩五也有被人羡慕嫉妒恨的一天!
很快就会看到传说中的那位英明强势侯爷了。我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模样?
文成侯真有那么出色那么好?
韩世忠也不知自己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心不禁激烈跳动起来,冻得发青的脸变得红润。
今天下着大雪,风很大。格外冷,尽管城门开着,却几乎没人进出。
这种贼天气,没必须要干的事,谁不舒舒服服窝家中暖和?
当值把门的将士无所事事,一个个饶有兴趣地看着在狂风大雪中立马发呆的韩世忠。
这人是干吗的?
大衣、棉帽、棉靴子,打扮的象个富户农夫。却骑匹好马,挂着全套武器。这主是遭贬落难的军官,还是浪荡江湖想来投军的好汉?
咝,这家伙不顾狂风暴雪摧残一直站那不动,两眼直勾勾死盯着咱们的城池,眼神这是狂热。还是不善?他坐在马上哆嗦个不停,是冻的,还是冲动的?
值班军官皱皱眉,按刀上前暴喝:“呆,你这厮对着冰冷的砖石城激动个毛哇?”
心里话,城门这既不是金山银海,也不是美女帐暖美酒佳肴。只有俺们这些穿得象狗熊一样的当值大老爷们,你也能激动得直抖?你是刚从没人的荒山老林出来,还是有病啊?
韩世忠沉浸在缭乱思绪中的心一下被喝声惊醒,这才想起打量侯爷帐下的澶州守军到底是什么牛气样。
很厚实也必定很暖和的棉军帽子、军大衣、合脚的高帮皮军靴,方便动武的五指皮手套,棉甲,当值时只要活动着,人就不会太冷。就守门这二十几人却刀枪盾弓弩兵俱全,随时能组成一个有效防御与进攻的小团体,没有一人是西军中最常见的那种面黄肌瘦,即使是在天寒地冻暴风雪中也照样流露着凶煞傲气和自信,不象在西北一路上看到的军队那样或缩头缩脑穷酸或猥琐无理刁横,想必这个小团体也不缺乏勇气,在危难时也敢战擅战。
侯爷军的精气神和别处的军队就不一样,果然是大宋军中最牛B的军队!
没得到回应,反被仔细审视,值日军官警惕起来,眼神变厉变冷,冷喝道:“快说,你这厮来此是想投军还是想寻仇?”
泼韩五从来就不是好鸟。
他看看这位威风凛凛的值日队官,嘴角露出一丝挑衅的笑纹,戏谑地问:“投军怎样?寻仇又如何?”
不想他的挑衅并没激得值日军官大怒发彪,只换得一声冷笑。
就听一个弩兵笑嘻嘻道:“这位英雄好汉,我好心提醒你几句,你最好仔细听着。若你是想投军,我劝你老实点去投军处报名考核。哪怕你真有本事,敢在俺们澶州逞能,只在这城门口就必定被教训得很惨很没面子,错手之下,伤残或死了别怨别人。若是寻仇,那你更找错地方了。在澶州,独行游侠大侠肆意杀人哪套行不通。别说你一人,就算带着上千好汉论万绿林强寇英雄,也必定在这死伤满地。”
说话间,二十几个值日官兵在哄笑中却迅速布阵,一个个横刀挺枪搭箭举弩竖盾戒备着韩世忠。
值日军官并不逞能上前挑战,反而趁机退回阵列担负指挥任务。
韩世忠感受到隐隐杀机,不禁倒吸口凉气。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轻举妄动,转眼就会被强弩利箭当先射击,随后就会遭遇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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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凶险三关之边关,中
泼皮本质的韩五又想闯祸了,确切的说是想拿城门值日官当靶子显显身手,在澶州扬扬名,耍耍威风,给自己长长胆气与在新军队中立足的信心。⊙,
可惜,人家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按训练出来的作战方案应对。
韩世忠心中惊叹侯爷这才到澶州几天就把军队整训得这么厉害,只能老实报名,说明来历。
值日军官一听韩世忠三字,扬扬眉,仔细审视了几眼,却没再说话,只一招手。
一个刀兵立即跑进城里,片刻引着同样二十几人的一队官兵过来了。
这队是今天白天轮值的五队中另一队。把守城门每一小时换一次人,没轮到的官兵暂且在城门处的墙堡中烤火休息。
来的为首军官向韩世忠一抱拳:“韩将军,请随我来。”
语气温和,但态度不卑不亢,多一句话也没有,问什么也没回应,完全是一丝不苟公事公办的架势。
韩世忠至此已经丧失了主动权。
他本就是洒脱的汉子,不废话问去哪,催马进城,被这队面无表情的哑巴一样官兵拥在中间,实际是押着去了知府衙门。
衙门口并不象别处衙门那样守卫着官兵看着戒备森严,只有几个老兵在暖洋洋的班房喝茶说笑。
听说来人是韩世忠,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兵冷冷打量韩世忠几眼,点头,向押送的官兵挥挥手。
带队军官只向老兵一抱拳,一声喝令:“都有了。向左转,跑步走。”
直接带部下跑步返回了。
老兵对韩世忠不冷不热道:“韩壮士。请卸下你的剑和所有随身武器,随我来。”
韩世忠心高气傲。受不得这种冷遇戒备,驴脾气发作,忍不住挑衅道:“用不用搜身呐?”
这和他一路上想像的待遇完全不一样,差距太大了。
仅从城门兵的表现就能看出文成侯确实精通治军,只怕西军那些老将门也比不上,但这个传说中的文武双全侯爷未免也太胆小了。见个面还要防刺客一样卸下武器,难道还怕俺韩世忠居心叵测刺杀他不成?俺见小种相公也不用这样……
老兵闻言并不动怒,只是好奇,看着韩世忠的眼神中也有不屑一顾。
“韩世忠。依老夫的眼力看,你骨子里只是个大宋军伍中随处可见的无赖军痞。也不知你到底有什么长处能得俺们二爷的赏识推荐?”
韩世忠听了这话,不禁脸红。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兵既开了口,索性多说几句。
毕竟此人是二爷看中的,有必要帮着侯爷敲打培养一下。
“你若不知改掉骨子里那些臭毛病,在俺们侯爷帐下也难成大器。我叫你卸下武器,不是怕你行刺。你这几下子,就算想行刺,也不过是让这多添具不知所谓的尸体。”
想要沧赵主人命的人海了去了。想杀俺们大少爷的人更多。你小子能翻起什么浪?
