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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节悍勇山贼

    赵岳连忙下马相扶。

    “大官人快快请起。男儿跪天跪地跪祖宗父母恩师恩人,余者不跪。俺家不兴从属跪拜,省得跪来跪去跪没了男儿脊梁。”

    萧嘉穗笑着起身道:“穗常叹文成侯如此英明有能,却只能委屈忍辱负重曲线报国,只恐帝昏臣奸,一腔热血豪情壮志最终付之东流。今天得知真相,大汉振兴有望,穗欣喜若狂,能投效当真三生有幸。”

    这是位开明通达文武皆强的能人啊!

    家里太缺这样的大才了。

    赵岳意外收了,当真惊喜交集。

    侍卫收拾好现场。大家上马边走边聊。

    赵岳敏锐感觉到萧嘉穗接受新事物能力极强,思维活跃,眼界比见多了的大宋精英强很多,越聊越有知音之感。得之必能如虎插翅。

    不久到得交战处,避在一侧旁观。

    山贼部众一看就知都是贫苦百姓,绝大多数是年轻精壮,但武备不济,很多人只是手拿自制的棍棒和锄头粪叉镰刀,单个武艺也不行,却人多势众,进攻还算有序,个个红眼拼命,显然是饿红了眼。

    卫队一方武器精良,配有十几架军中制式弓箭,护卫豪奴被赵岳杀了近二十骑,这还有十几个骑马的,其他也是步战,大多通武力,只是人少,被团团围困,不能纵马冲撞,骑兵也被动挨打,在一左一右两着盔甲的貌似朝廷武将的大汉指挥下,紧护着中间九辆车轿拼命反击。

    双方各有优势,一时僵持不下。

    一空处,有三骑围着一个道士打扮的凶恶山大王厮杀正烈。

    道士使一口重剑,左遮右刺不肯退让半分。

    斗了片刻,道士眼见一剑对三枪难以取胜,突然撒手砸出一个流星槌,前面扑击的那汉面目被打个正着,死于马下。

    另两汉子一惊间,一个早被道士趁机一剑刺死。剩下那个惊慌失措,被道士再甩一槌打得脑浆崩裂。

    众贼这边这时也取得进展。

    一贼将仗一面团牌,背插飞刀二十四把,舞一条铁标枪,带四五十个同样持团牌的绞刀手奋勇当先,杀得豪奴护卫死伤惨重节节败退。

    保护车轿的左指挥叫大刀毕先见他勇猛,不先杀掉,贼难破,怒喝一声,舞刀催马破开贼众上前想结果他。

    气势汹汹,人借马力来势难挡。

    那贼将瞅见,立即铁标枪插地,探手拔飞刀放去。

    毕先武艺不凡,摆刀挡开,想仗着马快迅速欺近,一刀了账。

    贼将不慌不忙,暴喝一声:“再吃爷爷一记。”

    抖手又是一把飞刀。

    毕先再挡,不想那贼将放飞刀极快,第三把又至。毕先不及抵挡,只侧了侧身,手臂已中一刀,鲜血很快湿透衣甲。

    右边指挥叫焦胜,正和凶猛扑来的道士大战。一时难分高下。

    毕先见势不妙,无暇也无心包扎伤口,提刀咬牙忍痛回转车轿,急呼:“大人,三位秦公子,贼众势大疯狂,属下恐挡不住,这车轿不能坐了,需得立即上马,由小将舍命护卫离开。”

    轿中汪似,历史上后改名叫汪召嗣的是宋末六贼之一汪伯彦的长子,借父亲权势在油水足的军器监任事,此次是得了趟肥差,弄了不少金银财宝,加上老家搜刮的钱财一起,正要运回东京父亲家收藏。

    三姨兄弟,又是南宋奸相秦桧的两哥哥秦彬、秦梓、弟弟秦棣同行游玩。他们此前大耍威风,要杀无意中冲撞队伍的萧嘉穗取乐,不想转眼遇到山贼,自己也成了待宰肥羊。

    四人胆战心惊,颤抖着各自从车轿中探头探脑爬出,眼见山贼声势浩大个个如红眼野兽,吓得妈呀一声,差点儿瘫软。

    飞刀贼将眼尖,率领部下团牌绞刀手猛冲间,瞅准车轿上现出一官员模样怕死鬼,远远七八十步外甩手就是一把飞刀。

    毕先大惊失色,慌忙挥刀去挡。不想贼将快速连放三把。其中一把正中汪似眼窝,直没刀柄,汪似翻身扑在车辕上,眼见不得活了。

    另一边。

    一贼将也使一面团牌,背插标枪二十四根,手中使一口宝剑,也带数十团牌绞刀手带头凶狠冲杀。

    他见车轿中纷纷露出首脑人物,急令周围部下以团牌护住自己,宝剑插地,骤然取标枪连续狠狠掷向车上两人。

    秦彬、秦梓不通武艺,更未见识过如此凶恶阵仗,眼见形势越发危急,再听得汪似惨叫,可想已遭遇不测,更心惊胆战,为逃命不得不强打精神两腿战战起身,正准备爬上倒出来的马,结果被标枪扎个正着,一个后心透前心,一个从嘴巴透后脑,纷纷栽下车去。

    毕先见汪似死了,心中就是一凉:这可怎么向汪大人交待?

    稍一呆怔,转眼又听到秦家兄弟的惨叫,心顿时凉透了。

    俺这小小军官护卫不利,一并葬送了汪伯彦的儿子和三外甥,以汪的狡诈阴狠,如此罪责,回到东京定难有善果,官场仕途是完了。

    扫眼看到护卫豪奴已所剩无多,山贼越发疯狂逼近,叹一声:俺一臂受伤,使不得大力,能杀出重围保得性命已是天幸,此刻还想什么仕途?先逃走,再想生路吧。

    大呼同伴好友焦胜:“事急,兄弟,咱们并力杀出去吧。”

    焦胜抽空一看,不禁骇然色变,赶紧虚晃一刀,跑到毕先身边惊问:“怎得这样了?这可如何交待?”

    “交待个甚?回去必定不死也得重打个半死发配边荒整治死。别管衙内公子哥儿死活了。走吧。先杀出去,凭咱们兄弟本事总有活路。”

    二将一咬牙,暴发全部勇力,凭马上高度选山贼薄弱处冲了过去。

    指挥的首领跑了。

    剩存的正疲于奔命的护卫豪奴顿时崩溃,纷纷想杀出去逃命,结果只会被山贼人海淹没。

    秦棣慌慌张张跳下车,却被一具尸体绊倒,一眼瞅见死尸的恐怖死想,惊叫一声,正要爬开,早被一冲近的山贼砍下脑袋。

    秦桧娶了宋神宗时宰相王珪孙女,也是童贯的干女儿王氏为妻,有了强内助,又有位高权日重的姨父撑腰,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他料不到弟兄们出去耀武扬威游逛一翻,顺便发些财,却逛进了阎王殿,这会正和汪伯彦秘密聊着些朝中形势,谋算.....

    P:责编节前说上架吧,决定再写些公众章节,以报诸君厚爱

第36节不服就打

    赵岳也不知秦桧的三兄弟居然在此倒霉一同毙命,再没机会跟着汪伯彦和秦桧享受权力福利。

    眼看毕先、焦胜杀出重围,马灵问:“要不要截住那二将?”

    赵岳摇头:“跟着奸贼的能是什么好鸟?留之无用,杀之可惜。汪似死了,他们的路也绝了,看他们举动不傻,逃离后不是从此隐世埋名以求脱罪,就是恃武为贼造反,不会去官府告丧自投罗网的。”

    这伙山贼歼灭了官队,赶紧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倒也有条不紊。

    一个贼目检查了大车,跑到道士马前惊喜交集喊:“大王,咱们发了,一车车全是金银财宝珍玩宝贝,这下弟兄们不愁吃穿.......”

    道士哈哈大笑,一闪眼却见一队人马出现在眼前。

    “哈哈.....今天是什么风一再送来横财?小的们,一部分利索收拾,一部分随俺再劫了这些批厮鸟,再杀几个豪门公子哥儿过过瘾。”

    他异常狂妄。喽罗大笑应和。忽啦啦截上来。

    赵岳勒马打量为首三贼将,笑呵呵道:“此处若是徐州芒砀山,你们就是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吧?”

    道士怪眼一翻:“既知道爷威名,还不老实下马受绑哀求活命?”

    马灵不屑道:“你剑术平平,只一手飞槌耍得算是神出鬼没,就凭这点本事也敢向俺们二公子叫板?”

    项充铁标枪一指马灵,骂道:“什么鸟公子也敢在此胡喘大气?”

    李衮横剑狂笑:“俺最喜欢干的就是宰公子衙内。”

    剑指那边汪似尸体:“瞧见没?刚宰四个,再杀了你们凑个整。”

    喽罗哄堂大笑,敲锣打鼓起劲助威。

    陆铁犀皱眉喝道:“俺们沧赵二爷在此。休得放肆。”

    道士愣了一下,伸手掏掏耳朵,诧异问:“沧赵?沧梁小恶霸?”

    赵岳淡笑微拱手:“不才正是赵岳。”

    道士听罢却笑得越发狂妄。

    “今也听小恶霸如何了得,明也听赵岳厉害不可惹,见面不如闻名啊,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小混蛋。”

    大剑一指赵岳。

    “莫以为侥幸惊跑了冷艳山二阎王,就自以为天下好汉都得怕了你。道爷今就砍了你脑袋挂山口,让天下都知道你不过是虚名之辈。”

    马灵低声道:“二公子,这三家伙都是愣头青,不打服了,怕是不听招呼。”

    赵岳嗯了声,扫视一眼桀骜不驯三汉子:“既然混世魔王自负其能,很有把握。岳有个建议,你们想不想听?”

    李衮横眼冷笑:“想耍花招?”

    “爷就听听你这小白脸的鸟建议怎么糊弄俺们饶你小命。”

    赵岳脸不白,也不理睬他,只盯着拿事的樊瑞。

    樊瑞趾高气扬道:“俺兄弟的意思就是俺的意思。好,就给你耍花样的机会。耍得好,爷一高兴,说不定真就放你们过去。”

    赵岳笑了:“若是混战,俺们都是骑兵,你们难免多了伤亡。不如这样,你我两方各出三人,一对一比试。两胜既为赢。你们若败,从此听俺指使。俺们若败,岳甘愿为奴,从此给你们当小厮。”

    看樊瑞犹豫,赵岳讥笑道:“混世魔王不会是怕了吧?”

    马灵笑道:“想仗人多取胜?”

    “你们三若打不过俺们,你部下区区百姓能挡住俺们冲杀出去?”

    项充李衮都受不得激,当即嗷嗷叫着比。

    樊瑞也抹不开面子,也知道马灵说的是实话。

    “好,比就比。有你赵二当俺小厮,更显芒砀山威名。俺们都是英雄好汉,吐口唾沫砸个坑。你赵二到时可别食言而肥当狗熊。”

    赵岳笑道:“英雄狗熊,比过才知。”

    萧嘉穗道:“穗不才,愿为公子先拿下这个狂妄魔王。”

    赵岳点头:“大官人小心流星槌。樊瑞那手绝招有几分火候。”

    萧嘉穗一抱拳:“穗晓得,自有把握。”

    他拎了根汪似护卫用的枪,催马上前:“在下萧嘉穗,此前从这经过,你们没劫成,现在就试试所谓混世魔王有几斤几两敢如此嚣张。”

    樊瑞大怒冲上来。二人顿时打到一处。

    赵岳和马灵对视一眼,大笑下马,分别对上项充李衮。

    这两对手的武艺不足一看,却擅使暗器,若是护卫对战,只怕不慎有失,还是自己亲自出马快速放倒为上。

    项充见赵岳居然空手挑战,恼怒大吼一声,一手团牌一手铁标枪杀向赵岳,冲到近前,团牌护身,铁枪恶狠狠当胸扎来。

    赵岳发挥暴发力,铁拳一挥准确砸中铁枪,打得铁枪远远荡开,同时脚下发力侧身往前撞,轰,正中团牌。

    项充如受山撞,蹬蹬蹬倒退数步,站立不稳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马灵这对。

    李衮冲上,团牌护身,宝剑分心便刺。

    马灵挥剑一磕,使个沾字诀用剑巧劲一绞。李衮当即宝剑脱手,稍一愣就被马灵一脚踹中团牌蹬蹬倒退,被马灵赶上伸脚一绊倒地拿了。

    项充胸口发闷,脑子有些晕乎,待要挣扎起身,早被赵岳拿住。

    “你耍诈,俺不服。”

    他是看到弟兄已输一阵,自己再认输,今日就全栽了。

    赵岳一笑,放开他:“不让你用飞刀,想必你怎么也不会服。”

    项充脸有些红,却起身拔飞刀就射。

    赵岳如电一手抄住,甩手扎在团牌上。

    项充稍一愣,旋即连放三把。

    赵岳双手如花,在项兖和旁观者一阵眼花缭乱中,再收三把飞刀,两手一甩全部还在团牌上。四刀在牌面呈一直线排列。

    项充倒吸口冷气,顿时信心全失,沮丧透顶。

    赵岳笑道:“不想打了,就算平手。看看你老大的表现吧。”

    萧嘉穗应付着樊瑞,一见己方两阵已经完事,骤然加力,枪如魔龙。樊瑞惊骇失色,急取飞槌,却稍一分心早被一枪杆戳下马。

    他抓剑急忙爬起来,瞪着赵岳大吼:“俺们是好汉,说话算数,本应守约。但要俺们当你这种狗衙内的跟班,死也不从。”

    没了首领,俺们不被官兵杀了也早晚得饿死。部下山贼都急眼了,纷纷涌上前准备动手。

    抵触官家子弟,想耍赖啊?

