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仕途梦断1
二龙山杀声震天。←,
三巨头晁盖、吴用、公孙胜看部下操演得热烈,脸上都露出笑容。
掌情报的吴用摇着羽毛扇子,低声道:“二位哥哥,据察,青州最近添了两位有本领的将领,兵马更增加到一万,弩箭等也增加不少。”
公孙胜捻着胡子,眼闪厉芒:“蔡京老儿心痛生辰纲,亡我之心不死,时过境迁不思己过反而报复心越盛。这些误国害民奸贼在私利上的劲头拿一半在治国上,百姓也不至于如此难过。”
晁盖哼了一声:“加了两将又怎样?十万官兵也不惧。”
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不是当初为解赵岳嫌疑强撑着战官兵的时候。
借强盗军横行山东,二龙山抢掠青州附近各州土豪劣绅,一举奠定根基,在青州站稳了脚跟,如今山上有一万多兵马,几乎皆是无牵无挂身强力壮凶狠敢战的悍匪,有十几位头领,物资,单是粮食足够两年食用,抢的钱财成堆,武器齐备,山上有水饮用,有田可种蔬菜,还放养着鸡鸭羊猪......凭二龙山之险固,只守不出也能不败。
晁盖得赵岳暗中委婉提点,注意人马的配套化专业化训练,把抢到的马匹编成一只骑兵,由殷泰、殷春、李忠、周通四位首领训练,虽然数量不多,马匹质量也不行,却在青州战场足以形成威慑力,在交战胶着时刻突然出击,猛力冲阵,定能起到打破僵局一举定胜负的作用。
步兵分为七队。中军三千精锐和守山部队及弩炮手由三巨头亲自带领,余部由刘唐、郑天寿、邓龙、杜迁、宋万五位首领分别带领。各部都是二千人,各自编练长枪兵、刀盾兵、弓箭手。平时练兵就常常搞竞赛。看谁带的兵出众饮食上有赏,战时更要看哪位将领所部战绩高。这直接与战利品分配挂钩,甚至与首领的排位座次相关。
晁盖不懂赵岳说的吃大锅饭不可取的深刻含义与潜在危害,但懂利益和脸面的巨大刺激作用,管理上努力做到不论私情赏罚分明。
混充首领的白胜,晁盖发挥其胆大滑头形象不引人注目的特长,定为情报头目,由吴用领导掌握,战时守山。由公孙胜领导。
这样一来,各首领各司其职,不再有打仗争先恐后抢功,练兵却你推我我推你的情况。将士士气风貌焕然一新,不再是乱哄哄乌合之众。
晁盖遗憾的是山上没有擅长弓箭的首领,编不出弓箭兵,只能暂时由各部比较擅长射箭的头目选适合的人练所部弓箭兵。也没有善水战的首领,二龙山船队只能充当运输队,没有战斗力。头目由晁盖选的擅长操舟游水的亲信庄丁暂时充任。
即使这样,晁盖也是意气风发雄心勃勃。
官兵若敢来犯,定杀得片甲不留。
也可以照赵岳提醒的就机收服些不错的官军将领,完善二龙山部队配套。补上弓箭兵和水兵短板,让队伍更正规化专业化更有战斗力。
晁盖不明白身为权贵豪门子弟的赵岳为何要如此帮他这个逆贼对付官府。但吸取生辰纲谋事不秘的深刻教训,这些指点帮助和感激连同疑问都深藏在心里。没有告诉山上的任何兄弟。
他自个琢磨,赵岳身上更多的是草莽气息。所为应该是义气。
另外,世人皆知沧赵仁爱。由仁爱团结百姓抗击辽寇起家,反过来越发善待百姓,看到皇帝和**如此祸害,也许心里也极为不满却又无力改变,就变着法壮大二龙山刺激官兵奋发提醒朝廷要爱护百姓。
晁盖没有政治野心,本质是农民缺乏政治智慧和远见,象农民过日子一样注重的是眼前,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太远的事不去考虑。
他看着兴旺的山寨,惦念着两份情义。
“军师、公孙先生,如今山寨已无生存之忧,是报答的时候了。”
吴用、公孙胜都明白他的意思。
山寨钱财不缺,拿出些报恩不影响山寨大事。都纷纷点头赞同。
吴用问:“哥哥想派谁去?”
晁盖想起的第一人自然是他最信任的忠义刘唐。
吴用摇头。
“哥哥,刘唐兄弟忠肝义胆,又惯走江湖本领高强,护得礼物无妨,只是他性子凶野,相貌特异,又爱喝酒,绿林好汉气息太重,去办此事容易引人注目,二来也容易为点事性发引起意外冲突和麻烦。”
在这种事上,精明的公孙胜是不会出主意的,只管赞同不赞同。
晁盖想了想点头,“那谁去合适?”
吴用摇摇扇子笑道:“李忠兄弟惯走江湖,为人谨慎嘴紧,武艺在山寨数得前列,护得钱财,相貌又憨厚些,由他去定能顺利。”
晁盖笑道:“确实是合适的。”
想起李忠的性子,他又开了句玩笑:“就怕他那小气劲发作,到时舍不得钱财,背去又背回来了。”
三巨头皆笑。
这事就这么定了。
当下备好两份礼物。一份是黄金万两及一些稀罕珍宝,送梁山。
赵岳不稀罕这些不是嘴上说说。沧赵家大业大,财力雄厚,不差钱。但这是另一回事。对如此大恩,二龙山必须有所表示。
晁盖重财却大气慷慨,心里有数,送赵岳再多也不心疼。
另一份自然是给宋江的。
也不少,金一千两。
公门中人能在危急时刻不顾巨大风险来通风报信,此情义够重。
大宋虽富,黄金也是珍稀之物,金子也不是流通货币,一般人想花用,得经相关手续认定黄金来路明白不是脏物才可。
当然民间私下交易,你知我知,自然无法禁止。
二龙山抢掠多州府大户,加上生辰纲总共不过得了这些金子,这下一次差不多清空了。
吴用心疼,却知道再送一倍给梁山也不多,自身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想多弄点钱生活的穷酸书生,另有大志,所以没说什么。
公孙胜笑赞天王大气,却嘿然间心里另有琢磨,眼睛逾亮。
李忠接了任务,坐二龙山的船顺河南下到了梁山水泊,自然先拜访赵岳,赵岳却不在,他只见到邓飞和朱贵。
对这份谢礼,邓飞自然不能收却推辞不得,不知该怎么办。
朱贵大笑,收下了,只叮嘱李忠去郓城办完事回来聚聚。
李忠这个角色在历史上确有其人,是北宋末南宋初期的巨寇之一,闹得很大,部众曾经几十万,在北方的地位相当于田虎,所以在书中只是平庸配角却有个打虎将的赫赫威名。
这个世界的李忠以前被苦难生活压着又没真本事,只是个混江湖卖艺混日子哪死哪了的小人物,显得平庸,现在却是武艺高了,地位变了,自信了,自然慢慢找到点枭雄感觉,显露出点豪杰峥嵘气。
他谨慎心细,觉察点梁山和晁盖只怕暗中有紧密关系,并且交好梁山既是二龙山三巨头之意,对他自己的前退前程也有极大好处,万一有一天二龙山败,也可寻求梁山庇护,此次有机会单独来正好结交梁山好汉,听了朱贵的话,赶紧表示定当回来和梁山诸英雄多喝几杯。
朱贵大笑,一语双关道:“本就是自家兄弟,不多喝几杯怎行?”
李忠不知他从柴大官人处开始发迹其实是另有内幕,但听到自家兄弟四个字,心底顿时涌起一股喜悦,一时间心变得更沉稳自信。
他把心爱的柴进送他的枪留在梁山,只佩腰刀,背着包去了郓城。
恰是中午时分,宋江下了公值,出了衙门,带着心腹保镖王四想寻个饭馆喝酒吃饭,正走着,突听有人轻唤:“前面可是宋押司?”
宋江扭脸一瞅,好雄壮威风的一条大汉,只是不认识,毫无印象。
他就没见过劫生辰纲的李忠、刘唐、郑天寿、公孙胜。连抓到济州大牢的白胜也不认识。
“啊,小可正是宋江。这位英雄寻宋江有事?”
李忠笑了笑,却又问:“可是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宋公明?”
这人行事倒是谨慎。寻我只怕事不寻常。莫非是......
宋江肚里寻思,面上谦虚笑道:“区区薄名,江湖抬爱罢了。”
李忠谨慎是谨慎,多问一遍却不是为此,宋江的特点黑胖锉,言行举止公门服饰,临行前吴用都描述得清楚,见面很好认。
李忠来了山东,久闻宋江大名,见到真人,想看看宋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是不是象传闻的那样英雄仗义又胸襟广大谦卑。
宋江的表现初步赢得了李忠的敬佩。
李忠点头,近前几步低声道:“小人打虎将李忠,来自二龙山。”
宋江一听通缉犯打虎将之名其实就知道来人是哪部分的了。
此人果然是晁天王的人,应该是为酬谢当时通风报信而来。
心里有了数,宋江笑着点头:“日当正午,兄弟若不嫌弃,请随小可去饮几杯水酒解解渴顺便用些便饭。
李忠抱拳道:“正想讨扰。”
三人正走着,突听有人远远召唤道:“宋押司,敢是又有江湖客慕名来拜访?”
宋江一听声音,心里就一突,暗里恼恨戒备,脸上却笑意融融。u
第100节赵岳再次躺枪
招呼宋江的正是郓城县新都头赵能赵得兄弟。【【,
这二人挎着刀带着几个当先投靠的捕快,大摇大摆走到近前,脸上对宋江客气甚至亲热地笑,四只眼睛却打量审视着李忠。
宋江干笑几声,不咸不淡道:“不过是许久未见的一位远方朋友,何来慕名之说?二位都头也拿世间虚言戏谑宋江?”
赵得也干笑几声,话里有话:“押司的及时雨大名威震绿林,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可不是世间虚言。这位汉子一看就知是个勇武的,”
说话间扫视李忠沉重的背包,又皮笑肉不笑道:“想必也是江湖出名的豪客。既有缘相见,押司何不介绍给我兄弟结识一番一偿心愿?”
这两家伙是成心找事啊。
宋江心中恼怒又有些心慌,正要寻借口应付,却听李忠突然不屑地哼了声,扭脸就看到李忠正鼻孔朝天,一双眼眯缝着扫视赵氏兄弟。
轻视之意,凡不是瞎子都能一目了然。
赵能见状,收了虚伪笑脸,眼睛瞪了起来,阴冷笑道:“宋押司,看来你这位远方朋友不简单呐。我兄弟二人有心结识,请押司给个面子,让我等请这位贵客去衙门坐坐。”
宋江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想做事,先学会做人。给别人面子,自己才有面子。宋江一向信奉此原则,所以才得了点江湖虚名。二位才来郓城,有些事还不大明白,做事难免糊涂。还是悠着点好。”
你二人不过是个小小吏头,又没啥真本事。别以为披着捕快头子皮就能恃权乱法胡为。我宋江公门混得好,和县尊交情深。得下面人敬重,江湖上也有吱应,你们敢找事寻我麻烦,提瑟大了小心自己脑袋。
他有这自信。
远的二龙山人马不说。郓城县就有他训养的打手生铁佛、飞天夜叉。这两凶徒没什么不敢干的,必要时可让其出手伺机杀掉赵能赵得。
赵得脸色一变,阴**:“宋押司,你在威胁我们?”
赵能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兄弟知道押司黑白两道通吃,一向敬畏得很。所以才对押司的这位朋友热诚相待,想请他喝喝茶。”
按刀再进一步,阴厉说到:“押司不会真不给面子吧?”
吧字未说完,李忠暴起一脚踹在赵能肚子上,踢得赵能哎哟一声惨叫,飞跌出老远,一屁股砸在地上连痛带墩差点儿背过气去。
宋江惊骇瞪大眼,心说坏了。
晁天王为答谢而来,想必李忠带着书信。这要是落入这对狗头兄弟之手。我宋江仕途梦断不说,落个通匪罪名,性命也难保。
那蔡京老儿阴毒,报复欲极重。只怕得知后,连宋家庄也遭殃。
旁边的王四倒是被宋江调教得忠心,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也发急。手按在刀把上准备随时拔刀保护宋江,并听从宋江指挥或杀或逼着和解。
赵得呛啷一声拔出腰刀。刀指李忠怒喝:“这厮公然和捕快作对,敢当众伤我兄长。如此凶残胆大,必是朝廷通缉的大盗悍匪,到了此地合该我郓城拿了立功受奖。兄弟们,上。”
他心里这个高兴啊,可逮着宋江的把柄了,这下能扳倒这个郓城公门威望头子了,顺带还拿个凶徒,再审问深挖必有大收获,功也立了,钱也得了,威也有了,郓城县的好处从此归我兄弟。正是名利双收。
兴奋中都顾不得查看兄长怎样了。
李忠不等众捕快乍乍呼呼围捕,闪身上前,一把揪住赵得持刀的胳膊夺刀,轻易把赵得摔翻在地,一脚踏住赵得胸脯,刀抵赵得眼珠子不屑道:“老子明告诉你,爷爷就是悍匪。”
宋江听了这话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心说:“晁天王啊晁天王,你让此人来这到底是真想感谢我,还是想陷我逼我随你落草为寇?”
王四也惊惧,按刀的手都微颤。
通匪可是要杀头的。暗中做得痛快,露馅就不好玩了。
却听李忠镇定自若地嘲讽笑道:“瞎了眼的狗东西,觉着披着身捕快皮是匪就能抓?”
“爷爷问你,相爷家的匪,你抓得?高太尉家的凶徒,你抓得?”
赵得眼珠子和刀尖相距只一毫线,只觉得头皮发炸,心惊肉跳,眼珠子都不敢动,生怕这胆大包天的汉子刀子稍一沉,自己眼睛就瞎了,哆嗦中颤声道:“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根本没听清李忠说什么。
投靠的捕快见他如此脓包,都在暗里不齿。
这对兄弟和老都头没法比。唉,有了这样无能又贪鄙的小人上司,不跟要倒霉,跟,也没好下场。以后哇难有好日子过罗。
瞧这汉子张狂劲只怕不但本事厉害,来厉也不是简单的。
惹不起。
都是公门老油子,知道对什么人该凶横到底,啥时候要老实缩头当乌龟,心里有分寸着呐,都悄没声地向后退了退。
赵能缓过劲来,在捕快搀扶下满腔怒火想报复,却是听得真真的。
他心里格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太一厢情愿了。
带刀行走在外的恶汉还真就未必是绿林人物。这世道,哪个权贵豪门家没豢养着打手?这些打手中什么样的凶狠歹毒人物没有?