还搜身防你?
老兵很无语地撇撇嘴。继续引路前行,继续敲打。
“俺虽只是个无官无职的把门小兵,但你当谁来都有资格由老夫引路进府?”
“年轻人,老实听话跟我走。少耍你的二杆子驴脾气。到时你就明白了卸剑的原因。”
韩世忠感觉在这很不适应。不禁又留恋起熟悉的西军生活环境。这是人自然的反应。但小人物哪能掌握自己的前途命运。已在这陌生的一切中,只能收敛性子闷头向前闯了。
他行事谨慎认真起来,这才收起高傲之心。偷偷在后面端量这位把守知府衙门的不寻常老兵。
这一打量,韩世忠心里顿时起了敬意。
老兵个子不高。体格也不显魁梧,貌不出奇。走路不快不慢,而且似乎漫不经心,更已老,腰有些弯,但细看才会发现他步伐稳健,每一步距离似乎是量出来的一样相同,行走间浑身充满了力量与隐隐约约的煞气。韩世忠看着老兵的脚步,感觉似乎老兵每一步都踩在他心坎上。
久在军伍的韩世忠很清楚,只有身经百战而不死的人才能具备这种看似散漫,实则内敛的凶悍骁勇气质。
这种气质,平常感受不清晰,在军队中也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但一到战场它就会绽放出耀眼光芒。
有丰富战场经验的将军在平时可能因各种利害关系,不把这样的老兵当回事,但在危机四伏战局多变的战场上就会立马转变态度,把咋咋唬唬的年轻勇士丢开,把这些老兵当战争支柱。
将军们很清楚,年轻勇猛的将士大多在战争中成了尸体,活下来的要么在血肉磨盘的历练中成长起来成为真正合格的兵,要么在下一场战争中不再幸运。而这些百战老兵没年轻人的体力和冲劲,却杀敌更有办法更高效更省力,一场厮杀结束一统计,老兵杀的人不比那些自负勇猛的年轻人少,甚至多好几倍。
这些老兵更是战争取胜和战败成功撤退的保证。
韩世忠能在西北战场和西贼进行大小几十次血战厮杀活到今天,不但命犹在,还全须全尾浑身没一点伤残,除了他体力好,身手敏捷,有脑子,更多亏了当初入伍时有带队老伍长喜欢并关照他,教了他战场厮杀的本事诀窍,更传授了一次次用生命冒险换来的最宝贵作战经验。
韩世忠对老伍长甚是尊敬,当父亲一样对待。
可惜,在一场遭遇战中,老伍长没躲过死神之手中流矢死了。韩世忠伤心了很久,想报答老伍长,发誓照顾老伍长的亲人,老伍长却光杆一个,一个亲人也没有,怪不得一次次发的那点军饷都喝酒挥霍空了。
唯有遗憾。
思及往事,韩世忠的心态这才真正纠正过来。
大宋的知府衙门差不多都一个格局。
韩世忠一边跟着走,一边悄悄四处打量,没看出澶州府衙有什么特别处。想必是侯爷来后没有在这方面费心思花时间。
到了知府办公处,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军官从屋里出来,先用刀子一样的目光打量了韩世忠一眼,随即变幻出笑容,目光化为尊敬,看着老兵亲切地叫声:“六叔。”
老兵温和笑了笑,一指韩世忠:“这浑小子就是小种经略那来的韩良臣。”u
第213节凶险三关之边关,3
“小人韩世忠叩见大帅。”
在赵公廉的桌案前,韩世忠歪戴着棉帽,敞怀穿着那件厚笨的棉大衣,行单膝跪军礼。
他也知道进见时去掉帽子大衣,显示利落军人本色是按常规应有的礼节,也能给要见的传奇上官一个好印象,但泼韩五就是泼韩五,他就是不那么做,就是要以二赖子一样的形象出现。
从到了澶州城,他就感觉受到冷遇,感觉不适应不舒服,心里不痛快就要习惯性耍混不吝,这不是主要的。韩世忠心底是想以此试探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侯爷会怎么应对这样的他。
大不了因不敬上官挨顿军棍。
老子还不是澶州军的人,此处若不适合老子,老子拍拍屁股再回小种相公那。
赵公廉正在看文件,闻声抬头扫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审阅。
封建时代,不管你是军是民有没有从属关系,上官不叫起,是不能起的,也不能乱动。
韩世忠跪在那,低头暗暗撇撇嘴:让我一直跪着?也就是这样了,和别的官员没啥区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刻钟,半小时,一小时……
赵公廉一直在专心致志工作,批了一件又一件公文,似乎忘了面前还跪着一个人。
韩世忠由开始的桀骜不驯与不屑慢慢变成坐拉了。
这屋子烧着土暖气,温度不高却也不低。
经常闯祸被罚的韩世忠早预料自己的隐晦挑衅可能被罚跪,很聪明地单膝跪在垂下的厚厚的大衣上,膝盖既舒服又不至于被冰冷坚硬的水泥地寒伤。
可他穿的太多了,又二十郎当岁,年轻力壮火力正旺,刚开始还是被温暖烘得很舒服,疲惫不堪如潮涌上,只想昏睡,可很快他就开始出汗了,到汗流浃背。到汗水如雨从脸上直滴。
韩世忠觉得自己浑身长毛了一样难受,更有种喘不上气的憋闷感。
他觉得自己有夏天中暑的感觉,口干舌燥,因疲惫不堪和脱水。脑子一阵阵发晕。
韩世忠受不了,暗想反正老子现在顶多算是个不受待见的客人,一咬牙正要乍胆子起身告辞,却骤然听到传奇侯爷呵呵笑起来。
随即,韩世忠感觉侯爷离案走到他面前不远处站定。
“韩世忠。你也算得上老军伍了,应该知道,从被西军除名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澶州军的一员。小小罚跪不是罚你不敬我。而是罚你缺乏合格军人应该具备的军武敬业精神。”
“你早在一个月前就应该报到了,现在应该正执行军事任务。我这么说,你可有不服?”