    赵岳笑了,低声对身旁脸青一阵红一阵的项充道:“当山贼是没有出路的,早晚被剿灭。我有精制海盐妙法,要去海外宝岛立根逍遥,做海贸发财,你为你部下想想,跟我干才是正途。去和你老大说说吧。”

    项充虽愣却听出点意思了,诧异了一下,盯着赵岳。

    赵岳微点头:“你没想错。我南下是找帮手,四月初就出海。”

    项充想想,赵岳真没必要骗自己,顿时一股欣喜涌上心头,跑到樊瑞身边,一阵咬耳朵嘀咕。

    “沧赵也对大宋有异心?这,这也太骇人听闻了。”樊瑞更诧异,瞪眼瞅着赵岳,似乎想从赵岳脸上瞧出个花来。

    赵岳一摆手:“此处人多眼杂,山上说吧。”

    山上稍一解释,三将顿时欣喜若狂,当即跪投。

    赵岳道:“汪伯彦是朝廷有数的重臣。杀了他儿子,抢光了他的钱财,如此大仇瞒得一时而已,此地必被重兵围剿,不可停留。当速速转移到舟山群岛等待出海。那里是荒岛,有接应的,可放心暂时驻扎。”

    三将听了,更确信赵岳说的是真话,自无不允。

第37节庙小妖风大

    打发一个侍卫去联系上本地情报站,联络船接应转移。

    等待的时间里,马灵他们陪三将练武去了。

    意外收四将,想到王庆已到淮西,赵岳若有所思,问萧嘉穗:“大官人游天下,可知两淮有那些出名的好汉?”

    萧嘉穗会意,想了想道:“荆湘两淮自古多人杰。穗听过二苟、二马、二腾、二杰、二谢、四凶、四恶、四豪之说。”

    “二苟是苟桓、苟英兄弟,家是当地大户,出名最早,名声最响,好勇斗狠,不甘人下,号称淮西二门神。”

    “二马是马犟、马劲兄弟。二腾是腾戣、腾戡兄弟。二杰是柳元、潘忠。二谢是南丰的谢宇、谢英兄弟。穗只闻其名,这些人据说行踪不定,难以确定具体在那里。四凶是宝丰的武顺;宛州的鲁成、倪慴;荆南的梁永。四恶是黄建章、黄仲实、安德的郭矸、陈赟。二黄不是兄弟。这八人据说都已占山为寇,行事凶残。”

    “至于四豪是指江淮四家富豪大户范全、季三思、云安州刘以敬、梁州上官义。四人中只范全是文人。其他三位都有本事。穗曾无意中和上官义交过手。其人使一柄铁鎚,臂力过人,异常骁勇,也有文采。”

    “二公子若有心收服此四人只怕极难。他们自负身家心气极高,又乡土难离,根基更在江淮,日子过得富足逍遥快活,没有动力求变。”

    “再有名点的是钱傧、钱仪;萧引凤、萧引凰,两对兄弟。都是富户子弟,好使枪棒,未闻事迹,只怕是仗着家势,未必真有大本事。”

    赵岳很清楚地记得王庆的纪山军五虎有二马二腾,还有个袁朗。

    “大官人可听说过有个叫袁朗的?可能使对叫挝的古怪兵器。”

    萧嘉穗摇头:“穗所说的不过是闹出名来的。江淮民间肯定还藏有许多好汉,只是有各种原因不显于世罢了。”

    梁山一百单八将收了一多半,汇聚了多种专业人才,剩下的却多是能打的,不是没找到,就是身为军官一时不便招揽。

    赵岳感觉眼下能挑梁的将领太少,决心走一趟两淮甚至荆湘碰碰运气。省得那一片的好汉到时都跟了王庆,本是良知汉却跟着变成凶孽。

    “大官人,岳此次南下是想去太湖寻四条水陆皆能的好汉。他们是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太湖蛟高青,瘦脸熊狄成。”

    萧嘉穗属于闻弦音知雅意的灵透人,立即站起来抱拳道:“二公子既决心走江淮。穗愿代二公子去招揽了那四条好汉。”

    “好。大官人去,岳自放心。我让铁犀陪你。他机灵,出门在外有经验,又熟悉接应点,路上做个伴以策安全,也方便行事。”

    萧嘉穗内心一阵感动。

    他本以为赵岳即使交给他任务,也会派多个好手跟随监视。

    这也很正常,毕竟双方才接触,没什么实质了解,沧赵所谋又太重大,万不能泄露半点天机,小心谨慎一万倍也是应该的。谁知赵岳居然这么信任,几乎完全放手让他自己去做。

    深吸口气,强抑激动,萧嘉穗郑重道:“穗谢二公子信任。此行若不能完成任务,穗愿提头以偿。”

    赵岳笑了:“大官人,招不来他们,俺若再损失了你,那才叫赔大了。只管安然去,别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压力。那四人据说很有主见。俺也没把握,就是试试看。成不成都按时到舟山整训这里转移过去的兵。那才是正事。以后更有多多仰仗,不可轻言生死。”

    萧嘉穗也笑了:“穗谨记。”

    两人相视而笑,击掌:“舟山见。”

    萧嘉穗和陆铁犀当即走了。

    时间紧迫,赵岳安排好樊瑞这路人,也立即起程转向两淮。

    快马加鞭行出二十多里,天快黑了,眼前却是一片荒山野岭。

    又向前赶了段路,仍不见人烟。

    这时代人口少,不象来的那个世界出门就满眼是人,堵得慌,却也没有遍地旅馆酒店的便利。在野外宿营?还是再赶赶看?

    赵岳边行边闪目扫视,突然指着路边树林道:“似乎有个庙宇。”

    大家一瞅,果然林间隐隐约约露出一点屋檐飞脊。

    找到一条荒废小路进去一看,庙宇不算小,但已破败,好在是石头水泥建的,仍很坚固,木窗多已破碎不堪,窗纸残存,张着大大小小的洞,大门因坚厚,仍算完好,还好好关着,似是有人有意而为。

    武能下马开了门,赵岳一瞅,原来是个荒废山神庙。

    山神像已部分脱漆露出本色,整体是石头雕刻的,虽然不精致却刻出了神采,光腿赤身,肌肉线条夸张,脚如兽爪,腰围豹皮式雕饰,一手持不知名的花,一手持蛇杖,座下骑张血口昂首咆哮呈威的猛虎,看山神面相,血口獠牙,双睛暴突,双耳尖长,面目极其狰狞。

    这庙能有这规模想必以前很兴盛。

    庙中无人。进去一看,厢房炕铺尚好,且铺着厚厚的干草。草还新鲜,应该是不太久前有人在这借宿过。

    再看火塘,灰烬火痕也证明有人经常使用。

    “这鸟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人应该是把这当落脚处珍惜。”

    马灵随意猜测了一下。

    赵岳微一点头,笑道:“今晚就陪山神将就一宿吧。”

    三月天还冷得很,小风嗖嗖地象刀子,尤其是晚上难熬。有房子住,甭管多破,总比宿在露天地的薄军帐好。

    众人都经常在外做事,习惯了,并不在意这点艰苦,又都是胆大好汉,无惧神像恐怖,习惯地分头找柴火、水,做饭喂马。

    一通忙活,烤着火,暖烘烘的,面条干菜肉汤、酒吃个饱,侍卫们取出宿营装备铺在炕上或坐或躺解乏说笑闲聊,打发睡前时光。

    赵岳和马灵、闾铁牛在庙前散步。

    庙后居然有棵沧桑的槐树孤零零立在荒草中,应该生长几百年了。

    赵岳瞅着枝叉乱舞的古树,听着树冠在寒风中的尖锐凄厉呼啸声,和山中时不时传来的狼嚎,很清晰地感觉到一种狰狞恐怖氛围。

    他不禁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

    路边野林、古树、荒草凄凄、荒废古刹兰若寺、宁采臣、聂小倩、黑山老妖、道士,寒风、鬼哭狼嚎、阴森森的一切......

    环境太相似了。这要是拍电影,都不用重新布景。

    赵岳扫视越发暗下来的阴晦天空,微笑道:“真是庙小妖风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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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刺客联盟

    天黑了。

    连日奔波,大家都累了,留两烤着火值上半夜,其他人准备休息。

    正躺在暖和的行军袋中迷糊,一声渗人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赵岳凝神听了听。

    “有两辆大车正奔向这里,应是有人被追杀。”

    随着他的话语,又是接连几声惨叫传来。

    负责哨探的武能、徐谨不用吩咐,钻出睡袋,拎着剑冲出去探查。

    其他人也立即起身戒备。

    赵岳到庙外借寒风清醒了一下头脑,炯炯双眼在**中闪烁。

    不多久,武、徐快马返回。

    “公子,应是三四十山贼在追杀一个叫宇文虚中之类的官员和家眷。官员随行者已死了一路。只剩下几个骑骡马的护卫武艺不错,还在拼命护着一辆车轿,一辆大车和骑马的官员正逃往这里。”

    “宇文虚中?”

    这名字太特别了。赵岳都不用回想。

    南宋史上出使金国被扣留,成了金臣却是南宋间谍的悲剧人物。

    “道兄去救他吧。留两人在此。”

    赵岳边说边借夜色掩护比划着微妙手势。

    马灵神色微变。低声道:“公子?”

    赵岳笑着挥挥手:“快去吧。”

    马灵深深看了赵岳一眼,回身招呼:“留两人防守此地,其他人随我来。”

    值夜的两侍卫留下,其他八人飞身上马,紧跟马灵师徒而去。

    赵岳带着闾铁牛回返庙门口,静静站在那里,似是等待马灵他们。

    马蹄声在初黑夜晚迅速远去。

    突然树林中崩一声响,在寒风中极不可闻。

    赵岳起手剑如游龙,啪一声,连鞘把一枝激射胸口的利箭扫开,扬声大喝:“处心积虑埋伏,现在该出来亮亮真面目了吧?”

    树林中咦一声,随即暴发一阵狂笑。

    片刻黑暗中跃出十几条黑影迅速包抄上来。

    当头一个身材不高却很粗壮的汉子,一身兽皮,满脸倒卷长须,两眼通红,塌鼻梁,大嘴岔,掂着一对狼牙短棒,狞笑喝骂:“想不到小兔崽子居然会武,不是绣花枕头。”

    声音粗哑难听,仿佛铁石摩擦声。

    他身侧略显瘦高的汉子摩擦着一对鸟爪样武器,冷笑道:“老大,这小崽子不会两下子,光凭打手和那点家势也不敢这么嚣张啊。”

    壮汉另一侧那个高约九尺,形似黑熊的巨汉横一口巨大朴刀,闷声闷气道:“这崽子反正是个死。废话做甚?早打死早完活领赏钱。”

    赵岳冷笑:“送你们下地狱前,都报个名号吧,省得俺辛苦一场还不知为阎王送的是哪些鬼卒。”

    “嘿?小崽子死到临头还不知怕,确实够狂够嚣张。”

    另一个大汉狞笑喝骂着,大刀一指赵岳的脸:“小崽子听好了,杀你的是燕北双雕。俺是老大金雕莫飞。这是俺兄弟银雕莫翔。”

    “燕人?”

    赵岳心念电转:“莫非又是崔家所为?也可能是辽军策划。”

    当先那汉子刺耳的声音随即响起:“云中三狼的名号,想必你这小崽子听说过。”

    猛然暴吼,举棒前奔:“老大丘盟。”

    瘦高的一摆双爪,抢上来厉声大吼:“老二单义。”

    黑熊一样的巨汉闷雷般吼道:“老三马”

    青字未出口就突然卡住一般,转为漏气的嘶嘶声,巨汉本就巨大的双眼瞬间瞪得更大,大手摸向咽喉,巨刀指向赵岳却未抬到腰部就当啷落地,随即前奔的巨大身体也栽下,轰一声砸得大地颤了颤。

    突变吓了众刺客一跳。

    单义紧盯赵岳不敢错眼珠子,嘴上急问:“老三,你咋样了?”

    巨汉呃呃几声,身子抽搐,寂然。

    丘盟更狡猾狠毒,只盯紧赵岳动作,前冲之势一顿转为全神戒备。

    赵岳笑道:“他先下地狱为你们报号。阎王正打开名册勾名。”

    一甩手,这把三星镖却是对付另一侧蒙面始终不出声的那些人。

    蒙面人一阵手忙脚乱。

    赵岳已急速前窜,双剑如电,一劈一刺,直攻稍稍分神的单义。

    闾铁牛一手持小盾,一手宝刀和另两侍卫仍挡在庙门处。

    单义双爪急挡,架开了劈剑,却万没料到赵岳剑速之快,没挡住,心口被一剑穿透。

    赵岳一脚踹飞单义,尸体阻住正面紧扑来的金雕莫飞,拔剑旋身把侧攻的银雕莫翔连枪带人劈为两半。另一剑瞬间刺穿撞歪的莫飞咽喉。

    他转瞬干脆利落杀掉三个好手。

    众刺客惊骇。

    原本一直在后面跟着的两大汉开始抢上前来。而丘盟却退后。

    赵岳岂容他退走,纵身跃近,一剑前心,一剑扫腿。

    丘盟狡诈,能当老大,本事也确实比两兄弟强,仓促间没运足力气,却一对狼牙棒上护身下护腿挡住了双剑。

    但赵岳一手运剑如花,一手剑尖如蛇信吞吐。

    丘盟武器笨重,对上如此神速精妙根本不及反应,大腿被划开血口,肚腹被扎一剑。嗷一声怪吼,双棒急挥乱砸,又被赵岳旋身一避,顺势铁鞋扫中中剑腿的膝盖弯,只听嘎巴一声骨裂,丘盟顿时歪倒。

    另一刺客挥刀抢攻,想趁赵岳身形不稳捡便宜。

    不想赵岳一个随风摆柳险险避开扫斩,一剑划开那汉肚子,另一剑已刺穿丘盟的脖子。

    又是两好手毙命。

    惊得原本也想捡便宜的一个年轻汉子连忙持刀紧护自己远远退开。

    他叫王念经,是这伙人中最年轻的,本事却不是最差的,甚至能列入前五。他自信来自各地五花八门的同伙没几个是他对手。

    这时从后面冲上来的两大汉杀到赵岳面前,两条大铁枪如怪蟒同时出手,夹击赵岳上下两路。

    赵岳双剑如电架开,从手上传来的怪异力道让他不禁一惊。

    两高手。

    只怕仅单个,和马灵也有得打。

    提气凝神,赵岳舌炸春雷大吼一声,紧攻几剑,剑势如电迫得两大汉不得不后退避让,他趁势退到庙墙前以免被前后夹击。

    闾蛮子一见,顿时凶性大发,立即抢步上前截住一个大汉。

    两侍卫紧随冲上,在赵岳二人附近展开厮杀。

第39节险恶一战

    王念经和另一刺客,他的好基友刘文舜在后边磨蹭着瞧形势。

    他看到赵岳开始时被大汉的凌厉铁枪逼住,但很快就转入反攻,毒龙般双剑惊得大汉全力施展也不时后退,半点不敢让赵岳有近身机会。

    闾蛮子和另一大汉斗得凶险万分。

    刺客的力量武艺都压制了他。他仗着野蛮凶猛敢拼命才能挡住。

    赵岳以速度优势连续抢攻扭转了被动,趁迫退对手间隙闪眼看到闾铁牛已受伤不利,心中发急赶紧提醒:“蛮子,弃盾,刀破枪。”

    发狂中的闾铁牛顿时醒脑子,把小盾狠狠砸向对手,改双手握刀,暴吼一声全力劈砍。

    那大汉一枪挑开盾牌,大枪急架,又狠斗在一起。

    片刻后他惊骇发现趁手的大枪变得粗糙扎手,耍起来不是那么灵便了,闪目一瞧不禁色变。

    精铁打造的枪杆上居然出现乱七八糟的不浅刀痕。

    “区区护卫使的居然也是宝刀。这沧赵家真是有钱奢侈。”

    心中生起一股强烈嫉妒,想杀了对手抢口宝刀,大枪却越来越不趁手,而对手越发疯狂。越疯狂,气势涨了,刀法似乎也涨了。

    另两侍卫不及闾蛮子健硕凶猛,却同样久经考验表现勇悍。

    一蒙面刺客狠狠一枪扎去,那侍卫双手挥刀,咔嚓一声劈掉枪头,娴熟扭身前冲回手一刀斩下刺客一条前臂,眨眼又划开刺客咽喉。

    另一刺客横剑招架劈砍,不想区区侍卫对手用的也是宝刀,一声脆响,当即剑断人亡。惊得另一个使剑的仓皇避让,一时不敢上前。

    后面的王念经激凌凌打个冷战。

    “俺的娘唉,都是宝家伙什呀!幸亏俺没冒冒失失上去抢功。”

    刘文舜骇然道:“念哥,这形势不对呀。这个小赵太厉害了。他娘的,这是哪个草包王八摸得情况?”

