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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4节清醒的糊涂下

    在大宋,盐铁酒等都是垄断性质的行业。∈♀,

    垄断行业利润之丰厚可想而知。

    盐这种垄断商品别看价格只几文钱,一斤的差价很低,却架不住它是人人不可或缺的,牲畜也需要,消耗量惊人。大宋一年光在盐业上的税收收入就能达到上千万贯,是朝廷最重要的收入支柱之一。

    当然这是以前。

    现在海盗控制了海洋,可以肆意攻击沿海任何地方,尽管出于维持大宋撑下去的目的,没有打击毁灭大宋的沿海盐场,绝大部分盐场还在照常运转,但海盗用赵岳提供的科学标准化制盐法生产的盐,成本低,产量高,纯度极高,没异味,外观精细,一看就是好东西,价格便宜,但凡有点钱的宋人都愿用。这对大宋自产盐的销量形成巨大冲击,随着走私面迅速扩大,光是盐业税收就一年比一年暴降。

    这还是海盗产的盐绝大部分销往辽、金、高丽,并没有充足供应大宋市场。否则宋盐早垮了。

    对于要征服的土地,沧赵集团实行的是两手侵略。

    对辽、金,济州岛军队利用战舰优势与随意登陆攻击的便利,不断到北方四处抢掠沿海人口财富。管你是异国汉人、契丹人还是女真及北方杂胡,大军上岸遇到了就全部抢走。

    不从者,杀满门。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赵岳是后世人,亲眼看到大杂混的自由女神国的人种人才优势。他更相信利益的力量和大汉民族的强大同化作用。

    大宋已腐烂。

    但这个时代的大汉民族文明和富裕程度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充满魅力。

    在汉人人口数量占绝对优势和主导地位的任何地方。抓到的异族被拆散安置到各地从事擅长的事,如泥沙入海。根本掀不起风浪,异族人享受到美好生活只有乐滋滋顺从与被同化的份。

    同化的过程。懦弱保守循规蹈矩的汉人风气也会因异族冽风的感染而悄然发生改变。这是允许马背民族加入大汉的重要原因。

    赵岳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大汉民族成为科技为先精神自由的勇敢奔放民族。

    只有精神自由充满昂扬士气的国家氛围才能涌现划时代的各类创造天才、科学巨匠。

    武装侵略可直接削弱马背民族的军事及后备力量。同时可练兵,提高将领实战能力。

    打出来的强军才是真正强军。

    象东京城中保卫皇帝的所谓强军捧日军,在赵岳眼里就是狗屁。

    这些禁卫将士看着是彪形大汉一个个孔武有力,似乎很有战斗力,真拉出来野战,就是保卫赵家庄的家丁民兵在武器装备差一层的条件下,也照样能杀得捧日军屁滚尿流望风而逃。

    这真不是赵岳太鄙视看低禁卫军。

    在历史的东京保卫战中,即使身后就是需要保护的家园亲人,禁卫军还有坚城依靠。不用野战,仍然瞪不起眼鼓不起勇气战斗,被数量少数倍的金军杀气腾腾一压一吓,绝大多数就尿了,不顾身后亲人的全力支持与殷切希望,只想寻机逃走,其表现连青楼女子都不如。

    被人面上捧哄,心底轻贱鄙视的下九流女人,在民族危难之际。不少的面对金军屠刀,就是敢硬脖子拒绝伺候,胆大的甚至借机谋害刺杀金军军官。

    她们的低贱社会地位与勇敢表现,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自诩高人一等无所不能的文人雅士、平日在东京城威风霸道的将士等。在关键时刻贪生怕死,争相当金军的狗,或抛家弃亲只顾自己逃跑的种种丑陋表现相比。形成极具讽刺意味的对比。

    赵岳对儒教极度扭曲虚伪虚高却极度盛行的宋及以后的封建王朝,没有一个有好感。

    他就不明白了。数亿汉人怎么就这么老实好欺负糊弄呢?

    昔日的烈烈汉唐雄风都哪去了?

    为减少战争损耗,对眼前无力侵略的目标领土。赵岳用所知不多的商业手段极力推行贸易侵略。

    如果说盐是人必须的,那么美味又能迅速补充体力的糖就是御寨抗疲惫的妙品,精美的糖广受世界各地欢迎。而南海诸岛盛产的香料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珠宝美玉这些在赵岳眼里没有实用价值目前根本不值得重视收藏的,则是世界权贵富豪无法抗拒的商品。

    沧赵商务集团就用这些商品和独有的科技奢侈品疯狂贩卖掠夺各地海量财富,悄无声息地摧毁其经济根基。等收服时机成熟了,这些经济困顿的国家或地区拿什么来抵抗?

    赵佶重用蔡京为相,就是看重老家伙能给他弄钱享乐。

    蔡京心里自然明镜似的清楚这一点。

    但,大宋经济形势在急剧变化。钱越来越难弄。他的日子也就一天比一天难过。

    盐税年年锐减,今年沿海多地赋税成空,两淮赋税重地又陷入动荡。真是雪上加霜。

    他不知富裕江南正暗波汹涌,早晚有一天会爆。

    他为抑制赵公廉的迅猛上升势头,以政治手腕隐隐压制打击沧赵,幸灾乐祸看着盛极一时无可匹敌的沧赵商务被诸多红眼病的权贵豪门联手打压勒索,转眼走向衰败。

    现在沧赵商务真‘不行’了。他才看到可怕后果。

    因沧赵商务带动起来的大宋繁荣商业和人们的工业创造激情,也随着沧赵这个龙头的没落而失去动力,导致大宋最重要的商税由数钱数到手抽筋变成收税人员闲得喝茶都能喝醉了。

    走私是权贵豪门的时尚。这个集团贪婪是无度的。走私自然无法制止。

    稳定江山,发明创造,运用新经济手段带动商业大发展,老蔡京没那个本事和见识。

    从哪弄钱弥补亏空保证皇帝享乐呢?

    把老蔡京愁的,本就老么卡嚓眼的,这下越发衰老不堪。

    但再难再愁,他也会坚持。只为保住权力地位。

    赵岳不关心蔡京死活。

    他饶有兴趣地观看韩世忠和山士奇比武。

    韩世忠显然在武艺上很有悟性,本事应该是打架打仗打出来的,军中不断学习练习实战磨出来的。弓马娴熟,一条铁枪很有杀伤力。

    而山士奇是沁州富户出身,有条件学武,家在危险次边区也重视习武,他应该是在少年时跟名师或多位师傅学过武艺,武功根基较扎实,马术精良,一条四十斤重浑铁棍耍得虎虎生风,棍法不错。可惜,他缺乏韩世忠的战场洗炼,身上少了股狠辣杀气威势,实战经验更不足。

    在赵岳看来,二人都是战斗力能大幅提升的良才美质,此时各有优点,各有缺点,如果不出现失误,就是打到双双累爬下也分不出胜负。

    这两二货也许也体会到了,但个个越发勇猛。

    年轻好胜只是一方面。

    他们都困在残酷无情现实,看不破世情,找不到更好出路,一个为保住货物完成任务继续从军谋出路而战,一个为立足存身的山寨能生存下去而战,谁也不能退让。

    说白了,二人和老种相公一样都是清醒的糊涂者。u

第145节郁闷的田虎、韩世忠、山士奇

    太岳山,又称霍太山,重峰叠峦,逶迤绵亘,高耸入云,峻极于天,迭障连云,劈地摩天,奇峰险峻,岩石峥嵘,断崖壁立,沟壑幽深,林木繁茂,满目苍翠,以其雄伟磅礴之势,凌驾于晋中、晋南盆地之上。∑,

    韩世忠不知这段话是后世网上关于太岳山很寻常的科普知识。

    此刻和这个山大王恶斗,他心里只充满了郁闷。

    河北西路多险山多匪,他知道。

    太岳山是河北绿林魁首田虎的老巢,他也知道。他不是第一次为泾原军押运走私货物经过这里,但以往却从未出现敢截西军的山贼。

    因为小股流寇强盗没实力截。大股山贼不敢截。

    盘踞这里的田虎对一次次旁若无人经过太岳山的西军大批货物不是一般的眼馋。

    因为在这十几年大宋到处商业兴隆的同时,沁州一带仍然和从前一样沉闷不变。商务龙头沧赵从不向沁州这一带运货物,向西走货都绕开武威城一带。这种情况在田虎崛起之前就一直是这样。这弄得山西其它地区经济得到活跃繁荣,可山西核心地区沁州商业一直兴盛不起来。

    田虎就不明白了,沧赵商务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沁州是大宋后娘养的?

    难道沁州和沧赵有什么深藏的仇怨或忌讳?

    你为什么如此漠视沁州?

    老子在沁州发展。沁州半死不活这么穷,老子怎么搜刮钱财养兵造反称帝啊?

    你沧赵不是强横无匹,大宋绿林谁也不敢抢你的货物吗?

    那你为什么不敢走货沁州?

    说真的。俺田虎真的不会抢你的货啊。

    不是怕了你。是指望你的紧俏货让沁州发展富裕起来啊。

    当地人这几年都把你不向沁州走货归罪在俺田虎头上,俺真的很冤枉啊!

    好在突然有了海盗的紧俏私货。田虎集团通过武装疯狂走私,这才缓解了急速发展带来的巨大钱财压力。田虎对沧赵商务的怨念这才减弱了。

    可河北西路走私真不容易啊。

    田虎集团最便利的走私途径是利用黄河等河流。过河间府在沧州沿海接货,可这条捷径却被沧赵挡着。

    那位年轻的赵侯爷当真强势得很,能力也他娘的厉害,把沧州控制得那叫个严实。这条便捷走私路只有西军等侯爷给面子的官方势力才能走通。绿林好汉想靠这条路走私发财,想都不要想。

    嚣张的田虎集团在沧州走私碰得头破血流人财两空后,恐吓报复不得手,只能窝心地过大名府辖区去山东沿海。

    这成本和危险性就高了。

    虽然今秋赵公廉终于走了,沧州换上了个花心雅士草包郑居中当州长,田虎走私集团终于能方便地走私了。可时间太短。田虎急于壮大实力竖旗造反立马当上皇帝,太缺钱了,怎能对经过的西军货物不眼红?

    可他虽狂妄胆大,却不是没脑子,也知西军难惹。

    西军集团任何一部至少是他目前的势力无法抗衡的。

    泾原军虽然管不到太岳山一带,但西军内部争权夺利,六部各自独立,却又同气连枝。

    若他敢截了泾原军的货物,那么附近的西军。比如折家军,必定应盛怒的西军精神领袖之一小种相公的约请,上报朝廷来征伐剿灭他。

    田虎胆大包天,自觉如今部下兵强将勇。冲动时不是没想过冒险抢一把试试西军反应,却被高参房学度和玄真子全力劝阻了。

    田虎在走私与商务这方面一直很郁闷。

    韩世忠郁闷在,他最近喝酒冲动下又闹了事。辱骂得罪了军中重将,事惹得比较大。侥幸脑袋没被砍掉,拿命换来的官职这次却被撸了个干净。带泾原军千人走这趟货。他是以工代干。

    西军走私这活属于皇帝不追究就危险性不大,却异常辛苦又责任重大,位高权重的将领有资格坐享其成,自然不肯吃那苦头担那罪名责任,谁也不愿干,一般普通小将又限于能力干不了这活。

    嘿,唯独他韩世忠属于能力足够大身份足够低的,似乎天生适合负责军中走私,当然必要时当替罪羊也合适,谁叫他韩世忠在泾原军中人缘那么差爱出风头那么招人恨,所以小韩同志闲时常常要负责走私。

    这次他彻底成了兵卒,更有资格当任劳任怨的走私黄牛。小种相公亲自点了他的将,主要是利害攸关方面的考虑,也有袒护之意。

    这么年轻有为的兵,小种不想韩世忠被结仇的将领使手段弄死在军中,打发小韩出去辛苦一下立立功避避风头。

    韩世忠郁闷的第二点是,这趟活本该顺顺利利的完成任务。却居然有山贼敢截西军的货物。

    敢截也不要紧。

    西军将士长年累月和马背勇士争斗,还怕和国内的毛贼打仗?

