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孙立入瓮,上
登州路上,二龙山强盗五千人马正奔目标杀去。
宋江身披甲腰挂剑骑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护卫在身边左右的正是贴身小厮赛伯当王四以及形象天生搞笑擅能说笑解闷活跃揉合气氛的矮脚虎王英,稍后正是卖相极佳的持戟护将杨适、刘无忌。
此行有五百骑兵,参战骑兵大将是有勇有谋的良助锐健三将之二薛亨、张宣赞,与各自的副将马占魁、桑仲和各带二百骑在队伍左右,刘复没来。
先锋骑大将之一毒角蛟秦会和新配的原维州骑将为副将的张信带一百骑和步兵共一千为开路先锋。
探事头领戴宗已经带领戴全、纪明、毛和尚、道士焦若仙、甑山神魏辅梁、山阴幽枉神陈念义、太行神鲁绍和提前下山潜去登州摸情况了........
参战步军头领有叶茂、王善;青峰三虎中的燕顺、韩伯龙;洪彦洪教头、踢杀羊张保;蛇角岭三太保:震山岗王霸道、洞箫郎柳上人、玉面郎君高世英;催命判官李立、双峰三狼中保正袁爱泉、都头朱泼天朱元;摽兔李吉、傻子矮丘乙郎;入伙的维州步军降将;其它的就是名为山寨步军头领实际已贬为头目的韩闾子、王延林,吴军等人。
惯常为步军大将护卫在宋江身边的生铁佛崔道成、飞天夜叉丘小乙这次来不了了,这两恶货被赵庄打得太狠,腿又有伤,走路都困难,酒色都不能沾,只能老实窝家里养伤。
此行还有两个特殊人物:铁塔神熊胜、湖山神徐槐。
道士老鬼徐槐在北宋末道门名气极大,民间有陆地神仙之称,曾经入皇宫教导皇帝赵佶御女养生之术成仙了道法妙法,被传颂为道法通玄,掌炼制可使人长生不死甚至虹日飞升成仙的妙丹之能,能掐会算,通晓天机大势,能测人生死祸福......可操控天雷地火,也能撒豆成兵.........这当然是徐槐巧妙自我吹捧竖立名声以及愚民瞎传瞎猜测杜撰共同塑造起来的巨大名气,哪可能真有这本事,哄骗迷信的赵佶以及愚昧者可以,在公孙胜这种道门大拿内行这,徐槐自然不敢瞎几吧自吹,需要长期依赖二龙山免费供应钱粮才能活命,不是以前可装神弄鬼哄骗完人就能及时抽身而去不会露馅,他也不能乱吹乱哄人.......
他确实也深通人性人心世情,精明老辣之极,自上得二龙山入伙,炸了晁盖迷信惊喜一把,把他奉为山寨上宾般头领,得了丰厚的钱粮待遇后,就立即满副出尘高人样匿家中轻易不出,说是静心潜修,几不与外人打交道,对崇拜求上门的头领也很少点评,所谓天机不可轻泄,否则会损害他的道基寿数,只算了一两人显示了一下似乎确实有非凡神能.....可是,他再怎么能装,时间久了也得露出凡凡本色.......
他根本不可能算出人吉凶祸福命运归宿,熟悉青州及周边局势,能由此判断分析一些利或不利二龙山生存的事作为所谓的二龙山运势的天机,但擅长归纳分析的吴用、公孙胜这样智者也能说出差不多的,也就不显徐槐的神奇了。
徐槐又和大宋内地民间普通人一样根本了解不到宋国整体的情况,朝廷都掌握不准,总是被赵岳、田虎、王庆、方蜡或天灾**搞得意外频发,顾此失彼,动不动就焦头烂额......一个民间道士对国情大事哪知道去。更不了解遥远的国外的事,也不能了解判断出天下大势所趋,连赵廉早就预言过的女真必能代辽一统北方恐怕终会危及大宋王朝的事都不敢顺着符合判断混充为自己的神通测算之能算出的,徐槐甚至不知女真是什么、在哪里生存、有什么特点......后来才了解到点女真确实是个辽国治下众多的小族之一,在他看来,如此小族不过是些半开化的北方野人,再野蛮勇猛又能怎样?这样的北方小族太多了,漫长历史上也没听说过有如此小族能翻天的,女真还能有两样?能创造出不可思议奇迹?岂能撼动强大的辽国?大宋如此之大之富裕,西夏国那么多骁勇兵将,都奈何不得辽国半点,女真这样的人口少得可怜的野人小族能拱翻大辽国?.....不合常理,笑话,赵廉预言的就是个不好笑的笑话,愧他也真敢说.......果然是自负盛名才智,太顺太年轻气盛......
他就这见识水平,在二龙山能亮什么神奇大能。
对晁盖等当家人最关切咨询的宋国会不会灭亡、什么时候能灭亡等等大势问题,徐槐不能不答,但他知道个屁啊,只能故作高深说点模棱两可难知其意的宗教都会有的,比如禅机这等特技玄妙话应付,糊弄得了晁盖甚至吴用,却哪能真蒙得了同样擅长这一手语言妙技的公孙胜,只是公孙胜不稀得戳破他,但海盗之灾、移民狂潮、沧赵落魄、西夏根绝、辽国陷入贫穷农耕一样的国、二龙山周围诸州在国难中崩溃.......诸般大事,无论是遥远的还是近在眼前的,徐槐极尽含糊其辞打禅机都一样也没蒙上半点,和其他芸芸众生一样事先毫无所察,事发才惊骇措手不及......他的神仙皮就自动破了......
晁盖很失望。
但他是心胸宽大豪爽之人,也没鄙视排斥,讨生活嘛,都不易,理解,可是这次经历了赵庄一行的挫折教训,晁盖的心态就变了,回山再审视满山的人,想到徐槐这就生气了:徐槐和那个倒八字眉现在看简直是丧门星相的巨人道童熊胜在山寨干什么?算什么?混充神仙,没神仙本事,做凡人事,他们又高傲出尘不肯干半点,整天待在家里或出行山中悠然修道,说是通长生成仙的炼丹妙法,却只是粗通医理,连治点寻常小病都不能,对山寨毫无贡献,对长远也没什么用.......这是把二龙山当养老院了?还是享受神仙级高待遇的白吃.......这是强盗窝,衣食全都得靠用命去抢,岂能养这种白吃者.......
所以,在山寨大调整中,晁盖把熊胜也编入步军干活,并且大减了徐槐的待遇,还想吃得好吃得饱穿得好悠然装神仙?就由熊胜使劲挣钱粮两人花吧。爱干,干,不乐意,就赶紧滚蛋。似乎也和宋江不错,离开山寨也省得碍眼了.......
这次打登州,晁盖让宋江自己点将,这也是一种观察考验。
晁盖想悄悄看看宋江还和谁暗中勾搭得紧.....宋江缺乏武力,也不通战事,打仗这种危险活,为性命安全,为达到战事目标,总得用关系好的最信的过的人手......
可是宋江狡诈,不是晁盖能比的,宋江敏锐察觉了晁盖在似乎一如既往信任尊重他中暗藏的隐晦意图,既没点晁盖亲军的那些头领,也没点晁盖重视的,比如殷泰兄弟俩这样的猛将,不点刚从他这入伙的勇猛顶大用也和他私下关系好的张勇,连伤好得差不多的雷横都不带,吴用等军师更是不提,就点了晁盖清楚的随他入伙的这帮人以及战事必须的人参战。
至于参战将士,宋江也说让新入伙的弟兄,比如维州军,全部加入,要实战历练新人,新人,无论是将是兵都要立投名状以证堪用和可靠.......完全一副公正为公的作派,却是巧妙把维州军将这一类新人拉入麾下在出征中好观察了解拉拢.......
晁盖被糊弄住了,没发现宋江的高明与阴险,最后却是特意补充点了徐槐师徒也随军出战,说徐道长高明可为参赞军师,巨人熊胜,身大力不亏,武力不凡,为步军猛将,能大助兵威,只那身膀雄威往那一站如天神降临,怕是就能吓得官兵全趴下......如此当能更容易取了登州。实际就是强令徐槐师徒为山寨出力干活,总之不能再特例的从容白吃........
徐槐老奸巨滑,不是蔡京那种具有政治智慧见识层面的高档次老贼,却也是民间草根层的卓越老贼,及时看透了晁盖的变化与心思,表面没羞恼愤恨,也没任何不乐意的,很是淡定从容恭敬却极神仙高人范地领了晁盖的亲自点将.......
登州。
孙立如愿以偿终于成了州军一把手,扬眉吐气,心中痛快,干劲十足........
军中将士,无论新老也都服他的本事。原本追随原都监排挤打压他的那些将领无论心里愿意不愿意也都立即低下了头表示心悦诚服拥护服从;登州老人,第一重将马栋以及管后勤的提辖官刘庆本就和孙立关系好,为公为私皆自然大力支持。如此人事权财权、部下强者支持,知州为了自身性命考虑也鼎力支持,四点最重要的支持,孙立都有了,这官坐得就稳了,小日子就痛快了,整军,训练,一一勤快抓紧,如今也感觉军队终于象点样子了,若是再遇到上次那样的几百强寇夜袭,定可破解,至少不会被吓得一触即溃完全不顶用.....
就在孙立信心日长,雄心勃勃时,突然有特意组建训练和安排在外巡察的探事来报,有大队人马正从西来,人数约五千,有五百左右骑兵.......瞧情形必是二龙山强盗越过几乎无人区的维州来打登州。
孙立一听不敢自大轻狂而怠慢.......前不久,坚固的维州城可是被二龙山轻取了的。登州兵力实际比维州军还少,被上次的未知势力夜袭破城又死了些军官,朝廷却至今没给补充,本州势力更弱了些,对上二龙山岂可大意。
他一边通知了太守吴知荣,请太守下令调动全城的力量准备迎敌,一边赶紧召集众将商议如何克敌,同时还立即下令封锁城门,严查进出城人员,并在城中合军队及捕快衙役、社区积极分子等最了解城中居民情况的人手展开排查,捉拿一切外来可疑人员,防止已有二龙山强盗潜入城中摸情况并做内应。
这一切做得很迅速很到位,负责而内行。
如今的登州城内人口也少太多。整个大宋的贸易商业如今也都几乎没什么了,也就是饭店粮店.....商品几乎都在去年被抢走了,各种技能人手也几乎一空,天南海北的作坊废了,还缺乏原料,灾后生产短时间哪能恢复?好不容易聚拢起的人手生产的那点布匹啊什么的商品官府征收专用都不够,哪可能流通民间,也就几乎没有了往日随处可见的走南闯北的商贩队伍,还能常见的也就本地贩粮、食盐、时令蔬菜进城的,登州也一样,城中也就很难见到外地人。
两因素如此一综合,很容易排查清楚......
先期确实潜入的戴宗等却是幸运逃过了严密的排查此劫,不是他们擅长伪装潜伏,而是都.......极怕死。
道士焦若仙、甑山神魏辅梁、山阴幽枉神陈念义、太行神鲁绍和,都是久行险恶的老贼道,很谨慎,也很惜命,戴宗、戴全、纪明也不是什么骁勇不怕死爱冒险的人,弄得唯一的胆子够大的毛和尚只能跟着胆小.......几个人混进来摸了情况后就立即分头离城了,生怕登州军发现二龙山打来时关闭城池捉查奸细而困在城中陷入死地,岂肯勇敢潜伏下来以备在破城关键时刻作什么九死一生的内应。
宋江此行,抢劫和立功,表示以此向晁盖赎罪只是其次,核心目的是在战事中与这些人亲和起关系,自然结下生死情义,他要巧然拢络这些人不知不觉就习惯服从他向着他拥护他,也不会强令这些人做内应冒险........
当确知登州城中只不到三千兵,将更是少,连维州军都比不上,宋江就心更稳,更有把握了。
此前点将不多点殷泰、张勇这等猛将助战,也是他知道登州在去年冬被一伙未知势力破过。区区几百贼人就能轻易破掉的城池,可见其军队的不堪,用乌合之众比喻都算是夸奖。
至于有个号称病尉迟的大将据说本事了得,宋江也不以为意.....
若真那么有本事也不会被区区那点贼人就轻松打跑了,可见并不是什么真厉害的......世上人多好以讹传讹,夸大其辞,甚至无中生有.....更有人专门自吹自擂太自夸,沽名钓誉.......虚有其表,名实不符......天下人却信以为真。
313孙立入瓮,下
二龙山悍匪浩浩荡荡逼近城下,知州吴知荣和通判皆吓得面无人色,两股股战战。
上次只几百二龙山贼寇夜袭就能轻克本州,这回来了这么多......又是骑匪又是黑压压众多步匪和凶残贼头子,这.....这怎么抵挡?
再听到贼首大喝:“速速开城投降,不然,打破城池,从知州到草民杀个鸡犬不留。”声音中充满无限张狂凶残,甚至能清晰听出其中的无限怨毒意味,仿佛登州对这贼首做过最恶毒伤害,导致贼首对本州有刻骨仇恨也似,知州和通判不明所以却更吓得要死。他们都是读书成才当上官的聪明人,能感觉出这不是贼首有意在吓唬,是真有此歹毒杀意企图......
本州众将也多是胆战心惊,对敌毫无信心。将领如此,普通小兵就更不用说了......
孙立一看,这特妈怎么行呢?
就这对敌状态,贼人一凶悍攻城,只怕稍有几个官兵见了血有了死伤,整个军队就会又一次崩溃一哄而散.......这.....怎么会这样呢?
绞尽脑汁严格整训了,已训练了快一年呐,众将士平日里表现可以了,成军了呀,怎么一真要开打了却还是那么不堪?
孙立百思不解,信心大挫,此前的成就感差点儿荡然无存,一股无法抑制的沮丧情绪汹涌上心头,怒火杀心也起了......
贼势众,来势汹汹。
此前,他本打算先据城死守,以坚城让山贼碰得头破血流,让部下提升起信心战意士气,再设法从破绽中破敌,现在一看,根本不行啊,只能改变策略,必须用别法先挫挫贼众的嚣张狂妄威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能用的唯一办法就是出城斗将了。
他瞅了瞅身边神色还镇定的马栋,“马将军,怎样?你我兄弟出去杀几个贼头子,教训教训贼寇,立立威?”
马栋转身瞅着由小厮扶持着急匆匆正下城回衙门的知州和通判二位大人,眼神闪过厌恶与冷酷,若不是这两狗官首长如此不堪影响的,本州官兵怎会如此?强盗是流氓坏蛋,官兵特妈的也全是坏蛋,都一样的凶恶无良,流氓对流氓,本身就是谁怕谁呀?况且官兵为正为官,是官对匪,以正克邪,光明正大,有国家撑腰,自有一股子底气心气在,整训了这么久也成军会打仗了,以军队方式厮杀的能力也有了,加上坚城可依,准备充分,装备又比强盗好,原本是不会害怕的,也根本不必怕,这一切优势却轻易叫两狗官首长的惊恐无能逃跑.....全毁了。知州大人呐,通判啊,你们这些大头巾平日里贪脏枉法轻贱打压武夫理直气壮的那种勇气和聪明高明劲哪去了?你们那敢得瑟上天的胆识威风哪?
他心感不妙,愤恨之下,忍不住模仿着吴知荣临走前以结巴的语调所说的:“孙.....嗯.......孙......都监,战事全.......全交给你了,本官在在啊在衙门坐哦啊坐镇为为你后援,你拿出本事放心打好就啊就是。”
马栋的嗓音粗旷暗哑了许多,比不得知州大人的文雅温柔细气声音动听,却把个知州的哆哆嗦嗦快吓死了的调调模仿了个十足,引得身边亲兵以及孙立和提辖刘庆都忍不住笑了......
但刘庆立即狠狠拉了一把气愤而忍不住得瑟搞怪的马栋。
不可如此嘲笑上官呐,小心你的前程甚至满门脑袋!
大头巾们别的本事未必有多少,但记仇,打击报复的胆量和能力却是超强,从来不缺这心劲........国朝立国上百年了,就没听说过大头巾对武官有大度的。吴知荣更是个虚荣卑鄙的小心眼.......你这么得瑟嘲讽泄愤,让外人听到可了不得。
孙立也是立即反应过来,瞬间把绽放的笑容收敛得干净,威严地扫了一眼其它将领,大喝:“都打起精神来。区区草寇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凶恶敢战,我们难道不凶恶没本事杀人放火?我等朝廷正兵官军比草贼更厉害。”
分守各处的众将和官兵听到孙立如此戾喝,都心一震,一琢磨,对呀,老子特么也不是好人,也是贯会打打杀杀行凶作恶的,又是朝廷官军,什么都比城下的强盗强,老子怕他个球........
低糜到似乎随时会崩溃的士气总算提升了些。
孙立让刘庆代替他指挥守城,和马栋带着几员将下了城,点了一千兵开城主动迎战。
宋江一见官兵居然敢出城作战,不禁一喜,如此就不用费劲攻城了......
他身侧的戴宗告诉他,那提枪腕悬钢鞭的为首者正是所谓的病尉迟。宋江不禁仔细瞅了瞅,顾左右笑道:‘看着倒是有些威武煞气,看来很是会装派头啊,是个做武官混朝廷俸禄的好料子。“
这话说得众贼头子都不禁乐起来......
大宋的官,无论文武都是极会演戏装相的,能力、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长相和作秀,若是不会作秀,装不好这相,与文官柱国才子或武官雄威护国形象不符,那是没可能有前程的,若是再长得丑点,行为猥琐,不够正义大气稳重潇洒风流......又傲慢张狂自信霸气,不敢轻狂吹牛放炮说大话,能不能当上官都是个问题,就更别说能混上超出能力范围的官位权势了........都特么虚有其表,只会装,都装习惯了,装得他自己都信了他就是那么有能耐那么高贵有福有威......
孙立驻马列阵处离着对手还有两百多步远,听不到宋江说什么,也不知众贼乐呵什么,但强烈感觉到了强盗对登州军以及对他的轻蔑不屑,不禁大怒........他是有真本事的。当世少有的超一流高手,自有他不容轻贱挑衅的骄傲.......
马栋看了他一眼,”我先上。试试这伙草寇的斤两,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如此对你我轻狂。“
孙立点头,”还是得小心。二龙山能迅速壮大起来,能屹立至今不倒,自有他的不一般处。不能轻敌。“
马栋知道这是孙立关心他,是登州老人间的好意,一点头,摆刀冲上阵来振声嚣张大叫:”对面泥洼草寇听着,本官登州第一将马栋。你们哪个不怕死敢上来与本官斗一斗?“
独角蛟秦会大怒。
第一将算个球!老子当年也是官军,第一将见得还少吗?就没见过哪个是真有能耐能配得上一州先锋猛将身份的,全是些长得雄壮威武只能吓吓人的酒囊饭袋马屁精,如今虽说废物第一将都在国难狂潮中不是死了就是被朝廷整编废除了,新提拔起来的以及仍能留用在原位的第一将都是真点真本事的,但只怕内地全天下的州府第一将也没几个有大能耐的........
他这么认为也不是没道理。
他如今的副将张信就是原维州第一将,是都监张勇之下的武力第一人,确实有武艺,但水平也就那样,充其量也就二流上段位,挤不进一流末。这还是朝廷当初为对付梁山,朝中某些权臣奸贼有意配置在郓州的好手,后又想用来对付二龙山........可见朝廷真没大将可用了。区区登州,不剿匪,没任务,配置在此的第一将又能是什么强者?也敢放狂言......
他又一贯是出战先锋,每战争先,如今又是先锋骑,怒火中立即策马想上场,不想这次有人比他更积极。
张宣赞抢他前面冲上去了,大骂一声:”混吃等死的废物也敢小视我二龙山好汉?“
快马奔腾,近了,拧枪分心就刺。
马栋见来势凶猛,急挥刀崩开大枪,怒喝一声接架相还......二马四蹄奔腾盘旋,二将个个瞋目咬牙较劲搏命........
杀了有三十回合,宋江不禁皱眉道:”想不到这第一将还真有点能耐。“
薛亨、张宣赞、刘复三人的本事都差不多,听晁盖等内行讲,都是一流好手,在众多头领中也是不多的几个高手之三,在山寨武力排行榜是绝对前列的,而且习武勤奋,谦虚好学,尚年轻还能长进,又文武双全,会练兵,会统军打仗,是山寨头领中难得有头脑的,大有潜力可挖,完全成长起来必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不止是他宋江倍加重视为长远的臂助,就是自负本领眼皮子很高的晁盖也对三人高看一眼,很是看重,所以三将在山寨的排位座次不断前移,还被晁盖特意封为锐健骑大将以示重视和期望,如今已是核心级头领.......
知道张宣赞的本事,有了对比,所以看不懂厮杀的宋江才如此感叹。
他身侧不远的薛亨却是另有看法,这个马栋是官军中有本事更难得敢战的将领,但也仅此而已,弃其量只是刚挤进一流最末的水平,不是张的对手,战到此时已陷入败势,只是不知在为的什么才不怕死似的奋力强撑着维持平手之势。
薛亨能看明白了。比薛亨厉害的孙立看得更清。
想不到二龙山还真有有能耐的,怪不得能在青州那些其实不差本事的边将以重兵威胁下仍能从容而立......
马栋是孙立最重视的手下大将兼老同事盟友,万不能有失。
孙立在马栋陷入凶险死劫颓势前赶紧鸣金召回马栋,他让马栋压阵,自己催马上来了,大枪一指张宣赞:’你这贼厮,还有胆量力气和本都斗一斗吗?”
张宣赞大怒,“你家张爷爷上阵为的就是杀你这个病尉迟。”
“哼!”
孙立冷笑一声,不屑口舌之争,立即动手。
训练有素的战马发力狂奔,垂在一边的铁枪猛然提起,如电扎去......
张宣赞是精细人,口中轻狂,心不敢大意,暗中蓄势做了准备,却仍然有点措手不及之感,险些一枪就叫孙立挑了......他大吃一惊,只这一枪,他知道这个孙立不简单,绝不会是徒有虚名之辈,怕是真有不弱于唐初尉迟恭之勇......
孙立观战,已经瞧清了张宣赞的枪法底细,本事又稳在其上,一上来就压着张宣赞打,仅仅惊险激烈十几合后就形成了碾压之势,杀得张宣赞忙着招架,几无还手之力.......
二龙山队伍这边响起一片惊骇倒吸气声。
宋江更是惊骇瞪大了眼。
张宣赞这么被动狼狈,宋江不通武艺,没那个鉴别战斗力的水平,却也是一目了然能轻易看出来个高低的。
这个孙立居然如此勇猛......这次出征却是轻敌了,有这么个强敌在,此行怕是难以.......
宋江心中一沉,但随即眼中却是放射出骇人的光芒来,那是意外的惊喜......
若是此行能收了此人为心腹打手,何惧晁盖有霹雳火秦明这样的猛将死保着......你有霹雳火,我有病尉迟,还有能碾压你的高超手腕,能拉拢起最多的山寨弟兄.....你岂能斗得过我?二龙山早晚落入我手,所有好处只能是我的......