    王念经瞪眼也低声骂:“纨绔小坏蛋转眼变身无敌小霸王,王黼那太监儿子真他的娘的不是玩艺,这不是让咱们送上门让人宰杀?”

    “念哥,俺早说衙内没好东西,除了骗人还是骗人,你不信,偏要俺参加。还除霸联盟?这多会工夫就死一半了?送死联盟还差不多。”

    两人都属于打小就胆大顽劣让父母失望上火的熊孩子,长大身强力壮又意外学到一身本领,越发不甘象父母那样混日子悲惨一生,乡下孩子不务农也干不了别的,自然成了游手好闲惹事生非的浪荡子,离家后为生存,做事无所谓正邪善恶,谁给大钱就帮谁干,自诩潇洒游侠。

    他们嘀咕的时候,赵岳已发力占居上风,凌厉刁钻迅猛的剑势杀得大汉一头冷汗,连连败退。

    闾蛮子的对手也开始慢慢减少优势。

    他枪杆上刀痕越来越多,刺刺拉拉无法灵活自如运用,武艺打了折扣,碰上蛮子不要命的疯狂打法一时没办法。

    死了三狼双雕,其他刺客就没两大汉的本事了,虽然人多,却此前就被赵岳以三星镖杀伤了多人,被两侍卫背靠背相互支援着发挥宝刀优势越杀越少。

    那边,宇文虚中如惊弓之鸟。

    他考中进士在京城勘磨后,历任多地地方官,此次是奉旨回京升任中书舍人的,只因贪图赶路,错过宿头,在此荒山野岭遭遇打劫。

    这伙人从他错过宿头就盯上了,任他报名和官职,怎么喊杀官是诛九族大罪,朝廷必发大军来剿,贼也不放,根本不怕。

    群贼人数并不太多却是精锐,一拥而上,哪是普通人能相抗的。

    宇文虚中所带的十几个仆从,除了赶车的小厮和老仆架车跑得快,其他步行的都在奋力反抗中被群贼先后乱刀砍杀。

    幸亏他知道如今世道越来越不太平,在任时就为防不测聘请了五个好手当护院。有这几人抵挡护卫,他才能和家眷多逃一会儿。

    马灵赶去时,几个贼目正纵马舞刀追赶着。

    为首者马快,紧撵着狞笑呼喝:“俺追魂太岁想尝尝官太太滋味,你们还想逃走?老实把性命钱财婆娘都留下。”

    催马赶得更急。

    仅剩下的两护卫眼看凭骑的骡子休想逃走,一横心想双并贼首。

    不想马未转完,贼就冲近一刀斩了一个。

    另一个一慌,也被一刀戳死。

    宇文虚中听得惨叫,惊得三魂七魄飞了大半,乱挥舞着一柄剑虚张声势,仓皇地狂催快跑。

    眼看贼要赶上,对面飞马奔来一群人。

    宇文虚中六神无主抓救命稻草,狂乱大呼:“本官宇文虚中上京遇贼,来的壮士请救俺一救。”

    来人却似乎不理睬他。

    就在宇文虚中怀疑是山贼同伙时,来人却轰隆隆跑了过去。

    马灵甩手一金砖,打得正横刀准备迎战的追魂太岁脑袋碎裂栽下马去。画戟一摆,又把迎来的一骑挑下马,随后左挑右刺,转眼又杀了两,剩下的马贼被后面的侍卫一冲杀光了。

    马灵让侍卫催马继续杀向后面追赶来的步行山贼,不得放走一个。自己圈马追到宇文虚中身边笑道:“安全了。别瞎叫唤了。”

    ............

    随着体力急速消耗,闾铁牛凶猛攻势下降顿时就抵不住了,被毒蛇一样的大枪逼得险象环生,靠另两侍卫时不时侧攻帮助在拼命。

    赵岳大急,正要弃一剑掏暗器。

    和他交手的大汉却听到一群杂乱马蹄声迅速向这边转移,知道不妙,稍一犹豫退还是不退就被赵岳抓住机会,一剑刺中大腿。

    刺客咬紧牙关忍痛想招呼兄弟走。

    赵岳趁他再分神且行动灵便度大降,迅猛抢近,剑脚齐上。大汉支撑没几下就被踹倒在地,待要反抗,被赵岳一拳敲在脑后顿时晕了。

    赵岳片刻不停,从随身小包中掏出把手铐,咔咔,迅速反蹄把大汉的左手和右脚锁在一起,起身扑向闾蛮子的对手。

    那大汉看到弟兄被打倒顿时惊慌,几枪逼开闾蛮子拼死纠缠,再转眼却看到兄弟趴地上反举着一手一足,保持奇怪姿势一动不动。

    “哥。”

    汉子慌急大喊一声没得到丝毫回应,见赵岳和闾铁牛一同扑上来,咬牙一跺脚转身就跑,却和林中突然钻出的一个大汉碰个对面。

    他惊慌失措,乱了心神,本能抬手就一枪刺去。

    来人冷哼,手中一根古怪铁器一钩,把大枪甩到一边,另一铁器向他小腿部一别,他收不住前冲之势,顿时绊倒,被来人一脚踏住打晕。

    赵岳瞅见在后面游弋的两蒙面人抹头就跑,把二人当成了刺客头子甚至是主谋,顾不得察看突然出现的相助大汉,紧追几步,眼看赶不及,二人会钻入黑林子逃走,连忙收剑摸出两只三星镖。

    王念经刘文舜正窃喜脱身,不想一条大汉骤然拦住去路。

    “找死。”王念经凶狠一刀劈去。

    大汉两条古怪兵器一架。王念经就感觉钢刀被锁拿,待要发力挣脱,一股巨力涌来,钢刀顿时脱手甩出老远,人也带得差点儿跌倒。

    刘文舜吃了一惊,想也不想冲上来狠狠一刀削向大汉的腹部。

    大汉左手武器钩挂开钢刀,右手武器紧接着重敲在钢刀上。刘文舜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发之时,哪吃得住劲,刀也落地。

第40节喜与患

    “老实别动,否则打碎你们脑袋。”

    大汉吼声震人,两只古怪武器分别对准王刘二人,前端半尺长的三棱枪头在火光中闪着森森利芒杀机。

    他这种武器现在是冷门,技艺几乎失传了,在游侠猖獗时代却曾一度是公门捕快的标配,专门用于锁拿武器,尤其针对刀剑。

    只是对使用者要求高,力量技巧速度都得有,加上随着时代变迁,朝廷对民间武器控制越来越严,这种武器就迅速退出配置,逐渐难见。

    大陆游侠没落。这种武器却被浪人武士日益猖獗的倭国接着发扬光大,改造后成了单手用的轻便装,专门克制狭长易掰断的倭刀。

    王念经刘文舜刀法不弱,也称得上身经百战,却不识这种武器的特点,被打个措手不及,大汉又比他们强悍,这才都一招落败被擒。

    闾铁牛是越打越疯狂的类型,血气喷涌,打小形成的野人暴戾性子就激开了,不顾身上几处伤口,又扑向其他刺客。

    截杀干净刺客,吩咐部下赶紧治伤,赵岳这才警惕地过来察看意外来客。

    眼前大汉比快一米八的赵岳仍明显高出不少,应有九尺长短身材,赤脸黄须,在昏暗夜晚中如庙宇护法神将临现,威风凛凛。

    赵岳眼尖,夜能视物,又有火光月光,定睛一瞅大汉手中的武器,一对水磨炼钢挝,不禁脱口而出:“这位好汉是淮西的袁朗吧?”

    大汉意外地昂了声,反问道:“小公子可是沧州赵岳?”

    “正是在下。”

    大汉啊了一声道:“俺此前就在想,普天之下除了沧梁小霸王,还有谁能如此少年英雄?果然不出所料。”

    赵岳笑了笑:“不敢当英雄夸奖。”

    大汉收了武器,“今天也是赶得巧了,本想连夜赶路,却经此看到火光听到打斗,一时好奇摸过来探看,却碰到林中一个伺机放冷箭的蒙面人,被俺杀了。这三人被俺打晕,由小公子处置吧。”

    说话间,马蹄声急,马灵当先返回,看到赵岳无事才松口气。

    赵岳笑着介绍了一下袁朗,“多亏袁壮士相助才拿得悍贼。”

    马灵连忙拱手相谢。

    彼此客套一番,马灵提走人去审问了。

    赵岳邀请袁朗入庙休息一晚。

    袁朗也不推辞。

    两人喝茶闲聊。

    “袁大哥急匆匆赶路,可是家中有事?若急,岳这有马可助。”

    袁朗笑着摆手:“只是不耐长夜,一时兴起。俺早已没有家了。”

    说着话,眼中上闪过茫然。被眼尖敏锐的赵岳捕捉到了。

    “袁大哥一招放倒那汉子,武艺已是当世一流,少有对手。依岳观之,该是四五岁就开始习武吧?教你的师傅是位名师啊!”

    说这个,袁朗摇头轻叹:“以公子的本事,天下谁敢轻言自己是高手?”

    他在林子里可是偷偷观看了有一会儿,到现在仍惊骇赵岳那惊人的速度、玄妙的剑法、武功的全面。那交手汉子是个少见的用枪高手,不然只怕一个照面就死在剑下。

    若是自己和赵岳生死相斗,步战,自负也无半点取胜把握。若换马战,战马大大限制了神妙步法和攻击速度,或可一战。

    感叹间,袁朗神色有些黯然:“不瞒公子,朗祖上为捕快转武官。手中这对家伙是祖传之物,是家父给朗启蒙打得根基。俺家境一般,也曾受过几个武师教导指点,却是无福得名师赐教。”

    “原来如此。”

    赵岳试探道:“袁大哥若真无事,何不和俺多处几日?岳习武小有心得,咱们相互切磋,也可共同长进。”

    袁朗一听这个,顿时露出犹豫之色,见赵岳盯着自己,突然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朗对当今官府无半点好感。公子大兄虽是能臣清官,家族清正之名让朗敬佩,所为功德,朗看在眼里,却只怕你沧赵一族忧国爱民一场,终是空。俺不想当死在朝廷之手的功臣糊涂鬼。道不同,不相为谋。抱歉。”

    “那袁大哥有何打算?”

    “如此本领埋没了,或........被哪个草头王蛊惑,就太可惜了。”

    袁朗这次脸上的迷茫之色更明显了,低头不语。

    “袁大哥,咱们相识即是缘分,何况对岳还有相助之恩。”

    袁朗摆手,“顺手为之,小事不必多提。”

    “好,那就不提。俺说另一事。或许袁大哥能有兴趣。”

    袁朗不在意,只敷衍笑了一下。

    赵岳心里多少有数了,笑道:“岳此次南下非为游玩,更非巡察家中商务。俺是要招人手攻打流求岛。”

    袁朗一愣,看着赵岳诧异道:“流求?那是个好多人听说过却没谁知道确切方位的海外荒岛吧?”

    疑惑片刻。

    “难道你家感觉凭如今的权势地位,独有的生产技巧秘密在大宋仍难以保住,想迁到海外孤岛方便保密?贪婪皇帝盯上你家财富了?”

    赵岳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笑问:“袁大哥左右无事,也无牵挂,何不陪岳走一遭去开开眼界,顺便说不定能找到人生的奋斗方向呢?”