自己因宋江在绿林的及时雨之名,心里认定宋江暗通贼寇,今日一见这个大汉就想当然认为不是好人,急着整治宋江就冒失仓促出手了。
他炸炸胆子离李忠远些,喝问:“你到底是什么来路?若你不是绿林贼寇,就放开我兄弟。”
李忠哧笑一声,用刀面啪啪抽着赵得的脸,笑道:“不长眼招惹了爷爷,察觉风头不对就想轻易脱身?有那么便宜事?传出去丢了脸面,爷爷还怎么为,嗯,咳,怎么有脸混下去?”
李忠是眼见这伙人盯上自己找事,想不露馅脱身只能故弄玄虚,却让赵能赵得听得既惊又疑,但命悬他人之手,只得先服软道歉。
宋江暗暗松口气,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他装作上前劝解李忠:“兄弟,两位都头身为新任捕头,也是急着为朝廷尽忠职守,却因公务不熟误把兄弟当坏人。请看我宋江薄面放过赵都头吧?殴打公门吏员,传出去扭曲了,只怕也有损公子的英名。”
公子?
什么公子?
哪家公子?
在场围观的人无不第一个想到梁山那个小霸王。
眼前的汉子所为和行事风格岂不正是小霸王传闻的那样嚣张?
有其主必有其仆吗。
梁山人被人欺压上了,不嚣张报复反而不对头了。
那小霸王可是极度护短的。没见牛-逼哄哄的祝家庄倒霉的事吗。
那个杜家庄庄主只是个给梁山供应粮食的,被强横的祝家庄截杀受伤,就引得小霸王发怒,联合官府揭了祝家庄黑底一举铲平。
这汉子还是梁山人,说不得还是新任的首领之类的,在这个小县城,对两小小捕快头头也当真有资格嚣张。
众人都想当然认定了李忠的身份——牛气冲天的梁山人。
赵岳很无辜地再次躺枪。
这却是宋江正想利用的。
果然,赵能赵得脸色大变。
他们仗着身在公门,玩玩权力游戏斗斗宋江,欺负欺负寻常百姓,没问题,但再猖狂再利欲薰心,也听说过就是梁山一条狗也不是他们有资格打的,此刻即使心有怀疑,也不敢再逞强逼问李忠的身份。
赵家兄弟好一番苦求。宋江卖力劝解,李忠这才装作稍消了气,丢下刀,骂了声:“想安稳当芝麻官,以后眼睛长正了。”
踢了连称是是是的赵得一脚才罢休。
赵能赵得灰溜溜走了。
宋江冷笑盯着二人背影,寻思着以后怎么收拾制服。
三人进了酒楼雅间。王四自觉把门。
李忠低低说明来意,奉上晁盖的亲笔书信和金子。
宋江只收了一根金条意思意思。
他重视的是和晁盖一伙的关系,读罢热情洋溢满篇充满感激亲切的书信心里有了数,心情大好,为避免意外也不书面回信,只口头表达了昔日和晁盖相处的快活日子,感叹怀念和晁盖的情义,祝愿兄弟顺利。
弄得李忠越发敬佩。
李忠陪热情的宋江稍喝点酒,因惦记着梁山之约草草用罢午饭就走。宋江低声叮嘱李忠注意那对兄弟盯梢报复。
李忠点头会意:“公明哥哥放心。他们会死心的。”
赵能赵得新官上任不久,正想着立威震慑郓城县,其中的好处自然滚滚而来,却当众吃亏丢了这么大面子,如何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他们自然不敢挑衅梁山当面寻事,却暗中盯着李忠,看他往哪去。
李忠久走江湖,不是白熬过来的,又早有提防,早察觉被跟踪。
他大摇大摆出了县城,径直向梁山方向而去。
赵能赵得一看去向,心里就发凉,却不死心,继续跟踪。
这头,宋江下午没什么公务,琢磨着事随意走走,就被他所纳的外室小妾阎婆惜的老娘拉住纠缠着去了许久未去的那个家。u
第101节枭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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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不情不愿地被阎婆惜老娘硬拉着走向那个租的家,进了胡同闪眼间就看到自己一手引进扶持的押司张文远正匆匆忙忙从另一头离开。
一瞬间,宋江心里充满了,腻歪,不是恼怒,只有腻歪。
这个张文远当初穷得差点儿沦落成要饭的,是他宋江见其是个年轻俊秀的书生,一时心软引其入衙门做事并得到提升。如今这小子却和他的外室小妾勾搭成奸,恩将仇报,只中午休息这点时间,也赶紧来再给他宋江加紧绿帽子,真不是个东西。
宋江自负英雄,不好女色,不在乎没得家里接见首肯实际没名没份的阎婆惜,红杏出墙就出吧,大不了停止包.养,从此一刀两断。
只这穷怕了的老太婆是个明白的,知道这世道没啥都可以,就是别没钱。一穷二白的小白脸靠不住。有钱有势力的黑锉宋江才是好女婿。
她见宋江脸色难看,心里暗骂闺女不懂事不小心,嘴上花言巧语解释就是掩饰丑行,手上加劲死拉宋江继续走。
这个月要过去了,下个月的房租钱吃饭花用钱还没着落呐。
宋江再想得开,不计较,也不肯继续当花钱让别人舒坦的冤大头。
旁边王四盯着张文远背影,眼里闪过杀机。
他真是不明白宋江为何能忍下这口气。
整治这种小人怎么还不收拾了?
进了这个家。宋江上了楼,本是想着好聚好散把话挑明了。成全这对狗男女,结果却被阎婆惜胡搅蛮缠就是撒不了手。郁闷之下离开家门想清醒下头脑再回头好好说说,却突然想起公文袋挂床头拉下了。
宋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晁盖的书信就在公文袋中,若是被那婆娘发现了拿住把柄要挟,甚至一嚷嚷泄露天机,哪......
急忙带着王四又回来了。
然后不知死活的阎婆惜拿着罪证和那根金条,大鸣大放不但要和张文远光明正大成亲,要宋江保张文远的前程,还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需要宋江提供别墅豪宅、车子宝马、黄金珠宝。要求n多。
然后就死了。
她敲诈错了对象。
若是赵岳这样的身家,她的要求再加一部,只怕也是小菜一碟。
当然真是赵岳,首先她靠不上,假设靠上了,她的下场只怕就不是轻松死掉那么痛快。事实上她也根本不敢胡来。
人善人欺。马善人骑。恶未必全无益处。
小霸王可是铁石心肠,只对极少数人,他才会心软,凶恶霸道之名远播。黑.道枭雄、绿林好汉也多畏惧之。
张文远之流再长两胆子再有机会也不敢起坏心思接近赵岳的女人。
宋江不过是个小地主的儿子。职业只是个有些油水的小吏头,不是亿万富豪王孙公子,哪有实力满足阎婆惜,虚应糊弄不得来硬的。争执撕扯中反被阎婆惜占了上风,冲动一怒之下拔出押衣尖刀捅了阎婆惜。
这娘们至死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不明白一向对她的丑事一再忍气吞声装作不知的圆滑软弱宋江怎么敢杀人。
宋江烧了书信。毁灭了通匪罪证,才醒悟过来自己杀了人。不禁一屁股坐椅子上,脑子里既惊慌失措又念叨:完了。仕途完了。
楼下的王四早听到动静不对头,但不好随便上楼干涉主人的家事,等到楼上安静下来,听到宋江的叹惜,这才犹豫着上了楼。
他一露面,宋江立即恢复英雄豪杰气,骂声阎婆惜该死。
王四立即转身下楼,就在宋江疑惑这家伙是不是想背叛自己去告发领赏时,却听到楼下的老太婆轻微一声闷哼然后没了动静。
王四转瞬又回到楼上。
“主人,刚才楼上争执时,老太婆听见动静不对想上来查看,被小人打晕了,既然主人终于杀了这贱人。老太婆也不能留。”
让老太婆活着必定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他宋江杀人了。
宋江点头,却不禁又一次叹惜。
王四实在忍不住了劝道:“主人,如此贱人死不足惜。”
普通汉子,老婆出轨,也至少要打得她半死。主人,你如此英雄,天下多少英雄豪杰仰慕你,你怎能为个贱人窝囊成这样?
宋江一怔,摇头道:“伯当,我不是为个贱人叹惜。”
“唉,叫你多读书你不读。说了你也不懂。算了,不提这事了。”
不是为个贱女人唉声叹气就好。王四道:“主人,事已出,不能挽回,多想无益。此处不能久留。咱们得赶紧逃哇。”
“四哥儿说得对。”
宋江赞了声,发蒙发僵的脑子开始运转,让王四赶紧收拾盘缠,自己得空努力冷静下来寻思出路。
王四把这屋里所有值钱又好带的东西,包括两具尸体上的首饰统统收了装入包中,很快准备完毕。
宋江也换下了血衣。
主仆二人悄悄出门,把门从外面锁了,保持镇定从容,先去找另两留下就是祸根的生铁佛和飞天夜叉。
宋江为避嫌,一直安排二人在另一处租房居住。
晁盖走后,二人没事可干又花销不少,留下还容易闯祸,宋江曾一度考虑过打发二人投靠二龙山,但最终放弃了。
这两家伙贪酒好色不受束缚。二龙山可没有让他们快活的女人。以晁盖的作风和性子,也不会允许二人抢劫民女祸害无辜妇人,也不会允许二人随意下山进城寻花问柳,以防被官府拿了多生事端。
这两家伙真去了,在山上指定待不住,必定离山再次流浪为恶。早晚会出事牵扯出他宋江的秘密事,坏了他的前程。
朱仝、雷横走了。赵能赵得来了,和宋江暗里不对付。宋江又暗暗庆幸没打发走生铁佛和飞天夜叉这两得力打手,关键时刻能用得上。
此时到了逃难的时候,世道混乱,到处是强盗黑店,走在路上随时可能遇害,宋江更需要两强力恶徒保护自己,也有自信能玩得转二人。
掩掩藏藏到了二人住处,二人正坐树荫下吃鸡喝闷酒。
果然,宋江一说自己的祸事,表演一番英雄豪气与讲情义。
生铁佛先道:“这几个月俺无事可干,憋得难受,正想出去走走。晁天王反了,现在指不定过得多快活。哥哥不当这个鸟官更好。凭哥哥威名,到哪不能立马拉起一山人马逍遥法外称王?道成愿保哥哥。”
邱小乙心里暗暗埋怨宋江:“阎婆惜那小娇娘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你这当老大的,有甜头自己享受够了,不当个事抛一边,却白白让那姓张的小白脸尽情拱,俺们是你兄弟,却只能守道义在一旁干看着眼馋。宋江,你不体谅兄弟心思,这事做的真不厚道哇。”
面上当然不能流露这心思。
黑.道有些方面比正面官场更讲究。
混江湖的,再黑再恶,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比如义气,比如兄弟妻不可欺。破了会被整个绿林耻笑。黑白两道都喊杀,路就难走了。
邱小乙越想阎婆惜那可人模样白腻娇嫩肌肤丰满的身段,越觉得死得可惜,一肚子邪火无处发作,就生出个恶念。借口名义还很好听。
“大丈夫有仇不能不报。哥哥,你有今日之祸,说到底都是那不长眼的姓张的导致的。既杀了婆惜,如此忘恩负义小人怎能放过?
此际正午,想必张文远此刻正得意洋洋在家歇着。待小弟走一趟,神不知鬼不觉宰了他。也好了结此怨,为哥哥出此恶气。”
宋江只要二人继续追随,倒不在乎放过从未放在眼里的张文远。一琢磨杀了张文远,却是能让邱小乙背上人命案更坚定跟自己走。
“兄弟如此仗义执言,宋江感动庆幸有好兄弟。只是有把握么?”
邱小乙自负一笑:“哥哥忘了俺的绰号?”
飞天夜叉翻个墙杀个人算什么难事?
宋江欣慰点头,叮嘱声:“毕竟是大白天,多有不便。还是得多小心。事不可为不可勉强。兄弟安全才最要紧。”
邱小乙被宋江关切的眼神和话语弄得有些感动,点头称是。
双方约好分两路出城,定好汇聚地点,立即分头行动。
宋江带王四回住处拿衣物和收藏的银钱。
他在衙门混得红,上上下下都给面子,官小却能办事,县上很多人找他帮忙,得司法职务之便可是收了不少好处,加和晁盖贩私的钱,手里至少有一千多两银子。花销一时不愁。邱小乙带短刀自己去杀人。生铁佛收拾此处盘缠衣服,等邱小乙回来带朴刀一起出城。
宋江心知此一去,再想回头走仕途基本没希望。
他看着住了多年的房舍,轻叹一声,一横心,先让王四去打听赵能兄弟和其走狗在不在,若不在,无人注意,他会过去找借口从衙门弄四匹好点的马好跑路快些,争取早日脱离郓州险地。
也是宋江命大,也许福也大。
赵能赵得此时正带着走狗忙着跟踪李忠,恰巧不在。
宋江轻易脱身。u
第102节有服的自然有不服的
赵能赵得一直跟踪到梁山泊,看到李忠大摇大摆上了船驶向梁山,这才死心,满怀怨恨地怏怏回去。
这仇是报不成了。
公门中人更清楚权力的恐怖:强权对上更大更凶暴无理的强权只能老实缩头,否则必定被扒掉依赖的强权保护伞,成了草民甚至罪犯和蝼蚁无疑,随便哪个落井下石小吏就能整治得他们生不如死。
李忠瞅着树林中鬼鬼祟祟的人影消失,不屑地笑了笑。
他去郓城前被朱贵安排人化了妆,大红脸膛、钢针般连毛胡子,眉毛也粗了,就算熟悉他的晁盖、吴用看到他一时也认不出来,赵能赵得这种低级材料哪能知道殴打羞辱他们的正是画影悬赏的通缉犯打虎将。
李忠恢复原貌,从赵能赵得面前走过,二人也只当是另一个人。宋江再遇到李忠仍然是对面相逢不相识。
朱贵和李忠在秘室里聊过后,李忠再现身,精神抖擞,眼神变得深沉不少。和梁山诸英雄认识,痛快喝了顿酒交流武艺,耍够了离开。
船上比来时多了不少厢子,显得拥挤沉重。
好在为了一路安全,吴用安排的船不小,配备了六个水上好手兼战士负责两两连续撑船赶路并抵挡可能的水贼,保护不会水的李忠。
顺利回到二龙山,李忠秘密向山上三巨头汇报此行情况。
晁盖感叹一声。
梁山果然不收谢礼。不过去的时候是金子珠宝,回来的是方便花用的银子和成堆铜钱。尤其是铜钱正是二龙山紧缺的。
奖赏众多士兵主要发铜钱。拘于强盗身份不能从城里大规模采购生活必须品,向二龙山周围的农户购买布匹衣服鸡蛋等,铜钱才好使。
吴用瞧着一地厢笼,发了会呆,喂叹一声:“梁山够霸道,却也真他娘的大气周到。加亮这次是真服了。”
李忠带走了金子珠宝,吴用知道应该付出,心里仍然别扭了好久。这下不别扭了。只暗暗羞愧自己的小气。
这得改。不然如何能成大事?