韩世忠脑子嗡地一下子。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回想自己这一路吊尔朗当大款派和来到澶州的一系列挑衅行为,换个主官只怕会一怒之下随便找个罪名砍了他脑袋。最刺激他的是赵公廉提的军武敬业精神。
他在西军时多次去沧州押运货物,曾在沧赵商务管理者训斥员工时听过敬业精神的提法,只是从未在意过,只感叹过沧赵商务人员工作时的热情周到细致和高效。
敬业精神?
这难道就是沧赵系军务商务……团结强大的根本原因?
以前总觉得自己骁勇善战立功受奖很多。绝对是个好兵,完全对得起大宋发的那点军饷。现在细想自己在军中的一惯所为,似乎,也许真就缺乏这个职业要求和精神支柱。
韩世忠咽了口口水,抬头盯着赵公廉,红脸低声道:“小人……知错。”
赵公廉伸手拉起韩世忠,仔细打量了一下,笑着说:“能被公岳看上眼,你果然很有悟性。不过你要牢牢记着,本帅这里没有小人。只需要统帅千军万马能战无不胜的大将良臣。”
韩世忠控制不住地身子一震。
他先是惊讶于赵公廉的力量居然极大,象他这么壮实沉重的汉子,以文为主的侯爷居然能单手轻易拉起来,后惊讶于侯爷居然对他这个小小兵痞寄予如此高的期望。
良臣是韩世忠的字。
韩世忠很聪明。听得出小人、统帅大将良臣,绝对是侯爷对他的隐晦警告、要求与期许。
韩世忠早想过到了澶州军能得到侯爷重用,但从未想过能得到如此重视。
这年代讲究士为知己者死。
韩世忠的心一瞬间就被赵公廉捂热了。
小种相公对他总体来说也不错,不少次伸手帮他度过闯祸后的难关,让他的脑袋能有惊无险安安稳稳长到如今,但韩世忠也只是感激。从未产生过甘愿效死的强烈冲动。
因为西军盘根错节,势力构成复杂,以小种相公之尊也不能给出身寒微没有任何根基势力的韩世忠提供纵横驰骋的成长舞台。
一个混在底层却有过人本事,说不上有雄心壮志甚至野心勃勃却至少不甘平庸的年轻男人,最需要的不过是能有个迅速出人头地,施展才华、展现魅力、放出耀眼光芒的舞台。
韩世忠在军中屡屡闯祸屡教不改,说到本质不过是渴望能引起上面注意重用,却在冷酷现实中没有出头之日,造成憋闷消极,因而常常被一点不平事刺激就会产生强烈冲动对抗情绪。
当初在太岳山,赵岳曾暗示过,但直到现在,韩世忠才确认澶州才是自己的腾飞地。
对赵公廉来说,弟弟偶尔提到或推荐的人,好的坏的,他都会高度重视。
习惯了。
对这个西军中一抓一大把的泼皮无名小卒韩世忠,赵公廉发出商调函后,就命令情报网提供详细信息,仔细研究过韩世忠的本性特质,以他的能力不难一下击中要害收服人心。
他知道韩世忠不知沧赵底细,没听出大将良臣的另一层含义:我要的是你做我沧赵的忠臣大将统帅,不是要你做保大宋昏君的良臣。
对这个充满野性桀骜不驯性情未定的新人,自然不能一下就信任接受,还需要多磨练考验。
尽管赵公廉根本没明确韩世忠的具体职务是不是那么高大,但韩世忠仍处在激动发蒙中。
沧赵言而有信的品质毋庸置疑。
大宋寻常百姓也大多知道这个。世人不知道的是,这是赵岳刻意打造的另类品牌效应。
第214节凶险三关之边关,4
赵公廉理解韩世忠的心情,笑着拍拍他肩膀,让他脱了棉帽棉衣坐下,叫人上毛巾茶点。
“良臣初来,许多事不清楚。我这没其它地方那么多繁琐规矩。边关也是特殊所在。公务事,你必须一丝不苟全力以赴。非公务,你不必拘禁。”
指指茶点。
“你是爽利利的军人,饿了就吃,渴了就喝。酒,等吃饭时再喝。”
韩世忠喜欢这种自由,擦擦汗,先迫不及待解决口渴,把不凉不热正合适的茶水一口闷下,又拿起点心大吃。
真他娘的好吃。沧赵出品就没有寻常的。
韩世忠暗赞间偷眼观察赵公廉反应。
赵公廉就坐在案几对过。
他笑着亲手给韩世忠的空杯倒上茶,阻止了韩世忠想谦卑客气,笑道:“别吃太多,消灭这盘点心垫垫肚子就得。收拾完了,咱们就开宴。”
开宴?莫非是接风宴?
韩世忠琢磨着,就听赵公廉笑道:“你酒量不错。但咱们这多的是喝酒象作战一样骁勇能打的将领。到时你要小心大家暗算你。”
猜测得到肯定。
侯爷显然是想立即把他韩世忠引荐给军中诸大将,表达重视,也加快他融入新团体的过程。
韩世忠心里再一热,冲动下混不吝发作,拍着胸脯道:“大帅放心。世忠从不是歪种,决不给大帅丢脸。”
赵公廉闻言大笑。笑得韩世忠不感觉尴尬反而感觉这才是他老韩最想要的随性大帅。
等韩世忠风卷残云喝光一壶茶吃光那盘点心,赵公廉又笑呵呵道:“你在真定府的表现不错,展现了我澶州军正直骁勇的本色。所以我本想好好敲打你的计划就废除了。否则,你以为误期报到这么久,区区罚跪就能混过了?”
“啊?”
“哦。”
韩世忠既汗颜又自豪。
他原本心里也嘀咕过这事会不会因给侯爷惹麻烦而让侯爷反感。毕竟那时他还没正式成为澶州军人,和侯爷没任何交情,却打着澶州军,也就是侯爷的旗号任性地狠闹了一把。
杀官兵啊,那可不是小事。对任何主管他的官员也是不好解决的恶劣影响。
没想到侯爷居然轻描淡写这么肯定他的胡闹。
若是搁以前在西军,他这番闯祸。吃军棍打得半死是最轻的。
直娘贼的,俺怎么感觉就是这么提气呢?