    袁朗爽快,稍一沉吟就点头:“好。公子既如此说,朗就答应了,不过朗丑话在前,若俺想离开,公子不得阻拦。当然,秘密,朗以祖宗之名发誓决不会泄露半点。断不会坏你家的事。”

    赵岳笑道:“岳相信大哥为人。俺只是想,只怕这一去,想叫你离开,你都舍不得。”

    袁朗眨眨眼似乎有所悟,稍诧异一会儿,看赵岳目光凝练而坚定不移,顿时使劲搓搓大手,脸上闪过一丝难抑的兴奋。

    “能如公子所言。朗这一兴起赶夜路却是真真赶得巧赶得幸运。”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马灵这时过来了,以手势向赵岳示意。

    赵岳笑道:“没事,袁大哥是自己人了。单说无妨。”

    马灵顿时欣喜一抱拳:“袁兄,贫道要恭喜你了。俺保证你永远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半点。”

    这伙可怕刺客原来是王黼家派来的。

    王黼儿子断根的事传遍京城,不能人事了,本就变态无趣愤恨,这下又无脸见人,越发深恨,时时想最狠的报复,简直快疯魔了。

    王黼强行忍隐耻辱,在上次借辽军威胁没能一举扳倒赵公廉报复沧州赵家,再也忍不住了,既然正常手段一时难报仇,转为支持儿子招收各方江湖人氏预谋行刺,并派人主动联络勾结上了幽州崔家。

    两家一拍即合,组成除霸盟。

    今晚行刺的就是这伙人。

    其中本领最强的使枪兄弟,江湖上一个人称擎天神真祥麟,一个叫开天神真大义,两人是堂亲,为谋个仕途前程,求快速升迁路而投靠。

    另两被抓的,马灵一说名字和籍贯,赵岳想了想就笑了。

    原来是南宋史上两大名鼎鼎的悍贼呀。

    刘文舜、王念经曾在江西省的饶州起义,带领被南宋沉重赋税和乱兵乱匪逼得难活的百姓四处征伐官府,折腾得不轻,最后被剿灭身亡。

    刺客联盟在沧州找不到机会,在人民战争中还差点暴露被抓,王黼心中越发嫉恨交加,坏水有的是,随即把目光盯上沧赵货船。

    不能直接杀了你们,先抢你们的财物,发俺的财弥补一下,狠狠打击你们的生意。

    他又勾结了大太监杨戬,教唆杨戬趁执掌彰化军管制两淮之便,对淮河等水流上截杀沧赵货船的事当不知道放任不管。

    杨戬和梁师成暗中争权,一想打击赵公廉的好处,就应了,并且命令部下水军再看到沧赵货船使劲刁难,不能真抢也可耽误时间。

    本官可是大权在握的现管。官家要用俺刮税。两淮本官说了算。

    赵公廉下放,向皇帝打小报告吹耳边风不方便了。这种事也不好向皇帝说。他若是识趣服软更好,巨大好处就来了。

    不服,看他怎么办?

第41节宇文虚中的惊骇

    宇文虚中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直到看到赵岳才大大松口气。

    “虚中久仰沧赵大名,对文成侯敬佩之至,一直视赵直学士为学习的楷模。今日得见二公子侠义风姿,虚中幸甚。多谢救命大恩。”

    他说了一大通,重点是隐含羡慕赵公廉在士林中的地位和年轻轻就获得的高级职称,对赵岳只是因救命顺便一提,心中其实不屑。

    赵岳呵呵,盯着这位史上难明人,突然问:“宇文大人认识俺?”

    宇文虚中倒也直率,摇头道:“曾在东京见过一次,只是二公子长大太多,身形模样都有变化,现在敢断定是因为公子这双眼睛。”

    赵岳愣了一下:“眼睛?”

    宇文虚中安全了,文人气开始发做,有点卖弄地笑道:“但凡学问之人都会点相术,通些术算。虚中不才也略懂。二公子长了一双出众慧眼,令人一见难忘。虚中是认出眼睛才敢确定是为二公子所求。”

    赵岳有点蒙,不耻下问:“岳大字不识几个,怎得就是慧眼?”

    看在救命之恩份上,夸你眼睛好看是慧眼,你还当真了?

    宇文虚中心里鄙视不学无术只会给家族抹黑的赵岳,脸上却一片正经八百:“二公子黑睛巨大,明亮传神,虚中从未见过第二人有。”

    哦。

    赵岳心说:俺不过是遗传。家里还有好几个小的。你稀奇是少见多怪。

    又呵呵。

    这位风度翩翩的官员史传是打入金国的高级间谍,但历史真相常常被当时的朝代为政治需要混淆含糊删除甚至篡改颠倒,间谍这类人的本相更难说清,谁能确定到底是间谍,还是心存汉念的汉奸?

    赵岳活在现实,注重实效,不在史传上较真。那是史学家的事,不是科学家该关注的。环境对宇文虚中这类人是关键因素,就算真是汉奸也能捋直了。

    “多谢宇文大人夸奖。”

    宇文虚中一听这个,再涵养好也忍不住翻了翻眼睛:人言沧赵龙兄鼠弟,果不我欺。这一对比,相差用悬殊都不足以形容。

    正腹诽着,却听赵岳笑眯眯道:“俺还真就长着慧眼,识得人才。宇文大人既然如此崇拜俺大兄,不如索性以后追随大兄干得了。”

    宇文虚中不明所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不知天高地厚。

    本官是皇帝提拔重用的,这次上调中央,前途无量,光明一片。你大哥再厉害又岂能和皇帝相提并论?这小子真是......

    心中越发鄙视,正要讥笑发问。

    徐谨突然从宇文虚中背后,用个小手帕一把捂住他口鼻。

    宇文虚中惊骇中感觉口鼻触到湿气,闻到一股味,正待挣脱呵斥责问,却眼皮子发沉,头一歪不知人事。

    赵岳瞅瞅迷倒的真氏兄弟和宇文虚中一行,点了六个侍卫:“你们用车载了他们,带着剿贼收获连夜追赶樊瑞,押到舟山严加调教。”

    想了想又叮嘱:“圈禁要严,但要善待宇文一家。另外通知家里,两淮货运就停了吧。以后再说。接应船只改备用船和标志。”

    真祥麟、真大义迷倒前就被警告,不老实就杀了。

    马灵皱眉:“公子,如此咱们在两淮的损失不就大了?”

    说着眼睛就瞪起来了:“不如贫道宰了杨戬,免得他坏事。”

    赵岳笑着摇头:“有时退让也是种胜利。如此能麻痹**大意。大哥避免和**暗里激烈冲突,多些精力干要紧的事。

    再者,道兄出手杀杨戬自是不难,只是没那阉贼嚣张为恶,到时能有两淮移民?”

    马灵一听就笑了。

    是啊,不逼,不是活不下去了,汉人是不会舍得背井离乡的。

    “哈,是贫道想简单了。且放那阉贼快活一时,为咱们尽点力。”

    赵岳笑道:“嗯,有杨戬煎迫。两淮必乱。乱才能取利。”

    王庆可是进入淮西了,若无意外,他就要反了。黑锅有人背了。

    那时就可趁乱抢劫杨戬搜刮上贡的税赋,让赵佶和阉奸空欢喜。

    还有,占流求后要移走追随者,家里的工厂没有熟练技术工人生产,产品必然出现严重短缺,容易引人注意。

    停止销量极大的两淮商务,可积攒商品以备到时供应市场,掩人耳目。

    以后转机械化生产,重点是欧洲市场,利润更高,谋暴利。

    借杨戬破坏货运,趁机减少大宋商品供应,皇帝只会怀疑诸官图谋沧赵商业在联手打压欺凌。他越恼恨诸官贪婪,对沧赵越有利。

    没了最畅销最赚钱的沧赵商品供应,杨戬为弥补两淮税收必会加倍煎迫搜刮,双管齐下必然造成两淮大量豪富商人破产,社会更加动荡。

    而赵佶享用的税赋锐减,享福也进入倒计时。

    杨戬这只出头鸟自然成了赵佶怒火的发泄口替罪羊。梁师成这个大阴人必趁机下死手整治老对手。那时,杨戬不死,谁死。

    糊涂的宇文虚中稀里糊涂被救命恩人绑架,待醒来时,感觉身下摇晃,慢慢睁眼一看,妻子儿女就在身边,小厮老仆也在。

    瞅瞅陌生狭小木制环境,一时还没清醒:“这是哪?”

    妻子苦笑:“官人,咱们在船上。”

    “船上?”

    宇文虚中恢复些清明,想起赵岳所为,急问:“到底出了何事?”

    “咱们被沧赵绑架圈禁了。官人只怕以后要做沧赵的官。”

    “什么?”

    宇文虚中惊骇出声。

    从遇匪开始,惊骇就不断出现。他一个太平文人都有些蒙了。

    他妻子点头,很肯定道:“沧赵财雄势大,眼见大宋帝昏臣奸即将败亡却无力扭转,为天下苍生计,只得另辟新路解救。”

    “夫人说得那么动听做甚?造反就是造反。”

    宇文虚中呵斥夫人,却随即惊骇道:“沧赵也造反?”

    他妻子苦笑:“妾身之言只是在转述他们说的而已。如何定夺还要官人拿主意。他们说了,若是不愿,就放你在岛上为农自食其力。”

    “岛上?”

    “是的,官人。流求岛。”

    “他们说如此也至少能避免咱们全家因大宋内部政治斗争而死在金军刀下。以后族中人也会迁来。若咱们不信金军之能,就走着瞧。”

    宇文虚中嘴唇蠕动好久,最终一叹:“前程广阔的沧赵也反,大宋焉能不完!”

    ......

    宇文虚中和真家兄弟不得不接触学习沧赵观念。

    前者抵触,被动无奈,越了解越惊骇,时时叹气。

    后者却渐渐睁大眼睛,转为欣喜若狂。

    真家兄弟不肯埋没一身本领,想凭武艺搏个前程不惜委身当刺客,费尽心思却一场空,却柳暗花明,现在前程不就在眼前?

    还是开国功臣的最好前程。

    兄弟两顿时积极参与,努力表现,争取早日适应并被信任接受。

    等到落脚舟山,宇文虚中踏上陆地,变得突然积极起来。他一边仔细观摩研究沧赵内情,一边寻找合适的人煽动造反伺机逃走。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在荒岛上,沧赵水军严密把持水上,岛上有樊瑞等死心塌地者控制,负责此岛事务的相关人员若连个文人都看不住,沧赵也别混了。

第42节截道山

    领导农民起义的未必都是正义热血汉子,不乏自私野心家。

    王念经、刘文舜是典型的混社会的草根族,唯一原则就是活得快活,被擒后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积极老实坦白一切,争取从宽处理。

    原来不是这些刺客有本事跟踪赵岳不被发现,完全是偶遇巧合。

    他们这伙人从东京受命赶赴两淮,准备配合杨戬抢掠两淮的沧赵货船,走到此处收服了劫道的山贼追魂太岁增强实力,意外发现赵岳居然出现在此地,惊喜设下埋伏,担心赵岳护卫实力强刺杀不成,恰巧宇文虚中凑上来,就被他们顺势当了引诱赵岳分兵的棋子,而且成功了。

    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年少的赵岳居然是恐怖高手。

    一环错,满盘皆输。

    王、刘这种人,对他们说什么大义是非都是虚的没用的。

    赵岳是猫子狗子都能用上的人。

    见二人本事不错,年纪极轻尚无大恶,杀了,他们感觉死得冤枉,不杀,充入军中,看他们在今日的表现,紧要关头指定会逃跑,更不能放入公门或社会,没个强力人物震慑不能留,否则必是危害,眼下走了六个侍卫缺人手,就收在身边试着充当侍从。

    马灵强迫二人都服了一粒绿色药粒,威胁说:“你们吃的是庄上药师数年精心研制最新出产的毒药,牵机散。

    嘿嘿,敢不老实,任你是大罗神仙,到时也会从肉到骨头慢慢化水,铁汉也痛不可当,最后你们这么大个人化成猫狗大小,全身佝偻在一起死掉。脑袋却完好。”

    王刘二人惊骇,扑通跪地拼命求饶。

    “你们是第一批吃到如此奇药的,难道不感到荣幸?”

    马灵冷笑说着一人踢一脚,喝道:“别他娘的哀嚎了,好好表现,自会按时给缓解的药。否则就当验品,看你们怎么痛苦化猫狗。”

    王念经刘文舜什么侥幸心理也没了。

    俩人不知自己吃的只是新型感冒药,渐渐感觉发热困顿难受,以为毒药开始起作用,惊骇中很光棍地拿出劲头积极表现归顺。

    赵岳还没师傅那种能感应到内心威胁的本事,但看得出刘王二人心里虽有怨恨却更恐惧那种死亡不敢有违。

    他不冷不热,吩咐二人担任外围,审视的目光使二人越发勤快。

    和众人的战后欢喜不同,闾铁牛情绪低落。

    上次差点儿败余呈之手,这次若不是坚韧内甲防护,他又屡次避开要害,更差点丧命,这一战让他的自信心受到沉重打击。

    对这个悍勇不怕死又单纯而忠心的蛮族侍卫,赵岳格外关照些。

    “蛮子,象今天的对手,多少万人也难出一个。俺不也差点儿丢了师傅的人?别攀比少见的强者,那对自己不公平。更别往心里去。”

    他心里清楚这次是自己自信轻敌,为了宇文虚中这么个陌生外人差点儿害了忠勇部下的命。

    很后悔。教训一定牢记在心。

    以后再重要的历史人物出事,也要把自己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在他心里,历史人物是虚的,再伟大再重要也比不得忠肝义胆有血有肉的部下,比不得这些才智平平却随时随地一无反顾为自己挡死的义士。一百个宇文虚中的命也比不得闾铁牛一个,哪怕前者才华出众,是风度翩翩名士,铁牛只是个头脑简单性子粗野的蛮子。

    闾铁牛情绪好多了,只是自此发狠不顾数处伤势更加努力练武。

    一行人第二天又继续两淮之旅。

    这一路和袁朗聊天切磋武艺,加强了解,加强感情,好不快活,只是直跑到西京洛阳却再无大才收获。

    赵岳也不遗憾。

    收获已不小了。

    况且又沿途打服或收了北上投沧州军的夏诚、黄诚、杨钦、杨广、刘衡、金琮、刘诜、黄佐、周伦等热血好汉。

    这些人,如果没有赵岳,大多是南宋造反者,大名鼎鼎的杨厶的骨干部下。小杨同志现在还只是个小小孩童,不知窝在哪里顽皮着。

    山神庙少了六个侍卫,如今一行人慢慢变成二十多位。

    这时代赶路太费时间。时间紧迫,没功夫慢慢打听江淮好汉行踪,赵岳从西京新安县拐向,准备到淮河边登船赶赴舟山。

    .................

