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天灾2——草原
面对即成事实的干旱,蒙古草原大大小小众多部落、种族的杂胡看到干旱日益严峻,牧草日益枯萎,一切灾难没有丝毫好转迹象,预料到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后面怕是会有更恐怖的大旱灾在等着自己,再看到部落的牲畜贴不了膘反而饿得越发瘦弱,宰吃没什么肉,甚至皮包骨头开始e饿死渴死的。人也渴得日益难受抗不住了。他们心生大恐惧,意识到死神降临了,长生天抛弃了他们,不能等死,必须赶紧行动起来,迁移到有水草的地方。
可问题是草原全面干旱,连强大部落霸占的草原上本就不多的水草丰美之地都开始陷入干涸艰难,又能往哪迁?
燕云地区倒是听说不干旱,有的是草放牧。西夏故地那听说也不大干旱。可是,不能去啊。去年靠机灵逃得快和幸运离得远才侥幸躲过了海盗与穷疯了的辽军双重洗劫,此时送上门去无疑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主动找死。
以契丹人那德性,他们才不会管草原上这些不属于契丹族的种族也是辽国子民而不抢呢。为了得到极缺的马匹牲畜,恢复游牧民族的生活与强大,辽国会毫不犹豫地把敢迁移到附近的部落抢个净光,人不杀光也会全变成累死算完的苦力。
没有任何疑问,无论是荒淫霸道的辽皇,还是燕王等辽国贵族,他们都会凶残果断这么干。
在契丹人眼里,包括女真人在内的杂胡本就算不得人,都是契丹人要监视并一年年有计划地大力削弱的势力甚至敌人。如今辽国到了古所未有的困难尴尬危险程度,正是急红眼的时候,还怎么可能突然有了仁慈,把杂胡当人看?
往西去?
西域戈壁不用想也知道只怕会更干旱更令人绝望。而且那里的人更野蛮好抢,马贼沙盗简直就是他们的生活日常。
于是更北的外蒙那边的杂胡有经验地立即趁着积雪融化往北步步还有绿草意,牲畜有吃的,赶紧迁往北海。
而靠南边的原本是属于草原上强大富裕者才霸占了相对温暖好过的南边的部落,此际就苦了。
他们若是也想迁移到水量浩瀚的北海周围度夏求生却是难了,太遥远了,走过漫漫的已经被北边的部落吃光了草芽的干旱北上路,牲畜和人也死光了。
仓皇甚至绝望之际,突然草原上流传起一则利好消息:宋国西北有海盗祸害成的好大一片无人区,那里今年雨水多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形成的漫山遍野几乎到处都是的苜蓿等众多种类牧草长得异常丰美怎么也吃不完。
这对草原部落确实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强悍庞大的宋西军没了,宋国无人区那一带不设防。那,西边的新西军本就虚弱,又受迁居盘踞西夏故地的辽皇势力威胁牵制,更无力东顾,没心思管到无人区。而东边的宋国内地仓促形成的新边关战斗力也强不了哪去。再者以宋国朝廷那懦弱不敢对外多事的本性怕是也不敢招惹游牧民族,不敢强硬出兵驱赶众多游牧部落强迁来无人区暂时放牧求生。
这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妥了。
小部落反应最快,立马抢先迁移,也是尽快逃离危险地。
这个险不止是旱灾威胁,更有大部落的凶残吞并。
就象宋国的地主专门利用天灾以一点点活命粮就换走灾民的大片大片土地一样,草原上到了天灾的时候,大部落也会趁机兼并小部落,一方面是掠夺牲畜财富,一方面是大力削减人口,减少天灾下紧张的食物与水源消耗。大部落会凶残屠杀小部落的人,哪怕他她是可怜的同族甚至有亲.每当天灾的时候也就是小部落灭亡甚至彻底灭绝的时候,草原很多部落或种族在历史上突然神秘消失,很大原因正是这样,此时得知有活路去,小部落岂会还傻呆着不快跑?
大部落正习惯地磨刀霍霍,一得知目标内的小部落居然还想逃走,岂肯放过,立马组织力量追杀小部落自然是挡不住的,但部落贵族们也不是没招。他们都有经验应对这种天灾下的人为灾难,放的大招是,与其它小部落结盟,共抗。
但这注定是一场血腥死亡之旅。
有大部落对战况准备不足、轻敌或遭受突袭等等原因,被结盟的小部落反屠杀吞并刮分了。当然,更多的是小部落遭难。因为大部落也会结盟,构成更强大的势力共同收拾小部落。
小部落结盟拼死反抗,争取杀出一条血路来。
大部落结盟一边内部勾心斗角,各有算计,都争取削弱盟友,更多的壮大自己,一边则是肆无忌惮共同杀抢小部落。
这种大部落对小部落的疯狂兼并,在以前是不可能肆意搞的。辽国不允许草原杂胡出现势力太大的部落,敢出现一个就立马用兵威或直接屠杀抢掠或玩多征税让部落陷入贫穷养不起那么多人而不得不解体,并且进一步强拆成小部落。
现在则不同了。
辽国不但深受金国小强的威胁,而且穷得退化成了农耕民族一样,没有马能担负起远征和控制辽阔的草原。辽国自顾不暇。草原上的杂胡就自由了,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干了。
很多有野心的看到了辽国的虚弱腐朽不堪,看到了小小女真族是怎样从一个被辽国当猎物一样肆意屠杀抢掠的悲惨者变成反抢辽国的快活国家。这给了他们深刻触动和启发,顿时就有了同样的野心。小小女真能,我们有什么不能的?
这种野心进一步加剧了天灾下的屠杀兼并,加剧了势力大者之间的勾心斗角。天灾下又有更惨烈的人祸。
小部落或灭绝或逃走了。剩下的大部落没了吞并目标,也就没了结盟必要,一抹吃得血红大嘴,就把贪婪目光转入盟友,彼此之间上演各种阴谋欺骗算计,一边歃血为盟称兄弟信誓旦旦一边骤然翻脸挥刀,相互厮杀,搞掠夺甚至吞并。
幸运逃过吞并的小部落残众在沿途必然死掉不堪长途跋涉的老者伤者后,万分艰难的总算逃到了传说的宋国西北这片广大无人区他们惊喜了,有喝不完的水?!满眼是茂盛的野草,细看,果然太多是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却也可以判断是极好牧草的草!那流动的动听水声,那绿油油的生机这里是草原天堂啊!
这必是天神专门照顾我们活下去而早准备好的最好避难地.
蛮子们仰天长啸,欢天喜地,激动得不能自抑,疯了一样。然后,对各自信仰的五花八门神灵越发虔诚和感激.
孤零零悬在草原人南下区域的折家军当看到迁移来的狼狈蛮子时,最开始是狂喜:女人、牲畜、战马、武器、工匠、皮毛、金银财宝河东这最缺的最想要的一切财富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这如何能不抢?
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啊。
敢逃到这的蛮子必定是草原上遭受了大部落屠杀吞并的倒霉蛋,没活路了才弃草原拼死到了这求生。看看他们的仓皇狼狈样子就知道了。没错的..
赶紧出兵抢。
因为太缺乏战马,手头只那么点宋国养的驽马充当骑兵和游骑哨,不能追杀掉逃来的马多的蛮子,所以就出动大军想以众多步兵悄悄包围了一举歼灭。这种以步对骑是西军最擅长的拿手好戏。
海盗之灾后经过紧急组建、整顿和训练,折可求又有了朝廷认可的正规军两万,还有大量后备军,也不缺兵力。
天时、地利、人和.抢劫的一切条件似乎都具备。一切,事先设想得也很好。不难办到。
可是真干起来了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为折家军随即就惊骇发现,南下进入无人区的蛮子远不止之前探查的那些。所谓的好事原来是草原蛮子的集体大行动,看着零散,实际是浩浩荡荡绵绵不尽赶来的部落队伍,招惹了一处,立马就会引起其它部落的警觉,然后就不用想了。以草原蛮子的脾性,必然结盟合兵凶狠报复和趁机抢掠折家军。
再一打听,原来是草原大旱,不止是部落之间的兼并与血腥厮杀所逼的。
折可求大吃一惊,赶紧命令部队回来坚守城池和庄稼防区,对所部发布了战争紧急动员令。因为他知道灾难来了,大旱天灾下会有无数草原蛮子疯狂迁移来霸占无人区。谁敢阻拦或侵犯,就撕碎谁。他生在西北长在西北,在西北守边多年,太了解游牧民族的特点。
多少抢了点好处,但,河东这狂喜变成人心惶惶。
好在蛮子们并没有报复攻击折家军,一是不擅长攻城,又乱糟糟的,部落、种族太多,没有统属,昔日宿怨与近日新仇纠结,矛盾重重,各自紧张防范别的部落,无法团结凝聚起庞大力量;二是艰难跋涉而来太疲惫不堪了也很虚弱,没力气没心思厮杀。他们只想赶紧找到落脚地好好休整和平安生活下去。再者,折家军刚遭受过海盗之灾,也穷得要命。抢也没什么可抢的。为点破烂耗费大量人命攻城不值得。小部落本来就人口太少,又南下折了那么多,更浪费不起人手了。
这些客观因素有。但主观上,这时代的草原杂胡们也确实就那么不堪,缺乏骁勇玩命,不是后来的横扫世界的蒙古骑兵唯一的悍勇者,女真确实是此时代的大气运者,似乎集中了北方蛮子的一切优点、凶残、贪婪、不屈、雄心
无人区足够大到容纳这些小部落各盘踞一处美地。西边的新西军四部果然无心对付这边,根本不理睬这。东边山西这的宋国新西边防区的各官府则吓坏了.蛮子来了!草原野人终于还是侵入我国辖区想霸占这片无人区了。太可怕了.
原西军名将,山西边防置制副使辛兴宗紧张得直咽唾沫。
他是由原本和王禀合力围剿田虎的一路统帅在去年底仓促调任这边的,负责统一指挥新边区的各官府兵镇守西边。当然,他到底能不能指挥得动各州府军队——所谓的新边军,只有天知道了。士大夫们哪会把他这样的武夫放在眼里,直管着所部兵力,岂是辛兴宗想怎么指挥就能指挥得了的。何况辛兴宗只是个副职,上面还有文官担任的正置制使压着。
辛兴宗能比较随心指挥的只有从围剿田虎的兵那抽调来的一万本部兵。
责任太大,实际权力却太小,出了事他得兜着,他必然是第一个背黑锅的。一下子突然来了这么多草原蛮子,这要是出了事,他还能有个好?他如何能不紧张,又窝心
让他欢喜的是,蛮子居然没闹事,没一个靠近过来想抢点什么的,而且蛮子内部反而起了内讧。
先是几个部落的贫民或奴隶勇士突然造反屠杀贵族老爷和忠于老爷的武士军,抢夺权力和财富,并且成功得手了。
这源于草原部落是奴隶制,绝大多数财富是大大小小贵族的,小部分人口是自由民,拥有的财富不过是一顶破帐蓬、一匹马、几只十几只羊或者好点能有一头牛。剩下的绝大多数人口都是奴隶,是为贵族们放牧干活混口饭吃的赤贫者,在严酷的草原可以想像其多悲惨。搁在平时也就罢了,习惯得昏昏噩噩得过,但此时恐怖天灾降临,人为求生凶性大发,南下逃生连番血战和苦难折磨,越发凶狠暴烈,心也会在这种逃亡中野了,危急时抛弃老爷们独自逃跑是难免的,那么现在又怎么可能还象以前那样敬畏并老实顺从贵族,何况他们看到了高贵的老爷们在逃亡途中是怎样胆小腐朽无能不堪的、怎样被杀猪一样屠杀掉的。
在想抢贵族财富和权力的勇士宣传草原大灾正是老爷们不仁惹怒了天神的蛊惑下,加上心底太久渴望拥有吃不完的牲畜,放不过来的自有牛羊,穿不尽的华贵保暖皮裘.为了不再绝望的饿死冻死、被老爷们随意鞭打处死或抛弃掉活活在草原上饿死甚至被饿狼吃掉,奴隶们就冲动得跟着反了,而且表现得比发起者更积极更凶狠。
有了开头和示范,随即就引发了大面积的部落内讧。
刚安宁了,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这些小部落的贵族们在风波中绝大多数被部属凶残屠杀取代了。
在这其间,部落与部落之间也发生了自愿结伙合并或强行兼并,没动的部落为了自保只得跟着行动,由此引发了全面的合并兼并,很快形成了一个个新的大部落。之战,激烈、惨烈。直至达到平衡。
但新当权者也没得意多久。
草原更严峻的大旱让原本水草丰美之地河水湖泊干涸,草木枯死,逼得大部落也不得不仓皇迁徙而来。
第224节天灾3
西北无人区这优良的牧场地盘总是有限的。先来者和后来者为了争夺好的生存地,必然会发生激战。
骄横的老牌大部落岂会让原本的杂碎小部落和他们争好处夺良地。
本就贫穷的小部落仓促形成的大部落自然不敌老牌大部落,无论是从装备马匹、勇士数量,还是从心齐上都远远不及。
新大部落由众多小部落和五花八门的复杂种族人口构成,心思不一甚至暗含不甘和仇恨,完全一盘散沙,哪有战斗力。
老牌大部落迅速轻易的占了上风,逼得新大部落不得不断继续向南逃,让出地盘,实际是退向了靠近蜀中的地带。
老牌部落得意了,又从杂碎部落那抢了许多牲畜和一些人口当奴隶。
他们纷纷占居了无人区中原宋国官府的大小城池,自动按势力大小分占了荒废了的州城、县城、镇驻地为老巢,享受着汉人文明与血汗创造的房屋,舒舒服服地住着,不用象在帐蓬中那么什么都不方便了。
这些城池去年秋冬才丢弃的,荒废的时间太短,而且当初是被海盗利用城内势力夺取的,也没发生太激烈的战斗,而且海盗历来是不会大肆破坏这些成果,不纵火焚毁。所以,除了护城河被填了一些外,城池剩下的设施基本完好,吊桥不见了,铁链子被海盗收走当铁料了,木头当柴烧了,但城门都好好的,有的虚掩着,有的被故意在里面顶住了。城里的房子店铺什么的更是保荐得完整,进去就能直接住着用。
完好的遮风挡雨屋舍,现成的灶,冬天暖和舒服死人的火炕.......加上这里居然到处是优良的野生牧草,成了比草原好不知多少倍的放牧地、避寒地、居住地,部落老爷们顿时有心了,都想永远霸占着这长期盘踞下去。
有了这块宝地,以后就再也不用到处找地方避要命的风雪酷寒到处游牧迁徙了......
眼下看也确实有能长期盘踞的环境。
宋国弱得岂敢招惹这么多草原勇士?辽国势力也没能力伸到这。
天成啊!
可是有福了。
更贪婪的,野心更大的甚至已经琢磨着是不是设法统一诸部形成一个新政权,就象曾经的西夏从宋国分裂独立建国那样趁着辽国虚弱、无力兼顾这边再管自己而从辽国独立出来,彻底摆脱辽国的贪婪控制盘剥,并威胁甚至侵占宋国.......
当然,这没那么容易,甚至是根本不可能的。
草原诸部总体势力虽大,却种族复杂,部落众多,太久互不统属,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想听别人的,谁都想自己当老大,谁没有足够强大的武力,不进行长期的大混战,就不可能统一起来让诸部愿意服从建立一个新国家。
在老牌大部落悠然享受着这片土地起了野心的时候,宋国吓坏了。这是旧的西夏强敌去了,又起了新的番人强敌.......
草原蛮子们想统一建国是不现实的,但面对胆怯虚弱的宋国,态度却不用做工作也自动高度一致。
一边让勇士们继续追杀逃走的杂碎部落,全力壮大自己的势力,他们一边一齐威胁宋官府,粮来,布来,盐来........敢不给就别怪我们纵马挥刀自己进去抢.......
附近的宋官府面对如此多的气势汹汹肮脏蛮子哪敢说个不字。紧急奏报到朝廷,赵佶吓得哪还能静心修仙,只剩下哆嗦,压都压不住。无能又懦弱之极的赵桓更不堪。其它满朝大小奸贼也惊惧不已,大叹糟糕、悲哀,也同意给.....
此时还没到夏收,没蛮子想要的麦子,宋方只能给最不缺的玉米,搜刮百姓家的粮食孝敬外敌。宋朝廷也不心疼。去年,收的无主玉米等粮食太多了,孝敬海盗后剩下的全国也能吃四五年。给蛮子些算什么,只要蛮子不来打。
从真宗起买和平,到现在,宋朝官员早已习惯了,买和平划算啊,不用操心打仗凶险,可以悠然当官享乐,这多好。
草原蛮子们乐了。
粮食来得这么容易啊!原来宋王朝是这么好欺负......他们更贪婪,野心更强烈了........
但乐极生悲。
海盗来了。
赵岳当初把西北形成这片广大无人区空地,是为了隔断抛弃的西北那些不要的人往宋国内地逃跑的路,给同样抛弃的却决不会放弃军阀权势地位机会的西军腐朽将门保留足够人手继续生存下去,能担负起阻挡辽皇东侵的守边任务;同时也是给帝国一时无法企及的草原众多蛮子部落设下陷阱。
来到这个时代已久,赵岳已经忘了前世的许多事,不记得辽国在灭亡的历史上有过这场几乎致命的旱灾,但他知道,北方的那些贪婪嚣张成性的蛮子哪有有便宜不占的道理。这片广植牧草的优良牧场无人区必然会被蛮子伺机侵占了。
海盗帝国南北二军在南亚汇合后进行了大裁军以及混编,准备在赵公廉离宋归帝国后从印度向西西征。印度西部的形势很严峻。紧临印度的伽色尼王朝也是领土不小的强国。印度众多邦国的灭亡,不止是海盗长期以来的手段,很大程度上正是伽色尼王朝贪婪入侵霸占,两方面共同导致的。只是海盗强大,赶走了伽色屁的统治,印度才落入海盗帝国版图。
伽色尼王朝是榻边恶狼,威胁着海盗帝国的领土安全,必须打死。
再远处的塞尔柱王朝更强大,是到处掠夺的狂热宗教国。还有阿拔斯王朝、花剌子模王朝、喀喇汉王朝........这些大大小小的愚昧残暴势力必须狠狠扫荡瓦解掉,让其分裂成无数小邦不得组合,免得成为甩不掉的牵制帝国安心发展的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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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已经整编训练过的十万番汉将士,和镇守蜀中、贵州东边境的陈杀真这的那三万恶性难改的匪徒强盗军。
退缩到蜀中附近的原小部落众自然成为掠夺的第一对象,也轻易就得手了。
这些部落的勇士正联合起来拼命抵抗老牌大部落军队的追杀掠夺,在北边作战,双方都死伤惨重,但老牌部落节节胜利,步步紧逼。小部落这的后防极度空虚,因为料定宋国官府绝不敢趁火打劫,却没料到海盗会来。
随即,实际已经都精疲力尽的两方蛮军在正大战不休时被悄然包围了。当海盗的大炮一响,蛮子们听到了传闻的恐怖天威神能,顿时就吓坏了,看到黑压压不知有多少的海盗大军凶悍包围上来,密密麻麻的神臂弩远击,手榴弹近炸........蛮子们拼命突围无果后很快就无奈得老实投降了。不死心的,还敢试图钻空子突围逃跑的,下场只有成为尸体......