转瞬盘算得清楚,心越发热切,着火一样大叫这个人吾一定要收为囊中......只是怎么才能破了登州断了孙立的前程收服这头官场地位不低,军权不小,怕是很贪恋权势仕途的猛虎呢?宋江目光灼灼紧盯战场交锋,下意识不禁赞叹惋惜道:“真绝世猛将也!可惜如此英雄好汉却屈居登州给贪官奸臣当下贱武夫狗。”
老鬼道士湖山神徐槐是晁盖亲点的人,充任此战的军机大事参赞,又暗中早就和宋江是同伙,是宋江隐藏在山寨暗处的军师及眼线,此时敏锐看到宋江火热的情形,又听到宋江如此情不自禁感叹,立即就听懂了宋江的心思,他心思一动,稍眯眼捊须想了想,转眼间就有了主意,立马稍侧身附耳对宋江说了几句话......此事易尔.......
宋江正热切渴望却一时想不出妙策而发愁,一听徐槐之策,不禁大喜:对呀......这老道不愧是能混出响亮大名头的道门名士,果然是不差千年的老鬼,有道行........
立即点过薛亨过来,低声叮嘱了几句。
薛亨稍一听就明白。
他和刘复、张宣赞是一伙的,而且自负才能,都在心底里看不起山寨其它头领.....包括一山之主晁天王在内,皆莽夫武夫或小智道士书生尔,干不得大事,混不起大富贵前程,也就宋公明是个有道有大出息的智者.....三人虽没结拜同生共死的异姓兄弟却是相互照应的死党,绝对的利益共同体,任何事都同进同退,看到张宣赞不敌孙立,已陷入凶险怕是随时会没命,本就有心上阵二打一,以二龙山头领比官军在场将领多很多来欺负人,一听宋江吩咐之计,正合他心意,立即策马猛冲了上去.......
314气哭了
马栋立马帅旗下观看孙立简直肆虐张宣赞,乐呵呵的,杀了二龙山贼寇的嚣张气焰,这个高兴啊,却突然看到又一贼将上阵,冲得好不凶猛张狂,他不禁恼怒大骂:‘想多打少欺负人呐。果然是贼寇,真不要脸,还总自称是什么英雄好汉........‘
怒骂间已恨恨冲上来截住薛亨,挥刀猛劈........
不料,二龙山这面转瞬又是一骑冲上阵来,正是凶悍独角蛟,显然不是叫阵,而仍然是要奔袭夹击孙立。
登州这面还有三将在押阵,看到二龙山如此无耻却不是愤而立即上场助战,一阵犹豫后,无疑是掂量了无视主将生死的后果,怕孙立事后问罪他们畏敌不前行军法杀头,这才有一将犹犹豫豫策马而出一咬牙凶狠截住秦会厮杀,可惜这种怕死心态如何是斗将的状态,心中未战先怯,只顾着保命拖时间,本事本又不及,再畏首畏尾的,放不开手脚,根本耍不起厮杀极重要的逼人胆寒凶威煞气气势,没有那压倒一切的气魄,结果就仿佛是一只瞎叫唤扑腾的鸡冲到猛虎饿狼嘴边一样可笑,交手未及五合,凶威四溢的秦会就大叫一声把这将一枪捅下马........
然后,没有然后了。
马栋奋力接应孙立,却照样不是薛亨的对手,只是能支撑着拖住这个对手,不让薛亨夹击孙立。新上场的这个独角蛟又如此雄壮凶恶厉害,登州军这面剩下的将领就没人再肯上场出力了,就那么静静缩头看着,心里悄悄打着鬼主意......
不是本事都那么不济没一个能打的,登州军也是象其它州军那样是全国各地多处裁撤的州军调配混编成的,不乏有本事的将领,最起码在赵岳夜袭那次能冲逃出城去活命的大多是有几下子的,其中有几个本领虽然不可能和孙立比,但和第一将马栋的武艺也差不多少,甚至就是伯仲之间,之前毛都监在时,没少不服马栋而故意挑衅,争面子位子,打压老登州派系夺利,拍毛都监的马屁,内斗,倒是勇气血性十足,智慧心计出众,对敌杀贼时却顿时成了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窝囊熊样....
秦会无对手,对登州军不屑地冷笑一声立马冲向孙立,侧攻,背袭,凶猛几枪后把孙立引得不得不多顾及他这边,狼狈不堪正脱身都不可得只能咬牙死抗的张宣赞顿时就压力一轻,从死亡旋涡中跳了出来,并且胆怯去了,力量和信心又有了,并未趁机抽身而去,而是和秦会分两面盘旋着凶狠夹击孙立,虽然秦会不是薛亨、刘复,二将不能配合那么默契自如,但都是一流高手,两打一个,秦会又是生力军,气势正盛,几乎勇不可挡,刚住正面,二人克制了孙立枪法的可怕凶猛迅捷.....
登州军欺负二龙山强盗的气势如此就变了,由优势方化为被动凶险.......
城上负责守城指挥的刘庆看到形势危急,出战将领皆畏缩不前,想调城上将领赶紧出去接应,这些将领也个个缩一边就是不理睬他的命令,气得他不禁怒骂.......这已经不是战场弃袍泽不顾了的无情无义,这根本是不顾大局,不尽必须承担的官员职责.....该杀,统统该死。
这些不肯出战的将领还一肚子有理呐。
骂我们无胆?骂我们无军中义气?骂我们不肯为国尽忠出力.......你有胆,你有情有义不自私无耻,你忠君爱国,你是好样的.....那,你去上场厮杀啊。你特么的自己无能不敢出战,还有脸骂我们.........
不止心里这么不屑,不少的还干脆嘟囔出声来,而且声音还不小,满副嘲讽,故意的.....这时候了还不忘挑事内斗......
刘庆悲叹只恨自己天生体质不够强怎么练也成不了强将,只能凭脑子干干后勤提辖活,在此紧要关头有心却无力,帮不上忙,上场只会是白白送死,让守城也失去指挥......根本就不能指望这些自私无耻透顶的家伙守城啊,他若不在,只怕贼子趁机攻城,守城一陷入凶险,这些家伙就会弃下将士先跑了,带头逃跑......城池就破了,孙立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他不知道的是,回了衙门的知州和通判不是坐镇中枢全力配合孙立守城,而是第一时间收拾好细软行囊,准备好马车让老婆家人随时能乘坐了........让守衙心腹军士盯紧战事情况,一有个不对头就能第一时间内弃城逃跑........
这样的长官,这样的将领群,这样的被长官们影响坏了的将士,都无战心,都想着逃跑,登州城能守得住才怪了。
之所以还没崩溃争相而逃,也仅仅是因为了解孙立的骁勇强大,还在点指望,准确的说是还能观望观望.......
孙立自然更不知这些卑劣到能让人沮丧成绝望的糟糕情况。
对手以二打一欺负人,而且都是好手,他也不惧,反而抖擞精神,杀得越发坚定有力,大喝某岂怕你?士气如虹,一斗二照样不落下风,那条枪如怪蟒出林,恶风呼啸,锐气千条.......看得外行宋江也能看出个一二来,不禁惊讶连连惊叹不已,真虎将英雄也!
宋江心中那股子热切劲越发火热迫切......某一定要收服了你,有了你,吾何惧晁盖.....一定得彻底收服了.......你逃不出某的手心......没文化,缺脑子的武夫尔,比那些无知无识无计的落魄江湖草莽也强不了多少.......吾定能玩你于掌中.......
宋江自负本事绝不在那些成名当了大官的士大夫之下,他心里,或潜意识里其实始终把自己是视为士大夫大才、论真本事该当高官的读书人,自然有自信能象大宋士大夫稳稳压制住武官上百年一样能玩得住孙立之流........
以往誉满江湖,走到哪就能收服一波江湖好汉的成功经历,也能让他如此自信。
他的自信是有根源的,不是闭门自大凭空想像来的。
心中得意,宋江清晰见识了孙立的惊人本领,也怕上场弟兄或孙立有个闪失......二虎相争,久,必有一伤啊,所以正想挥军展开后续计划,就在这时场上争斗发生了变化。
马栋这一对没什么。马栋就是奋力缠住对手,尽量减轻孙立压力。
出事的是缠斗的三骑这边。
孙立以一敌二居然仍能有余力杀伤对手,其实是战得不耐烦了,要速胜挫敌威振奋军心挽回局面,亮出绝招,抓住机会,突然一个枪里加鞭,枪如电逼开正面的秦会,鞭打中了已经力疲而相对好欺负的张宣赞。
张宣赞力微,心也开始怯了,身手反应也慢了,错马间做势正要回枪佯攻以牵制孙立,配合秦会趁机正面猛攻,却猛听到恶风袭向后背,侧头闪眼间也正好及时察觉了凶险,枪挡是来不及了,仓皇身子前扑,急趴在马上,并且同时脚上一个踹马加速前窜,反应不可谓不正确娴熟,可是却慢了,仍然被打中,避免了后背正中伤个脊椎重创,却是被钢鞭扫中......这一鞭打得太猛了,扫得甲叶散乱,从腰往上,越往上越被扫得重,双胛骨似乎全打碎了,胸中更是一阵闷恶.......张宣赞最初并没感觉疼痛,只是眼前猛然发黑,脑子嗡一下子似乎突然断电断片了,差点儿一头载下马去,随即才巨痛汹涌........
他彻底无力再战,心也彻底寒了,俯在马上昏沉沉直接奔回本阵,刚要抬头,却嘴猛一张,一口鲜血喷出,在马上摇晃着眼一闭掉了下去.......引得附近二龙山喽啰惊叫乱哄哄急忙上前救助......
宋江则倒吸一口凉气:这孙立太厉害了,一打二居然还能留有手段做突袭.......
一边担心张宣赞,一边却又是越发惊喜,越发热切收服.......宋江盯着孙立,眼珠子似乎都长出了钩子......
独角蛟虽猛,但只剩下他自己对抗孙立,本事差距就露出来了,被孙立虚虚实实枪加鞭唬得心虚,孙立几下子就彻底占了上风,又成了压着打.......登州军一阵欢呼喝彩,大叫孙将军威武、都监大人无敌......抗贼的军心士气似乎有了。
马栋也精神一振,原本力乏了,心也怯了,这下也来了劲头,化被动防守转入奋勇抢攻,弄得薛亨也一时忙乱。
宋江不通军事却通人性人心,擅能抓机会,如何肯让登州军乌合之众有了对抗的信心,也怕秦会再有个闪失,连忙令旗一挥,声嘶力竭大喝:“众将士,给我杀。”
他身侧不远的掌中军大旗壮汉赶忙使劲挥动帅旗下令全军进攻。
锦毛虎燕顺等忠心宋江的三恶虎爪牙奋勇当先,一个个大吼着杀呀,最快冲了上去,其中个子最矮小的王英却是叫得最响亮最嚣张.......其他头领,除了负责护卫宋江和老鬼徐槐的杨适、刘无忌,以及小厮王四以外,也全都轰然杀了上去.......包括充任步将,并不想上阵厮杀冒险的铁塔神熊胜。
此次出征,熊胜必须自觉上阵立功,证明自己愿意为二龙山大业出力的心,以及自身价值,否则就算晁盖不赶走他和徐槐,他们师徒在二龙山集团也没了地位。一对没价值的白吃,谁会尊敬?没了尊敬,没了地位,也就混不下去了......
场上正杀得奋勇的孙立和马栋大惊,也不骂宋江无耻,战场就是这样,为了胜利就得不择手段,就得有什么优势使什么,这不是江湖打斗比武讲究一对一讲究个人比赛完了再进行群殴,战场胜了就是胜了,就是功绩英雄.......
一群二龙山头领快马扑来,企图活捉孙立完成宋江的心计企图,孙立就是再自负本领也招架不住。
他急忙刷刷狠攻几枪逼退想趁机紧缠的秦会,招呼马栋,撤。
二人撒马急奔本阵,孙立还大喝,下令放箭,想以箭雨阻住山贼的进攻速度,出战官兵就能及时退进城去,可是.......没有箭,没人放箭......
负责押阵的那两员将官带头先跑了,引得官兵跟着轰然一齐转身只顾挤向吊桥,整齐有效的军队顿时垮了,官兵就象被水淹来的蚂蚁群一样乱糟糟挤作一团,你争我抢,官自然不让兵,兵也敢不让着官,都拼命挤向桥.......扑通,扑通......闹得侥幸好不容易抢先挤上吊桥的官或兵被疯狂的人群又挤掉进护城河胡乱扑腾挣扎,有的会水还不忘游向城门,有的扑通着发着惊恐尖厉之极的嚎叫救命沉下了水......
马栋呆了,都不知道生气发火大骂了。
孙立看得目眦欲裂,火撞顶门......怎么会这样?辛辛苦苦整训了近一年呐......该死的二将此前怕死不敢上阵增援也就罢了,毕竟本事不行,上阵是送死,或可原谅,可是现在居然敢带头逃跑,坏我军心.......本官定问罪杀了你们......
他却不知,这二将之所以敢公然弃主将不顾弃护城职责不顾逃走,却是算定他必是死人了,不是死在败军乱军中,也得事后被问罪失城罪责,至少是都监不用当了......知州吴知荣和狗官通判一定会把一切罪责全推到孙立头上的,二将很确定,那么,就不用怕孙立事后算账了。
一个死人或失去权力的罪官能怎么收拾他们这样的?
城池必然陷落,大不了逃到别处多躲藏几天,悠然等着看看孙立死了没有或获罪下狱了没有,安全了再回城,知州肯定不会追究他们的罪责,因为大家都这样,知州还得指望他们撑场面,不但不能追究责任,还得安抚.....他们了解规律。
孙立喝止不住官、兵争相溃逃。
这时候根本没人听他吼什么。
他只能愤恨地一边抵挡追上来的敌人,一边和马栋并力断后,只能试图挡住吊桥,让官兵能撤回去,他们再回城,也在指望城上能放箭有效阻击敌人迫近城门,如此他们也能有机会从容点脱身回城及时升起吊桥......
可是,他们又失望了.......
城上放箭了,却是零零星星的,还射得歪歪斜斜,几乎都落空了,没伤着几个山贼,吓不住攻势,根本不起作用。刘庆反应很快,下令放箭很及时,却没用,同样是没几个人听他的,同样是将领、大小军官带头逃跑,守城官兵也跟着一哄而散,争相逃命去也,只有个别将领和极少数军官将士听令,但也仅仅是咬牙坚持了一下就也跑了,还拉着气疯了的刘庆一块儿跑.....这特么还是好心,是对刘庆的关心,绝对够意思,刘庆再愤怒也不能怪罪,相反还得领这份情。
这时候了,城池肯定不保了,不赶紧跑就得送死啊。
孙立差点儿气哭了,却是狠绝冷静,护着马栋先回了城,依仗勇猛无敌的本事摆脱了山贼纠缠也奔回了城,也不顾城门与吊桥了,径直冲向城中,沿途即便是官兵将校挡了路也仇敌一样一概杀开.........
315孙立不是林冲,也不是武松,上
马栋知道孙立的心思。
他先一步入城后径直打马急奔回家,把家眷弄上其实也暗中准备好随时逃走的车辆上,出门遇到带着家眷引着一些兵特意过来接他的家眷的刘庆,二人相视苦笑,俱都无言,然后合一处全力向山贼相反的东城门逃去.......
孙立则打马如飞来到了知州家,也就是衙门这,要护着知州再次逃亡,却在快到了的大街上就看到了吴知州带着家眷在仆从衙门卫军护卫下正急忙忙全力向城东窜去,他心绪复杂地叹了一声,沮丧之极却还是打马上前护着大人去也.......
知州等当官有权势的人和官兵能开城门及时逃走,没准备的,没权的,或离出逃城门远的,城中绝大多数人却逃不了,二龙山骑兵迅速堵住了四门,宋江有预谋在先,喝令洗劫.......登州城所有人家被搜刮得干净,不少平民也遭到杀害.......
祸害完了州城,二龙山人马又扫向乡村,目标是登州下属的全部县镇城池,乡野沿途大抢掠,仍然是不分什么人家.......不止钱粮,油盐酱醋.....什么都是山寨需要的,而且是二龙山附近难以抢到的.......二龙山周围的青州维州都几乎没人了,抢只能费劲到远处,远行一次不容易,很容易落入周围官府官兵包围截杀的危险中,自然得拼命搜刮.......那些去年刚遭遇洗劫的昔日特权大户们再次倒霉了,近一年好不容易利用官场旧关系势力聚起点爪牙,弄到些罪犯或异族奴隶看着当佃户负责耕种什么的,刚多少恢复点钱粮势力,又能开始悠然人上人的大爷生活了,却再次一贫如洗,再次沦落乞丐一样不说,不少的还遭到肆意凶残殴打屠杀,残废了甚至连命也没了,二龙山强盗比去年疯狂的叛逃潮还可怕.......宋江对这类人格外凶残,说是杀罪恶大户替天行道,其实应该是他家当不成地主大户了,他爹还死了,这造成他的强烈逆反心:我家当不成了,你们凭什么还能当着这么悠哉悠哉的滋润.......
登州虽然不在二龙山附近,但这的人也听说过二龙山不祸害无辜平民的侠义强盗风格,所以知道二龙山贼来了也不那么惊慌,结果却......被抢了个措手不及,去年趁机发的国难财,盘剥百姓惯了无比强势贪婪的官老爷们没敢放肆搜刮,却被所谓杀贪官污吏为民除害的侠盗抢干净了......气愤,质疑:你们二龙山不是只抢贪官士绅大户,不祸害百姓吗?
宋江冷笑喝问:“尔等家有众多房产田地,甚至有商铺,钱粮不少,都是地主富户,是贫穷困苦无辜寻常百姓吗?”
这种歪理问得突然,问得遭难百姓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等二龙山山贼满载走了,他们才先后多多少少醒过味来,气得不禁破口大骂。
特妈的有地有房产有店铺就是该死的地主士绅大户啊?
老子是凭自己辛劳耕种经营好不好?不是当大爷奴役佃户平民发家享福,这怎么能算是地主富绅呢........
当然,愤恨抱怨咒骂什么都没用。
是不是罪恶大户的标准完全掌握在强盗手里,宋江说该抢,那就是该抢.......
风声迅速传开了,原本并不当个事的百姓这下怒了,慌了,赶紧收拾钱粮......一切财物藏起来,装作困难户,家中贫困到几无隔夜之粮,心想,这样,山贼总没理由祸害了吧?
谁知却照样.......
宋江恼怒又鄙视:敢把钱粮藏起来装穷?
尔等刁民居然敢对耍心眼?
良心大大的坏了.......
抓起来严刑拷打甚至随手杀人恐吓威逼。百姓逃不过,无奈还是得把家底交了.......
风声再传开了。还没遭遇祸害的百姓又慌了,大恨却无奈,山贼势力太大,官府都对付不了,民众就是纠集起人多势众也对抗不了这么大规模的悍匪呀,只能......这回做得更彻底,钱粮藏了,人也躲到山野什么地方避着去了,但也没用。太久和平下的迂腐呆板宋人缺乏警惕性,没那避难习惯和经验,大大咧咧不仔细,逃逸藏匿的破绽到处都是,有的甚至还敢继续瞎逛,而山贼,那是什么?专业的钻山豹,最擅长的就是玩山野游戏,很容易找到破绽寻来,何况藏匿山野的百姓还照样生火做饭生活.......那么明显的炊烟在天上高高显摆着,瞎子看不到也能闻到味啊.....抓到了......照样被抢干净........
总之,鬼子进村的戏码提前在这个时代上演了。
至于山贼目标的城镇,县城只有几十个兵丁负责壮壮官威和收收进城人头税什么的,县令就是号召起民壮一起守城,那也不顶用,何况连官兵在内一听对抗二龙山贼也不听招呼,官老爷们也很清醒,很有自知之明,在山贼来临前就弃城跑了。县城如此,小镇或由县降级为镇的就更不用说了。
宋江也不稀的追拿逃走的官员大户,这些人虽然是当地体面人上人却也没多少钱财,国难后时间太短,还没盘剥聚积起横财发大发了,钱,尤其是粮食还主要在百姓家里屯积着,重点是抢百姓,尤其是乡下的百姓,城中居民也是穷光蛋。
宋江如此凶狠杀官杀大户肆意抢掠平民自是有预谋,抢劫成果是目的之一,另一主要目的是为了谋孙立。
登州遭此重劫,当地官府的罪责自然就大了,不止民怨沸腾会逼迫官府惊恐不得不为,只一个官府向朝廷求援钱粮就会惹得财政紧张到面临崩溃的朝廷多了负担而大怒问责.......登州官方倒霉的会是谁?是士大夫?还是卑贱武官?
这都不用分析猜测。
祸害了登州,宋江又反民凶残的目光瞄向了相邻的莱州。
莱州是个小州,不是地盘太小,而是在这时代,这的丘陵地貌,森林植被率很高,荒野多,沿海是广大沙滩盐咸地,只有生命力强的松林和野草才能在这样的地质中茂盛,只是零星打渔的小村,内地也田地少,人口就少.......人口是划分州级的主要标准。所以当地为下州,原本还有驻军三千防海盗,国难后,驻守厢军干脆更少了,反正也防不住强大的海盗......州城只有一千兵,加上下属县兵,总兵力也只是一千出头,坐镇这的知州正是历史上抗金名人——李纲。
李纲早戒备着二龙山贼,若不是本州兵力太薄弱,用兵也不顶用,他会带兵支援登州,现在一听山贼抢向这边,立即把下面的兵力和人手集中到州城这来,当然官吏们和很多民也逃来了。
宋江知道了也没当回事。
登州三千官兵加孙立这样的猛将都守不住城池,莱州?也敢妄想?李纲?李纲算个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就是王者钢它也不行.......直接杀奔到莱州城下,牛叉十足大喝:乖乖赶紧投降,不然,鸡犬不留.......
李纲身披软甲,戴着知州长翅官帽......和范琼上赵庄如此打扮的意义不同,李纲戴知州帽是为了让官军能方便认出他,能清晰看到他是如何坚定守城不怕死不弃城逃跑的,定军心,给守城者打气。
他带兵民守在城上怒视既矮又黑不留秋的宋江,展开大儒士大夫的利嘴特长,文采斐然,气壮山河,大骂宋江无耻罪恶,上对不起国家君王,下对不起苍生,抹尽祖宗黑,丧尽门楣......在这个历史时期第一次展示了李大炮的强悍威力实力。
宋江气得双眼冒火:只有嘴本事的懦弱嘴炮士大夫,到了此时居然还敢逞嘴上之能耍威风,找死.......
“给我进攻。”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李纲,把他给我捉了,扒皮抽筋.......点天灯。敢附逆李纲者,统统点天灯.......”
这些日子当祸害当得着实嗨皮的众贼齐声大喝,杀——
搬攻城梯汹涌扑向城池,一队队山贼用梯子迅速跨过护城河,往城上架起就叼刀子争先恐后凶悍呐喊着杀上去........
山贼上下都以为轻易就能破了城,可是却出了意外......这的人居然敢奋勇抵抗,攻了数次,一次比一次有准备而凶猛,却攻了大半天就是攻不下,反而死伤了不少人。莱州这没有什么猛将名将,将少,兵力也太薄弱,却就是能凭着这点兵力和民壮抗住会打仗的悍匪和起码受过军事训练的维州军以及才投降的部分登州军军匪的合力凶悍进攻。
李纲不但始终坚定守在城头,而且还怒吼呐喊着亲自挥剑奋勇上前阻击山贼,尽管他根本没那本事舞刀弄枪,杀不了山贼,反倒还要身边的亲卫或将领保护他,纯是在为将士们添麻烦,但是,他长翅官帽颤抖着鲜明可笑无能的顶在第一线,着火的猴子一样窜来窜去,引发的不是这些无良的兵民将校坏蛋的鄙视嘲笑越发丧失信心,而是同仇敌忾齐心奋勇杀敌.......这多少年没听说过,更没见过还有不怕死的文官了......自太祖后起,内地就没有这样勇敢负责任的士大夫了吧?而且还是这么勇敢不怕死这么对治下众生负责任的,好官呐!不禁让人怀疑李纲到底是不是宋人读书人......