    夜晚,淮河支流的截道山中。

    萧嘉穗提到的好汉二腾,腾戣、腾戡兄弟在喝酒解闷。

    他们俩带几十个有胆子会武艺的光棍苦汉,这几年躲在山中逍遥,依靠走水运秘密贩私盐谋生。

    喝口闷酒,腾戣恨恨道:“北方公田所,南方花石纲,咱们这又摊上个贪婪凶残没人味的阉狗杨戬,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官贪吏污军烂,大户霸道,都凶狠如狼。如今这世道越发不让人好活了。”

    腾戡瞪眼道:兄长,俺看这么下去不成啊。”

    “你看看,贪官污吏厢军,甚至禁军纷纷勾结盐商老财为霸占盐利,查私盐查得厉害。咱们兄弟做着这买卖越发艰难不说,风险越来越大,一旦被那些杀才抓获,钱货不说,必定掉脑袋。”

    “前些日子下游那边不是就被截获了几拨砍了近百号?”

    腾戣鼻孔里长长喷出粗气,一口灌下一杯闷酒,发了会呆,突然道:“听说泼皮廖立占了房山寨,四处抢掠,官军居然不敢惹,那挫厮鸟如今好不快活。”

    腾戡发狠道:“把老子逼急了,也占座好山杀他娘的狗官,抢光他们钱财,好好当几天自在快活大王。”

    腾戣叹口气:“哥也不是没想过。廖立那点本事都能折腾点事,凭俺掌中三尖两刃刀,兄弟的虎眼竹节钢鞭,还会比那锉厮差了?”

    “要不咱干吧?这截道山地势复杂险要又靠水,就不错。”

    腾戡兴奋起来,一拍大腿高叫着,酒都顾不得喝了。

    腾戣却摇头:“兄弟,造反能快活,却只会一时,稍闹大点,为了养兵多弄钱粮,就得动那些官员亲朋大户的好处,那时狗官们就不会闭只眼放任不管了。必会遭到大军围剿。就凭咱们?

    挡不住的。”

    “眼下还能过得去。再等等看看形势,也琢磨好万一时的退路。”

    腾戡闷闷点头。

    官军是无能,但他们靠朝廷有无穷后应,武器装备也不是穷苦人凑成的山贼能抵挡的。单是强弓硬弩就无法抗衡。更别说还有弩炮等。

    闹大了,官军只是设障碍布弓弩一围,封锁山寨,就能饿死山上。

    “别想了,明天咱们要运批大货。得打起精神。早点休息吧。”

    腾戣撂下酒杯回屋闷睡。

    腾戡骂一声鸟世道,感叹命不好,生不逢时,灌几口酒也去睡了。

    .........

    赵岳一行正临近截道山。

    “此山为何起个截道这么不吉利的名字?”

    马灵对着松杉黑浪起伏的远山,不免好奇,问些典故解闷。

    这一带收的一个好汉王桐道:“很久就有了。这里靠近淮水,本是极方便运货讨生活的,这山却横在河边挡了路。传说不知什么时候被一位路过的好心神仙施神通开了路。但山名就一直流传至今。”

    “路有两条。一条宽敞平坦,只是绕远些,成了官道。一条不好走,山中还时有野兽出来伤人,少有人通行,很荒僻。最近几年世道不太平,为安全,越发少有人走。咱们走哪条,二公子要定夺了。”

    赵岳扫视连绵起伏山脉:“抄近路。”

第43节长蛇谷 上

    ();    截道山小路,当地人又叫它长蛇道,全因它狭窄曲折漫长。

    进入山路不远,一行人就看到了搞笑一幕。

    一白衣汉子单身独骑从山道内而来,走到一处高约丈半的笔立石崖下时,一张很大破渔网突然罩下来。

    同时一雄壮汉子从山崖对面密林野草中窜出,冲向白衣人。

    白衣人独行深山,显然也很警惕,手里始终拎着杆拉风画戟随时随地以防不测,惊见有物从天而降,单手挺戟迅速向上一支。

    戟特有的两月牙岔支挂住了渔网,白衣人使个巧劲对准冲来的汉子一甩,渔网飞出把那汉子反倒罩绊在地,手中的洗衣棒槌扔出老远。

    正应了苦心布下天罗网,临了困锁住自己。

    不搞笑的是,

    白衣人怒喝一声:“贼子好胆。”

    催马端戟就欲上前了结了绊倒汉子。

    却听山崖上有人高叫:“好汉哥哥住手。俺们只为吃的不害命。”

    稚嫩的声音让白衣人一顿,闪目一瞧,崖上现出个瘦弱身影。

    撒网偷袭的居然是个仅仅十岁出头的少年,正要持柴斧跳下来。

    这大点也敢打劫?

    白衣汉子愕然又恼怒,感觉自己被轻视。

    赵岳看得清楚,远远招呼:“壮士手下留情。”

    白衣人闻声勒马放弃刺杀,戒备着山崖上,闪目观察突兀出现的赵岳一行。一入眼,神情立时高度警惕。

    在这种荒僻地方出现一伙武装齐备人马,来路不善者居多。

    赵岳来到近前,向白衣人温和笑了笑,“他们只是饥饿孩子。”

    下马走到渔网绊倒的汉子身边,伸手帮他掀开渔网。

    汉子爬起来,瞪着赵岳向后退,神情害怕却不慌,眼神有些呆滞。

    “原来还是个傻子。”

    赵岳心里一叹,微笑安慰:“别怕。我不是坏人,不打你。”

    马上的白衣汉子也看清了。

    绊倒的汉子虽说身板雄壮过人,可乱蓬蓬披散的脏头发遮掩下是张眉眼尚且稚嫩的脸。他果然也是个孩子。

    这时,崖上少年一纵身跳下近四米高的石崖,居然稳稳落地,然后扔掉手中柴斧,径直跑到赵岳面前双膝跪倒。

    “好心大官人恩公请收留俺们吧?给口吃的,俺们愿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

    赵岳听这词太多,多得甚至都有些麻木了,此刻仍心里一堵。

    身为人却自愿当有脑子的牲畜,哪又何必为人?

    把人逼得当牲畜的世道啊!

    心里不舒服,赵岳却轻踢那少年一脚,笑骂:“鬼机灵,当本公子眼睛瞎,没看到你乱转眼珠子的小贼样,看不出你的小花招?”

    少年虽跪着,却一直偷偷观察赵岳,闻言立即抬头咧嘴嘿笑。

    赵岳仔细打量少年。

    憨笑难掩灵动的一双眼睛,笑成弯月的嘴巴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这是个肮脏掩藏的清秀少年,讨好笑容让他不禁想起家中的小妖。

    “收起小聪明,起来吧。”

    少年眨眨眼:“恩公是答应收俺们当小厮了?”

    赵岳笑骂:“耍花招上瘾了?信不信本公子一脚踢死你?”

    抬脚做势踢人。

    不想旁边的傻小子一声怒吼:“打俺弟弟,杀了你。杀了你.....”

    吼着就冲上来。

    那机灵少年赶忙起身拦住:“大牛住手,他不是打俺。”

    傻子很听少年的话,但仍然捏拳头瞪着赵岳,忘了之前的害怕。

    马灵大笑:“傻小子尚知情义二字,何况英雄豪杰?”

    上前招呼那机灵孩子:“嘿,小家伙,把崖上的同党叫下来吧?”

    “啊?”

    “啊什么?”

    马灵笑道:“贫道眼睛也不瞎。你们的同党探头探脑偷看下边,有杂草遮掩就能逃过贫道这双招子?”

    机灵少年嘿嘿几声,看到赵岳一脸柔和微笑,这才转身冲崖上招呼:“妞妞,下来吧。咱们有饭吃啦。”

    崖上闻声站起来个打劫同伙。

    一个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小姑娘。

    穿着同样破烂肮脏,却明显比两少年厚实暖和许多,站在崖上象个鼓鼓的不倒翁,显然是得到两少年的更多照顾。

    袁朗看着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一笑,催马过去,双手向她一伸:“来,跳下来,俺接你,省得爬来爬去费事。”

    小姑娘却被袁朗的奇异相貌吓住了,不但没跳,反而连连后退。

    马灵大笑:“袁兄弟,你这朗字和相貌严重不符啊。看贫道的。”

    他上了马过去高举双手,满脸亲切笑容招呼:“来,贫道接你。”

    可小姑娘可能感觉下面的道士满身煞气,仍怯怯不肯下来。

    马灵只能尴尬地嘿嘿败退,引得众汉子都哄堂大笑。

    那白衣汉子看到这也放松了警惕,脸露笑容。

    山路漫长难行,天黑前要走出去,必须抓紧时间。

    赵岳走到崖下,伸手招呼小姑娘:“来,放心跳。咱们早点离开这才能有地方暖暖和和吃大肉包子。”

    小姑娘闻言顿时咽了口口水,随即呼,就从高崖上扑了下来。

    赵岳纵身而起接住,带小姑娘稳稳落地,轻轻放下,笑着伸手摸摸小姑娘肮脏的小脸,柔声道:“我叫赵岳,沧州人,以后有我在,你和你哥哥们会有吃有穿有房子住,还有书读,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附身笑问:“相信我么?”

    小姑娘瞅瞅机灵少年,看到少年点头才怯怯地用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嗯了声,低下小脑袋。

    赵岳不禁一叹:这就是中原孩子和小妖的区别。温顺老实的民族和充满野性斗志的民族,在冷兵器时代,双方一起战争,汉人焉能不败?

    夸奖一声小姑娘真乖,吩咐侍卫给三孩子换衣服。

    四个侍卫下马,打开行囊取出一个帐篷简单支起,又从大家那搜罗了三孩子凑合能穿的衣服,带孩子进入帐篷,先理发。

    赵岳这才得空看那白衣汉子。

    汉子下马,把戟插在地上,向赵岳一抱拳:“敢问公子真是沧州赵岳赵二公子?”

    赵岳反问:“你又是何人?”

    汉子道:“俺姓郭名盛,祖贯西川嘉陵人氏。原在嘉陵学得本处兵马张提辖的方天戟,江湖人称赛仁贵郭盛的便是。”

    “果然是你。”

    赵岳象大灰狼遇到小红帽那样,笑得很开心。

    ;

第44节长蛇谷(下)

    在金大侠的射雕中,郭盛好象是郭大侠的祖父,还是啥的。

    赵岳笑融融地盯着郭盛,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太年轻很帅气,更充满一种昂扬自信。

    这小伙的武艺在水浒中其实一般般,但岁数比花荣还小,尚有大把武学潜力可挖。培养好了,不会是水浒中的拉风龙套那种人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有个小温侯吕方,希望能尽快找到,凑成一对精勇帅气小将。

    小说中说郭盛因贩水银货卖,黄河里遭风翻了船,回乡不得,和因贩生药到山东,消折了本钱,不能勾还乡的吕方争对影山落脚。眼下看他显然还没遭受那种挫折,只是不知他一个西川人为何单身到了这?

    “郭壮士离家是在游览天下?”

    郭盛被赵岳盯得正浑身不自在,听了这话身子一松,摇头道:“盛家境平平,岂有富贵人的雅好。”

    少年好偶像。

    他意外遇到在川中人看来已颇具有传奇色彩的沧梁公子感到莫名兴奋,见赵岳仍满眼好奇,就多解释了几句。

    “盛父母亡故。师傅年冬也故去,临终前说他的戟法虽是战场磨练出来的,却未得真正精妙,要盛心怀谦虚之念,最好能游走天下得拜名师以成真功。盛在川中也无牵挂,索性卖了家产凑些盘缠出来了。”

    他话说得谦卑,神态却流露着骄傲。

    赵岳笑笑,看了眼画戟上拉风的金钱五色幡。

    马灵是用戟高手,又知道赵岳的这一眼的意思,一指金钱五色幡好笑道:“戟本就是难使的杀器,你弄那么些花哨做甚?”

    金钱五色幡是郭盛特意装饰的,一向以此自豪骄傲,自然不愿听。

    他眼望马灵,注意到马上挂的长兵器尽管被套着,却可根据形状猜测是戟或双刃斧之类,就挑衅道“听道长这话,想必是使戟高手罗?”

    马灵一摇头:“贫道这几手算得甚高手?”

    在郭盛明显露出的鄙视中,马灵又一捋胡须笑呵呵道:“但教训你这样会些皮毛功夫的毛小子,打个三五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郭盛正是虚荣心强年轻气盛之时,顿时帅脸涨得通红,待要挑战。

    赵岳摆手道:“郭壮士,道兄本意却是为你好。”

    指指金钱五色幡。

    “郭兄这戟充当仪仗确实是威风好看,就算摆在皇宫也能出彩,但若用于战场,只怕是取死之道。”

    看郭盛满脸不服,赵岳摇头道:“你师傅既是军伍,战场厮杀过,想必也提醒过。可假设一下,当战场混战中众多乱刀长枪纷纷攻向你时,你这牵牵绊绊的戟怎么对付?”

    “只怕和那张渔网一样绊住的是自己。”

    一旦五色幡被缠住,你有戟还不如没有,不被乱枪戳死才奇怪了。

    郭盛仍不服。

    “力量大,岂会轻易被绊住?”

    赵岳不禁失笑。

    没吃过亏的中二少年啊!

    好在还知羞耻,没吹自己武艺精妙,没人能绊缠住。

    显然不打,不服的。光说,听不进去。

    当然,有时打也不服的。只有无情岁月才能让一个人真正成熟。

    赵岳不争执,连:仗打久了,你没力气了怎么办,都懒得问。

    这时,三孩子也出来了。

    个个小光头,爬寄生虫的肮脏头发被去掉了,套上了侍卫们因天暖已洗净不用的头套。

    肮脏衣服都扔了。

    没孩子衣服。机灵少年和小姑娘身上的衣服都大很多,只能挽着凑合。不冷就好。傻少年长得大,却是上下合身,精神不少。

    赵岳也搞清他们的关系。

    清秀懂事,更象机灵少年的妹妹的小姑娘,原来是傻小子张大牛的妹妹。机灵少年叫越鹰,姓极少见,父母早亡,被张家收养。

    三孩子先是邻居玩伴,后一起长大,感情极深。

    怪不得越鹰这么在乎傻小子兄妹,处处小心维护。

    至于张家大人怎么也不在了,赵岳没问。

    避免让孩子难受。

    幸福都是一样的。不幸各有各的情况。他们以后能过得幸福就好。

    上马。

    越鹰和张妞妞,两侍卫一人抱一个,在马上往怀里用大衣一包。

    大牛别看傻,却会骑马,打小放牛骑牛练出来的。

    马灵对郭盛道:“不是想挑战吗?这施展不开,出山再打。”

    郭盛想说:真比,前面就是山口,何必等到那头?