海盗军把俘虏的全部人口按帝国的相关标准,可以接收的人口押入蜀中成为帝国末等民,已走不动的就分散安置在蜀中汉人区开展畜牧业,其他的会彻底拆散分流到全国各地当牧民一样同化掉,勇武的自然强行入军,技术、了解植物、会草药等人才自然另算。剩下的人,凶悍危险的暂时当后勤苦力用,其余的卖给附近的宋官府........正惊恐得不行的的宋官府喜出望外,海盗不打他们,居然还肯廉价给人口.......正缺奴隶耕种开矿,正缺女人纺织和......呢。以夏收的麦子顶帐就行。
随后,悠然在大小城池中享受着并美滋滋等待勇士们带回来战利品的部落老爷们傻眼了.......
势力最大住州城的遭到海盗军步行黑夜突袭。势力相对弱的遭到海盗有计划的分点直接包围攻击。
老牌部落们,主力在外作战追杀小部落发财。数量众多的牧民在外。留在城中身边的卫兵本就不多,哪经得住强大无匹的海盗突击。财物洗劫一空。名声大点的、地位高的贵族遭到全面无情秘密屠杀在城里.....步行的海盗夺了马翻身就成了骑兵......
让剩下的惊悉凶险的零碎老牌部落们更绝望的是,海盗居然是南北两边夹击突袭和推进。
北边怎么会有大量海盗呢?
海盗再有神奇手段也不可能从南边过来穿插到北边堵截却不被发现......但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眼下是完全坏菜了,不可能打得过海盗,逃又无处可逃。这无人区虽然地盘广大,可是北边的出口却狭窄,很容易就让海盗堵住了。往西逃?宋西军堵在那,肯定正虎视眈眈盼着他们来送肉。再说了仓皇丢弃了一切逃走,在海盗抢了战马成了骑兵迅猛追击下,路上没吃的,只饿也饿死饿软了,不可能成功逃到辽皇那边。往东?宋军也在盯着一直严阵以待........
海盗洗劫了全部马匹牲畜、金银财宝、珍贵皮货、草药.......斧子狼牙棒刀等铁多的东西去掉木柄也装车了,却没要枪等根本看不上眼的蛮子武器,也没抢光蛮子从宋国那敲诈来的粮食,丢下当苦力用的危险勇士俘虏和不要的人口,卷着收纳的人口,浩浩荡荡南下钻入了蜀中,其间却给了河北西路军八千匹不要的马当军马,也给了山西这的边军五千匹马,收获的蛮子的大量弓箭也全留给了宋国,离开时留给宋官府的话是:马、弓箭白给你们用于加强边关。你们这些自负儒家节操的人有点出息吧,懦弱无耻成那样,真是丢尽了华夏人的脸面。西南王新大理国是我海盗帝国的属国。大理王需要安宁生产向我海盗国纳贡,你宋国少玩心思算计包括蜀中的西南。还有,顶账的夏粮自觉送到海岛或蜀中转交.......
剩下的大量草原蛮子们又自由了,可是失去了全部主要首领,虽然仍然有大量勇士,却没了战马弓箭,依赖骑射优势形成的游牧民族嚣张凶强也就没了,又没了牲畜可放牧生活,只有眼下的粮食这点吃的可活命,不知以后听谁的,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应该去哪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学着改当农夫,惶然无措之际,宋军突然发了奋勇,从各地州府几乎一齐杀过来了,只为抢劳力,抢女人,这是宋国最紧缺最值钱的,卖了就是钱,不卖自己用也好,自己没女人睡正难受死了。
蛮子没马没弓箭了,等于野狼失去了爪牙,又被海盗打瘸了,吓破了胆.......此时不反抢更待何时?
天赐良机只此一次,错过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由各种恶棍组成的官府军最擅长干的就是欺软怕硬趁火打劫,肥肉在眼前,个个奋勇当先.......置制副使辛兴宗是个极贪功之辈,历史上南下江南征剿方腊时就曾经和其它西军将领挥军残暴抢掠屠杀江南百姓不下百万之众,更和王禀争功,强夺韩世忠擒方腊的功劳.......也是极有经验抢功的老将,所以更是积极带大军出击,疯狂屠杀和抢掠正虚弱无主的蛮子。
蛮子无主,缺乏统一领导,人数虽众,个人武力也未必弱于宋军将士,却露出了这时代非大气运者的不堪,贪生怕死,狡诈自私愚蠢,无情无义,极度不团结,甚至不肯合作,本是豺狼却如猪犬一样,急急奋力拉着勒勒车带着活命必须的粮食帐蓬.......迈开两条腿浩浩荡荡仓皇向北逃窜,也遭到折家军的抢掠屠杀,突出去后,不能回越发干旱恐怖的草原,最后只能一咬牙奔入辽国云州府,沦落为契丹人的奴隶或炮灰军。
辽国猛增了这么多草原人口,被海盗掠走而削弱的劳力、女人与兵力资源得到补充,但粮食也相对紧张起来,这是除了干旱受灾以外辽国狮子大开口向宋国一次性威胁敲诈千万石粮食的第二个原因。
还会有个原因是后来西域也有大量人口丢过来了。
宋国这时高兴坏了:西部新形成的蛮子威胁转眼消失了,居然是海盗帮的忙......紧缺的:种田佃户等苦力、以及纺织与解决男**阳极度失衡形成可怕躁动甚至反叛隐患而需要的女人,这下解决了些。劳力都是好劳力。女人老点丑点凶恶点肮脏点蠢点.......也不要紧,这时候能及时有的用就不错了,还敢挑挑拣拣?
宋朝廷与民也非常清楚若不是借海盗之力沾了这次大便宜,自己是没血性勇气去抢外国女人的。所有的凶恶勇敢、狡诈聪明、权谋歹毒.......都只会在内部发威,只敢和“自己人”相互残杀,发泄邪火,决不敢打出去抢老婆发泄。
这些被抛弃在宋国的人为此羞愧不羞愧,没人知道。
宋国只知道更让他们开怀的是,后面居然还有大量西域来的男女野人主动投来宋国享用。当然是走投无路,急眼之下才仓皇投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225节天灾——西域上
海盗对辽国的抢掠重创对辽国的政局影响是极深远的,不仅仅是把辽国整得差点儿一下子从游牧变为农耕民族。
辽皇耶律延禧逃缩到西夏故地,带走了上百万人口,等于是分裂了辽国,进一步加深了辽国的灾难。
好的一点是,辽国根基祖地这的人再也不用忍受辽皇的荒唐自大任性无能领导了,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统治。
但是,事实上的辽国新皇燕王耶律淳和其他统治者们深为治下的虚弱忧虑不安。
在出使和敲诈宋国的使节赤狗儿狼狈返回,报告了从赵岳那惊闻的金国吸纳了众多海岛与北方野人、实力不是小了而是整顿后会更大更可怕了后,燕王等的忧虑就更强烈了,第一次清醒认识到庞大的霸主帝国大辽真的极可能被小小女真摧毁掉吞了,意识到单凭治下的实力是不太可能抵抗住会越打越强的金国的层层侵略步步蚕食的。
雄霸东方的辽国危矣!
不行,必须有强力外援。必须把防守与震慑西域的兵力调回来。
辽国有祖制:大辽领土虽辽阔无边,但没有一分是多余的,不得失一寸。
这几年,辽国和女真争斗,虽然节节失利,堂堂超级大国收拾一个治下的小小部族却越打越被动,以至于不得不承认女真可以独立建国并且与大辽平等,创造了天下奇闻与莫大耻辱,但辽国始终没想过把能征善战的西域雄兵抽调过来抗金,祖制就是个极重要的原因。辽国需要那的兵力镇守西域威慑住西方,不能抽兵让西域那些各种势力趁机侵占了领土。西域对辽国也有重要的经济利益。盘剥的税收以及西域各国的上贡,财富可是不少,对辽国紧张的财政是个重要补充。
其二是当时辽国虽然认识到女真的强悍战斗力几不可敌,但还没意识到大辽真可能被小小女真收拾了。辽国从上到下都很自然地乐观傲慢认为,那不可能。辽国多大。女真才多少人多少势力......蛇吞象只是传说,撑也撑死了......
不从西域调兵,还有个重要原因是:丢不起那人。
调到西域去当兵和安家的契丹人整体上说是去戈壁吃苦遭罪的倒霉蛋,太多是发配去的,留在蒙古草原祖地和燕云十六州享福的人才是契丹人的核心根基力量,可是闹来弄去,最终却是核心力量不核心,根基不是可靠根基,反而需要在西域喝风吃沙子遭罪的下贱者反过来拯救高贵核心群,这事要是朝廷这边主动做了,那就不是笑话了,而是大笑话,是天大的耻辱,更是对辽皇与自负才智与高贵的朝廷众臣的最辛辣嘲讽,这是傲慢自大的辽皇以及群臣所不能接受的。
另外,西域雄兵的情况也很复杂,虽然是以契丹人为主,却还有种族极其复杂的大量西域野人将士。
就拿镇守西域的最骨干力量——乌古敌烈统军司来说吧,那的主力兵力绝大多数是西域野人。这些野人自然是专门挑出来的最野蛮的野蛮人,是骑射、戈壁沙漠步战等方面最善战的野人,武器简陋,但战斗力极其强悍,西域人习惯上称其为兽军、魔鬼军。和东边契丹人恨称女真为魔鬼野兽军一样。由此你可以想像这只军队的强大凶残。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些数量相当不少的骁勇善战也格外桀骜不驯的野蛮人将士之所以愿意忍受下贱奴隶兵身份和低劣待遇为契丹人舍生忘死老实打仗,正是因为畏惧于契丹人长久以来的庞大与强大不可战胜不可违逆。如果知道契丹人腐朽了不强大不可怕了,没什么可值得他们畏惧的,那,他们还会一如既往地温顺听契丹人的话为辽国效劳死战吗?
这是个疑问,却实际上答案不言而喻,辽国统治者心里都有数:若是那样,那些蛮兵不暴动反叛,不反奴为主为了财富自由把枪口悍然对准主子契丹人就不错了。还敢指望那些只剩下生存本能的人形野兽继续乖顺为辽国卖命?
那的人,那些将士可没任何宋国人的儒家忠孝节义精神,也不要脸面。除了生存,他们没任何顾忌。
辽国在西域只要露出一点软弱,最先离去的必然是那些蛮兵,然后就必定是连锁反应:隶属辽国统治的戈壁上众多的野人杂种城邦,以及老实年年向辽国纳贡称臣的回鹘等诸国,都会蠢蠢欲动甚至直接翻脸脱离控制或悍然侵犯辽国领土。
只是,辽国如今已经到了极可能亡国灭种的地步了,危急时刻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祖地大草原、燕云十六州以及龙兴之地辽东是大辽国的立身之本,决不能丢,遥远又贫瘠的西域就可以暂时放弃。取与舍,这个账很容易算明白。必须把西域驻军调回来抵抗金军。
等剿灭了女真,安稳了东方统治,失去的西域还可以重新再占领回来。如此一运作,突然崛起的强敌女真消灭了,大辽保住了,领土也完整了,甚至可以南下一举吞并没了人口与财富优势的虚弱宋国,成为更大的也是唯一的东方霸主。
只要想想占领了宝地中原,在那住着汉人造的舒服房子悠然放牧,不用再硬抗着忍受北方严冬的要命酷寒,又有江南无数的米粮财富享用......辽国统治者都激动了。燕王耶律淳终于下定了设法招回西域军的决心。
怎么招是个极有讲究的问题。
燕王是事实上的辽皇。辽皇耶律延禧已经成为契丹政权事实上的偏支,而且被契丹人主体从官到民都厌弃不认了,但名义上耶律延禧仍然是大辽国的皇帝,是唯一的正统领袖,有大义在手,发布命令是名正言顺的,听不听是另一回事。燕王想越过辽皇以大辽之主的身份召回西域军效力却是名不正言不顺,他可以这么做,但就怕西域那边不认。
西域那边不听他的,有正当理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直接拒绝:你不是皇帝,没权力命令我。燕王这边拿西域也没任何办法。就算没有金国时时刻刻的严重威胁,这边也没那么多战马和物资能担负起对西域的远征或威慑其老实低头服从。
这事换个人,还真没办法,只能对西域军干瞪眼。
但燕王有办法。
耶律淳之所以能混成辽国极其重视的燕云十六州的最高统治者燕王,并且如今得到契丹人官民军上下主体默认为取代耶律延禧的新皇帝,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耶律淳有人缘有能力,也有威望和实力。
此时,统领西域最重要的军事力量——乌古敌烈统军司的人叫耶律虹,无疑是辽皇室子弟,很得耶律延禧信任,但他本人和燕王的私人关系更亲近,虽然不是一起长大的发小那么近却也差不多了,镇守西域后和燕王的往来更密切。当然这其中除了双方的友情之外也有经济利益的关系。燕云十六州靠着宋国,是辽国文明最发达的地区,也是经济最繁荣活跃,最富裕的地区。西域商队能从这带给耶律虹更多实惠利益。燕王也愿意格外多照顾耶律虹的利益,这也是政治盟友需要。
西域别的统军首领,燕王没关系,没奈何,但可以从耶律虹这下手。
只要能说动在西域当地兵最多最强、权最大、威最重的耶律虹,相信西域其它将领就好办了。
至于担任各部军首长的不少是对辽皇忠心耿耿的汉人官,这问题应该不大。
具体领兵的契丹武将愿意听从召唤,区区一个汉人首长能干什么。汉人官之所以能压着契丹人稳当首长,只是因为他是皇帝委派的,代表着皇帝的权威与尊严。契丹将领们不把耶律延禧当皇帝了,皇帝委派的汉人官又算个屁。不老实,随手杀了就是。什么事也耽误不了。何况这些口口声声坚持汉儒家大义的汉人官未必真那么有骨气,看看儒家根本之地的宋国那些官员的实际德行就知道了,说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而且这些汉人官能混这么好,自然没一个傻子,个个都是擅长官场投机游戏的高手,最是识时务.......只怕到时候反而是投诚燕王这边最积极最坚定的分子,会积极用汉人最擅长的过人权谋与聪明才智帮助耶律虹更好地运作说服其它诸部军。
至于具体调兵,必须一步步来。瞒着野人兵辽国不行了的消息,先把野人一部部骗来控制着和女真精锐对耗掉.......
琢磨好了,燕王去年就给耶律虹去了秘信,信中介绍了如今辽国的糟糕情况,说清了契丹人面临的危急.......当然,感情牌是必不可少的。回忆了不少双方曾经做过的趣事、荒唐事、大事,和由此建立的深厚友谊,以及耶律虹会有的好处。
耶律淳甚至在信中说了,如果耶律虹能说服并统领西域大军回归,打败金国,保住大辽,他情愿尊耶律虹为皇帝。
耶律虹阅罢,惊讶于根基地那边的情况居然糟糕到这种地步。
去年,辽国巧计以分兵游击战重创女真,本是大胜,再加把劲灭亡女真不是奢望,却遭受海盗趁机祸害,功亏一篑不说,还损失惨重,辽皇不负责任的出走,造成辽国事实上的分裂......这些事,他之前已经了解到不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宋国弱了却仍然是辽国的大威胁。女真死了那么多人口,势力没削弱,反而更强了?霸主大辽居然要亡了?
耶律虹是皇帝子弟,很自然地为大辽的命运着急。
辽若亡了,耶律家族不是皇族了,他也就什么也不是了。
他被燕王承诺的君王位直接心动了。
皇室子弟,谁不想当皇帝,做掌控一切人生死的九五之尊呢。以前不想是没可能,没那个机会,敢想会招祸,找死。
另外,他也被信中燕王流露的真挚情谊和为大辽愿意牺牲一切的胸怀也感动了。他愿意听从召唤.......
但,辽国到了这地步,就不是他本人在感情上倾向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了。他的背后牵扯到其他太多人的巨大的及至切身的利益。到底能怎么干,这最终取决于大家协商后的意见。
这时候,他的一个汉人幕僚得知后立即劝说道:“大王,你切莫感情冲动任事。西域大军万不可调去救那边。否则,大军会顶在前线死拼金军消耗掉。大王失去了心腹部队,也就没了立身的根本,无论金国怎样,大王先得丧命。”
政治哪讲什么感情、友谊。君王至尊之位岂是可谦让的?你几时听说过有人好好当着君王却甘愿让出来的.......
这种政治人物最基本的大道理,耶律虹不是不明白。
只是他对幕僚的话仍然很不以为然。
他有他的判断和道理。
女真才多少人,再能打又怎样?
那边打不过是那边懦弱怕死了不行。小小女真岂能抗得住西域数十万百战雄兵的对手。女真是魔鬼野兽军。西域大军同样是可怕的军队,不比女真差。更重要的是,兵力比女真族全部男丁怕是都要多。消灭女真主力有什么难的?只怕西域大军一推过去,一战几十天甚至十几天就能扫干净金国.......
铲除了金国,救国大功在手,大辽军民皆感激拥戴,撑腰的雄兵又在,谁敢不服?皇帝宝座必定是我的。耶律淳想不让都不行。至于那一边去的混蛋皇帝耶律延禧,他还敢吱声?敢稍不老实识趣地赶紧退位让贤,就让他早死早解脱......
幕僚显然看透了耶律虹的心思,稍一听就更明白了,却摇头道:“恕小可直言。这事,大王是想差了.......”
女真之勇,世无匹敌。他们把世代承受的苦难如今一朝全部化为了战斗力,也是大气运加身者,怕是老天都在帮着它。将星云集,只统帅之才就上十的数。能征惯战大将更是多不胜数且层出不穷。否则也没可能最开始只凭那么二三千人就能全歼大辽数万正规军,打出了信心决心并加强了力量,随后居然又创造了三两万人打败辽皇亲统的六十万大军的战迹。这完全是奇迹,自古至今闻所未闻。
这样的强者如今气候已成,气运正盛,岂是容易消灭的?
西域军虽强勇,虽众,但也不会是女真的对手。
只将领之才就不行。
这边的将领就没有真正的统帅之才,又有几个真不怕死的大将?
东边的将军烂了,没几个能打敢打的。天高皇帝远没人管束的西域这的就没烂?只会在放纵下更烂。
耶律虹这个大王本身也不是什么军事大才,否则在历史上也不会被耶律大石轻易取代了兵权。他缺的不止是令人信服的卓越军事才能,政治才能或者说是政治手腕也不行,至少远不是耶律大石的对手。
耶律大石在辽国灭亡之际,从燕山府仓促出走,只带着几千骑兵跨越了凶险的大草原和戈壁,千辛万苦来到西域建立了西辽政权,靠的自然不可能是匆匆疲惫而来的区区手下几千人马,他又不是神,正是得到了西域诸部军的认可和支持才能做到。与耶律大石的伟岸光辉相比,也能反衬和证明了西域当时的那些契丹统治者真是没什么人才。否则,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手,更是直接掌握着绝对优势的大军,哪有耶律大石这样的仓促外来者的机会。...
第226节天灾—高参
那幕僚自然不能说耶律虹,你实际是个纨绔草包啊,有野心,有兵力,却啥大事也干不了,就老实呆着不要自大妄想了。
他若是敢流露出一丝这种意思也不用活了。耶律虹羞愤之下不活活扒了他的皮才怪了。
但他的一番分析还是起了些作用。
耶律虹听进去了,只是仍然有些不以为然,最主要是不甘心放弃能够得着的帝位。
他还是相信西域大军能战胜小小女真。
幕僚只想翻白眼鄙视一番。西域军能打靠的是什么?是契丹族勇士吗?