    问题是,这伙在太岳山突然冒出来的强盗不属于武威那边的田虎所部,没啥硬背景和根基却胆子够大,为首者根本不听威吓。

    此人手下还有四将看样子也不寻常,不是他韩世忠所带的小校能抵挡的。强盗人数又不多不少,千八百人,却个个精壮凶狠如饿急眼的野狼,刚好抵制他所带的一千押货西军士兵。

    货物是泾原军的财富,涉及到全体成员的利益,万万不能有失。

    在这个走背字的节骨眼上,只损失一部分货物,他韩世忠也会被仇家借故报复追究责任砍掉脑袋。

    为避免双方直接冲突损失货物,一向勇猛直接开干的韩世忠不得不动脑子耍嘴巴功夫激将,以和为首山大王比武的胜负定货物归属。

    他对自己的本事是很自信的。

    谁知这山大王却也是有真本事的。他硬是无法迅速打败。山士奇也郁闷着。

    他家本是沁州富户,父母前两年因病先后过世了,没了亲人长辈疼爱关怀,但有钱,小日子过得自由舒坦,却突然被官府定为暗通强盗的贼寇,家也就破了,无奈带兄弟跑到附近的太岳山落草。

    官府定他通匪,山士奇大叫冤枉。

    他不过是和结交的弟兄们搞点走私。

    这年头有本事有势力的,谁不搞点走私活发家治富?

    沁州民间走私的豪强地痞海了去了,区别在走私量大小而已,怎么就他是通匪了?

    仓皇逃到荒山存身,虽然卷了方便带走的家财,可往常依赖他家保护或生存的乡亲和好汉纷纷来投奔,仅仅这千把人也很快就耗空了那点财产。

    饿急眼了,就什么也顾不上了。西军怎么了?打这走货,照样抢。抢了度过难关再说。

    可这押货小将也太能打了。

    山士奇当强盗也是讲原则的,讲究言而有信,拉不下脸让部下硬抢。

    他只能暗中郁闷。u

第146节出路决定一切

    赵岳瞅着山贼这方押阵观战的四将。

    最显眼的不是穿盔甲骑马的,而是那个穿牛仔布衣的赤膊步将。

    这汉子七尺多高,不算高大,但粗壮得惊人,简直是个稍扁的方块,胳膊比寻常人的大腿粗,圆滚滚大脑袋剃了个光头,微须,圆眼,大嘴巴,更抢眼的是他手执的武器。

    赵岳眼尖,隔几百米不用望远镜也清晰看明这方块汉子使的居然是石槌。

    石槌象是农村妇女在河边洗衣时用的捶衣服的棒槌,没见过那东西的同学可以对照棒球棍。

    这汉子的石槌既粗又长,怎么也得上百斤,你可以想像一下砸一下的可怕威力。

    另三个骑将相貌间有某些相似处,不是亲兄弟,也应该是关系很近的堂亲。其中两个使大刀。一个使枪。

    赵岳多少明白了韩世忠放着能打的西军部下不用,却被动采取比武方式定结局的原因。

    他好笑地看到,韩世忠每次和对手交锋错马而过得了空闲,就会看看马上挂的弓箭。

    打仗,为提高战斗力和自保能力,将领自然是会什么带什么。

    韩世忠带弓箭,必定擅长这方面。赵岳也听说过泼韩五在箭术上在西军中很出名。

    而山士奇除了手中一条铁棒,马上身上都没有带任何攻击装备。

    这说明他即使会射箭也不擅长。

    反过来说,韩世忠可以利用山士奇的这个弱点,以箭术偷袭暗算,极可能轻取胜利。但他久战不下,极不耐烦纠缠,一直想这么做却没做,只怕是顾忌杀了对手却惹得山贼玩命攻击。

    能让胆量很横的泼韩五束手束脚,说明这批货物对他不是一般的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赵岳没兴趣再看二人耗下去,带着侍卫策马赶过去。

    正斗得激烈的二人骤然看到赵岳四人奔来。都很警惕,不约而同地收手跑回本阵观瞧。

    赵岳直接跑到韩世忠这一侧。

    他刚要打招呼表明身份,不想韩世忠眼闪惊喜,先向他郑重其事一抱拳。朗声道:“末将泾原军韩世忠见过赵公子。”

    赵岳微怔:“你认识我?”

    韩世忠微锁的眉头彻底放开,脸上绽放出笑意,“末将经常为军中押运货物,去过沧州几次,有幸见过公子一面。对公子的神威敬佩之至。所以相貌至今难忘。请恕小将盔甲在身,场地又不合适,不能下马全礼。”

    赵岳见韩世忠笑得开心,西军团出名的狂放混不吝泼韩五居然变成文质彬彬的有礼,立马猜到这货的心思。

    这场争锋,有了他赵二出现,韩世忠肯定觉得自己多了强大帮手和威慑力,货物可以保住了。

    不过,赵岳也体味出韩世忠言语中隐藏的那丝好奇和所称的敬意。

    韩世忠不是为了保货目的耍花招哄赵岳,心里是真对赵岳有敬意。

    堵太监大佬杨戬的门。鞭打江淮一府总捕头,大闹东京.....这种种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事迹正是他韩世忠想干却没条件支撑而不敢干的。

    赵岳的嚣张行为太符合他韩世忠的口味了。他感觉赵二不是知己,也是他同类人。

    他对赵二的敬意不如说是他对自己的狂放梦想的敬意。

    赵岳哪会猜到韩世忠骨子里的这方面心思,也不会费心去乱想。

    韩世忠认识他,似乎还对他有好感,倒省了他费口舌的事。

    “良臣,你且稍待。我去和山大王说说。你就可以带货物走了。”

    韩世忠一怔:赵二,你认识这伙山贼,和他们有交情咋的?

    但他聪明地没问,只说声有劳了。

    看着赵岳很干脆地转马去了那边。韩世忠才想起又一问题:赵二怎么知道我的大名呢?

    良臣两字,韩世忠身在粗野的军中这些年从不用。

    整个西军上上下下将士都习惯地不是叫他韩五就是泼韩五,连世忠二字都少提到。只有小种相公偶尔才会唤他一声良臣。

    这种时候不是他立了大功,小种相公高兴了。对他表达一下亲切与期望,就是他闯祸了被小种相公痛心疾首地训斥教导提醒。

    对面的对话,山士奇自然听得清楚。

    他挑衅地盯着过来的赵岳。

    不错。本大王是敬佩文成侯、尊重慈悲的沧赵。但眼看严酷的冬天就要到了。山寨上千人却无钱无粮缺太多过冬物资。事关满寨人的生存大事,岂是区区好感与面子就能担待的?

    为了度过眼下难关,我连西军都不怕得罪,还怕得罪你沧赵?我绝不会因你赵二几句话就放走这批货。你就别妄想了。

    有这心思。山士奇不等赵岳走近了开口就冷冷道:“赵二,你突然出现此地插手此事,意欲何为?”

    无礼的称呼就表明了他拒绝的态度。

    赵岳却似没听见一样,笑呵呵一抱拳:“山壮士,有我在。良臣的货物,你自然可以放行。”

    山士奇眼睛一眯。

    赵岳的话可以理解成一友善一威胁两种含意。

    第一,有我沧梁小霸王赵岳在,你们没本事没机会再抢韩世忠的货物。

    第二,沧赵富有,不差钱。我赵岳在。你山寨不必打西军货物主意,缺什么,我负责支付给你们。

    山士奇琢磨着想追问赵岳到底是何意,铁了心该翻脸就翻脸,却听赵岳淡淡道:“士奇可能有所不知。良臣的货物大部分是为了支撑军中养马的巨大花费。这是我想阻止你抢夺的主要原因。”

    同样是出身普通的人,时代领袖与追随者的差别在哪里?

    为何那么多平民领袖没有部下能打,没有部下有谋略有才干,却就是能领导群雄稳坐领袖之位?

    你看看田虎、宋江、王庆、方腊的情况就是这样。

    赵岳心里清楚:只因为这些人能在人们困顿甚至绝望时能给人找出新出路,指明奋斗方向,并且敢身先士卒去干去拼命,由此带动迷茫困顿没胆子的人追随。

    至于这条出路是不是新颖高明,结局是好是坏,对眼前的难关难过甚至无法过的人来说,不是那么重要。人们需要的仅仅是有人敢带他们去这么做以度过难关。

    说白了是出路决定一切。

    这个可以延伸到许多领域,并得到论证。

第147节霸气侧漏

    无论哪股造反派嘴上如何轻蔑否认,心里也得肯定西军在保护国家保卫百姓的不可替代作用。

    可以说,没有西军支撑,大宋王朝早就成了过眼烟云。汉民族能否存在或许都是个疑问。

    西军养战马,更好地护卫了大后方,这是西北人大多知道的事实。

    但凡人性未泯的强盗不关心大宋存亡,也要为万万汉人百姓安危荣辱考虑,不能抢夺这批为养马筹措资金而贩运的数量庞大的物资。否则有违民族大义。

    赵岳给的这个放行理由或许以偏概全,但的确让自觉是“逼上梁山”的英雄的山士奇难以拒绝。

    别说是冤枉无奈落草的山士奇,就是田虎、方腊等野心勃勃者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坏蛋。

    大宋腐烂害民,应该推倒重建美好新朝代了。枭雄们都把自己的造反大业看成是正义神圣的。

    山士奇不是巧舌如簧的政客,心里清楚赵岳是在拿大义绑架他,不想放过货物,却不知该怎么说。

    他被憋住了。他后面押阵的憨将怒了。

    “西军没钱养马是狗皇帝的事,干俺们吃不上饭的屁事。狗屁赵小二,你敢阻拦爷爷抢东西过冬耍嘴皮子欺负难为俺大哥,爷爷砸死你。”

    袁景达手执一百斤石槌,怒吼着狂奔过来。

    在憨子心里吃饱肚子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才不管你沧赵如何,国家民族怎样。谁阻拦山寨过日子,谁对他大哥不好,谁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憨直简单的话却直指问题根本要害。

    赵岳被骂被威胁却没丝毫羞怒,看着青筋暴跳杀过来的袁景达,脸上反露出笑意。

    他是想起了黑旋风李逵。

    那煞星憨子如今已成长为南军赫赫有名的骨干大将,过得开心着呢。许久未见,赵岳有些想念。

    他微笑间,马后转出王念经。

    他跳下马。没带大刀,只挎口腰刀径直迎向发狂的袁景达。

    袁景达神力惊人,此刻如下山猛虎般扑来,但在如今的王念经眼里还不够威胁。

    从袁景达冲下山的姿态步伐。王念经就看出来了,这个猛人是半路习武,根基太浅,下盘虚浮。

    高手争锋,只凭蛮力济得什么事?

    他连腰刀都不拔。一个急闪身避过雷霆般砸来的巨大石槌,猛向前窜,伸脚一绊,拽住袁景达的衣角猛甩。袁景达冲太猛,又是下坡,收势不住一下绊倒,身在半空扑出老远才轰然砸在地上。

    沉重的石槌和身体砸得坚实的山地发颤,在场两千多双眼睛都不禁随之一眨。

    这一跤摔得够瓷实,伤的得多重,得多痛啊!

    连关心兄弟的山士奇都怔住了。没反应过来。也无人为王念经喝彩。

    谁知袁景达闷哼一声,随即就爬起来,大手揉搓胸口,痛得咧大嘴嘶嘶几声,却越发狂怒,红眼大叫一声:“爷爷砸死你。”执一百斤石槌疯了般杀向王念经。

    可惜,他石槌耍得不错,极具威力却伤不到王念经一根毛。

    王念经空手应对,轻灵左躲右闪,瞅准机会又轻易把袁景达摔倒在地。

    山地轰。又是一颤。

    观看的两千多人,很多都下意识一裂嘴,心里为憨子叫疼。

    憨子的方块身躯大概和李逵的铁板身子相似,够结实。又迅速爬起来嘶着痛再打。

    结果是再摔倒。

    韩世忠盯着王念经的动作,两眼发亮得象两小太阳。

    他家境贫寒,不甘受欺,从小打到大,是打架斗殴的高手,若不用武器。单打独斗,泾原军数万人中几无对手。但象王念经这样对付疯虎般挥槌的袁景达,他也没信心。

    而赵岳是知道王念经自从专心追随后是怎样疯狂跟自己练武的。

    坚持不懈的奋发付出总有收获。

    一个武者,若不是打小就得各种名师精心教导,很难做到马上步下长短武器拳脚等皆强。卢俊义、林冲这样的全面强者太少见了。象无名老道这样的名师,赵岳得多幸运才得到了。

    赵岳深知武功全面的,应变能力更强,在千军万马混战中生存下来的机会才更大。

    不然,混战中各人顾各人,战马被人杀了,趁手的长武器失了,你却不精短刃步战拳脚,在乱军中很容易沦落为弱者瞬间被小兵乱刀砍死。

    这是他不轻易让花荣上战场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他眼里,花荣自己练家传武艺,弓马枪虽强,短刃步战和拳脚方面粗糙,尤其不通水性,不具备唐斌史进杨志那种打小就得到比较全面的修行才练出来的真正战场生存能力。

    因为赵岳格外重视。沧赵军校和军中教头着重加强的就是将士的全面厮杀能力。大宋变态般重视的阵法反在其次。沧赵军更重视小团体配合默契的作战实力。

    人精力能力有限,是不可能样样精,但既为战士,至少你得全面练过以应战场的瞬息万变。

    王念经这手拳脚功夫是赵岳特意根据王念经的特点指点传授的。如今看已具威力。

    眼看兄弟只有出丑的份,山士奇喝道:“景达兄弟,不要再打了。一切自有为兄作主。”

    王念经不信这个一根筋的发狂憨子能被山士奇轻易喝阻住,仍高度戒备。

    不想袁景达随即就住手了,只凶野地盯着王念经,显然恨不能一槌砸扁王念经,却还是听大哥的。

    王念经呵呵一笑,向憨子一抱拳,又回到马上静静等着。

    山士奇盯着赵岳,沉声道:“好,某家放过货物,看你赵二怎么向我满山兄弟交待。”

    他也顾忌西军报复,只是被眼下的困难逼急眼了,走一步算一步,顾不得那么多。既然富裕的沧赵肯出头接盘,他综合考虑利弊后才点头。

    赵岳微点头,又回到韩世忠这边。

    “良臣,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韩世忠向赵岳用力一抱拳:“末将感激不尽。此恩在心,日后必报。”

    “别遥遥无期的日后了。”

    赵岳笑了:“你这德行不适合在复杂的西军发展。我回去后会叫大哥把你调到澶州做大将。”

    韩世忠听了这话既恼又喜。

    俺德行不好。你赵二更嚣张,比俺好在哪了?咱俩是同类。俺和你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好不好?