    袁朗策马经过他身边笑道:“小兄弟,反正你出来是为了提升武艺,也没有确定目的地,去哪不是去?”

    “不如跟马道长走吧。路上能学几手。二公子的师傅更是天下奇人。所以马道长才说他的戟法不算什么。若能得二公子的师傅指点一二,你我受益无穷啊。”

    郭盛心动了,上马跟上。就这么被拐了。

    他没听说过赵岳会武,但之前接妞妞那一跳两三米已经让他震惊。

    再者,就赵岳对待三孩子的态度,郭盛也相信跟着没害处。

    越鹰十一岁,比大牛小二三岁,生活却磨练得他成熟懂事精明。

    为表现自己有用,证明赵岳没收错,他积极介绍了长蛇道的情况。

    “这条路可长了。从这头到蛇腹谷有十多里,过了谷还有四五里。它是条吞了老鼠精睡在山里的大蛇。蛇腹谷就是吞食物鼓起的.....”

    赵岳有小妖的经验,了解他心态,应和着变相安抚三人心定下来。

    “小鹰,你路很熟,以前走过?”

    越鹰顿时振奋不少,却又黯然神伤。

    “没有。俺爹在时经常走。都是他告诉俺的。九岁那年,爹没了,娘也病死了。幸亏有大牛家收留俺才能活下来......”

    三娃成流浪孤儿近一年了,显然是越鹰照顾的结果,不然凭傻子和小姑娘难以生存。机灵少年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赵岳没问越鹰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敢在野兽毒蛇出没无常的荒山中穿行,指定不是寻常人。

    越鹰有些武功根基,从他跳石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没点本事,他再饿急了,也不敢带一傻子一小姑娘埋伏荒山边缘抢劫。

    张大牛的表现,也能看出会些基本步法拳法,甚至是棒法。

    马灵和郭盛聊了聊戟法,勾引住了傲骄小子,得空对赵岳低声道:“公子,贫道看机灵少年是个用剑好材料。”

    “嗯。”

    赵岳笑问:“道兄是想收他为徒?”

    不想马灵摇头道:“想,可不能。没工夫啊!”

    “再者贫道的剑法远不及李道兄。这小子若能入无量仙长的法眼,那才叫造化不浅。”

    赵岳笑了笑,没说什么。

    越鹰能不能拜入眼光极高的无量门下,他说不上话。

    再者,他并不认为越鹰有根基资质就得走上武路。收留三孩子也不是为了培养个有大用的未来高手。

    聪明孩子在其它领域也可以做好,当个工人,能养活傻兄弟兄妹也没什么不好。能做做科研,当个学者难道不是对社会进步更有意义?

    重要的是,人这一辈子不可能都活得多威风多精彩都有大意义,在这乱世,一家人活得安全踏实开心未必不更好。

    越鹰自己的路,他自己选择把握好了。

    不必强求什么。

    他和马灵都不知道,偶遇随手收留的三这时期很常见的倒霉孩子,未来都不简单。

    机灵的未来最终接替了刘文的工作,成了帝国的间谍总头子,娶了妞妞,生了个叫越落的儿子,成了开拓北美洲的统兵大将之一。

    怯生生的张妞妞成了高级医师教授,庞大帝国的卫生部部长。

    傻小子却是岳飞统兵时的随身神力悍将——马前张保。

    和另一傻小子马后王横,护卫岳飞四处征战,屡建奇功,级别很高,还得了善终。

    傻小子也只有在淳厚重情义,操守极严的岳飞手下才能发光发热。

    机遇对一个人是如此重要。

第45节蛇腹谷之战(上)

    腾戣、腾戡兄弟带五六十汉子,从淮河自家数条船上搬下偷运的私盐,装了十几大车,趁四下无人急忙赶骡马钻入截道山小路。

    一切顺利,走在这几年不知经过多少次的荒芜山道上,腾戡听着熟悉的鸟鸣兽吼,扫视着熟悉的草木,一身轻松。

    “嘿嘿,这趟买卖成了。”

    转眼看到腾戣仍一脸的严肃。

    “哎,我说哥,这截道山是咱们的地盘,这时节长蛇谷中连个鬼都看不见,你还那么谨慎做甚?”

    腾戣道:“能不谨慎?这上万斤好盐可是费尽心思才搞到手的,耗费的工夫不说,花用尽咱们全部身家。万一有个好歹,哭都没地。”

    腾戡不以为然,一摆虎眼竹节钢鞭。

    “进了长蛇谷就是咱们的天下,有啥可担心的?”

    腾戣道:“小心无大错。再说了,万一被官府察觉围堵,凭咱们本事是能杀出去。可货怎么办?你还能边杀边背出去?岂不赔得干净?”

    “万一,万一。大哥,你怎么老说不吉利的话?”

    腾戣瞪了弟弟一眼:“吉利不吉利不是嘴上的事,收起吊儿啷当,小心干完这趟才是正经。”

    又招呼后边:“弟兄们加把劲。咱们早回家早快活。”

    腾戡这才闭嘴。

    十几辆狭长大车在人推骡子拉下,特制宽厚木轮骨碌碌碾着山道快速向前,很快走完四五里,进入这条山路中唯一的宽阔处,蛇腹谷。

    蛇腹谷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东西最宽处不足百米,南北长不到二百米,两端出口山石耸立狭窄,宽也就两米左右,纵深倒有两三丈,山谷确实象极了大蛇吞食巨物后形成的鼓起。

    谷东壁是笔直挺立的光滑石崖,最低处也有三四丈高,猴子也未必能爬上去。西面倒是杂草小树丛生的土丘斜坡,可在顶端不是突兀空悬的石壁阻碍,就是凹陷陡立的高高石壁,寸草不生,当真是猴子也爬不上去。谷中倒平坦,除了些屹立的大石,几湾积水,树都没几棵。

    过了此谷不太远就是腾氏兄弟早年打猎无意间发现的一处塌陷,如今被收拾出来,以朽木荆条杂草掩盖,成了长蛇谷拐入截道山的秘道。

    只要把货物拐入秘道,那基本就安全了。

    到了山中隐藏的家,就可以利用山中那条河,用小船载了货慢慢发卖到山外各处。有上万斤盐,这一年都不用再提脑袋费劲折腾了。

    这行人心里都清楚这个,所以都兴奋起来,赶车抓紧穿过山谷。

    他们正奋力前赶,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前方疯狂大笑。

    惊骇间,一阵嗡嗡声响起。随即就是嗖嗖声。

    腾戣、腾戡一听这声音,顿时大惊失色,急吼一声:“防箭。”

    兄弟二人连连吼着,一手操起兵器,一手从大车上拿起盾牌,实际就是木制的锅盖状东西防身。其他汉子惊慌中也同样而为。

    从山谷东西两崖上飞下上百枝乱箭,不过射的主要是拉车的骡子。

    可怜,几转眼间,近二十匹为二腾及部下生活做了无数贡献的健壮骡子就满身箭矢,纷纷在惊嘶乱跳中倒地。

    腾戣、腾戡看到两崖上突兀出现的上百弓箭手,再看到两端谷口各涌入的上百官军,知道中埋伏了,也明白了对方先射死骡子的意图。

    官军是怕自己利用骡马冲撞谷口杀出去。

    大宋官军,精锐都在北方,南方享受太久太平,武事不兴,没人重视,军事早已废驰,官军都是五渣。

    很好的例证是,在仁宗年间,区区南越少数民族野人侬智高愤而率领南方杂民入侵,几乎祸乱了整个南方,打得南地宋臣一个个死、逃、降,军队成千上万战死溃败,最后宋廷不得不调狄青、杨文广这样的镇国名将率领西军才剿灭叛军收复了失地。由此可见南军之烂。

    说起来侬智高真是委屈,造反入侵可算逼不得以,和宋境内的百姓造反一样,他祸害南方严重,有罪,起因却可称情有可原。

    作为少数民族一位首领,他造反入侵时心中只有无数的羞恼怒火。

    他的部族生活在宋和南越的夹缝中,被南越小霸屡屡祸害,生活环境残酷,因而心向大宋,上书宋廷请求通商互市,请求内附,渴望和汉人生活在一起,成为中国人,部下地盘自然而然也成为宋地。

    这本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

    侬智高部有了生存保障。大宋南边境得到拓展,还多了层防卫,从此无此疆彼界,贸通有无,这该是多和谐美好的景象。

    但大宋朝廷从上到下都在此事上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无识,懦弱又自大冷酷虚假虚荣本质,把侬智高当野人蝼蚁,不查,不屑一顾。

    侬智高请求补刺史被拒,又等而下之,要求当边境教练使,请赐袍和互市......委屈求全却一次次的被无情而不屑拒绝。

    当他怒而造反,从区区几百人就杀得宋南军民死伤惨重,一路势如破竹,迅速发展到成千上万部队,肆虐东南横行无忌,大宋官员才知道厉害,为懦弱自大付出惨重代价。可恨的是百姓无辜遭殃。

    宋南军够烂,战斗力连北方普通民团都不如,但在蛇腹谷这个特殊地形却展现了恶棍兵痞军队的凶残有力一面。

    两崖弓箭手力量再小,射术再差也是练过的会的,乱射四五十米,甚至更近的大目标,差七差八还是不少能碰中的。

    他们站在高崖上,安全无忧,胆子顿时就大了,尽情逞凶。

    成功射倒骡子,断了二腾这伙人冲撞出口的依仗,弓箭手个个猖狂大笑,开始肆意辱骂嘲笑着,把谷中人当待宰的猎物射击。

    二腾武艺高强,刀扫鞭打锅盖挡,不惧这等烂箭术攻击。

    他们的部下也都是会几下子的精壮汉子,经历过厮杀,有些战斗经验,绝大部分虽慌还不算乱,在乱箭中能持锅盖和刀抵抗。

    但,他们没有首领的本事,不时有人中箭甚至毙命。

    可怕的是,谷两侧爬不上去,谷口两端被官军一层层持长枪一堵,谷口两侧高处又各有十几个弓箭手防御。二腾和部下陷入了绝地。

    还是大意了,虽知蛇腹谷地形险恶,却走次数太多,戒心丧失,麻痹了,以为赶快点几分钟就能通过,又自负勇武,没谁能挡住去路,结果今日就中了埋伏,遭遇毒计。若不拼死闯出,就得全死在这。

    腾戣、腾戡在懊悔中都清楚。

    两人合力冲向前方出口,试图杀出条通路。

    防守官军久闻二腾之勇,看到这对兄弟如恶虎扑来,顿时惊慌。

    马上一军官不屑地盯着二腾,喝骂部下:“怕个球。二贼不是肉长的?这狭窄地方,他有本事也施展不开。长枪上前,乱枪戳死他们。”

第46节蛇腹谷之战(中)

    二腾杀到近前,双双大吼一声,三尖刀和钢鞭狂扫捅来的乱枪,合力荡开一个小缺口,刚要趁势闯入大杀,却被头顶射下的乱箭逼退。

    官军经此一遭,顿时胆子大了不少,长枪上前纷纷乱捅。

    二腾奋力发威,刀砍鞭打,虽杀伤了十几个官兵,自己却也挂彩见血,更险些死在乱箭下,无奈再次被头顶乱箭逼退。

    在这个特殊地形,没有片甲遮身,兄弟二人面对立体攻击,没有飞天遁地之能,没有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躯,再勇也杀不出去。

    疯狂攻击了多次,次次除了多添几道伤口,多经历几次死神亲吻,什么效果也没有,二腾不得不沮丧退回,还不能稍歇,得继续挡箭。

    眼见崖上轮番射击,乱箭没个完,显然准备充足,不射光谷中人不会罢休,弟兄们死伤越来越多,两头又堵得严实,真成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腾戣两眼通红,怒叹:“贼老天,你难道要俺们兄弟困苦一生,最后屈死在这蛇腹中?既如此安排,又何必让俺们有这身本事?”

    腾戡脾气更暴,破口大骂:“贼老天,你为何让贪官污吏邪恶无耻小人嚣张横行,快活无比,却让俺们这等英雄落魄惨死?”

    这队官兵是杨戬的彰化军所部三百人,领头打伏击的是本地府城提辖官皮绍。

    此人是当地盐商巨富皮仁美的独生儿子。

    只因二腾贩私盐数量日益扩大,严重削弱了皮家垄断的盐业暴利生意。皮家知道有人在以私盐顶行,一直留心打听。

    他们是本地人,世代在此生存发展,也熟知截道山,但没想过私盐会是从长蛇谷流入山中再冲击市场的。

    因为长蛇谷是南向而卧的巨蟒,南路较粗,路也稍好,可通车,但过了蛇腹谷不太远,山道宽窄不论,关键是不平,小推车也无法通行。

    也就是说靠人背点私盐还行,大量贩私。走这条路不可能。

    皮家管不了淮河水道,重点监查截道山大路,自然无果,最近咬牙出血悬重赏,总算察觉了截道山中的秘密。

    只是二腾异常骁勇,盛名流传江淮,部下又多是刀口舔血的光棍亡命之徒,人数不少,都有武艺有武器,山中地形复杂,便于躲藏逃匿,盘踞地又暗哨不少,戒备森严,皮家很难突袭一举剿灭。

    所以,皮绍利用收买的内鬼提供的准确情报,今日专门在此设伏,想的就是利用地形之便困死这伙私商,彻底消除对手。

    眼见大功要告成,再听得二腾哀叹,皮绍得意洋洋,哈哈狂笑。

    “腾戣、腾戡,别他娘的徒劳挣扎了。”

    “乖乖弃械认罪伏法,省下时间让本官收了你们孝敬的上万斤盐多点快活,说不定本官一高兴,可饶你部下性命。”

    二腾个个双目圆睁,恨不能扑过去撕吃了皮绍,却只能在乱箭中和部下一起狼狈不堪。

    皮绍越发得意。

    “傻子二腾,你们可知本官是怎么事先得知,并在此设下妙计?”

    腾戡怒哼:“少皮鬼,说,是谁出卖了俺们弟兄?”

    在百姓中流传的外号骂名被叫,皮绍大怒,却随即又狂笑一阵。

    “呵呵,你这二傻子还不是傻得透顶。罢罢,看在你要死的份上,皮爷暂且原谅你的粗鄙。等你力尽被擒,爷再点你天灯。”

    “哈哈.....是不是很想知道奸细是谁?”