呸!
那是野兽般愚昧却凶猛不在乎生命的野人将士能打才撑起了西域军的威名。
契丹人自身不行,想依靠野人外人去收拾女真,那可能吗?
只怕野人一看透辽国的虚弱、契丹人的不堪,立马就形成另一股强敌,独立甚至建国,和女真一起收拾辽国
大草原只认强者为王。
更艰苦险恶的西域,愚昧自私的西域人更是如此。你不行了,还想让西域人继续效忠你为你去拼死拼活?
想什么呐你
这话只能稍一提点。耶律虹也不是蠢蛋听不明白。
真正说服耶律虹的是,幕僚说:“大王,你想当皇帝,何必冒险去打女真呢,你已经是西辽的契丹王了”
耶律虹手下兵力最众最强,又有监管西域诸部军之权,是西域军最高领导,往常这种身份更多的只是个摆设,是名义上的西域长。有强大的朝廷在,诸部不会真一一服从耶律虹的命令。他们首先服从的是中央的意图,也可以加自己的私心和利益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拒绝服从。但现在不同了,中央虚弱无力,皇帝成了摆设,都管不了西域这边了,西域这边一个个成了军阀一样想干什么简直就可以干什么。这种情况下,威势最盛,身份尊贵地位也最高的耶律虹说话就好使了。
有绝对优势的战斗力,敢不听招呼的,就挥军捉拿他宰了,并吞并了他的兵。
象东边的燕王一样,耶律虹可以成为辽国又一个事实上的皇帝,若是把燕王称为东辽皇帝,耶律虹可称西辽皇帝,有了这个独立身份,远在西域完全可以遥遥笑看风云,坐观东边龙争虎斗杀个你死我活,等到东边支撑不住了转眼就完了,金国也损耗严重疲惫不堪甚至也快奄奄一息了,那时再出兵剿灭金国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一切主动权都在西辽这,耶律虹到时想不当新统一的辽国皇帝,大家都不会答应。这条路多容易。
轻轻松松就皇权到手了。
哪用现在带兵战场亡命搏杀赌生死命运,同时还得勾心斗角操心和那边的政治斗争,内斗防备诸多防不胜防的黑手。
这一层一说开了,耶律虹大喜。
他早知这位幕僚有才,当年是此人出谋划策帮他争到了乌古敌烈统军司的位子,使他一跃由一名众多皇族子弟中的闲散一个成了有实权有分量的人物,到了西域更是帮他解决了不少难题,让他能比较轻松地迅速坐稳位子并管理好治下要知道,西域这的情况不但环境极其恶劣而且人口构成以及文明、信仰等等更是复杂矛盾之极,光是种族只怕就有上百个甚至数百个,当地人也搞不明白,谁也说不清楚。想处理好这的事可想而知会有多难,太不容易了。
以往,镇守西域的长官都是凭军队的强大以及大辽的威名蛮干压服这里鸡零狗散的城邦、小国、绿洲部落处的五花八门野人老实纳税上贡服苦力,要是缺粮食什么的了就挥军去抢瞧着不顺眼的地方,屠杀敢反抗的,掠尽一切财富,甚至纵火焚毁房屋城池,至于那的人失去一切以后怎么生活下去,辽军不关心这个,活下去是命硬,死了是应该,总之还是辽国统治广大北方一直奉行的直接或变相削弱人口,降低隐患,同时获取物资。有这位幕僚在则大大不同了,耶律虹能适当收治下人心并教化野人学会些先进耕种技巧,强化了当地经济,大大提升了自给自足能力,提升了丝绸之路的便利和活跃,也加强了统治还让其它诸军信服并建立了良好关系。
如今此人又出此良策而能实现由先独立的西辽王到吞并东辽统一大辽后的皇帝梦,根基正是此人呕心沥血极力帮他打下的前面的方方面面基础。否则,只一个怎么收服诸部军支持他服从他为西域之主就是个很难完成的事。
耶律虹更加赏识和信任这位幕僚了,心里甚至大起感激之情,赞不绝口。
幕僚得了丰厚赏赐,并且得到了耶律虹成为皇帝后必用他为宰相的郑重承诺,也满脸喜悦感激之色,应该是很满意。耶律虹看不到的是,幕僚回到自己住处后嘴角露出的却是不屑的淡淡笑容:我这样的耶律虹也敢赞为不世奇才?比我强的车载斗量,我只是在最早学外交的同学当中特别有耐性,祖师才点了我来
耶律虹迅速而轻易地统一了西域诸部军的意见,原来各部得知朝廷的糟糕情况,已有了西域自立的心思,除了要杀掉的个别”忠臣“外,其它官长都欣然赞同耶律虹的建议与领导,随后,按幕僚的计划,西域军雄心勃勃展开了行动。
就在去年,西域已经寒风呼啸下雪了的时候,辽军突然大举出动分兵对早计划好的各处,猛攻高昌回鹘国地盘。
以往,每到这时节,西域辽军就安稳准备熬冬了,不受到特别刺激是不会发动战争的,何况是如此大规模的灭国战。
而辽国兵锋下的回鹘部族或国又一向对辽国很恭顺,向辽皇纳贡积极而丰厚,能满足西域辽军的总尽量满足,无论是高昌的回鹘国,还是另处的都是认辽国为主国上邦。
占领河西走廊的那部回鹘王也只是想趁机占据这片塞上江南的丰美却无主祖地,想成为没人了的西夏领地新主人过更好的日子,却不想遇到辽皇突然迁来并想掠夺他的全部财富更想吞并他的国家,他才不得不一咬牙壮胆索性和丧家之犬的辽皇争了一番,并不是针对辽国。
辽国也一向不想具体统治回鹘之众,只是当上国主子轻轻松松享受回鹘的好处而已。
所以,按理来说,西域辽军也没理由会消灭回鹘国。不应该会如此。
高昌回鹘也进入悠闲猫冬,对战争完全没有准备,突遇偷袭一样的全面大战,本就不是能打的民族,惊愕仓皇反抗了几下,主力军一战惨败,将士死的死降的降,这个有年头的西域大国就在日益可怕的严冬酷杀与近二十万凶猛辽军的双重打击下土崩瓦解了。
高昌国的王室、地位稍高点的文武官员以及朝中和盘踞乡野好地方的大大小小贵族男丁全部遭到疯狂屠杀,部落地主巴依老爷、所谓智者的部落长老同样遭到全部屠杀战争的结果是,高昌国的统治阶层几乎灭绝,金银珠宝、马匹、牛以及其它好东西被洗劫一空,但狂暴贪婪的辽军并没有把羊和粮食也洗劫干净,而是奇怪仁慈的留下了一半并且公平分给了陷入惊恐绝望的回鹘民,让这些半奴隶制下的回鹘人不但没遭受战争入侵必然的祸害,反而多得了属于巴依老爷的食物财富,能顺利度过严冬,也能“富足”更顺利地过来年的日子。
不止如此,辽军还威严却友善地让回骶民自己选出领袖管理部落,说,以后只要老实当辽国子民纳税就不会有屠杀掠夺,尽可安心生活,税率也不高,至少比给回鹘王的低,还特意留下了点武器给回鹘人用于防狼等野兽,然后在主要城池和要地留下驻军担负管理,一边扫荡逃走而遗漏的危险分子,一边押着在辽军眼里属于危险分子的回鹘军等俘虏走了。
俘虏们成了为辽军饲养牲畜马匹的苦力,没有武器,反抗不了,要命的严冬来临也无处可逃,只能老实
属于西域顶尖大国,势力并不弱的高昌回鹘国如此容易就灭了,一战功成,收获巨大,回鹘民也人心安定,至少表面如此耶律虹等乐坏了,对摆脱中央统治更有了信心和野心。此中居功至伟的那位汉人幕僚自然也成了香饽饽,诸军捧着。耶律虹则越发依重而言听计从。
转眼第二年,二月底三月初,仍在风雪时,辽军各部突然又再次大举出击。
这次的扫荡目标是广大的西域中那些小国,与收拾高昌国一样的手段和政策。当了一冬天苦力的高昌国俘虏们则成了随军运粮草的,在攻城等战斗中则成了炮灰,发了刀枪等破烂武器,在辽军凶狠地催促下冒死血战
寡民小国哪经得住这种打击。高昌俘虏死伤惨重。但拼命反抗的所有小国也很快全部灭亡
随后倒霉的是那些野人城邦。
很自然的从小国抓的俘虏同样是苦力与炮灰,变相用于消减掉。
辽军不止铲除西域国,也沿途扫荡所有的绿洲部落以及野人聚居地,不论大小一个也不放过,同样严格掠走全部金银珠宝和所有马匹牛,却不掠干净羊和粮食,还有意利用尸体鲜血吸引来野狼群,包围了歼灭,收其皮,食其肉,在铲除各处统治者和危险分子的同时也在努力消灭野狼,似乎野狼是和人这种危险分子一样是辽军要大力消灭的目标。
西域辽军从去年底到今年初的一系列举动和以往完全不同,杀人杀狼西域人不禁以为辽军是不是闲得疯了。
辽军当然没疯,而是从冬天的降雪量预料到今年必有大旱。
这是现成的经验,预料没什么难的。
就连太多西域愚昧野人都能意识到今年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旱灾肯定是会有的,就是不知能严重到什么程度。
在辽军疯狂抢掠与扫荡中,最有名也是最活跃的西域马贼、沙盗们也跟着倒霉了,更是在辽军重点剿灭之列。
辽军把抓捕的包括马贼沙盗在内的视为隐患却利用战斗消耗不掉的众多俘虏收编为准辽军,但这只是哄骗让这些家伙们能在辽军威慑下相对老实听话,宣称是要去河西走廊剿灭那的回鹘国,表现好的俘虏就能正式成为光荣的大辽勇士给了希望和出路,依然是随军运粮苦力的方式真开往河西,实际是被辽军各部押解驱赶着离开新疆。
这帮俘虏幸运的是并不真需要在河西打仗当炮灰。
等他们忍着饥渴千辛万苦精疲力竭来到河西时,这的仗已经打完了。距离河西走廊近的西域辽军在二月初就冒风雪突袭了这的回鹘,历时两个半月把这的回鹘抵抗力量以及统治阶层追杀消灭掉了,同样是掠尽牛马和刻意以尸诱杀狼。
这时候,大旱的淫威已经暴露无遗。有经验的或心事重的西北人已判断今年只怕会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旱。
实际上何止是百年难遇。
这是一场极其恐怖的大旱灾,几乎一整年没下雨,介于蛮子的粗陋文明和历史记录,以及长期复杂频繁的战乱毁灭,历史上的这场大灾,蛮子没留下多少记载,宋国的史书倒是对北方的如此重大事件提到过几句,而就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赵岳会详细清晰地知道:蒙古大草原太多地方干旱到地裂三尺,草木全部枯死。连河流密布的辽国上京所处的草原水量丰沛地带都旱得可怕了,就在这带的蒙元、成吉思汗发详地——斡难河都一度出现断流。
更形象一点的说,连生命力强悍到不可思议的草原田鼠等鼠类都大量死亡了,它们是以深入地下的草根为食的,居然也饿死渴死了。鼠类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历史上,蒙古大草原的辽牧民,马匹牲畜在他们的悲哀绝望中成批枯瘦死亡,尸体就没肉人饿急了,杀父蒸母易子而食海盗国洗劫了辽国的马匹牲畜财富,却给了粮食,逼辽国一时转化成农耕民族主居燕云、辽东和上京河道流域等能度过旱灾的地方种地,并且掳走大量年轻女性和娃娃,也招走了部分愿意追随的辽民,也是间接极大减弱了旱灾中的辽国人口负担,总之是事实上等于赵岳在无意中以抢劫救了辽国太多人的命。
大草原旱得如此可怕,深处亚洲中部本就是干旱地的西域戈壁沙漠,受灾程度只会更恐怖。
所有西北人终于都明白了辽军如此刻意剿杀野狼的目的。
旱灾之下,无论是动物还是人都必然食物短缺。生命在饿红眼的时候,西域数量庞大的野狼就会成为强大争食者,甚至会疯狂攻击人类聚居地,会是西域人的重大威胁,会导致本就在旱灾中困难绝望的人变得更加陷入凶险悲惨。
这时代的西域总人口并不多。人,相对而言也是宝贵的财富。但,辽军却疯狂屠杀一切西域非辽国的统治阶层,抓捕消耗和驱离大量危险分子——壮劳力,不是把这些人力按惯例贬为奴隶苦力使用,不止是为了便于以后稳定的直接统治,也是在尽量减少旱灾降临时的食物消耗,以及必然会引发的无法控制的动荡凶险。
西域辽国统治者对今年面临的天灾后果预计得很足,为了加强目标中的西辽统治做得很干脆。
这也是那汉人幕僚的预见以及一力坚持的结果。
他蒙对了,也坚持对了,否则他的西域任务就没那么容易完成,至少是极不圆满。那样的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会觉得没脸向对他寄予重望和信心的祖师交待。他原本只是个云州的必然饿死冻死的辽国汉族孤儿
第227节天灾—西域下
西域俘虏到达河西走廊时,草原已经旱灾不轻,草原靠南的部落迁徙到了宋国西北无人区,很美,结果却还是仓皇逃归了云州成了辽国的奴隶与炮灰。品书耶律虹把西域凶徒骗到河西,根本目的也是送给“东辽”用于抵抗金军做对耗。
同时押往东辽的还有河西走廊回鹘国这的被视为不安全因素的一切俘虏,包括危险的回鹘族将士、效忠回鹘的异族仆从军、不甘西辽统治的民,以及没屠杀掉的回鹘小贵族、官吏、地主、部落酋长等能用为苦力干活的青壮统治阶层男丁。
这些人不是西辽能有效控制使用的,西辽的契丹人太少了,目标治下的民众主体是以回鹘人为主的异族,所以这些在回鹘有影响力的,有机会极可能引发造反叛逃的人不能留下,而送去东辽却不是事了,都会是得用的各种人手。东辽那的契丹人口和兵力资源庞大,能轻易消化和利用好这些异族危险分子。
此时,草原几乎成了人间地狱。押送这么多俘虏不能从无疑于死亡地带的草原直穿,否则俘虏送不到,连押解的辽军也得全渴死在草原,只能沿河西走廊的黄河东去,往东得经过辽皇控制的河西走廊区域,这的守将和主官得知西域军带着大量人口牲畜来了还以为是耶律虹等听从皇帝旨意来大力支援辽皇部并讨好皇帝了,喜出望外,赶忙去迎接,结果满眼看到的浩浩荡荡人口直觉判断不是什么好控制利用的奴隶人手,已感觉不对头,试探着问负责押解的西域将军‘这是奉献给咱们大皇帝的吗?“
西域将军很肯定的回答”是啊,没错。你们赶紧接收吧。我们还有干不完的事呐,得赶紧回去守西域。“
辽皇的官下意识立即头摇得波浪鼓似的说”我们不要这些难以控制的凶徒奴隶。我们只要年轻女人、战马、牲畜和武器。“
西域将军立马说”那你们等着下一批吧。这批,我们送给祖地那边用。那边形势更恶劣危急,女真小族太嚣张,那边抗金不容易,极需要支援。这些人手和牲畜这边用不了,正合那边用。“
说着,他怕这些皇帝的心腹长久以来形成的自我感觉太好而听不明白他话的讽刺之意,又特意绕了几句”那边是咱们大辽国的祖地,是咱们契丹人的根基,绝不能丢,更不能抛弃,决不能让小小女真吞了去。勇敢坚定守卫祖地的燕王他们让人尊敬感激,也更应该得到支援。“
话说到这程度了,辽皇在这的主官主将是再蠢再自我感觉良好也听明白了恶意了,不禁大怒,习惯地又想以皇帝心腹的威势和权力要发作,当然,也是想进一步试探试探,但在西域将军直接亮出不屑而且挑衅地瞧着他们为回应下,再瞅瞅数万西域押解军的凶悍可怕及一双双充满不屑甚至敌意的眼神,他们顿时脖子一缩,脑子立马清醒了,此时已不是过去了,抛弃祖地和主体族人逃到西夏故土缩着的皇帝已经不能让人心服敬畏了,自己这种皇帝的狗又算什么都老实了。
西域押解军押着人口牲畜,在沿途的辽皇所部官员将士和民众的贪婪、愤恨等等复杂眼神注视下浩浩荡荡穿越而去。到了云州府附近遇到了事先得了信远远过来哨探接应的游骑及大队辽步兵后,西域军直接丢下人口牲畜走了。弄得根本不知西域剧变,对此次接应准备也不足的东辽军惊愕不解后不禁好一阵手忙脚乱才控制住俘虏的混乱想抢马匹牲畜逃走。
好在俘虏虽然绝大多数是危险的杂乱异族凶徒汉子并且有可怕的二十多万之众,却在西域军在长途跋涉有意造成的极度饥渴疲惫不堪根本没有战斗能力,实际连走路都没多少力气,奄奄一息的,更不用说凭着人多悍然抢劫牲畜马匹反抗辽军了,赤手空拳也没有武器反抗,算体力好、生命力强、武艺高能抢到马及时逃走也没用,没有粮食,周围全是无人的死地,没吃的,逃走也是死路一条,不饿死荒野,也得被饿红了眼的野狼吃了化为狼粪只能认命老实进入辽国
总负责镇守云州这边数州的大王耶律余睹接下了这二十多万养一养恢复体力能有大用的各种异族人手,以及三万匹马、五万只羊,得了西域军及时支援的大便宜,他心却充满极度震惊和愤怒。
马,绝大多数是劣马或老马,适合耕地拉车,只能在极度缺战马的情况下勉强凑合当战马用一用,不少的甚至根本不能当战马凑合着用。这边想恢复游牧本色而极缺极需要的牲畜,西域军送来的也只有羊,没有东边这更珍缺的牛,一头牛也没有。若是牛少,耶律余睹还可以理解,毕竟牛是有脾气的大块头,牛群太大了不好控制,尤其是在长途跋涉还押解着那么多异族危险分子西域军不是神,忙不过来,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愚蠢错误,同时牛太能吃了,大旱,路途的哪个地方也供应不起庞大牛群的啃食但一头牛也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西域军必起了异心,甚至有了独立的心思只是还想支援支援东边,维持同族主体的生存,是在示恩拉拢这边的人心,也是在维持和这边的关系,准备了后路与长远怕是起了坐山观虎斗,最终以西吞东的野心
耶律余睹也是辽国不多的敢想敢干的政治人才了,这点事还是能立即瞧个大概的。
再说了,看看负责押解的西域军丢下押解品掉头走,根本不和这边交流的怪行为,也能很明显的证明什么了。
正常情况下,这些西域军应该进入云州地区获得食物和休整,在缓解了长途跋涉押解的紧张疲惫后再走,却没有。
对于西域的背叛,东辽这边没任何办法。
算没有这场令人绝望的草原大旱,东边这也没战马和力量去威慑西域军老实。西域不给牛也是进一步限制东边能拉着粮食帐蓬长途远征西域。至于三万匹马,这对远征西域根本没用。这边要打仗用马,要马耕地务好农才有饭吃,马,无论是什么样的都远远不够用,怎么可能抽去用于远征威胁西域那么挥霍掉
原本辽国还想在今年远征抢掠草原杂胡,多弄些马匹牲畜,同时也多抓捕些野马慢慢驯化和配种。草原还是有不少野马可利用的,辽国这样的大草原游牧民族也擅长抓捕和驯化野马,谁知居然大旱。