    但西军区区小人物却能得沧赵看重,他又难免得意。

    此时的韩世忠还是个热血轻狂小年轻,没成长为南宋四大支柱名将之一,没那么老辣。

    人是有习惯成自然的惰性的。

    抛开感情因素,不到万不得已,也很少有人愿意放弃熟悉的一切,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群体重新开始生存发展。这个封闭时代的人尤其如此。韩世忠内心里自然不想离开熟悉的西军。

    他转转眼珠子道:“良臣感谢二公子的厚意。但俺觉得在泾原军待得挺好。”

    赵岳的回答却让韩世忠愕然又震动。

    “在大宋官场,我大哥要调用的人必定能调到。在民间,我赵岳要收的人,无人能挡。”

    霸气侧漏莫过于此。

第148节你又不是绝世美女,我骗你做什么?

    readx();    韩世忠被赵岳霸气冲天的话震住了,心里本能地抵触不舒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想想神箭将军何灌这种级别的人物,赵公廉说捧成蓟州将主就捧成了,韩综、雷彦兴,奇士也这种在西军混了小半辈子的冲锋陷阵炮灰将,赵公廉都能轻易捧成一方主将从此翻身作主,以文成侯的权势和影响力,向小种相公要他这么个以工代干的小人物能有什么困难?

    赵公廉要打造抗衡西军的强军。这事不是秘密。

    赵公廉也从不掩饰。西军和澶州军是竞争对头。

    但西军和沧赵的关系太复杂了,从十几年前起,由童贯和战马开始,西军就不知不觉和沧赵有了太多牵扯。

    军中出外打仗时带的干面条粉条腊肉,储存时间久,食用方便,在野外没有新鲜蔬菜佐餐,采摘遍地都是的野菜配上就是战士们最喜爱的美食。这是沧赵给军中带来的吃的一个变化。

    现在军中已经自制这些食品了。可哪又怎样?

    数十万西军将士在心底都念着沧赵的好呢。这份感情是无价的。

    穿的方面?

    小到衣服扣子、拉链,大到手套、棉衣、更合脚更舒适更耐用的军靴……

    哎呀,沧赵的产品在西军应用的不要太多。

    赵二有一点说的没错。

    文成侯必定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宋宰相。对如此年轻有为根基深厚的强势大人物,如今的大宋官场任何人都不会在明面上直接跟赵公廉过不过,不会在一点人事小事上不给赵公廉面子。

    西军种家虽强,却子孙缺乏出彩的人物,后续乏力,为长远考虑,怎么可能得罪文成侯?

    韩世忠脑子里乱轰轰想着这些走了。

    他清楚自己再不愿意,去澶州也是一定的。

    西、赵两军再是竞争关系,小种相公也不会为他韩世忠驳文成侯的面子。

    赵岳看着有些沮丧的韩世忠,笑着招呼道:“良臣。你会有些不适应,但不会后悔的。”

    韩世忠转身向赵岳抱拳示意,只是笑容比哭还难看。

    在这一刻,骄傲的韩世忠深深感到自己的卑微。自尊心受伤不轻。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约束自己的性子,以崭新的面目全力以赴干大事当大官,争取尽可能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不知道的是,这正是赵岳刺激他的目的。

    这个韩世忠军阀式臭毛病可是不少,不调教约束好。怎么能担当新世界的主力统帅之一?

    赵岳收回目光,没回到山士奇这边,却跳下马,走到一处树荫下站定向山士奇笑着招招手。

    “山壮士可有胆空手过来一叙?”

    山士奇见赵岳没带武器,三侍卫又在这边,对赵岳的挑衅一扬眉,傲然道:“有何不敢?”

    笑话。

    我山士奇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一身本领,还怕你个赤手空拳的少年纨绔子弟?

    他把大铁棍丢给亲兵,跳下马大步流星过去。

    赵岳的三侍卫看到他如此。嘴角都不禁闪过一丝笑纹。

    又一个好汉要被二爷忽悠走了。呵呵……

    山士奇在树荫下和赵岳相对傲然屹立。

    “赵二,韩世忠,我放走了。我山寨无钱缺粮缺太多东西,你怎么向我兄弟交待?”

    赵岳笑着反问:“山壮士,你是田虎的人?”

    山士奇闷哼一声,脸色阴了下来,低低沉沉道:“是又怎样?”

    赵岳就明白了。

    山士奇这伙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走上反贼路,在此立寨不久,即使不喜田虎,不甘心情愿低头。却迫于田虎威势只能表面顺从,和其他山寨势力一样尊田虎这个河北绿林盟主为带头大哥。

    附属却独立与同流合污,这好比是杂牌军与嫡系中央军的区别,在田虎处的待遇自然不同。

    田虎又不是钱多了没处花烧得慌。不会管只遵却不肯入伙的人马的生存。他心里巴不得这些不肯老实入伙的山头遭到麻烦和打击不得不投靠依从他,任他支配调遣。

    山士奇所部不在田虎大寨,单独在此,自己说了算,自己的麻烦也要自己抗。

    赵岳想明白了,笑微微道:“也是。好铁能打几颗钉?你山士奇即使有孙猴子的本事能变成三个山士奇,部下人马变成一万,也抗不住如今的田虎。我很理解你的尴尬处境与难处。”

    山士奇不知孙猴子是干啥的,但听赵岳这么说,心里多少舒坦点,看赵岳的目光也柔和些。

    赵岳低声道:“照我看,你这部人好比是困在现实拘于此地的猛虎野狼,虽强勇却找不到生存目标和奋斗新空间,早晚得随着田虎造反封官然后走向毁灭。我有能力解决你们的根本问题。眼下的困难更是小事。”

    山士奇冷哼一声:“赵二,你无非是想招我们投靠你家或你哥哥。这是你想说的明路。可我告诉你,你家发展得再好,你哥当再大的官,最终在大宋这个烂泥潭也不会得好下场。我们是不会投靠你家为大宋卖命的。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命还是操自己手的好。你趁早死了这心思。”

    赵岳不否认反点头赞道:“你能有这见识,足以自豪了。”

    他的反应太出乎山士奇意料。山士奇愕然,“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岳淡淡反问:“你一身本领。你四位兄弟也都不是一般人,难道就这样甘心情愿沦落此地艰难生存,最后不得不背反贼恶名草草战死?”

    山士奇冷冷道:“我说了,你不用费心机招揽我投靠。当反贼落得快活,死也没什么不好。”

    赵岳试探出了山士奇的内心坚持,这才笑道:“我可没说叫你效忠宋廷。山壮士,你怎么看今年大闹大宋的海盗?”

    对神转折,山士奇蒙了一下,却很快眼神恢复清明。

    他下意识放低声音问:“你是说叫我们投靠海盗?你家”

    “不错。北方有野蛮强者崛起。天下形势要剧变。可大宋满朝权贵无论奸臣还是清臣都沉浸在富裕却虚假的强盛中,没人意识到这个国家要亡了。我家要救世,才是真正的海盗之主。”

    山士奇出身富裕,读书习武,文武双全,人聪明,很快猜到赵岳突兀提到海盗的话中含意,但当赵岳真承认了他的猜测,他仍然不免蒙了。

    “你”

    山士奇咽了口唾沫:“你没骗我?”

    赵岳笑了,“你又不是绝世美女,我骗你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149节难懂的人性

    赵岳和山士奇在热火朝天聊天。准确的说是赵岳讲新世界的情况。山士奇在嗯啊不断惊叹,偶尔问一句。

    关于新世界收异族为民,这一点山士奇很不理解。

    在他眼里,党项人、契丹人、吐蕃人、回鹘、张掖、交河等野蛮杂胡种族统统是该死的祸害。

    赵岳对山士奇这个疑问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无法告诉山士奇,你眼里这些该死的种族在后世也是大民族的组成部分。只是过程血腥,是占统治地位的汉族付出巨大代价才换来的结果。被砖家们轻飘飘高歌为民族大融合的进步。

    对于眼下的赵岳来说,这些只知掠夺破坏不懂发明创造建设,一味毁灭和阻碍东方文明进步的种族是该铲除的。但师傅无名道长不允许他灭绝,要求他努力收容并改变这些种族。

    “他们只会骑马放牧打猎打仗,没有汉人的知识文明,只有生存本能,他们想过好日子不抢掠毁灭,又能做什么?孩子,他们不都是该死的。给他们个改变的机会。不行再杀。这叫人性。”

    这是无名道长的原话。

    关于人性,这话题太深刻太难搞明白了。

    一个精神病人杀了人,按法律,他无罪。

    你若定要追究精神病人的法律责任,会有人振振有词质问你的同情心呢?你的人性呢?

    人们往往同情遭精神病人牵累的家庭。

    至于那个无辜而死的正常人,大家会习惯地叹惜或幸灾乐祸嘲笑或漠视,反而没几个人关心他的权力。

    似乎精神病就是真理。那人被精神病人杀了是命有此劫,死了白死,活该倒霉。

    赵岳这么聪明也搞不明白:人命是平等的,人人只有一条。对危害社会的正常人,严厉打击。运动一起,手贱口花花小流氓也会被杀头。对同样危害社会,单纯消耗社会财富的精神病人反而宽容放纵。对人类社会安稳发展来说,这二者到底有什么本质区别?对精神病人讲人性了。那对无辜死的正常人的人性体现在哪?

    人性是复杂矛盾的。世间有很多这种矛盾的理论。强大难撼。

    以赵岳在这世界的能力、见识、权力、影响力,也常常只能苦笑。

    不过,新世界是按百姓最朴素普遍的认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贼来需打……来推行方面法律。

    不管你有病没病,杀人者死。舍不得送精神病院,又想家中的病人不犯事掉脑袋,家人就看住了,别想拿一不留神没看住结果害了人当理由获取人们同情来推托责任。

    新世界也没有防卫过当一说。这时代根本没这观念。

    在赵岳看来。防卫过当这条根本是在保护纵容犯罪坏蛋,让执法者有歪曲事实徇私枉法公报私仇的机会,束住了好人反抗的胆量和行为,损害的是好人正当权益,尤其败坏了社会风气。

    新世界有种不完的土地,用不尽的谋生机会,你只要肯干就能过得美满。遭遇大难,有乡亲盟约基金共同帮忙,有当地政府专门设立的援助基金援助,你的困难不是困难。有什么理由侵犯别人的权力利益?