    “皮爷看在你们孝敬这么多盐又要死了的份上,好心告诉你吧。”

    “胡三?”

    二腾听到这个名字,惊怒。

    胡三可是兄弟二人的心腹,武艺好,跟得早,一直被二腾当兄弟信赖,是他们这伙人的三当家。

    这样的要害人物背叛,自己却毫无觉察,死在这真不冤。

    “狗胡三在哪?”

    腾戡大叫:“敢无情无义,难道没胆子面对俺们兄弟?滚出来。”

    胡三应声在官兵中现身,眼望舞刀耍鞭一时不敢停的二腾,嘲笑道:“腾戣、腾戡,随时就死的狗东西,胡爷又怕你个鸟?”

    往日乖巧听话的部下敢这样羞辱自己,二腾被不屑激怒得发狂。

    “老子就是死也要杀了你这小人。”

    二腾再次合力冲杀上去。

    当然杀伤几个官兵后又添伤而回。

    皮绍和胡三越发笑得得意猖狂。

    这里的战事和吵闹声在大山的回音中传出老远,别说耳目灵通的赵岳,其他人也都听得清楚。

    武能、徐谨下马,潜过去侦察后回报。

    “山谷处,官军正困杀一伙貌似行商的队伍。官兵在山崖两侧上各布置有五十人左右的弓箭手,谷口两端各有上百人。其中有家仆打手装扮的三四十人,有二十几匹马,也配有十几弓箭手。为首军官姓皮。

    商队五六十人精壮,都有武器,只是已死伤不少。两头领姓腾,一个使三尖刀,一个使虎眼竹节鞭,本事了得,但困于地形和弓箭阻碍,又无盔甲防身,杀不出去。眼看危在旦夕。”

    赵岳问越鹰:“前面就是蛇腹谷吧?”

    却发现不但这孩子,连怯怯的小姑娘妞妞居然都露出愤怒。

    傻小子大牛更两眼瞪老大,手里始终不放的洗衣棒槌都举了起来。

    三孩子激动成这样,是和谁有仇?

    越鹰吞口唾沫,应了声是,双眼热切望着赵岳。想翻身下马拜求,却被侍卫制止,就红着眼道:“官军定是少皮鬼带的。他爹皮仁美是这里的吃人盐商,大伙儿都叫他人皮鬼。大牛爹娘就是他家害死的。”

    他激动说着,妞妞已经哭起来。

    “公子,俺求”

    赵岳打断了他,笑对妞妞道:“敢欺负咱家小甜妞,机会在眼前,这仇当然立即就报。”

    说得三孩子眼睛发亮。一众好汉顿时抖起精神。

    “袁兄、蛮子,你们各带十人摸上山崖,先收拾了弓箭手,解掉谷中人的威胁。再迅速堵截住谷口南端的官兵,勿使一人逃脱。”

    袁朗、闾铁牛应声下马,带上武器,点人。

    赵岳道:“一定要快,万不可让南端有人逃入山中。这是此战关键。要悄悄摸上去。趁众贼在崖边放箭,嚣张开心不注意身后,大家从背后,嗯嗯”

    说着横剑做了个推的动作。

    好汉都会意一笑,翻上山道两侧,隐在林间迅速潜行过去。

    “武能、徐谨。”

    赵岳扭头看着王念经、李文舜:“念经、文舜,你们四人各负责清除这边谷口两侧上的弓箭手。有信心么?”

    被马灵的毒药吓得,一直胆战心惊凡事小心翼翼的王念经、李文舜骤然听到赵岳亲切自然的召唤,都聪明得很,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和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不背叛是不会惨死了,喜上心头。

    拍胸脯保证:“公子放心。对付这些烂南军,俺们有把握。”

    四个人,很自然地和好友两两一组,也翻上道侧摸过去。

    马灵从怀中掏出柄短剑递给越鹰。

    “拿着它防野兽,和大牛留在此处看马保护小甜妞。能做到吗?”

    越鹰点头:“俺不怕野兽。”

    马灵一笑:“好孩子。不过也不要逞能。如果真出现狼群或花豹之类的大兽,记得先顾人。”

    指指一侧挺高的大石,“躲到那上去。俺们自会来救你们。”

    赵岳看看惊愕着正满脸困惑不解的郭盛,笑问:“赛仁贵,可敢随俺杀披着官衣的强盗?”

第47节蛇腹谷之战 下

    ();    少年帅哥经不得激,胸脯一挺,摆拉风画戟:“有何不敢?”

    下一句紧跟着就来:“可是,你家是权贵豪门,怎么能杀官兵?”

    赵岳不答,只道:“敢,就随俺来。”

    眼看赵岳、马灵带着四个侍卫策马走了。郭盛在三孩子或鄙视或傻呼呼注视下,帅脸一红,抛下疑虑,说了句:“俺不是怕。”

    策马紧跟上来。

    袁朗带队摸上山崖,见弓箭手们一伙伙聚在一起,站在崖边一边随意向谷中射击,一边说笑辱骂想着战后美事正得意忘形,他不禁暗笑。

    活该你们速死。省了俺们手脚。

    展开两枝大铁挝,对准一伙最多的猛然冲上去发力一推。

    那七八个官兵毫无防备,顿时头重脚轻栽下山崖。

    其他好汉也不慢,一齐出手,把这些弓箭手收拾个干净。

    对面山上的官兵有看到袁朗他们突然出现,有的不明所以,有的惊骇,感觉不好,正要喊叫提醒,不想自己也突然向前一栽......

    富贵乡太平兵就是这样。

    穿上“表演服”,看着象威武雄壮之师那么回事。

    实际绝大多数是军营磨练出来的混日子的滚刀肉,责任使命是扯蛋,操练极少,还糊弄,吃点苦就不愿意了,更别说杀敌玩命,军事素质从**到意志没有作战精髓,战时更漏洞百出。

    纪律性?

    这些兵就是穿军衣的地痞无赖,有好处上,没好处闪人。

    今日围歼盐贩子,从主官到士兵就没有设哨兵警戒的意识,没想过会有人敢掺和进来攻打他们军爷。

    所以王庆仓促走上反路,仅凭些毫无军事素质的乌合之众就能迅速闹大,因为至少他们为生存敢战。

    两侧箭击骤停,官兵纷纷栽下来跌得不死也重伤,谷中二腾他们顿时得到解脱,凡活着的都精神大振,纷纷抄刀子冲向最近的谷口。

    皮绍和部下却猛吃一惊。

    “出了什么事?”

    急忙观瞧山上,就见一些看衣着身份难明的大汉持武器猛冲向南。

    不到二百米距离,转眼就到。

    好汉们大吼着,冲下去大杀。

    南谷口官兵也乱起来。

    这些烂兵哪见过凶猛血腥攻击,更挡不住好汉们的拼命冲杀,一见相熟的脑袋开花,身子被劈开.....顿时就吓得乱喊着乱挤想逃。

    负责带队的两军官大喊止不住,逞能上前阻拦,被袁朗闾蛮子暴吼如雷奋神威转眼干掉。

    这下官兵更惊恐万状,一看向外逃的纷纷被杀,就不管不顾挤进山谷,躲得一时是一时,结果轮到他们陷入困境,被两面冲杀。

    成功堵住了南端敌人,袁朗和闾铁牛轻舒口气,大吼:“杀。”

    另一幕。

    武能徐谨、王念经李文舜偷袭得手,把一些弓箭手推下山,展开刀剑奋勇追杀剩下的。

    崖上弓箭手配刀,却只拿着弓箭,猝不及防间被杀得连连倒地。

    赵岳、马灵并骑催马猛撞挤在北谷口正示威看热闹叫嚣的官兵,巨大的马力撞得后面的官兵砸向前方,在狭窄口排得密集的官兵象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前倒去。

    已在谷中的官兵也被冲得东倒西歪。

    郭盛游走江湖,也杀过强盗恶贼,却从未经历这种事,眼见赵马二骑神威,心中蕴藏的扬威疆场英雄梦瞬间激发,一时热血冲顶,浑身气血沸腾,紧催马抢进去,大吼一声,挥戟大杀。

    四侍卫不禁一笑,这个也上钩了,催马也杀了进去。

    武能等四人收拾了首要目标,转下山堵住谷口,见一人杀一个,拼命堵住谷口。

    另一幕。

    二腾没了弩箭威胁,顿时骁勇再现,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却清楚生机出现,必须趁机杀出血路,不顾伤势,呼喝着兄弟们冲上去。

    皮绍身边一骑小校见腾戣身上挂着几只箭急步抢来,狞笑一声,催马拧枪,想一撞一枪杀了腾戣。

    腾戣被憋得狠了,须发戟张,两眼瞪得象是要吃人,此刻有机会,凶狠暴怒气势一齐喷发,手中锅盖狠狠扔砸过去,正中马首。

    战马吃痛,希溜溜暴叫扬蹄,把小校掀下马。

    腾戣抢上一刀杀了。

    三尖两刃刀兼备刀、枪、叉的性能,想使好不容易,高手少见。

    又两骑冲来,腾戣一刀叉住当先一骑的枪,使个巧劲把那骑绞下马跌个半死,及时一刀扫开另一枪,顺势从侧面把三尖刀刺入敌将脖子,又杀一骑。随即抢了马翻身骑上,怒吼一声,踏敌冲向官军骑兵。

    腾戡骁勇还在他哥哥之上,水浒中曾单鞭会双鞭,大战呼延灼不让半分不怯半点。

    官军二骑冲上想双并他。

    他远远一锅盖砸下一骑,抢上前去,又一把将另一骑硬生生拽下马一鞭打死,有了马顿时如猛虎插翅。

    后面的部下也个个玩命杀上。

    北谷口被里外夹击,大乱。

    皮绍对骤然变故干瞪眼,指挥不动乱窜的步兵,就指挥身边骑兵阻拦二腾却连连折损无功,恼怒交加中,提马想亲自带队迎战截杀。

    不想一骑突然杀到面前。

    郭盛一抖血淋淋的画戟,大吼:“呆,你这贼官也使戟,可敢和俺大战三百合?”

    皮绍是管军提辖,不是无能之辈,使得好戟,不过不是方天画戟,而是单月牙戟,在宋军制式武器中的正式名称叫戟刀。

    一听郭盛挑衅,大怒:大战三百合?你以为自己是张飞吕布再生?

    “毛贼,敢坏本官好事,找死。”

    他大吼一声,抡戟就扎。

    二人在谷中大战,好在这里宽敞,战马能转得开,能打得痛快。

    皮绍一时冲动,被郭盛牵制了。

    官兵失了指挥,更不堪一击。被里外猛虎一样的狙击,杀得无头苍蝇般乱窜,越是无序,失去宋军最擅长的军阵优势威能,死得越快。

    年少郭盛按武艺和战斗经验只能算二把刀,好在初生牛犊不怕虎,杀到HIGHT处,浑然忘我,有股子拼命的狠劲。

    皮绍虽久在军旅,却也没真正打过恶仗,实战经验少,这点和郭盛几乎半斤八两,戟法虽花大钱得到过名家指点,却享乐日久,身子有些亏空,却是比不得虽然尚年少却气血和精神头正足的郭小将,恶战一起,一时气势被郭盛的凶猛压制住,高明些的戟法发挥不出来,连战十几合不胜,挫了锐气,狂气一退,居然开始陷入下风。

    郭盛越斗越兴奋,不想马灵嘲笑赵岳提醒的弊端突然出现。

    皮绍是巨富盐商家的少爷,是个自诩风流的纨绔子弟,自学了戟刀,也在戟上加了拉风装饰品,却是金钱豹子尾。

    两枝戟上各有牵绊的累赘,金钱豹子尾和金钱五色幡突然搅做一团,上面绒绦结住了,急切间如何分拆得开。

    二人一惊,都发力猛拽,互不相让,战马打转,一时僵持了。

    皮绍的一个家仆侍卫瞅见便宜,催马冲开挡路的盐贩子,拧枪想趁机一下捅死郭盛。

    郭盛察觉了,却分不出手抵挡,弃戟手无寸铁,被两骑夹攻更是找死,眼看长枪恶狠狠捅来,只盼能扭身躲避,性命危在旦夕。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剑如电射来,轻易把那家仆侍卫插个对穿。

    却是赵岳出手相救。

    他和马灵冲开谷口后,杀散附近的官兵,见二腾带队冲过来接战,就没有深入继续追杀。

    担心只靠徐谨四人挡不住谷口,有人逃脱,他退回来加强防守。

    这一战务必全歼。

    走脱一人都将威胁到沧赵苦心经营多年的大局,可能造成致命损失。

    若不是蛇腹谷地形便于打歼灭战。赵岳不会下这一战的决心。

    另外,抽身也是关注部下和骄傲冲动的愣头青郭盛的安危。

    好不容易碰到了帅小郭,可不能让他轻易折在这里,所以呢,危急时刻能及时掷剑远远救下郭盛。

    ;

第48节三将归心

    郭盛和死神擦肩而过,松口气,可戟还缠着呢,继续和皮绍较劲。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马灵的嘲讽是多么有理,真是为他好。

    少皮鬼皮绍是标准军官配置,胯马佩着剑,不象郭盛没了戟就两手空空,可也不敢轻易放手。

    少年时好耍帅,他只在戟上下过功夫,拳脚因常打架欺负人还凑合,剑法是五渣,马战用不擅长的短家伙对战长戟,和找死区别不大。

    他更想凭掌中戟杀出条血路逃走。

    眼瞅着意外之敌人数虽少却异常强大凶悍,部下军士失去地利,性命有危险,顿时露出不堪本质,根本挡不住半点,沾上死挨上亡纷纷躺下,骑兵护卫也被二腾杀得所剩无几,大势已去,他哪会不想逃?