民心军心无良,却在这时刻也不禁感动了,保护的又是自己的财产性命,也就神奇地硬了,勇了.......
小小莱州居然久攻不下。宋江大怒,挥军更凶狠攻打。
老鬼徐槐却阻止了宋江的疯狂。
“不能这么硬干了。莱州这是打出齐心与高7潮了,越逼得紧,他们反抗越齐心勇猛.......英勇反抗了,伤害了众多山贼,苤州人越发害怕城破遭到报复,因而只会越发硬起心决绝反抗。城中人手太多了,整个莱州强壮凶狠者只怕都在这了。咱们五千弟兄拼不起啊,本就是攻城被动一方......得另用妙策破之。得轻其心,怠其意,或激怒其出战.......”
“先生言之有理。”
宋江在打仗方面这点好,听人劝,立即收兵不打了,转而去四处抢掠莱州治下,比祸害登州更凶残贪婪,想逼得,激怒李纲率领军民主动出城决战。
李纲啊李纲,你不是铁骨铮铮忠君爱国护民如子吗?我就使劲祸害这的民众,看你怎么办?
可是,折腾来疯狂去,李纲却始终日夜督促军民只守州城,弃城外不顾,就是不出战。无动于衷。
李纲很清楚手下的官吏军民都是什么东西。
激励起这些人为保自己的利益而奋勇守城还可以。想要这些人为善心为大义为别人而出城杀贼,那是不可能的。
只怕一下令出战,不但救不了城外,官吏军民心还立即散了,上下都不乐意了,不拥护他了甚至会一齐反对他,说不得拿他交给宋江泄愤换取平安也不是这些人干不出来的.......连守城也守不住了,只能舍弃城外不顾........悲哀!
堂堂大宋王朝沦落到这个境况,太令人沮丧悲哀了.......从君王到下面全烂透了,国家说亡就亡了,还在文恬武嬉只想着盘剥享乐........无法可治。若不是还有个文成侯强悍地立在那里让人对生活、未来还有些信心,真不知这个国家会怎样糟糕......
老鬼徐槐这次的妙策失算了。
宋江见李纲不中计,莱州又始终没露出破绽,无法攻克,否则代价太大,得不偿失,祸害百姓也不能真肆无忌惮杀人放火太过分,那会彻底臭了名声,让朝廷对他产生恶劣看法视为必杀的毒夫,会影响他心里始终惦记着盘算的招安大计......再者晁盖山规也不允许......他只能恨恨作罢,肚里寻思日后率领更强大的兵力再来报复不迟,随,引军返回山寨,庆攻去了.......
莱州失策,登州这却是果然如愿了。
吴知州不是李纲。
正是有这么个知州和狗通判,登州将领才敢率性弃职责不顾纵情自由弃城逃跑......事后肯定不会被追究的,甚至还能化罪为攻.....罪责指定会归结在孙立这个武官大头上,是孙立任性胡为.......那么其他将领就是好的英勇为国的,全怪孙立这个兵马都监瞎弄才城破了......最先逃跑的知州和通判大人指定会这么上报朝廷,所以,不负责任,不用有任何顾虑。
吴知州返回城池后,看到祸害之惨,事大了,果然那么上报了朝廷,请求问罪孙立并要钱粮支援。
州府军事是归兵部管的。
登州遭遇山贼这点事还轮不到直接惊动朝廷君王.....大宋有田虎、王庆这等大祸害在,城破事很常见,不必大惊小怪的。
登州兵报就到了兵部衙门。
知枢密院,三衙太尉,兼兵部唯一的侍郎欧阳珣瞅着手中这份秦报,不禁笑了......
登州吴知州好无耻.......孙立啊,这个人可不是当年的林冲........呵呵.......
316孙立不是林冲,也不是武松,中
兵部尚书石扶对没油水反而是麻烦的事向来是不管的,有个好侍朗助手在,都是欧阳珣处理就行了。
这时候,三司使兼总督转运使还是权邦彥。
登州这点事,欧阳珣和权邦彥两人一合计就行了,报了朝廷一声,说了声如何处理,然后就下文。
登州请求的钱粮很快调拨发去。
吴知州以及那帮子烂官烂将的心愿顺利如愿了。
孙立被定罪为罢官、杖脊十、发配孟州。
孟州牢城营如今扮演的角色职能和以往不同了,不再是不用充军边关送死的次等险恶发配地。
因为,象沧州牢城营这样的充军发配地,在边关地区已经没有了。沧州成了无官府地区,就不说了。西军地盘和西边那的都是发配来直接充军。北边关其它地区也是连百姓都几乎没有了,谁愿意在辽贼随时会杀来的凶险之地生活啊,何况还得承受凶野驻军的祸害,尤其是边塞那一带,除了驻军城与边塞军人官府,就没别人了,吃菜都得军队自己种,牢城营又哪能在那样的环境站住脚。朝廷又不是钱粮多得不在乎长途费劲巨耗运输供应那的驻军与官府还得供应不必要的牢城营........
孟州牢城营就取代了昔日沧州牢狱的地位,担负着收押山东河南等地强横阔怕只能用于边关打仗的罪犯的职能,边关哪缺兵,到时候就发一批罪犯顶过去。
欧阳珣如此判决孙立,自是有深意,在配合赵岳的计划。
登州没得到将领补充。第一将马栋为新都监,当时听刘庆指挥放箭的武艺较高的将领顶替了第一将职缺,没白表现好。烂将却是没盼到朝廷夸奖,反遭遇严厉申斥.....再敢玩忽职守弃城而逃,定斩不饶.....别当朝廷和兵部真不知情是傻子好糊弄.......
吴知州接了朝廷回复,不禁抹了把冷汗,心中琢磨着,兵部居然能知道这的详情.......好阔怕。
兵部侍郎欧阳,听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果然是不好欺蒙耍弄的,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别惹怒了他落他手.......这么批复,看来欧阳还是给士大夫面子的,给本官留了情面,否则.......
孙立郁闷回城后还在那一边收拢溃军一边琢磨如何更好地整顿军队,心中恨恨定要好好教训肆意弃城逃跑的将领,打军棍是轻的,必要时必须杀几个证军法立威,否则下次.....可惜,这些人还一个也没回来,不知逃哪去了,或许是已死在山贼洗劫乡下,甚至干脆弃节投降了......不对。那些将领就没有节操,何谈弃节?投降,入伙当山贼才符合他们的本性........
就在他心里杀机腾腾耐心等待那些人回返时,他被召到知州衙门商量事,他急忙去了,谁知却是逮捕定罪.......
爷爷不顾生死几乎以一己之力奋勇杀贼,居然反而有罪?而且是全州唯一有罪的?那些妄顾职责,贪生怕死,一力未出,一箭未放,只顾弃城逃跑的所有文武不忠不义之徒反而没罪?反而是代表朝廷代表纲纪定我罪欣赏我有罪的?
孙立蒙了.......怒了........
这说明他对官场的幼稚......
大宋王朝,武将有功,奋勇忠心战死沙场,甚至有力挽狂澜大功,结果却是无功反而有大罪的,他孙立不是第一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都只是官场游戏中士大夫们打压武夫以及军中真正的权贵们争权夺利推罪揽功......利用的牺牲品。
他只是个出身卑贱而且在朝中无依无靠的草根武官,只是个利用的工具罢了,不算人,怎么用全在某些人的一念间。宋王朝对官员的仁慈宽容只是对士大夫与皇帝需要当忠犬用的勋贵而已,柔和优荣厚待的官场气氛以及所谓富裕宽松的统治氛围很能迷惑官与民——所有人,就连后世的太多人也喜欢宋王朝,迷恋宋王朝的富裕宽松,但问罪武夫冤杀武官,宋王朝从来没手软过一丝一毫,无论是君王还是士大夫都没把武官当个正经人对待,就连身为武官的勋贵也是如此心态。
可怜孙立还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总觉得国家危难,他这样的有本事的将领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就会得到尊重重用,一有机会,腾云直上,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小事尔。
他不是个例,更不是特例。
此时在京城任禁军重将并且呕心沥血干得劲劲的邓宗弼、辛从忠、陶震霆、张应雷就是如此。宋江也是一样的迷恋宋王朝这种优荣宽松政治氛围的,感觉自己有了势力,纵然是贼寇也会招安得重用,他还是个文人,比武官更自信而热切......
孙立的本事岂是衙门军卒玩突袭就能逮捕的。
恼怒交加中,孙立几下子就把敢扑上来捉他的人全打飞了,仗剑冷笑环视着周围一圈对他虎视眈眈官兵衙役,怒极不屑喝道:“就你们这些杂碎也想拿我?登州谁能拦得住我?不怕死的赶紧上。”
登州官场没有不知孙立本事的。孙立一发威,在场官兵衙役无不畏惧退缩,无一人敢逞强上前,都生怕功没捞着,反成了孙立的剑下亡魂最先丢了小命。
孙立又怒视在桌案后正惊惧发抖不知如何是好的知州吴知荣,怒喝:“吴大人为何蒙骗于我?我孙立奋勇抗贼无功反而有罪是何道理?我两次护你满门性命逃脱杀戮,你这意思是我做错了?就不应该救你,让你满门在第一次就该死掉?”
吴知荣惊惧又羞恼,但也听出点机会,赶忙装作委屈、悲愤、无奈样,叫道:“孙将军,你休要误会冤枉本官。本官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是堂堂一州之尊士大夫,岂能不知恩义廉耻恩将仇报?”
孙立冷静了一下,仍怒喝:“那到底是出了何事?为什么要捉我?”
吴知荣满脸委屈郁闷地拿起朝廷的批复扬了扬,感叹道:“这是朝廷的命令,非本官之意啊!本官和通判把此次灾祸急急上报朝廷,向朝廷请罪,为你和敢战的忠臣勇士表功,提醒朝廷防范二龙山贼寇已祸大,顺便请求钱粮支援,不然,城中空了,本州也惨遭洗劫,没钱没粮,我等岂不得饿死?谁知钱粮拨得快,孙将军你却被问罪。本官不解怎么会这样,赶紧又派人上京为你辩解询问,得到的回答是将军为本州将主却治军不利又冒失出战,致使城池轻易失陷,该负罪责。”
他又扬了扬那批复,无奈道:“就是这个回复。不信,将军你自己看看。”
孙立不是林冲,警惕得很,并不大信吴知荣的话,亲眼看过批复,上面确实写着那问罪缘由,并没提及他贪生怕死才丢了城池,等于没否认他曾为国保城奋勇杀贼,也等于间接证明了吴知州似乎确实为他表过功,他这才脸色好看了点。
吴知荣趁机道:“这事.......也是怪本官天真了些,本以为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时,将军,大才也,朝廷看在将军忠勇过人上能宽恕失城罪过,唉!却是想错了。仍然定罪。不过,这也能看出朝廷对将军的善意与宽容来,甚至这里面还暗含着对将军的期待。否则就决不会是如此处置。应该是罢官押解京城问罪斩首,宣威天下,以儆效尤。”
这话糊弄住了孙立。
孙立正满腹对朝廷的怨愤,不甘心真老实束手就擒当了贼配犯去孟州牢城那鬼地方任人作践,悍然反抗逮捕,杀官造反,他却又不想,反了,凭本事和对本州官兵的威慑力肯定能杀出城去逃走,可是成了朝廷重点通缉的重犯又能去哪呢?
他无处可去,也没任何帮手.......颇有些本事了的兄弟孙新夫妇,精明有主见的小舅子乐和,对了,还有勇猛淳朴义气可靠的珍宝兄弟,本是最好的帮手,可是都不在了,在去年冬那次城破大案中,先后都不知哪去了。
珍宝兄弟极可能是越狱潜逃了,怕是已死在别处哪里,总之不知所踪。
在城外的兄弟一家,还有在兄弟家那玩耍的妻子以及小舅子乐和怕是都已死在城破那天的混乱中........店都烧了,那只剩下烧毁的数十具尸骨,有小孩的........指定是在强盗抢劫中因有武艺奋起反抗而全部罹难了.......
到了今天,出事了就必然只他孤零零一个人独自承受......孙立心中好不苦涩,万分后悔当时没重情义积极全力解救珍宝兄弟,否则就不会发生后续相关的兄弟家那的灭门灾难,可是,世上从无后悔药.......
眼下怎么办?
好不茫然痛苦,却猛听到吴知荣这么说.......朝廷宽容善意?还有朝廷期待?孙立愣了,盯着吴知荣:什么意思?
吴知荣恢复了镇定从容,心中暗笑,面上却郑重道:“孙将军有所不知吧?如今那孟州牢城营成了专门收押往边关充军的罪犯的,也就是说,将军去了那,不是在那服刑遭罪没个尽头,而是随时会开拔入军边关的。将军去了边关,以你之能还愁没出路不能迅速东山再起?
说不定你到了边关,朝廷的旨意已跟着去了直接恢复将军的大将身份。
孟州之行只是一种磨砺,也是要将军担负治军不利罪责,以正国法纲纪.....有过失,总要问罪不是?免得你敢轻慢纲纪,也引起有人有样学样.......
磨磨你的心性,再调往更要紧的边关重用你,这不是不可能的啊。
毕竟国难当头。边关也正需要将军这样的猛将大才......只要将军在服刑期间表现得安稳,对朝廷仍忠心耿耿,无怨无悔,让朝廷看到你的忠义可靠能放手大用......孙将军,本官看你却是经历点挫折教训,然后就是大好前途指日可待的。”
这番分析让孙立真听进去了,也动心了,但还是那句话,他不是林冲,不是轻信好欺骗的,仍半信半疑极警惕。
吴知荣却是已经心中吃定了他,又扬了扬那批复:“孙将军,你看看这定罪,杖脊十,你可曾听说过治军不利失城重罪却只这么轻判肉刑的?打十记脊梁,这对武夫强壮汉子算什么惩罚?和小孩子打几下屁股有什么区别?意思意思惩罚而已。可喜的是,从这点看来,本官为将军表功也没白表。朝廷了解你对朝廷忠心有功才会如此开恩。将军可要想明白了,不要受不了一点委屈磨砺而自误了前程。”
治军无力,失城之罪以前有没有如此轻判的?
扯蛋。自然有。
不但有,而且还有能不但无责罚,反而得朝廷安抚,甚至不丢官,不降级,反升官得赏活得更威风牛气的。
这时代,世事全看关系网。
事情、事实如何,不重要。就看关系网怎样。
别说孙立这样奋勇杀敌却无意中反失了城的,就是根本不负责任,直接跑了,拱手相让,却没一点罪的也不稀奇。
就比如历史上的田师中以及手下大将马进,统领二十几万重兵负责把守长江北岸,南宋高宗赵构指望田师中能抵挡金军守住长江阻止金军过江侵犯京城临安,可是,金军南下,还远没杀到长江这呢,仅仅只是兵锋会必然指向这,田师中、马进就带兵“战略大转移”了,结果金军轻易杀过长江,弄得赵构仓皇逃跑到海上,在船上窝了一年多不敢上岸,险些死在金军刀下,就这罪过,千刀万剐田师中都算便宜了,事实却是田屁事也没有,照样当那得意洋洋的统重兵大官......特权横行时代,什么怪事都有,听说了什么怪事也不必惊奇。以文抑武苟且可笑为能的宋王朝,更是如此。
可是,孙立........信了哄骗。
弃剑放弃抵抗,跪下认罪,除甲,默默挨了打,戴上了大枷,愿意发配.......
吴知荣狡诈,心知孙立在登州的影响力,他还得接着哄骗利用老登州新都监马栋等保护性命,因而抓住了孙立也没翻脸趁机下死手,杖脊都有意让衙役放轻了打.......可怜孙立无亲无友,发配时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直接悲惨上路了,吴知荣为进一步哄骗麻痹孙立老实一直认了发配,还特意令人代为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给孙立准备着路上用,也没逼迫换上草鞋,怕刺激得孙立怒而反悔了又反抗多了麻烦,由此孙立仍能穿着自己的舒适军靴上了路......
负责押解的两差役,无非是李大、王二麻子。
317孙立不是林冲,也不是武松,下
梁山宛子城。
赵岳吩咐值班侍卫:“叫孙新夫妇速来见我。”
不多时,孙新夫妇急匆匆来到忠义堂和赵岳见了礼。
孙新看了看顾大嫂。顾大嫂急问:“不知寨主急召我两口子有何吩咐?”
他们上了梁山,工作适合他们,梁山这又没有世俗人家的那种生活压力,一切都有山寨免费供应保障,而且吃的方面是超级富家大户都未必能有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天南地北的东西,品种丰富之极,供应很充足,赵岳虽然是大体按山贼强盗的模式管理的山寨,对梁山军并非是帝国那边的正规军建设,要求不那么严谨全面,悍匪其实仍然是悍匪,只是训练管理得精通战斗、积极骁勇敢战,大家的关系也井然有序而简单,比正常的山贼团伙团结义气和睦得多,在这生活就格外快活轻松,是心里方面精神上的那种活得好有依靠有指望的轻松,日常的值班是极严谨辛苦的,训练尤其疲惫......孙新夫妇上山后几乎转瞬就喜欢上这了,又擅长交际,这太适合自己了,很快和山寨将领和三军将士混得精熟,每天都是脚下生风,脸上欢快,负责的活干得劲劲的,只是心里唯独牵挂着孙立放不下,也不知孙立孤零零一个人在登州官场熬怎样了?当了兵马都监,终于如愿以偿了,却只怕也不是活得真那么如意......登州那的军队以及官场那么混乱复杂,孙立够精明却也只怕未必能应付得来......今日赵岳突然召见他们速来,只怕为的就是孙立这事,别不是兄长遇到大祸了.......
赵岳看到夫妇二人忐忑急切的神情,心中也然,也不啰嗦,直接告诉他们:二龙山攻破了登州,孙将军被登州那帮官僚推背了所有罪责,要问罪发配,官做到头了。朝廷旨意会很快下达登州。
顾大嫂听完不禁叹口气,神色间一副果不出所料啊。
孙新顿时满脸忧虑,脱口道:“发配?只怕也不是寻常发配。我兄长怕是发配路上性命难保。”
这两口子武力成就未必能有多高,也没多少文化见识,但做人确实是深通世俗人心,够精明机警,是能混世的。
赵岳点头,“召你们来就是为了此事。”
说着,他又看着紧盯自己的孙新,见他神色更焦虑了同时却眼神中越发充满了某种希望,缓缓道:“你下山一趟,暗中照应你兄长一路安全到孟州。你不精通跟踪保护,这事也不那么简单,必有二龙山及登州官府的人从中搅和,路上还有其它凶险,如今全国到处黑店很多的,你自己怕是应付不来,我安排人手协助你。走时,朱贵那会对你交待好。朱贵安排的两人是情报部的高手,跟踪、刺杀、搏击......是他们的专业强项,这种江湖争锋谋算都是强者,而且经验丰富,你和他们配合好,就万无一失。此外,孙将军那,你们也知道,他是很精细机警的人,武力强悍,也不是好算计的。不必担心。”
这么一说,夫妇俩的焦虑神色顿时大减,可是孙新望着赵岳,犹豫着显然心中有想法,想说点什么,想恳求.......
顾大嫂快言快语爽快道:“岳哥儿,我大伯子他......应该悔悟了。能不能让他上梁山为你效力......咳,他...那什么......”
她如此称呼,无疑是表示和赵岳的亲近关系,想加强求情效果。
赵岳就知道这夫妇会提这个,笑着却坚定摇头道:“我要孙将军最终入伙二龙山,并非嫌弃他什么不放。人都有缺点。人生熟能无过?孙将军是极聪明的人,懂得反省悔悟。这个,我很确信。我不收他上梁山和你们团聚,其中的打算,此前也多多少少跟你们说过一些。“
”二龙山需要孙将军这样的超一流高手。二龙山也会谋算他不得不入伙上山努力效力。宋江必不肯放过他这样的高手,此次发配路上就会显现,而且他已经安排轻功盗窃高手亲信毛和尚对孙将军的事做了些什么。你们兄长也必会选择追随精明的宋江,而不是义气却手段弱野心小的晁盖。我也需要孙将军归宋江一派,帮助宋江达到某些目标,也达到我的目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涉及到咱们梁山军存在的意义。二龙山势力、宋江团伙事实也是无形中在为我梁山做事,是间接的我部整世力量一部。事关帝国在这边的战略大局。你们兄长在其间也是人尽其才,比在这更适合他的能力。我是这么考虑的,主要是,说到底,在哪不是打仗呢?在梁山这照样得搏命厮杀,一样有随时折损战场的大凶险,你们说对不对?”
孙新两口子听了这话,都先是脸红了红,都了解孙立的性格,知其......说得好听点是务实识时务,对非至亲,比如他们夫妇或乐和以外的人,是不会真讲义气的,入伙二龙山,肯定追随手腕高功名权势野心大的宋江,而不是对义气的晁盖讲义气........随后,夫妇俩也听懂了赵岳强调的意思.....对帝国战略大局而言,孙立在二龙山起的作用要比在梁山大得多,功劳自然也大得多,这其实是赵岳特意给孙立准备的一种成全与日后的退路,当然,这种功劳,没有了孙立,他们和嫂子也可代领而受益,而退路,就得看孙立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能走.....赵岳说得也对,在梁山一样要打仗会面临死亡......唯一不同的是在这有他们夫妇在可随时相互关心帮助,在二龙山则全靠孙立自己了.......好在孙立的本领不是一般的厉害,人也足够精明机警,自保能力是不差的,战场上能杀死他的人可少见.......他们也听出了赵岳在此事上强调的坚定,那么......就如此吧。
他们相信赵岳不会放孙立孤零零在二龙山任其自己挣扎自保,必还有后续安排。
果然,赵岳一笑又说:“你们真不必担心。二龙山有安排好的良医保障,会暗中格外关照你们兄长病或伤。以后也会有能干的人投奔二龙山,最终成为孙将军的可靠亲兵,不会真孤独无助.....这都不是难事。还有内甲,你兄长也会暗中得到的.......”
两口子一听,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大为放心。
他们知道公孙胜是赵岳的人,有大权在握的公孙胜暗中操作,那些事自能轻松布置好........
赵岳又严肃起来,叮嘱孙新:“注意,此次下山,你不要露面,不要让你兄长察觉你存在,更不得泄露任何事让他知道点内情......要一切都按宋江的谋算以及孙将军自己本心的选择,很自然地发展下去。这是对他的磨砺。这样也是最能保障他安全的。否则被宋江察觉蛛丝马迹。孙将军武艺高,战场上没人能杀得了他,却会在必要时能轻易稀里糊涂死于内部暗算。不是谁聪明机警嘴紧就可以当好间谍的。间谍是一种很特别的能力,需要的是一种特别的素质,而且要专门训练。”
赵岳声音严肃,尽管并不严厉,但无疑闪烁着:工作就是工作,与人情无关。军法无情.....你两口子可不要以情犯法.......