    人权平等是幻想。社会首先要保障好人权益。

    想要人权,就不要犯罪干坏事。敢为恶犯罪,就不要怪反抗者报复手狠。

    这样似乎缺乏人权保护和人性,但新世界的社会治安好得惊人。别说犯罪,就是似乎无法根除的地痞都难见。

    新世界接纳的异族居民,赵岳可没有后世那种优待少数民族的情怀。

    轻易得到的待遇,没人会珍惜,习惯了,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你想改变,反而不对了。人都是惯的毛病。

    许多事。如何开始至关重要。还是习惯问题。

    赵岳按这世界传统做法,没把抢到的异族划为奴隶也列入低等。准确的说是可改变提升的五等待遇。

    无论是从军,还是为民,异族在奖励上减等。在惩罚上加倍。

    没有文明技能和贡献的异族,加入进来没有资格平等享受汉人辛苦创造的财富,没有资格享受同等待遇。

    想要公平地位,你得努力贡献。

    是当兵的,你忠心耿耿使劲作战立功受奖。为民的,你一心效忠。努力生产贡献,那么待遇自然逐步提高。

    事实上,除了种族极端分子,其他加入的异族没谁觉得这不合理,承认了现实,看到美好,就会为未来拼搏。

    沧赵军中的异族战士往往比汉兵打仗更玩命更勇猛。异族百姓生产更舍得付出。

    这时代的大汉民族尽管有这样那样缺点,但没有崇洋媚外,总体上是骄傲的,可不甘心被异族比下去。在勇猛凶狠异族感染下,汉人百姓为保住自己的广大美好家园和利益,在危机四伏中被动地甩掉麻木懦弱变得强悍勇敢。

    赵岳欣喜地看到了良性竞争与循环。

    山贼们看着大王起先和沧赵老二相对而立,后来看到两人依着大石并列交谈,大王不时发出惊奇惊叹声,再后来看到两人坐在树下,头凑在一块儿密语。大王时不时发出哈哈大笑,前合后仰的,样子极开心。

    隔得远,听不清二人说的什么,但山贼们即使一头雾水也慢慢放松下来。

    憨子袁景达凶相收敛,扶着大石槌,挠着硕大的光头看着那边,等的有些不耐烦。

    王念经这时已搞清楚了四将的姓名及和山士奇的关系。

    三位骑将还真是一家子,却是堂亲,按岁数分,依次为石恭、石敬、石逊。

    他们不是老沁州人,为发家治富,仗着武艺也纠集一伙人从事走私,在走私时和山士奇偶然结识。山士奇曾多次在资金和危难时仗义相助。他们兄弟由佩服到敬重山士奇的武艺人品,干脆搬家来此合伙走私,又一同落草。

    袁景达家原是山士奇家的佃户。其父母病亡,少年袁景达被山家收养,自然成了山士奇伴当。

    王念经瞅着贼群中有十几个小头目样的人先后慢慢退出人群闪进树林,嘴角微翘,笑着对四将道:“三位石兄弟、不打不相识的袁兄弟,以后咱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家人了。这事只怕田虎不高兴。”

    石家兄弟眉毛个个扬起,但没否认或不愿意,都顺着王念经的目光瞧见私走的那些汉子,明白了怎么回事,冷冷哼了声,但没有动作。

    袁憨子似乎对田虎万分厌恶,直不愣地骂:“鸟虎高不高兴关俺屁事。他敢欺负俺们,俺就砸扁他。”

    王念经向憨子一挑大拇指,赞一个好兄弟讲义气。

    他身后两侍卫看到暗示,跳下马,拔刀持弩追进树林。

    那片树林中不久响起怒骂威胁声、惨叫声......

第150节流民的权利

    对于部下有田虎的奸细,山士奇一点不奇怪。田虎不安排奸细盯他,那才叫奇怪了。

    请赵岳一行回到简陋山寨,山士奇向四个结义弟兄表明想投靠沧赵的态度,问弟兄们的意见。

    石恭道:“大哥,还问啥?风风雨雨这些年,大哥去哪,弟兄们跟着就是了。”

    石敬道:“哥哥落草造反,弟兄们义无反顾跟着,谁也没缩头,投靠沧赵还能是问题?”

    石逊更年轻,脾气更直爽:“俺名逊是长辈期望俺谦逊,可不是人逊缺义气。哥哥就是带俺去死。俺也不皱眉头。”

    袁憨子这家伙就不用问了。山士奇走哪,他跟哪。

    这会,他正忙着对付一只烤的野鸡,肚子要紧,没工夫关心其它事。

    “好。”

    山士奇笑道:“那咱们就试着走另一条路。我不会后悔。相信弟兄们以后也不会后悔。”

    方向定了。问题是,山寨里上千人,有近百老人妇孺,又没钱缺粮,怎么长途跋涉去梁山?

    赵岳也琢磨这事。

    沁州这有监视田虎等人动态的情报网点,但没有商务能及时提供大量钱财。他们四人身上也没多少钱。

    王念经忍不住道:“公子,咱们一路杀了不少田虎分散在各地的帮凶,想必田虎得报也能猜到是咱们干的,指不定怎么恨咱们想报复呢。刚才追杀田虎奸细,逃走了几个。此地不可久留。河北西路如今山贼林立,势大。各地官府就算不是田虎同伙也必定不少的暗通山贼以求自保,此地大户能存在至今,肯定没什么好东西。”

    赵岳明白了王念经的意思。

    他笑道:“念经的主意高明。咱们没钱可以借呀。”

    “借?哪借去?”

    赵岳道:“谁说灾民就没有权力了?”

    “那些还没投靠田虎的山寨,却暗中私通呼应田虎的大户家里的钱可是不老少,咱们流民可以借来花花啊。相信官府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敢来阻止,咱们就向官府申请救助。”

    蔡京被朝廷缺钱闹得头疼。没生财高招,只能减少支出保证皇帝挥霍,看到各地裁撤厢军省下大笔钱顶税收,就全国推行裁厢军。如今各地官府不在象以往那样把灾民编入厢军养着以维护社会稳定。而是‘鼓励’灾民去沿海空地谋生。

    当然,灾民这一路的粮食消耗由官府义务资助。

    政策是这么说的。到具体执行就呵呵了。

    灾民用了一斗米。相关人家中就会多了一库粮或成堆银子。这还是大股灾民时,官府怕逼急灾民造反才肯施舍点。

    全以救济之名捞自己腰包多好啊。

    赵岳这么一说,山士奇等不禁都心领神会笑起来。

    灾民也是大宋人,活着是权力。官府不管我们可以。我们有能力‘借’,休怪俺们灾民向富户‘借’钱粮活命。

    太岳山另一侧山中大寨中。

    田虎喝着酒,和房学度、玄真子论一些事,末了问:“还没找到那嚣张小王,咳。”

    田虎在参谋臂助面前要掩饰粗鄙无文,装文明显露帝王范,好不容易才把要冲口而出的习惯骂人话生生打住。

    赵岳一行过河北西路杀了不少拦路山贼头目,损了田虎实力,坏了田虎的一些布局,更大损了河北绿林总盟主的颜面。正象王念经所说的那样。田虎猜到了恨坏了。

    大宋人眼中的幸运儿——沧赵二公子到底长什么样,人们传的有鼻子有眼,有的说是男身女相人见人爱的绝世花样美男,有的说是身高丈二形似降世伏魔金刚……花样极多,但没多少人真认识。但赵岳的纨绔莽撞嚣张,梁山好汉的强势凶暴,大宋人该知道的都知道。

    论对满大宋绿林的影响力威慑力,沧梁小恶霸的风头无人能及。

    毕竟先行的绿林大佬方腊还在蜇伏。后起的晁盖、王庆闹得大闹得欢,却都是地方事件。这些大佬对外地区的事鞭长莫及,影响力弱小。

    枭雄宋江空有名头。只有软实力,还在小心翼翼当逃犯,在绿林不值一提。

    而无论是哪方绿林好汉,敢损害沧赵利益。虽远必诛。

    大宋正走向灭亡,但根基犹存。赵岳能以正义之名,借用政府力量,结合梁山力量正大光明打击一切敌对绿林势力,这种优势和威力岂是翅膀未硬的各地单纯黑力量能抗衡的。

    这才是世人不知赵岳真面目真实力,他的风头在绿林却无两的根本原因。

    田虎局限在河北西路。但他可不把赵岳放眼里,对赵岳的名头远超他十分不愤。平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如今赵岳居然敢轻骑入他的地盘犯他的利益,狂妄的田虎哪能忍受?

    房学度自然知道田虎问的是谁,及时接话道:“那小儿据查是去了西北,应该是为了家族的大事去了西军,以后不知所踪。”

    也难怪赵岳就在田虎眼皮子底下,田虎却不知,收买的截杀赵岳的高手也没用的上。田虎得报并告诉杀手的是赵岳一行有十几人,人人双马,并且其中有个显眼的凶狠道士。赵岳回来却只是单骑四人。没有标志性道士存在,面貌也大体化妆变化了点。杀手哪认去?

    田虎和杀手怎么也没想到赵岳敢只带三侍卫到太岳山逛荡。

    灯下黑是一方面。

    信息不对称。赵岳了解田虎。田虎不了解赵岳真正实力是关键。

    太岳山是个很大的山脉。山士奇特意选址立的山寨和田虎寨的实际距离很远。从山士奇那逃走来通风报信的奸细还在绕圈奋力翻山越岭,从傍中午到天黑能见到田虎还是跑得快的。

    田虎只能恨恨骂赵岳赌咒发誓必杀之,此时,赵岳和山士奇正带队奔在‘借钱’的路上。

    沁州大户郑芝瑞正和首席帐房先生算这个月的收益。

    帐房先生娴熟地用沧赵流传出来的现代模式算盘与运算口诀,噼里啪啦一通算,向主人表演得兴奋,然后高兴地对郑芝瑞道:“东主,这个月的收益比上个月涨了三成不止啊。”

    “哦?”

    三成就是近一千两银子啊。

    郑芝瑞的高兴还没放出来,房门猛然被人狠狠敲响了。

    郑芝瑞一皱眉头,正要发怒呵斥是哪个胆大不懂规矩,就听门外他的贴身小厮急惶惶叫道:“主人,祸事来了。”

    “什么祸事来了?没见识的东西,大惊小怪的。”

    郑芝瑞怒哼一声,一边向门口走,一边自思:“沁州是田大王的地盘。沁州官府只有低头顺从的份。我尽管是迫于形势,却已和田大王暗中建立了紧密联系,得到高官承诺,在家策应太岳山的一些事。谁敢找我麻烦?能有什么祸事?”

第151节怨毒与感悟

    郑芝瑞想的明白,并不惊慌,刚把手伸到门上开门,就听轰隆一声门破声和几个人的惨叫。↖↖,随即是一个粗野愤怒的吼声:“你袁爷爷来上门做客,你们居然敢瞧不起人关门不让进?砸扁你。”

    随着几声让大地震颤的嘭嘭和惨叫,有人扯破嗓子尖叫:“强盗杀人啦——”

    一嗓子激起千层浪。

    然后是仓皇跑步声、丫环奴仆的惊吓哭叫声、各种追赶和凶狠威胁呵斥声在院子里乱响。

    鬼哭狼嚎声加上之前的恐怖声音吓得文人郑芝瑞手一哆嗦,两腿发软好悬一屁股坐地上。

    “真是祸事来了!”

    郑芝瑞喃喃自语一句。

    他在恐慌中仍不免太奇怪了:在田大王的核心地盘,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来找我郑家的麻烦?

    这个账房屋子也不是保险地,真有大股凶徒来了,躲这一点用没有。

    郑芝瑞在同样惊恐的账房先生搀扶下,反复鼓鼓勇气才拉开门。

    不想就这么会工夫,强盗已经确定了他所在的方位,迅速堵到了这边。

    郑芝瑞入眼看到的是一个光头微须的年轻方块大汉,手执一个巨大石槌。大汉身上脸上和石槌上都血迹斑斑,显得狰狞无比,仿佛是刚从地狱杀出来的恶魔。

    账房先生此时完全没有了此前打算盘的神气,胯间的袍子湿了,一手扶着门,两腿在弹琵琶。

    郑芝瑞闻到一股尿臊味,不用看也知道账房吓得小便**。虽然他仅是个文人豪强。但敢和凶暴的田虎讨价还价谈入伙条件谋日后的土匪窝高官,到底还有几分胆色。

    他咽口唾沫。深吸口气,大声喝道:“你们是哪里的强盗。居然敢无视田大王的存在?”

    声音出口,颤得几不成句子,露出他惊恐万状的内心。

    袁景达瞅瞅郑芝瑞,一边逼近一边粗声大气道:“你还真是鸟虎的帮凶。那找你就对了。”

    “我说白鸡崽,俺们是田虎迫害的过路灾民,缺钱吃饭,来你这个大款家借钱。不想全家死光光,就老实把钱粮交出来。听明白了不?”

    “灾民?”