在侯爷手下干,真他娘的对俺老韩的胃口。看来俺老韩当真是时来运转,快活的日子到了。
只要能硬气地活着。俺他娘的不当官也值了。
赵公廉笑着又说:“还有不到两星期就过年了。我要巡视慰问边塞将士。不知良臣是否愿意陪我一起踏暴雪吹寒风?”
星期这个时间概念。韩世忠懂。沧赵工厂就是以七天为一星期安排生产和休息的。
巡视慰问,这个韩世忠也懂。
他不懂的是堂堂三品侯爷一府重地首脑,为何要在年关前亲自出马看望区区边塞将士?
这个他从来没听说过。
别说赵公廉这种高级领导,就是对将士比较好的西军中低级校将也不会屈尊降贵顶风冒雪遭大罪跑去关怀所管的边塞士兵年能过得怎样。
大宋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吏在年前这段时间忙着干什么?
心早飞了,推托糊弄应付公务。趁着年节的喜庆气氛和管理的放松,请客送礼收礼,以各种名目索贿,甚至以手中权力拿捏敲诈勒索部下或主管方面进行大肆敛财,拉关系,编织势力网,死皮赖脸钻门路,商讨盘算政治阴谋诡计,才是他们最上心的重点和常态。
当然,大宋以前也不是没有高官象赵公廉计划的这么做。
比如昔日的大宋军神狄青在西军任职时。就曾经亲自带着年节物品给最险恶重要的一处边塞将士送去。
也是以巡察的名义去的。
否则有邀买军心之嫌,容易被有心人当成参奏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把柄。
这听起来似乎很可笑。
将军关心手下年节还奋战在第一线的士兵还不应该?
但这种事在封建君王时期,尤其是在对统军大将高度警惕,总以怀疑的眼光审视大将所为的大宋,真就极可能成为要命的罪证。
这些年来,太久没听说有官员在年节慰问下属的事了。
皇帝都不做的事,你敢去做?
大宋要亡了。奸佞横生,贪腐遍地开花,也没几个官员还想着正经事。
那些体贴关怀最基层最苦将士的大人物都成了传说。
宋军将士最渴望的不过是领导们拿他们真当人看,根本不敢要求珍惜重视。
韩世忠从最底层爬起。混来混去至今仍是个兵,从来没有真正脱离过基层,自然有当兵的同样的心愿。
他感受到赵公廉对将士的真心和担当,一时热血沸腾。起身离椅子翻身跪拜,大声叫道:“只要大帅不弃。末将必生死相随。”
赵公廉赶紧相扶,“良臣,我这里不兴跪来跪去。只要挺起胸膛做人。尽快熟悉这里,你就知道了。”
“末将遵命。”
韩世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今天变得这么容易激动。眼里有水珠滚动,声音也哽咽。
随后,韩世忠就明白把门老兵为啥要叫他卸下随身武器装备了。
赵公廉接见完韩世忠还要办公。
沿着澶州辖区北边境,巡视慰问边塞将士一大圈,再回来就过年放假了,所以赵公廉在离开澶州城前要处理好一应必须由他负责的公务。
侍卫长童刚,也就是那位从老兵接手韩世忠的壮年汉子把韩世忠带到侍卫值班室停留。为的是彼此熟悉一下,顺便让韩世忠消消汗,免得就这么在外行走被刺骨寒风一吹感冒了。
童刚招呼一声:“小五,去把给韩将军准备的东西拿来。”
一位年轻的侍卫笑嘻嘻应了声,跑出去,不多时带着一包东西回来。
韩世忠稀里糊涂从显得没点正经的小五手里接过大包,打开一看,原来是里里外外很多套新冬衣,有四脚**,有秋衣秋裤,有毛衣……还有一件貌似盔甲的大件。
这时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兵过来了,严肃地问韩世忠:“你是韩良臣?”
韩世忠赶紧起身恭敬道:“在下正是。”
老兵确认后点头,把手里带的武器放桌子上,“这是配备你的。特制枪一杆。特制刀一口。多用军刀一把。特制弓一把。战术匕首三把。”
点点一个本子,“确认无误后,在这签名盖手印。”
韩世忠有点儿发蒙,但很快镇定下来,伸手先把似是钢铁做的弓拿了起来,弓身约八十厘米,用着灵便,钢铁之物入手却分量并不重,试着一拉,弓力强劲正合手,韩世忠的目光顿时变得火热。
这是真正的神弓宝器呀。
第215节凶险三关之边关,5
赵公廉在韩世忠来到的第二天,顶着暴风雪毅然决然离开了充满喜庆温馨的清州城,开始了艰苦危险的巡边慰问之旅。,
他的父亲赵庄主此时正在大海上乘风破浪去济州岛看望慰问沧赵北军,要在此和辛苦奋战了一年的十几万将士过年,并要召开表彰大会,发表年节重要讲话,当然内容是沧赵父子和高参及措辞高手提前准备好的,以赵庄主的武夫水平和见识,自己还玩不了这种大场面的话稿。
到时,一线和后勤保障等各军团代表欢聚一堂。将士们该升官的升官,该受奖的受奖。赵庄主,准确的说是大东亚开国国王陛下要向代表们汇报一下沧赵集团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指出不足,指明方向,鼓舞士气,加强凝聚力。随行数十艘巨舰载着大批蔬菜美食酒肉衣服……