两口子在梁山也有些日子了,快一年了,也很明白梁山,或者说是赵岳的这种人情与工作严格区分开的风格。他们通过在海外工作生活的乐和以及嫂子的通信中也了解到海盗帝国的体制、国情也是这样,在那,人情关系网绝不能触犯法律及国家强调并努力建立的新社会规则,否则,你自己可能感觉只是人情办了点私利小事,却后果严重,代价太昂贵......二人赶紧郑重承诺,绝不会私心任性泄露一丝一毫........
随后,孙新简单收拾了一下,和情报部两人急急离开了梁山,奔向登州.......
登州路上,孙立戴着大枷慢慢走着,看到认识他的沿途百姓诧异的眼神,他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之极。
李大、王二麻子,两解差背着自己与孙立的行囊,默默跟着孙立的步伐走,态度似乎很好。
此时的衙门公差,包括京城衙门的,全是些坏蛋老衙役或地痞流氓补充顶上职缺的。
这两解差自然也不是个东西,但对孙立却是凶威中有客气,似乎二人都佩服尊敬孙立而愿意关照着......这当然也是欺骗.....这趟活既收不到孝敬,没油水,还得长途跋涉劳累冒大凶险,二人心中才不乐意呢,心中对孙立嫌弃愤恨得要死,怎么可能尊敬善待孙立。一切都是知州和通判大人特意安排的哄骗麻痹,才不得不演戏.......
他们奉命要在押解途中寻机结果了孙立,只是得离开登州境以后再动手。这事不能让登州人知道。
李大、王二麻子对孙立客气,也是因为畏惧孙立之勇。
孙立只戴着枷,却没手铐脚镣这种往日惯常必配的强大束缚牵绊.......被海盗抢得,罪犯、监狱,这类刑具至今也没能配上。大宋王朝如今产的那点矿产铁料全力用于打造卫国必备的武器都远远不够用,哪还顾得上打造其它无关紧要的东西。
再说也没工匠干那个。
工匠更缺,但凡会点打铁手艺的都召集起来在京城将作监充当军工工匠用了。民间如今想用个钉子也是大难事。
就孙立这本事,戴枷束手又怎样?
两条腿是自由的,武力就至少保持了一半,岂是李大、王二麻子这样的家伙能对付住的。
孙立不收拾教训他们,不恼怒翻脸逼着打开大枷,获得自由,径直负罪而去,这已经是二人烧了高香了。这两狗解差岂敢象对待寻常罪囚那样耍凶横和怨气.......
一路说说话聊着天,平静顺利地出了登州,一囚徒两解差,三者间的关系似乎磨合得融洽自然,相互体谅关照相互保护,有麻烦共担着......孙立似乎已完全信任了敬佩自己的两解差,似乎心中暗藏的警戒心慢慢放下了.......
这一天来到了路边一处村落小客栈住宿。
这处村落不大,山多田地少的缘故,聚不起如今要求高的百姓自发汇聚来形成安全的大村镇。客栈也很小,就是几间平房,由三个寻常的村汉兄弟操持着,收拾得还算干净,饭菜,一样没肉食,却也还可口,酒?是没有的。酿酒粮食不缺,但这个小村落自己不会酿造。酒要到别处去采购,很贵,店主苦着脸说没钱,如今这世道过往客人太少,铮不到钱,农闲时操持着勉强糊口而已.......只能请客官多担待......
一切仍然如前路上一样无风无波无稀奇惊险处.......
李大、王麻子照常照顾着戴枷不方便的孙立吃罢了饭,天也黑了,洗漱,准备睡觉。
两解差照常先自己洗好了,然后端着热水给孙立净面洗手烫烫脚解解乏什么的。孙立垂腿静静坐在炕边。二人打了木盆热水过来,放在炕边孙立脚下,然后惯常一样一齐给孙立脱下军靴,然后帮忙洗脚......一切都很平静很寻常很自然......
但,就在二人一左一右俯身伸手一齐抓向孙立的腿想猛的按进水中时,孙立突然脚丫子向下一探勾到了木盆边,把木盆勾翻了,满盆的热水一下子全洒了,全扣浇在李大、王二麻子的腿脚上,脚上尤其浇得那个全面那个透彻那个突然.......李大王二麻子嗷喽一嗓子,如猛然通了电一样猛蹦了起来,脸都瞬间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个个溜溜圆,都单腿跳着抱着另一只脚雪雪咝痛,却旋即又放下抱的脚去抱另一只,因为另一只脚也惨重烫伤了,疼啊,太疼了,不是人受的......
随即就是顾不上或是不知该抱那只脚了,改两脚乱蹦乱跳,烫痛得都蒙了,一时不知赶紧把鞋子脱下来才是正理,让湿透并滚烫的鞋子还有裤子继续滚烫着他们的腿脚,继续让他们承受滚烫滋味并加重伤害,好在在昏头蒙脑中还知道蹦离洒水区,惨叫着蹦到无水凉地处才一屁股跌坐在地呼痛,这时候才想起赶紧解下灌满滚烫热水的鞋子......
一脱鞋子又是嗷一声惨叫,凄厉可怜之极.......痛得两人差点儿当场昏过去,面目极度扭曲,神色骇人之极,仿佛火中痛苦的厉鬼......露出的脚烫伤得......惨不可言.......可见这盆热水的可怕温度之高.......
318劫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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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解差坐在地上只顾惨叫呼痛,心中惊骇警惕孙立可能察觉了他们的阴谋而进一步报复行凶,却一时也顾不上什么了,腿脚上的极度痛苦已经摧毁了他们本就不强的意志,那痛楚滋味让他们恨不能立即死去以救解脱,却又万万舍不得自杀.......
孙立平静地坐在炕边冷笑瞅着二人惨叫蹦跶,“就你们这等腌臜蠢货杀才也敢玩心眼算计本都?”
让这两蠢货自食其果吃苦头,只是稍加惩戒。
孙立早察觉了二人的企图,也察觉到了怕是知州想除掉他的阴险用心,必是吴知荣等相干人暗中安排这两狗东西在途中伺机害死他的,但孙立仍然没改认罪发配孟州的坚定.....不论登州这面怎么算计怎么想的,发配孟州后能到边关从军却是一定的,这就是出路,还有前程可图,而且是更广阔敞亮的前途,飞升大将为重臣都不是不可能的,吴知荣等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怕他孙立起来了日后会愤恨报复,而且有权势能力报复,才会想着早早除掉他,彻底断了他报复的可能。
所以,孙立并不想就此收拾了这两个狗解差逃走。
还需要这两狗东西押解伺候着他完成司法程序上的孟州发配.......
就在这时,店家突然来了。
头一个闯进来的正是店主三兄弟的老大,手拿着把砍柴斧头,进来后冷眼看清了屋内情况,看到两粗壮而面目丑陋凶恶的解差烫伤倒地只顾惨叫起不来,只剩下个戴大枷行动不方便的罪囚在炕上呆着,他眼中不禁闪过一喜,面上却满是惊讶之色,叫道:“这怎么搞的?俺听到声不对,吓死个人,还以为有歹人流窜闯来了,赶紧来看看........”
嘴里说着,已走向孙立,殷切问到:“客人,你没事吧?”手中的斧子却是蓄势要凶狠劈向孙立的脑袋。
后面跟进来的两弟兄,一个手持剔骨尖刀,一个手横木棒,有老大在前面糊弄人,他们连伪装都懒得做,满眼的喜色,面目是冷酷与杀机.......这显然也是家黑店,不过是临时兼职的而非长久专业的,属于那种有机会就黑一把,没机会就守法正常店家。
时下,象这种乡野黑店太多了,简直到处都是,几乎就没有真正正经的店,都是有机会就干点坏事捞点外财,没机会就算了,也不逞强硬来。非专业,又不是江湖人物,就是寻常无良转发了国难财后彻底黑了心的小百姓什么的,行黑店的手段也不行,下毒、蒙汗药什么的干不了,蒙汗药什么的可不是谁都会谁都能弄到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一搞的,那是很专业高大上的技能好吧?下毒也一样,想害如今这世道中都不缺警惕心的过路客,下毒手段不高妙可不行,很容易栽进去,谋财害命不成,反而自己试了毒成了受害者,自食恶果.......这三兄弟显然属于这一类,贪图好处却只能瞪眼等机会........
眼下,他们以为一直期盼等待的机会来了,就迫不及待借故闯进来.......
老大较劲斧子上,眼瞪孙立,心中镇定必能一击得手......杀个大枷困着的囚犯还不是手拿把取的事?易尔。何况自己还耍诈欺骗麻痹着此人以保更有把握,其实是多余如此,不必这样.......就直接亮出凶相硬杀,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么个囚徒?
不料,他手中斧子刚一动,还没做出明确劈砍行凶势,孙立垂在炕边的一只光脚丫子就突然弹起飞出精准踢在他下巴上。清晰的下巴骨碎裂声中,这位老大只鼻子下意识闷哼一声,人就飞了出去,向后猛烈栽倒,轰隆一声砸在地上,躺在还有些烫的地上热水中却只抽搐了几下就毫无动静了,原来颈椎骨也踢得太猛烈后仰而一下子折断了,被孙立一脚就毙了命。就是这么菜。这就是外行强充内行当杀手的后果........尽管这三兄弟已经开店有些日子了,也已经成功谋害过几条人命了,算是已有点玩黑经验了,却外行就是外行.......当这种凶徒坏蛋也是得有些能耐的.......不是胆大想干就能行的......
后面两兄弟闻声,大吃一惊。
他们本已经扑向两解差,满脸狞笑已经毫不掩饰,一个刀捅,一个棒子砸,轻松可了事,谁知最精明最强壮的老大却先出事了.......他们呆了一呆,随即凶恶大叫了一声,吓唬人倒不如说是给他们自己壮胆,一齐冲向仍然悠然坐炕边的孙立,却没等扑到炕前,持棒子能远攻最先打到孙立的这位突然身子一栽扑倒在地,后心插着一把刀,直没刀柄处。
持刀的这位愣了,我没失手捅了自己兄弟啊?!我的尖刀还在我手上呢,这肯定不是我杀人行凶不行太紧张误伤了自己弟兄.......
没等他转过心思转身警惕对外,突然眼睛一瞪老大,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象他的持棒子兄弟一样一头栽倒在地,手中紧握的尖刀当啷一声跌出老远去.......转瞬也死了。
两解差吓蒙了,忘了烫伤的剧痛,下意识就连滚带爬到了孙立这边躲着求武力强大的孙立能保护保护........孙立则皱眉紧盯向屋子外,却是仍然坐在炕边没动。
门口转眼闯进两个人来,一个高挑,一个矮小秃头却精干利落得很,正是戴宗和毛和尚。
飞刀杀人的正是毛和尚。
他们奉宋江的命令专门等着伺机弄孙立上山入伙,原本是三个人,还有一个是戴全,却已带着孙立的盔甲兵器马匹先送回山了,自是有类似时迁本事的毛和尚从府库里把没收的孙立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盗了出来,连战马一起混出了城。
两解差看到两凶汉都手持钢刀闯了进来,这装备看着就比那黑心三店主专业,这一惊,吓得两人更是怕得要死,缩在炕边瑟瑟发抖,牙齿上下一个劲的猛打架,格格格响,在静静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渗人,弄得孙立厌恶地瞥了二人一眼:就你们这样的也想当坏蛋害老子?.........
戴宗二人闯进来,一边叫着:“孙都监受惊了。”一边脚下不停扑向两解差,显然想立即杀干净了,断了孙立发配的可能,走不了这条继续为朝廷效力的路,逼迫孙立不得不认账上二龙山。
孙立急忙沉脸大喝:‘二位,且慢。“
想杀解差,先得经过孙立这,戴宗看到孙立瞪眼显然如果自己不听招呼就会跳下炕阻止杀人,只得停步。
没等戴宗开口表达美意,孙立已又说了:’二位是二龙山的好汉吧?”
这短短片刻间,孙立已经想明白了此事的内情原委,不禁暗恨:“破了我的登州,坏了我的大好前程,却一路跟踪做保护,还想伺机赚我上山为你们强盗卖命,真是想得精妙周全,想得美,可恨,太可恶.....爷爷岂是你们能轻易算计得手的........”
戴宗则愣了一下,不禁抱刀一拱手赞道:“孙都监果然是精明过人之人,不愧是我家公明哥哥赞叹的大将之才。也不枉了公明哥哥操心布置了这一切,也不枉我兄弟这一路餐风露宿暗暗跟随保护之苦。”
说着报了名号,说了自己的根脚,言下之意是:我戴宗曾经也是风光体面的官面人呢,两院的节级呀,官虽不大,比不上都监威风有分量,却也是大宋可不多见的州府能人,手握司法大权,也不是寻常官吏,不比卑贱的地方武官差,我不也看透了官场黑暗没混头而走了强盗路?你孙立是都监又怎的?落难了,也识时务吧。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的日子不也很快活,不也活得霸气威风有意思?而且未必没有走官场正途能有的前程.......由我亲自暗中保护你,绝对够分量给面子,你知足吧你,应该感恩回报,是讲义气的好汉就赶紧痛痛快快随我入伙回山,别多事.......又介绍了兄弟毛和尚。
孙立听得懂,但神色坚定而强硬,并不因为身手不便就畏首畏尾怕了二人,但说话也客气了点,却摇头道:“宋公明的大名,孙某也多有听说。只是他对孙某谬赞了。孙某愧不敢当。入伙之事,请恕难以从命。我志在保国卫民,习得这身武艺只盼能在边关杀敌扬我宋人志气,也不枉恩师辛苦多年抚养教导一场。二龙山不是一般的强盗,堪称当世豪杰,替天行道。想必也不会强人所难用下作手段硬逼我上山。(你若不要脸就是强用下作手段硬逼我,那,我更不能同意了。我孙立是英雄,当世少有的高手,是要脸面的,岂肯和下作之流为伍......”
戴宗一皱眉,却也被堵得说不得什么勉强话来,也只得放弃杀解差而弄孙立走投无路不得不上山........
事没办成,功没了。戴宗恼怒却不能冲孙立发作,就冲解差发。
他凶睛一瞪,厉声大喝:“你两个腌臜狗才还缩那等什么?还不赶紧给孙将军打开枷锁方便吃喝睡轻松去孟州?”
李大、王二麻子看到晃动的钢刀在幽暗的灯光下寒光闪烁,吓得猛哆嗦一气,却不敢怠慢,赶紧强撑着起来,小心翼翼揭了封条,开了大枷,放孙立自由。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违法不违法了,本来这种事也不算什么,罪犯或亲朋能打点解差满意的,解差都会私自解枷让犯人轻松自在地走发配。胆大到敢私自卖放罪犯的也不稀奇,无非报病殒于路上交差.......
也是顾不上孙立会不会自由了就跑了。
反过来说,孙立若是想逃跑,就算戴着枷也照样能轻松做到.......以孙立的本事能轻松收拾了他俩,难道还不能随意拿捏着逼他们老实开枷?
主要是,此时只指望孙立身手自由能更有力地保护他们的狗命........来的人可是二龙山悍匪啊,杀人不眨眼,阔怕......
孙立也不拒绝开枷。
这些日子以来,有大枷妨碍,他吃喝拉撒皆难受,睡觉更是难受,只能坐着靠墙打盹,有床有炕也躺不下,舒服不得,他几时遭过这种罪?也受不了再坚持下去了。没了枷锁,发配路就舒服自在了,公费旅游一样。也是解差既暴露了阴险用心,加上这一路上黑店怕是不能少了,以后还不知会碰到什么事呢,去了枷锁困束,也能更方便有力地保卫自己的安全,省得遇到黑店或劫道高手,到时候来不及开枷而白白赔了性命......
出了三条人命,他们也没赶紧收拾掩藏了,也没连夜仓皇逃走,就那么把这处的门一关,转去了条件更好的店主三兄弟的住处接着过夜。
毛和尚发现这还留有比较好的饭菜,想必是三兄弟做了留着明天早上热热享用的,一喜,就摆了上来,和戴宗孙立一起又吃喝起来闲聊起来......跟踪这几日,吃喝休息皆不自由,得盯着.......凡事只能凑合,啃干粮露宿也常有,也把戴宗毛和尚坑得不轻,这顿饭虽然无酒无肉,却至少是新鲜热乎的,吃得香甜愉快.......顺便也和孙立加强了解互信.......
至于没能收服成功,也不算事,后面还有布置......第二天上路,去孟州本不用经过青州地界的,却转向经过二龙山......孙立早有所料,心里清楚拒绝不得,否则只有撕破脸,事就凶险了......也不说破,顺其自然。
两解差倒霉了,烫伤严重,鞋子都穿不得,无法行走,却没人关心他们的痛楚惊恐,只能胆战心惊自己想法处理伤势,却最发愁明天怎么上路,幸运的是此店居然有辆骡车,一匹温顺老骡子,马车还是带席棚能挡雨的。孙立戴宗毛和尚三人很大爷的自然坐车,两倒霉蛋解差也比较开心,不用背着沉重大枷、铜钱和所有行囊咬牙死忍痛挣扎走路了,虽是必然的车夫,却也能混个车坐着悠哉而去........话说在这黑店也发了点横财,至少都归了他们带着,二人在痛楚中也有点小开心。
路上无事。一晃果然拐到了二龙山。
宋江亲自来了。同来的还有......公孙胜,却是宋江有意主动邀请的一清先生同来劝说孙立.......
319劫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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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宋江见了面,都各有准备,先好一番客套彼此吹捧,接着就是宋江翻动三寸不烂之舌展开大忽悠.......
但,你有千言万语,我有一定之规。
任凭宋江和同来的一些头领相互配合怎么夸大入伙二龙山的光辉前程与自在快活好处,使劲忽悠,孙立就是客气却坚定地拒绝入伙,丰盛的酒肉该吃吃该喝喝,很痛快,说什么都行,但就是决不答应宋江想要的。
“孙某不过一区区武夫,此生已别无所求,唯愿发配边关保国卫民尽份力,血染黄沙,战死沙场,无怨无悔。”
你叫我当草寇,和你们一块儿祸害本国本族人,以此为能为利为快活,辱没祖宗,背负骂名,我不干。
翻去复去就是以这借口推辞。任宋江能舌灿莲花说破大天去,也没用。
宋江心中恼火,却也不能阻止孙立愿以死抵抗外敌捍卫本民族尊严和利益,这是大义,比杀贪官污吏推翻腐朽宋政权更高的大义,想扯大旗闹起大事的任何帮派也不能在这方面露出不堪。
此时代的人还没有明确的民族大义概念,赵岳和引导下的家族提出汉奸名词,赵廉在各种场合总有意提出和强调汉人汉族这个概念,意图加强人们的民族意识,十几年下来了却效果并不理想。
宋人整体都沉浸在王朝大兴儒教愚民环境下的浮华虚荣麻木懦弱苟且平安放浪中,昏昏盲目只顾蒙头追逐诗书风流功名利禄酒色财气......自家利益,不关心民族不民族的没用的东西,就连读书人聚会吹牛扯蛋卖弄也只是习惯地说我们宋人如何如何,而没自觉的民族意识说我汉民族怎样怎样。
历史上直到蒙元统治了中国,把汉人江山统治下的各族人大致统一划分为最低等的种族——汉人,其他高级种族称蒙人、色目人等,汉人被统治者明确强行加上种族标签并固定强调着属于最卑贱的种族,汉民族概念才变得逐渐鲜明清晰起来,并且在蒙元野蛮残暴奴役统治下极尽悲惨卑贱,民族概念与民族意识才在屈辱愤恨中得到逐步觉醒和加强,最终推翻了元朝统治,赶走了蒙古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没了异族高压统治奴役,民族不民族的又成了没用的东西,儒教又开始得瑟了.......朱明王朝也没注意强调汉民族概念,然后辫子朝又轻易入主中原,世界别的种族都在或多或少的进步,唯有中国文明不进反退,大倒退.......然后在闭关锁国的愚昧中无知满足着狂妄自大,我大清.....啊,我天朝上国......啊,随后被满世界的强盗强行敲开国门,灭种的灾难又来了......但,民族大义、地域人种划分是自然存在人们心里的,是任何想搞政治大业的本族人不能触犯的高压红线,否则就会遭到大众唾弃,丧失人心.......想什么都白搭.......
宋江是典型的名利士大夫心态,野心勃勃,尽管只是小吏出身并且还成了草寇,但也绝不会在这上面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绝不会信口开河说:什么民族不民族的?抵抗异族保家卫国,哪如只为自己活着的强盗快活......
若他这么说了,只会被鄙视。
不止孙立会鄙视。二龙山的这些自私无良无耻头领也会鄙视他......这些人杀人放火当祸害,可是也自诩是英雄好汉的,这是一种自我麻醉与安慰,需要这种心气支撑着招牌与体面才能应对世人唾骂,心安理得当快活强盗。
就连李逵这种滥杀无辜的浑人都自觉自己是正义好汉,所以才杀谁都是应该的,何况是有脑子的这些人.......
宋江被孙立的借口堵住了嘴,见盛情招待不起作用,把特意盗来的盔甲武器马匹给孙立,想感动孙立,却也照样不起作用,用拐来的孙立剩下的唯一亲信老亲兵出面指责宋王朝如何不好士大夫狗官如何恶毒不堪.....恳求劝说孙立抛弃罪恶黑暗宋王朝,这也没起作用.......什么招都使了,全没用,宋江也没坚持,果断痛快地放弃了劝说。
“孙将军既有志投身边关抵御外族,宋江自不能阻止将军的壮志,在此只能祝愿将军一路走好,心想事成。将军的盔甲武器等,将军入边关上战场时用得着,还请收下。这本就是将军的东西。此权当是我二龙山全体对将军壮志的心意。”
孙立可不傻,立即拜谢却推辞道:“孙某一介罪囚,要盔甲武器战马干什么?既是二龙山好汉得了就留在二龙山用好了。山寨的好汉用了,也算是孙某为替天行道尽了点心意,也不辱没了这些东西。某万万不能收。请宋头领理解。”
宋江心中更恼,这个孙立也太不识抬举了.......脸上却干笑两声,不再坚持送盔甲马匹了,却转而单独拿过那根钢鞭。
“孙将军,此鞭不同寻常,怕是你心爱之物。别的,将军说用不上,带着路上也确实不方便,宋江也不勉强,但此鞭却无妨,还请将军收回,既是物归原主,也能方便将军这一路上有点趁手家伙防身。宋江别无它意,只是担心如今世道不靖,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怕也艰难凶险,将军能仗持此鞭一路平安,终有一日才能投边关达成心愿。”
这就不能再推辞了。
再推就是一点儿不给面子,不给宋江念想。
彻底没了念想,宋江岂会任他孙立拍拍屁股自由离开,从此两不相干?必会恶念起,杀心动.....杀他孙立有何下不得手的?宋江可是强盗大头子,杀谁也没什么不敢的,凡落他手的,他想杀就会杀.......从宋江带兵祸害登莱二州百姓的凶残歹毒来看,所谓的呼保义孝义及时雨也就那么回事,心黑着呐,心狠着呐......不可试探估量其翻脸的凶狠无耻程度........
孙立感慨一声,接过铁鞭,轻轻抚摸着,说:“此物是师门之物。当初艺成离开师门时,是恩师特意所赠,嘱咐我定要用一身所学报效国家护国卫民。此鞭断不可伤害无辜......恩师之言如今犹言在耳。宋头领如此盛情,孙某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躬身深深一拜,“多谢!”