    郑芝瑞瞅瞅袁景达身侧的那些持刀横枪恶汉子,心说:“鬼才信你们是灾民。”

    但至少明白了一点:这伙人不是田虎一路的。应该和田虎有仇。田虎再强横对他现在也没用。

    心中的那点依仗一失,郑芝瑞顿时就站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磕头哀求道:“好汉大王,凡事好商量。小的家中有什么你看上的,尽管拿去。只求大王慈悲放过小人全家性命。”

    这伙强盗似乎穷怕了,对郑家堡搜刮的那叫个干净。衣服、布匹、被子、菜刀、油盐酱醋茶……甚至锅都揭走。郑家死光的打手的武器自然不会拉下。

    郑家好几代积累的七八万两金银财宝全被搜走,连一个大子掉地上,强盗都捡起来收好了。更别说郑家人戴的珍宝首饰了。

    郑家是当地田商双营的大户。家中上千亩地收的粮食,郑芝瑞只留下本堡用的口粮,其余的都运给了田虎,一为示好。二为换取利益。所以袁景达没弄到多少粮食。

    为此,这吃货极不满意,叫抄家小弟把鸡鸭狗杀了。连郑家秋收的蔬菜,什么白菜、萝卜统统搬走好路上伴饭吃。

    郑家的车轿、运货大车及拉车的牛骡子自然笑纳了。有这个运东西拉人。不拖累队伍前进速度又方便。

    让袁憨子高兴的是郑家居然养着十几匹关外贩来的好马。

    这可是稀罕东西。贵而且难弄到呢。

    即使是靠大辽的河北西路诸州府军中,真正的战马也不多。提脑袋干的马贩子费尽周折一次也贩不了几匹战马。南方没有弄战马的便利。更不用说了,那军马和驴子的大小差不多少。

    袁憨子可是知道大哥骑的那匹青毛好马是大哥花了五百贯托马贩子费心搞到的。

    他大手一挥,牲口全部牵走。连两头拉磨的驴子也不放过。

    大哥说过了:“景达啊,要把郑家搜干净了。不然东西早晚成田虎那伙土匪的收获。驴子、牛啊的,与其便宜他们肚子,不如便宜咱们弟兄。不吃也能载走不动的人赶路啊。”

    大哥都这么说,一根筋的袁憨子自然努力完成。

    强盗把郑家刮了个底朝天,把郑芝瑞心疼得几次差点儿晕过去。

    好在强盗讲信用,没再杀人,也没干奸淫放火的恶事,就这么痛快走了。

    对强盗顺便带走的郑家买的那些丫环落在强盗手里会有什么悲惨下场,以及被杀死的打手奴仆,郑芝瑞丝毫不关心。

    他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瞅着满地狼藉,铁青着脸小声吩咐小厮:“赶紧去邻村李大官人家借匹马赶去太岳山报信。我要叫这伙胆大包天的歹徒付出血的代价死个干净。”

    郑芝瑞这么吩咐是因为很清楚,报官没用。

    县上的官上上下下虽然为保命已暗暗投靠了田虎,肯帮忙,但就那些软蛋捕快衙役县兵,平常欺压老实百姓有本事,追杀强盗,别说没那个胆,就是有,追上也是送死的菜。

    这些吏、兵若真有种,当初也不会让田虎这个村痞恶霸自在活着,以至于一步步野心膨胀闹大到现在这程度。要报复,只能求助田虎。相信田虎为招揽他这个文人大才,必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小厮见主人的眼中似乎要放出毒箭来,吓得赶紧应了声,跑走了。

    郑芝瑞在又活过来的账房和围过的奴仆搀扶下去看望安抚了惊吓过度的老婆孩子,在得知强盗确实已经远离了,突然面目扭曲阴森森低声咆哮了几句,似是在恶毒诅咒发誓。

    他意识到即使有田虎的庇护,在如今这世道,官逼民反,乱贼四起,他留在郑家堡也随时会有危险。

    家中这个花了不少钱,仿沧赵棱堡修建的高深小城堡在强盗来袭的关键时刻屁用不顶。因为郑家没有沧赵拥有的那么团结忠心敢战的庄民。收养的百八十个打手要走私,要看铺子,要强收租子……一分配,剩不下多少人,能守个屁堡。收多了打手又养不起。

    郑芝瑞决定了,家破了,索性就投靠田虎,去争取当田虎答应的日后开国左丞相。

    还是有雄兵勇将镇守的太岳山大赛安全呐。

    在那里,我郑芝瑞有权有势,才可以肆我之欲。

    此前担心田虎难成大事,首鼠两端观望局势变化是小聪明。干大事成大业大权,不能惜身呐!u

第152节田虎暴怒

    郑芝瑞的贴身小厮还是很忠心的,拼命跑了近十里地到了李大官人的庄子借马。

    可惜,李大官人和他的主人同为私通田虎的土豪,同样遭到强盗的抢掠,而且是在郑家遭难之前。因为强盗就是从这边过来的。李大官人率领打手依仗高大宅院反抗,还全家被杀了。

    这个庄子,从外表看似乎没发生什么事。村民都安然无恙,仍然是那么麻木不仁,没人真关心骑他们头上欺压他们这么些年的高傲凶暴李大官人死活。有的人眼里还有兴奋痛快之色。

    那小厮两手扶着膝盖,急促**着,呆呆看着和他主人家差不多大的空荡荡的庄堡,心里哀叫:“俺能从强盗刀下活过来,说明命不孬,不会这么倒霉连匹马都找不到吧?”

    不甘心地在村子里搜了一圈,他只能在村民愤怒驱赶的眼神中离开,继续走寻马的路。

    连找了附近三庄子的大户,结果无一例外全乎。

    精疲力竭的小厮哀嚎一声:“天爷爷,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他实在走都走不动了,没招了,找个地方躺下歇息。但另外遭抢的一个胡大户家,有人在更远处弄到了马,拼命打马赶去了太岳山山寨,见到了田虎。

    这时天已经黑了。

    田虎先见到了从山士奇山寨跑回来报信的奸细。

    啪!

    两坏消息激得狂妄暴躁的田虎狂怒,狠狠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可恶。那小杂种居然无视老子的势力,敢跑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抢走我要收服的人。”

    难怪田虎暴怒。

    山士奇的勇武在沁州极出名,能文能武轻财重义极讲义气,绝对是任何一方绿林势力都想要的一流英雄好汉。田虎想成就帝王霸业,在房学度和玄真子两高参提醒下,知道手下光靠穷凶极恶之徒难成大事。象山士奇这样有德有才的人物才是开国并持续发展下去的根基。

    田虎出大价招揽郑芝瑞这样的文人也是出于治国的考虑。

    为招揽到山士奇,房学度积极帮田虎谋划,利用私通的官府把山士奇定罪搞破产落草太岳山,然后派说客向山士奇示好兼施压。强迫山士奇一伙遵从田虎的盟主地位,下一步自然是彻底收用。费了这么多心思,眼看瓜熟蒂落,居然事情急转直下。突然蹦出个截胡的赵小二。

    在田虎一连串:“快去给我杀了他。”的疯狂怒吼声中,房学度心惊肉跳地,大着胆子道:“大王且暂息雷霆之怒。赵岳嚣张狂妄,敢招惹咱们,是必须杀掉。可问题是不知他去向哪里。怎么追杀?”

    他心里嘀咕:漫山遍野地找,兵是足够用了,可将呢?

    若此前一路闯关去西北的人就是赵岳,那这少年的武力可不低,不是谁都能对付的。

    再说了,这都多半天了。山士奇所部只怕早离开了沁州境。咱们势力是大,可还没强大到有信心树旗顺利造反称王呐。我们还能单纯为追杀赵家老二,派大军到附近各州府搜查追杀?

    真那么干了,各地官府看到了咱们隐藏在太岳山的可怕势力,担心项上脑袋不保。即使不敢出兵截击,也必定纷纷上奏朝廷,只怕朝廷的重兵围剿立马就来了。

    咱们将不少,可兵还不够多,沁州太穷,财路主要是走私,经不起大军围困消耗啊。

    田虎气咻咻地,鼻子直鼓,压了压火,仍暴怒声道:“小王八羔子能去哪?肯定是带山士奇所部奔河间府投沧州他家老窝当护庄打手了。就从这个方向追。一定要杀了他。”

    玄真子琢磨了一会儿道:“大王。贫道倒是觉得赵二、山士奇那伙是奔向梁山。”

    他的理由是,被抢的胡大户是在往南去的方向,而不是往东。赵岳久在民间,必知田虎不好惹。为避免被田虎报复,必须迅速离开沁州,决不会为抢点钱粮而绕路耽误时间。

    田虎一听连称对对对,吼着派大将向南追杀。

    他两弟弟田豹、田彪以及娘舅弟兄何常、何远等看到田虎如此恼怒,都乍乎着要踊跃追杀。

    房学度不禁暗暗白了玄真子一眼,心说:我这么聪明。还不知这个?不说明,就是想让大王不要为个赵二就大动干戈,导致杀没杀成,仇都结下了,由此多了个强敌。

    沧赵是那么好惹的?

    好整治,沧赵早消失在仇敌手中了。还有赵小二嚣张横行的这一天?

    赵公廉可是能影响皇帝决策的宠臣,不是一般二般的地方大员。

    此前,趁赵二人少力薄,用收买的高手悄悄截杀了他们一行人毁尸灭迹,外人谁也不知道赵二去哪了,也就罢了。此时他和山士奇所部上千人马在一起,山士奇等又骁勇过人,你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做掉赵二?沧赵家的吉祥宝贝若死在了河北西路,赵公廉岂能干休?

    以沧赵和西军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怕赵公廉不用求皇帝,和西军通个气,答应些好处,西军中就会有人主动提出咱们太岳山势大危及大宋江山,请旨来征伐。

    咱们能抗得住西军打击,还用蜇伏着撒出将领去在各处立寨招兵买马?

    玄真子向房学度微微一笑,然后向田虎表明了追杀赵二的害处,和房学度顾虑的差不多。

    “大王,说到底还是咱们兵太少。势力还不够强。不易过早树大敌。想成大事,还需要忍耐些日子。百忍成钢。到时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大业自然可成。”

    房学度听了,暗暗骂:“狡猾的臭道士,揭露赵二去向,原来是这样来体现比我高明。哼。”

    他心中警惕玄真子借事踩自己,面上附合玄真子的意见,并说:“山士奇等人确实人才难得,但从能被赵二轻易收服来看,这些人的心根本不在咱们这,落草了骨子里也想着效忠朝廷当顺民。咱们若是杀了赵二,强截他们回来收用,只怕无益反成隐患。不如弃之。

    另外,从沧赵行事来看,绿林好汉只要不触犯他家利益,沧赵就不会多事。这个赵公廉赵侯爷年纪不大却极精通做官之道,不恃宠而骄,明知其它州府有造反势力危及大宋江山,却决不无故插手它府事务。

    他当沧州知州,只管沧州事,有实力消灭紧邻沧州的晁盖一伙强寇,即使能讨好蔡京,也决不请旨征伐,避免插手青州事让人反感。这就是明证。所以只要不杀他弟弟,沧赵就不会奏报朝廷派大军来围剿咱们。大王,到了这地步,赵二真杀不得啊。”

    他加上这条是想挽回此前他在田虎眼里不够聪明的印象分。

    对这个擅能练兵又擅长排兵布阵打仗的道士,田虎是很重视的。

    玄真子既然反对追杀,房学度也反对,田虎不好硬驳两高参的面子,口头答应放过赵二,心里则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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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混的生存智慧

    田虎暗中招来弟弟田豹、何常、何远,猛将薛时、凤翔、王远、沈骥共七人,私下里说:“房先生和玄仙长人聪明,就是学问大了顾虑太多,婆婆妈妈的做事不干脆痛快。︽,赵岳小儿敢捋我虎须,我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传出去,整个绿林好汉都会笑话我田虎胆小无能只会欺软怕硬。那以后哪个好汉还肯来投?咱们若是杀了赵二,让天下人看看不能惹的沧赵,咱们照样有实力整治报复,如此威名一出,还愁想成就功名富贵的英雄好汉不赶紧来投?”

    “赵小二,我是杀定了。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怎么看?”

    田豹颇有勇力却头脑简单,听大哥这么一说,点着大脑袋道:“赵二敢惹咱,没说的,收拾死他。”

    田虎知道这个弟弟肚子里是草包,权当弟弟放了个屁。他想听的是外人猛将的话。

    薛时道:“大王说的极是。读书人就是顾虑重重,一有事,就顾忌这顾忌那,说什么这不能做,那不可做。我呸。咱们弟兄跟大王这么些年,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才能有了今天。”

    凤翔、王远、沈骥三将或了解田虎狂妄霸道的性子,知道田虎铁了心要杀赵岳,即使心里不同意也不会傻乎乎反对,或头脑简单性子张狂,觉得天下没什么事他不敢做不能做的,根本不把沧赵势力放在眼里,都纷纷附合薛时。

    “是呀。敢想敢干才能成大事。顾虑话就是放屁。”

    “大王的胆量气魄天下无人能及,所以才成了这么多英雄好汉的老大。房学度、玄老道再有才再是奇人异士,不就是缺了大王的魄力。才只能追随大王谋前程?”