李忠恭敬道:“天王、军师、公孙先生,梁山大管家朱先生说。他们二公子喜欢收藏金子珠宝书画古籍,以后再有这类都可拿去换钱。”
三巨头面面相觑,都笑着点头。
沧赵家的宝贝子孙,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不能得到?区区黄金和土豪劣绅家收藏的珠宝书画岂会放在赵岳眼里。
人家不过是找个借口,变相支持方便二龙山罢了。
晁盖、吴用欣喜交了个强力朋友。
公孙胜则轻捋胡须,若有所思,眼睛更亮不少。
他来自蓟州。对沧州很熟悉,比二龙山所有人都清楚沧赵的强大。
天下昏昏。一度充满朝气的西军如今日益陈腐,北方蛮子双雄争锋杀得尸山血海风云难测,唯有沧赵奋发图强默然壮大一枝新蕾独秀......
公孙胜微笑:史鉴,王朝陈腐,世人沉沦。必有人挺身而出,是力挽狂澜,还是推倒重来,决定此人选择的只怕是大势所趋而非忠心。
他是出家人,对权力名利没有太深私心杂念。自信旁观者清。
而此时的赵岳正从海坛岛战船上牵马下船。
母夜叉孙二娘身着内甲战裙紧随赵岳。
她手拎一对柳叶刀,双眼冒火好象要吃人。母夜叉形象重现人间。
她和张青从梁山到舟山成了海盗首领,如今专门负责接待海坛岛移民。夫妇俩都喜欢这活。
因为以前他们送人的是绝望和终结,现在送是希望和新生。
再恶的人也喜欢身处明朗温暖感人环境中,何况夫妇俩天良不泯。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这是赵岳鼓励夫妇俩时说的。
他们的活何止是送花,拥有的何止是香。
撒出爱。播种希望,收获的是更多的爱和明媚力量。
夫妇二人每天忙忙碌碌,招待的是穷形怪象的流民,心里却充满强烈的神圣感使命感自豪感,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就在今天早上,孙二娘突生浪漫情怀。对赵岳说:只愿从此爱满人间。世人不再受苦。然后兴冲冲和丈夫坐船去海边继续工作。
正干得投入,突然就听到有人惊呼:强盗来啦。
夫妇俩寻声一看,顿时怒冲顶门。那里已有人躺在血泊中。流民中突然出现几十个暴徒正挥刀疯狂砍杀无辜灾民。
“畜生,连天真幼儿也下得去手。”
孙二娘拔刀如飞奔过去,凶狠斩杀那些暴徒。
岸上负责接待护卫灾民的海坛岛勇士一部分警惕监视搜寻别处有没有暴徒,另一部分也冲过去。
勇士们刀盾枪娴熟配合作战,连环手弩射击。暴徒很快全部尸横在地。但山野中却杀来更多暴徒。
为首二人顶盔贯甲,打马如飞冲过来,见人就杀,遇人便砍,哪灾民多专往哪杀,口中还大叫:“谁再敢跑这投靠海盗,杀满门。”
张青热血冲顶,挺朴刀冲过去截住一将拼命厮杀。
一人拼命,十人难敌。
那将略斗几合,拨马便走。张青岂肯放过,撒腿就追,却被那将突然撒出的一道金光砸中胸膛,当即吐了几口血,胸口剧痛。
幸亏张青恰巧跨越一块拦路石跳了一下,金光没砸在他面门,又身着优良内甲,为他极大减轻了胸口沉重打击,不然已毙命当场。
那将狞笑一声,圈马回来想一枪挑了张青。
孙二娘看到丈夫受伤,脸白如纸,虽仍挺刀而立,却只怕是无力再战,已命悬一线急得大吼:“你敢杀我夫君。我必把你千刀万剐。”
拼命奔过来相救,却哪里赶得急。
凶恶泼辣的孙二娘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张青的几个亲兵连忙撇开对手,几支连弩一齐对准那贼将暴射。
凶狠贼将伏在马上,人躲过弩箭,战马却被射倒,仓皇滚落下马。
亲兵保护主将有责,有打落水狗报仇的机会,哪肯放过他,愤恨追过去继续暴射。那贼将甚是机灵,翻滚着避开,虽狼狈不堪却滚到一个部下身边暴起一把揪那部下当盾牌,退入暴徒中。
追杀未成。亲兵训练有素,也不逞强,赶紧扶着张青退走。
孙二娘也赶到,看到丈夫脸色已变成灰白,急得直问:“当家的,你不会抛下我先走了吧?”
张青忍痛笑道:“还死不了。估计是胸骨断了几根,只是难受。”
岸上出事。战船上的勇士纷纷下船扑过来支援。
专门配备的连弩一齐暴射。
暴徒抵不住勇士们训练有素的攻击,看到聚集此地的灾民已惊慌四散,也许攻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首将喝令下喊着威胁口号退走了。
钟相得报恼怒不已,见张青没有大碍才放心。
赵岳看着孙二娘捡来的这块打伤张青的镀金铜砖,若有所思。
马灵怒问:“钟岛主可知这伙暴徒是何许人?”
钟相道:“对岸沿海有座大王山。山上聚着一伙贼寇,人数不少,怎么也有个五七千人,为首者自称‘八大王’,据说凶狠毒辣。但一向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从不影响移民。我们也不去找他麻烦。谁知他此次发了什么狂,居然敢来杀人挑衅。”
敢挑衅就要准备接受雷霆打击。
有少主在,钟相不好自作主张率兵讨伐。
众人都看向赵岳。
赵岳问:“大王山还有什么人物?和摩尼教有没有关系?”
他却是想起书中方腊有员大将封了个类似高俅所担官职殿前太尉,会道术擅使金砖,打死了矮脚虎王英和愤恨上去为夫报仇的扈三娘。
此将的师傅道法更厉害,有口能百步杀人的飞剑名玄元混天剑,斩断勇猛难制的武松一臂,废了这员虎将。
道术妖法当然是扯蛋。
古老独特显得神奇的科技手段或许可能有。
赵岳有个怪物师傅和神奇的无量道长指点,对这个世界有更深了解,自然不惧什么魔法妖法,但并不因此轻敌。
马灵接砖察看,眼中射出较量光芒,却递给小刘通,让小弟子有数。
钟相确是作领导的材料,方方面面都能统筹兼顾,海坛岛管理得好,攻防兼备,移民工作做得出色,情报工作也没忘了抓紧抓好。
“大王山有十几员贼首,最出名的除了八大王以外,就属军师包道乙。此人是个道士,据说剑法了得,也擅用兵布阵。另一个就是打伤张青兄弟的郑彪。此人是包道乙的徒弟,武艺据说强悍,金砖暗器防不胜防,堪称神出鬼没,因此人送绰号郑魔君。”
“至于是不是摩尼教的,据我所知似乎两者不是一家。那八大王异常骁勇,甚是狂傲,是个和方腊类似的人物,只怕不肯屈身为小。”
这就奇怪了。
一伙没背景靠山的山贼为何敢挑衅强大的海盗?
王念经突然道:“他们盘踞山中,靠抢掠周围生活。咱们移民,搞得这一带没了常住民,没人种田,他们抢不到东西,自然搞事破坏。”
这么一说应该靠谱。
这伙人无论什么背景出于什么原因,阻碍移民凶残暴戾就得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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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在此祝愿大家节日愉快,圣诞节牵到想牵的手,搂到想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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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大王山贼
大王山贼有五七千,或许更多。∈♀,赵岳只带了三千。
不是赵岳轻视山贼为乌合之众恃强托大。
伟人早教导过,对敌人要从战略上轻视,从战术上正视。
打仗消耗的是人命。沧赵军再强,赵岳也坚持以优势兵力对敌。
部下每一个正规兵都训练成了充满荣誉感责任感使命感的忠义骁勇精锐,就算不是,赵岳也舍不得因领导大意轻敌葬送掉。
这些将士要支撑的是大汉民族的脊梁,在为这个古老民族奋不顾身而战,却又是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一条条鲜活生命,赵岳无法真把他们当成成就伟业的战争机器或砖石,总说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是废物将。
济州岛兵马寇掠辽金一直保持以众击寡。作为随意进攻方,基地有大海相隔和强大舰队巡航守卫,不需要各处都布兵防御,有攻击便利。
赵岳总强调将领要爱惜关心士兵。
兵书有云:为将之道,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军火未然,将不言寒;军幕未施,将不言困。夏不操扇,雨不张盖,与众同也。
在赵岳眼里,这是最起码的为将之道。
不能很好做到的将领不会成为名将,赵岳也不会让他单独领军。
但现实常常和人的坚持相冲突,或者说总在挑战人的信念。
海坛岛紧邻大宋,是防御方。海峡不宽,平底小船也能跨越。
古人在权谋计谋方面的智慧比现代人半点不逊色。甚至玩得更出色,因为科技与文明落后。智者的聪明劲都集中用在心机手段上。
敢小瞧必定栽倒。
尽管大宋南方水军崩溃,宋军对海岛威胁不大。但一旦防御海岛的所部海军出动运兵,不能巡守拦截突袭,就要留下充足兵力预防意外。
岛上聚集着等待移民的百姓。在大宋朝廷眼里都是该杀的逆贼。一旦宋军调集民船以优势兵力登岛,血腥无法想像,影响之恶劣太大。
大王山贼突然胆横了搞事,谁又敢说背后没藏着阴谋?
万一是摩尼教盯着海坛岛蓄意谋划的一次试探和攻占呢?
赵岳看不上野心勃勃实际和赵佶一样腐烂的方腊,却从未轻视其能力意志凶狠和胆量。历史上能掀起巨大风浪的哪有庸碌之辈?
所以,赵岳总不忘提醒大宋沿海岛屿的留守将领要高度重视摩尼教,此次报仇。让极想出战报复的钟相、薛永等海坛岛将领留下严守,并把王念经、武能、徐谨留下布防各处并听调。
奶兄弟小刘通自然得带在身边。不亲自看护着不放心。马灵也想借战斗磨砺锻炼嫡传弟子,以敌人促使刘通奋发学习。
海坛岛军堵住大王山山寨所在下山出口,骂战。山上贼寇当真不含糊,立即蜂拥而出,黑压压五六千凶野之徒列二龙出水阵于山前。
海坛岛探子指着贼将,一一向赵岳介绍:“那个使长柄巨锤的就是贼首八大王。干瘦道士正是狗头军师包道乙。持铁枪恶汉是郑彪....”
孙二娘一看到八大王和郑彪,顿时眼睛就红了,握紧双刀想出战。
小刘通看到山贼气焰嚣张。瞅瞅孙二娘的愤恨冲动,叫声:“二娘嫂嫂勿恼,免得气坏身子。有四哥在,仇一定报了。你不擅马战。且静心瞧着。俺先替你出口气。”
马灵笑着点头,赞许地看着小弟子。眼神满是鼓励。
想成为横行天空的雄鹰,不接受雷霆闪电的洗礼怎么行?
马灵总认为赵岳维护刘通太过。刘通没长成废物混蛋真是饶天之幸。赵岳如果再一味坚持。这不利于刘通成为有担当的汉子。
赵岳微皱眉,但没说什么。从马袋中取出一个折叠的东西,摆弄了几下就成了那张巨弓。这才对等着自己点头的奶兄弟低声道:“战则勇。马上步下灵活运用。小心暗器。”
“晓得。”
刘通嘻嘻一笑,催马奔到阵前,扬戟指着打伤张青的郑彪叫骂:“丑贼,快来尝尝小爷的厉害。”
郑彪怒瞪凶睛一瞧,挑战的居然是个小孩,不禁不屑一顾。
和他交好的贼将左腾高叫:“三大王,待俺去砍了他脑袋。”
郑彪点头。
刘通见冲上来个持盾使单刀的,不禁失望。
他在岛上端量那块沉重金砖时就很想和郑彪比比。
不杀这个强盗刺激一下,郑彪不会出头?
刘通抖擞精神,催马摇戟冲上去。
二马盘旋,交锋仅三合,刘通以快打有蛮劲没速度的家伙,一戟斩掉贼将持刀手腕,再一戟把左腾耸下马去。
“胆小鬼郑彪,你还不出来?”
郑彪凶睛瞪得更大,怒哼一声终于出窝了。
赵岳稍观察片刻就知道郑彪有多大本领。
此人腕力暴发力极其出色,所以沉重金砖使得得心应手。
郑彪战了二十几合,见一时杀不了这个小孩,习惯性拨马便走。
刘通已知其能,随后似快实慢追赶。
郑彪嘴角露出狞笑,猛然一回身,一道金光如电直奔刘通面门。
赵岳神经绷紧,巨弓已张,却见刘通也撒出一道金光。
两道金光在半空刚好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却是刘通到底年幼,不是赵岳这种变态,暗器练得好,力量未完全长成,郑彪的金砖撞开同类又向刘通这边飞了段距离才落地。
赵岳舒口气。他判断精准,才没放箭射掉金砖。
百发百中的偷袭居然失手了,还是被同样暗器破了。
郑彪惊讶了一下,较量心顿起,又伸手想再取一块砖,却闪眼间看到有道金光砸向自己后心,赶忙回手一抄稳稳接住,入手感觉熟悉,扫了一眼居然是自己上午失落在海边的那块。
看来这个小将早知他底细,今是有意来和他比试。
他哪知刘通算计的就是这一刻。
郑彪一走神又赶紧回视防备,准备把这块金砖再砸出去,却惊觉一道寒光袭来,速度比金光快了不知多少倍。
他急闪身,却仍被击中,痛哼一声,金砖脱手落地,赶紧伏鞍逃回本阵。其师包道乙赶紧上前察看.....