宋江顿时笑得很开怀.......又吹捧闲扯了片刻加深点了解和感情,喝了壮行酒,放了孙立继续上路。
看着老骡子拉着孙立离开,一直没出声的公孙胜笑对宋江道:“此人着实精明,心气也极高,怕是名利心很重,很难拉入伙。”
宋江干笑了几声,道:“一清先生慧眼如炬啊。”
赞叹着公孙胜,他又扭脸瞅着孙立的背影嘿嘿笑起来,“此人是大将之才,正是我二龙山最需要的人才。宋江一定要把他弄上山,一定能把他弄上山。”
公孙胜也笑了,“那就看公明哥哥的手段了。”
猛然听到公孙胜叫自己哥哥,宋江稍一愣,顿时感觉浑身轻了几十斤一样,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一样。他看看习惯一脸风轻云淡世外高人风范的公孙胜,大笑道:“借一清先生吉言。宋江定能帮天王哥哥弄到这员上将。哈哈哈哈.......”
公孙胜独自回山了。
宋江则早预备了此次劝说未果,已准备好了后续准备,事先也和晁盖勾通说好了的,当即直接带着人,乘两辆马车,装民间护商镖师队方式掩饰身份尾随在孙立后面,悄悄跟着也去孟州......
跟宋江去的头领有山寨副军师孔厚,甑山神魏辅梁、山阴幽枉神陈念义、太行神鲁绍和三老于江湖险恶的道士,精明有见识会来事也有本事的杨适、刘无忌二人,摽兔李吉、矮丘乙郎这对跑腿的打手,自然还有缺不得的探事和跑得快的戴宗、毛和尚。贴身亲随小厮王四自然不离左右。此外还有一些精干的喽啰.......
宋江出门惯常喜欢带着的凶悍有力打手生铁佛、飞天夜叉此次仍然不能跟随效劳,伤还没好,只能继续在山寨窝着。
从山东青州到河南孟州,漫漫一路上难免有风险坎坷,却都平安闯过,简短洁说,终于来到了孟州。
到牢城营交差,两烫伤已大好了终于能正常走路了的解差本还极担心开了枷锁,封条撕了,难免露出事端,怕是会被疑问责难,麻烦不小......谁知,管营并没留意这方面,只验明了正身,很痛快地当场结具了交接,回了公文让李大、王二麻子带了轻松脱身走了。
剩下孙立孤单立在公堂那,接下来就是入牢城营的规矩——一百煞威棒。
孙立哪有钱贿赂免除此刑,只能默默等待受刑。
不料,这灾难苦头竟然能逃过了。
管营身边立着个青年,瞅见案桌上摊开的公文上标明的罪犯前身份:登州兵马都监。他顿时仔细看了孙立一眼,见孙立虽然一身脏破的罪犯衣服,形象狼狈不堪,但一身英雄气却是掩饰不住的,他附耳在管营说了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管营瞧了瞧孙立,淡淡却官威十足道:“本官瞧你面色灰暗,满脸憔悴不堪,必是途中染了恶疾至今尚未全愈,身子太虚弱,恐吃不得打。罢啦,一百煞威棒权且记下,待日后身子壮实了再补上.......”
孙立哪里面色不好象个染重病的人?
他面色很红润正常好不好。
这一路上虽然没什么大鱼大肉的一个劲享受,却也没遭多少罪,吃的菜是新鲜蔬菜,也属于无公害绿色健康食品.......孙立途中每日还不忘照常习武........一身本事半点没荒废了,一路上连个轻微感冒都没得过.......
但孙立不是武松,不会管营有意饶过不打却逞强是钢筋铁骨不怕打的英雄主动叫唤着要打。他心知这不可能是管营看他居然是个都监却倒霉落难到了这而同情心大生,也绝不可能这管营是个心慈的菩萨......放过,必是另有内情。
他恭敬施礼,符合口称确实是路途遥远艰辛多坎坷导致身体拖垮了不好.......然后在管营理解的大手一挥中被牢城营的军丁差拔押去了牢房.......进了牢房后,孙立不禁一愣.......
这处,牢房确实是牢房,但单门独户一间,里面虽然陈设极简单,但有火炕,有铺盖,有桌椅,有这几样已经很不寻常了。正常的牢房哪可能有炕有铺盖这等正常人家的东西?泥地上铺有稻草,并且够新鲜够厚实,能隔寒躺着熬冬就已经是高档配置了。至于桌椅就更不可能有了。牢中罪犯都是席地而坐慢慢熬着春夏秋冬......有罪犯冻死牢中是寻常事。
这待遇结果,孙立确实意外了。
他预料过极可能会有优待,但万万没料到会优待成这程度。
住这,这哪是服刑啊,简直就是在这上班,只不过得老窝住在这,没有那么自由而已。
他不意外不奇怪的是监牢中会有这样的牢房。
他小舅子乐和可是干过小牢子的。
孙立没进去过登州监狱,是当天就发配的,当然更没进过别处监狱,但对监狱里的门道很清楚,也知道牢房也是有等级有VIP房间的,体制上是为临时关押某些特殊的犯人而半允许在牢中设置的,就象医院有VIP病房......实际上却是牢头带着手下捞钱或照顾关系用的而特意布置的,能享受这种特殊牢房待遇的当然是有钱又肯花钱的大爷或牢子想攀附讨好的人。
孙立没有坐,只是打量着房间,琢磨着心事,暗暗感慨,又不免生了担心.....天上不会掉馅饼啊!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事。
当罪犯,失势,倒霉了,却有优待,在这却无亲无友,没任何关系会形成优待,那么,这好事背后必有大7麻烦.......
这时,有人进来了,正是此前在公堂看到的那位立在管营身边的年轻人。
孙立赶忙抱着感谢道:“孙某多谢管营公子帮忙免了煞威棒之苦。”
青年一愣,随即微笑道:“孙将军怎么一口就能认定我是管营公子?”
孙立道:“在这牢城营中却能有公子这么年轻却气度不凡的人,岂能是别人?只能是管宫大人家的公子无疑。”
他心里不能说的话是,你的相貌和管营多有相似处,必是近支血亲,不是儿子,也必定是亲近的子侄辈,眼不瞎,谁看不出来?无论是不是儿子,称一声管营公子都没错。在这出现的侄子也是管营公子啊.......
这青年显然很聪明,也猜到了孙立能识破他身份的原由,却很享受孙立的吹捧。
看来这个孙都监是个懂事识时务的明白人啊,没白混上过一州都监高位,这就好办了.......
管营姓施。青年正是绰号金眼彪的施恩........
320劫节,三
施恩亮了自己的姓名身份,随后酒菜就上来了,盛情款待孙立。
孙立却不肯坐,也不肯享用酒菜,一反二龙山和宋江时的英雄爽快派头,如此对两种人两种作派都大有深意的,对宋江是不得不那么装作豪爽痛快,酒菜得吃,而且得很愉快地吃喝,表示不嫌弃草寇,对美意领情,否则坚辞不沾就是不给二龙山好汉面子,不给宋江招揽的机会。不给机会,没了收用的希望,宋江岂会让他活着能脱身离开。此时不肯吃施恩的酒菜,是表明一种自知卑贱罪囚身份不敢仗着当过都监而自大妄为的姿态,是尊敬施恩,二则是不肯稀里糊涂接受好处而摊上会招来大祸的事,得坚持一下拒绝,先得搞明白了为什么,认清施恩会提出的事的轻重厉害,再考虑接受还是不接受........
“公子免刑之恩已经叫孙某牵挂于怀。再有盛情却是孙某不敢当。公子若是有事需要孙某相助,请直接言明,孙某是个武夫直脾气,力所能及做到的必竭尽全力去做。若是做不了的,我不能那么做的,嘿......”
施恩眉头动了动,随即笑了,道:“孙将军不必如此慎重。些须酒菜而已,缺肉少鲜的家常吃喝,如今就是这条件,想丰盛也做不到,这条大鱼还是今日凑巧买到的,想来是将军的口福.....就是彼此认识一下。施恩确实是礼下之人,有所求,但将军也不必害怕左右为难。我施恩虽是管营之子,却也喜好拳棒,习得些武艺,平日里最敬重英雄好汉,也信军中义气。”
再请,孙立才感激着坐了,却仍不肯吃喝,直言:“公子有事还是说说吧,否则这酒菜孙某吃不下去啊。”
施恩心里翻了个,对孙立的认识变了.......这人怕是个精明谨慎有余不肯好汉担事的,就象官场常见的那些官僚........
他也不藏着心思了,反正孙立已经接受过他的好处,欠了他的恩情得还,又是牢城罪囚,落在他手心了.......
“孙将军是痛快人。也好。施恩也是爽快人,就厚脸直说了。不是杀人放火犯法,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点经济冲突。它是这么回事.......快活林酒店.......那蒋忠......可恨。也是施恩学艺不精,无能,才受了那区区腌臜泼皮莽夫贱胚的欺。.”
施恩言语气愤窝囊,但说的随意,轻描淡写的。
孙立不是武松,不会一听这种不平事就当即拍胸脯好汉当的义气豪爽表示:就这个啊?小事一桩,没问题,哥担了,我给你摆平。他也不是武松这种无知的社会最底层草民,孙立久在官场,对官场权力威力下的利益关系和侵夺民利的各种方式内情和其中或明或暗的强霸凶险也多有了解.....他弟弟孙新就是凭他的权势在那一片开了独门买卖的赌场快活发财的。
所以,施恩简单一说,孙立静静听了,心里就咯噔一声,立马意识到这事的不简单。
这事根本是权力下的商业利益之争......表面只是施恩与那绰号蒋门神的玩相扑草民地痞小人物间为个酒店利益较劲,实际是在施恩的对手权力威压限制下的两派利益冲突,这哪是什么小事?
蒋门神就是个摆在前台顶门面具体办事的卒子而已,隐藏在背后的才是可怕的........
怪不得堂堂牢城营公子却斗不过一个区区相扑草民......
按理说,施恩就算自身本事不济打不过那蒋门神,在不了解蒋的身手厉害下轻率大意亲自动手却打斗中吃了亏,却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窝囊没办法,不至于窝囊到遇到他孙立,一看他是个兵马都监出身又形象如此英雄,料定必定有过人本事的就不惜屈尊纡贵迫不及待以礼相求......
按理说,别说夺回酒店了,就是所受的气所吃的打也能立即轻易报复回去。
不对,应该是这种争端根本不能发生.......
民不与官斗。
利益之争下,哪有草民对官得瑟的份?
别说蒋忠只是个家中没根脚的玩相扑的草根,就算是个家族在当地乡间势力强大的老牌豪侠民大户,他也绝不是施恩的对手......牢城营可是有驻军的。
只值守这的必须听管营随意调遣指使的百十个差拔军丁就不是蒋忠这样的人能抗住的。再能打也没用,草民岂能对抗军队。敢对抗就是犯法,是和国家法度威严过不去,是在蓄意挑衅国家权力和与此相对应的社会规则,有理没理无关紧要,敢得瑟就先得遭到权力暴力无情的强横镇压.......先收拾得蒋忠吃苦头倒大霉知道权力的厉害了,老实了,再说其它。
蒋忠若只是个不知死的莽撞敢干之徒,仗着自己能打两下子就是敢夺衙内的酒店主动挑起争端,那,没捉入大牢被随便玩死,也早尝到了和官斗的厉害滋味,早被追拿得在本地立不得脚而仓皇远遁了,只能在别处隐姓埋名重新开始谋生........
施恩想收拾掉蒋忠,有太多手段,不动用营中驻军那么兴师动众招眼,也还有众多囚犯可随意驱使利用......这关押的囚犯可都是重罪强悍之徒,是准备用于充军边关加强边关悍卒力量的,肯定不缺能打的,一个打不过蒋忠,可以两个三个.....一群上,也肯定不乏亡命之徒,施恩只稍承诺点好处,这些亡命之徒就会奋而犯险,为施恩杀人也没什么不敢的......不对,就算施恩不承诺好处,却盯上哪个囚徒想利用,囚徒们又哪个敢不老实积极效劳?否则在牢中稀里糊涂丧命,太正常了。只为了别得罪管营衙内而枉死牢中,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囚徒们也得听话的豁出去干了.......
蒋忠敢强夺施恩的酒店,背后靠着的就绝不只是那什么张团练这点势力。
团练使是从五品大官,捧日/天武/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这种京城禁军大将就是这级别的,比孙立这种地方厢军都监高级太多了,是他渴望却往往奋斗一生也远远无法企及的高位。但团练副使立马就下去了,仅仅是从八品,和诸州寻常县令/丞、赤县尉是一个档次的,已经是孙立之前可以俯视的武官,尽管他手下并没有这种副使。
团练?
那算什么东西?
孙立为提辖官时也可以把团练轻贱不当人看。何况现在的团练更不值钱了。
朝廷迫于国民人口锐减,国家养活官吏白吃饭的能力大降,不得不大力精简机构,以文抑武下最没官场地位的军队系统自然是首当其冲,按与国家安全的重要性也必然是最重点整治的系统,不但内地州府常设的驻军数量大力裁减了一多半,而且从京城到地方的将领群也大动,裁撤甚至罢免了很多人,降级充为内地或边军军中寻常部将,那些没本事却靠着各种关系混成各种将领职权与待遇的,若是命大没死在去年的大动乱中却在动乱中充分证明了无能,甚至惨得被削为军中伙长,苦涩地领着手下几个小兵干活,被直接削成小兵充军锻炼也不稀奇......如今边军中太多基层小官或兵就是这么来的。
军官数量必然随之减少,而且一些职能也大变化。
就比如这团练,如今已不算是什么正经军官,职责变成管乡勇训练事宜,只是挂名军队系统有资格领工资而已。
区区一个民兵头子哪有资格和管营衙内争锋?
别拿监狱头子不当回事。
象孟州牢城营这样的,国难后的地位不是变轻了,而是重要了,管营级别没调高,但权势无形中放大了不少,属于孟州官场正经有体面的人物了。
可是,蒋草民绑着个区区团练就敢硬弄管营衙内,而且屁事没有,悠哉悠哉经营酒店发财,施恩只能恨恨干瞪眼......这事,孙立都不用费脑子琢磨分析,直觉就知道背后有事。蒋忠背后必有能轻松碾压管营的强权靠山,不是好招惹的。
孙立哪敢答应出手。
他现在只是个罪犯,连寻常草民的权力都没有,帮施恩斗强权大官,哪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这个施恩,是个读过书有文化有见识也有头脑的小衙内,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蠢得为点酒店利益就坚持报复斗下去?
孙立肚子里琢磨着:是他管营老子背后也有强大靠山,靠山差不多能和对手的靠山匹敌?还是自觉是个人物了,飘了,不自量力敢和势大强权争一争利?并且以为只要是以民间打架争利方式搞倒蒋忠,对手就拿他们父子没办法。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罪囚能参与的。敢乱掺和就必定是牺牲品的下场。
没有第二个可能。
可是不答应?也不行啊。
命就捏在施恩手心呢。敢拒绝,翻脸就会是笑脸变冷漠凶恶......酒席撤去,打入最可怕的牢房受折磨......这是最轻的。
既不能答应,又不能拒绝,这太难为人了。
但孙立转眼就有了主意,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为难道:”原来如此......只是,公子有所不知,孙某确实是有些本事,都监之职是凭孙某的真本事和功劳硬拼出来的,可是,孙某是马上将,跨下马掌中枪,孙某不是自夸,天下强者虽众,能让孙某畏惧的却寥寥无几,千军万马阵中往来冲杀,等闲事尔,孙某也没什么不敢的。但只论拳脚打架?这就让孙某羞愧了。孙某擅长刀枪武器杀人,于拳脚上却是没什么特长,会几下子只是凡凡寻常。而依公子所言,那什么蒋门神,三年泰山相扑无对,身躯庞大,力量非凡,想必拳脚功夫也极厉害,这样的强者,打架,孙某怕是斗不过他,逞强去,只怕只会给公子丢人,夺不回酒店,争不回面子,反而再让公子失利损了面皮,还引得对手警惕注意你而必然多了麻烦.......“
施恩呐,你看不是我孙力不肯为你卖命出力,实在是我纵然有那个心却没那个能力帮你啊。还有哇,和对方争酒店那点利益,纠缠不放硬斗下去,你,你父子对这事真考虑周到了?是不是慎重点,再想想,真掂量清楚了,再做决定?
孙立很希望施恩能认识到这种争端的可怕后果会自觉放弃此事......和更强大的强权梗脖子斗,实在是不智之举,蠢才傻子才会那么坚持......你施家父子不傻吧?对强权退缩,老实低头认了窝囊,这也并不真丢人.....都会理解的......世人只会同情你而鄙视甚至感同身受的愤恨蒋门神以及背后的人共同构成的恶势力。这样至少不会招下大祸。我孙立也就自动没这麻烦了......
可惜,施恩是断断不肯放弃酒店利益的。
国难时,牢城营这一样受到暴烈冲击,囚徒和没叛逃的军丁全被州上抽走拼凑护城保命力量了,放恩家管监狱多年所发的财积累的丰厚家产和别的遭难的官员家一样全被叛逃的军民轻易洗劫了个干干净净,施恩父子当时闻风反应及时逃得快,又在当地民间没什么可恨不可放过的大恶之名,被叛逃潮放过不杀,才侥幸留下性命,幸运的灾后还能当官管着这处监狱谋利,而且权势地位无形中更大了。只是穷了,极需要捞钱补充起腰包,可收押来的罪犯都是强徒重罪者却没什么油水可弄的,快活林酒店的油水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快活林酒店那,地处交通要道,虽然如今大宋商业萧条,几乎没什么行商买卖,但酒店那个位置,只官方事务往来,比如赋税上交朝廷、钱粮调拨北边关等押运、各种公差者......经过在酒店的消费就是可观收入,只本地消费额也变得着实可观.....国难前,豪绅大户贼有钱的很多,却也不会到快活林来消费,都在城市.....高档地方享受,谁会稀得在乡野贱民丑妇面前显摆富有高贵。国难后没那些牛大户了,但寻常百姓却是有些钱吃酒店了,发了国难财嘛,而且滞留在宋国的太多人家的女人被海盗卷走了,家中没女人做饭了,想改善生活款待下自己要吃得舒服些就会来酒店......而且百姓都是些坏蛋,不少的就是贪图享受只管今日快活的地痞什么的人,有钱了就只管花掉,明日没钱了再说明天的话,至少自己享受挥霍了,没被官府千方百计盘剥搜刮去白白没了钱........诸般现实因素造成快活林酒店的生意不错,油水还是很足的,尤其是在整个大宋都没什么生意可赚钱的现在就更显得金贵难得了.......这也是以蒋门神为前台的势力蛮横强夺了去占着绝不放的原因。酒店本是施家的,理当是施家经营受益,强夺回来也是合情合法的,施恩如何肯认栽放弃这份油水不争了......
轻易服软,不敢,不狠,不争,施恩也不是金眼彪了.......
彪这种虎兽是以凶残胆大霸道、独,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同样有机会就咬死而最出名的......
321劫节,四
快活林酒店是一定要夺的。蒋门神?施恩是一定要报复的。
孙立推辞与提醒谨慎的一番话于是就白说了。
施恩听孙立羞愧表示拳脚上不行的借口,只是微一愣,眨了眨眼,随即就笑了,不但没失望,反而兴奋道:”原来孙将军是如此强者,真英雄也!施恩能在此遇到孙将军这样的高手,真三生有幸。“
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施恩要拜师。
我施恩也是习武者,有习武根基,拳棒基础也是不错的,而且酷爱习武,很想成高手,可惜以前没遇到名师......
拳脚不行?
没关系。
我施恩跟你学刀枪武器,这总可以吧?你敢不答应管营衙内拜师学艺的请求?何况我很诚心对待你的........
成了师徒,徒弟有事,师傅还能袖手旁观照样不管徒弟?
徒弟的利益面皮也是师傅的。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啊。
若真就能冷酷不在乎,那也得考虑残酷现实。囚徒啊,性命是捏在监狱管理者手心的.......
施恩吃定了孙立,只是想温情些自然些,自愿......不想弄得太势力残酷,用**的要挟强迫孙立心中怀恨地卖命出力。
施恩的盘算也正在孙立的预料中,但孙立赶忙摆手道:”孙某,一介囚徒,今日不知明日事,罪责恶名在身,以后怕是还会有罪责麻烦,岂可为公子师?既担不起,也是不能牵连公子凭白多了是非甚至连累到管营大人的官职。“
决不能落实了师徒正式的名份,瞧这施恩不知死的劲,施管营这官怕是也干不了多久,必须摆脱这层紧密关系.......
孙立想得清楚也早有心理准备,不等施恩再纠缠又赶紧说:”不必那么正经拜师啊。公子仁义侠气,如此盛情,看得起我孙某,孙某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这身本事可以报答一下公子。公子既好学,又能吃得那苦,孙某教就是了。我们相互切磋,共求进步吧。“
施恩见孙立坚决不肯明确师徒关系也不强求拜师,当下就依了孙立之言,表示好生感动而欣喜,珍惜......多谢......先跟着学武,得些好本事,也慢慢熟悉了解,亲密了关系再说。怎么也比就这么翻脸教训弄死孙立强不是。
这样说好了,关系就顺畅了,场面就合谐了,吃喝也就欢快融洽了。
期间,施恩也坦然透露给孙立,之前的签收照顾,没在枷锁封条坏损的事上惯例刁难两解差及孙立敲诈好处......确实是收了钱才如此放过,有人事先私下打点了他父亲,钱还是他施恩收的,至于行贿者到底是谁,没多问,不太清楚。
孙立不禁问了行贿者的样貌,惊愕和宋江以及他见过的戴宗等二龙山强盗并不相符,按理说,若是二龙山强盗为招揽到他而代他事先打点管营,最应该出面的也是戴宗。戴宗曾经是江州两院院长,最熟悉这一套,玩这个最擅长......
若不是二龙山干的,哪又会是谁呢?
孙立百思不得其解,却蓦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是弟弟?难道我弟弟.......我娘子妻儿还活着,并没死?
如今的孙立真正是无亲无友无故,在孟州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非亲非故的,谁会舍得花大钱默默为他出力?
孙立的心一阵激跳,却再想想施恩所描绘的行贿者形象,啧,也不是孙新啊,毫无印象......这就奇怪了,会是谁呢?
................
施恩虽是个衙内,却确实有江湖习气,有些任侠使气性子,对习武兴趣浓厚,酒喝开了,兴致都起了,孙立也是手痒,当天就开始了.......先耍了套棒法......施恩瞧得眼睛都直了.......他习武也有年头了,平时是跟着牢城营差拨军汉或关这的囚徒好手学习的,一年一年的下来,囚徒不断更新,他跟太多人学过本事,学得很杂,暗器都练过多种,甚至使毒、撬门窗开锁、轻功偷窃、驱使毒虫等属于犯罪技能的也多多少少会点,但练得象样的还是大宋最流行的拳脚枪棒刀......这么多年下来,施恩觉得自己见识过各种奇人异士高手了,眼界开阔足够有见识了,觉得自己打不过蒋门神不是技巧不行,只是限于天生体质不够强,远远无法和体质如蛮牛一样的蒋门神相比,输在力量上才会被蒋门神轻易凌虐.......可今日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狂喜,对孙立有了敬重,多了真诚,学武劲头也更足了,对武道身手有了梦想。而这正是孙立想要的......