    “杀了号称无人敢惹的赵二,震惊天下。大王如此雄风霸主。天下英雄好汉谁不敬仰来投?”

    田虎满意地哈哈大笑。

    “哎呀,还是和你们这些弟兄在一起做事畅快。人呐。这一辈子不就求个活得畅快?”

    “心情好,运道就旺。一路畅快地做事,这一路的麻烦和危难,咱们就一一闯过来了。”

    “那些罗罗嗦嗦七拐八绕的屁话,我就是随便听听。毕竟他们也是好心为山寨考虑。我这个大王总得给他们留面子,否则他们无法立足难以做事。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大事,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否则拖拖拉拉地,猴年马月也推翻不了大宋建不了咱们的大晋国。”

    这话既是忽悠诸将听他的话鼓劲干,也透露了他急于求成的野心。

    田虎能成为一方强主也不是光凭凶狠胆大。混这么多年,熬到如今的地位,自有生存之道。

    他不知战略与战术这对词,不懂二者在高度上的区别,但他觉得两高参的顾虑只是细枝末节,用现代话讲属于技术层面的,而他坚持追杀是出于生存大方向大原则的考虑,更高一筹。

    走黑,道。搞造反,本身就是在夹缝中求富贵的高度危险活,顾虑这冒险,忌讳那危险。束手束脚不敢提脑袋硬闯还造个屁反?老实当下贱顺民在家抱孩子受婆娘气得了。

    造反就是冒险。混黑,声威最重要。

    别人不敢干的,你敢。并干成了,这就是无与伦比的威望。出人头地的根本。

    田虎更深知混黑,关键时刻万不能不战而退缩。谁敢先挑衅。就得坚持反击。

    能不能打过是一回事。敢不敢打才是关键。

    这时候提着脑袋也得上。不战而缩,丢的可不仅仅是一次面子,极可能丢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没了威望号召力,部下士气全无,就混不下去了。要么灭亡,要么低头为小。

    我田虎从起家就从来没有怕过谁,冒险战胜了一次次挑衅和危难,硬生生闯出了这条路,建立了这片基业,弟兄们才服我。不然部下这么多来自各地的豪强狠人比我有钱有才,比我能打甚至比我狠,凭什么甘心情愿当我小弟听我呼来喝去?沧赵是厉害,但赵小二敢来挑衅送死,照样收拾。否则,这次缩了,下次怎么办?

    退缩只会纵容那小子更嚣张,以后只怕麻烦更多。万万不能忍让。

    田虎私下安排追杀自不是任性瞎干。

    他弟弟田豹虽然一肚子草包,但天生神力,勇武过人,尤擅标枪,能力贯三层铁甲,而且敬畏他这个大哥很听话,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是坚决执行到底。

    亲娘舅家九个兄弟号称九虎,个个勇猛,尤其是老大何常、老二何远更出色,还读书识字有头脑,是田虎崛起的得力臂膀,甚得田虎赏识依赖。

    薛时、凤翔、王远、沈骥四将都是武艺高强,勇悍过人。

    有这七人负责追杀,山士奇等再强勇,赵小二再嚣张,也不会是对手。追杀定能成功。

    田虎考虑已定,吩咐弟弟:“阿豹,你带弟兄们在骑兵中悄悄挑选三百精骑克制千贼。”

    田豹得令,当夜选好骑兵,在山寨好好休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悄悄离开山寨。赵岳、山士奇这边,在突袭抢了几个田虎的帮凶大户后,部队去梁山的钱粮就足够了。唯一顾虑的是天气。因为没有搞到足够的行军帐蓬。在沁州这地方,你想买也买不到。

    而秋雨是很可怕的,湿身透骨寒,加一日比一日冷的秋风一吹,别说老人妇孺,就是火力猛的强壮汉子也架不住折磨,一旦遇上了,不用秋雨连绵,也得让很多人病倒。

    冒险闯关赶路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你就是铁打的好汉,病倒了,遇到追杀截杀也只能等死。

    赵岳常年奔行在外,对此心里有数,得赶紧离了沁州,好在别处弄帐蓬应对天变。

    他和山士奇等说明后,山士奇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瞪眼喝令大家使劲赶路。

    这上千人当强盗时间很短,虽然多是提脑袋走私的出身,敢杀敢战,但还没适应强盗应该具有的肆意烧杀抢掠的凶残,骨子里仍然是良民,跟着赵岳,很多人只把这次迁移当成搬家。

    山士奇等首领一着急催促,这些人才想起搬家是背叛强盗霸主田虎,而且自己还在田虎的核心地盘,随时随地可能遭遇追杀,处境十分危险,这才惊吓中收了悠闲心态,拼命赶路。

    当夜,赵岳没让大家休息,吃好吃饱后趁秋高月明继续赶路,就当溜腿消食了。u

第154节追杀与反追杀

    世上做事的道理千万条,哪个高明,哪个荒唐,这不取决于谁嘴大,只决定于时人谁也无法预料控制的世事变化。︽,所以,关于杀不杀赵岳这事,目前难说田虎和两高参的不同决定,谁高明,谁蠢蛋。

    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赵岳自然不知道发生在田虎大寨的这场争执,难判断如今有智囊团的田虎会不会断然派兵追杀这只跋涉的装备和战斗力并不强的队伍,但他处于谨慎原则,在田虎势力强大的范围内仍采取积极规避。

    游击战这种战斗方式应该是游牧民族靠着快马弯刀的天然便利最先下意识使用的,却是太祖那代精英归纳总结发扬光大,并把其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游击战仍证明是好使的手段。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诀在世界各冲突地区不断生动上演。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赵岳更懂得怎么利用游击战。

    田豹等人带三百弓箭标枪齐备的精锐轻骑兵追杀而来。赵岳不知,但利用田虎山寨离这边远的时间差,他带队伍在阳光最温暖的白天时间段在山野间吃饭休息,其它时段皆赶路。

    这么做,既让缺乏帐蓬的队伍在温暖和便于警戒中能休息好,不至于在夜晚干受冻还受蚊虫等骚扰侵害遭罪挨时间,也能利用夜晚掩饰去向,由此及时离开了沁州。

    随后。他并不急急向南直走,而是利用向当地人打听到的大股山贼盘踞所在。奔向那里继续突袭抢掠当地百姓暗暗痛恨的土豪劣绅,并逐步配齐了帐蓬。也有了更多车马,更利于快速运动。

    他在忽东忽西没有丝毫规律,绕圈向南,一直坚持在夜晚行军,可把田豹这伙追兵害苦了。

    拼命追一段路就要再花费太多时间来确定山士奇所部的去向,导致轻骑兵的速度优势无法正常发挥,每次始终是似乎眼看就追上了,却始终没真追杀到。

    一次次大开杀戒的疯狂念头被挫,气得田豹暴跳如雷。他一次次红眼发誓定要杀个鸡犬不留。

    官府方面。

    治下发生重大洗劫案,遭难的无不是本地最财雄势大的豪强,却不是当地嚣张的山贼所为,而据说是一股向沿海空地迁移,却因无钱无粮官府又不管,不得不行凶抢掠为富不仁大户的苦难灾民。

    这伙歹徒在抢掠时对反抗抵挡者凶狠无情,对老实认栽的大户和所有妇孺并不挥刀,似乎善良犹存。

    他们到底是无助不得不含恨武装自助的灾民,是别处流窜来的强盗。是田虎设的局逼看好的大户能人家破人危不得不入伙,还是更可怕的海盗的又一股搅闹大宋的内线暗匪,这谁也说不准。

    后又听说了,有田虎的骑兵追杀那伙人过境。却始终追不上。

    是真追不上,还是假装,难说。

    这让各地有田虎势力在治下盘踞的官爷们惊疑不定。心绪复杂,反应不一。

    心向朝廷。表面与当地强寇虚与委蛇的官员,心里巴不得这股流寇能杀得更狠些。以彻底清除他治下那些怀疑是暗通田虎才敢肆意对官府阳奉阴违的强霸大户,又搞不清形势,得知这伙强盗并不滞留,不会继续危害本地,就奉行大宋为官铁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习惯性不作为。

    暗中投靠了田虎的小部分官员,看到遭难的是田虎暗定的人才大户,心中大体有数,勤快想向田虎表现的,就打着追剿流寇以正朝廷纲纪的名义积极派兵追赶。

    但赵岳他们游击抢掠,突袭目标单一,得手即迅速远遁,行踪随后不明,以内地官兵的迟钝懈怠怕死哪能及时追上缠住厮杀?

    这些官兵倒是被路过的田豹所部骑兵冲撞杀吓得不轻,仓皇回城龟缩。

    这闹得好象是田豹在为赵岳一行扫尾护行。

    只是田豹这草包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他现在疯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追上杀掉赵二。

    山士奇等人万没料到仅仅千把武装汉子就能在河北西路横行至今。

    石恭叹道:“官府要不是这样糜烂无能,田虎怎么能在山西迅速闹大,闹得这么欢实?”

    他们堂兄弟三人尽管没亲耳听到老大说明沧赵并不真效忠大宋,但看赵岳身为官家子弟却指挥他们肆意践踏大宋律法,思路行为比土匪还土匪的嚣张凶狠,心里也猜测了新出路是什么。

    只憨子袁景达突然长了心眼,私下对山士奇说:“大哥,咱们是强盗,和衙内赵二不是一路人,这么闹下去,罪行累累,到了梁山真能没事继续当良民过好日子?”

    山士奇看到这位忠心耿耿的勇猛好兄弟罕见的满脸认真思索样,不禁哭笑不得。

    他想告诉兄弟实情,但又怕这个憨实兄弟不慎说漏嘴,人多嘴杂传出去让沧赵遭殃,只能欣慰地拍拍袁景达的厚实肩膀说:“好兄弟,信哥哥就啥也别说,踏踏实实干就好。”

    憨子道:“俺当然信得过大哥。俺只是不放心,怕大哥被狡猾的衙内骗了才说说。”

    “放心吧。”

    山士奇笑着安慰憨子:“赵二说了,等到了梁山以后,他会给你配个最称你的宝槌。”

    这话引开了憨子的注意力。

    他念叨着:“宝槌是什么样?”脑子里只剩下对宝槌的想像。

    袁景达他爹是佃农又是村中石匠。袁景达打小跟父亲干活,练出一身蛮力好身板,喜欢玩石头,会的也是石匠。石槌就是他自己费好长时间慢慢打制出来的,用的顺手,也习惯了,要换,他还真舍不得扔。

    田豹一行追来追去,渐渐也练出经验,越逼越紧。

    追兵急眼了,也追麻痹了,到了该反击的时候了。

    这天到了一片远离村庄的山野树林。赵岳让王念经带部分人骑走所有马,并护着老人妇孺及车辆继续快速向前。剩下的七八百人绕开山道,从别处分头潜入树林,埋伏在山道两侧。u

第155节伏击

    田豹现在很亢奋,东跑西跑追了七八天,今日终于逮到了痛快杀掉赵二的机会。∑,

    “这一带被山堵着,只有一条南下的山路。那小崽子不识地理,耍小聪明东躲西藏钻到这里,就在前面不远,死定了。弟兄们快点。”

    田豹呼喝着,打马如飞,恨不能一下子赶到,一标枪把赵岳射个对穿,再狠狠插上几百枪才解恨。

    三百零七人轰隆隆奔到那片树林前。何常突然大叫一声停。

    田豹正赶得起劲,闻声好不容易勒住马,转头怒声问:“何大,你搞什么鸡毛?”