很显然,这时代的人是想不到这么做的巨大意义和效果的。赵岳却太清楚它的恐怖威力。这可是前世的共和国团结全国力量的一件大利器,用在人不平等君王至上时代,威力更大。
可以想像,当低级将领,甚至是养马工、普通士兵、洗衣工……因工作或作战出色,身着盛装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当着全军代表的面,由高不可攀,平时根本没资格没机会近距离接触的各军政要员甚至是国王陛下亲自授奖并郑重又亲切夸奖鼓励,这些人会激动成什么样。
甭管他是汉人,还是加入的异族,在如此巨大的荣誉和光明前程下。心只会变得死心塌地效忠沧赵。而他们把消息带回各自的团体,就会影响带动周围的人效忠新国奋发努力。
而南军。这种表彰大会已和科技商务行政人员等表彰合在一起举行过了,取得了巨大效果。代表们激动得热血沸腾。恨不能把自己点燃了奉献一切。
没成为代表的,无论是出于好胜不服攀比心还是出于心中的梦想渴望,都士气大振……
明年是巩固新领土,规范加强规划治理整顿的一年。各岛各地工厂要建立。学校要成立。政府机构要完善。宣传教育要跟上……有太多事要具体落实。南军没有开疆拓土的主任务,转为清剿各大岛土著残余恐怖分子,打击陈规陋习,护卫对外商船商贸,掠夺异域资源……
阮氏三雄中,老大阮小二带着老婆孩子负责陪老娘过年。小五、小七两心野的光棍却是不能在家安稳舒服地过年了。已率领更大的船队再次开始远洋贸易。
娜特瑞娜一家安全到达,并成功找到了赵岳。可娜特的唯一哥哥还留在欧洲带着可怜人的那点忠勇部下死守领地艰难生存,在血腥黑暗动荡不安的局势下,危险随时会发生,可等不得沧赵这边悠然自得过完年才动身去支援。不为这个,也得尽早把他家人安危的消息传递过去。
一家人就是这样。平常在一起会因各种事有争执怒气怨恨。但真分离了,亲人在外不知生死如何,一大家子只剩下他一个人存在,这种寂寞无助担忧和焦虑。正常人都能体会到。
此外,二阮返回时,会大量收纳印欧的年轻女人和孩子,到时分到各岛配给居民官员和将士等并进行汉化教育转化为汉民。这是为下一个步占领征服统治提前准备的人口资源。
印半岛陷入疯狂的战乱。造成大量男丁死亡,没死的大多不干活忙着当烧杀抢掠的强盗。女人和孩子在奋力劳作支撑这片疯狂热土的强势者肆意享乐,艰难维持生计。和生活在地狱环境差别当真是不大。二阮一去收纳,必定会让在茫然无助中渴望脱离地狱的女人疯狂投奔。
这是最好的削弱改变半岛人口的机会。
当大量的年轻女人和孩子从这片领土消失。没有足够的人口繁衍与接续。剩下的权贵、军队、强盗失去人口根基,就疯狂不久了。不是在自相残杀中消失。就是在异族入侵中灭亡。
而此时的欧洲,宗教战争、瘟疫和饥荒非常恐怖。人口贩卖极其猖獗。
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只要能得到金钱和享乐,什么罪恶滔天的事都能干出来,其贪婪疯狂比大宋的糜烂官员们超出不知多少倍。
因为汉官至少还受儒家教条约束,讲究表面的斯文风度。欧洲贵族怀着各种神教信仰,念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天主、上帝,却是野兽般向异教徒、有利益冲突的对手疯狂攻击屠杀。
二阮所部利用贸易机会蛊惑吸纳欧洲年轻女人和孩子的工作相对也不难。
刚加入澶州军的韩世忠不知道这些,不被沧赵认可吸纳为新世界一员,永远也不会知道。
数天过去,已经巡察慰问了绝大多数边塞,他现在仍处在亢奋与迷惑中。
韩世忠当真佩服赵公廉。
高官重臣放得下身子吃得苦已经是太难得。更难得的是侯爷胆子奇大,不畏艰险。
大宋为防御强大的北方邻居,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安置修筑了密密麻麻的寨堡。清州也不例外。赵公廉辖区至少有三四十个边塞堡垒。小的只有三两兵驻守,只是前哨预警烽火台,不负责防御阻击。大的有兵三四百人,都是卡在南下要道上,敌来向后方预警并负责前期阻击。
实际上,宋辽和平以来,这些边塞除了预警功能外,其它方面基本是摆设。
花钱买来的和平从来不是真和平。
花钱的大宋确实是真老实了,严守和平共处原则,严禁宋军踏入辽地一步。
但收钱的辽国可不这么做。
秋高气爽马肥时,马背民族南下打草谷是必须的。我大辽国身处北方严寒地带,军民到了秋天没了吃的,牛羊马没了草料,自然要向温暖的南方弄生存资源。
这是上天的安排。天经地义。
尽管历史上辽人南下‘打草谷’的暴行没有蓝天在前面描写的那样肆无忌惮,但也只是杀人放火少了些,入寇抢掠规模和对宋边境区的损害程度小不到哪去。年年如此嚣张而为。
你大宋朝廷要是抗议反对。可以。
你再多孝敬数倍钱粮物资来。
我骁勇善战的大辽臣民有了足够过冬的生存资源,自然而然就不会南下抢掠了。
你当抢掠不辛苦不费心力不费劲,没消耗,不用死人呐?
我们也不愿意费这事冒这个险。可你大宋不给我。为了生存,我这也是没其它办法不是?