不说倒霉的杂胡了,只说野马。
草原几乎全成了死地,野马、黄羊之类的灵醒对灾难敏锐又能跑得远的动物也走了,无非是去了北海避难,但更多的却是在草原南部过冬,一察觉干旱势去了南边的。
宋国西北那片广大无人区、地广人太稀少的西夏故地以及空旷的吐蕃旧地河湟地区必然成了旱魔降临下的野兽避难所,随着干旱加剧,西夏故地也会遭灾,有水的地方是人聚居谋生的地盘,对动物来说是危险地带。野马之类的动物必然接着迁移到有雪山融化水滋润的河湟,但宋国西北那片不那么干旱而且居然遍地优良牧草的无人区更吸引野兽集去。
海盗国以及赵岳对东方的大抢劫,事实造成不仅救了太多人命,也无形救了旱魔索命下的无数动物。
但,辽国却只有苦笑。
他们即使成了农耕国,原本也可以凭着野蛮凶悍随意欺负虚弱懦弱之极的宋国,可以去那片无人区随意捕获野马、野羊、野牛既得马种又得牲畜和肉食,而且完全可以摧毁挡在那片无人区进口附近的折家军,轻松占居那做辽国的新领土和谋生好地方,现实却不能。
金军正和辽国打得不可开交,利用吸纳的众多野人为军同时攻打京以及辽东,为报复今春的辽东之败,也是想趁辽国陷入大旱之灾夺取京,控制大草原,也夺得粮食生产地——整个辽东。
如今,战事吃紧。
辽军原本在去年游击屠杀害惨了女真各部落而恢复了不少自信心和勇气,但在今年和金军反复厮杀后,被野人金军的野蛮凶悍人众的打击消耗下,渐渐磨掉了士气,又再次尝到了女真兵的恐怖无敌,刚有点的勇气和自信又崩溃了大半,再次现出契丹人的没落不堪镇守京道的北院大王萧干、镇守辽东的皇族新秀大才耶律大石,都竭尽了全力指挥抵抗,充分发挥了战争天才,加后方不断调兵强力增援,这才挡住了金军的猖狂攻势。如此,辽国没力量再欺负人占了宋国西北无人区不怕和宋国开战了。由草原杂胡的遭遇可知那是海盗也能从蜀伸手的地方,辽国也不敢去占了。
辽国对宋国唯一能做的只有威胁敲诈宋朝廷那帮懦弱胆小鬼
辽国遭受的是这么多意外和接连不幸,面临着如此多的困难和要命问题。
耶律余睹在极度惊骇愤恨后不禁一阵悲哀大辽国已经极度困难而且分裂了,现在,满心指望的西域军又大辽国真到了该灭亡的时候了吗?天、诸神难道已经抛弃了伟大的契丹
辽皇耶律延禧却是还有大辽皇帝的傲慢,对最下贱的西域贼奴军竟然敢对他不敬大为震怒,大发了一通脾气,还下了圣旨送去占领了河西走廊西头的西域军那,一为谴责喝斥,二为索要东西难道你们敢背叛大辽?朕是至高无的大辽皇帝。你把美女和金银财宝给朕送来,把战马牲畜送来,把能干的年轻女人送来
当然,也不是耶律延禧对自己尴尬的皇帝地位不是一点b数没有。他如此对西域军也是种威吓和试探。
西域军这边对使者回答得痛快“好啊。你等着。这给你送。管够。”
随即把包括女人在内的大量人口送来了。
这些人口包括西域辽军解救了却不会得到感激和忠心认从新主的原回鹘国的五花八门异族奴隶或回鹘族奴隶;专门又细心梳理挑出来的内心不愿意接受契丹人统治的回鹘人;更多的是恐怖旱灾下必须大力消减抛弃掉的回鹘人家,其包括老弱病残负担重的人家、懒惰者愚蠢者刁钻者等不大听招呼并且必然成为旱灾下的大负担甚至祸害的。
这时代的回鹘人既不勇敢也少勤劳,无论男女,散漫懒惰者很多。
这与回鹘人族群大在西域有较高地位以及长久形成的习性有关。猛然失去了国家,失去了自身政权的庇护,太多回鹘人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自己成了契丹人统治的群体的现实,加辽军这次并没有对不反抗的回鹘民象以往那样凶残暴虐贪婪,反而表现出一定的和善和拉拢之意,于是那些不堪习性仍在肆意保持和流露。这些人却没想到友善的辽军会又露出凶恶狰狞面目把他们专门挑出来抛弃掉以减轻旱灾和以后有效统治的负担。
更可悲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被驱赶开这里抛弃掉。
辽军哄骗这些不要的所有人说”天太旱了,你们看看黄河变小了,都那么浅了,很快断流都有可能。而且看这样子,旱灾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持续看不到尽头,以后怕是会更严重。这里也养不活太多人口,必须迁走一部分到有吃的辽国本地去。东边不旱,不想在这挨饿等死的老实听安排赶紧瞪起眼去。走晚了,路没了水喝死路“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百多万人仓皇向东救活而去。
路跟不队伍的老弱病残,没拖死的也会被家属自动抛弃了。他们不是汉明,仍保持着野蛮民族传统,遇到天灾自动优先保障青壮汉子,其次是女人,再次是小孩。其他的会被无情牺牲掉,如急眼了有必要,老弱和小孩会成为食物,没有汉明的那种孝
而负责护送的西域军专门把要除掉的也被其家人抛弃的人聚一处方便埋伏和攻击的地方集杀掉,目的是引诱野狼来好大量围杀掉。野狼能在极远的地方闻到血腥味寻过来找吃的,在干旱缺食的残酷下,更容易诱杀。
辽皇这边的人则傻逼眼了这么多人口丢过来是想把我们一下子吃垮死绝吗?
干旱已波及到西夏故地。辽皇这边的人食物也紧张起来,干旱还不知会延伸多久,哪敢接收这么多张嘴。况且辽皇这男女老少总共才百万人口,哪控制得了百万不安分的异族加入。这些人要是造反,到时会是谁统治谁呀?
押送的西域军说了’你看看,不是我们不给。是你们自己不要啊。你们不要。东边那要。”
押着径直去了东边,这时候别说是吃不饱的难民了,是西域军也在天灾下艰苦的长途跋涉草鸡了,押到离辽皇势力远了辽皇军祸害不到了,离云州近了,难民算想逃回河西或西夏那也不可能了的地方,西域军不愿意再遭罪了,觉得完成任务了,急于回去,把粮食分给难民一点让他们能有吃的挨到云州,然后丢下人让难民自己去,他们走了。
这些人口是辽国需要的奴隶、女人和兵源。辽国此时也有粮食供吃的,因为今年又得到了敲诈宋国,宋国先期已老实送来的三百万石玉米以及大量土豆。索要的麦子在夏收完成后,宋国会依约送来。但难民自由了却不去近的云州地区,而是选择了南下冒险,挨到宋国西北无人区,拼命喝饱了一路久渴盼的水,吃着野菜苜蓿,努力投向了宋国。
第228节大叫一声不好
辽国的贪婪与对异族的残暴,这些难民太了解了,有机会逃脱岂会自动去辽国找虐待,何况回鹘人不敢流露却在内心深恨辽国灭了回鹘国,就更不肯去为辽国卖命了,除非辽国愿意把他们当祖宗、神灵一样供着养着,而那是不可能的。-菠∮萝∮小-说
投宋国是难民愿意的,都精着呐,盘算得好:听说宋国有的是粮食吃,也有无数闲置的房子住田地种......宋人又老实懦弱不能打,好欺负。宋王朝则好仁爱虚名,君王和臣子最喜欢干的就是优待安置投靠的异族以展示圣人般圣德君臣胸怀、天朝上国风范,得历史美名,宁肯牺牲本国百姓,也决不会亏待投奔来的异族没吃没穿没住的......去宋国有好日子过,怎么也比去辽国当奴隶和战场替死鬼强无数倍。既然回不去河西宝地了,那就享受文明富裕懦弱的宋国去......
宋国山西西边防的诸州猛然得知无数胡人正从无人区那铺天盖地奔涌而来,不禁吓得直哆嗦。
辽国遭受了大旱灾,这是想带着饿红眼了的饥民潮猛扑山西,吃掉我们,并就势占领山西以及无人区统一西北吗?
但仓皇紧急侦察后,这些边防官府又长长出了一口气:来的原来不是辽民辽军,而是河西走廊的国灭家亡回鹘人。回鹘人也野蛮愚昧但不能打,没什么可怕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数量虽惊人却全饿得累得半死了,人数再恐怖也没什么威胁,只会半死不活地哀求等待宋国仁慈接纳和救济。
这就好办了。
不,不。这简直是太好了。完全是天上掉金子的美事。
正缺苦力和女人呢......居然就自愿送上门这么多。
各官府红眼疯抢,先挑了看着好的自用和送礼.......
最终,上百万从河西上路,往东一路死,能挨到宋国的是八十万左右难民,被宋朝廷积极组织分流拆散到了全国各地。愚昧野蛮却不缺乏狡诈的这些异族难民的精明小算盘却是打错了:宋君臣是有强烈的圣人情结,是最好可笑的虚名,但动荡危急的残酷社会现实逼得他们顾不上这些虚的了,也没那个条件能再象以往那样肆意挥霍民众血汗为统治者自己脸上添彩了。民众正轻蔑朝廷,人心异动不属,一个不慎就会激怒全天下人群起推翻宋统治另立新朝,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岂敢优待异族而损害本族人的利益。赶紧满足全国对苦力、尤其是女人的需要才是最要紧最不能耽误一点的大事。
狡诈的难民男丁全部成了宋国各地的佃户矿工等奴隶,哪有什么美食、房产地产.......种种慷慨热情温暖优待安抚,只有在或官府或地主士绅儒教名门大户的鞭打驱使下努力干活的份,分散各地势孤力单再懒惰狡诈也不能有机会舒服待着了。
宋国是文明,是没勇气和能力对外抢和凶残,但怎么控制和压榨本国范围内的奴隶却是高手高高手,对如何盘剥和奴役手中的苦力最快获取最大价值极有经验,而且一点不比野蛮的辽国人仁善,甚至更冷血,也比辽人更有使奴手段,玩人听话的花样极多,不愧是文明最发达智慧最开化的国家,不是辽蛮子那种只会简单的以粗暴屠杀饥寒为威胁的手段。
西域辽军不要的难民妇女则慢慢必然会被宋国人以各种花样逼得难民汉子自愿放弃而纷纷落入宋国各阶层人家中.......整体上,难民妇女也愿意。因为宋国汉子温和许多,能带给她们更多安全保障,不愁吃喝,再不用过往日的挨冻迁徙生活。
作主投宋国来享福和欺负宋人的难民汉子的美梦全部落空。
西域这边,今年的大旱已成定局。
西域人对此天灾也极有经验,从冬雪罕见的稀少和开春一滴雨不见已经预感到西域最怕的恐怖旱魔降临,纷纷仓皇迁移到大河等水源充足的地方寻求生存,不用辽军费事地在广大西域到处搜索和强迁清理人口就自动汇聚起来。
缺水而必然承受不了旱魔的无数城邦、回鹘部落地、野人聚居地被抛弃,成了黄土飞扬的死绝荒废无人区。
为了清理隐患和应对不知会多严重多久的旱魔之灾,西域辽军再次开动起来,扫荡趁机兴风作浪抢劫迁移群的马贼沙盗,收缴全部马匹和武器,以尸体和马尸诱杀野狼,抄尽这些强盗老窝的钱财牲畜粮食.......毁掉巢穴,并且沿途全面清理小绿洲,把人或杀或强迁走,财物更是彻底清理干净,不要的也全烧掉,这是毁掉马贼沙盗方便维持抢劫生存的来源。
同时,辽军也迅速清理不堪用的人口。
这很容易,在日益严酷的旱灾逼迫下,人口集中在大河湖泊流域,辽军只要在有限的这些地方挑出不要的人就行了。
被抛弃的这些人这回就没河西走廊那的那么幸运了,西域离东方太远了,辽军可不会担着可怕的食物消耗浪费无数军力和精神仁慈地押送这些人全赶丢到东辽。
吃喝不少却不能干的全部被哄骗和强迫集中到辽军选定的一处处荒野杀死,成了辽军特意诱杀一批批赶来的饥饿野狼群的祭品,很快成为白骨。而其他人,包括这些人的亲人即使知道了真相也只是麻木地不理睬。为了在旱魔血口中生存下来,这些会成为家中负担的亲人夺食者,他们自己也迟早会无情抛弃掉,甚至会凶残杀死吃了。应对天灾一直是这么干。
能干却不肯干并且必然是危险隐患的青壮汉子则被再次从各处赶到河西走廊,押去丢给了东辽当奴隶或炮灰用。
到了这时候,最难受的就是马贼、沙盗等五花八门的各种强盗。
西域的强盗和宋国这的不同,第一是数量多,或者说是按人口比例大,第二是存在方式多:除了标准方式外,还有黑店、旅商;西域、西夏、吐蕃、辽国的及北方西方来的各种武士或野人等流浪者;城邦小国部落军队、北方西方战败逃来避难的军汉;看着是很正常的自力更生的当地老实农夫城邦市民牧民;那些偏僻部落等地甚至整个聚居地的人都是强盗。平常很难分清和清理。但,对征服和统一西域的西域辽军来说,这回却不是大问题了。
西域人口集中了,往日好抢的城邦、小绿洲等地方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财物食物可抢。热衷并依赖抢劫甚至完全不事生产的强盗们全急眼了。
他们看到以良民身份混在人群里蒙混辽军,马匹和武器却会被全部收缴走,而人被辽军看着是有危险的或听说是不老实的也会被不分身份不容辩解地全抓走,家、老窝会被审抄个底朝天,而且这种清理查抄会反复进行......至于商旅、武士、流浪者、战败军汉等更是全扫荡,这就混不下去了,饿争眼了就明知道抢人口集中地是很费事很危险的事也顾不得了,一伙伙纠集起来形成成千上万的大队伍合力去抢去共抗风险,但辽军太熟悉西域,而且从之前的清理中了解到很多强盗秘密情况,早有准备,就那么几处大河湖泊地也很容易防守,结果一股股强盗大队遭到辽军埋伏围剿。
强盗们是遇弱就抢,遇硬就退的作战风格,再骁勇凶恶也打不了硬仗,自然打不过正规军队,到处一批又一批被杀死或抓捕了,老窝自然也被抄和毁掉。就算有得手或逃脱的,在别处无可抢的严酷条件下也早晚会歼灭或抓了......
强盗们一看这么下去可不行,硬和显然铁了心想安定西域的辽军干,干不过,在饿死的死亡威胁下,走投无路,无奈为了活命,于是就试探投降,愿意为辽军,想凭着可用的武装势力混入辽军,先挨过这段旱灾的日子,以后再说。
辽军果然欣然接受了,热情许官收编,大力混编整顿,似乎是想编成可靠好用的新军,谁知却是变相诱捕,收缴全部武器马匹......全抓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审问......老窝被抄,来投靠前藏匿好的金银珠宝......全被起出来归了辽军。
抓捕的强盗,老弱不堪用的以及头领等危险的全部杀掉了。尸体也成了一处处诱杀野狼的最有力祭品。再狡诈的野狼在日益恐怖干旱的饥饿难耐下也会冒险汇聚来吃......其他的强盗也被先后押去丢给了东辽当对耗金军的炮灰。
如此,在几百年难遇的旱魔逼迫和辽军较劲持续清剿以及人口清理这双重打击下,遍布西域的强盗奇迹般几乎绝迹了,同时动不动一群就有上百只的无数西域狼群也差点儿绝迹了,残存的野狼跑到山里,山外再不见大群,只有三五只的小群和孤狼在饥渴中没精打采的到处游荡找食,就算是这样,还遭到西域人进山打猎或诱杀等不断杀,取皮保暖和食肉。
辽军不计辛苦地大力整顿西域,总共至少减少了上百万人口消耗,铲除了强盗这种人为加重旱灾大难的祸害,并且极大铲除了野狼的威胁与和人争食,还取得了大量皮毛和肉食分给西域百姓,减少了粮食和牛羊消耗,综合措施下,剩下的西域人也就能有比较多的食物和水熬过这次史上太恐怖的旱灾,大大降低了受灾死亡人数,没出现大规模杀父蒸母食子食人的人间惨剧,辽军的残暴削人口手段也得到了西域人在日益严峻的旱灾中的逐步理解和谅解,甚至能赢得了些感激。
耶律虹那位主要力主这些策略的幕僚因此格外显得睿智有功,却仍谦逊低调少言,赢得了整个西域辽军头脑的认可。在这位幕僚策划成功的大好基础上,西域辽军更有了独立的把握,以及日后反吞并东方的雄心、激情。他们转变了以往只管杀抢不管其它的粗野省事统治方式,开始耐心细致经营西域,积攒财富和兵力,甚至肯下力气改善西域的恶劣环境......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夯实西域根基,对抗西边诸大国的威胁,在日后也能更有力的达到统一整个东方的最终目标。
辽国受灾。金国有水域众多土地肥沃的东北,受旱灾影响轻微,但也在打仗死人,承受战争。
只有宋国今年似乎万事如意,除了被辽国威胁和敲诈。但是,在如此恐怖的北方天灾下,宋国就真的那么风调雨顺的幸运,并能轻轻松松就悠然享受到北方灾难自动送来的福利?宋王朝这帮作孽的乌烂统治者真会唯独那么有福气?
无量道长给赵岳讲了宋辽金三国以及河西走廊今年的诸事,说:“我和你师傅逛完后,去了沧北看了看你大哥,又去了你老家探望了老太君。老太太健康,精气神都很好。沧州那边的一切似乎都不错。可是,贫道在你老家休息了几天后却猛然总感觉哪里有不对头,掐指一算还真发现了点什么。沧州有凶险。小子,你就没觉得老家那今年会有什么凶险?”
无量道长笑眯眯地说着,看着赵岳的眼神却充满了探询与诡异之色,显然是想看看真有点神人特质的赵岳是不是能再现神奇诡异非凡之处。当然也有调侃的恶趣味意味在里面:小子,你可是神人,老家会有凶险灾难,你居然不知道?
老家那能有什么凶险?
辽国忙着和金国死磕,无力,也没心思去侵犯。宋朝廷不敢使坏心去犯,赵庄守卫森严.......赵岳尽管已经知道无量道长爱吹嘘显摆神仙一样的一些道家之能却也确实有些神妙的推算之类的预测能力,但对无量道长的打趣话仍不以为然。
但,他师傅却也紧跟着异常严肃的说了句:“小子,别不当回事。为师在沧州也总感觉莫名心惊肉跳的。”
师傅如此一说,赵岳就立马重视起来。
他很了解师傅经常不着调但正经大事上却不是。而且,师傅的神奇预感绝对可靠。因为他自己也有了些这种能力。
皱眉思索着老家那会有什么意外灾难呢?
突然,赵岳脸色大变,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一声不好.......