小刘通遗憾地看着插在郑彪肩胛骨的飞刀,把另一口没来得及放的飞刀插进肋下象抗战时期所用的子弹带一样的皮夹中,按上夹口粘丝。
他的目标是一刀透郑彪后心的,却盘算落空。
这个郑彪反应够快,怪不得称魔。
比完暗器,怎么也算替孙二娘出了口气,刘通不想打了,孩子心性发作,下马去捡附近的两块金砖。
贼阵中的包道乙见弟子性命无碍,让懂些医术的道童亲兵赶紧给郑彪医治,自己紧盯着刘通,一看这个披重甲的少年居然在战场下马捡砖,三解眼顿时射出凶光,突然从马上飞起,窜出一丈多,脚尖一点地
又是五六米,转瞬奔近刘通三十多米外扬手放出一道寒光。
不想寒光骤然被一道乌光击中,当即断成两截,露出短剑之形。乌光其势不减,把一猝不及防的贼将射下马,又连穿多人,最后没入一山贼体内,从其后背透出的部分露出粗长锋利的铁箭本质。
转瞬又是一道乌光电射而来。
包道乙大骇,脚尖点地旁移,另一手中玄远混天剑全力急斩乌光。
当一声清脆响声,包道乙仗以成名的心爱宝剑吃不住猛烈撞击碎成数块散落在地。乌光因巨大的力量没被包道乙斩开,只稍偏了方向,在包道乙持剑手臂上切出个口子,伤及骨头,如电飞入贼群再次射翻前排一步战贼将,并又连杀伤多人才丧失威力。
群贼惊骇,一阵骚动。
对上应该比北方射雕手更恐怖的超远距离神射,包道乙两手空空,再艺高胆大也丝毫不敢停,施展轻身功夫,连窜带跳左拐右扭躲避被瞄准,一溜烟钻入贼群顿闪眼看到赵岳又张开弓,吓得不再露头。
隐在山贼中的一个大和尚盯着赵岳,低声对身旁的汉子说:“此人如此了得,莫非是横海魔王安排在海岛坐镇的嫡传弟子?”
那汉子盯着赵岳,眼中射出强烈的战斗**,听到大和尚的话,这才扭头小声道:“厉害才好。否则这鸟寨的大王如何肯低头求助投靠?”
大和尚却微摇头道:“此行恐怕有意外。小僧总感觉放箭之人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若是不止箭法和力量恐怖,只怕小僧与他斗将难敌其十合。来者不善。大王山这部势力只怕难保。”
那汉子浓眉一扬,眼神锐利如剑,低低说:“大师不可未战先怯。待那狂妄鸟大王吃亏受到教训。我再好好会会他。”
此刻,被众将簇拥着的八大王脸沉似乌云。
郑彪轻敌大意受伤败阵丢脸也就罢了。数千兵将被一个箭手吓得丧胆就让人恼怒了。
八大王怒声高喝:“呆,对面的海盗,你难道只会暗箭伤人?”
赵岳听了这话被逗笑了。
只许你们暗算别人,别人还以厉害,你们却接受不了了?你难道是猴子派来的豆比么?u
第104节威震大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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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在此感谢卫道兄打赏
马灵笑骂:“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么?我们是明箭杀敌好不好?”
海盗军轰然大笑。∑,
八大王怒极,脸涨得通红。
自从练成武艺,他就没被人如此嘲弄过。
这时刘通笑嘻嘻回到赵岳身边。
他有宝甲护身,又自负飞毛腿功力深厚,步战用双刀比使戟灵便厉害多了,根本没被包道乙的强袭吓着。在赵岳放箭救他时,这孩子照样捡金砖,把靠近山贼那边的金砖也捡了,才上马回来。
孙二娘向刘通一挑大拇指:“兄弟,好样的。嫂子记着这份情。”
马灵不吱声。
小弟子打了胜仗,要鼓劲而不是批评其错误处,关上门再教训。
赵岳看奶兄弟嬉皮笑脸的,瞪了他一眼,无奈笑道:“还当自己是小孩啊?包道乙的身手只怕不在马道长之下,你却把他当腌菜。战场少搞这种拿命搞笑的事。”
这头,八大王怒极催马上阵,单手一舞大锤,“小子,有种你出来和本大王实打实过过招。”
这个贼首正是海边血案的罪魁祸首,为山寨能有居民抢,阻止灾民投靠海坛岛也就罢了,凶残成性逞凶连无知幼儿都不放过。加上要歼灭驱赶走这伙山贼,以免碍事必须除掉此獠。赵岳自然不会放过。
他向马灵暗暗打了个手势,提一杆大刀冲上阵来。
这口刀是钟相平时练力量和武艺时用的,不是什么宝刀,却也是全铁打造,全长近三米,光刀锋就一米多长。重达八十多斤。
赵岳在此作战不想用双剑,要用更方便马战的大刀冲锋陷阵大杀一番,让山贼惨烈的下场传遍天下,震慑住蠢蠢欲动的摩尼教和那些处心积虑想算计海盗的人物。没有合适长武器,就借用了这口刀。
八大王,无人知其真实名姓从哪里来。这几年在福建以骁勇无敌闻名,双膀一晃据称有千斤之力,使单锤,锤头有西瓜大,只不过是四棱形,鸡蛋粗的铁柄,整个长度和赵岳手中的刀短不了多少。
这种武器因重量集中一端,重心极靠前,不是一般的难使。此贼单手轻松耍弄。必然是个力量奇大武艺也非凡的人物。
赵岳心里有数。马灵上去,不用金砖也难说胜负。
他拍拍战马。
战马跑出阵来,被赵岳双腿逐渐挟紧,战马也逐步加速。
八大王看到赵岳真敢出来,再瞅瞅那单手平端的巨刀,顿时兴奋起来,战意高昂,双眼放光。
该死的小子觉得自己有把子力气就敢在本大王面前玩力量?
真是班门弄斧。
在他眼里赵岳已经是个死人了。
马战。从来没有人能经得住他三锤轰击。
来大王山诱惑他投靠摩尼教的宝光如来据说是方腊手下头一二号高手,天下难有敌手。可和他切磋,挨了两锤就自认不如了。
八大王狂妄自大习惯了,自是不知邓元觉不想和他真较量,免得斗出火来闹翻了脸,不利于留下来继续引诱劝说。
再者,八大王绝非浪得虚名。
真打。两虎相争想比出个高下结果,必两败俱伤。
赵岳的马越近越快。
八大王双膀较劲,两手握大锤迎上来,锤头已起,随时准备一击败敌。赵岳却仍一手握刀前冲。
二马对奔。双方转瞬接近,八大王较劲准备下砸。突然赵岳的马加力前窜,他手中的大刀如灵蛇般滑了出去,长长的刀柄在手中直滑到尾,没开刃并不锋利的长长刀尖却已扎入八大王的咽喉。
赵岳一抖手,单是大刀的沉重之力就撕开了八大王的脖子。
这一切在眨眼时间完成。
快得旁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八大王雄壮的身躯栽下马。大锤轰一声砸进泥土里。
山贼们惊呆了。
八大王不是第八大王,而是一个能顶镇八方的八个天王之意。
众贼实在难以接受下凡天神般的大王被个无名之辈简简单单一下就杀了。
对赵岳而言,傻子才和力量变态的人较劲。
他目光远超正常人,远远从八大王的眼神就看出此贼想凭强横力量以重锤一下把自己连人带马轰成肉饼,来扬威风振奋起山贼士气,看出其有轻敌怠慢之意。
这种轻视怠慢不需要多,一点点反应慢就足够他发挥最擅长的速度来突袭。
实施这致命一击的最关键因素却是对战马奔跑起伏和速度的精准测算和控制,配合强大的暴发力、和力量掌握的攻击精确度,差一点也根本不可能单手滑巨刀准确扎中小小的咽喉部位。
贼群中的邓元觉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此人当真是魔神降世。
他的同伴石宝也眼睛瞬间瞪圆了,感觉赵岳的马术、力量、速度、心计无不是上上之选,就是不知具体武艺怎样。
邓元觉低叹:“此人不可力敌。”
石宝沉沉气道:“倒也未必。此人奸诈,瞧准对手心思,取巧而已。”
他自负自己的方方面面资质未必次于此人。也是以力量速度见长的。
邓元觉越赞叹,石宝越是想斗一斗赵岳。
早点混充大王山贼杀了这个强劲对手,削弱海盗的势力,将来也好更容易收拾李横。
赵岳干掉八大王,丝毫不停,催马更快地冲向山贼群。不过是百八十米距离。跑出速度的战马转瞬间就冲到。赵岳长长的大刀平端半虚握一捅,胆寒的迎面一贼将应声落马。
跨下战马带着强大冲击力撞入贼群,撞飞数人,连累倒了一片。
赵岳巨刀挥舞,刀过处枪断刀飞人亡。
死的贼将的战马被赵岳的凶猛冲击和杀气引得一声惊嘶,扬蹄乱踢乱闯乱撞,引得贼兵更加混乱。
山贼失去指挥,已经崩溃,只是一时难以散开。但赵岳并不逞强单骑深入,待马的冲击力被密密麻麻不及躲避的人群阻住,圈马转弯厮杀,巨刀左右挥舞,杀得山贼死伤累累,余者仓皇逃避。
赵岳所向,山贼拼命挤躲,很快居然形成个怪异的胡同。
战马眼前敞亮,开始撒欢奔跑。
赵岳随战马自如奔行,专心致志挥刀攻防,恰巧截到两引军败退的山贼骑将。
二贼被贼兵拥着,眼看无法及时躲避赵岳这个杀神,硬着头皮大吼着双并。
赵岳双臂发力,大刀横扫千军,当先一将连枪带人两段,另一位枪飞肚腹开裂栽下马。
这边,马灵取代赵岳的总指挥,把戟举起向前一挥,大喝一声:“全军出击。杀。”
前排连弩手在相护的刀盾保护下沉默着起步奔向敌阵。
后排长枪手紧随其后。三千大军在惊天动地的呐喊杀声中扑过去。u
第105节撬缝
包道乙懂军阵之道,至少在阵法上把大王山贼训练得不错,颇有点官兵正规军的架式。¢£¢£,
甘心当强盗的山贼也凶悍,死了大寨主还有其他寨主,稍有指挥不少的还想抵抗,却被赵岳单人独骑快马巨刀在前排横向劈波斩浪冲杀,连杀几个主要贼将,无一合之敌,驱赶着溃兵加大冲乱贼阵。
贼兵不能以弓箭手长枪兵刀盾手的密集阵式阻挡进攻,被海坛岛兵马迅速扑近。
马灵指挥将士们先冲击敌人混乱薄弱处,暂时不理还密集抱团处。
山贼兵通阵式却没训练过组合作战,军阵一破就陷入单打独斗各自为战,遇上弩手刀盾兵长枪兵的三人组合只有被一边倒屠杀的份,本就混乱薄弱的环节很快被击溃。众贼被海盗的凶猛高效杀伤力惊得胆寒,自然而然向山寨逃走,冲击的抱团尚有一战之力的山贼群也不由自主跟着溃败。
海坛岛兵马以小队为作战单位,抱团自主灵活冲杀,显示出没主将指挥下照样有战斗力的优势,不紧不慢咬着溃贼不放。
在拼命逃窜的贼群中却有两个人逆向而来,目标直冲已经从贼群脱身的赵岳。
这二人骁勇过人,各自把经过身边的贼将拽下马强夺了马匹腾身骑上,紧催战马加快逼近。
赵岳扫视整个战场作战情况,闪目看到二人,微微一怔。
这二人都没顶盔贯甲,不似大王山贼将领。
前面凶恶汉子赤膊,手持一口寒光闪烁的大刀。盯着赵岳,双眼中燃烧着强烈的战意。
稍后的人却是个胖大和尚。除了没花和尚鲁智深高大威猛,其它的就是鲁智深的翻版。一条镔铁禅杖拎在手中,看着就感觉分量轻不了。
赵岳脑海里灵光一闪。
这和尚指定非凡,应该是方腊的骨干大将宝光如来邓元觉吧?
另一人勇武不在其下,灵敏和煞气却尤在其上,应该是书中重挫梁山军的悍将石宝。
这二人出现在这里,大王山果然和摩尼教有关联。不过看此二人着常装,以这种方式出现,应该是大王山还没有正式加入摩尼教……
赵岳电闪过许多念头,看二人迅猛冲近。好胜心起也想会会这两位传说中的强者,圈马端刀迎上前去。
石宝见赵岳又是杀八大王一样的那个架式,心里冷哼,目闪冷光:你当某家是那个狂到没脑子的蛮夫?
二马发力对奔。双方快速接近。
赵岳一笑突然大叫一声:“石宝。”稍分石宝注意力,大刀已掷出手如电射向石宝咽喉。
只有真正面对上时才能感觉到赵岳力量速度的恐怖。
石宝惊骇间,仓促把泼风宝刀竖挡在胸前,一手死握刀杆,另一手撑住咽喉部的刀面。
赵岳的大刀撞在石宝的刀面上弹回,被赵岳及时赶到一把抄住刀柄。
石宝却感觉自己是被一头发疯的公牛正面撞了一击。按刀面的单手没撑得住劲,胸口被刀面狠狠拍中,拍得他闷哼一声,胸中一阵发闷。眼冒金花,差点儿被撞下马去。
也就是他反应快,本能把脑袋后仰。脸才没被刀面拍成平板电脑。
石宝跨下的战马本不是真正战马,在奔跑中突然遭遇猛烈阻挡。唏溜溜一声惊嘶,前蹄扬起。把有些发蒙的石宝掀下马去。
石宝反应奇快,落马后退几步却没跌倒,却惊骇看到那马在如电劈下的寒光中身首分离轰然倒下。
若不是此劣马不堪,意外扬蹄代死,赵岳这凶猛一刀,分尸的就是他石宝。
石宝被方腊洗脑了,满心是邪教理念,勇悍不畏死,却也惊出一身冷汗。
直到此时石宝才勉强承认这个脸面被罩面盔遮挡,不知真面目的海盗头子果然是邓元觉说得那样,如魔神降世,不可力敌。此人就如此强大,那据称是天下无敌的魔王李横又要强悍到何等程度?