孙立也发现施恩这样的富贵公子衙内却不但精明骨子里有股子惊人的武人狠劲,这合他的性子让他不禁喜欢,而且武艺上确实有点根基,只是太杂,有点样样会样样松的感觉,被教歪了,显然是得到过很多人教导却从未没得到过高人的真心指点,这就更让孙立喜欢了......要是要教一个白丁或菜鸡,一切得从头开始,而且是个点不开窍的朽木笨蛋,孙立就会暗骂靠了,那太麻烦太费劲了,他并不是那种好为人师的人,师门绝技与他自己多年悉心研悟的本事也不能轻传外人......
以前,他只随意教导过弟弟弟妹,点拨过小舅子乐和,只是想加强一下至关亲人的防身本事省得被人轻易欺负,偶尔遇到上孙新家送猎物串门的解珍解宝兄弟,起了兴致也曾指点过,此外就从未教过别人,练兵教枪棒,不算。
此时沦落到这个凶险尴尬境地,他不得不教导施恩些真本事,也是心中另有盘算,除了应付施恩,也是为随时可能会有的充军边关提前做点准备,他想在这准备点帮手并且争取一同发配边关,不然,孤零零一个人飘泊到完全陌生的野蛮险恶边军中,身边连个熟悉的能用的亲信好手都没有,打探个消息和能听风报信的跑腿的也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得自己抗,那就太可怜太凶险了......这都需要施恩提供方便,结果却看到施恩算个习武的料子,心又这么诚,露出衙内身上难以见到的义气爽快来,可结交啊,对施恩有了点好印象,原本糊弄应付的心思也就变了些,有点认真教一教的意思.......
这样一来,双方仓促结识形成的身份不对等关系就真正融洽了,一切都自然了很多,双方都高兴。
当然,既说过拳脚不行,孙立是决不会在拳脚上展示本事指点施恩的,只在枪棒刀法上纠正点拨施恩。施恩很快就感觉到自己开窍了,对习武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一些明悟,以前凝结心中的困惑纠结却又说不上来说不清的东西,有一些方面猛然松动了,甚至霍然而解了.......大喜,知道孙立确实是真正难得一见的高手而且真心教了自己........
孙立是没耐心也不屑陪着慢慢对练的,要施恩把这的囚徒高手放出来当陪练。
这自然是大有目的的。
他要通过这自然方式挑些可用人手顺便培养拉拢着,以备不时之需。
牢城营里如今已汇聚关着四百多号近五百凶徒,本事有高有寻常,却都是各地官府判定为凶顽胆大无法训服的危险分子,施恩也挑了些好手优待着,既当爪牙用也能习武对练无形中学点东西,只是往日平常只是放一个出来自由一下陪着他,不敢放多了......这些家伙怕是有机会就会越狱逃走的,放一个厉害的出来活动还好说,总能控制住,放两个出来,怕是就危险了,一个人总会胆怯些,两个人可以商量,彼此一壮胆就极可能铤而走险试试......比如趁机挟持管营公子.......
施恩害怕这个。
孙立就不在乎了,大手一挥,挑那最厉害的多放几个出来耍耍......(有我在)还怕他们能翻了天?
不怕他们厉害,就怕他们没真本事。多些好手一起练,这样也更利于习武进步。
施恩胆子本来就大,大得和他自身的能力及潜力太不匹配,一听孙立如此说,立即就照做了,先放出来三个最厉害的,还别说这三人确实是有两下子的,其中一个是绿林强徒,在江湖上也算有名气,狠人,做案后酒店喝酒吹牛失风大意被抓的,另两个则是民间武术门派的弟子,所在师门在国难前都是老家当地的凶横一霸,祸害,本是国难中仓皇入军充任州上军官,却自在凶横随意惯了,不大听上司招呼,犯事被........一个个的也牛哄哄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在乎,在施恩面前为显得自己本事大好再多些优待,更是拽得没边了,一听施恩介绍孙立是高手,都不屑,大嘴个个撇着恨不能撇到天上去........
什么都监?狗屁。当过都监又怎么了?爷爷见多了......大宋内地的都监会当官会混官场,却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会带兵敢带兵剿匪打打仗就不错了,还高手?钻营捞钱祸害小老百姓的高手吧?
然后就被孙立教训了,三个一起被教训,在孙立如电的棍棒下跌倒在地呲牙咧嘴狼狈叫痛........老实了,这种凶顽自大货就服比自己真厉害的,好生佩服孙立,其实也是打怕了........
施恩狂喜,随后又放出了九个,凑成了一打,也在孙立威慑下老老实实......愉快地一起自由戏耍习武,以施恩为恩主,却认了孙立是老大......听了孙立说的充军边关的盘算,也有了心思,真友好起来,有心跟着孙立这样的超一流高手混,扬威边关,说不定也能有一日混成体面的朝廷大将,既有了权势好处,如今这世道,这种好处极重要啊,也能光宗耀祖......否则难不成继续任性耍个性脾气,陷在这暗无天日的牢城中受罪遭折磨煎熬下去并且随时更能莫名其妙悲惨死这烂在这?
孙立暗喜,收服这些人为帮手后,又继续一步步多放出囚徒,多鉴别挑选些人手积极收拢培养着.......
这并不难。
只为了能放出阴暗潮湿......可怕的牢房在明媚的太阳下自由活动多呆会,这些囚徒们也愿意积极服从孙立的好意........
有自由时,没人在意,没自由了,才知自由是何等可贵.......
孙立在牢城营过得自由快活,每日训练点拨着挑出的几十个好手,很大爷地柱着钢鞭坐在一边看着众人摸爬滚打......他如意了,快活着。跟来的宋江就不乐意了.......打点管营的可是宋江指使的,老辣的太行神鲁绍和送的贿赂,花了大钱的。
关照孙立是为了拉拢到孙立,可不是帮孙立轻松在监狱站稳脚跟快活等着充军边关再展鸿图的。
通过收买牢城营的差拨,宋江轻松可了解到孙立在里面的情况,也获知了施恩厚待孙立的因果.......快活林?酒店利益?玩想扑的蒋.....门神?张团练?背后隐隐约约还有个张都监?
宋江、孔厚以及鲁绍和、魏辅梁、陈念义这等心眼多的道士,彼此相视后,都笑起来。
陈念义笑道:“孙立算盘打得精。那个管营衙内算计得好,也是个人才,有趣啊。我们何不这么......这么.....这么办?”
宋江等听完都大笑。
山阴幽枉神陈念义真不愧是幽枉大阴人啊,这主意真是妙不可言,绰号真没叫错。
说干就干,没功夫在这多耽误时间还冒险。
当天中午就去了快活林闹事。
人手分成了两波,装作是不相干的两路过客,分头去快活林不同门面的店里吃午饭。
杨适、刘无忌、摽兔李吉、矮丘乙郎,四人,在陈念义带领下专门进了蒋门神坐镇的主店......什么最好最贵就点什么,好酒好菜只管上,爷不差钱。
伙计瞧着这几个过客的穿着气派以及停在店外的马车,一看就知是真有钱的大爷,这年头能有马拉车的人家怎么也不会差了,愉快地答应着也毫无怀疑地上了......也是不怕顾客其实没钱或敢赖账。
负责店面的都是蒋门神的门徒,酒店就是一溜路边平房,有数家门面,都属于蒋门神的,共有三四十号汉子在这充当伙计,个个是凶狠之徒,有几个是蒋门神的正经徒弟,是真能打能杀的好手,何况蒋门神还在......过客不赖账,他们还想着悄悄跟踪寻机在合适的地方悄悄杀了人劫了财,这种事干过不知多少次了,有靠山照着啥事没有,出了什么事都能摆平,还会担心白供应了酒菜捞不回本钱?
谁知还真就遇到敢在这赖账吃霸王餐的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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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劫节,五
陈念义带着杨适、刘无忌、摽兔李吉、矮丘乙郎敞开肚皮大吃大喝,论起来,这的酒水和饭菜还凑合算不错,这一路暗中跟踪孙立长途跋涉,总有食宿不便宜的地方,免不了餐风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吃苦头,干啃冷干粮也是常有的事,吃喝并不能享受了,在这能悠然享受专业厨子做的热腾腾现上的新鲜饭菜也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享受了,都吃喝得很愉快。
但吃饱喝足了还歇息了一会儿后,他们却不是不差钱的豪爽大爷了,翻脸不认账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蒋门神一伙在保护伞下蛮横盘踞此地肆意张狂做恶有日子了,今日终于遇到对头,有麻烦了。
本就是泼皮村夫的摽兔李吉当黑脸先锋,冲过来催结账的伙计一拍桌子瞪眼大骂:“你这酒店这什么破酒烂菜啊?:
”这酒水掺了多少水?还真成了酒水了!你这的厨子是乞丐窝出来的吧?什么见识什么水平啊?做的那也叫菜?老子用脚丫子做也不至于做这么差这么难吃又难看。你这什么待客态度啊?催什么催?就这样的酒菜,你们也好意思端上来,不嫌丢人现眼?没肉缺鲜,连茶水都没有,也敢张口要那么高的价还催着向我们要钱?当俺们爷没见过世面好欺负不成?“
他扮演的是陈念义和杨适刘无忌的小厮伴当,所以这么骂。
扮健仆随从的傻子矮丘乙郎也蹦起来,撸袖子一副凶横流氓干架的架式,也本色演出锤桌子舞拳头瞪凶眼恐吓大吼,跟着大骂.......嘴没李吉那么灵活那么巧的会骂,却骂得更乡野难听.......不断问候人家的老娘和家族女性......
酒店伙计被骂得愣了一下,随即却笑了,狞笑。
“哟嗬,吃好了喝足了,来这一套?想赖账吃霸王餐呐?”
万不料到居然还真有过客敢在这撒野玩赖账,胆子真肥!怎么着,当自己是过江猛龙,没把孟州地头蛇放眼里?
“少来这一套。”
伙计冷笑扫视装高贵主子大爷的陈念义三人,指指脚下,“瞧清楚喽,这是孟州,是快活林。这一带全是蒋爷的地盘,”傲慢更流氓的啪啪拍拍胸脯,“这,我们说了算。你们或许有点能耐能打两下子,就觉着可以把这当好欺负咋唬住的乡下,敢在这耍小聪明威风?呵呵,别说是见过世面,你就是条真龙,在这也得老实乖乖给爷爷盘着,不然就扒了你的龙皮抽了你的龙筋让你连本带利都还了,晓得一地有一地的规矩。”
“规矩你娘个隔壁!”
本就是特意来闹事的,李吉大骂着当即和矮丘乙郎挥拳凶横冲了上来行凶.......
傻却格外粗壮也格外凶猛残暴不知死字怎么写的矮丘乙郎冲得更猛,赤红着一对牛眼,鼻孔呼哧呼哧喷怒气,就象一头暴躁发狂失控的粗壮矮牛般猛撞上来,把个正卖弄威风拽得不行不行的精滑刁钻店小二撞了个措手不及,精瘦的身子撞得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跌出老远,一连撞翻了店中几张桌凳,顿时酒菜飞溅,盘子碗壶杯子......当啷啪唧碎了一地,一片狼籍,那的几个正吃着饭幸灾乐祸甚至不怀好意瞧热闹好戏的本地客人也遭了殃,倒的倒,歪的歪,溅得一身酒菜水一脸的狼狈惊恐,哎呀唉哟的惊叫痛叫着,躺地上那位“哎妈我的老腰哦”另一个歪那脸抽成了包子“痛死爷了”.......那刚刚还鸟破天的伙计却是被撞憋过气去,摔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唉哟唉哟呻吟呼痛,盯向李吉二人的目光却是更歹毒凶残了.......
识字会算账充当掌柜的那伙计惊怒不已,从柜台后猛窜了出来振臂威风凛凛大喝一声:“弟兄们给我打。”
不用他喊,酒店的伙计也已经抢钱式的急急忙忙唿啦啦从店内各个地方闯了出来,其中厨房冲出来的两个还手持着菜刀,这是准备直接见血夺命........共十多个人凶残包抄来,刀棒倒是没立即亮,但结实的长条凳子自是顺手就拎着打去......
陈念义这边,武器没带在身上,藏在马车里,却也不惧这些地痞流氓,当即拽开拳脚抄起凳子凶狠反击.......撑店面要辛苦干活的这些伙计就是些跟着蒋门神混威风恶霸饭吃的寻常门徒,就是些当地不入流的地痞无赖汉.......厉害的如今都在军队或衙门里当差混体面国家粮呐.......跟着蒋门神或徒弟学过三拳两脚,通点武艺,却只是比较会打架,也个个够凶横歹毒,平常敲诈欺负小民自是把好手,仗着人多势众和坐地虎优势欺负个把比较能打却难免心虚的过客也是好手,但今日碰上诚心专门上门来闹事的二龙山强盗就菜了,他们叫唤着冲的够嚣张够凶煞可怕,但哪是杀人抢劫惯了的人的对手........
蒋门神就在后院躺椅上悠哉悠哉享福,猛听得前面动静不对劲,知道是有过客在赖账闹事也不以为意......过客必是不知此地内情才敢嚣张。敢在这闹事好啊,正好就手收拾......人得打残废教训老实了,所带的钱财、一切......哈哈,全得留下.......敢不服?就找地方全弄死埋了......哼哼,真是找死.......可是随即就诧异了,听着,过客似乎挺能打的,真是过江龙,不大寻常,店中小弟人多却干不过人家,吃了亏......蒋门神仍不大在意,店里干活的都是些废物,一个能打的也没有,也就是仗着他的势欺负欺负寻常过客或本州二B的小民而已,对付硬刺点的就镇不住场面,干不过今日这几个敢以外地人欺负本地人的过客很正常......他身边有负责镇场子的徒弟在,不用他招呼吩咐就已经怒气冲冲过去了,还用不着他蒋爷亲自出手........
蒋门神正经教过的几个徒弟确实是有点真本事的,相扑玩得好,拳脚上的功夫不弱,怒哼哼信心十足冲了出来威风霸气亮相,照常引得当地人喝彩,却.......照样不敌过江龙......
陈念义是拳脚剑法杀人惯了的道士,本质是山野道士身份的凶残绿林强徒。杨适刘无忌就更是蒋门神徒弟的对手了.......能混京城上等花胳膊的,大宋最流行最时髦的相扑玩得好是最起码的素质标准,其次就是踢球,唯有精通这两样才能够入得达官贵人公子衙内的眼,能陪贵人玩好乐好,能护得贵人出行或显摆时倍有面子,没这两下子就不可能成贵人身边的伴当,没贵人撑腰和花钱,也就混不成体面上等花胳膊,光是刀枪武艺厉害能打能杀是不行的,动手太血腥,不好看,坏了气氛,有损贵人的斯文体面,那种武夫充其量就只能是打手,干干护院、杀手什么的,出行玩乐应酬是上不得台面的。
杨适刘无忌的拳脚相扑都着实有水平,本是出身京城富裕家族的子弟,有条件跟名师学习,很久没有对手和机会耍过这个擅长了,今日终于碰到了,也都很兴奋。店内放不开手脚,就主动出来了......
蒋门神的徒弟们正顾忌打坏了店里损失太大,一看对手居然如此自觉出去约战,自然都乐意之极,也不欺负人,就一对一较量,很自信很牛逼,也确实轻易把李吉和矮丘乙郎这两个根本不通相扑技巧的村汉一次次轻易摔倒了,戏耍一样轻松,越发牛逼得意,但另两个却被杨刘二人反过来也一次次摔倒.....狼狈,发狠再来,再狼狈......热烈围观者的喝彩助威就成了喝倒彩,扫兴......和陈念义交手的也没讨好,不拼相扑,逼得纯是拳脚较量,被打的鼻青脸肿.......
不行啊这个。对手真是能欺负地头蛇的过江猛龙。
蒋门神大怒,亲自出马了,一亮相就引起一片拍马屁捧场的欢呼喝彩。蒋门神脸上的怒气就随之化为得意张狂,一张大肉饼子脸越发显得横肉纵生,凶恶有威慑力........在相距不远的另一酒店门面混白吃,慢条斯理没吃完还没露出也是吃霸王餐的宋江一伙猛然看到蒋门神,都不禁眼一瞪,赞叹一声:好个大汉.......“
蒋门神的块头,整个二龙山也就绰号铁塔神的熊胜这种两米的巨汉能相比,但,熊胜和蒋门神相比,身膀似乎也显得稍苗条了些。半截黑铁塔般的生铁佛崔道成那雄壮身板,和眼前的蒋门神一比,顿时就差了不少气势,显得矮小不那么雄壮显眼了。
这条大汉力气是肯定不缺的,就是不知武艺怎样。泰山相交三年无对,想必拳脚功夫不会太差了,单靠力量大玩相扑怕是还不够能威压泰山擂台赛三年无对的......至于这厮的人品.......呵呵,提什么人品?真英雄好汉还会在这当恶霸.........
蒋门神人显得鲁莽少智,心却是有细处,不乏混黑社会的精明狡诈,出来后先是仔细审视了一下闹事的对手,看清了闹事客的情况,判断不是什么尊贵招惹不得的人物,这才放心地露出狂霸凶恶来,指头勾了勾杨适刘无忌,意思是你俩一块上,看看你蒋爷怎么轻松收拾掉你们........
杨刘二人大怒。
区区乡野地痞头子敢如此小视我等京城出身的上等花胳膊高手?
你这土气下贱的村夫知道什么是京城繁华吗?知道什么是达官贵人云集吗?知道在京城混出名堂有多难吗?知道能混成上等花胳膊先得斗败过多少汇集京城讨生活和体面出路的相扑高手吗你.......土鳖也敢张狂......
刘无忌更冲动些......爷爷不用两人一起上,我一个人就能教你这彪乎乎傻大个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怒喝一声,冲上去。
这次是真有看头了。
刘无忌敢单挑一看就知不是好惹的蒋门神这种大块头,确实是有真本事的自信,和蒋门神好一番缠斗,其间双方各出高招,精彩不断,但几分钟后还是败了,被蒋门神摔了出去,若不是刘无忌精通相扑又拳脚不错,只怕这一摔会直接重伤残废了。蒋门神的力量太大了,体量也太重了,不是刘无忌这种相扑技术好的人就能较量撼动了的。
观战的宋江吓了一跳,担心自己的拉风戟将保镖出事了,但随即不禁喝彩赞叹一声,也不知是赞叹刘无忌的本事好,还是赞叹蒋门神的强横难敌.......
杨适却怒了,他和刘无忌是死党,在京城混时就是一对搭档,如今落魄江湖沦落为山贼,更是紧密相依求生存......兄弟吃亏,险些摔残废了,他心一惊,杀机大起,和惊怒交加的刘无忌一齐冲了上去,就不是相扑较量了,是要命.......
蒋门神却是不惧.......武松神力又拳脚那么硬,也是费好劲才打败了蒋门神的。杨刘二人两打一一时间也没什么优势,斗了一会儿,情况不但没变好,占不了上风,反而陷入劣势,被蒋门神强横的慢慢进入压着打撵着打........
围观者一阵阵热烈喝彩。蒋门神的弟子们更是叫嚣得响亮得意........知道厉害了吧?敢跟我们这闹事起争斗.......哼!
”这黑厮好厉害。“
宋江眼睛瞪起,口中惊叹,心中猛起了心思。
旁边的孔厚察觉了宋江的心思,低声道:”这家伙确实了得,也是条难得的猛汉人才,可试着拿了他,哥哥看看能不能收服了用用。“
如今招弟兄,人品、义气什么的不讲究了。到处是坏蛋,是无良者,再讲究忠义好汉条件,就招不到人了。
只要这蒋门神能低头入伙,那么背着大恶反贼名陷在二龙山混饭吃就不得不老实积极卖命求生存.......以宋江的手段就不愁不能让这等家伙识时务投靠过来........
魏辅梁、鲁绍和,两鬼道士心领神会,也不禁纷纷含笑点头大为赞同。跟着宋江混的戴宗等就更不用说了.......
宋江开心笑了,”众位兄弟真知宋江的肺腑也。“
说着,几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来这又不是打擂比武领奖,相扑拳脚弄不过,那就上硬菜.......抄家伙杀人,强盗还怕杀人犯案?真当我等只是过路的守法不敢要人命的客商啊.......
323劫节,六
装旁观过客的宋江一伙从马车上亮出兵刃.......陷入狼狈的杨适刘无忌也抽身奔去车那取了戟刀。正被欺负的一肚子怒火的矮丘乙郎取了板斧狂叫着奔向蒋门神一伙.......
蒋门神大吃一惊......居然还有同伙?这么多人,还全都有武器?这什么人呐?走镖的镖师?......莫非是过路强盗?
慌忙招呼手下抄家伙。
快活林的众门徒可没刀枪,都赶紧持了棍棒等凶器聚来,几十号凶汉,恶狠狠,气势不小。
蒋门神和正经徒弟却是全持刀,都是双刀。蒋门神的那对刀更是有特点,门板形的,就是宽宽的长方体,刀头是个斜截面而不是通常的弧形尖锋,这种刀并不多见,不是军中标配的,属于民间土造的短柄朴刀,和刽子手用的鬼头大刀一样属于单刀中的重刀,有个名称叫压手刀也形象的叫板门刀,不是手上特别把子力气的使不得,能使两口这种重刀的人,那就更少见了,但在蒋门神手中却轻飘飘的耍得轻松自如.......
快活林这的地痞流氓是人多势众打群架专业祸害小老百姓的,强盗是专业杀人抢劫的,两者性质差不多,但做恶的段位就大不一样。
蒋门神这些门徒别说只有寻常棍棒或小小押衣尖刀,就是都配备着军队的精良制式武器,也远不是二龙山强盗的对手。蒋的几个正经教过的徒弟刀玩得还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被二龙山头领敌住了,剩下的这些,人多也是菜。
跟宋江来的十几个喽啰都是二龙山的精锐悍匪,专业训练出来的,打仗杀人杀出来的,就是在边军中也属于宝贵的精兵,打的是战阵配合,精通战场搏杀,凶猛狠辣,杀气滔天,而不是地痞流氓团伙那种邪恶气滔天。众地痞恶汉三四十个号人乌泱泱气势很张狂得打来,片刻间又乌泱泱急潰而去,被杀得死伤惨重,哭爹喊娘四处逃窜,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二龙山强盗并不是打败对手杀散了就算完,死咬着四处追杀,似乎是想一网打尽杀个干净才罢休,极尽凶残可怕........蒋门徒们祸害百姓时也猖狂极尽恶毒凶残,但恶与恶,凶残与凶残在此刻证明也不一样......越发惊恐,比被祸害的百姓更惨......
大杀这些专门祸害乡邻的黑团伙,当地少了个大毒瘤,受欺百姓能畅快出口恶气,这也算宋江孟州一行顺便给当地人做的一点好事了。后来此事传开了,原来是山东来的好汉宋江做的,被当地人私下里一片赞颂宣扬,倒是让宋江的公明及时雨等绰号美名在河南地界渐渐越发响亮.......当然,朝廷自江州事件后再次注意到宋江,也开始重视这个新贼头子了.......
蒋门神的几个徒弟不是专业杀人的,终不敌强盗匪头,死了几个后,越发势微力薄不敌对手,越发惊恐仓皇,心中原本做恶惯了形成的凶恶极自信张狂气全如刺破的气球一样泄没了,满心只剩下惊恐逃命情绪,结果更弱了,几转眼纷纷被打倒在地活捉了,却是宋江有心收用蒋门神这条猛汉而特意放过不杀剩下的这几个蒋的徒弟好手,他们才幸运得活命。
蒋门神坐拉了......
对手这么能打?