第229节天灾—沧州1
赵岳惊叫是他猛然想起来了,徽宗政和年间,“瀛、沧河决,沧州城不没者三版,民死者百余万。
来这个世界久了,他已经忘了太多历史事件,不记得北宋末年北方大旱,辽国草原受灾严重到大批大批饿死人,牲畜一片片枯瘦灭绝,灾情惨重到青壮饿急了如野兽般吃父母吃孩子吃人吃能看到的一切可填肚子的,也不记得史上人口死亡数量恐怖的沧州大洪水之灾,更不记得这次洪灾是哪年发生的、到底是那里决口的、怎么决口的、具体什么时间决口的。
对这次横扫了整个沧州并波及到附近其它地区的特大洪水,赵岳如今能判断的只有应该是夏天雨季发生的这一点常识。
毕竟,小孩子也知道只有雨水多的季节才能洪水泛滥决堤。
而今年按历史上的计年算正是政和年间,是他和所创立的海盗帝国存在,赵佶才提前退位专心修仙,宋王朝才提前进入了钦宗赵桓当皇帝的靖康时代。而天灾,它才不管人间王朝更替不更替的,要发生的,它仍然会按它的节奏闹起来。
尽管赵岳完全不记得此次大洪水是不是和辽国大旱灾同年进行的,按理来说应该不是,沧州也属于北方,要旱会和北边的辽国一样旱,区别只会是干旱的严重程度不同、草原更惨罢了,但是,他听了无量道长说的东方大地今年诡异的气候情况,得知宋国北部不但不旱反而雨水偏多,就连一向干旱缺雨的陕西、甘肃、山西等西北地区都多雨,和草原上流露出残酷面目的日益严重旱情居然丝毫不同,似乎本应该共同干旱的两地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世界,赵岳本能就感觉不妙。
他有种迷信似的直观感觉:腐朽作孽的辽王朝受到旱灾惩罚,比辽国更腐朽作孽的宋王朝也必逃脱不了天灾惩罚,而且会是同时的,两方烂透了的大国,一样货色,同样受灾倒霉,谁也不用笑话谁,谁也不用庆幸和得意......
天意有时候似乎是真的存在的。
对照历史,对照现实的诡异气候,赵岳无论是从迷信似的直观感觉上,还是客观理智分析上,都断定政和年间的那场河北东路特大大洪水必是应在今年。何况真有点神奇推算之能的无量道长和对凶险有神妙预感的师傅都表示了有不对头。
超高智商的大脑转瞬间就做了判断和决断。
赵岳顾不得和两老道解释什么,拔步冲出屋子,急奔到王府的电报室,急令发报。
第一封电报是发给老家的祖母,告诉她老人家:沧州特大洪水要来了,有城池待着的人都得几乎死绝了,何况是平地上的.......让老人家最好是趁着河北东路现在气候还正常,风和日丽阳光普照的很美好祥和立即离开老家,索性现在就来帝国这安亨晚年得了,何必非得等着按计划和沧北那同时撤离一起合理消失呢。
若是走晚了,风雨一起,从赵庄起程要穿过几十里的崎岖荒野山地路和危险的原始森林到海边码头,太不方便不说,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如何承受风雨和忽热忽冷的天气的多重侵蚀以及所乘车辆或河船的颠簸还有惊吓?
更可怕的是,沧州天变,大海怕也是风吼波兴变成吞噬敢来海上的一切的魔鬼.......这几乎是必然的。海上起了暴风,沿海地区才会暴雨如柱、洪水泛滥成灾.......那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老人家要当断立断,万不可犹豫,更不要不信........至于赵庄的事,有李助负责。他也会最快赶回去主持大局。
第二点:秋种就不要进行了,种什么也白搭。
大洪水会淹没沧州地面的一切,就算有地方能逃脱淹没摧毁,也必然会承受连绵不断的阴雨祸害。什么样的庄稼也承受不住大水的长期浸泡,都得淹死烂掉。只有生命力强悍的野草才能挺过大灾反而更生机勃勃的葱绿繁盛疯长。
第三点:麦子等夏粮全力抢收,脱的粒略晒一晒,不至于在短暂运输中捂坏了就赶紧运走,到半岛那再晒透。
赵岳最担心的是汇聚在赵庄和附近其它地方追随他家正悠然生活的十几万沧北百姓。
这些人必须抢在大洪水来临前全部迅速转移走,否则就是葬身洪水做淹死鬼的下场。
洪水无情。
天灾绝对“公平”而凶残,可不分你是尊贵的皇帝还是卑贱蝼蚁般的贩夫走卒.....
要命的是,帝国的船队,包括军舰以及运输船等大型动力船舶和帝国短期内无力改装的更多的仍是原始动力风帆的大海船,都用作运输早春抢的渤海国人了,都去了南亚,计划内该运走的已全部从半岛这转移完了,但船队此时都在南边继续远航和分流抢的人口,最远的去了远澳岛......想调用这些船是不可能的事。等它们越海北归回到北方,早晚了三秋了。
眼下,半岛那只有一艘大运输船可用,是负责给半岛北边防军运送给养的,还是艘原始动力帆船。赵岳家的海边码头倒是一直停着一艘动力船,那是专门等着一有危险就随时转移祖母宁老太太离开宋国的,但船也不太大,能运的人有限。
赵岳现在很后悔,抢什么渤海国人啊,就让他们在金辽战争冲突中遭难好了,死光了能换得老家那的十几万人安全迅速转移走也没什么可惜的。这时代,渤海国人可不是中国人,他们是心怀异志并且轻贱汉人的蛮子甚至是没开化的野人,历史上的后来,他们也很多的成了半岛人,甚至各种原因成了倭国人,和中国为敌,也不是忠诚和效劳中国的。
但,无论怎样也必须想法把老家的人从洪魔口中抢下来运走。
算一算,可用的船只有打渔的海船。
半岛那能远海打渔的较大海船倒是不少,有公的,更多的是分给百姓谋利用的私人船队,两者共同从这时代渔业资源极其丰沛的渤海湾等大海中捕获大量海产用于半岛人口食用,同时也负责供应也没了牲畜肉食的沧北军享受和补充体力。
所以,第二封电报就是紧急发往半岛。
要求总督半岛军政的闻焕章必须全力调拨船只紧急去沧州转移人口。先顾人。再看具体情况兼顾收的夏粮。
第三封电报发给沧北。
尽管赵岳知道老家和半岛那必然会把情况第一时间反应给他大哥,但还是特意电报强调了一下危急,别不信......
忙完电报通知,赵岳立即向父母辞行,也是让父亲下令调船送他.......顾不上惯常礼节必有的向家中那些疼爱他的老人们告别,由母亲代为解释好了,向站在院中正满脸若有所思的师傅和习惯的笑眯眯却眼神奇异反复打量他的无量道长挥手告别,带着简单收拾的行礼包,跳上最知他的女友已经开出来的车急驰而去。
一路急奔到海边军港。已有军方的巡逻快艇等在码头。
赵岳半点不停地下车,歉意地看着跟着下来的女友,狠狠地抱了一下。
女友也狠狠抱着他看着他,眼神中难以抑制地闪过深深的担心和忧虑,但只是笑了笑嗔了句:“一路小心点啊。上帝爱我们。不必太慌乱着急。”
赵岳也笑了笑,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又狠狠抱了一下,随即分开,拎着包奔向快艇轻盈跳进去。快艇飞驰向大海深处,赵岳向凝立在海边遥望着他的女友挥挥手,很快消失在远方的茫茫水域中。
看不到赵岳了,女友却还是痴立在那注视着赵岳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后才转身慢慢上了车.......回到王府却看到小妖正眼泪汪汪的拽着张倚慧的衣角小小声问:“母后,哥哥去斗洪水会不会有事啊......”
女友笑着过去使劲抱起沉甸甸的小胖子小妖,忧虑化为满脸阳光明媚,笑道:“不用担心。你哥哥厉害着呐。我们的小妖公主是天下最有福气的宝贝,要对哥哥有信心。嗯,这样,我们可以为他祈祷一下......”
在她心里十分清楚:赵岳实际是把小妖当闺女收养的。
只是赵岳没时间照顾,照顾小孩子也没多少耐心,也不会,没信心,所以就委托母亲代为抚养教育。
女友内心里自然也把小妖当闺女对待。
这小家伙确实也太容易让人情不自禁宠爱了。
可是,就只怕小妖长大了对赵岳不是父女或兄妹的感情。小家伙对赵岳有一种骨子里的崇拜和依赖。
女友有强烈的这种预感。
小妖长大了无疑会是个强劲的对手。而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一样独占欲极强,才不管这时代多妻妾的现实环境。
正因如此,女友平日里才格外对小妖好,走哪工作或视察都常常带着想跟着去玩的小妖,让小家伙在政府在工厂在科研室........开眼界并顺便教导管理、金融、科技等各种知识,潜移默化,同时又不断敲打小家伙......表现出很矛盾的一面。
...........................
快艇接力把赵岳一直送到了苏北的一处没人的海边,赵岳才悄然下船。
那里已经有人为赵岳准备好了马匹。
这次不是赵岳出行时蒙骗宋人的惯常劣马了,是匹快马。他要尽可能快地赶到老家。不够强的马可撑不住长途奔波。
把行囊在马上放好。赵岳飞身上马独自向北急奔而去。
他的随身心腹侍卫龙虎二小将留在了那边,要静下心加强学习并事先尽可能多的了解远岛的基本情况,准备好在穆弘部完成宋国这边的夏粮抢劫任务后,陪着小刘通带着穆弘部去远岛........同去的还有军校培训学习后的铁方梁。
赵岳一路抄近路北赶,有时在方便的人烟处食宿,有时干脆在荒野树林中立帐蓬停留,打点野味为食。这一日在山东境内,他走的是一条山野官道,但此官道已经随着人口稀少和远离城镇而由过去的往来比较繁忙变得荒僻少有人经过。
此时,山东这边的夏收已经基本完成,正是进入炎热的时节,今日天气又晴朗无云,一丝风也没有,格外炎热,又是临近中午,赵岳从清早到现在跑了这么久,战马虽良也已经累得汗出如浆没什么动力了,越跑越慢。赵岳也被当顶的毒辣太阳晒得头脑昏沉,戴着的草帽起不了阴凉作用,专在路边树荫中行也不管用,满脑袋的汗水直流,身上的衣服早汗湿透了粘乎乎贴在身上,肚子也饿了,口中干渴得难受......人马都得休息一下,吃喝些东西才能有精神继续。
正策马在林荫下慢慢走寻思在哪有水方便歇息时,他听到了前面远处有潺潺的流水声,顿时精神一振,赶紧过去看看。马比人敏感,也精神了些,步子迈得快了不少。
一条不宽的溪流,就在路边不远的草丛里,清澈干净。
赵岳定睛一看,小溪中居然有些小小的没火柴长的分不清是什么种类的鱼在欢快游动,他的心情顿时更好了。
这水没毒,可以用。
小溪应该是山中来的泉水,以前应该也是走这条路的人在此饮用和歇脚的。他伸手试了试,溪水微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连忙洗了几把脸,嘿,舒服,昏沉沉的脑子顿时就清醒了不少,炎热似乎也减轻了。
他把马的肚带松开了,马鞍子拿下,让马痛快地饮水和享用溪边大片大片的葱绿嫩草,他自己不忙着洗漱,而是取出刷子沾着溪水给马全身洗涮,去掉汗浸浸的灰尘,让马全身清爽起来。战马欢快地喷了几个响鼻,大口吃着嫩草。
照顾完了马匹,赵岳才顾自己。
洗清爽后,他游目四顾,本想找个附近的荫凉地方烧点热水凑合吃点干粮,却闪眼间突然发现树林山野中有烟直冲天际,肯定是炊烟,这个荒野偏僻有水之地必是野兽光顾之所,居然还有人家?就在沿着溪流往山里,不太远,细看过去确实有条林中小路通往深处,只是显然是少有人走,长满茂盛的野草掩盖了痕迹,赵岳才过来时环顾间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他的心思一动。
第230节神庙巧遇
赵岳很大爷的甩着手沿着溪流进入树林小路。
战马一边嚼着草一边慢条斯理地跟在赵岳身后走着,根本不用主人牵着走。
走了能有三四百米,一处飞檐霍然出现在视野中,应该是处庙宇,正炊烟袅袅,显然有人正在那做午饭。
远远的,赵岳敏锐的鼻子也闻到了浓烈的蒸肉香味。正饥饿难耐的他也不禁咽了嗯口水,情不自禁走得越发快了。
转出了平地树林,这时候能清晰看到是处道观,不大,只四五间房的样子,没有围墙,就立在群山与树林环绕的那座低矮山丘上,感觉是处有年头了的民建小神庙,不知供的是当地人信奉的什么神。
溪流在山丘这打了转,不知伸向山中何处,但在丘脚形成个石边水潭,也不大,只几个平方,但用水却方便了,想必正是因此道观才建在这。小潭边正有个赤膊汉子在打水,听到马动静扭头看过来,随即站了起来打量着赵岳,神色警惕。
这汉子二十七八岁年纪,皮肤很黑,没留胡子,光头扎髻,个子不高,身板却相当的粗壮,胳膊肌肉虬起,动作利落,显然是习武之人,虽然是赤膊短褂子山民一样的打扮,赵岳也能看出此人是个山中野道士。他明朗一笑,“道长勿惊。我北上路过此地,天热,日当中午,饥渴难耐,无意间远远看到有炊烟从此处升起才冒昧过来探看,只想讨碗凉开水喝。当然,若是能有吃的就更好了。放心,钱好说。不会亏欠你们。”
赵岳的相貌做了修饰遮掩,和他本人相貌有明显区别,丑了寻常了不少,但那道士能感觉来人一身清朗明和之气应该不是什么恶人,再看赵岳草帽粗衣的打扮也普普通通,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子弟,有马赶路,想必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外出办事仆人,他神色放松下来,黑黑的脸上露出笑容,显得有几分淳朴,做了个道稽,说了句出家人与人方便,客人不必客气。不多言,挑了水,引赵岳向山丘上的道观走去。
道士挑的是这时代惯用的木水桶,但比常见的粗大了许多,两只厚木桶加上满满的水怎么也有上百斤。
赵岳笑着跟在后边,看这道士挑水上丘步履轻松快捷,就知道此人不但有把子力气和干惯了挑水,而且有比较扎实的武功根基。想想也是,在这野兽出没的荒山野岭生活,若是没两下子,不被野兽吃了也会被过路的歹人收拾了。
上的丘来,丘顶居然十分平坦,杂生着野草和稀疏树木,道观就立在丘顶中间的开阔处,观前不远处有棵大树,不下合抱粗,不高却冠如伞盖,在树下形成一大片树荫。道观应该只有四间,却有两个门,靠外边的门这间是厨房,有两个同样赤膊打扮的道士正在里面忙碌着,一个烧火一个在洗碗,都是比挑水者年轻几岁的,长得也清秀“瘦弱”了些。
二人看到赵岳突然出现在这,神色都是一动,不住地打量。
挑水道士把水送入厨房麻利倒入水缸,然后低声和那两人说了句什么,那二人收了神色又自顾自己的活计。
赵岳的目光却已落在了外面晒挂的一张兽皮上。
那是张野猪皮,很大,猪毛粗硬长大似根根钢针,以赵岳的经验一眼就能判断出这头成了人类食物的倒霉野猪必是头有年头的大家伙,怕不有七八百斤甚至上千斤,怕是野猪王,必极其凶悍难斗,就是狮虎也畏之,遇到了得绕着走。
闪眼间又看到附近有个白森森野猪头骨,必是这头巨猪的,从那对巨大到象牙似的獠牙,更可知其生前的凶悍强大。
这么强大凶悍的野猪,这的道士居然能把它收拾了.......
赵岳转眼再看看厨房前高高的柴堆,上面搁着把半长柄的板斧,大而必定很锋利。厨房门边还依放着两柄锋利猎叉。
壮道士注意到赵岳对那张野猪皮的好奇,过来憨笑着解释了一句:“陷阱捉的,很不容易。”
这话糊弄外行可以,赵岳却心里一笑:这野猪王活得久,成精了似的,岂是容易中陷阱的。这处的道士很有手段啊。
壮道士憨笑着又一指附近还有一张小的野猪皮:”这是今早打到的。中午就吃它。客人有口福,来得刚好。“
赵岳感觉这汉子是在有意引开他的注意力,也不说破,只笑着感谢了一声。
壮道士引赵岳往里边的门那走,去见观主。
里边门处是正殿,大门也洞敞着,无疑是借山风凉快。
进去后,一座色彩已经残破不堪的神像坐在那里,却是石头雕像,真人大小,油彩残缺了失了神圣玄幻美妙,但雕像保荐仍完好,如常见的那些神像类似,性别模糊,面目对凡人似有无限慈悲又不乏威严,却不是道观供奉的三清人物。
赵岳认不出这是哪路毛神,但可以知道必是当地人至少是曾经极信奉的,否则不会是石雕,而是泥塑。
雕像偏侧不远处摆着一张看着极结实的厚木案几。
案几旁一正一侧蒲团上盘坐着两个道长,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着灰色道袍,但都敞着怀露出白色里衣,显然也是闷热的,扎髻,没戴道冠,臂搭着白拂尘,正阖目打坐。
正坐者年纪较长,应该四十多了,保养得极好,面色红润而气足,应该是观主,听到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赵岳后似乎也不意外,只扫了一眼就转视壮道士,目露询问之色。
另一个却仍旧闭眼静静打坐,似乎浑不觉不理外物。
壮道士原来只是个此观的道童。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赵岳来意,请观主定夺。
观主一听才又打量了一下赵岳,缓缓点头道:”来者是缘。“
说着露出笑容,”我观客人不是一般人,必是难得的稀客。“
说话间,他脸上的神色越发欢快温和高雅出尘,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世外高人的气质,吩咐那壮道童:”与我把那茶叶拿来招待贵客。“
壮道童一听这话却一愣,不顾赵岳在旁,冲口而出道:”师傅,你那茶叶可是珍品,没多少了,你自己都舍不得喝。如今,稍象样的茶叶都得归了海盗,年年顶债。尊贵如皇帝宰相也没得好茶喝。您这茶喝完了可就没处得去。“
观主却嗔了句:”您修行浅薄,不参大道,不悟天机大事,懂什么?还不快去。“
又请赵岳在案几对面的客位坐。
赵岳道谢一声却笑着说他是个世俗之人坐不得仙家蒲团,又最耐不得热,着实无法盘膝而坐。
观主一笑,不以为意,又让道童先取来一个小方凳让赵岳坐了。
壮道童这才怏怏唉了一声,扭头看了赵岳一眼,眼神中似有惊讶、好奇,又似有不满、不屑什么的意味,然后去了连着正殿的左右两间耳房中的左侧那间,片刻后把茶叶恭敬拿来了。是个精致的小竹筒装着。
不久他又拿来了套精致的茶壶茶杯,拎着一铁壳热火。
观主轻轻打开竹筒,顿时一股茶叶的香味幽幽散出。确实是难得的好茶。观主深深地嗅了一下,满脸的迷醉与不舍,亲自动手往茶壶里倒了些茶叶,又赶紧合上竹筒,交给道童再去收好,又亲自动手加水泡茶.......