强霸的嘴脸就是这样。
你想想当年的八国联军、八年抗战时的倭寇和后来的世界警察霉帝所为,就很好理解了。u
第216节凶险三关之边关,6
这副讲强盗逻辑的嘴脸对奉行儒家信条,总喜欢摆风度翩翩大国慷慨风范,总热衷于拿嘴说理的汉人,尤其好使,总是一欺一个准。
无数才华横溢,辞辩无双的汉人高官名士在外交时慷慨陈辞,说的有理有据正气凛然,可惜不抵霸权和强盗逻辑,瞎白话,一次次被人家打着强盗式正义旗号轻松蛮横地肆意打脸,完了再不屑地踩上几脚。
可惜,就象黑格尔所说的那样,人们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大宋朝以后的一代代汉人封建统治者继续对强盗国耍嘴皮子瞎白话,空费脑水和唾沫,被反复打脸并且打脸打得越来越肿,若是能在谈判桌上口头沾点便宜就会自我感觉良好,沾沾自喜乐在其中,萌生许多诸如升官发财的幻想,似乎就喜欢在玩嘴皮子中受虐,至于国家自然继续损失巨大利益,民众继续受苦自卑对异族抬不起头,这些都不是事。
辽**民以打草谷名义结伙成队掠夺大宋。镇边的辽军也把戏弄欺凌甚至杀死边塞宋军当成显示自己勇武胆大的靶子。这种挑衅与攻击行为也是辽军演武和试探大宋的重要手段。
就象当年倭寇侵占东三省时张小六不堪的表现一样,大宋统治者也严禁边关军队攻击辽军,违者严惩不贷。
倭寇三两兵就敢对一大队甚至一军营东北军将士肆意开枪杀人,一小队倭寇能追得整师甚至整军团的东北兵跑。一小部倭寇行凶,东北军汉子们奉命不能反抗,在军官们监视镇压下,有枪有刀却只能老实死等着被倭寇肆意用刺刀挑死。
大宋边塞将士没那么惨,但也好不到哪去。
辽军闲得没事了,三三两两就敢骑马跑到边塞,对镇守宋军肆意挑衅辱骂,开弓放箭肆意射死边塞宋兵显示他的高超本事,同时也是种乐子。这种事常常发生。随时随地能发生。
没有大队辽军正式南侵,边塞宋军就没有权力反击,只能象当年东北军一样干死伤干受辱。
神箭将军何灌当年在边关为官,虽有一手神技,面对辽军上门挑衅杀人,却只能以箭射山石来显示强悍箭术震慑辽军,根本不敢以绝技杀死辽军凶手为冤死的将士报仇雪恨。原因就是朝廷不支持反而会惩罚他为部下出头。惹怒辽军。何灌丢官扒层皮是最轻的。
外交无小事。这没错。
懦弱的国家,统治阶级把这一说法奉为不能触犯忽视的金科玉律。
强横的国家则把它奉为寻找借口挑衅欺凌侵犯别国的利器。
大宋这帮统治者自从宋太宗赵光义被辽国打断了脊梁骨吓破了胆。窝囊死了,其中其后的无疑就成了弱国的典型代表。外交当真是无小事。敌国还没怎么样呢,宋朝君臣先自己把自己吓倒了。
卑贱边塞武夫被辽军肆意杀死不算个事。军人嘛为国牺牲很正常,更很应该。
重要的是两国和平不能破坏了。
本国臣民谁敢破坏,谁就要承担他全族也承担不起的后果。
对辽军肆意破坏和平怎么办?
当然是忍。
我们是圣人典籍教导出来的文明高尚种族,岂能和北方野蛮愚昧种族一般见识?
花钱买和平,忍来忍去没有忍成钢,却是成了逆来顺受的缩头乌龟。
赵公廉到任清州后,以所带的原沧州军为依靠。以情报网提供的证据,用雷霆手段清理掉贪官污吏和腐将,逼走靠山硬的军政两界糜烂高级官僚,迅速掌控了清州,在第一时间对边塞发布了两条命令。一条是关于贩马的。一条就是严令边塞将士再遇到辽军挑衅必须狠狠反击。
你也许会说,哈,这下边塞宋军能放手而为扬眉吐气了。再也不用困守寨堡干挨打受气。
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边塞将士在被辽军挑衅射死人时,确实会激动愤怒。
但那也就是种一时的情绪波动。
真叫他们放手还击,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却不愿意干了。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当乌龟当习惯了。血性尊严随着一次次打击,早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麻木不仁的脑袋里小账却算得明白。
弟兄们被射死不过是一两个倒霉蛋。若还手开战,杀伤了这几个找事的辽军,惹得辽军大队来攻击报复。那就要全体参加血战,全体面临死亡,极可能全体倒霉。
还是忍吧。
忍一忍就过去了。
能以忍换来边塞风平浪静、大家仍能安稳活着领军饷混日子,死几个人算什么?
总之打仗是要死人的,大批的死。其中就极可能有我。为一口气而玩命,不合算。
讽刺的是,若是对自己人。为争一口气而玩命,合算不合算就不考虑了。发泄了怒火再说。
为此,赵公廉结合新马政和反腐反通敌卖国,狠狠杀了一批边塞军官,清理了畏战无能的军官和不起好作用的军痞,调了部分原沧州军充实边关,引导示范对敌反击。
清州边塞将士惊愕看到新加入的沧州来的将士真敢打,真敢还手杀死跑上门来挑衅的辽军,并且敢追杀过去,直至把来挑衅的辽军全宰了才罢休。
辽军大队是过来想报复,可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卑躬屈膝谄媚和赔礼道歉,只有犀利的箭弩。
自从有了沧赵发明的水泥,在荒山野地修建寨堡不再是难事。
遍地石头就是现成的最好材料。
大宋朝廷当乌龟,自然是极重视防御的,舍得花钱研制制造厉害武器坚韧盔甲,同样舍得花钱修建和加固城堡。修建寨堡又不用统治者出力受罪,征调民夫劳其辛苦,统治者更不心疼。
因此边塞城堡都建得都高大坚固耐用,真正易守难攻。辽军想攻下小小寨堡尽情屠杀报复,光靠远程武器是不行的,宋军的远程武器比契丹蛮子的厉害多了。
必须用人命攻城来堆换。
但辽军本质上早已丧失了当初的真正骁勇不怕死,真扑上去打,打不下,死不起。
而且赵公廉领导的清州军团反应迅速,烽火一起,增援大军立即很快赶来,也敢打能打。
边塞逆转成吃亏的一个个事件让大辽国镇守燕云的燕王耶律淳大怒。
但调集大军教训边塞宋军,向大宋朝廷亮獠牙肌肉,施压要好处,并试图再玩借刀杀人把戏,由宋廷只会窝里横算计自己人的懦弱自私君臣惩罚废掉赵公廉的美好设想却总是干不成。
他这边军队一集结开拔,后院内部兵力空虚。海盗就闻风迅速杀上燕地,从北到南凶狠迅猛地抢掠,当初还仅仅是攻掠沿海小县城,现在发展到攻陷府城,抢掠深入到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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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凶险三关之边关,7
燕云地区,燕在东,云在西。