仅仅不到二十个人,还有三个始终旁观没上场的,就能杀得手下这么多惯能打架行凶的门徒片刻就完了........蒋门神惊惧了.......
他相扑是无愧的超一流高手,刀法武艺却本就算不得高,充其量也就勉强二流上段位,就是仗着块头大力大、练相扑练得身手也敏捷,心黑手辣性子凶猛,才能一向肆意欺负各种路过不服的对手,威名赫赫,一遇到真厉害点的,力量拳脚不起决定性作用了,就露出弱来,只刘无忌一个人怒舞戟斗他,虽不能容易取胜却能牢牢纠缠住他不得分身它顾........
蒋门神一看不好,片刻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培养为臂膀的徒弟平时极得力现在却全栽了,都不顶用,全靠不住,而对手却不但速胜了,而且还一个人未损,至多是点轻伤,惊得他本就惊惶的心越发胆怯,争欲脱身逃走却奋力了几次也无法摆脱刘无忌的戟刀凶狠圈打纠缠,惊恐急眼了,色厉内荏暴吼着喊出他有本地团练为密友,更有本州兵马都监撑腰,是有当地驻军后台的,“你们敢在此肆意杀人犯案,还想离开孟州?难道不想活了?”
想吓唬住对手,可仍然没用,对手根本不听他威胁,对王法和官军不在乎似的。他更害怕了更急了,不怕官军的还能是好路数?又惊惶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蒋忠和你们素不相识,也无怨无仇的........你们为何与我如此过不去?”
委屈啊,不就是高价宰客了一把?
你们厉害,吃霸王餐不给钱就算了,打伤我的人也算了,权当交个朋友了,还不行?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
凶强霸道也不是这么个霸道法吧?
我蒋门神凶恶,可是和你们这伙人相比起来.......我很善良啊,我纯洁心好的就象天真少年慈善家小花呀.......我起码不会动手就奔着杀人要命去,通常就只是打残废了,教训老实了喊我爷爷,敲诈尽了饶命钱财.....显示了我的实力威风,让人更敬畏我了,就行了........你们才是恶人。
可惜,他示弱,委婉求饶,也照样没用。
杨适没了对手,立即冲过来配合刘无忌夹击。蒋门神惊得失态大吼:‘你们这......也算英雄好汉?“却稍一分心失神,就被杨适趁机一戟杆子狠抽在右腿后膝弯。蒋门神啊一声,腿一软,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跪向地上,连忙双刀支地撑住,想稳住身形,却两个肩膀刷的被戟前后压住,闪亮锋利的戟刀都对准着他脖子,只要轻轻一拖就能切开.......
蒋门神吓得哪还敢再动,拄着双刀半立半蹲难受的僵在那里,只敢嘴巴动,反复急叫着好汉饶命.....也被缴械绑了......没人理会他随后的惊恐继续求饶与试探寻根问底询问.......
二龙山强盗把快活林酒店这的东西不止钱财全搜走了,还把大量粮食蔬菜油盐酱醋......也装上马车,然后押着蒋门神一伙猖狂的走了。临走,宋江放下话来:’夺快活林酒店,敢和管营衙内作对,这就是下场。”把火引向还啥也不知道的施恩父子,也算是满足了蒋门神一直想搞清楚这场流血冲突的疑问........
宋江一伙在这并不住客栈,而是隐藏在一个荒废小村中,其实就在牢城营附近,收拾了蒋门神后又拐弯抹角悄悄潜回这。抢了快活林那的酒菜粮食也是为了在这个荒弃地自己做饭食用........当地人虽多是无良贪婪势利眼之辈,却对这伙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鬼太害怕了,远远躲着都怕,自然是不敢跟着查探落脚处好报官得赏钱......但有一个人却是跟踪了上去。
他是蒋门神的亲传心腹弟子,绰号桃花郎,叫曾海,有个婆娘叫张朵红,虽然凶恶也能杀人却长得不错,村民称她艳若桃花,曾海由此得名。
今日,他在家和婆娘忙乎了些事后才照常来快活林这帮助蒋门神操持,事发时并不在酒店这,幸运逃过一劫,但过来时正巧赶上冲突尾声,机警的没冲上来,两口子亲眼看到他们一向认为无敌而敬着的蒋门神束手的鸡一样老实被绑,然后垂头丧气胆战心惊被歹徒们凶狠押走......
曾海心眼多,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让婆娘老实呆着,他悄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这处小荒村,欣喜这伙人虽凶强有力杀人极擅长却根本没发觉他跟在后面,潜伏着耐心观察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地方翻墙潜入院中,蹑手蹑脚到了窗户下偷听墙根,这一听不禁大吃一惊:居然是二龙山强盗?施恩请的,大老远从山东到河南这专门收拾蒋........
惊骇后,他又是惊喜:若是能捉了这伙人,那可是泼天的大功啊!还能救下师傅......报官去。对,赶紧报给张团练.......
偷听着正琢磨得高兴,却猛然听到有人噗哧笑问:“听清了,听够了吗?”
曾海大惊失色,急回头......傻眼了。
一个脸上慈悲道骨相,眼睛却狠戾极阴险可怕的人正笑眯眯背着手在他身后不远处,周围是几个横刀的凶汉.......也老实束手成擒。他这点太稚嫩太业余的干坏事跟踪水平,哪是惯行此道的鲁绍和等三鬼道士的对手,跟踪不久就被发现了,只是宋江一伙有意装不知,刻意引他到此能偷听到惊人“真相”,要利用他谋玩一把大戏。
就算宋江一伙没发现尾巴,还留有后手呢。
戴宗和毛和尚在冲突快结束时就悄然撤了,藏在附近盯着后续,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跟踪追查到落脚处报官被杀个措手不及,结果不止发现了曾海,还顺手捉了曾海婆娘张朵红.......
有了曾海心爱的这个婆娘人质,下面,宋江一伙的谋算就更有把握操控了.......
蒋门神看到曾海也被捉了,不禁面若死灰。
他原本还指望今天没来酒店的这个徒弟能去报知张团练引军来救他,这下没指望了,全完啦.....
好在宋江似乎并无杀他除害之意,这个大名鼎鼎的江湖匪首原来长得是如此......但竟然有意要招他入伙,不杀他,这,这就是好人呐,再看宋江的形象就是那么美壮仁义,那么的高大可爱了.......
”某愿归顺二龙山。我蒋忠早闻及时雨宋公明大名,心中早仰慕得紧,只是困于生活,一直无缘得见一面,想不到今日幸运遇到了。能拜入及时雨门下当兄弟,某有幸,高兴啊,太......高兴了。“
超大号凶恶狗熊一样的蒋门神此刻露出非英雄好汉的地痞惯有相,极尽谄媚卑微,如摇尾巴的温顺忠心可爱哈巴狗,还特意尽可能的屈膝弯腰降低自己的过人海拔,免得引起矮小的宋江感到压抑而不喜。
曾海见心肝宝贝婆娘也落这伙悍匪手中了,更是乖顺听话,却听了孔厚吩咐他要做的事,不禁惊愕地啊?
”你只管如此照做。做好了,无破绽,不但无事,还能入伙我二龙山大块吃肉、大秤分金,保你比在快活林快活。“
宋江威严地叮嘱着。
曾海一听大块吃肉,喉头不禁就咕咚一声咽口唾沫.......多久没吃到牛羊鸡猪了?都忘了肉是什么味了.....入伙当山贼,以后要打打杀杀的斗官兵,凶险,但貌似也不错呢,二龙山强盗听说很强大,不是官府能容易收拾掉的......在这干快活林,还不是一样得经常厮杀冒险,辛苦弄的钱财还没多少能落自己手,大半得上交张.......还得看当官的脸色,受老了窝囊气.......
心真动了,再看师傅似乎也真心想入伙,积极性就真有了......
张团练这。
”你说什么?“
”快活林被抢了?施恩勾结山东二龙山数十强盗精锐专门来对付蒋门神?“
张团练一双贪婪的小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暴起无尽的........惊喜、凶残、贪婪......光芒。
曾海点头哈腰:‘团练大人,小的说的千真万确啊。快活林出此大事,详情,你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惨呐。小人恰巧当时不在场才侥幸逃过一劫,当时心中好害怕,可是想着师门恩重,小的就大着胆子悄悄盯着想伺机救了师傅和师兄弟们,一直追到歹徒的藏匿地,摸进院子听了墙根才知道真相。“
”施恩这王八蛋太恶毒了,弄不过俺师傅,居然敢勾结山东的悍匪来行凶夺店,除掉了俺们,他还能隐在旁边和他不相干一样什么事也没他的,能顺手收回酒店......那伙人指定是不一般的强盗,杀人那么胆大凶残,把快活林那的伙计全杀光了,几十号人呐,就那么死了,他们根本不把王法放在眼里,而且杀人能力强悍得惊人,主要几个贼首说的也是山东话。一准是二龙山强盗无疑。”
张团练越发大喜.......
324劫节,七
张团练很想自己带人收拾了宋江一伙独吞大功,却又顾虑手下人不行,民兵啊,既没刀枪也不骁勇能打,都是些只能欺负守法胆小弱者的不入流地痞混混,只凭区区棍棒和人多哪杀得过悍匪?聚起几百人也不行啊,怕是见了死伤就吓跑了.....
手下到是有二十个有刀枪的正规厢兵负责训练乡勇,但这点人手这点勇力也肯定斗不过杀人如麻的悍匪。
最主要是他自己极怕死,不敢亲自冒险去面对必会奋死命反抗突围的强勇悍匪,知道自己没本事,只是靠关系混军官这碗官饭,若是没张都监在,国难中地方官府仓皇而空前严肃负责重整军队自保时,象他这样的军中废物祸害就必然直接裁掉无情抛弃了,怕是孱弱孤单的早随便横死在当时的一波波极度混乱中了,哪还能等到国难后这么久的现在还是悠哉享受国家粮的特权团练,若是自个没个b数,贪功自大冒失去追捕,被悍匪冲破队伍闯上前来凶恶一刀砍啦可怎么是好.......
.靠山张都监也是军事草包一个,除了识字读书比他多,钻营耍权心眼比他厉害,其它方面.......还不如他凶横起来起码多少还能操刀打几下子......仍能当着一州的都监,是异常狡诈油滑,在国难中逃得快藏匿得好侥幸保住了命,朝中靠山又没倒......不然在国难后朝廷惊恐愤恨各地将领治军太无能而空前冷酷之极大力淘汰草包将和对国家无忠勇报效之心却当祸害倒是勇悍绝伦高手的罪恶军官的大运动中,张都监也必然是首批被无情撤职的一员,怕是会象太多丢了职权体面的那些废物军官一样强充边军成了区区小兵受罚,此刻正在荒凉凶险的边关胆战心惊站岗巡边.......吃沙子喝冷风冒辽军冷箭......
张团练显示了点军人特色,就象在国难时逃命一样再次很果断,赶紧派心腹骑着他那匹公家分配的公务劣马去州城报信,要张都监带正经兵去围捕二龙山强盗,最好是多带些兵去,不然怕是堵不住狡诈善战也善逃的悍匪.......又令曾海带着几个精细的官兵悄悄潜回那荒村继续盯紧二龙山强盗,可千万别让狡诈的逆首宋江带手下钻空子跑了不知去向......又紧急召集起负责训练的乡勇,聚起四百多人,许愿得功发财......做了战前动员,众匪徒......咳,众乡勇兴奋了,嗷嗷叫着,准备好了棍棒凶器......
然后就是耐心等待了。
等待张都监得了信.......
张团练更是亢奋,利令智昏,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就象封神演义中那些要下山应劫的炼气士一般,心中燥热,神志昏沌,坐卧不宁,抓耳挠腮.......好不容易熬到估算着张都监得信已点大军张大网......应该已行军离这不太远了,他再也等不及了,收住乱转的脚步,大手一挥,”弟兄们,给我杀向牢城营去收拾了施恩父子这对端着朝廷的饭碗却竟敢私通二龙山反贼的狗东西。都给老子记住了,是去杀了这对狗东西,不是去殴打教训一下抓起来。见面就直接砍啦。摘了脑袋就是功劳,提脑袋去照样能请功.......“
他贪图快活林酒店之利,恨施恩不识趣不甘心退让太久了,早有杀心,早恨不能把施管营一块收拾掉,只是以前不能,施恩父子也不是没脑子好收拾掉的蠢货......始终没机会,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就,施恩父子多活一刻钟,他也不愿意,忍不了,见面骄傲凶狠一刀上去直接砍啦才痛快......居然敢勾结外地的反贼?居然还想夺回老子的酒店和老子争利?施管营啊施管营,你父子真是死期到了猪没蒙了心主动找死,你们不死,谁死?不自量力,也敢碍着老子的油水.....让你父子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给老子奉上大功.......蠢货......哈哈,感谢有这样的蠢货啊.......老子真是命好,这下是要发达了,升官发大财......
张团练越想,心越是火热........出征。
马被报信的人骑走了,得步行,他也不怕辛苦和掉价了,雄纠纠气昂昂领头大步走在最前面,回头看看浩浩荡荡气势凶恶高昂的队伍,不禁得意得再笑,天下还有比用公权力量合理为自己夺私利报私仇这种事更爽的美事?
这就是权力的美妙处。
当官真好啊!
得此大功,老子会当上更大的官,以后会有更大的权力美妙........当大官更好.......
心中极度愉悦,浑身都轻飘飘的,杀奔牢城营去也。
如今驻守牢城营的一百军丁差拨多是从别处调来的。今日站岗守门的一伍兵士恰好全是外地人。
他们看到一大群人乌泱泱直冲这边奔来,却是认出队伍最前面的张团练,也清楚张团练和管营家争快活林酒店的仇恨,不禁一惊:看着,来者不善呐......
这么多操着家伙的地痞凶汉,这么气势汹汹,怕是专门来这找管营父子麻烦的......张团练想干什么?
这可是牢城营,如今只有牢城营的直接上司——掌着主管刑狱权的通判大人才有权直接带人过来进牢城营.......知州若是要过来检查工作,想进营摆谱按律也得事先打招呼才行。兵马都监就更不行了,根本没权力来这耍官威,管不到这的兵,更管不到这的罪犯与公务,也不敢仗着有兵就凶横硬闯。非法敢闯牢城营,敢在这闹事的,一律死罪。张团练这......什么意思?敢带人到这撒野,莫非吃撑了?
尽管心中嘲笑着在这都监都不行,张团练,你算个什么东西!把门的伍长却还是一拦队伍,态度很好甚至很恭敬地点头哈腰笑嘻嘻问张团练:”哟,哪股风居然能把团练大人吹这荒凉地来?大人至此有何公干?“
伍长也听说了这张团练和州上都监大人关系非同一般,怕是有亲,这狗团练又是个远近皆知的贪鄙凶狠货,手下一大帮子地痞坏蛋爪牙帮凶,为害乡里,坏事做绝,报复心更是奇强,官不大,甚至不算个正经官,胆子却贼大敢干,凶横牛逼阴毒得很,伍长也怕出个门却遭到报复暗算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敢随便得罪了。
不料笑脸迎来冷屁股。
张团练凶恶一瞪眼,挺胸腆肚,脑袋四十五度望天,大嘴一撇暴喝道:”你算个什嘛东西,也配向本官套近乎?滚开。爷今个是带兵来剿灭施恩父子的。这对狗父子居然敢私通二龙山强盗,在快活林肆意杀人犯法,已是逆贼重犯,铁打的事实。尔等识时务赶紧滚开。若是敢耽误了本官缉拿逆贼,让施恩父子得空跑了,你等就是同罪,统统死啦死啦的。“
暴喝着,伸手一扒拉伍长,”找死啊?还不滚开?“
伍长和手下几个军丁一听这话都不禁猛吃一惊。
牢城营离快活林挺远的。如今人口又稀少,没那么密集了,不象过去有点事就能很快传得四野八乡都能迅速知道。牢城营这晦气又危险的地方,没人爱住得近,周围数里都是无人区,被隔着形成孤立。营中人是不能随便外出的。施恩父子显然也没恩泽乡邻,对当地人没什么恩情,没什么人对他父子有好感,快活林出事了,也没人积极生动来这报信说一声。就算有心报信谋点便宜的人也不会来。宋江说过他们是施恩请来的.......那么快活林的事,施恩父子必然是知情的,本就是他们父子一手操弄的......杀了数十号人,这事大了,其中的凶险也不是不相干的人敢为点小利乱掺和进去的......各种原因这就造成牢城营这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咋回事。
把门军丁看张团练说得理直气壮不象有假。伍长也不敢强硬得罪张团练,一被凶横粗暴扒拉开,披这身官皮的军威和个人尊严被肆意侵犯,心中恼火却也没敢发怒,就势缩到了一边急琢磨着这事.......
张团练轻易镇住了把门军,很为自己的官威和口才得意,哈哈大笑,越发凶狂,大步流星闯进营去。后面的众爪牙恶棍也越发嚣张,士气越发高昂,越发气势汹汹,也紧跟着闯了进去。
有的地痞还趁机踢了守门军几脚,得意洋洋大骂:‘给爷滚开。”引得众地痞哈哈大笑。还有的有样学样,也.......
也有狡诈机灵的却招呼:“把门弟兄,施恩父子是造反重罪,指定是完蛋了。聪明的何不加入我们也捞些功劳?”
这话倒是提醒了张团练。
这营中可是有整整一百军汉呢,刀枪.....齐全,弓箭都有,若是不明事理,被管营调动起来反抗......啧,就手下这帮人,未必能收拾得住,是得拉过来,成不了阻碍,没了凶险,还能增强不少实力......谁知道营中牢犯有没有跟着施恩父子也成了反贼的?施恩敢勾结二龙山山贼夺酒店,还有什么他不敢干的?再者,二龙山贼寇也不会轻易来这么远的地方冒险做案啊,肯定有大好处才肯.......可是,施恩父子能给二龙山什么大好处?钱?他们肯定没有多少。真那么富有,能买通强盗,也不会贪着酒店之利不肯撒手了。有那收买强盗的钱,干点什么不能发财,什么也不干,只守着牢城营和钱也能好好享受........
这么一想,张团练也不禁心一惊,警惕起来,一边也唾沫四溅极力诱惑守营军加入自己,一边越发急切扑去杀掉施恩父子。决不能让施管营有机会调动营兵和罪犯作乱.......这可是有四五百罪汉,全是各地押来的最凶强危险之徒.......
他的警惕与及时调整策略没白费。守营兵真有被忽悠得追随了,而且还不是一个半个的.......
牢城营中也是毫无防备。
施恩父子压根不知快活林的事,哪想得到张团练胆大到敢闯牢城营、敢不走任何上报审批程序,擅自作主直接就杀来了。守营兵也全是些没职责心不负责任的,不知发生了什么,诧异,惊愕.....却几无一人上前询问阻拦,害怕被张团练这伙人凶残暴打甚至被杀,都缩着一边没事人一样旁观.......闯营者一路简直畅通无阻,张团练很快扑到了管营衙门附近。
施管营却是还是提前知道了。
没大听明白报信的人说的因由。什么快活林死了数十号人的凶案?什么我施家父子勾结强盗........这张团练莫非疯了不成?找个借口就敢擅自带人强闯牢城营来找我父子的麻烦。这胆子也太大了,莫非是张狂得没边了,不知畏法,敢找死?
施管营没怕,反倒大怒,气愤得不行,不知此事的凶险,怒气冲冲带着值班守衙的十几个兵冲出衙门堵向张团练........
有心腹仆从却是机灵,感觉这事不寻常,怕是不妙,赶紧提醒主人,这事还是赶紧通知公子知道有所准备才好。施管营感觉有理,也没多想就挥手让那人去了,他自己照样怒气冲冲奔向正得意洋洋扑来的张团练一伙.......
“张团练,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擅闯牢城营是死罪。你这小小团练根本不算个官,也敢”
施管营瞋目戟指大喝,但没等他骂完,张团练就猛扑上来凶狠一刀劈在施管营的脖子上,把脖子砍开了多半拉。管营的怒吼戛然而止,半搭拉着脑袋栽倒,鲜血从劈开出喷涌而出,转眼就湿了一大片地面,震得同来的衙门兵失声惊叫.......
聚在远处周围的守营兵万万没想到张团练竟敢上手直接就把堂堂管营大人给杀了,这.....这特么也太.......本还以为会双方对质先争论清楚是非黑白,辩解今日事到底谁有罪谁没罪呢.......张团练真是胆大.......怕也是真抓到管营通贼的把柄才敢果断如此放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赶紧撇清和管营的关系,追随着张团练行事,就能撇清虽是管营手下的兵却和管营通贼想造反没有任何关系,不但没罪不会受到牵连,反而能趁机立功?
震惊中下意识起了这心思的守营兵可着实不少......都是些有犯事经验的坏蛋,趋利避害的机警是比老实寻常百姓强的......张团练在牢城营中的行凶犯法就更没阻力了,反而更有力了,也似乎更有理合法了。
这意味着施恩孙立困在营中的凶险就瞬间暴涨了......
325暴动
施恩此时正在营中深处,和那帮孙立挑选出来的罪犯习武玩闹,很是快活。
孙立坐在一边树下的椅子上,一手柱着心爱的钢鞭,一手慢慢喝着酒,很大爷的悠然管教指点着众人习武练兵。这些罪犯都是好手,本身武力原本就不错或是武艺差点却身体雄壮格外有力的,共有五十几个人,都是好杀才,培养拉拢好了,将来同赴边关从军总会有些能和他在一起成为帮手......孙立想着心事,心情不错,原本发配来此的愤怒和郁闷也消解了不少......
对前营传来的闹哄哄不太对劲,虽然有些诧异,但包括孙立施恩在内,这的所有人也没在意,因为罪犯都关在这边呐,不是罪犯大举闹事越狱,那就没什么事是可担心的。他们万万没料到居然是有人敢恃众强闯牢城营来杀管营父子.......
但很快的,闹哄哄向这边过来了,竟然是向关押罪犯的牢城深处涌来,越发不对劲了,怎么回事?
施恩当了这么多年的管营衙内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不对劲,不禁起了疑心,正要打发身边的仆役去看看出什么事了,莫非是州上官吏带什么人来这挑选囚徒大批发往边关充军,来了很多负责押送的人,负责挑人的官员气派也大,才这么闹腾?
孙立也转瞬想到了这上面,心不禁一阵激跳,却是想起登州被抓时吴知荣哄骗他的话来:朝廷知你大才,要磨磨你,稍惩罚考验一下你的忠心就会调你到边关.......说不定你前脚刚到边关,后脚朝廷重用你为边关大将的旨意就到了.......
在发配孟州的路上,经历了解差谋害,确认了吴知荣一帮登州官员想除掉他,孙立也曾意识到那些话怕纯是吴知荣哄骗他老实甘心服法的伎俩,但此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倾向是真的,心情激动紧张起来,下意识就丢下酒杯站了起来.......
他仿佛已看到来挑人的官员在众军簇拥下威严喝一声:“哪个是登州来的孙立........”
就在这时候,一个孙立也认识的管营身边心腹仆从疯狗一样窜了过来,没等奔到施恩面前就满脸惊恐急吼吼叫道:“公子,不好啦。张团练带着数百乡勇闯进营来行凶闹事了。他,他见到老爷二话不说,一刀就把老爷劈死了。“
施恩脑袋轰一下子,一把揪住仆从衣领,瞋目大吼:”什么?你说我爹死了,让张狗贼见面直接杀了?“
仆从被衣领勒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但还是挣扎着急叫道:”是啊......我感觉不对头,本是请示了老爷,赶紧来报知公子这小心,却正好看到了那狗东西杀了老爷,太凶残了,那个张狂得意劲,那帮乡勇地痞全疯了似的嚣张,都不怕闯营犯死罪杀头.......正奔这来杀公子呢,说是老爷和公子勾结什么二龙山反贼,他是来剿灭反贼的,统统杀.....营兵都不管事.......”