他不懂压力压强这等物理知识,不知赵岳在发挥过人的速度和暴发力,也是以刀尖瞬间猛烈撞击产生的巨大压强取巧。加上战马的强大速度和冲击力,综合一起造成攻击力惊人。
石宝的宝刀确实质量精良,才能在撞击下没碎裂或弯曲变形。
当然,能达到赵岳这样的预期效果,必须真具备巅峰武者的硬实力。
马术、眼力和对力量的玄妙控制能力等等缺一样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手,换个人来做更大可能是被石宝轻易破解,并趁对手两手空空反手一刀斩成两半,成了流传天下的笑柄。
石宝只是被拍得胸口一时疼痛气闷,并没真受伤,宝刀仍在手,仍可再战,心里却充满了深深的挫败感。他一向以为自己即使不是天下无敌,也至少是无人能败他,更没人能杀得了他。
他在分心,略走神。赵岳却专心致志,丝毫没停。战马飞跃死马尸体,直撞向石宝。
好个石宝到底是世间少有高手,临危不乱,看到赵岳大刀随马踏近又要劈来,如雷霆万钧,其势不可挡,连忙一旋身险之又险避开被战马撞飞搞得骨断筋裂横死的下场。
这时邓元觉及时赶到,镔铁禅杖挂动风声狠狠砸向赵岳。
赵岳大刀借奔腾的马势狂扫。
刀杖相撞,发出脆中显沉闷的巨响。
八十多斤三米长的大刀抡起来,单是惯性产生的攻击力也够可怕,对上五十斤的禅杖,在这一刻显出优势。
邓元觉感觉双臂酥麻如遭电击,宝杖好悬脱手。幸亏双腿夹得紧才没被砸下马。
他没大碍,跨下马在奔跑中却受不了这种突然的巨大横向打击,一下子翻倒。
邓元觉大惊失色,也是身手厉害,单手把禅杖向地上一支,想撑住马不倒,却没做到,只缓得一缓,赶紧一按马背同时迅速甩蹬离鞍,另一手撑杖在半空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避免了被马压倒。
赵岳的战马是标准北方战马,非南方驽马可比不至于跌倒,却也在震荡中嘶鸣着跑偏。
他圈马面对并肩而立全神戒备的邓元觉石宝淡淡问:“邓大师、石壮士,你二人都是江南出类拔萃的豪杰,何其珍贵,为何死心塌地追随只会喊漂亮口号愚弄百姓的方腊?难道你们身为摩尼教骨干,不知方腊等人和昏君赵佶等一样奢侈腐烂,不会真带给百姓幸福?”
逃无可逃正准备并力死战的邓、石二人一怔。
神圣的教主被辱,石宝大怒,厉声喝道:“你个凶残海盗也配说方教主不是?”
赵岳瞧瞧邓元觉,看到大和尚眼中也泛起激动神圣光芒,不禁失望地摇头。
他笑呵呵道:“胜者为王,代表的就是正义。败者为寇,代表的就是邪恶。这个你们承认吧?”
石宝怒声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们?”
“大宋还在。我摩尼教兴盛。你海盗还没胜,也敢称正义?”
这是典型被洗脑的表现。说什么,如果是他不愿接受的,再有理他也听不进去。
不过赵岳不在乎对这两人多费些口舌。
想收服却无法挖走,但在他们思想中稍稍开启个缝隙,引导他们审视摩尼教,看到摩尼教那些不堪入目的丑事,心底深处产生愤怒失望无奈,导致二人和方腊产生分歧就可。到了摩尼教崩溃的时候,这二人如果侥幸不死,自然会顺着这条裂缝进行深刻反思,看到事实终会觉醒。
赵岳仍然笑呵呵地。
“请问石壮士,摩尼教如此圣洁伟大如此好。为何灾民不得你们接济?为何灾民不归附摩尼教却不顾一切艰辛困苦投奔我海盗?你不会告诉我摩尼教没钱吧?”
石宝一滞,发热发狂的脑子也清醒了点。
摩尼教能有今日的硬实力,说穿了是靠和海盗私货交易才有的钱财。否则光靠贫苦教民捐献,教中首领能过好日子,却哪来的钱购买马匹粮草武器装备教兵?
靠混充各处山贼抢掠百姓吗?
那时,灾民蜂拥而来。教众四处出击,为的也不是接济灾民,而是说教引诱灾民信教入教。后来一看空口白话对灾民没什么吸引力,才稍出些钱财支锅熬粥出人看病加强对灾民的吸引说服。
但效果仍然微乎其微。
官府怕灾民饿红眼汇聚造反,让灾民多少总有粮食吃,肚子不是灾民首要问题。到哪里能有平安稳定好日子过,这种比较长远的需要才是灾民最关心的。而这不是摩尼教能立即提供的。
教中首领策划一场,结果白费心机,只得放弃对灾民的蛊惑。任其自生自灭。
想一想摩尼教所为,其实和其他强盗山贼没什么两样。都是在搜刮抢掠百姓。
当然教主说了,成大事总要有牺牲。这是伟大事业成功前的无奈举措。等打下江山,再好好善待回报百姓。大家要关注的是百姓的长远好生活。不要被眼下的无奈举措困惑。
潜台词是牺牲谁?当然是无能好欺好骗的数量广大百姓。教中骨干是要养有用之身干大事的,怎能吃苦牺牲?跟着我方腊却要吃苦受罪,还不如继续当灾民和穷困潦倒百姓,你们谁愿意?u
第106节狂热理想主义者
纵观历史,赵岳很清楚封建时期农民起义是怎么个情况。
比如历史上闹得人数最大最轰动的太平天国起义。
无数百姓为野心家蛊惑起来的无限公平美好梦想生活而战,怀着满腔热忱,拿着简陋武器饿着肚子奋不顾身和武装到牙齿的官兵作战,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维护和换来的不过是差不多出身的那些野心家们的腐烂荣华富贵生活。
热血百姓只是垫脚石。成,好日子没他们什么事。败,只有被清洗屠杀的份。
摩尼教骨干绝大多数是愤而入教寻出路的泥腿子或不愁吃用却不甘受官府欺压盘剥心怀异志野心的富家豪强之辈,不是伟人思想武装起来的民族英雄革命壮士,追随方腊,刚开始可能真想为百姓做事,一有了权和享受,所图的不过是荣华富贵而已。有几个肯为百姓受罪牺牲?
理念说得好,却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骨干们也理所当然认为‘我是官,当然要比百姓过得好。几千年来不都是这样?你见过听说过当皇帝的不住华丽宫殿,只一个老婆,粗茶淡饭?哪个朝代的官过得贫贱,百姓却富裕高贵?若是那样,老子何必提着脑袋去厮杀奋斗?’
石宝却是真相信教主是仁慈雄主,相信伟业必定胜利,但意识到眼前这个强横海盗头子杀不得,否则摩尼教钱财广进的好日子立马终结。伟大事业不会因此失败,只怕也从此多难,举步维艰。
对赵岳的尖锐问题。他强辩道:“那是我摩尼教还没打下江山。你们海盗却有地安置灾民。”
赵岳直言不讳讽刺道:“堂堂宝刀英雄石宝就这见识?”
石宝脸红,气势被挫。却更恼怒地盯着赵岳。
赵岳不屑一笑,看着邓元觉:“邓大师号称宝光如来。想必有佛一样的智慧和胸怀。我想问问,若朝廷突然发现摩尼教是反贼,立即派大军赴江南清剿。或者若我海盗掐断和摩尼教的海上交易,不知石宝所称的教派昌盛还能否持续下去?”
“被朝廷大力清剿又断了主要财路,你们那位所谓的伟大方教主会怎么弥补紧缺的钱粮物资?靠冒充强盗山贼抢掠百姓?靠愚弄搜刮本就穷困潦倒的教民?”
“你”
石宝听出威胁或者说是要挟,怒极,刀指赵岳。
“我如何?”
赵岳一横大刀,冷笑一声道:“若我真想杀掉你们,刚才的马战。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还会有机会稳稳站这向我斗嘴耍横?你自觉英雄无敌,在我眼里不过是想杀就能杀的无知草莽。”
石宝盛怒不服,心说:“你依仗的不过是战马比我的好。有本事,咱们步战一决雌雄。”
张嘴就想挑战。
邓元觉拉了石宝一把,竖掌念声:“阿弥陀佛。”
他年纪长,又是修佛的,比石宝多了些沉稳,也多了些思想。
他很清楚,就算眼前的海盗头子不能凭一己之力杀掉他们俩。想除掉他们也未必费什么事。
海盗军的连驽,他在这一场战斗中见识到了。装备如此利器,海盗兵不用多了,只三五十人围住片甲没有的他们游走暴射。他们本领高强能杀死不少,却即便不横死当场也休想囫囵离开。何况还有个如此强横的海盗头子在一侧虎视眈眈,杀心一起岂会容他们逃脱。
重要的是。若真和海盗翻脸,摩尼教的好日子就真到头了。
且不提钱财问题。单是被官兵大肆清剿,没准备好的摩尼教也承受不住打击。
海上一被海盗强大的战船封锁。摩尼教不能避到海外。只能在江南和源源不断的官兵步步死战,即使不被消灭掉,也必定死伤惨重,骨干折损大半,元气大伤,再被官府紧盯上时时缉拿围捕,再想暗暗蓄力蓄势发作基本没希望。教主大业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所空。教众的所有努力都白付出了。
若是海盗也伺机插手,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摩尼教骨干力量能存在下去,除非是奇迹。
换句话说:摩尼教的命运一多半真捏在海盗手里,对远隔大海的海盗半点法也没有,完全是被动挨整的份,本教说是纸糊的一样不经折腾可能自贬太过,但至少是虚有其表的强大而已。
邓元觉一想到这些就不寒而栗。一阵强烈焦虑瞬间填满心头。哪还有心思争斗。
这是个巨大危机。
处理不好。摩尼教就会很快迎来塌天大祸。而这祸却是他和好胜的石宝逞强导致的。石宝盛怒中没那个脑子意识到危机,他邓元觉必须想法全力以赴弥补。
他见赵岳静静瞧着他,这才又说:“施主想必挂名海盗,实际也是想推翻朝廷的人?”
赵岳不吱声。
邓元觉就当他是默认了,又说:“我们都是想推翻大宋腐烂统治的,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至少我们双方目前不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对吧?”
赵岳看明白了,邓元觉,石宝就是被洗脑鬼迷心窍的狂热理想主义者。
他懒得听邓元觉卖弄小聪明蛊惑,打断,直接道:“你们什么新颖强大依仗也没有,在走以南征北的失败老路。以方腊为首的摩尼教骨干不过是另一群想上位当统治者的腐烂分子,没有机会成功。”
邓元觉被堵得慌,涨红着脸,想说说不过,想翻脸又不能,尴尬地握紧禅杖。
赵岳毫不留情,不屑道:“方腊倒是想收服我海盗,却没本事吞并。我海盗也不稀罕要你们教中这些腐烂将死的野心家和鬼迷心窍傻子教民教兵,不屑吞并摩尼教。盟友之论,摩尼教也配?”
石宝被赵岳的嚣张刺激得怒极,大叫:“你到底想怎样?”
赵岳呵呵笑道:“问得好。”
他单手把沉重的大刀耍了个漂亮的刀花,笑道:“你们二人有一身好本事,也是摩尼教中为数不多的清正骨干。这片热土还需要你们这样的志士为之奋斗。我不杀你们。”
一句轻飘飘的不杀你们,仿佛邓元觉和石宝只是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
这种**裸的轻蔑与羞辱,别说石宝,就是脾气好很多,城府深不少的邓元觉也不禁怒气冲顶,下意识横起禅杖。
赵岳呵呵一笑,跳下马,大刀一顿地,一块三扁四不圆的青石应声粉碎。
“若不服,我给你们机会。若是你们这样的汉子不存在了。摩尼教存在就没有了意义。早清除了,反而能让江南的百姓日子好过些。至少不至于被卖了还拿命帮方腊数钱赚钱。”
石宝狂吼一声:“老子和你拼了。”
抢步上前,抡刀就劈。
凌厉一刀却劈了个空,石宝脚下一绊,用力过猛差点儿扑倒在地来个嘴啃泥。
赵岳收回绊人的长长刀柄,笑道:“我真得很想试试三招之内能不能杀掉合力的你们。”
石宝红着眼举着刀,却没有再疯狂冲上。
身为这世上顶尖那层的高手,他很清楚刚才的交锋意味着什么。
原来高手和高手之间差距仍然能如此之大。
别人在他石宝刀下不过是幼儿和大人较劲。他和这个海盗头子决生死,会是什么?
无知才无畏。明知不敌,逞强只是找死而已。石宝又不傻,岂会主动送死。
邓元觉横着禅杖一忍再忍才强制自己刚才没出手。现在又暗暗庆幸没出手。
他瞪着赵岳,努力让声音温和平静:“请问,你不是在故意戏耍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赵岳一纵身跳上马,冷冷道:“我要你们好好活着,活到亲眼看到摩尼教的腐烂毁灭。”
“回去告诉方腊。不得影响移民。不得以山贼形式抢掠屠杀百姓。好好做生意赚钱,多杀些贪官污吏和祸害地方的土豪劣绅以及愚民当瘟鸡的腐儒,少愚弄剥削信仰追随他的教众。”
说罢策马而去。
邓元觉和石宝呆呆地盯着赵岳迅速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石宝挠挠头道:“他是厉害,但说三合杀我们俩是吹嘘。俺纳闷的是,这还是传说的无恶不作海盗吗?”
邓元觉长长吸口气,念声阿弥陀佛,又长长出口气,轻叹道:“此人简直是魔鬼。武力不可思议。身着沉重盔甲也能一纵上马。三合未必杀不了我们。心智更可怕。好在他没断掉我教生路。”
石宝也不敢强嘴了,有些后悔道:“还以为咱们出手杀了他也没事。谁知海盗居然认识咱们,对教中情况似乎也不陌生。大师,你说本教有这么个对手,大业还有希望吗?”
邓元觉神色一暗,什么也没说。
石宝一挥宝刀:“不管了。咱们杀贪官污吏和那些害人贼,过得快活总没错。”
邓元觉琢磨了一会儿才试探道:“兄弟,你说若是咱们努力遵守约定。万一有一天,咳,我说的是万一,毕竟大宋还有强大西军。到山穷水尽时,咱们能不能求此人给教众一条生路?”
石宝瞪眼道:“大师怎可对大业没信心说丧气话?”
邓元觉目光如炬,盯着他不动。石宝这才慢慢低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真到那一天,咱们总要设法保住教主血脉,不枉教主信任重用一场。”u
第107节试探之旅
邓元觉石宝二人怀着心事离开大王山,原以为就这样一无所获回去了,不想半路却遇到包道乙郑彪师徒及所部亲信上千人,不禁喜出望外。▲∴▲∴,
这师徒二人才是他们极力想收入本教的人才。有了这收获就不虚此行。
狂妄八大王这种人即使不死入教了,以他和教主犯冲的脾气只会给本教带来动荡隐患。死了更好。
包道乙抚着伤口处一叹:“就这些人了。我们早一步回去疗伤,察觉不妙才从后路及时脱离山寨。余者被海盗紧咬着就势冲入山寨包围了,应该不是死就是降了。”
海坛岛军扫平了大王山,拆除了山寨,带着战利品和俘虏高高兴兴返回。
赵岳考虑到这处基地将领武力不足,为防止摩尼教生事,让马灵留下助守,顺便能有时间好好教导提升一下刘通。就奶兄弟此次的孩子气表现,赵岳是真不敢再带着刘通四处冒险。
他心有打算,带着侍卫和武能徐谨两老练哨探,先乘船转到浙江,再上陆绕行着奔向北方,第一站就是方腊的老巢帮源洞一带。
在这里游逛、住宿、吃喝玩乐,寻常路人很难发现这里的情况和江南别处有何不同。赵岳戴上有色眼镜却能很容易地看出这里的绝大多数百姓、商家,甚至一些官吏其实是摩尼教众。
民间起义常常利用传教,一是封建社会,人相信奇奇怪怪的事,对鬼神这类强大神秘既充满畏惧,又极度渴望见到,当然最好能依赖上。这本质是人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对生活折磨的无奈。二来,洗脑术的威力实在是在强大了。它可以把智者变成白痴。懦夫变成勇士,良善变为魔鬼。
摩尼教众一张张寻常的脸和其他人没区别,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的却是诡异和狂热。这些人走路说话做事无不充满活力和自信,其实只是心被一种梦幻泡影的理念吹得膨胀,心态处于亢奋迷幻。
这是典型的洗脑症状。
利用宗教敛财和愚弄蛊惑民众造反是被历史证明的一种高明高效手段,只是非常残忍。
方腊等人别说没那个本事。就是有也不可能真为劳苦大众创造出他们鼓吹的公平美满世界。他们极力宣扬的美好生活本质就是他们一心追求的富贵肆欲生活。这种生活自然需要百姓牺牲奉献。
换句话说,狂热民众以血汗拼搏一场,最终结果都只有一个,继续贫贱,梦碎。
就象对爱情爱人一样,一个人用所有心血追求信仰守护的东西最终证明是虚假的不存在的,或突然就失去了,无情事实告诉他,你付出的一切一文不值。其实根本没人在乎,那这个人会怎样?