    可越急越挣不脱呀。

    虚汗开始奔流,力气不济,皮绍很想对愣头青许诺:跟本官吧,保你当官发财。你放手也行。也让你发财,发大财。

    可小郭盛正处于羞恼状态,精神高度亢奋,杀机充盈,一心想凭力气争过皮绍,夺回控制权,刺皮绍于马下,哪在乎皮绍想什么。

    这时候,好面子的小伙为荣誉而战,面对一座金山也不会动心。

    在腾戣一刀砍了叛徒胡三这个算得上好手的后,马灵就没一合之敌了,在随手追杀的无聊间隙,他瞅见僵持的皮郭二人,不禁失笑。

    赵岳眼见郭盛的面皮越来越红,不知是累得还是羞臊的,知道教训得够了,这才觑着豹尾绒绦较亲处,飕的一镖,恰好把绒绦射断。

    二戟骤然一分,较劲的郭盛差点儿闪下马去。

    皮绍气喘吁吁,体力难支,运力坚持,正想转戟绞断绒绦,哪经得起这一闪,一头张下马,却是倒栽葱,折断脖子脑袋险些砸进胸腔。

    郭盛羞愤过去刺杀,见皮绍如此,仍恨恨扎了两戟才罢休。

    .............

    大战方休,死尸一地。

    腾戣、腾戡不明外援底细,不敢放松警惕稍歇,不下马,不收兵器,双双上前抱拳施礼。

    “在下腾戣、腾戡多谢诸位英雄仗义相助,只是不知尊架是?”

    赵岳接过闾铁牛取回来的宝剑还鞘,这才打量了一下二腾说:“沧梁赵岳就是俺。”

    二腾一愣,又一抱拳:“原来是威震天下的普济公子当面。”

    待要再客气感谢。

    赵岳道:“二位英雄可贩够了私盐?此处已不可留,若想干大的,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想活得光明痛快,就跟俺走吧?”

    二腾心说:这小霸王当真名不虚传,够强势够直接。

    杀了众多官军,宰了府城大将,触痛官府和豪强的底线神经,必被众兵围剿追捕,仓促占山造反必被攻破,确实不能在此停留。

    没了截道山盘踞地,一时也没个去处,身无余财,处境艰难险恶,但二腾仍不想投靠沧赵充当权贵豪门家的打手,或者为朝廷卖命。

    不是他们不想当官,而是知道象他们这种罪身混军伍,流再多血,立再多战功,凭大宋那些文官没事还挑刺寻罪的尿性,没有出头之日,真闹得响亮了,要升大官,指不定翻出旧帐,功劳一抹反掉了脑袋。

    这是大宋上百年的传统,非一个文成侯能改变的,自保不住他们。

    可,不跟随,赵岳一行又岂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这里死的官军,赵岳的人杀得更多。

    这种可招致毁家灭门的惊天秘密绝不会容许泄露半点。

    看看一个没放过的官军和皮家打手,再看看两端谷口防守的沧赵护卫人员那虎视眈眈的神情就很清楚。

    不从,硬闯?

    就凭自己这一身伤累,和更伤累交加的部下,对上这伙虎狼.....

    嘿,别想了。

    再说了,这里面还有救命大恩呐。不好亮刀子相向。

    江湖好汉子不讲忠诚国家,以践踏权贵豪强为能为荣,却不能不讲恩义。救命之恩不报,江湖义气都不守,传出去,正道喊杀。**也不屑排斥。无人敢相信结交接纳,那可真就被天地所不容了。

    唉!真是难为人。

    你说你小赵干吗是个招人恨的衙内的呢!

    赵岳收了这么多好汉,很有经验,一看二腾神色就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不禁笑道:“二位,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俺这个衙内为何杀官兵?”

    “呃?”

    难道不是你看上俺们兄弟的本事才冒险相助?

    转念又一想,不禁羞愧。

    自大了,吃了这次大亏,险些葬身于此,却还是没改习惯的自大。

    自己是什么身份?

    草莽匹夫而已,权势眼中无足轻重,就算有本事,人才难得,又怎能和威名赫赫前程无量的沧赵一门荣辱和身家性命相比。

    腾戡更直爽些,粗声问:“赵公子就别绕弯子了。俺们是粗人,没那个脑子猜秘。”

    赵岳乐了。

    “要带你们过想要的日子,征求你们意见。俺没让你费脑子呀。”

    腾戡瞪眼道:“你这还没让俺”

    腾戣这时醒过点味,赶紧一扒拉弟弟,向赵岳一抱拳:“家里还有十几个人手看家,也不知遭了毒手没有。俺们弟兄吃弓箭的亏,多有伤。请公子拔些人手随俺去看看,招了弟兄们这就跟公子走。”

    赵岳笑说:“腾大哥痛快。”

    吩咐闾蛮子、徐谨、武能三人带些人跟去看看。

    腾戣叮嘱弟弟:好日子来了,带人帮着打扫战场,不要鲁莽。

    腾戡也转过弯来,询问地看看赵岳,看看马灵。

    二人都笑着点头回应。

    “嘿,原来是这样啊。”

    “那才好。没救命之恩。俺腾老二也没说的。从此鞍前马后,冲锋陷阵,俺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好汉。”

    郭盛从羞愧中镇定下来,也恍然大悟。

    赵岳拍拍他肩膀笑道:“等到经过运河,你就和越鹰他们坐船去俺家安住。帮着做点事,重要的是努力把戟法提高上去。”

    郭盛清楚自己这两下子要紧时还真不行,虚心了,点头归心。

    跟着这样爽快,不带半分傲慢的强大偶像,生活才畅快。

    伤员们膊上赵岳带的伤药,包扎停当,一齐动手收拾现场。

    一车车盐是不能要了。

    这是全部财产啊!

    盐贩子们心痛惋惜,却也只能弃了。

    卸了大车,换马架上,装上官兵的刀枪弓箭等,用蓬布一盖。伤员车上一坐休息。

    扒下官兵的衣服,把战死的盐贩子堆上去,再弄些干草准备烧了。

    山地不是石头就是没解冻,坚硬,挖不动,仓促间没法埋人。不想让弟兄们的尸体喂野兽,只能火化送归天地。

    官兵的尸体就不管了。

    在这深山野地,发现不及时,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饿了一冬天的野兽争吃光。还有盐佐餐。截道山禽兽想必很欢乐。

    越鹰和大牛胆子大,骂着少皮鬼,对皮绍的尸体仍打了一顿泄恨。这位提辖官面目全非,赤条条在那,只怕他爹人皮鬼见了也认不出。

    腾戣返回。

    好在基地没遭到袭击。留守的人都好好的。

    也许皮家根本没把这些杂鱼放眼里,也许是想收拾了二腾和骨干,再收拾剩下的不迟。

    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到现在,确定无人潜藏偷看到厮杀,大队上路。

    估摸着大队去远了,自愿断后放火的王念经李文舜,烧着尸体,很负责任地看盐贩尸体全部漫在大火中,这才上马追赶而去。

    他们离去不久,山中野兽闻到随热浪散发的血腥味,围过来更多,盯着大火周围的一具具**,有饿急了,胆大的,直接扑了上去......

第49节禽兽悍将

    二腾还有驾船负责运输的近二十个同伙,到淮河边,也招了来。

    伤员和没马的上了船走。

    多余的大车弃在河边树林中,腾出马,大家加快赶路。随后上了沧赵接应的大船,马放底舱,人在上面。乘风破浪顺流而下。

    这时候的淮河没经历过黄河夺道,没有瘀积,水道通畅,河上大小不一的船来往不断,渡人运货,航运繁忙。

    淮河沿岸是大宋最富饶繁华地区,风情万种的扬州名城就在其中。

    ...............

    好汉们恢复了身体,变得活跃起来。

    这条船是大海船。甲板够宽敞,就成了好汉习武的场所。

    二腾自负本领,一向未遇外人对手,有了袁朗这个“同乡”高手,这就找到伴了,每天喝酒切磋交流的快活。

    小帅哥郭盛脸皮厚起来,整天跟在马灵屁股后献殷勤,时不时讨教戟法和闯荡江湖的经验。

    马灵见他如此勤奋好学,两弟子都不是学戟的材料,也愿意教。

    演武同行喝酒吹侃.......新加入的汉子不知不觉融入了新集体。

    赵岳也放松下来,缓解一路奔忙造成的疲劳,有时琢磨些科研问题,有时想想攻台计划,有时也陪大家演武笑闹,倒也悠然自得。

    这天站在船头,赵岳扫视淮河景象,问家中亲信眼下的船长:“年伯,一路行来,为何不见杨戬那厮手下防守大河的水军拦查?”

    船长老年笑道:“二公子,象咱家这样的大海船,水军严查载货由海入河的,一般不查顺河而下的空载。”

    赵岳哼了声:“阉贼倒是真了解咱们的主要运货方式。”

    老年嘿了一声,低声道:“公子爷,咱家南下的货船都停了。”

    赵岳一愣:“这是为何?”

    老年笑道:“当然不是怕了那阉贼。庄主他老人家和大公子想必有了大计划。具体详情,小的不知。二公子到了普陀岛,见到许军师自然明白一切。”

    左右无事,主仆二人乘清风说笑闲聊。

    赵岳突然盯着水道远方,放松的神情微敛,耳朵也注意倾听。

    他的视力远胜常人,比后世最强视力标准6.0还好,相隔千米之外也能看清事物事态。

    刚才还说怎么没水军拦查,嘿,这就来了。

    一大四小五条军船载数十水军,正截住一条顺河而下的较大货船。

    赵岳关注的是货船上那位穿红拄一枝方天画戟而立的汉子。

    因背对这个方向,看不出那人年貌。

    赵岳盯着戟上随风飘荡的拉风金钱豹子尾,寻思:这汉子也是个爱耍帅的骚包,不会这么巧是遇到吕方了吧?

    吕方祖贯潭州人氏,倒是极有可能出现在这一带。

    拦船的水军头目叫孔彦舟,字巨济,相州林虑人,孔武过人。

    这厮在南宋史上是个出名叛将,最后混到史称金龙虎卫上将军。

    记载:孔彦舟,无赖,避罪占籍军中,杀人,亡命为盗,有禽兽行。妾生女姿丽,彦舟苦虐其母,使自陈非己女,遂纳为妾。

    这厮禽兽,但确实有过人之处,武艺很高,胆子尤其大,本是因罪混在军中的无赖军痞霸头,没有前程。

    杨戬来执掌彰化军后,偶然发现其勇武,提为无品军头节级,收在身边当护卫,后发现这厮不是安生主,贪财好色,胆大包天,不能久留在身边,又琢磨对付沧赵货运,就提拔这厮成为有品小使臣,以最低级的下班祗应,入水军巡检营当了副职。

    正职是杨戬四处招揽强勇人手而投靠来的戚方。

    戚方为人反复无常,原是太湖一带的水贼头领,却甚得杨戬信赖。

    孔彦舟由低贱无赖翻身当了官,和同类的戚方成为一丘之貉,日子快活,今天在岸边军营闲得无聊赌钱,不想手气太臭,输个净光,就想来河上打打秋风,一眼盯上这条货船。

    拦下上去一看,船舱里高堆着麻袋,货物果然不少。

    不是蜀锦等名贵商品,孔彦舟有些失望,但贼不走空,辛苦拦截一次怎么也得弄些好处,傲慢问船主:“所运何物啊?”

    船主名钟相。

    就是南宋著名起义领袖那个钟相,史上号楚王,类似王庆的角色。现今只是个跑船的船头。

    赵岳降临这个世界,引起一系列变化。

    钟相本是几乎一无所有的草民,这些年靠在码头搬运沧赵货物攒下些钱,置办了小船,仍靠水运发散沧赵商品赚钱,凭沧赵的公平与维护,慢慢有了些积蓄,和同乡四个好友船匠凑钱,自己造了这条大货船,以船为家,凭船生存,主要干老主货,闲时接别的活。

    类似他们这些搬运工水手其实已算是沧赵商业的外围人员。

    此时的钟相也算小有身家,生活尚如意,自然没有造反思想。

    面对倨傲骄横,他反感却老实陪笑道:“军爷,是草药。”

    孔彦舟一听,连茶都不是,更失望,却突然又一喜。

    身边军丁见头示意,嬉笑过去用枪粗暴插进麻袋,捅了个大窟窿。

    孔彦舟掏出一把草药一瞅,不禁喜上眉梢。

    “好货!”

    这一大船草药也值老钱了。

    “这货是禁品,没收了。船主,你老实把船驶到水营卸货。”

    “啊?”

    钟相蒙了:“那不是,哎,军爷,那只是草药,怎么就成禁品?”

    嘿,又没没收你的船,你不感恩戴德,还敢管闲事质问老子?孔彦舟一瞪眼:“这些是制金疮药的,用途非善,不是禁品是什么?”

    这就是巧立名目明抢。

    钟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急忙去告诉一声货主。

    船舱中走出位红衣青年,皱眉盯着孔彦舟冷声道:“用途非善就得没收?你拿着刀枪凶器,是不是就可断定为强盗?”

    孔彦舟见这青年拿杆画戟是练家子,只是相貌尚嫩,看衣着打扮只是个平民百姓,不屑哼一声,直接凶横道:“军爷就是强盗,就是要扣下你的货,你能怎的?莫非还敢反抗造反不成?”

    几千年这种戏码都一样:没官衣就是贼行,披上官衣就是正义。

    抢你怎么了?

    官字两张嘴,怎么说都是俺的理。你还能翻天?

    青年冷笑:“这草药是供应沧州军的。你想凭官衣当强盗强抢,先得问问俺手中画戟答应不答应。”

    “沧赵?”

    孔彦舟不退反越发起劲:“嘿嘿,老子抢的就是他。”

    一挥手,“来呀,把这船全部扣下没收,人全部带走审问。”

    “你敢?”

    红衣汉子大急。

    这些草药可是他和同伴的全部身家,还借了不少钱,原想运去信誉卓著的沧赵制药厂赚钱,这还是第一次,不想就遇上这么个强盗军官。

    钟相也急眼了。

    没收这条船就是抢了他们五家十年辛苦积攒的财富,更断了他们的生计。没了这条船,他们连遮风挡雨的落脚地都没有。

    连船员带贩药伙计十几人忽啦啦涌出船舱,怒视官兵。

    孔彦舟见此越发嚣张,按刀狞笑喝问:“想暴力抗法造反?”

    官兵挺枪横刀涌上前,乱纷纷吓唬:“都老实点。否则杀无赦。”

    两边军船上的水军纷纷张弓对准这些汉子威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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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37/ 第一时间欣赏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作者:山水话蓝天所写的《攻约梁山》为转载作品,攻约梁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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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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