    何常知道田豹这家伙只怕他大哥田虎,性子又粗鄙,计较不过来,对他的粗鲁无礼权当没听到。

    “小贼狡猾,山林便于埋伏。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田豹知道何常说的有理,但习惯性反驳道:“怎么小心?我们还能下马慢慢搜查着山林前进?好不容易追上了,一耽误,那小贼又拐没影了。”

    何常懒得和田豹斗嘴,只说声:“大家稍待。”

    他提起精神,握紧铁枪,独自策马慢慢走进山道。

    这条山道不是官道,平常走的只是附近的乡人。加上如今世道不靖,强盗到处出没截道害人,走偏僻山道是件危险的事,因此越发少人通过。山道越发荒芜,野草横生,成了山间夹着的较平坦草地。

    何常能从压倒践踏的新鲜草痕清晰看到混杂零乱的车辙印马蹄印一直通向前方。

    这说明赵岳一行的确从这里经过不久。

    何常又仔细留意山道两旁的草,向前平安搜查了有一里多地,他始终没看到有踏入树林的脚印。放眼前观,大白天视线很好。目力所及仍没看到入林脚印这才松口气,回身招呼:“可以了。”

    田豹哼了声。“当我没眼睛啊?赵二仓皇逃窜的痕迹明摆着。脱裤子放屁。净瞎比耽误工夫。”

    在何远恼怒地瞪视下,他狠狠抽了战马一鞭。战马痛嘶一声,放蹄狂奔,很快超过何常。

    其他骑兵和将领可不敢插手田何两家的小争执,当作不知,赶忙紧跟上。山道狭窄。队伍大体自然跑成参差不齐的三五骑一列,如一条急速钻山的长蛇。

    很快又向前跑出约一里地。

    突然山道两旁的大树、巨石、小丘、山棱沟坎、荆条后涌现无数枝枝草草装扮的身影憋劲迅速掷出数百条长枪,密密麻麻的,攻击距离不远。对拖拉交错庞大的目标,不用太瞄准也无一枪落空。

    策马急奔的骑兵被夹击,猝不及防,虽为精锐也大多防左避不了右,片刻间一片片栽下马。

    田豹、何常、何远,薛时、凤翔、王远、沈骥七人到底武艺高,反应快,又夹在左右相随的骑兵中,总多了点时间反应。总算侥幸没死在乱枪暗算下。

    “干你。”

    田豹在惊吓中还没习惯性愤怒吐完脏话。又是无数石块密密麻麻交叉砸过来。

    这些石块,大的有人头大小,最小的也有拳头大,被成年汉子恶狠狠抛出。可想其威力。

    刚逃过一劫的幸存骑兵转眼被石头没头没脑一通砸,脸啊,脑袋啊等脆弱要害被击中。惨叫声中又载下马一批。还在马上的也多处受伤,纷纷惊叫咒骂着掉头就逃。

    这地太危险了。

    田豹等即使武艺高。有水泼不进的本事,也挡不住大石块的密集杂乱攻击。好在仗着过人的防御本事和盔甲坚固保护,一个个虽伤却无大碍,但情况不明,他们不敢逞强停留反击,也圈马回逃。

    随着一声暴喝:“杀。”

    山士奇持大铁棍当先跑出,抢了一匹高大的无主战马飞身骑上,圈马反追杀田豹一行。

    田虎的这些精锐骑兵此行都带着弓箭,并且每人配五杆标枪。

    山士奇从马袋中抓出一杆标枪,狠狠掷向一逃兵。那人后背中枪,惨叫落马。

    石恭、石敬、石逊等会骑马的有样学样,上马追杀标枪一通掷,田豹的骑兵又栽倒一批。

    袁景达袁憨子最会玩石头,力气又大,高兴地眉开眼笑大吼着把脑袋大的石头狠狠砸去,丢得既远又重,中者无不应声落马。

    其他山贼,长枪用于投掷了两手空空的就跑去收马。有刀的就去砍杀地上没死的骑兵……

    田豹等虽是强悍的豺狼虎豹,却架不住背后的密集标枪和乱箭攻击,拼命打马仓皇逃离山道可自由驰骋了,叫声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又被追得一口气逃离很远,没了追兵才松口气停了下来。

    狼狈不堪地回头一检点人马,田豹脸都要绿了,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口。

    被他选拔参加追杀的三百精锐骑兵剩下不到十分之一,还个个多多少少带伤,瞧神情胆更丧了。

    这些骑兵都是田虎高度重视,派骑术好手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

    好吧,汉人别的不多,就是穷汉子有的是。以田二大王的高贵身份来说,弄损失了几百个骑兵不算事。死了可以再招再训练补足。田虎不会把他这个弟弟怎么样。

    但田虎必定心痛战马。

    太岳山寨训练了数千骑兵,有马近两千匹,但多是抢来的大宋的奇葩养马政策下由农户养出来的驽马充的战马,只有七八百匹才是真正的战马。

    为了弄到这些战马增强实力,田虎可是花了巨大代价,利用数年时间派得力人员北上不断一点点贩马才慢慢积攒出来的,花费的钱就不说了,光是消耗的时间和心血就难以估量。

    为了能迅速追杀掉赵岳,田豹带来的三百骑自然是田虎手头最优良的战马,这一下损失得差点儿干净,折了田虎心爱的近一半的战马,可以想像本就是暴躁凶残的田联虎知道后会怎样雷霆震怒,即使是他田豹脑袋够大也抗不住这怒火。

    何远还念着此前田豹对何家的无礼,恨恨盯着田豹,冷笑道:“二大王,你不是说我哥的小心谨慎是脱裤子放屁么?现在的滋味怎样啊?”u

第156节唏嘘不已

    田豹的心情本就糟糕之极,听到何远挑衅呵斥越发恼怒,瞪眼骂道:“你家何大倒是小心了,象老鼠一样进山道左观察右审视的好一番折腾,象个b真懂行的明白诸葛亮。⊙,我也听他的了,结果呢,仍吃了这大亏,何大费那事顶个屁用?不懂装什么象?你还有脸质问我?”

    何远闻言大怒。

    田虎一脉能有今天的势力地位,多亏了他何家父子十人一直鼎力相助。田虎对此心里有数,念着好,一向对何家不错,知道尊敬亲娘舅,友爱团结娘舅家兄弟,也坐稳了老大位子。可田豹、田彪这两没脑子浑货自从称起二大王三大王,慢慢就自觉高人一等,眼皮子朝天,越来越不尊重何家了。

    何家九兄弟对这两二货草包的趾高气扬,心里早就有气。

    到了今天这坎上,田豹居然还敢如此傲慢对何家,何远再也忍不住了。

    “田豹,你是这趟活的头,结果好坏都是你主担,你自己没脑子,只想着赶快追杀,结果中了埋伏,还敢翻脸把责任推我哥头上?”

    田豹太久没听到人当众顶撞他了,怒指何远大骂:“你……”

    眼看两人越吵火越大,要动手了。

    薛时、凤翔、王远、沈骥四个外人是绝不敢插手这种争权争位子的,又刚吃了大亏,差点儿丢命不说,还落罪在身正心里窝囊得慌,无心管闲事,此时或表面皱眉心里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暗叫:“打呀。赶紧打呀。谁缩谁他娘的就是狗熊软蛋。”或怀着焦虑,都只是旁观。

    何常不得不怒吼一声:“够了。”

    田豹看到何常盯着他眼闪杀机。顿时心肝一颤,怯了。闭上了嘴。

    田何两家中,本事最强悍的就是何常。

    真干仗,田豹自知从小时候就不是对手,更别说玩命了。

    震住了田豹,何常努力压制冲顶的羞恼和杀机,放缓语气道:“事已至此,吵有个屁用?说说咱们怎么办?是回去,还是”

    “不回去。”

    田豹本能地一口拒绝。

    这样回去了,他大哥盛怒下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何常猜到了。点头道:“那就去附近的山寨借兵,继续追杀。”

    “对呀。这主意高明。”

    田豹没招弥补罪过,有求于人,老实了,不再摆二大王的架子,厚颜无耻地拍起了何常的马屁。

    赵岳此次并没有参战。

    山士奇也并没有真追杀田豹等七将。

    一是为避免对手狗急跳墙亡命反击,造成自己大胜却损失人马兄弟。二为给田虎留着造反搅动河北西路的骨干力量,让田虎部的暴虐强行改变当地从官府到百姓的懦弱和麻木不仁,至少要提升其警惕性。

    别等到金军铺天盖地凶猛突袭杀来。当地百姓还在照常日起而做日落而息,官吏还在歌舞升平。

    迅速打扫了战场,赵岳满意地扫视着收获的这些战马,和众人哈哈大笑着追赶前面的队伍。

    出了漫长的山道。赵岳和山士奇等按商量好的策略,不赶紧向南出河北西路,而是突然拐向西。

    田豹等拼命赶到最近的分寨处。想依仗人多追杀,却再次被甩掉了。没了轻骑兵之利。他们再想追赶车多马多的赵岳一行基本没戏了。

    但,即使明知道再也没机会杀赵岳。田豹也不回太岳山去。

    先在外避避风头。

    等大哥的怒火弱了,惩罚他时能顾及兄弟亲情了,再说。

    山士奇跟了赵岳,时间越长越感觉从未这么快活过。

    他和赵岳并马而行,一个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二公子,你说西北官场人人都知道田虎必反,为什么就没人上奏朝廷尽早剿灭?”

    石恭、石敬、石逊,包括只关心吃和杀人的袁景达也竖起耳朵,都想听听原因。

    官府对小偷小摸都严厉打击,怎么就对造反会危及这些当官的性命的山贼会如此宽容?

    不,简直是纵容。

    这太不合理,太不正常了。

    答案早在赵岳心里。

    他轻叹一声道:“我以前也困惑不解。感觉不应该是这样。后来我大哥解释了官场上的事,我才懂了。”

    他扫视附近一双双探视过来的眼睛,淡淡道:“你们可知在腐烂官场生存,第一原则是什么?”

    赵岳自然不是要人回答,自己直接说出答案:“苟且。”

    “大宋是流官制。州府县首长都是外地人。要员们在异地为官,任期长,三年,短的,屁股甚至都没坐热又调往它处。

    田虎之流是在官吏贪污受贿腐化的忽视或勾结纵容中强大起来的。到了他如今的势力,当地官府凭本地军力无法围剿掉,那么第一选择就是苟且偷安。”

    “因为,他若上报朝廷,在他治下出现大股反贼,他要么被朝廷以治理地方无方逼反百姓而降罪丢官丧失前途,要么你既然如此忠心耿耿有一腔热血胆量和良策,就得滞留此地提着脑袋负责追剿。剿不灭就是你的大罪过。前程照样无亮。

    只会唱高调捞钱享受歌舞升平的大头巾们,岂有那本事和胆量和造反者死战?哪个肯为前任的烂事拼上自己的性命前程去擦屁股?

    大宋为官铁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作为常常比作为更好。

    所以,哪个官长到任都会明知隐患会爆炸撕裂大宋,也尽量捂盖子,和田虎尽量苟且,以维持表面的安稳,私下则努力活动,争取尽快调走。至于后面的官员如何做怎样倒霉就不关他的事了。”

    “就算有长官一心效忠朝廷有胆有识敢冒险,却依靠无能怕死的本府官兵不济事,若上奏皇帝,这种硬骨头官员肯定不受蔡京等把控奏折的要员的待见。奸臣大员们又一心在皇帝面前维持天下大安繁荣昌盛的假象,自己好高官稳固尽情享乐,如何肯把这种戳破他们谎言的奏折让皇帝看到?”

    “硬骨头官员也只能无奈地装作不知田虎之害。河北西路以外的官长知道田虎的事,但谁会管他人治下的事?

    一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二,插手他人地盘,这是官场大忌,再好心也招恨结仇。”

    “至于其他次级官吏,他们都是本地人,就算有心和造反者以死相拼,也要顾虑家人亲族安危。上面还有长官压着,又没有上奏权,做不了什么。何况眼下的大宋,有几个低级官吏能以死报国?”

    一席话说得众人唏嘘不已。u

第157节毒瘤

    在大宋如今,象李天锡这样的地方豪强不少,在赵岳眼里就是阻碍社会进步的毒瘤。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这些人都出身在对当地有影响力的富裕家庭,识文断字,一肚子儒学套话诡辩知识,公开形象是文质彬彬高雅清贵、气度从容、能言善辩、满腹让人羡慕不来的才华,神圣不可侵犯,实际是把生产发展知识,连同劳动人民一起视为下贱之物,骨子里不屑一顾,不劳动没能力创造,却凭着社会地位、伪善面孔、阴险手段,利用百姓贫穷无识短视的弱点,以小恩小利和冠冕堂皇的话先哄骗诱惑,让人尝到点甜头,再绑架这些原本良善的百姓抢夺他人的劳动成果,维护他的安全和利益。

    他们比自己不采蜜做巢,专门抢其它蜜蜂辛苦成果的毒蜂更可恶,却一直享受着世人拥戴。

    赵岳想利用北宋的这次天倾血洗之灾就势铲除这一民间腐朽蛀虫阶层,以免这伙最擅长逃跑保家或投降,最会趋炎附势献媚的群体在新国家钻空子得到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之机,继续扮高雅闲人危害社会。

    他心里对李天锡说:“你本质就是强盗,不赶紧入伙田虎,却盘踞家乡装高大上的社会名流,继续迷惑损害当地百姓,小爷既然来了晋地,岂能让你这种人逍遥快活下去。”

    李天锡不知沧赵家老二是穿越来的异界客正特意赶过来逼迫他显出强盗原形,让他在当地蒙混不下去,骤然得庄上哨兵报有流寇强盗杀来,先是一怔,随即轻蔑一笑。

    “这伙无知歹人把我这城堡居然当成了可肆意行凶的地方,简直是找死。”

    歹徒队伍有大量的车牛马,车上都满满的,分量不轻,想必有不少金银财宝。

    李天锡来了兴趣。

    “克让,此天赐的上门礼物。我若不取。反受天谴。杀贼还有功于国。哈哈……”

    被称为克让的全名叫刘克让,是李天锡手下从事黑,道买卖的首领,擅使大刀,武艺高强。

    刘克让一听主人如此说,顿时心领神会,信心十足道:“那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二人当即披挂整齐。带李家养的林昕、胡英、吴可成、曾全、睦辉六位好汉,点齐打手和匆忙赶回来守家的庄丁共一千五六百人。主动迎出村庄布阵接战。

    来袭的强盗果然车马众多,不说金银财宝,单是数百匹优良战马就让人分外眼红。

    这就是乱世自保的资本,这都是钱呐。

    李天锡眼红地盯着,一捏拳头。

    好一把上门横财。一定要全部抢到手。

    再大张旗鼓把贼人头颅送去衙门领功领赏,显示我李庄势力,扬威于外,震慑想打我家主意的屑小。此正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

    强盗一千出头,人数比不上李家庄乡兵。还分出二三百人守卫车辆,剩下的不到一千人在一位手提铁棍的将领带动下直接冲过来。

    山士奇一马当先,大吼:“李天锡,你这勾结田虎的逆贼,装良善骗好人的日子到头了。”

    李天锡闻言一怔,此事是我和田虎的绝秘,这伙强盗怎么会知道?