帮源洞一带的人或明目张胆或隐讳地警惕盯着赵岳这伙骑马过客,总有狂妄的教徒想凭借背后的邪教力量来敲诈勒索耍威风。赵岳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对挑衅一律下狠手,并送官。
打了小的,引出老的和团伙。
有官家准许的自卫杀人权,王念经等对挑衅的暴徒继续下狠手。继续送官。
从本地民众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敌视指责嘲弄围攻的激烈反应,和官府的或暧昧或偏袒处理态度或方式。赵岳认清帮源洞一带已经牢牢控制在方腊之手。
有这么一伙民众治不了,官府拿不下的强横人物在摩尼教核心区大摇大摆慢慢逛。教中将领出面找事却屡屡被反教训。连教中总教头贺从龙都轻易被打得很惨送官,摩尼教首脑们重视起来。
方腊得信,在暗中观察过传说中的沧梁小恶霸。
漂亮英武富贵少年,笑嘻嘻,满不在乎,标准强霸骄横公子哥儿。这就是他感受到的。
方腊吃不准沧赵家这个活宝突然到这一带干什么。
曾经兴盛一时的沧赵商务如今在江南存在感极弱,帮源洞一带更没有驻点。这小子不可能是来视察工作,难道仅仅是兴起游逛?纨绔子弟的心思,谁摸得准?
方腊没把赵岳放眼里。
他很想派人杀了或绑架了赵岳,教训或敲诈一下沧赵。可惜派出的人总是死得很惨。教中好手损失不起。又不能派众兵围攻。居然对这一行七八个人有无可奈何之感。
就在方腊恼怒想动更硬更阴险的手段时,方家智囊方肥阻止了方腊头脑发热。
十年前,方家开始大力发展摩尼教时,那时真正话事的方肥就盯上了骤然暴富强大起来的沧赵,曾想把沧赵这只潜力股收入教中成为安插在北方和皇帝身边的强力钉子,可惜派去的谈商务的、做工的、好汉、乞丐流民等形式的……所有得力人手都只一个结果,此人迅速消失。
真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毫无踪迹可查。就仿佛这些人根本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这要何等严密的控制手段?何等团结一致的忠义团体才能把隐秘的奸细挖出扫尽?
“一个乡野平民之家能迅速腾飞,并站到大宋的富贵之巅,必有惊人秘密和依靠,未必和大宋皇室没有关联,不是好对付的。我们现在正是高速发展壮大的最紧要时期,切不可节外生枝。”
方腊不甘心,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此际,河北田虎、淮西王庆为首的造反派和最嚣张的海盗正吸引着官府的注意力,正是摩尼教闷声发大财全力发展硬实力的最佳良机,确实不能因一个纨绔子弟坏了大局。
于是,赵岳一行的帮源洞之旅骤然就变得轻松起来,一切顺利。只剩下饭馆酒店人员暗中的敌视。
赵岳冷笑,不再玩下去,立即离开了方腊的统治核心区,在杀掉追踪盯梢者后转入书中让梁山好汉伤亡惨重的乌龙岭,观看了地形,果然险要,又转向其它险要之地……
不知不觉进入歙州,所乘战马有马蹄铁磨损严重坏掉的,需要更换,赵岳一行进了眼前的一所小镇子。
“老人家,此处哪有手艺不错的铁匠铺子?”
正麻木行走的一个老头闻声抬头看到赵岳一行鲜衣怒马气势逼人,先是吓了一跳,看为首的赵岳笑呵呵的很温和,这才壮壮胆子道:“贵客要找铁匠可是找对了人。小老儿家就是。”u
第108节努力挖墙角1
老汉说话间有了些精神,眉宇间甚至流露些自信自豪,手指远处一个有烟尘冒出的简陋铺面,又说:“贵人请看那里就是杜家铺子。~,小老儿的手艺在此地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只是年纪大了,生了场大病身体又垮了,如今是我儿在操持。他的手艺得小老儿真传,应该能让贵客满意。”
赵岳笑着点头道:“原来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老人家若无急事,可否陪我一起过去?”
“啊,小人就是心里闷得慌,趁天气好出来随便走走。公子不嫌弃就随我来。”
赵岳笑着下马,陪着老汉慢慢步行,顺便聊天闲扯,实际是打听这一带世情动态。
到了眼前一看,铺子更简陋,木头搭得架子,茅草顶,前面是工作间,后面是住处。一个不高大却很精壮的年轻汉子正赤着上身专心致志锤打一个应该是农具的物事,古胴身板,虬起的肌肉,滚落的汗珠构成一副动人的劳动画面。落在赵岳眼里却象是汉子在利用打铁来发泄某种愤懑无奈情绪。
人世间的幸福相似,不幸却有千万种,苦恼太多。
赵岳不是观音菩萨,只是个过路客,不想多事去搞清这家人的烦恼。
老汉招呼那汉子:“微儿,你这是打铁还是打气?心不顺也不能拿活计乱来。”
他的语气中充满责备更充满深深地无奈,或者也有自责。
赵岳冷眼旁观。
那汉子手不停说:“爹这么快就溜达够了?现在不冷不热,今天气也好。多走走好。这有我就行。”
老汉道:“稍停停。来客人了。”
那汉子对客户似乎抱着无所谓态度,漫不经心嗯一声。又狠打了几下这才停下锤,仰天重重吐口气。似乎要把胸中怒火郁闷一并释放,擦把汗才扭头看看赵岳一行。
“你们要打什么?”
汉子的语气和态度仍然是漫不经心。
老汉瞪了汉子一眼,赶紧陪笑着对赵岳说:“我儿最近有心事,心情不好,不是敢对公子耍态度。贵客大人有大量,请别跟这混小子一般见识。”
赵岳笑了笑,但没吱声。
王念经问:“会打马蹄铁吗?”
那汉子不屑地扫了王念经一眼,直统统道:“俺这缺马,但一个铁匠连个小小马蹄铁都不会打。还有脸干这活?”
搁以前,王念经一听这话,混社会的面子挂不住,刀子不上,拳头也上了,此刻却脸色丝毫不变,掏出五两银子丢给老汉,只对那汉子说一句:“我们急着赶路。”
汉子看到这么大一块银子,眼睛一亮却随即又黯然神伤。闷闷道:“这些马都要换么?”
王念经道:“只两匹。”
汉子脸色稍好,点头道:“看你大方,给你打好的。也让你见识一下俺手艺。”
老汉却把银子递给王念经道:“这太多了。二百个铜板就够。”
赵岳笑着说:“救急吗。老人家不必推辞。”
见老汉还要推辞就笑问:“有些**了。老人家,不知这里哪家酒店干净?”
老汉哦一声:“是啦是啦。小老儿这哪是贵客能坐的。老汉这就带公子去歇着。”
王念经和一个侍卫留下准备帮忙上马蹄铁。看那汉子娴熟地量好数据开始打造,看了一会儿不禁点头赞了声:“敢自夸,果然还是有真本事。汉子。我看你应该打得好刀枪吧?”
杜微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不理王念经,专心干活。
两马匹很快重新穿上了新鞋子。
赵岳一行在小镇上吃饱喝足。歇息够了才问了一下路起身再行。
离开镇子四五里出现一片山林。慢慢奔行的赵岳突然打了个手势,继续向前跑,奔出二三百米猛然伸手夹住林子里飞出来的一道寒光。原来是把锋利的飞刀,刀尖正对咽喉。
随即又连收两把飞刀,赵岳掂着飞刀冲林子里笑道:“杜微,你刀打得好,这手飞刀也堪称一绝。只是我是你的主顾,对你不薄,你这样待我,不大讲究吧?”
就听林子里有人怒道:“杜哥,既被识破,咱们没了活路,干脆和他们拼了。”
片刻,林子里冲出十几条汉子,个个蒙面持朴刀,疯狂扑上来。
王念经一声长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你们来正好。”
和侍卫们飞身下马,拔刀相迎。
为首的汉子甩手就是两口飞刀,一奔王念经面门,一奔心胸。
王念经不理胸口那把,只一刀扫掉奔面门的,脚步不停截住那汉子厮杀。
那汉子看到飞刀撞在王念经胸口上却当一声掉了,惊愕眨眨眼却不及思索,赶忙抡朴刀相迎。
这伙拦路虎人数虽占优却怎敌赵岳这些武艺高强又刀利甲坚的侍卫,很快被刀背或拳脚打翻在地拿了活的。只杜微还在拼命缠战。
王念经试出这汉子的武艺深浅,刀法骤然变得凶猛凌厉精妙,几下绞飞杜微的朴刀。
杜微蓦头就跑,居然步行如飞,又熟悉地理。王念经赶进林子却追不上。
没参战的武能徐谨下马追进去,一撵一包抄,展开飞毛腿撒腿如飞。到了林子深处,杜微喘着粗气脚步稍缓就被武能赶上,徐谨在前截住突袭把杜微绊倒在地。
杜微手中持两口飞刀,还想反抗,却被武能从后面一把按住。
若说在小镇上,赵岳知道了汉子的名字还没在意,等到被飞刀偷袭,看到偷袭者的身影就是那铁匠,哪还不知这家伙就是书中以飞刀杀死包括秦明、孙二娘在内数条梁山好汉的那个杀手。
这家伙似乎是方腊的同乡,跟着方腊的虎侄方杰混。
赵岳一想,此地正是歙州,就是另一世界无法考证的方腊故乡之一。
拦路虎们现在成了被绑的怒猫惊猫六神无主猫。
赵岳盯着杜微淡淡问:“你们是摩尼教的?”
杜微驴死不倒架,昂首道:“还不是。但圣公是俺邻居。他现在混得大发。俺们正想去投靠。”
赵岳感兴趣地哦一声,故意不屑道:“还邻居。你吹嘘想借势吓唬人呐?”u
第109节努力挖墙角2
杜微怒道:“俺没说假。≥≥,圣公以前就住在俺家西户。俺的武艺还是跟来他家的英雄好汉学的。”
赵岳脸上质疑,心里已大致认可。
书中提过杜微是方腊的贴己心腹之人,官拜都太尉骠骑上将军,官可是不小,清溪城之战时奉命跟随保护方家最杰出的子弟方杰,和方家必定有特殊渊源才能得方腊如此信任重用。
这家伙打得好铁,使得好飞刀,刀法也可,脑子不笨,书中却透露他是个脑回路特异的另类笨蛋,清溪城方腊战败,城池被破。这家伙有武力不赶紧趁乱逃走,却躲避在一个相好女人家,天真以为仗打完了,他尽力而为了,甩手不干了就能继续安然过他的百姓日子,结果却举告活剐了。
眼前的活生生家伙从其言语对答中,赵岳也看出这家伙有点二杆子气或者说憨气。
他忍住笑,问:“方腊早就发达了。你家和方家如此亲近,为何等到现在才想起去投靠?”
杜微直统统道:“还不是俺爹不让。”
赵岳听着浓浓的抱怨语气,看着这家伙半点儿没有要被砍掉脑袋的觉悟,真是个另类趣人,差点儿一下笑出声来。
“跟方腊过好日子,你爹为何不让?”
杜微郁闷道:“俺爹说方腊不是好人,迟早要出事掉脑袋。”
“哦?”
赵岳装做好奇:“你爹为啥说方腊不是好人?”
歙州虽然也是方腊的教区核心之一,追随者众,但非教民是难以知道方腊是想利用传教造反的。甚至普通教众也不知。这种事进行的都会极神秘严密。否则早被官府察觉及早清除了。
大宋封建统治手段不是白给的。赵岳清楚自己家若不是披着保护层,早被铲除清理了。
杜微闷声道:“他说方腊称圣公搞歪门邪道耍百姓弄钱要造反。天子才有资格称圣。大宋有资格和圣字沾边的只有北边那个什么侯爷。方腊野心大狂妄自大。没条件却强出头,得瑟后必死。”
赵岳不禁对那朴实无华老铁匠刮目相看。
那些官府的所谓精英智者也没几个真看透。寻常百姓能看出这些道道实在让人敬佩。
赵岳点头感叹道:“杜微。你有个好爹呀。”
杜微哼了声:“他就是胆小怕事老顽固。若不是他身体不好不能惹他生气,俺早跑了。跟着圣公吃香的喝辣的,把大把银子搬回来给俺爹花,看他过着好日子还会反对俺。”
武能徐谨和沧赵自家出产的侍卫听着杜微傻乎乎的表现,都忍不住笑起来。
王念经知道这家伙就和自己以前一样的心态想法,再看杜微就杀心淡了,反有种亲切感。
他想给杜微条活路,先得搞清刺杀原因,问道:“我家公子和你无怨无仇吧?”
杜微昂了声。直统统道:“我知道你是想问我怎么想杀大方好人。我告诉你,我恨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衙内。凭啥你们啥也不干就能过得那么舒服,我和这些兄弟拼死拼活干却连媳妇都讨不上?”
这家伙还是个仇富分子啊。
赵岳回想初见时这家伙的郁闷,现在看分明是爱情受挫情感郁结的症状,就笑问:“你看上哪家的闺女却被人拒绝了?”
杜微一怔:“你怎么知道?嗯,你们这些人就会猜秘耍心眼。想诈我?我不告诉你。”
王念经笑道:“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娶婆娘?”
“啥?”