头遍洗茶后,观主又亲自倒茶,给三个茶杯都倒上。
这时候,茶叶飘香中,那始终闭眼静坐不动如雕像一样的侧坐道长猛然间也睁开了眼睛,一把拿紧面前的茶杯,哈哈大笑几声,”今日终于又能喝到你了。“笑说间,已迫不及待送到嘴边吹了吹茶水,美滋滋甚至得意洋洋品了一口,摇头晃脑,满脸陶醉,似乎喝不是人间的茶而是仙界的琼浆玉液,吹了吹再降了水温后,赶紧又是一口,竟是全喝了,也不顾有外人在场,又眼巴巴盯着茶壶催促观主赶紧再倒一杯,要给他倒满,别小气巴拉的。
观主似是无奈,轻嗔了句有贵客在呐,却还是给满满倒了一杯,又笑着向赵岳介绍解释说:”贫道魏辅梁,本是甑山中避世修炼,间或出山做些善事救济世人积累功德。世人无知称贫道是甑山神。“
”这位贪嘴的是我同道陈念义,绰号山阴神。贵客休怪他无礼。他只是不拘世俗,惯爱搞怪笑闹罢了。“
介绍了自己,观主却不问赵岳的姓名来历,不关心这个,只当有缘一面而过,别后再不相干者,果然世外高人风范。
始终不搭理赵岳的这位山阴神陈念义这时却笑着向赵岳一点头道:”山中修道虽清静安乐却有时也难免寂寥无趣。贫道和道兄笑闹惯了,只是荒野之人求挣脱俗世枷锁的无礼与野趣。贵客不是一般人,也别在意我等。自请用茶。“
观主也笑道:”先喝点茶,解解渴。稍后饭食就好。今日有幸猎了野味,却是可以好好吃一顿。这于这年月殊为不易。眼下想来却是贵客临门带来的口福。否则,此处野味虽不算太少,平日里却也极难有获。只能野菜就食糊口罢了。“
赵岳谦和地笑着再次感谢盛情,端起茶杯缓缓送到嘴边来喝,却猛然一翻腕子,把茶水猛泼向对面的魏辅梁。
那茶水还很烫,余威犹在。
魏辅梁猝不及防,中招了,脸烫了,笑眯眯注视赵岳的眼睛更溅入些,如何挡得住这种痛,不禁痛叫失声,却不是常人那样抹脸捂眼什么的,而是瞬间从蒲团上倒纵开来,先避到了远处才袍袖抹了脸,并继续急退入左侧耳房中.......
当贵客盛情招待,客人却突然对主人出手行凶,侧坐的山阴神陈念义却只是略有吃惊,反应极快,从蒲团上猛窜起身,也不愤怒喝问赵岳为何如此无礼行凶残,自顾反手一伸,已从敞怀披着一样的宽大道袍中亮出一把暗藏的雪亮短剑来,轻喝一声,厉目纵身疾刺赵岳侧肋,显然是个使剑的行家,看其动手果断狠辣,显然也应该不是第一次争斗杀人。
赵岳已起身,一笑,出手如电。
陈念义眼一花,没搞清楚自己持剑的手腕是怎么落入赵岳手中的,只感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似乎铁轧一样拘紧会把他手腕捏得粉碎,不及惊叫痛呼,身子已被拉趴扑向案几,脖子挨了记手刀,扑在案几上就昏过去不动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眨眼间,兔起鹘落。
那站在案几稍远处恭敬侍立等着听吩咐伺候人的壮道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陈念义趴下了才回了神。
他黑黑憨厚的面容秒变成满脸横肉的那种凶戾狰狞甚至是渗人恶鬼般的恶毒,急抢过来,咆哮如雷,一手铁拳直轰赵岳面门,另一手不知从身上哪处摸出个锋利短刀狠扎赵岳的心窝。
他抢得猛,攻得快,力量不凡,但胸口先被重重踹了一脚,踹得他不高却极粗壮极沉的身体凌空飞起,落地时两腿软软直接栽倒在地,嘴角流出血来,躺那眼睛一翻痛昏了过去。
这时,一股阴厉直扎赵岳的后心.......
原来此处还有个道长,四十左右的年纪,没甑山神魏辅梁脸红润而胖大显得富态和类似神像那种格外的仁慈神圣可亲可敬,但也很壮实,面目冷峻森寒,身上一股子山贼一样的悍气,身手敏捷,手持一把雪亮长剑,剑势凶猛。
此人是太行山野道士鲁绍和,绰号太行神,也是有手段的,和甑山神魏辅梁、山阴神陈念义,三个人本不是一处的,只是往日有交情的同行,受去年海盗之灾以及道君灭佛也无形中牵累到道门中那些不在皇帝权贵眼中而没根没靠的各地道观遭殃,所在道观失去了万众供养,亨不得装神弄鬼的大仙福了,并且还遭到了当地新组建的土匪一样的官兵以清剿山贼藏匿等借口贪婪抢劫甚至捉拿,仓皇中逃脱了官兵祸害,成了流民和强盗到处流浪,最后汇聚在这处无主神庙栖身。
这处神庙好就好在不在深山高岭中,却有树林与山野掩藏,房舍保荐得不错,大小能满足三人和当时各自带着逃走的道童居住,有清甜的水源可用,远离城镇,也是远离了越发贪婪凶残强硬的统治者和官兵威胁,却又在官道边,可截道害人等抢劫,还能在周围群山中打猎采摘山货丰富食物,十分方便隐匿生活,从去年到现在的小日子也着实还不错。
鲁绍和在太行山道观修行时就经常会遇到赫赫有名凶恶的太行强盗,道观和他本人也和不少强盗有交情,甚至可算和强盗本就是同行甚至是同伙,只是站队不是强盗一伙伙那样分明,是和所有太行强盗都可以友好相处,相互照顾,生活主要是靠信众虔诚供奉及销脏,不常抢劫,抢也是隐秘单独作案,正因为如此,道观才能安然在凶险复杂的太行山中存在。也因此,鲁绍和身有匪气,而不是愚民以为的世外高人那种不拘世俗放浪不羁,而且面目也冷峻,是有些凶相。
他介于面目有凶,本藏在左耳房中没露面,免得让世道不宁导致出外格外有戒心的来客看到了他引起警觉。他就悠然呆在耳房等着赵岳上当稀里糊涂栽在茶水中的毒上。他和魏辅梁、陈念义早看到了赵岳和马.....虽然赵岳打扮普通,他们却能断定这必是个送上门的肥货,收拾了必有不少收获,提前就定好了毒计,陈念义绰号山阴神,实际还有个更贴切的绰号叫幽枉神,心机深沉歹毒得很,只是表面的放浪笑闹和和善的面目掩饰了可怕。一切都算计好了,谁知.......
第231节可恶的煞星
宗教中有真虔诚而大仁的慈悲者。
但,曾经在各地被民众尊称为神的道士很多不过是和佛门败类秀驴是一样的伪慈悲神徒、伪世外高人、伪善者,六根不净,贪图享受,心无善质,都是利用所掌握的知识以及宗教对人的巨大影响力对缺乏知识缺乏见识的民众愚弄和获取供奉。
世道猛然间发生了本质一样的巨变,宋国这剩下的人几乎都不是什么好人了,都是差不多的各种刁钻恶毒者、伪善者.......教派中的败类们没了大量良善信民可愚弄哄骗,断了供养,真面目也就掩藏不下去了,纷纷露出吃人的恶鬼本质。
魏辅梁毒杀赵岳未成,自己反而被泼,眼睛多少沾了毒水,惊恐下顾不得杀人了,先逃入耳房救眼睛。
鲁绍和呆不住了,悄悄从耳房出来趁着赵岳对付那壮道童,从背后偷袭,颇有武艺和杀人经验也满有把握一击成功。
谁知,赵岳却似乎背后长着眼睛,反掌向后一拍,正中剑脊,把精钢剑都一拍两断。
鲁绍和被震得手发麻,大吃一惊,做案极有经验,知道这回是眼浊遇到高人了,栽了,怕是满盘皆输,他们六人会全死个干净,立即放弃再攻,向赵岳面门猛掷出手中断剑转身飞快窜入耳房。随即,耳房中传来轰隆一声撞碎窗户的响声......
赵岳知道魏辅梁和未知的偷袭者破窗都会钻出屋外肯定会逃入山中去了。
他并不追赶,任其逃走,又走出道观,准备应对厨房的两道童的反扑。
果然,那两道童听到动静不对已经出来了,都抄了门边依着的猎叉,露出凶相真面目向赵岳猛扑来。当先一个到了近前,钢叉恶狠狠扎向赵岳胸口,把赵岳当山中猎物一样成心一叉毙命。
赵岳又是一笑,猛伸手一把抓在钢叉两股间的铁档上,强大的力量阻止了钢叉前进,雪亮尖利的两叉尖离赵岳的胸口只一拳头多点距离,好不凶险,但却再也寸进不了半点。
那道童吃了一惊却不死心,换气加力猛捅,想克制赵岳的区区一臂之力捅死赵岳,却被赵岳抓着叉头铁档猛一拽,道童两只手使劲也吃不住如此沛然的猛力,握不住光滑的叉杆,手又有热与紧张形成的汗,钢叉竟被眨眼轻易夺了去,人也猝不及防也是身不由己跟着猛的前扑。
赵岳飞起一脚把道童踹到半空,钢叉掉头当胸一叉把这个出家讲仙和道真却是极恶悍匪的家伙了账,又一脚踹开尸体,就势拔出钢叉,趁后面紧跟着冲来的另一个道童慌忙躲飞来的尸体的刹那间冲了上去,钢叉狂扫,扫飞了道童手中的钢叉,又一叉柄抽在道童的屁股和大腿之间的部位,把这个道童抽得也飞了起来,等落地后,屁股和大腿骨裂了一般,痛不可当,虽有功夫却哪还能拿桩站住,直接瘫倒地上,惨叫咝痛,心里极度恐惧,知道必须赶紧起来撒丫子逃命,否则就小命玩完,可惜这条腿不得劲,痛得他全身的力气和凶恶似乎都被某种力量瞬间全抽走了,痛得虚汗满头却是动弹不得。
赵岳把血淋淋的钢叉抵在这家伙胸口,吓得这面目扭曲的道童大汉顾不得剧痛连忙求饶。赵岳似乎心软了,没杀他,抽了一叉,喝令这家伙起来,押着进殿把还处在昏迷中的山阴神陈念义以及壮道童手脚全倒攒蹄绑了。
“拿出你绑野猪的本事绑结实了。若是绑得爷爷不满意。那说明你没用了。”
赵岳森冷的话语吓得那本忍痛和怀恨而起了心思的道童猛一哆嗦,赶紧竭尽水平绑好了,并把陈念义和壮道童一个个全搬到殿外泥地上脸冲地四蹄朝天享受大正午的太阳暴晒,又老实听话把案几和小凳子搬到张冠如盖的那棵巨树树荫下。
赵岳又叫他去把丢在殿里的剑和短刀以及庙里的财物都拿出来。
道童点头哈腰连声讨好地应着,一瘸一拐向殿内走,见赵岳并没跟着,顿时又起了心思甚至恶念:等我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他时,不妨趁其不备和手中接东西不及反应一剑捅了他.......不料,赵岳把钢叉猛地掷出,从他后背把他扎了个透心凉钉死在地。他还是没逃脱一死。
收拾干净了神庙这的敌人,赵岳拍灰尘一样拍拍之前握钢叉的手,踱步房边瞅瞅已经全力逃到山上的魏辅梁和那个尚不知名的道士,不再理睬二人,又瞧了瞧战马。
战马仍在他之前安置的巨树树荫下悠然自在地慢慢啃食着树下的青草,没栓着,却丝毫没因为血腥厮杀和又没拘束而惊动乱跑,到底是经历了战争熟悉了血腥的优良战马,这点小厮杀和血腥场面根本不能引起它的惊慌。
赵岳满意地笑了笑,进到厨房掀锅盖瞅了瞅到底做了什么饭菜。
厨房居然有两口大锅。
靠近门口的这锅是刚炖好的野猪肉炖野蘑菇,还加了点野菜,还居然有多种香料调味,锅盖一开,一股子诱人香味扑鼻而来,看来,道童的厨艺不错,这几个颇有仙人气质的恶道吃喝很讲究,很会享受,肯定以前就这样。
里面那口大锅却不是米面什么的饭食,而是盖着一大海碗辣椒炒肉,一盘豆角炒肉,还有个蒸好的肥嫩小野猪头。
赵岳不禁一笑。
看来今天捕的那头小野猪在早上已经被道士们吃了一顿肉,剩下的小半拉猪做了这排骨、肉、蘑菇乱炖,难弄的猪头也留在午饭前慢慢处理好了。现在则全便宜饥饿的他了。
他把乱炖敞着锅盖凉着,先不忙自己的肚子,又去翻开两不算大的缸。
那是放米面的,一缸是玉米混和黄豆的面,只有小半缸。另一个是米缸,米更少,只有缸底一拳头厚点的。没有麦子面。看来偏僻此地的道士们还没吃到今年刚有的新麦子。
赵岳把这些粮食全倒在一个大木盆里,差不多刚好一盆,又找出盐巴兑上些水拌在粮食里,双手搅均了,端给大树下的战马享用。又用另一个木盆从水缸里装了水也端给战马,让它在吃粮食吃得太干渴时流流嗓子.......
战马甚是享受,吃喝得欢快。
照顾好了战马,赵岳才从马上的包里翻出香皂,在另一个小木盆里把手仔细洗干净,脸也洗了凉快一下,然后找了个干净漂亮的大海碗也用香皂凑合着仔细重洗了一遍,这才从锅里捞菜......
想了想又转去庙后,果然有片菜地,挖了些青蒜剥好,吃肉时好解腻,否则天太闷热,人厌食,会没胃口。
坐在阴凉的大树下,享受着徐徐的山风,赵岳开始大吃。
那壶好茶也没浪费了,不是茶水有毒,是道童在厨房里偷偷摸摸给他的杯子抹了毒。
侥幸没死的陈念义和那个壮道童此时已经醒了,倒攒蹄趴泥地上吸着干燥的泥尘暴晒着太阳,难受得要死,但恐惧与愤恨中又渐渐转了心思,听着赵岳与战马在巨树荫凉下一面一个都吃喝得愉快香甜,奋力抬头看到赵岳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居然把菜吃了个净光,他们不禁心中惊叹大骂:“你,猪啊你!这么能吃。”
要知道,中午做的这些是准备六个道士大汉午饭大吃一顿,捎带着晚上垫肚子全吃完,也就是六个人差不多两顿的饭,赵岳却一个人一顿就全吃了。
嗯,也不算全,还有个完整的猪头,赵岳准备带走当不知在哪落脚时的晚饭。
本是不知在哪会有没有的晚饭也有着落了。
庙这两倒霉蛋恨得牙痒痒。逃到山上的两道士没继续逃远,在山上窥伺着庙这也恨得牙痒痒。
赵岳看到了却浑当不知,吃饱了,喝足了香茶,收好了猪头,战马也先吃饱喝足了正悠闲休息,赵岳却还不急着走,消消食,也让战马消化一下多缓缓精神,又做了道士们更愤恨的事。
他去殿里捡了陈念义的剑,转去庙后把菜地的菜全祸害干净了,回来后,在陈念义和那壮道童的惊恐中却没杀他们二人,甩手把剑深深扎入了大树中,又抄起柴堆上的那把板斧把庙的窗户和门全毁干净了,就在二人又以为这回该轮到自己被宰而吓得发蒙时,赵岳却还不杀,丢下斧头,入庙抄到了钱财,有几贯铜钱,居然还有三包金银珠宝,此必是三道长当初仓皇逃离原道观时卷走的观产......也怪不得各地的土匪官兵们热衷搜抄道观了,确实有油水啊。
全收入行囊中。
金银珠宝此时在大宋不能用,被官方知道了会被强行收缴了由官老爷们私分私藏了或极不情愿的交到朝廷上贡海盗顶债。但铜钱好使。
赵岳正缺钱呢。
舟山群岛这些家伙想得周到,安排了快艇准确海上接应了他,也专门挑了这匹好马供他快速省心北上,可就是忘了准备钱他好路上花。
那的人都当海盗习惯了,缺什么就抢,或是由帝国军委总后勤部安排就近供应,吃的海产是自己打的,菜是自己种的.......军饷发到他们家人手里,不在他们手,他们平日里或抢或贸易只管收钱和运走钱,却没了花钱的地方和习惯,铜钱在帝国也不是钱,他们渐渐习惯了,铜钱在他们眼里只是帝国紧缺的铜料,也就忘了往外掏钱花这回事了。
也或许在他们看来,他们的二殿下是世上最大的强盗头子,是他们这些强盗的祖宗,在宋国也不需要路上花钱。而赵岳上岸后匆匆上路,也没注意.......直到需要食宿时才愕然发现没一个铜板......弄得好不尴尬被动,被那帮混蛋坑得不轻。
.....................................
该破坏的破坏了,该收的收了,赵岳洗干净了后悠闲地在树荫下又稍歇息了一会儿,看战马恢复了状态,这才起身在陈念义二人的极度惊恐等死神宣判他们命运中感慨了一声,说:“你说说你们,既然是强盗,就应该投大势力,既有庇护,有兵有势力,有威风,甚至有富贵前途,又安全得多,何必窝在这荒野小庙承受风险和死劫呢。你们可是高人呐。”
在二人一愣中,赵岳嘿然又说:“照我看,投强盗大势力就投二龙山。
田虎、王庆虽然裂土称王闹腾得响,实际全是草包莽汉,够凶狠霸气却当不得大事,玩不了国家政权这种高级活,得意不多久就得全惨死族灭的命。
我听说二龙山有个名声响彻山东河北的前县城押司小吏,绰号什么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及时雨宋江。那是个文人,通官场,必有权谋狠辣,想必混贼寇能成点大事。你们是道士也是这世上难得有文化有智慧的,应该和宋江有共同语言。”
陈念义听着,心中一动,试探着问:“还未请教好汉的大名。”
赵岳一笑,走到战马那,紧紧了战马肚带,翻身上马又来到二人身边俯视又陷入惊恐的二人冷笑一声:“我是纵横天下的逍遥者。我和道门有些源源。今日,我不杀你们。”
说完,他策马下丘,穿林回到官道向北飞马而去。
要命的神秘煞星走了。
甑山神魏辅梁、太行神鲁绍和松口气回到庙这救下山阴幽枉神陈念义.......看着赵岳破坏的一切欲哭无泪,咬牙切齿。
这住不成了。
门窗就算没破冬天可住,也怕那狡诈可恶煞星报官转眼抄了他们,必须赶紧离开,可,仓促间去哪呢?
再一琢磨赵岳的话,也对。
这年头想当不劳而获的大爷,无非是当官或加入大盗团伙,还想以独立的道门身份享受供奉悠然明面修仙享仙福暗里做恶......就他们这样的非名门野道士,那不可能了,当官也是当不上,他们可不肯凭武力入伍当小兵慢慢由基层混起,那么只能投大寇.......田虎、王庆,且不说其它,只二人手下已经人才济济头领众多,去了也没什么指望。他们又不是什么武力高手,也不真是有道的世外高人。仔细一核计,果然还是投势力也强大的二龙山,和及时雨宋江混最合适。
听说二龙山还有牛羊牲畜可享用。
这是田虎、王庆,包括大宋皇帝都没有的。在此时是个极诱人的条件。好汉怎能缺了肉食和享受。
他们终于决定投二龙山,还有个念念不忘的目的:搞清煞星的身份,以后借二龙山势力可杀了他报仇雪耻。
草草埋了两道童尸体,简单收拾了一下,暗藏凶器好防身及路上劫道吃饭,急匆匆转道向二龙山......