    但随即。他的脸阴沉下来,迅速扫视了一眼惊疑不定的上千庄丁,镇定自若大喝:“大伙儿休听强盗欺骗,都奋起精神杀光强盗,保卫咱们的家小家园。”

    说着拔剑再吼:“杀贼。”

    李庄庄丁一听觉得是这么个理,咱们怎么能信强盗的话呢?

    李天锡训养的五百打手趁机蛊惑人心。大喊大叫着:“大伙儿不要听强盗胡说八道。杀贼保家。”

    众庄丁稀里糊涂端枪横刀,在打手带领下蜂拥而上。

    山士奇驻马冷笑大喝:“李庄人听着,我们是被田虎迫害得家破人亡的流民,不得不忍痛离开家乡去沿海求生。可晋地如今到处是田虎的走狗带领的山贼拦路抢掠,官府不管,我们若老实迁移就全得死,不得不夺刀枪武装起来反抗。争取杀出一条血路。”

    “你们这位李庄主是田虎造反后要封的右丞相,潜伏此地就是为蛊惑人心,为田虎积攒更多造反力量。你们可不要上当,若有良知,就先撤到一边,免得厮杀一起误送性命。”

    后面远处车辆上的老人妇女孩子纷纷现身跟着吼叫流泪,证明自己是受害流民。

    李庄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又犹豫起来,绝大多数人冲锋一滞,和前面的打手队伍暂时出现脱节。

    这就是小民的悲哀处。

    信息闭塞无知又无识,听风是雨,极易受欺骗利用,几千年来瞪眼拼命想保住自己那点可怜的家产尊严,却总是被人卖了还乐滋滋帮人数钱。

    山士奇知道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让李庄人反依赖的庄主转而支持自己。

    他要的就是庄丁的这片刻迟疑停滞。

    至于跟着打手疯狂前冲的庄丁必定是黑了心的,该死。

    “杀。”

    随着他的雷鸣巨吼,藏在骑兵后会射箭的人纷纷跑出马后,亮出弓搭箭猛射。

    在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凶恶打手和庄丁顷刻之间死伤一地,哭爹骂娘乱了阵角。

    山士奇趁机带队转眼接近,数百骑马的部下借前冲之势,纷纷把掩饰在身后腿后的标枪狠狠掷向混乱的打手群。

    标枪的杀伤力不是凑合着射出的箭雨能比的。

    李天锡的骨干部下人数转眼少了大半,并且在持续的标枪攻击中继续迅速减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李天锡自诩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实则在家坐镇享福,并不精通打仗,骤然看到惨变不禁大惊失色。

    他万没料到这伙强盗不但有很多战马,装备居然也如此齐全,连制式弓箭都配备。

    他的骨干部下也带着标枪。原本他也打算让打手掷标枪阻挡骑兵冲锋杀人抢马,让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民强盗好好尝尝李庄的厉害,不想技逊一筹,没抢到战机。

    刘克让则大怒,舞刀打飞了几枝标枪,大吼:“不要慌。擒贼先擒王。”一提马缰绳,迎着猛扑过来的山士奇杀上。

    二人转瞬斗在一处,刀来棍往各显其能,一时杀得难分难解。

    带队护卫老小的赵岳远远看见二人交锋,眼不禁一眯。

    不想李天锡手下居然有如此好刀手。

    这时,吴可成、曾全、睦辉三人也和石恭、石敬、石逊三兄弟捉对厮杀。

    赵岳正想了解三兄弟真正的本事,定睛一瞧,反而是年纪最小的石逊最勇猛善战。

    李天锡知道此战想扭转先失利的被动局面,只有全力以赴杀掉对手的首脑,让群贼无首自溃。

    庄丁看到胜利的希望和好处也就顾不得计较到底谁是谁非,会红眼杀贼抢钱财。附近联保的村庄看到后,也会纷纷加入进来。数千乡兵对付跑不起来的山贼骑兵,光用人堆也能堆死。

    如此,大胜可欺。

    他欺着铁甲的强盗将领少,在林昕、胡英二位好汉的保护下也舞剑奋勇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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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一败涂地

    交战双方一凭人多,一凭马利,混战。△,

    李天锡在林昕、胡英二将以及数十保镖的保护下挥舞宝剑装模作样以鼓舞士气,看到强盗并不冲杀没冲上来的李庄乡兵,导致骑兵的冲击优势迅速丧失,不禁暗暗冷笑:当强盗就好好当,心慈手软,打仗还分对手中哪是好人不杀,简直是自锁手脚自寻死路。

    他策马跑过去对还犹豫不决的庄丁大喊大叫着:“乡亲们,奋勇杀贼抢强盗的钱财啊。”

    他的保镖心领神会,也大叫起来。

    这一鼓动,果然不少庄丁眼馋好处开始试着参战。头羊效应下,本不想上的庄丁也慢慢跟了。

    后队中,王念经对马旁瞪眼早就手痒的袁景达笑道:“兄弟,该我们出手了。”

    袁憨子重重嗯一声,扯脖子大吼:“弟兄们随我来。”

    手执一百斤石槌疯狂冲出去。

    赵岳的两侍卫一笑,左右带队,带着几百步兵随王念经、袁憨子冲向参战的庄丁处。

    王念经一声不吭,骑马当先冲到,挥舞宝刀斩瓜切菜般屠杀围攻的敌人。

    袁景达咚咚跑到了,按事先学的切口大吼:“附逆贼田虎者死。日后清算满门抄斩。”巨大的石槌一挥。三四个打手或庄丁应声喷着鲜血飞了出去。反手又一槌,又砸倒一片。

    对付兵卒,这憨子简直就是辆人形坦克,一槌一扫一面子,在敌群中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袁景达和王念经的凶猛钢勇吓得哪些追随头羊想抢些好处的庄丁抹头就跑。

    他们到底是乡民,并没有真正经历过这种规模和程度的血战。冲顶热血一息,再看满场血腥和残肢断臂的惨象。听着无助惨嚎,不少的腿肚子转筋,手哆嗦。

    勇气一失,庄丁们退到安全处再想想若庄主真是田虎帮凶,哪自己跟着干,后果……

    真顾忌也罢,找避战借口观望风头也好,大多数庄丁又退出了战斗。

    以袁景达为箭头,以赵岳的两位侍卫为左右翼。新加入的步兵群刀劈枪捅箭射,杀得敢上的李庄乡兵打手死伤累累狼狈败退。一条通往李天锡城堡的血路很快被凿出来。

    按战术安排,李天锡势力被诱出城堡后陷入混战,袁景达一部负责趁机杀入城堡抢掠。

    李天锡挥剑应付着厮杀,抽空一扫视战场,惊恐看到对手悄然分出一部骑兵和步兵一起疯狂杀向他的城堡,上千李庄庄丁不但拦不住还忙着退缩逃避。他脑子轰一下。

    原以为凭李庄的优势收拾这伙无知毛贼不算大事。他眼馋送上门的财富,把主力带出来争取一举歼灭,造成城堡空虚。若是让这伙强盗杀入城堡。哪,家中的钱财、家小……

    “快,快回去保护城堡。”

    李天锡调动不了陷入混战的大部队,焦急吩咐林昕、胡英二人招集人手回去拦截冲堡强盗。

    不想王念经并没有去攻城堡。

    他留下来在混战中紧盯李天锡一伙。准备随时支援山士奇等四将,这时骤然冲了过来。

    胡英看到有人独骑拦路,大叫一声。挺枪冲杀。

    王念经看看胡英的木枪杆,冷笑一声。紧催马上前,大刀力劈华山。

    胡英较劲用枪一拨。枪杆却咔嚓一声两截,枪头带着近一尺长的柄落地。胡英骇然变色。

    林昕一看不好,急忙舞刀夹攻,总算及时挡了王念经又一刀,救了胡英性命。

    二人斗了三五合。王念经大吼一声,奋力一刀硬生生把林昕的刀砍断,吓得林昕不敢留在马上等死,一溜滚到马下。

    王念经追上,正要一刀砍了林昕,胡英仓皇间把刚换的枪当标枪狠狠掷向王念经,却被王念经一刀扫掉。李天锡可没本事更没胆子上去救人,学着胡英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剑掷王念经。

    王念经挡剑,被再阻一次。林昕趁机拼命跑开了。

    王念经大怒,舞刀专门追杀首恶李天锡。那些簇拥李天锡的保镖在他的锋利宝刀下纷纷落马。

    李天锡见王念经如杀神附体死盯他不放,吓得挥鞭狠抽战马落荒而去。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丢下一切胡乱逃走,引起恶劣后果。

    吴可成、曾全、睦辉三将本就不敌石家三兄弟,被杀得手忙脚乱一头冷汗,只是在躲躲闪闪死撑着,心里只盼着刘克让能及时杀掉对手好过来救援。不想刘克让被对手的铁棍打得攻少守多。

    三人眼见主心骨不能抽身相助,再瞅见主人逃了,顿时勇气湮灭,纷纷逃走。心里还美其名曰,主人危急。我等忠义之人救主要紧。

    刘克让头一次遇到强劲对手,疯狂舞大刀杀得怒火中烧浑然忘我。

    可周围的厮杀声迅速熄灭,他这才猛然惊醒,瞅空一瞧,不禁心里一凉。

    李庄参战兵丁打手被对手的骑兵杀得已所剩无几。没参战的虽没逃散回家却聚在一起都躲得远远的。联保的附近村庄援兵还没到。而主人李天锡和其他好友兄弟都慌不择路地跑了。

    在群敌注视下,他哪敢恋战,挥刀咋唬着,双脚马蹬尖刺紧夹马腹,战马吃痛嘶鸣狂奔而去。

    山士奇等也不追赶,任其逃离。

    他命令石逊带部分骑兵助赵岳留守车辆和老幼,防止那些庄丁眼红钱财伺机反攻抢掠。自己带着石恭、石敬等扑向城堡。

    李天锡被王念经吓破了胆,仓皇失措打马狂奔出数里,逃得性命,后来和刘克让,林昕、胡英、吴可成、曾全、睦辉等残兵败将汇合,有了保护,心总算安稳不少,可一想到自家正遭到强盗攻击抢掠,顿时又急了眼,顾不得自责大意,仗往日淫威强逼着联保的附近村庄集乡勇杀回来。

    联保的村庄久久被李庄压制着,各庄里正、保正庄主无不暗暗忌恨李天锡的强横,好不容易看到李天锡倒了大霉,这下十有**会一蹶不振,心里暗暗高兴,哪肯真拿村民性命相助。

    等他们拖拖拉拉回来,看到的只有洗劫一空的空荡荡城堡。

    强盗已离开了,不知去向。战场已被不知谁收拾了。有用的都没了。

    而剩余的李庄庄丁却聚在一起,看到李天锡和其他庄主一同回来了,一反往日恭顺之态,持刀横枪围上来质问庄主老实交待到底是不是田虎的帮凶?u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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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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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视苍生的冷酷眼神,冷笑的嘴角,钢铁的意志,如刀的毒舌,神奇的头脑,无情的手段,无敌的坚硬背影。他是救世的普济神圣,还是败坏人间秩序规则的沧梁恶魔?
他神奇消失了,留下的是神奇莫测的身世,众说纷纭流传千古的传说,意志笼罩下的飞越世界,各国各种族褒贬不一的圣名骂名。
水浒背景,非热兵器屠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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