杜微想挠脑袋,却被绑着做不到,只瞪大眼满脸诧异,仍是没身为抢劫死刑犯的自觉。
这时一个同伙叫道:“杜哥。你别听他们的。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哪有什么好心?不一刀杀了咱们,不让咱们弟兄痛快解脱,罗里八嗦地摸你底指定是想搞花样让咱们更痛苦。”
杜微恍然大悟,怒道:“是俺抢劫。又没真伤着你们,论法不该死吧?你们仗着势力想弄死俺,俺认倒霉。俺这些兄弟只是想帮俺弄些钱成亲。抢劫都是俺的主意,俺自己死行不行?俺干坏事和俺想娶的婆娘没关系。你休想打她的坏主意。”
赵岳无语地看着这家伙。
其他人则被杜微逗得大笑。前仰后合的。
聪明的笨蛋可是很少见的。
王念经好不容易收住笑,问:“你知道你要行刺的人是谁吗?”
杜微一摇脑袋:“管你是谁。反正都不是好东西,都只会虚假骗人耍弄俺们老百姓。”
王念经笑道:“实话告诉你,我家公子就是你爹说的和圣沾边的侯爷的弟弟。”
“昂?”
杜微和那些抢劫犯都一怔。
杜微盯着赵岳磕巴道:“你就是那个小恶霸?”
问着却自己点头嘀咕:“也是。能逃过俺飞刀偷袭的没几个人。小恶霸应该算一个。”
这家伙还很自恋。不过飞刀确实玩得好。
暗器,很多人都想练成这种保命或夺命秘密手段的,但限于天赋,高手很少见。
赵岳笑问:“杜微,愿意给我帮你们的机会,也给自己家一个机会吗?”
杜微等一齐看着赵岳,等看清赵岳似乎并无戏弄之意,一个个的脸上这才露出惊喜。
能少活着,谁想死啊?
正年轻力壮有幻想的时候,还有大把好时光可以挥霍呢。
只是不敢相信。
他们没经历过也听说过公子衙内们的恶搞之事,惊喜也是冲赵公廉的名望来的。
对文成侯的恶霸弟弟,他们可没有信心。
王念经拍拍杜微道:“好日子在向你招手,还不用你跟方腊瞎混掉脑袋,你不傻,还不赶紧答应?”
“就是只有一丝希望,一根救命稻草,你也得抓住不是?我原来和你差不多,却成了现在。”
杜微眨巴着眼点头:“这兄弟说的实在。”
又对赵岳道:“冲你家好名声,俺信你一回。大不了被耍弄一次,对这世道彻底死心死掉。”
一行人又返回小镇。
赵岳先把杜微的情事搞定,以取信这些汉子。
女方原来是小镇上一家开小饭馆的闺女,姓王,叫王娇娇,虽是普通百姓的闺女,却真称得上小家碧玉,是小镇一朵花,干活又勤快利索,是吊丝能奢望的最高梦想了,也难怪杜微如此爱慕。
赵岳想了想,隐隐约约想起,似乎书中那个窝藏杜微的女人就是叫王娇娇。这么看,原来是两人早有渊源。所以杜微才如此信任,在最危险关头选择躲藏她那。
至于这么清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成了千人枕万人压的下九流。
赵岳一声叹惜:这世道煎迫之下,什么事不会发生?
杜微一去摩尼教。这么个小饭馆,又有这么漂亮一个闺女,随便被哪个刁吏地痞等坏蛋盯上,稍动动手脚就能搞得破产倒闭,闺女被辱名声丧尽。王家就没了正经谋生路,为活命能怎么办?
必然是破罐子破摔,索性拉下脸。后世尚且如此,何况现在。u
第110节宋江之旅
小饭馆主人的闺女和杜微一美女一好汉,算是般配又情投意合。↗,杜微干活聪明,做事没见识呆傻,却是个没经历风流阵的纯情男,看性情是个长情的,应该算个小门小户的理想女婿。
小饭馆夫妇不同意这门亲事,无非是因为一个钱字。根在贫穷。
他们家只是在勉强活着。这么好的闺女若只是找个勉强维持生计的手艺人,必然跟着受苦,夫妇二人舍不得。另外,结这门亲对他们的生活也没任何帮助。稍出点事,两家都倒。
这是现实的无情。人只能无情地硬起心肠破坏掉只是情意美满的姻缘。
沧赵威名之下,杜微有了靠山前途,不再是个任官府欺凌的草民手艺人,那一切就不成问题了。
赵岳搞定此事,自然没时间滞留在此等杜微成亲,安排这些户去了梁山。梁山自会安排好一切。
无意中挖了方腊的墙角,赵岳想起投靠了方腊、王庆的一些好汉,内心惋惜。
他很想再挖掉一些。
但方腊这都是被洗了脑不到黄河不死心不回头的,没指望了,也没时间在此水滴石穿消耗。一行人急奔淮西。赵岳希望能碰到挖到一些想要的人。
另一边,杀了人的宋江带着三个保镖,乘马急奔回宋家庄,拜别老父亲,得宋太公叮嘱切不可落草为寇,宋江承诺,又怀着复杂心情急急逃离郓州,奔向北方。
进入泰安州,宋江突然想起泰山。不禁感叹自己空有满腹才华和壮志,却不是帝王将相命。不能立不世功业追随帝王封禅泰山流传光辉事迹于后世,如今连去泰山顶进香都成了奢望。
泰山玉皇顶庙可是达官贵人名流仕子才女喜欢的游玩畅情处。有很多官府中人出没,去必被抓。但宋江起了心思,以后的日子反正是走哪算哪随遇而安,去不了玉皇顶也要去泰山周围转转看看。
如丧家之犬一味逃亡可不成。那样队伍很容易散掉。游泰山观景解闷,体现从容不迫也好啊。
不想,这临时起意,却逛出祸事。
这天,四个人照例乘马慢行一边北上一边随意观山。一山凹突然涌出一伙官兵截住四人去路。
官兵有二三百人,个个精壮凶悍。多数人是禁军服饰,余下是衙役,一水制式武器,军用弓箭盾牌齐整,为首二人都相貌吓杀人,一个手端鬼头大刀,似鬼域阎罗;一个持双板斧,似巡海夜叉。
悠然自得观山品景的宋江看到官兵衙役包抄上来,以为是自己杀人露馅已被通缉。此行暴露了行踪要落网成擒,一想到等待他的是菜市口戴枷示众杀头,忘了作诗装-逼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掉下去。
生铁佛、飞天夜叉和王四也吓了一大跳,以为官兵有备而来这次只怕在劫难逃。没注意宋江失态。
谁知,巡海夜叉居然喊了遍劫道切口,大吼一声如平地起声雷:“爷爷生来爱杀人。你们要钱就不要命。要命就不要钱。爷爷性子急。你们赶紧决定。”
哦,原来是兵匪变成的强盗啊。
不是被官府盯上蓄谋抓捕就好。四个人顿时安心不少。
生铁佛和丘小乙虽然识些字。却和风雅没半毛钱关系,对杀人放火吃喝玩乐劲头足。对风景名胜根本没半点兴趣,只是陪习惯了依为主心骨的宋江亡命天涯而已,这几日老看破山草树野兽死山早腻味得不行,但看到宋江落难了仍然气度从容、胸有成竹、才华横溢、壮志凌云,也不禁佩服不已,原本盯着王四带的沉重包裹有些蠢蠢欲动的某些险恶心思也消了。追随宋江吃用不尽也挺好。
此刻强盗出现,顿时引动了二人恶性杀心。
正无聊呢,送死解闷的来了。宰了这两强盗头子,说不定这伙强盗就成了他们的部下。反正公明哥哥也无处可落脚,一唆使,说不得只能在泰山落草当大王逍遥法外。
这两凶徒不是认宋江为主甘当仆从的王四,有了念头也不问宋江意见就冲了上去。
宋江正紧急琢磨脱身之策,一看生铁佛和丘小乙骂骂咧咧气势汹汹已经和军匪头子杀到一处,不禁叫声苦。军匪们看大王动手了,也蜂拥而上杀向宋江和王四。
王四赶紧取箭搭弓,一口气射倒四五个,箭无虚发震得军匪稍滞又更疯狂杀来,他赶紧收弓摘枪保着宋江向外杀去。
宋江有马有保护,心还稍定,也拔出口刀乱挥乱舞壮胆吓唬人,还不忘招呼生铁佛丘小乙保重。
二人骑马不是这点人步行能轻易困住的。王四既绰号赛伯当,本就有些本领,箭法不错,枪法也可,这几年常和生铁佛丘小乙切磋,跟晁盖打交道也学到不少杀伐窍门,武艺提升不少,此刻到了拼命关头,一条枪疯狂左挑右扎,拦路的几十个强盗抵挡不住,二人冲了出去。
军匪们有弓箭,一向追不上,赶紧放箭,却箭法太稀松,射出的箭不少却绝大多数不知射到哪里去了,少数略有些准头的也被王四舞枪扫开。
宋江庆幸逃脱此劫,打马飞奔,顺口称赞一句:“四哥儿真赛伯当也。”
王四刚要客气,突然座马一头栽倒。他反应不慢也身不由己摔了出去,一时七晕作素。
宋江更不堪。
原来此处布有绊马索。二人被埋伏的军匪扑上去死死按住活擒了。
没当即被乱刀砍死是幸运,宋江却心境灰暗落寞无比。
他久和江湖人物打交道,知道不少黑道凶残手段。此时不死未必是好事,只怕杀伤了强盗,要承受报复,被擒到贼人巢穴落得个扒皮剐心抽筋,只会遭受更多痛苦折磨,死得更惨。
他忍不住仰天长叹:“想不到我宋江一世英雄,却草草死在此处。”
叹惜间泪如雨下。
却听一声冷森森的声音骤然响起:“你说你是谁?”
宋江闻声扭头,泪眼朦胧中就看到一个高大雄壮如猛虎的军官正缓步走来。
此人相貌清正,英气袭人,看似不恶,但全身包裹铁甲,铁盔狰狞,尤其是罩面甲中露出的一对眼睛闪烁着冷酷无情的眼神冰冷刺骨似九幽寒狱,让生铁佛丘小乙这种胆大包天的粗鲁凶徒看到也不禁胆寒,何况是宋江。u
第112节矛盾的宋江
宋江一行四人结交了泰山流寇,双方说说笑笑到临时山寨喝酒畅谈。∮∮,
宋江看到山寨的简陋,不禁愕然。
他以为这伙强盗装备精良势力强大,日子会过得很舒服,谁知居然是乞丐窝一样。
任森见此就解释了一下处境。
泰山这地方山高林密,方便藏匿,周围居民众多,泰安州也比较富裕,这两样都利于强盗生存,但在泰山立寨并非理想之地。选险恶的就不方便下山抢掠。方便抢掠的就不够险恶或难以立足。
宋江心思一动,但并未立即说出来,而是先和三雷多聊天多了解,进一步加深感情。
在此住了几日,宋江摸透了三雷的品行习性,知道这是可用的大才猛将,也进一步赢得了尊敬和信任,这才趁大家喝得痛快之际,感叹弟兄们在此讨生活的辛苦,说秋天到了,严冬不远。还是得想法找个地方安稳立足过冬。
任森看出了宋江话中有话,笑道:“公明哥哥说的是。我们三兄弟也为此焦虑,却是没想好出路。不知公明哥哥能否指点迷津。”
宋江看看三雷,见他们是真心想有个新出路,想了想,才道出上山时起的心思。
“三位兄弟,宋江久困在郓城小县公门,对绿林山川缺乏了解。说高明点子却是不能。宋江只是想青州二龙山的事。”
扫视三雷反应,嗯,没反感神情。宋江这才继续说:“二龙山龙头晁天王是宋江旧友,相交多年。了解其仗义豪迈,宋江深为敬佩。我们彼此之间感情深厚。其山上几个头领也都是肯为兄弟流血的仗义好汉。宋江身受家中老父叮嘱不得落草。这才冒险流浪天涯不去二龙山避难。”
宋江边说边悄悄观察三雷,见三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又说:“二龙山离此不是太远。想必三位兄弟也听说过二龙山之广阔险要。如今晁天王兵强马壮,听说钱粮更充足。朝廷以十万大军围困也不惧。诸位兄弟在此颠沛流离,严冬不久,留在此地受罪,何如搬去二龙山。结识新义气兄弟,更多快乐,不怕官兵围剿骚扰,更能过安稳日子?”