云地人口稀少,大面积土地被契丹人当成草原牧场。燕地才是人口和经济政治中心。这里汇聚着至少五分之三以上的辽属汉人,负责耕种广阔的田地,提供辽国生存的粮食,是辽国最重要的粮食基地之一。如今北方辽民受战争威胁大批迁移过来,这里也有占整个辽国人口三分之一弱的契丹人。
海盗在燕地大搞三光政策啊。
人光、禽畜光、钱粮物资光。海盗军所过处唯一剩下的是空荡荡的房屋和死尸。
海盗如此抢掠,燕王耶律淳实在损失不起。
如今,金军崛起,和大辽争锋正激烈。
尽管大辽人多,土地多,资源多,兵多,看起来仍占上风,似乎没有亡国危险,但北方战乱不休,正常生产遭到抢掠破坏。安宁的南部燕云地区不得不负担沉重的战争消耗,支援钱粮物资,支援兵力……根本没有真正实力和大宋真开战。
如此被动局面下,耶律淳再想报复教训赵公廉和大宋,也只能强忍怒气看边塞宋军嚣张,发国书到大宋朝堂谴责威胁,和大宋官员最擅长的嘴皮子功夫较量,试图追究责任。
问题是这国书能否到达东京。
燕王派遣的使者总是在路上被马贼强盗抢掠屠杀掉,不是在辽境内,就是在大宋境内。
辽方无力剿灭神出鬼没的马贼。大宋也无力清剿山贼。使者死就成了一笔笔糊涂账。
大宋朝臣一看辽国总是书面抗议,并不象从前那样不顺他意就立马动武,多少也意识到只怕辽国真是被小金搞得自顾不暇有心无力征伐大宋,官员主流也不追究赵公廉的责任。
不是这些奸贼小人不想借机踩掉赵公廉,而是不能。
赵公廉就是有本事,就是能守得住边境,就是能镇得住辽军。
换个人去坐镇清州面对大辽国的怒火,既没胆子,也没那个本事,更不愿意去边塞吃苦冒险受边塞苦寒那份罪。
这不是主要原因。
关键是钱的问题。
惩罚赵公廉好办。皇帝一句话的事。问题是大辽国看到宋廷一如既往地老实低头示弱。必然顺杆爬,会变得更强硬更蛮横无理,宋官脸皮厚不怕打脸,但辽方必定强势要求赔偿损失。
这笔赔偿钱数量肯定小不了。
而蔡京等把持朝政的奸贼现在最头痛的就是怎么划拉钱满足皇帝日益增长的需要。
以前有沧赵商务这个龙头带动。商业空前繁荣昌盛,大宋财政就象房地产兴盛暴涨时期一样好过惯了。这几年沧赵商务日益垮掉,对推动大宋经济发展的影响力越来越弱小,到现在实际已经无足轻重,加上海盗山贼在各地抢掠破坏经济。商家主力热衷于走私逃税,大宋财政税收日益空虚紧张,后续更乏力。
但深宫里的皇帝不了解经济衰败的根本原因,也不关心怎么提高财政收入。那是为他治国的大臣的事。
皇帝只关心他有没有钱象过去那样潇洒地享乐。
大手大脚的好日子过惯了,过不得紧巴巴日子。有了对比,皇帝一点也受不了缺钱。
让皇帝满意要紧,就不能向辽国示弱认赔款,导致财政更紧张皇帝更缺钱。否则皇帝会认为支柱要员治国无能,老菜帮子蔡京为首的**把持朝政的位子会不保。到那时可别没整倒赵侯爷,他们自己先倒了。
就机整治赵公廉的事只能放弃。
再说了。赵侯爷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以往的事例早证明,赵侯爷敢干,就有把握承担后果。
当年邓大教训南越小霸,说打就打了,直打到它首都老窝去。狂妄强横的北极熊这么谴责那么亮肌肉,可闹腾一场也没敢真为他一手设置牵制中国的南边狗腿子小弟出头和中国较量。
这说明,泱泱大国要有大国的风度,更要有大国的脾气。否则还称什么大国?
一味妥协只会让世界瞧不起,敌对的只会更嚣张打脸更挑衅侵犯。
清州边塞军再惊愕看到原沧州军肆意屠杀挑衅的辽军坚决反击辽军,并且真就打退了辽边塞军。事后,牛B哄哄的凶强大不可一世的辽国居然对清州没牙啃,真就没大动干戈来报复。
生活在闭塞的最底层,他们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更不懂大道理,但看到新伙伴杀敌立功受奖,不受罚反而好处大大的,这教训太深刻太重要了,很自然地再有辽军来上门挑衅,也跟着奋勇杀敌。
由此。清州边塞被动挨打局面这才得以扭转。
如今边塞面貌焕然一新,将士总算有了士气,敢战,但辽边塞军仇恨敌视总企图报复,寨堡所处的环境和形势更加紧张危险。
此次巡边,赵公廉只带了护卫百骑就敢深入边境最前沿,并且一个个前沿都要走到,必定和每一个值守的将士说几句,问问个人有什么困难,愿不愿当兵,对预警守边有什么想法……
不是形式主义就这么问问就完了,圣手书生萧让一直兼任赵公廉的秘书,在旁边把将士的名字、家庭住址、有什么困难……都一一记录在案,传回去有专人负责立即解决问题。
边塞将士们过节的食品物资,在赵公廉过来之前就由后勤保障部门送过来了。
自从侯爷到任,清州将士们的生活待遇日益改善。边塞将士将一年一换,再也不用听上官说‘你们守边预警有经验’,不死不残废退役就大多一直待在这最危险最辛苦的地方。新一届首长团队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保家卫国人员的重视和尊重,慢慢把久冷的将士的心捂热了。
但即使是干了二三十年,经历过好官的老兵,也从未想到自己这样的卑贱之人过年的东西会如此丰盛细致,高高在上的侯爷居然会为他们及家人想的这么体贴周到。
人心是肉做的。人活着需要关爱和维护。
当领导真心照顾关怀部下,部下再麻木不仁再油滑再混日子,也会情不自禁地感动奋发。
第218节凶险三关之边关,8
看到侯爷出行只带这么点护卫,有经验的老兵深知侯爷长时间如此巡察边关太危险,都忍不住提醒侯爷早早离去,确实太危险了。
万一辽边塞军闻讯杀来,毫无防御能力的最前哨小小烽火瞭望台可挡不住敌人。
这不是他们多虑。
边境地区一向鱼龙混杂,敌我势力交错。表面都是顺民的清州不知暗藏着多少间细暗探。里通外国的奸贼或眼里只有金钱利益的某些百姓是很热衷于把侯爷出卖给辽军的。
他们这些战斗在最前沿的将士最能直观了解到辽军是多么仇恨文成侯。
辽边塞军不敢再三三两两就轻易堵上门肆意攻击挑衅,现在转为喜欢快马而来乘酒兴变着花地对着边塞堡垒大声辱骂诅咒侯爷及全族,高兴了来骂,愤怒不顺心了也跑来骂,都离得远远的一边骂还一边不断游弋,这是怕被宋军的床弩神臂弩之类的远程武器瞄准干掉。
无文少识的一个个边塞将士劝说赵公廉尽早离开,拍胸脯对天或拿祖宗发誓,请侯爷放心,俺们一定会忠心职守,决不会因失职造成清州损失。言辞是匮乏的,语调是坷巴的,但一双双真挚热切焦虑的眼神、激昂的情绪,无不清晰表达了他们心里对侯爷的拥护和关心。
自从家里诞生了个奇迹弟弟,引导产生了一个个奇迹,强力迅猛扭转改变了太多人的悲苦辛劳无望生活和信念,赵公廉经历了太多最底层人对沧赵家族及他本人的狂热感激拥护,对眼前的边塞将士的这种表现很熟悉,可每次赵公廉都会心绪激荡,情难自已。
弟弟曾经说过:数千年来,汉人百姓对统治者的要求是如此之低。百姓是如此容易满足。如此情况下,上位者还不能让这个沉沦卑微的种族活得稍顺心点稍满足点,那还是人吗?