施恩一头雾水:我父子什么时候勾结反贼了?还二龙山反贼?那是山东的,那么远,我勾得着么我.......
但心中充满的更多的是暴起的怒火仇恨凶狠:敢杀我爹?敢制造通贼借口强闯牢城营行凶突袭,还想就势杀掉我?
好算计!张狗贼真是好胆!
没想到啊没想到,就那么个混军饷吃的荒唐草包无勇废物竟然能想到这害人的歹毒主意,竟敢视闯营死罪不顾.......仅仅为了快活林酒店的油水,仅仅为两方的矛盾冲突,他居然就敢来这一手?不止放肆杀人,还想强扣大逆不道罪名.......
施恩不知就里,脑子轰轰中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彪的特性猛烈暴发了,正好当时在练刀,脑子一热,刀一横就想冲出去杀张团练报仇,却被忠心的两仆从一左一右赶紧强拉住了。
“不能啊。公子。他们人太多了,全操着家伙,狠着呐。你一冲过去,正好如了他们的意了。赶紧逃吧.......”
孙立早听得呆了......消息,事情,和他预想和期盼的完全不一样......不是喜事,反是丧事,死的不是他爹,张团练也不是直接冲着他来的,或许那胆大至厮的小小团练根本就不知道他孙立在牢城营的存在,但他第一反应就瞬间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二龙山反贼?施恩父子私通反贼?这.....这指定是宋江搞得鬼。莫非宋江一伙跟到这来了?不死心就耍此........
心中回响着疑问句,但孙立心里实际已经确定是怎么回事了.......好狠毒啊!宋江这伙人为达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太可怕了,不愧是天下最出名的一流悍匪.......
只是事到如今,却计较不得了,顾不上了......
那小团练一杀进来,岂管三七二十一?
必是能多杀一个是一个,哪管到底是不是私通二龙山的无辜不无辜,杀得越多,剿匪的功劳就越大,还越发死无对证。都死了,无可分辨。那不是反贼也是了,成了铁打的事实,谁也翻不了案.......
孙立瞬间想通了利害,拿定了主意,喝止了冲动只想冲出去报复的施恩,转眼瞅见培养的这五十几个囚徒好手一个个的神色不定,甚至心起歹意,不少的眼神扫着施恩很不善......
心一惊,孙立连忙大喝:“大家不要糊涂。那张团练不惜犯死罪闯营来杀人,必是冲着包括我们这些囚徒在内的所有人。否则,单单只是为了杀管营父子二人,何需兴师动众强行如此?应该上报,走正规程序,得了授命,这样既不用冒死罪,还能照样捞到大功。想清楚了,你我皆是他的目标,都会当反贼杀掉。不要怀幼稚妄想。他在这杀得越多,说明事情越危急,他不得不冒死罪紧急而为,无罪,反而是忠勇有功。杀越多这的囚徒,案子越铁,功劳就越大。”
这么一吼一提醒,不少囚犯强徒立即醒过味来,加上本就是重罪犯,是被惩罚的,和官府有仇怨,而且一向知道官府虚伪阴险,内里极其歹毒不公,不是什么可信的良善好官,杀良冒功都不是事,何况是杀囚徒.......如此越发警惕起来。
有人当即叫道:“诬陷施公子是反贼?想杀人灭口,制造铁打事实?那咱们干脆就当反贼吧。反它娘的......”
紧跟着就有人大叫:“反了。反了。不反,难道戴上反贼帽子,老实奉上咱们的人头,让那狗团练得意洋洋立大功升官发大财享福不成?”
这一喊,随即就全是反了的暴吼。
本就是些凶横不法的暴徒,冲动好杀,又一向和官府不对付,到了这一步,不肯冤枉等死奉脑袋当别人的升官得意垫脚石,都惊怒急眼了,很自然很轻松地就选择全反啦。
尤其是有人叫道:“俺听说二龙山有牛羊猪鸡吃。那的日子快活着呐,是全天下独一份快活好地方。田虎、王庆那都没有的。晁天王又是顶顶好的大哥,义薄云天,最讲义气,对手下弟兄可好啦。就反了吧,干脆咱们就上二龙山入伙也活个痛快,总强似充军边关当着最下贱的贼配军,啥享受啥前途好事也没咱们贼配军的份,吃苦遭罪。被长官肆意打骂奴使甚至说杀就借行军法砍了,整天提心吊胆守边,煎熬,和辽蛮子打仗送死,这等倒霉事却是咱们这样的首当其冲。”
这位显然是山东来的囚徒,还读过点书或是有些见识。这一喊,有了好去处,众人的心一稳,越发敢反了。
施恩也反应过来了,眼神凶戾可怕之极,双眼窜着无尽怒火杀意,却立即大喊提醒道:“孟州这只有一千官兵,还全是乌合之众的杂编地痞,咱们这四五百好汉。官兵岂是咱们的对手?那张团练手下更不堪了,所谓乡勇,本地最没本事的地痞二混子而已,也没正经武器。咱们一反,收拾这帮人易如反掌,就是主动送上门等咱们宰个痛快的货。张团练想杀咱们冒充大功。咱们反过来拿他们的人头立威做入伙二龙山的投名状好了.......弟兄们,咱们可以无所顾忌,反杀了他们......”
有人大叫:‘对。杀光他们。让这些狗官狗腿子软蛋知道知道咱们这些英雄好汉的厉害。“
这一喊,够劲,提神。
这的囚徒全是官府都不敢在内地奴役用的刁顽强悍者,都是自觉是强者,好汉,有本事且胆子正敢干,自负不是一般人.......现在被人一公开喊出来,这股子本就有的心气瞬间就提起来了,尤其是当罪犯囚禁在这憋得,这心气暴得更猛烈。
没说了。就反了。
孙立自然是老大,都服孙立的本事,也领孙立关照自己的情,这一刻都看着孙立听吩咐。
孙立的心血没白费,尽管这和他原本的初衷不相符,完全是反的,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心里更有谱了,孙立也来了精神,心一横,立即叫施恩带着些弟兄和在这值班不得不听话的差拨赶紧去把牢房中的囚徒全放出来........
放囚徒也简单,很快。
都是大间,一个牢房就关着二三十甚至四五十号囚徒.......不可能是好条件,重罪犯,又是危险强徒,牢中自然得虐待教训着,囚禁处条件恶劣.......此刻却方便了迅速放出来,也就十多个牢房,转眼就开了......孙立挑出来的这五十几个为首的大哥一说明紧急情况,带头造反越狱,众囚徒自然就跟着反了,热烈响应.......在这鬼都待不住的地方早特么待够了,快憋屈死了,能有自由,能有出路活路,哪还管其它,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从众效应,有心思多的也卷进去了,哄然发作.......
可是,这没武器啊。连凳子、砖头什么的都没有......本就是严格防止罪犯闹事行凶的地方,自然收拾得干净。
孙立一振钢鞭大喝:”慌什么?收拾乡勇小混混,咱们这些好汉还需要武器?有我在,就是正规官兵和大将来了,孙某一人也能杀他个七进七出,能搅他个人仰马翻。大伙趁机夺了武器不就成了?“
众恶徒一听都大为点头,对呀,老子特么是好汉,打架杀人最拿手,只这对拳头也能打得区区乡勇地痞哭爹喊娘.....再说了,这不还有几把刀和十几杆枪吗?在诸位大哥手里使着,大哥们一冲开张团练那伙的队形,杀得那帮人崩溃。咱们趁机上去追杀夺武器不就有了.......”
就在这时,张团练也来了,牛哄哄在众歹徒簇拥下,拎着刀子走在最前头......也怪不得他这么牛逼自信,牢城营的营兵原本是应该职守和坚决反击张团练这伙闯营者的......不管有什么理由,擅自闯牢城营也是不允许的......现在却是.不少的营兵反而也追随着张团练想杀反贼分润到功劳,至少是跟着来瞧热闹瞅风头想玩投机取利的。张团练越发势众而张狂......
施恩,你拿什么跟本官斗?
张团练这个得意呀,却扑过来看到囚徒们全被放出来了,而且貌似全是站在施恩一边的......心一咯噔.......这些囚徒全特么是可怕的暴徒凶犯啊,和什么都敢干的凶残能打悍匪也没什么区别,四五百号这种暴徒,只论人数也不比自己手下人少了......这,这事太可怕.......可别阴沟翻船,杀施恩立剿匪大功不成,反被杀.......
贼眼珠子急急一转,张团练赶忙大喊:“尔等囚徒这是想干什么?千万别上施恩这逆贼的当啊。”
“施恩父子勾结二龙山强盗,在快活林行凶大杀了几十号人,犯下重罪,铁证如山,是朝廷首诛的反贼大恶,却和尔等囚徒不相干。本官本着善心好意提醒尔等万不要听他忽悠。不要听他的犯下糊涂和官府对抗。那是死罪。不要傻乎乎被耍着利用了。尔等本是有大好前途的,在这关一关就会去边关从军有机会当将军的。尔等可都是本事了得的好汉。朝廷都重视的人物,想给尔等当大将光宗耀祖荣华富贵........”
吧啦巴啦,好一通忽悠,可是效果却太......差了。官腔十足,一口一个轻蔑的尔等,习惯了。这些囚徒强者早听腻味了当官的这说法这调高,最特么反感了,尤其是在此刻的特殊环境下,囚徒们一听这调调就更是敏感得很,厌恶得很........
有囚徒老大立即冷笑怒喝:’尔等尔等,你什么东西也配高高在上说这种官调调?**大的小官也敢本官本官?“
立即有人跟着怒叫:”还尔等,老子不叫尔也不叫等,老子有名有姓是你爷爷,今个就是杀你教训你这孙子懂孝顺的。“
哈哈哈哈.........
众囚徒不禁一阵大笑,很是开心,当罪囚关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全是官府所赐,今天能反过来教训当官的,这滋味,这感觉,真特么好。反了,反了痛快,就这么定了。杀你娘的全家.......
326不出意料
被囚徒当众肆意污辱丢了面子,张团练大怒,刀指众犯大骂:”尔等罪囚不识王法厉害,还敢呈强为恶不成?尔等不怕死吗?“
他觉着这些囚徒虽然个个是凶强者,却关在这没虐待废了,只饿也饿软了,骤然放出来,哪有体力打仗?也不用真怕。张狂惯了,凶性一发,也就不管不顾了,痛痛快快索性全杀了,如此多的人头,功劳就更大了,本就想哄骗着全杀了冒功的,原本没想着硬干,但既然是这么种情况,那,硬干就硬干吧,还怕了这些关傻了又没武器的囚徒不成.......
他的凶横嚣张直接把本就为了自由紧张亢奋起杀意凶心的囚徒们彻底激怒了。
你这当官的闯营犯死罪都不怕王法厉害,老子本就是罪犯,难道还会犯法怕死?
今日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老子可是强者,杀你们这些草包官废物二混子兵,还不是易如反掌?
况且,张团练真料错了,囚徒们还真有体力厮杀。
施恩父子贪财,也是这时代管监狱的人一样的一身卑劣恶习甚至贪鄙到凶残无人性,但对这些会充军边关的囚徒却并没有象对待往常罪犯那样刻薄虐待,一个是不能囚废了,边关还得用呢,一个则是善待些,安抚着稍哄一哄,让囚徒们看到出路希望,省得激起反抗闹出大事,这些人可都是各地的强者,里面什么犯罪高人都有,关牢房里未必真就能关得住他们,开锁闯出来,寻常小偷怕也有这本事......也就没在调拨来养囚徒的钱粮上下功夫盘剥,贪是肯定要贪的,这叫过手油,惯例,但很有分寸........众囚徒们的身体并没饿虚了。得到重点关照安抚着能领头老实服刑的各牢房”大哥“们就更吃得硬实了.......
囚徒们自信能打过张团练这些人,同时心里多多少少对施恩父子还是有点感恩意思的,此刻形势下愿意保保施恩.......
这是施恩父子无意中积下的福泽,今日赶上了就能救施恩的命。
张团练一看吓唬不住,众囚徒一个二个的目光瞅着他无不鄙视轻蔑,嘻皮笑脸甩胳膊踢腿活动着手脚显然是准备行凶反抗,他越发怒了,果断一挥大手:“既是逆贼,不听劝,那就该死。弟兄们给我杀。统统杀干净了。都是人头功.......”
一直隐在囚徒群中默不作声的孙立很清楚:囚徒凶恶敢战靠不住。必须首战一举打出威风气势来,让囚徒清晰看到胜利把握,个体的凶恶胆大才能真正转化为集体的信心勇气实力。不然的话,开战遇挫,有了死伤,囚徒只怕就会畏险,起了杂念,三心二意,厮杀不坚定,甚至只想着趁机越狱逃走,变成比乡勇地痞更不堪的乌合之众,个人能力再强,往日打架犯罪再凶猛,群体争锋也不是个体本事比囚徒差很多的这些乡勇的对手。
战争,从来不是强者加强者一加一肯定等于二,强者群体加强者群体都不一定等于二,就更别说个体加个体了。这些囚徒到底不是军人,绝大多数没受过军事训练,形不成军队的战斗力,不比对手乡勇最起码练过会结阵打打配合......
孙立在登州曾长期担任练兵提辖,一批批新兵多是他带队整训成战士的,很明白这个,此刻想得清楚,也毫不犹豫猛然钻出人群,独自猛扑向正嗷嗷乱哄哄亢奋叫嚣着扑来的张团练手下........
张团练这边最先冲上来的自然是手下的那二十个有刀枪的正经官兵亲信中的部分人。张团练这货怕死,又没本事,当官,自然是缩在后面的人群里由官兵亲信保护安全,所谓的负责统一指挥调度,他是决不会冒险带头做表率冲杀的。
最积极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官兵一见囚徒中闪出个人影奋勇敢独自顶上来,不禁不屑地狞笑一声:还真有不怕死急着找死的。瞧瞧爷手中拿是什么?枪啊,你这囚徒有吗?你赤手空拳也敢顶着枪锋上,你以为你是捅不死的铁人啊.......
心中吐槽着,目光越发凶恶歹毒,握紧长枪加速急奔迎上孙立:敢越众逞能,那就先捅死你,杀杀囚徒的凶狂劲......
双方距离很近,又都在发力狂奔,转眼就撞上了,这两官兵在仓促瞬间没注意到孙立背着的手中其实是拎着条钢鞭的,嘿呀一声暴喝,凶睛暴光,先后拧枪就扎。
孙立轻松闪过一枪,空手猛一伸,一把抓住另一枪往怀侧猛一拽,另一手的钢鞭已几乎同时砸了过去,啪,把拽得猝不及防猛跌撞过来的这个官兵打了个脑浆崩裂,也趁机夺了枪,反手一个突刺,把那个扎空了枪却跑太猛抢更近了的官兵脖子扎了个对穿,几乎眨眼时间不到就干掉了最凶恶积极的这两家伙,随即就是一手鞭一手枪,闯入上场的十几个正经官兵群中纵横大杀,当真是斩瓜切菜般容易,无一合之敌,当真是沾上死挨上亡,无人可挡,冲到哪,哪就纷纷倒下或仓皇避开形成个空当,并且空当越来越大.....都惊骇之极,该死的下贱囚徒中居然还隐藏着这么条猛虎,太阔可怕了.......
侥幸没死的官兵惊得此前的张狂凶强蛮横自信早不知飞哪去了,如受惊的鸡一样扑腾着只顾掉头拼命逃避追杀,都只想着挤入后面的人群中,让后面的乡勇当替死鬼挡一挡这条可怕恶虎,自己就可以趁机逃脱了,结果撞乱了还在蒙头蒙脑一时惯性凶狠扑上来的乡勇队伍,有人撞伤了,倒了,一阵惨叫,混乱.......孙立趁机加力大杀大搅.....哭爹喊娘声响起....
孙立一个人打一群,骁勇猛恶如虎,极大震惊刺激了众囚徒。
囚徒们本就是暴徒,哪受得了这刺激,各种怪叫声暴起,凶强猛恶激情一瞬间就点燃了,轰一下子,不用人特意鼓动和指挥就一个个疯狂冲了上去,捡起死伤官兵的武器,抢夺乡勇的棍棒,个个如饥饿抢肉吃的恶狼.......孙立挑出来训练培养的五十几个囚徒老大尤其奋勇当先,本就有练武刀枪的十几个人跟着孙立冲开的缺口凶狠杀了进去,也明白进一步搅乱乡勇阵的重要性,没武器的也不甘落后.......囚徒整体的战斗气势激情就形成了,面对弱的对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只会越战越勇越战越齐心........
施恩惊喜得,手哆嗦,嘴唇也哆嗦着。
他一直死盯着张团练的脖子,恨不能会神仙之能一飞刀斩杀了这嚣张小狗官报父仇,可惜那不可能,现在却有机会收拾这个该死的了。他嘴里咆哮着他自己也不知什么意思的可怕声音,舞刀凶狠冲上去疯狂劈杀挡在张团练前面的乡勇......
张团练懵了.......
囚徒团凶猛如发狂的野狼群,势不可挡。乡勇团,早前的嚣张气势早没影了,混乱一团,不堪的地痞二混子就是混混不堪,一片片被夺了棍棒,在惨叫,在倒下,在头破血流无头苍蝇般惊叫着争相逃窜,在相互推搡冲撞甚至舞棍棒比打囚徒对手更凶狠地打自己的队友,都想冲开出路先逃走,结果是自相践踏,自相残杀,越发不堪,囚徒则越发杀得顺手.......
不好。危险.......
张团练利索地转身就跑,可惜他整天指使别人当狗忙乎,自己当高贵的官大爷享福,太缺乏锻炼,此刻就算惊急逃命也跑不快,又是在乡勇群中乱挤着围着,此时没人听他的喝骂,被困着,一时间哪可能闯出条路来脱身,急得他不禁大骂着挥刀乱杀挡他路的乡勇,心中则万分后悔把马借给报信的骑走了,否则有马在,他就可以打马硬撞开人群能迅速逃离........
施恩疯了一样一心猛杀向张团练亲手报仇,可是挡在他前面的乡勇很多,混乱瞎窜的乡勇反而更阻碍了他的冲击,更不便于追杀,急得施恩如狂犬病大发的彪一样磨着牙瞪着通红的眼睛戾声咆哮着一个劲狠杀.......无意中把孙立这几天教给他的刀法技巧和发力技巧等等全发挥了出来,而且是超水平大暴发,倒也杀得勇不可挡,没人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跟风来的牢城营营兵们傻眼了......
情况不妙,跟着张团练立功发财看来是成了泡影,有的立即缩了,逃开了,找地躲着;有的还在那发蒙,有的则转了念头,琢磨着是不是再加入管营公子这方.......话说在这当营兵吃国家粮真没啥意思,卑贱,整天被指使着干这干那的,站岗值班熬夜守更更是辛苦,困在这没自由,周围也没乐子可寻,周围好远范围内就根本没人烟,哪来的酒馆、赌当、伎子......常见的可消遣玩乐享受的......和关这的囚徒有啥区别?若就这么一年年混下去,啧,那还活个什么劲啊!不如索性当强盗痛快......是不是也跟着囚徒反上二龙山?.......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勾结二龙山,闹腾了后能投靠去也吃上久违的肉蛋........
营兵的背叛而去,甚至翻脸反向乡勇扑杀来,这进一步加剧了乡勇的惊恐崩溃.......张团练惊得脸上急出了一脸的肥油水。他一通乱杀,乡勇们惊恐四避而散,倒了腾出了空当方便逃跑多了,但也方便施恩追杀了.......
孙立在轻松随意厮杀中一眼看到施恩的疯狂,看到施恩竭尽全力了,可是仍然被乱窜的人群时不时挡着阻碍着,就是杀不到张团练近前,他知道施恩的本事还是不行,就急奔过去大杀一气,帮施恩开路,几下子就行了......众乡勇贼兵怕孙立怕得要死,远远躲开都来不及呢,哪敢在孙立附近晃悠,都吓也吓跑了,路自然就几转眼清出来了.......
施恩看到了,感激地大叫孙立一声师傅,脚下丝毫不停,照样疯狂扑向张团练,几步赶上去,从背后奋力一刀把仓皇刚警觉回头想挥刀反抗的张团练劈翻在地,疯狂又一刀把张团练的脑袋砍了下来,终于报仇了......施恩仰天疯狂大叫:”父亲,你看到了吗?狗东西,我杀了。“
狠狠一脚踢飞张团练的脑袋,”我报仇了。父亲,我为你报仇了,当天就报了,你可以安息了。“
张团练的死加剧了乡勇的惊恐......越发崩溃混乱不堪,也越发被打的杀的死伤倒下的快,有的急眼了就跪下求饶命.....
惊恐仓皇中,腿脚快的乡勇和残存几个厢兵奔到了营门这急不可耐要逃出牢城营,能逃出去就自由了,就安全多了......不料,营门却关了,有人把一辆马车堵在营门这里,一伙不到二十个人的团伙横堵在车周围,其中一个黑矮子在另一辆马车上背着一只手傲然挺立扫视着抱头鼠窜涌过来的混乱乡勇,身边有两个人陪着保护着,黑厮正是宋江,站车上陪他摆谱的正是保镖仆从王四和二龙山副军师孔厚。
杨适、刘无忌等人挡在这,一看败退的乡勇乱哄哄来了,纷纷暴喝:”二龙山好汉在此。不想死的就丢下武器老实跪下。“
本就吓得要死的众乡勇这下更惊得什么似的,二龙山悍匪啊!原来还真在这.......胆小的魂都飞了,直接就吓倒了......但有不服的,一看只不过这么点人手,二龙山山贼又怎么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眼睛.......又不是三头六臂,看着也没什么凶恶可怕不可敌的,老子特么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怕恶人?也是急眼逃命,横刀挺枪舞棍叫嚣着冲上来.....他们都没见过宋江一伙在快活林杀人的凶狠和能耐,无知就能无畏......结果.......
在杨适等人凶狠大杀了一气显示了大盗就是不一般,立威后,众乡勇地痞吓尿了,扑通扑通......一片片哀叫着跪下了.......
孙立带着众囚徒也追上来了,远远一眼看到马车上的宋江就更明白了......果然是这美名江湖响,人却黑毒透的宋江搞鬼......但心中有怨恨却也不会再对宋江甩脸子了,来到了近前,苦笑着看看宋江,然后叹口气,向宋江一抱拳,却什么也没说,不能当场揭破这场风波完全是宋江一伙搞起的罪孽,否则施恩意识到内情,就会把仇恨立马记在宋江头上,就施恩的股子彪劲,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凶险......这的囚徒多多少少对于施家父子还是有点感激之情的,难说不会被施恩鼓动了......而施恩是孙立想当弟子亲信在二龙山用的帮手,施恩武艺还可,更可进一步教导提升一下,最主要是人机灵有心计,得用,又是囚徒熟悉甚至亲近的衙内无形中的头领......孙立必须抓紧了施恩。
宋江见高傲的孙立终于肯低下头了,立即就换了面孔,这才急忙下了车,又是往日对江湖好汉那种礼贤下世谦和亲近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