第232节万众一心抢时间
简单洁说,赵岳到了梁山,梁山军正散布各处忙着抢劫夏粮,他在泊边酒店稍歇息了下叮嘱了几句,换下疲惫的马,骑另一匹继续奔向老家。路上难免经历了些社会险恶,风尘仆仆的,这一日终于到了老家安置沧北百姓的最外区域。
映入眼睑的是一片片收割完毕却没种上秋作物的麦茬光地,稍放眼处还有一片片麦子未收,有很多人在忙着收割,其中还有不少光头汉,似乎是和尚,但没看到有女人,更没有少年或小孩。
赵岳马不停蹄前进间正察看各处,一阵马蹄轰鸣,一队骑兵片刻奔了过来。
带头的马上大将正是清州重将朱仝。
赵岳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朱仝来到了近前也笑容满面,驻马后重重捶了下胸膛算是敬了个宋国这边的军礼,开口笑道:“公子,小将奉侯爷命令在此守卫夏收,知你归来,估摸着这一两日也该到了,果然迎到了。”
赵岳笑着回应一声,随即并马而行,了解一下他焦虑而最迫切关心的问题。
朱仝是有心人,显然有备而来,也知赵岳急迫心情,说得利落详尽,也很会体贴安慰人。
“二爷不必太着急。老太君高明着呐。”
朱仝以此为开场白。
他是文武兼备的大将,不是大字不识只知好勇斗狠的粗胚杀才,根本不提大洪水到底会不会如赵岳预言的那样到来和可怕,尽管他内心对此也感觉太玄幻,有强烈好奇,甚至难以置信而有所怀疑,但却就当是必定会发生而且转眼随时能发生的恐怖天灾来面对。
这种态度无论是从为官的政治角度、会不会做人的角度,还是从积极预防不可测的天灾角度,都绝对是正确的。
若是李逵那样的,他见面首先说的肯定是满脸好奇问赵岳:大洪水?真的假的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真有仙人神通?俺拜师,教教俺老李好不好......诸如此类的。
朱仝专门提到赵岳祖母的精明能干,最简单一句也果然有效大大降低了赵岳满心焦虑的心情,让赵岳也更有耐心听他说明白了。
原来,老太太在满心喜悦迎接今年夏收格外的丰收中骤然接到小孙子的加急电报,一听说有淹没整个沧州的特大洪灾,她第一时间不是不信,不是惊恐万状失措,也不是按老人家自负的丰富阅历经验什么的去质疑、否定或理智分析小孙子的恐怖预言,而是立即吩咐下去:一切秋作物都停止播种和准备,菜也不必管理了,随它自然长着,到夏收完时全部吃掉,不用管以后了......全部的劲和心思都留着全力抢收。
以沧赵家族对追随的沧北民众的有效管理先停止了没意义的浪费种子、体力、精力.......又清楚这命令太不可思议,必有太多人难以理解,会有质疑、抵触甚至阳奉阴违,老人家又立即召集各处的村长等沧北民自选的团队领导和骨干开会......
这些村民头头们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信不信大洪水的解释,在老太太异常严肃的强令下都顺从地赶紧行动起来。
天灾无情,那是要命的,万万马虎不得。
以最坏的心理准备提前积极做好尽可能周全的应对,才能有比较好的结果。
百姓们遭受多了各种灾难,懂得这个。
老实服从的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若是在这节骨眼上闹个性,耍自负的见识聪明,出妖蛾子和老太太对着干,很显然,无论坚持得多正确,后来的事实也证明确实没发生危言耸听的大洪水,那也绝没好果子吃。
他们这些离沧州不太远的沧北人早听说过沧赵家族这位传奇的老太太的事迹和行事的一贯慈悲仁义却同时也不乏冷酷强硬甚至铁血的特点。
这位老太太不是好糊弄的,更不是好欺负的老弱。
来赵庄这边生活后,直接接触到老太太的管理指挥,他们也更清楚了老太太的个性和行事风格.........敢作对的,也不必老太太发凶狠指挥杀人毒打什么的重惩罚,只一个被赶走,你自由了,爱哪去哪去,爱怎么的怎么的,那也承受不了。
去年仓皇南下躲避战争的沧北人在这里完全是依赖沧赵家族的强大维护才能有好日子过。
这小日子平安、友爱、团结,不受官府贪官污吏欺压盘剥,不受乌烂官兵祸害,有吃不完的粮食,再不用担心挨饿受冻有病无医无钱无助,更有牛羊猪鸡鸭鱼肉......顿顿有的享受,小酒一流,啧,神仙过的日子。
你再看看往日或狡诈伪善或直接凶横高高在上的那些沧北的村头、乡佬......无良大户和恶霸无赖,那过得是什么日子?
历年吸血百姓积累的财产家底和良善无辜妇孺被强行剥夺了不说,还被赶去别处随便找地生活,虽然沧州有无数的无主好房子和良田可用,甚至一家就能霸占一座庄堡尽情住,但自己劳作流汗甚至流血养活自己,这对这些人已经是够惨的惩罚了,还遭受了发疯一样的沧州官府的税赋与欺凌......那完全是凶残的奸7淫抢掠,沧州军肆无忌惮,比特么辽贼蛮子还无耻残暴,粮食土豆.......什么都抢,去年冬天差点儿饿死了那些人,官兵和辽贼唯一的区别只是不随意杀人而已。
简直生活在地狱中的这些人还不敢逃离沧州,否则抓到了就是立马全家死光,就算能逃出沧州,在别处官府也会被通缉到成为更令人绝望的苦力,脸上都盖着区别身份的金印呢,怎么掩藏?哪逃去.......
官府管百姓,会玩得很......大宋士大夫和烂军也就会干点这个。
全都老实服从,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对沧赵家族的信任甚至盲目迷信与追随。
赵公廉执政沧北给沧北人带来了太多变化与相应的实惠与安全,在人心中已打下了结实的基础。在赵庄这的人都相信,就算没秋收可期待,自己家也不会遭受饥饿威胁,沧赵家族和侯爷肯定有办法保住大家。
再说了这不要迁移嘛,也不知要迁哪去,老太君不明说,但应该是暂时迁回沧北躲避开大洪灾。侯爷家破产了,没能力保障大家,但沧北有五十多万僧犯产粮食,都归侯爷管,还能缺了忠心追随侯爷和沧赵家族的沧北这点百姓的饮食?
有了这个前提,赵岳祖母的命令也就能顺利快速执行下去。
“夏收作用微弱的老弱和需要带孩子的女人是第一批运走的。”朱仝笑呵呵地说,“船,也不必忧虑不够。那边的闻先生办事总很有办法,极有条理,组织得很快。那边有很多较大的远海渔船,全集中起来调用了,无论公的私的都很奋勇积极。众多出海小渔船,那边的和咱们这边的也能用啊。这么多船只一起,那运力就可观了。”
赵岳一听小渔船也敢用,不禁眉头一皱。
大海无情。海上风暴无常,吉凶难测,用经不得稍大风浪的小船运人,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朱仝看出来了,笑着解释说:“谁人敢拿人命开玩笑。闻先生有招哇。大船运人。小船全部载粮食,就算有风险,也无非是损失点粮食。
这时节,海上也不到起风浪的时候,风和日丽的,小船渡波确实可行,至今没出一点事,都好着呐。小船没风帆,全靠人力划,行得确实太慢,执行抢运不顶用,就挂拖在大船上。大船帆张拖拽,借南风正好去那边。
二爷是没看到哇,一条条大船后面拖着数只甚至十数只小船乘风破浪飞速远航的奇妙壮观景象。人迅速安全运走了。稍晒了晒的粮食也及时运走了,还不至于路上耽误时间把还湿的麦子捂坏了。
第二批走的是不能干的妇女和少年。
第三批是全部女人。
随着夏收迅速趋向完成,汉子也已经运走了不少。
老太君着实高明,管理指挥有方。
这边是集体劳作,集体吃饭,没妇女用,有汉子厨师在一处处集中做饭送饭。哦,大帅为加快抢收进程,还特意调了五万表现最好的僧犯南下来支援,能力有大小之别,但都是老实肯干争表现的好劳力,也起大作用了。
小将带了骑兵来除了防备沧州军不顶用辽国趁机又偷袭搞事,也是监管这些僧犯不能趁机逃走,并进一步观察一个个的表现。表现合格,看天气情况,这次也安排一些就此离开。其中不少僧人在寺庙不是厨师不负责厨事却一样做得好饭菜,肉食照样精通,而且往往还有特别手艺,嘿嘿,可见这些出家人当初是怎么修佛的,哪有什么六根清静,但会厨艺此时也起大作用了,能让大伙在夏收的极度苦累中吃得好。这边夏收早,收守了这边的,僧人再回去收沧北的也不耽误事。
老太君还把各处的人力分为一队队的,按劳力具体情况合理分配每天的任务量,完不成的必须连夜干完才有饭吃。而且有劳动竞赛。干得漂亮的,吃喝待遇更好,肉食美味管造。已去了那边的家人也有相应的待遇提高。如此一来,就算不肯多干吃苦劳累,为了那边的家人能过得好,也会较劲地干。”
赵岳听着,轻呼口气,在这的家人都信他都积极行动了,这就好。
他北上一路紧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不少。
他也清楚,半岛离沧州不远,即使是原始动力风帆,往来也不用太长时间,日夜航行,水手又充足可倒班干,上天一夜能往返两来回或许时间还有富余。闻焕章如此安排有效而高明,着实解决了急死人的大问题,不愧是智者之名。
至于祖母的那些高招,有些是出于赵庄过去长久以来的集体劳动传统和丰富经验,更多的却是听他曾经讲过的,也在赵庄曾经具体实行过的社会7主义集体劳动模式。这种模式在特殊时期或需要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大会战时的作用显而易见,不是西方一贯鼓吹的自由个人主义那一套可比的。西方也不傻,极务实,在需要时也是采用这种模式。
关于僧人,赵岳知道,沧北五十多万非入军的僧犯按过去的表现逐步反复甄别,实际已划分了五等。
一等正是调来助力抢收的这五万僧人,都是比较年轻的。他们的未来可有期待。
二等是相对老实,在严峻形势逼迫下懂得安分守己,只服从沧北官方话,肯卖力干,表现较好的,老少总共挑出了二十万人左右,实际已经在去年深秋开始一批批悄悄运走了,已安排在南亚等地负责栽种和培植大面积橡胶树,解决帝国日益重要的橡胶原料问题,事实上是成了生活在与外界隔绝的荒野深处的光棍橡胶产业工人,一边劳动谋食一边修行。
沧北如今不是五十多万僧人了,而是只有三十多万。
二十万僧人不在了,仍留在沧北的所有僧犯也不知道。
因为沧北官方从僧犯到来的一开始不久就在不断地抽调和调整僧人,一是拆散原一寺或一地来的,避免抱团形成不好控制的势力搞事;二正是为了不断挑选区分出不同的,安排不同的命运,分为各类集中一处处,进行有针对性的管理,并给与不同的衣食居住条件等待遇,能认清现实表现好的自然有好处,消极认命不肯干的,敢搞小聪明的甚至想玩的软硬的对抗的就得承受结果,逼僧人端正态度,都老实点积极点。这个过程是在持续反复中进行的,一处处僧人村不断有人被抽走,也不断有人填进来。僧人们都习惯了这种人员与人数变化,无视了,拘限一村和附近那点地方也不知别处的情况。大量僧人幸运地已经离开了这个严酷危险的地方,剩下的又如何能知道?他们都不是真良善者,也不关心别人死活去哪了。
剩下的三等就都是各种不堪的家伙了。
第三等是本性或冲动或凶恶而好斗,也强壮有一定实力的,比较能打,以前在寺庙混时也私下经常争斗而有经验的。
这部分恶僧的人数可不少,有十万之众。
沧北军重点监管这一部分,平常除了强迫劳动,也进行严格军事化管理加强控制和驯服,并适当进行些军事化训练,自然是在战争需要时拉上战场消耗或添加守城人手。也是发挥其本性和特长。关键时肯服从指挥卖力的,也未必没出路。
第四等就是不老实却也不能打没本事的。
这些就是标准的苦力劳动者了,现在要在沧北军拘管下认命地劳作换取生存,以后会被抛弃在这成为新沧北官府守边屯田利用的苦力人手。
第五等就完全不堪了。
以不少的所谓大德智慧高僧为核心,加上那些信他们蛊惑或信所谓大智慧的好吃懒作者、刁钻无赖者、所谓虔诚信仰但就是不肯卖力劳作为人类力所能及做点具体贡献同时自己养活自己的种种混子僧,有的甚至仍然坚持和信守自高神圣神徒身份,认为自己是佛的弟子就不应该干活谋生,就应该享受供养,以宗教为借口只想再有机会愚弄众人并寄生社会。
这里面的高僧则是不堪这种没了神圣体面逍遥又劳累艰苦不自由的生活,或消极对人生却又在殉道或以死解脱上又不肯死的,或看到赵公廉并不凶残对待僧犯,似乎这位传奇侯爷也忌惮佛陀神威或是出于人性怜悯什么的,不会指挥沧北军残暴虐待他们甚至大屠杀不顺眼的,感觉瞧明白了赵公廉心里和沧北形势,看到了机会,自负曾经的名望和智慧就露出无赖嘴脸。从最初的在刀锋下惊恐不明不得不老实听话卖力干活,到消极耍滑偷懒,慢慢就到了端起高僧架子我就是不干,你能怎么的?分的饮食少,吃不饱得饿着,待遇最低,管理态度最差,我认了,能凑合活着却不用干活,轻松自在闲着就行。你还敢真不管不顾一切的饿死我冻死我?
在去年紧张的秋收后闲了,管得不那么严了后,这种就不干活不听吩咐的无声对抗就很快形成了。
负责监管的官方人员也真没对这些僧人动粗行凶,似乎拿他们没办法而不得不妥协了,由此引起不少追随者趁机加入......
第233节巧解奶奶的忧虑
麦子只剩下不到三成没收,沧北最能干的汉子有近两万在,加上五万肯干的僧人,有共近七万汉子在,再有三两天夏收就完成了,看这天风和日丽的,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出现暴雨连绵,抢夏收应该问题不大了,转移人口也进行得极好,又有相对够的船可较快移走剩下的人,大洪水威胁应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是,赵岳在大大松口气后却并没有真的轻松感。
他进入沧州后,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并且随着快马深入炝州,这种莫名的感觉不但没减弱,反而增强了。他没发现刺客什么的,不知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他相信自己异于常人的敏锐感应。
应该是还有什么潜在大威胁大恐怖存在沧州。大洪水只怕只是其一。
另外,祖母果然不肯为安全而提前离开老家,坚持留在赵庄亲自抓夏收和转移,忙了这些日子想必也操心累坏了。老人哪经得起如此焦虑忧心和长时间的劳心劳力折腾?留在这里也有未知而难测难防的性命危险,万一有个闪失
赵岳心中一股子焦急火气顶得难受。
他向朱仝挥了挥手道声别,催马加鞭赶到赵庄。
老太太在家中大客厅正吩咐着家将什么事,突然看到赵岳满面风尘急匆匆奔了进来,老人家不禁露出笑容。
她看到了赵岳眼中对她的关心,对她有健康的担忧,还有别的满满的担心和焦虑,她心中顿时暖暖的,起了身拉着赵岳的大手笑呵呵说:‘我的儿,不要急坏了身子。没事的。”
笑得开颜,但老人脸上这些日子睡不好与操心劳累共同积累的疲惫精神不好显而易见,眼中也藏着某种忧虑。
赵岳跪拜在地,愧疚道:“都是孙儿不孝不着调,累奶奶早该悠然享福了却还在此劳作操心。”
老太太忙是拉赵岳,笑嗔道:“这孩子,这是什么话?你这一说,先该抽板子的是你爹和你哥,不孝也是他们不孝。你还是个孩子呐。”说着,老奶奶的笑容越发开颜,又说:“奶奶这罪,别人想遭,她还没这个机会和福气呐。”
赵岳起身,待要劝说祖母还是趁现在天气好、海上风平浪静的赶紧撤离宋国,就此去那边守着儿子亨儿孙福去。他最近看出来了,老太太一直偏爱长孙,但随着更年老了和长时间远离儿子见不着面,如今却是更想念更亲儿子。
她这一辈子在大孙子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但在儿子身上倾注的感情更多。
关键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在当年那些倍加艰难险恶甚至朝不保夕的生存环境里,儿子身上曾经寄托着沧赵家族分外沉重的唯一传承,也蕴含着她和已故的老伴之间不完美的爱情却幸福和睦、酸甜苦辣、风风雨雨随着年纪日老,身体状况日益衰弱,年轻时使不完的精力力气怎么也留不住的消失,她更害怕闭眼的时候,宝贝儿子却不在身边。儿子在她心底才是最重要的,无论这个儿子是个好的还是个不孝不好的,都是她最珍视的宝,不是别人能取代的。宝贝长孙也不行。
赵岳因此感觉拿和儿子团聚享儿子孝顺福说事应该能蛊惑动老太太。但他并没有机会说出口。
老奶奶立即挥手屏退了所有人躲远远的,拉着赵岳的手过去坐下,手不放反而拉得更紧了,似乎还有些紧张的颤抖,还紧紧看着赵岳的眼睛,声音小小道:“我儿,你说为什么只咱们这要遭受席卷整个沧州地界的特大洪灾呢?”
老人家显然对赵岳预言的大洪水置信,不怀疑半点儿。她忧虑,或者说是惊恐的是另外的事。
赵岳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过来祖母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满大宋从南到北那么大地盘,那么多州府地区,更有那么多祸国殃民、罪该万死也早该死该受老天惩罚了的坏蛋,却为什么别的地方不遭灾,唯独沧州这遭难?
按理说雨水多的南方或经常闹脾气决堤泛滥的黄河更容易发大洪水,在宋国最北边的一向雨水不丰沛的沧州怎么会发大洪水呢?这不应该呀,甚至是最不应该的。沧州这,要承受战乱之苦刀兵祸害,要承受腐烂官府祸害,要承受旱灾这都不稀奇,都很正常,只一辈人也经历得多了,可暴雨成灾,大河泛滥这种天灾,它怎么会发生在沧州?
为什么罪孽深重早该下地狱的人,比如昏君、奸臣卖国贼、烂将不陷入洪水天灾折磨受天罚虐杀,却唯独沧州这的人要承受天罚?
这是为什么?
老奶奶最忧心的是:是不是沧赵家族福气薄,草根之属本不该是帝王之家,不该享受帝王那种至尊无上的威权大福,所以要降下大灾惩罚,要天威杀死她命根子的两个出色孙儿,削掉沧赵家族的最根本依仗?