弟弟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平静,但眼睛里闪烁着刀一样的光芒。冷酷、犀利、坚决。
那时赵岳只有几岁大,刚开始跟着无名道长习武,但平静话语中隐藏的滔天杀机和愤怒让赵公廉和家中许多人都不寒而栗。这些话也就深刻在赵公廉的心头,并成为他自勉的警示。
作为一个除旧推新划时代的优秀政治家。受意志刚强的祖母影响太深刻,意志是钢铁的,心是很难被感动的,赵公廉的眼睛却仍然湿润了,但笑着对边塞将士说:“你们可不要小看你家侯爷我。祖宗教导。沧赵家族信守言而有信实事求是。赵公廉可不是只会说嘴的人。本帅使得好刀,射得好箭,摔跤虽不敢称高手,可军中未必有几人是对手。战场抡刀战敌寇悍将,你家侯爷我也能砍几颗脑袋。马上步下,侯爷我都敢对敌阵闯一闯。谁若不信,不妨一试。”
真就有边塞二虎敢向大帅叫板。
堂堂侯爷真就能放下架子,被将士们起哄围观,和粗鄙军士扭打较量。
韩世忠被现场气氛感动着,然后惊愕看到赵侯爷真不是吹。箭术虽比不上他,却也绝对是好手,使的还是配给他的那种差不多的硬弓。刀法凌厉迅猛实用,绝对能战场杀敌斗一斗悍将。
摔跤,一路走来,边塞将士真就无一人是对手。敢叫板的,无一不是被干脆利落地摔在雪地中滚成雪人。
清州军新主宰赵公廉的勇猛善战形象迅速在军中竖立起来。
他的踏实诚恳朴实的一面更深入军心,赢得将士们的狂热爱戴。
韩世忠是打架斗殴摔跤的高手,最初就是以此之能在西军中混出名的。
他每次看赵公廉摔跤都看得实在手痒,很想亲自上场试一试。
一次。赵公廉却正好招呼他:“良臣,本帅早闻你是摔跤高手,在西军中无敌。今日趁兴下场和本帅比试一番如何?”
韩世忠自己很清楚,在西军。他不是武功最高的,不是力量最大的,也不是最能打的。最起码老咱经略手下的猛将王德王疯子就能稳压他,至少是现在。摔跤也不是第一强。
西军无敌,那是赵公廉给韩世忠脸上增光,给他这个新人在新团体中树立威望。
“好。大帅有兴致。末将岂敢不奉陪?”
韩世忠解下随身的累赘装备,收拾利落,如猛虎下山,气昂昂下场一抱拳。
赵公廉笑道:“要真比。不要留手。否则,本帅鄙视你。”
韩世忠是泼皮,胆子奇横好胜心极强的泼皮。赵公廉如此态度,刺激得他泼皮本性发作,应声出全力和赵公廉扭摔在一起。
这一战才叫有看头。
双方僵持不下,刺激得将士们大叫大嚷狂热地助威喝彩,现场气氛比过年还热烈兴奋。
最后两人共同摔倒在雪地中,算是打成平手。
韩世忠未输,赢得将士们阵阵赞许喝彩,在清州军中初步树立了勇猛形象。他心中却羞愧。
不论身份,单论职业,赵公廉本质是文官。他韩世忠却是专业军人。
武夫摔跤摔不过一个文官,当真没面子。他心中对这位奇特的侯爷也越发敬重。
赵公廉一眼看穿了韩世忠的心思,哈哈大笑说:“良臣初来乍到有所不知。”
指指焦挺,“焦护卫是绝对的相扑高手。本帅有此名师在身边。谁敢小瞧本帅的摔跤能力,必定要吃亏。”
韩世忠吃了一惊。
他实在没想到这位哑巴一样沉默寡言的丑汉副侍卫长居然是暗藏绝技的高手。
当时,他就想试试。
但哑巴终于开口了:“韩五,摔跤,你目前不是我对手,以后也未必是对手。武艺也未必有多强,需要再好好练练。你资质好,使刀耍枪比我有出息。”
说完又成了侯爷身边的木头桩子。
随行这些日子以来,韩世忠发觉赵公廉很重视习武锻炼,不论多累不论在哪都每天晨练。随行护卫将士更重视提高自己的战斗技能,天天苦练不辍,而且武艺都是凌厉实用不凡的。
原来,侯爷敢轻装简从巡边,是自身有战斗力,而且身边强手多多藏龙卧虎。
韩世忠没受过武功系统学习,也没受过名师指点,惊奇之下一旁观摩,从中受到不少启发。包括年纪最长的侍卫长童刚在内也愿意教他诀窍,热心帮助他迅速提高本事。
因此焦挺这么说,韩世忠心里承认自己确实武艺有待提升,也放弃了较量的心思。
赵公廉放下身份,亲自出马和普通将士较量,不但是为了显示他这个边关文官大帅不是将士们惯常所见的吃闲饭耍嘴皮子的废物主官,也不但是为了和将士们拉近心灵上的距离,他更想以亲身示范来强调和提升将士们的勇武敢战精神,鼓舞将士们加强训练提升战斗能力。
他较量了一路,就机演讲鼓动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