三雷面面相觑,以眼神交流。
强大力性子直,当先道:“到处流浪,连个踏实觉都没有的日子俺过够了。”
任森看看黄魁。
哑巴好汉默默地缓缓点点头。
二龙山实力强大,威名极盛。确实是个可过安稳日子的好地方。
“好。”任森道:“这事还得公明哥哥成全。”
宋江大喜,慨然道:“兄弟们有个安稳归处。宋江求之不得。晁天王得了如此英雄义气的兄弟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当下。宋江想好措词,修书一封,让任森打发可靠亲信送往二龙山。
不日,二龙山回信。
晁盖在信中大力欢迎泰山英雄加盟。并自责行事莽撞,没想到书信和金子给宋贤弟招此灾难,关切宋江安危。询问宋江的日后打算,说贤弟之才胜晁盖百倍。言下之意是邀请宋江来二龙山入伙当二龙头。
大龙头也无不可。
他晁盖愿意当二龙头,兄弟齐心协力在这昏沉浊世杀出条光明生活。
任森了解了来信内容。对晁盖的气量肃然起敬,对宋江和晁盖的深厚感情也彻底信服。相信有宋江的面子在,所部人马又有实力,入伙二龙山定会有个好待遇。
泰山流寇不是北方习惯流浪的游牧人,都过够了居无定所的日子,欢天喜地收拾东西搬家。
任森得知宋江此行是要北上,就想同行到青州由宋江引荐上山。宋江若能入伙。这样更好。
但他不知宋江内心深处是多么矛盾。
对宋江来说,仕途才是光明正途,当朝廷的官,效忠朝廷,展示才华建功立业,这个吸引力是无可比拟的。
他自负满腹才华,自信治国安邦之能足以胜任宰相和治军枢密使,视蔡京之流是无能误国的狗屁,渴望以不世才干为大宋建不世之功,光大门楣,传美名于万世,虽然以前干着吏头,升迁无望,却始终抱着渴望遇到慧眼识人之要员发掘他,在圣上面前替他美言,圣上见到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大才,提拔他,重用他,他壮志得酬,大宋也添加了维护江山社稷的栋梁之材,由此留下一段感人肺腑的佳话。
可惜,天不随人意。平地起风雷。
一个荡,妇,一个冲动轻易毁了他的梦。
身为命案要犯,再想走仕途并寻机飞腾是万难。宋江明知如此,仍不甘心,不死心。
他想过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一条路。
只是,他既已是天下认可的孝义黑三郎,身负老父叮咛,不能违背孝道落草为寇。另外也不甘心就这么背反名再招安建功立业。
他的梦还残存,想要个完美无缺的美名,不想留下有污点的佳话流传千古,怕美名佳话传着传着随时间推移走样了,可能成了后世人批评的反面典型,辱及子孙后代。
鼓动任森等三雷入伙壮大二龙山就是一种准备的不得以时的后路。
所以,他拒绝了任森的想法,推说老父有交待不得落草,若一同去了二龙山,只怕山上兄弟们太热切,不肯放他下山,即使山上兄弟们通情达理,他不落草,和二龙山牵连上,背负反贼嫌疑也是违背了老父的殷殷期望。
三雷听了,不但没失望,反而对宋江越发敬重。
毕竟孝道是大宋最重视的品德。只要人性存在的人都会敬重孝顺的人。
宋江久在公门混,思虑周全,更懂得既做人情就要做足,又好好措词修书一封,先是说了说和晁盖相交的那些欢乐痛快往事,赞一赞晁天王的侠义豪迈勇悍和担当,道一道思念之情,又说了自己的烦恼处境,强调了不能入伙的歉意,重点是后边,大意是称赞三雷本领高强,又是忠义之人,可成为天王的心腹骨干,也可成为二龙山的栋梁,望天王纳下泰山流寇时就妥善安排好位子,一下拢住人心。
这封书信也是任森一伙的入伙凭证和担保书。
对宋江的仗义和热心,三雷越发感激涕零。
两方推杯换盏尽情吃喝一顿,第二天依依不舍在泰山分手,各奔东西。u
第111节及时雨的威力
好在宋江在衙门担当司法工作,久和江湖人物来往,又和生铁佛这等凶徒处惯了,见识多了凶残歹毒,所以在骇得一颤后就恢复镇定。反正是个死,装狗熊也没用,不如死得硬气些,不被耻笑,不在王四面前露怯,自己也死得稍心安。宋江努力昂首挺胸,仰着黑脸大声道:“不才郓城宋江。”
幽冥魔煞般的军官用尖刀似的眼神扫视着宋江,片刻后才阴森森又问:“你就是郓城县那位绰号孝义黑三郎的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宋江死志萌生,在王四敬佩的目光注视下似乎也有了冲天胆气,奋力一甩押他的两兵匪,大义凛然昂声道:“正是。”
幽冥魔煞般的军官嘴角勾起玩味地一笑,眼神仍然如尖刀般盯着宋江。
“宋江,你帮了不少江湖汉子,有恩很多人,却不幸落在我的手里。千刀万剐是轻的。”
阴冷而轻飘飘的话如晴天霹雳。
王四瞬间面如土色,恐惧绝望中浑身发抖如筛糠。
宋江听了这话同样骇然,心里只叹果然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人算不如天算。我宋江正走背字,逃脱了杀人犯死劫却仍是逃不脱身首异处。
死到临头,宋江惊惧却习惯成自然地对幽冥魔煞察言观色,看到那转瞬即逝的一抹笑,突然心思一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瞎猫撞死耗子的微弱希望,抖全身之胆努力保持声音不颤抖,却是嘶哑叫道:“宋江一向秉公办事,所为公义当先,学文成侯之仁厚,不学沧赵的霸道挑剔,此生自觉无愧于天地良心,无负于任何人。小可和这位将军素不相识,不知因何事结仇。不惧一死,只求死个明白。”
一个文人到了这生死关头能表现出如此镇定与气节。虽仍流露出恐惧却已是很难得。尤其是和朝堂上那些表面胆色凛然浩然正气冲天,实则腐烂不堪贪生怕死的不行的衮衮大员强出不知多少倍。
“好个宋公明!不负传闻的盛名。”
随着这一声,幽冥魔煞般的军官突然化为融冰天使,脸上春风满面,冷酷眼神化为抚颜春风。
他让部下解开宋江和王四的绳索,又派人通知那边停止厮杀,然后摘下罩面盔一挑战裙。单膝跪拜在宋江面前,抱拳道:“在下姓任。名森,是此处的泰山流寇之首,无意劫持到公明哥哥,冒犯有罪,却也是因此相逢结缘,也是喜事一件。请公明哥哥勿怪鲁莽冲撞。”
原来这伙人不是因什么缘故造反落草为强盗的军匪,而是帮祝万年报仇雪恨打破县城杀官抢劫的峥嵘山贼。
劈山雷任森本不是一般人。
他是高官之后,文武双全,有计谋。因打小酷爱习武,得家中请的名师教导,武力更强悍,一口锯齿大刀耍得出神入化,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善治家,有家底和官宦的便利。成为东京附近巨富,但突然祸从天降,父亲得罪了蔡京被整治获罪入狱,暗中被折磨死,祸不单行,他为救父亲四处奔走时。街头无意中冲撞恶了高俅假子高衙内,随即被寻了个罪名,财产被夺,家人遭难,老母上吊。
他本人武力高,在外奔走得信逃得快,才没被抓捕整死。
他家得罪的是蔡京和高俅这大宋一文一武两至尊级奸臣。那时赵公廉刚刚在沧州任上站稳脚跟,无心它顾,就是强势的沧赵对上,硬刚蔡高两家也抗不住,别人哪敢顶风而上?
很自然地,往日亲朋好友、巴结或交好的商家无人敢收留藏匿,任森满腔愤恨悲苦,无处投靠,无处申诉,仓皇流浪到泰安,巧遇峥嵘山贼,打败开山雷黄魁、平地雷强大力。
黄魁、强大力一个是凶悍哑巴,一个是和李逵仿佛的莽汉,治理山寨都不得力,二人服了任森的本领,敬重其出身和人品,同情其遭遇,反正任森也无处可去,就硬认了任森为大哥强拉入伙。
任森走投无路,心一横索性当了造反山大王。一为隐身避难,二为积蓄势力寻机报仇。
杀了高俅门人泰安县尊人称无常鬼的邬长,任森稍出口怨气,抢了不少钱粮装备,却没被收获之喜冲昏头脑,冷静分析到官府因强盗军横行山东必定加强剿匪,小人高俅为敛财门人之死必定报复,峥嵘山是孤山经不住官兵反复围剿,当机立断搬家跑进泰山,果然避过了清洗。
经过二龙山借强盗军之势吞并和官府打击,如今,整个泰安州的山寨只剩下任森一部。
官府对这部山贼用兵,轻兵被歼灭,重兵耗不起,无可奈何。但任森所部的日子也不好过。
为防止被官兵围困征剿活活困死在一处,他们只能在泰山当流寇,有吃有穿,却居无定所,经受酷暑暴雨折磨,眼看着又要经受严寒的摧残。
宋江死里逃生,哪里敢计较受到的惊吓,连忙娴熟地抢上前去象往常对跑他那要接济的江湖汉子一样双手相搀,满面春风又谦卑道:“任壮士英雄了得,休要折煞宋江。快快请起。”
顺着任森起势扶起任森,宋江拉着任森的手,感叹道:“不瞒任壮士,小可因杀了……如今不得不流浪四海壮志难酬,我观任壮士是饱读诗书之人,想必出身不一般,为何流落至此?”
这话勾得任森心底的酸楚点。
也算是同病相怜。
任森佩服宋江的大度,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因宋江不是黄魁、强大力那样的粗汉,更能理解他的苦处,所以任森说得较繁琐,却一吐久积胸中的郁闷愤恨,说得口干舌燥,却感觉快活轻松不少。
这时,开山雷黄魁、平地雷强大力陪着生铁佛和丘小乙过来了,看到宋江纳头便拜。
他们这种粗鲁汉子最是敬服宋江这种人,赔罪拜得那个实诚。
宋江赶忙连称:“所谓不打不相识。宋江不敢当此大礼。二位好汉快快请起。”
生铁佛和丘小乙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不已。
他们是挺佩服宋江有道仗义在江湖有影响力,但从不知宋江居然在绿林如此有地位。
刚才交手,因四人都不是擅长马战的,他们和开山雷黄魁、平地雷强大力从马上打到马下,本以为一铁塔硬战一灵活飞身,如此配合默契能轻取二贼首性命,结果却被杀得全无优势。
如此凶悍强盗在宋江面前却温顺如小儿。这……
意识到宋江不是他们可随便乱杀掉夺其财安然享受的苦主,是值得追随的首领,惊喜交集中,这两凶徒这才彻底消了异心开始专心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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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乱世求生相
宋江这封信还真是非常必要,也证明了他对晁盖的深刻了解。≧,
了解得深才能掌控摆布,必要时可于无声息间巧然夺权架空甚至是肆意耍弄。
晁盖是豪杰之龙,但玩政治,十个晁盖加起来也玩不过宋江。
晁盖在信中说得热诚,其实对泰山流寇并为真当回事。
在他的意识里,任森一伙强盗在泰山那种广阔险要富裕之地却混不下去了,能是什么有本事的人?
他带山上首领集体出迎泰山流寇,礼节备的十足,款待得周到体贴,让任森等很满意心热起来。
二龙山三巨头商量后这么做,更多的是向天下展示二龙山招揽天下英雄好汉的博大胸怀。毕竟泰山贼是外地来投靠的第一伙人马,自当好好借机展示一下风度气量,也展示一下山上强大的好汉队伍。
但真看到也算赫赫有名的泰山流寇三凶雷,晁盖一下子真喜欢上了。
劈山雷任森不仅威武雄壮,还知书达理,浑身透着股猛将加儒将的少见气质。
大宋人崇拜读书人。晁盖即使成了凶悍强盗头子也不能免俗,在出身名门饱读读书的任森面前,虽称不上自愧不如,也对任森当即另眼相看。
开山雷黄魁、平地雷强大力,这两人一看就是直率的猛将好汉。这是晁盖最喜爱招揽的对象。
再读罢宋江特意写的书信,晁盖不禁汗颜。
他没读出宋江暗藏其中的预谋和算计,只感激贤弟的提醒和关心。不然只为了压压新人的气焰和过高期望,也真不会安排三雷好座次。如此即使三雷不当场离开,勉强留下只怕也就此在三雷心里种下根不快不满的刺。时间久了,再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只怕就成了二龙山的隐患。
毕竟人的第一印象太重要。有了先入为主,日后想改变弥补,就千难万难,甚至适得其反。
为了妥善安置好三雷,向新人展示一下二龙山首领的实力,也是想看看这三人到底有多大本事,排了座次让旧人心服。吴用在款待中乘着大伙儿的酒劲以演武切磋找找乐子为名,请众好汉露几手。
任森心知其意。三雷在观看中都会下场显艺。
都是争强好胜又好武的汉子,黄魁、强大力只看到场上打得热闹就手痒难耐。
比武排座次已不重要,耍得高兴,打得过瘾才是这两汉子的重点。
当任森压制了凶猛的殷泰后,这场即兴之作就结束了。
晁盖以任森文武双全,样样出类拔萃,把任森排在了元老公孙胜之下殷泰之前,坐第四把交椅。任森心中感激满意。但以新人无功不能压出力的老人寒了老兄弟的心为由坚辞不受。
殷泰和任森你推我让,争执了半天,还是任森强按殷泰坐老位,向二龙山老兄弟们抱拳说托大了。赢得老兄弟们的认可尊重后才坐了第五把交椅。黄魁和强大力不太重视这个,也都得了满意座次。
有了任森等好汉加盟,二龙山的求生硬实力上长一大截。皆大欢喜。二龙山一时间充满喜庆。
而宋江一行四人也悄然进入青州。得知三雷的安排,宋江舒口气。心里不免暗暗得意。随后他们路过孔家庄,及时雨魅力太大。宋江被孔太公盛情款待并挽留在庄上暂避。其二子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太崇拜宋江,有赛伯当王四,生铁佛、丘小乙这等好手在,却硬是拜了宋江为师学武。
宋江也习得枪棒刀,教武未必是笑话。但孔氏兄弟家曾有教头镇庄,少年时本就跟着来来往往的教头练过武,有武艺傍身。宋江那几下子真教不了,但推辞半天还是收了两徒弟,然后暂住歇息。真正教武的自然是被奉承伺候得高兴的王四,生铁佛、丘小乙。宋江当师傅得有名头,教的是武德。
宋江避祸于此表面过得悠然自得。赵岳正忙着在淮西挖人才。
一路快出了淮西终于有了收获。
这天走到一处村庄,天黑借宿的是户住房条件宽敞的读书人家。
房主姓奚名胜,长得不差,不似一般读书人那样身子弱,二十七八岁了,家中条件比不得财大气粗的大户,在乡村却绝对算是上等的,却不知为何不娶妻生子,仍光棍一条,既无祖辈也无父母奉养。家里只一对憨厚朴实的中年夫妇领着三半大孩子伺候着。
当晚,王念经值夜,半夜三更时突然听得院门响,有人来了。
王念经闪到暗处偷偷观瞧,引路灯火下看清来的是三位客人,一个似是和房主奚胜年纪差不多的书生,另两个居然是看不出年纪的道士。
只是此二人穿着打扮邋遢,头发胡子乱蓬蓬,相貌个个凶恶而相近,身体雄壮有力,背着宝剑和不知是装酒还是啥的大葫芦,似是铜的,浑身流露着桀骜不驯的凶野,感觉不是好人。
这个奚胜打光棍也许秘密就在这三人身上。
王念经的黑.道出身和经历注定他的警惕和猜忌。他悄悄潜到后窗户,偷听屋内四人喝酒说话。
听了好久,只听得来的书生姓左。那两个道士是亲兄弟,姓寇,奚胜称其小威小猛兄弟,全名应该叫寇威、寇猛。
这威猛二道士风尘仆仆,似是赶了很远的路,饥饿得很,狼吞虎咽喝酒吃肉。吃饱喝得然后就是怒声低骂这一路看到的全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横行霸道逼得寻常人不得好活,让他们化缘吃饭都难。
王念经听得好笑,感觉这两道士说话粗野凶悍却非常幼稚,似乎他们一直在深山老林生活,不知外面的世事沧桑变换,突然离开平静安宁的封闭世界进入复杂险恶的凡尘人间,一时难以适应,什么都看不惯,许多事都能激得他们动手杀人放火,他们也真就杀了某些人放过火。
姓左的书生赞寇氏兄弟有本事敢作敢为,叹惜自己只会耍笔杆子凑合着耍耍刀枪自保,文不成武不就,又遇上这糟糕透顶的破世道,没有任何出路,被那些权贵豪强侵吞盘剥得早晚得家破饿死。
寇氏兄弟喷了阵怒火和不忿,酒意也上了头,困了。奚胜安排二人去洗涮休息,回来后和左姓书生慢慢喝点酒,两人渐渐露出愁容满面,不说什么,只一声接一声唉声叹气。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