老奶奶担心坏了,甚至连连发电报提醒在沧北的大孙子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求大孙子不要出门,担心长孙不幸被突然的雨天暴雷甚至是晴天霹雳给劈了,也提醒长孙万不要逞能上场杀敌或巡边,以免意外死在刀枪乱阵中,间接应了天罚
祖母的疼爱和忧心让赵公廉心里满满的幸福快活,但又被祖母的杞人忧天、异想天开忧虑搞得哭笑不得,知道这关节头说别的没用,也解释不清证明不了什么,就只得老实反复电报保证不出门、不巡边,不让祖母放心,又反过来忧心祖母安危,也劝说祖母赶紧去帝国那边亨儿孙福去,时至今日这局面,着实不必由老人再守着老宅糊弄朝廷了。
老奶奶自有主见和心思,也同样担心匆匆从海外赶来的神奇小孙子在回老家勇抗天灾的路上遇到意外,只是联系不上,气恼下就电报把远在天边的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就知道孝顺我这个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老娘,就知道劝我赶紧离开,不知道关心你小儿子的安安危他还是个孩子啊,却什么险恶都叫他担着。大有啊大有,你多大岁数了?怎么还是这么行事不着调呢真是气死我了。你爹若还活着,看他不一棍子打死你
老人家并不知道一向相伴赵岳左右的骁勇能干忠心耿耿龙虎二小将这次并没有随护伺候赵岳一同在路上,若是知道小孙子只独自穿越险恶莫测的宋国社会从太遥远的南边到北边返乡,那她会更担心坏了。
老奶奶坚持不就势离开老家也是在内心里嘀咕:是不是我这个命贱出身苦的老太婆没福气,不该享受帝王家的幸福美满,该死,老天才对沧州降下如此恐怖洪灾若是如此,那我就死在洪水中好了,免得福薄牵连了儿孙和那么多乡亲
沧赵家族在沧州的只有老奶奶一人。
镇守赵庄的李助只是个外孙女婿,严格说不算沧赵家的人。
老奶奶越琢磨越感觉是自己的问题,只沧州发大洪水,别处都没天灾,一定是上天想除掉我这个命薄却活得太幸福如意,还活得硬朗健康啥病也没有,就是不死,活得太久了的老太婆。
她感觉她若是死在老家洪灾中,那么在沧北没天灾的长孙以及在梁山也没事的小孙子就不会受她连累而有天罚凶险了。老奶奶已经生了死志,想以自身的牺牲换取家族的安宁顺意,只是坚强与老辣把这心思掩饰得很好。
当然,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能支撑她镇定从容不病不倒的还有她不能确定什么,还有希望。
要是想错了呢?万一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不是老天要收拾她,或者万一就算她积极地愿意牺牲自己换取家人平安也不行呢很多忧虑压在老奶奶心头,这都需要小孙子来解开。
在这个关头,老奶奶谁也不信,只信小孙子的话。
她相信只有神奇强大的小孙子才能给她最正确的答案。
如今,小孙子虽然风尘仆仆却一如既往平平安安活蹦乱跳又回家来了,没在遥远的路途上出意外,她眼看得仔细,小孙子身上确实连根毛都没少。老人家长出口气,心里嘀咕:或许真是我老糊涂了,多想了。看来,至少是老天不是要收掉我孙儿
老奶奶看到赵岳开颜的欢笑,也是有她内在思虑的一个重要因素,不但是看到小孙子回家了孝顺她的原因。
为什么沧州发大水?
这个问题,赵岳两辈子也没想过。
天灾这玩艺哪该发生哪不该发生?也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无论哪里,它该发生了就会发生,要不然也不会总是意外了。它也不会因为有谁在或不在,它就发生或不发生。
他在这个世界嘴上说着神,实际仍然是坚定的前世的无神论者。
从他科学家的本质角度来说,他也只相信宇宙有科技文明极其强大到神奇神话程度的生命存在,相信宇宙自有运转的意志在,天灾是宇宙运转自然发生的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不相信有什么具体生命能主宰宇宙、有什么神灵。
但是,他已经敏锐察觉了祖母内心深处惊恐忧虑的是什么,对迷信思想或相信命运说的根深蒂固的老太太轻松解释说什么天灾是地球的自然现象,最正常不过了、哪都会意外发生不必大惊小怪疑神疑鬼的,更不要往自己身上联想。
你若是说这个,老奶奶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也绝不会能安然接受了解释就此去了心病不再忧虑了。
必须得顺着老太太的思路,说她能听进去的,也容易理解的,她才能接受了,重新变得心安理得
赵岳装出满身轻松,笑着握着老太太微微颤抖的手,安抚她的焦虑恐惧情绪,笑道:”奶奶,孙儿知道您老人家担心什么,也能感觉到您有牺牲自己保全家人的伟大长辈情操和心思。但是,孙儿不得不赶紧说一句,你真的想错了,这次错得太离谱了。沧州大天灾是与咱家有绝大关系,但不是您担心的坏事,反而是大好事。此乃上天助我们啊!“
先拿话缓缓老太太的紧张精神。
老太太一愣,满脸不解,但神情已经瞬间放松了不少,但还是紧紧拉着赵岳的手,需要一个明确的有说服力的答案。她担心小孙子出于安慰她才这么说。而她可不是好糊弄的无知也没主见的乡下寻常老太婆。
但赵岳下一句,老奶奶的所有疑虑和惊恐就全消失了。
赵岳呵呵笑道:”几百年也难遇的能扫荡整个沧州的特大洪水,这是追随咱们家的十几万沧北百姓突然集体消失的最合理原因啊。“
老奶奶一听这话,神情一震,随即满脸的释然,情不自禁点着头,脸上的笑容绽放,手稳了,一股轻松散发了出来。
”孙儿啊,你是说这是老天在特意安排着以灾难巧妙成全咱们家移走乡亲们?“
赵岳笑道:”这么多人口在咱们这,还有什么方式或借口能把他们合理一下子弄没了呢?还有什么手段能做到如此的超大集体突然无影无踪,无迹可察,无可追究,也不会引起有心人猜忌怀疑下力气加以追查探询呢?“
老奶奶越发笑得轻松开心,大为赞同这说法。
大洪水会扫荡沧州一切。坚固的城池只怕也抗不住洪水浸泡摧毁,何况是生活在赵庄附近这的平地上的人。什么也不会留下。灾后,十几万追随赵庄的人哪去了自然是全被无情的特大洪水全杀了埋到地下或冲到大海深处被海兽吃了。
不信?
有怀疑?
有本事你找老天爷追查真相去。
解决了老奶奶最迫切忧虑的问题,但还有个核心问题需要有合理的进一步解释。
”奶奶,这次罕见的洪水可不是咱们家福薄或获罪于天什么的,而是沧州另有早该死却就是不死不肯羞愧自杀的王八蛋在,老天要亲自发威逼他收拾他,以应天下人信守的那些福祸世俗观念。奶奶你是有大慈悲大功德大富贵命的,后边还有更多的福分没亨呢,你至少会长命百岁,重重孙子满堂,亨尽如愿,功德圆满,上天岂会以天灾害你?可不要把灾难因果往自己身上硬扯,万不要有牺牲自己的心思。您老人家可是有大智慧的,怎么会看不到这一点呢?这才是不应该的。“
老奶奶的眼睛亮了,紧拉着赵岳的手说:”你是说郑居中那老不羞奸贼和沧州官府那些混帐东西?“
到了这时候,都不用赵岳肯定什么了,老奶奶自己就顺着思路认定了,自言自语道:”是呀,混账东西也该死了。就算巨奸机警狡诈能侥幸逃脱老天发威,那狗东西也必定会趁机起坏心来收拾咱们家推为洪水天灾。到时正好亲手收拾了他,方能一解他作恶多端坑惨了咱们家的大恨。不然,悄没声息就死在洪水中,还自动埋了有葬身地,也太便宜他了。“
赵岳愣了一下。
他就没想到这上面,不禁大为佩服老人家的远见。
第234节祖宗当年的英明
解决了祖母的所有核心忧虑,再说其它的客观因素,老太太就有心思听,也能轻松接受了。
”此次洪水也不是只咱们沧州受灾,不是老天只对沧州一地发威。瀛州那边也是灾区。是瀛、沧河决堤,不是只沧河决堤。只不过是沧州是受灾最可怕最惨重的。别处没沧州这么严重到如无我们家在会几乎死光满州的人罢了。“
老奶奶心领神会地点头,”也是。咱们沧州在最下游嘛,就在海边。万水东流归大海,水都集中到沧州来了。“
说着,老奶奶又想到了什么,不禁浑身一震:‘哎呀,若是没咱们家海外开国建立国人新的辽阔落脚生存地,或是没有咱家竭尽全力连年大移民,这里原本会有的几百万男女老少岂不是全得葬身洪水?”
赵岳笑着接话:“是呀。所以说咱家功德大,老天是会专门多照应的。而且咱们在异域开疆建国也是正确的。老天想必也是看不惯汉文明族群儒腐守旧就知死守着家乡窝里横不肯也不敢往外闯。不肯离开,不肯开拓,不敢冒险,老天就降灾教训并凶暴削减人口。以后,东方大地的洪灾旱灾兵灾还多着呐。死守不肯挪窝,就得承受淹死饿死.......”
老太太听了这话,下意识就掏出脖子上挂的做成首饰样吉祥护身符的帝国新教标志,念叨起无量道长主编的新教圣经的经文来,为家人祈祷,为帝国万众祈福,感谢上帝.......背的熟溜,念叨得极虔诚极顺嘴,也极相信有用.......
这枚吉祥护身符是天下第一枚,是无量道长特意为老奶奶制作并专门送来的,也是帝国得到的天下最极品美玉雕的。至于雕工自然也是能找到的天下第一巧手大匠精心所制。老奶奶非常喜欢,贴身带着,没事就摸摸祈祷几句.......
赵岳开解了祖母,自己却心无法安宁,疑虑还有别的大灾难。
他的最终目的是劝祖母赶紧离开老家,所以有意又扯伸了话题。
“今年气候格外异常。南方有旱,北方雨水明显偏多,受水涝灾害的地方怕是不少。黄河上游,因为干旱,融化的冰川雪水不够蒸发的,河流日益变窄变浅,有的地方甚至出现断流现象,可是下游因为北方雨水多,黄河不但没因为上游的水源锐减而流量大减,反而归集了诸支流后水量长了不少,直接导致连梁山泊的水位都上涨了不少。“
”沧州这一旦发生特大洪灾,必然是整个河北东路以及相关的河北西路的降雨量都太集中的缘故,否则不至于引起瀛、沧河决堤这样的大事故,加上流经这的黄河在上游流量大、这又是暴雨的双重因素下必也跟着泛滥成灾,我估计瀛州受灾也轻不了,而且整个河北东路以及相临的山东地区数州府都得遭受洪涝灾害,到时有的这些只会作孽的官府受。“
老奶奶一听这话更是满脸释然了。
倒不是听到别处别人也得一同倒霉,不只自己家遭灾而觉得老天公平,心里就舒服了,不是听说别处人也会陷入死难痛苦挣扎却麻木不仁无动于衷甚至为那些人没抵抗力也没防备而幸灾乐祸,老奶奶只是确信了老天这次不是在专门针对沧州,也就是不是在针对沧赵家族,也不是因为她福薄什么的原因而发威就彻底放下心开心了。
老奶奶有一副铮铮的铁骨,也是真有一颗大慈悲的心,没受过任何正经教育,却是苦难的生活磨砺出来的真正高素质的人,有经年累月慢慢自学成才的一定学识素养,更有闪耀人性最质朴光芒的金贵大德。她才配尊称一声圣德大儒。
所以,她终于完全释然后,有心思悲悯关心别人了,不禁就说了句:”孙儿啊,那些地方的人虽然都是些歪七八糟的无良者,不值得可怜,但到底也是人命啊,到底是咱们的同族血脉,若是蛮子杀来时不肯英勇团结反抗甚至争当无耻顺民汉奸,证明有民族重罪死在战乱中也就罢了,可就这么遭难甚至一片片稀里糊涂死在洪涝灾中,是不是.......“
赵岳就知道祖母会有这个心会这么说。
他一笑说:”奶奶如此仁慈圣德,您教导影响出来的孩子岂会是没心没肺的?“
”放心吧,我来时已命令梁山部下派精干人员到那些地方散布了暴雨洪灾流言,一方面催促他们抓紧夏收,一方面也是变相提醒警示了他们,让那些地方的人事先能有所留意和警惕。有心的自会做些准备,没心的,就没办法了,遭难只能怪他自己。这是人为,也是天选的自然淘汰。咱们能做的只能是这些。咱们的灾难只能自救。他们也只能靠自己。“
老奶奶赞同的点头,看着小孙子,满脸的欣慰。
可是,赵岳一提让老太太提前撤离,老奶奶却还是摇头。
”我儿,你是个好孩子,聪慧绝顶又有心,这次却是有没想到的。“老奶奶浑身的轻松愉快,精神振奋,现在连打趣孙子的闲心思都有了,脸上还焕发出一股子自豪之色,“洪水淹不到咱家这。我不会有事的。我儿不用为奶奶忧心。”
她说得无比自信而坚定。
拉着赵岳去了后屋。
老奶奶从书架上极熟悉地找出一副地图,展开后是河北东路的,关于沧州沧北一带的比例明显放大了。
她指着赵庄所在的一带说:“孙儿,你看看咱家这地理位置多好........”
赵庄所在地以及北、东、南那连绵一大片原始荒山森林地域,整体构成上实际是沧州中部在东南处的突出进海上的部分,东面、北面的尽头都是海。南面尽头很大一部分也是海,其余部分连着沧州南部东南的县,却有南山挡着。南山不高,确切地说应该称为岭,是河北山东那种很常见的丘陵地貌,位于西南,绵延向西向北圈起一块,隔断了西部那些地方,而赵庄正西已是山地树林,连绵向北向东,石头太多,赵庄当初人口太多再缺地种也没把它砍伐开垦成田地。
也就是说,赵庄方便通往沧州其它地方的只有由南山和庄西山野所夹的几里宽的平地,赵庄一带也就成了沧州相对孤立的绝地,早前是没有人烟的凶险原始地带,是野兽出没生活的地盘,到了赵岳出生时,这也没多少人家,除了赵庄人口多以外,其它的就是几个小村庄,零散分布在东河东或东西两河所夹狭长地带能种地的地方,如今自然都是赵岳家的地。
正是因为这偏僻荒凉没什么价值,没人愿意来,当年,沧赵祖宗才和一些乡亲悄悄搬来这里落脚开荒躲避战乱人祸。
当初也是因为这偏僻荒凉耕地少,人口却相对多,值得抢的财富太少,又有赵庄这么个人多势众而且穷硬穷硬坚决抵抗侵略也确实比较能打的庄子在,辽寇习惯地一次次秋季入沧州“打草谷”才没不惜兵力坚决瓦解这的抵抗......死很多勇士却抢不到什么东西,太不值得。有那人手和功夫,能从别处抢到更多。况且辽寇也不是只要胜利出口气不怕死的。
老奶奶点点地图:”咱们这带是高陵地,都是野森林的山,地势高。水往低处去,终归东流入海,它流不到高处。水淹沧州,能直淹到南部县,甚至波及到山东,却淹不到咱赵庄。”
“若是洪水真那么吓人的大,能从西部缺口淹到这,那也不怕。咱们这是北高南低,洪水只会从缺口进来后向南流,被南山挡着流入地势最低的南山水库那一带,洪水就会由咱们的东西两河分流到大海里去。“
老奶奶的一番合理分析,赵岳不禁认可的点点头。
他着急忙慌地仓促北上,一路上焦急考虑到很多事,却疏忽了老家比较特殊的地理地貌。
想想历史上这次特大洪水,赵岳敢确定洪水必定能涌入西缺口威胁向赵庄一带。
问题是东西两条小河到时候能不能担负起分洪任务。
东河没问题。
虽然是条河水浅到最深处也不过没人深的小河,但可为河道的流域却很宽,平常是主流靠赵庄这边的小河,东边却是几里宽不等的野草芦苇洼地,发大水时也是河道一部分,到了赵庄附近洼地更宽了,小河东边是广大的一片淤泥地中河柳林,和主流隔着断断续续的天然野草土坝,与小河天然分成两部分而已,再往北流,进入山区沟谷,泄洪就更容易了。
小西河........应该也没问题。
西河地势整体比东河高,在赵庄一带平常就是个小溪,河水浅得只没膝盖,河中小毛杂鱼都少见,可忽略不计,但河道却是条由岁月形成的大深沟,由南山水库延伸向北面深山中逐步加深,最终通入大海,河道很多地方是峡谷一样的陡峭岩石壁,在赵庄这一带尤其如此,全是地壳撕裂和洪水掏空了泥土削成的较光滑的石壁河堤,根本不用另费工夫砌什么水泥石头河坝防水。
由地质不同,河沟最潜处也有四五丈深,是洪水冲切不动的石头底,最深处有十几丈。河道也很宽,自河道形成深沟处起最窄处也七八丈宽,最宽处有六七十米。
被这么个大沟隔着,赵庄这边为方便出去,不得不下大功夫先后在窄处建了三座小石拱桥。南边上游曾经有的几个小村子一没有赵庄这样的充足人力,盖不起,二来西河离了南山水库,南边地势低还没形成深沟河道,为方便出去,南边的人只能凑合架上木桥,如今村子早不在了,全成了赵庄曾经当放牧的草场,没人维修管理木桥了也就烂了垮了,早没了。
老奶奶笑呵呵地说:“孙儿啊,你也知道,咱家是在片高丘上,往南是越来越低,能受水库泄洪淹没威胁,庄北是荒野石茬子高地,到了你爹给你娘特意栽种的桃树林那才地势低了些泥层也厚了有条件形成桃林景,再往外就是山了。”
”东河这边地势最低,从咱庄子到河是不下三百丈长的牧草野草缓坡,庄子和河,你说的那个那个......垂直落差应该不下于三十丈,有数里宽的东河,得多大的洪水能填满它到能淹到咱家来?它连比咱们家地势较低些的东河东那一片地也难淹了。你娘的娘家那片庄子也不会有事。西河在洪水来时也是泄洪好手,那么深那么宽呢。这都是老经验了。不用怕。“
老太太说得有理有据,赵岳想说动老太太躲避凶险早早撤离还真没什么好借口。他总不能告诉奶奶说他心有不好的预感,有惊恐不安的莫名感应,怕是沧州除了索命的特大洪水以外还存在着他也不知道能是什么的其它大危险。
那太玄幻了。
预言特大洪水已经是极玄幻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了,幸好在这种大事上,祖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积极正确对待天灾的态度,宁愿相信他的话。若是再说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更玄幻的危险预言,如何能说服祖母相信?
赵岳确信自己对莫名危险的预感决不会错,只怕能让师傅也心惊肉跳的危险也不是什么大洪水,而是另有未知的原因。师傅那样的陆地神仙一样的人,岂是可极远看到、听到、察觉到要来临的洪水能轻易杀死的。早撒丫子跑远了......
决不能让祖母留在这。可怎么才能说动她呢?
老太太不是不急着去守着儿子亨儿子早晚请安嘘寒问暖天天在眼前孝顺的福。
她现在坚持不愿提早撤离,也不是舍不得远离她偏爱的大孙子。
她是放心不下最出色、也是沧赵家族依赖的根本的两孙子北一个南一个的留在宋国这承受莫测的险恶,她得留在老家居中坐镇,为两个孙儿分担些社会压力,紧急时也能就近及时应变出出主意,帮孩子们拿定主意迅速做出决断。
无论是面对战争,还是面对社会种种意外和挑战,她都有这个能力帮到孙儿。
还有个极重要的原因,她也是舍不得赵庄这里。
她这一生太不容易了,少时就得奉养有病的老母,独自受苦,一堆哥哥却一个指望不上。所幸有福嫁给了赵岳的爷爷,虽不是正房,还有近十个女人和她争老公,但,老头子是个大气的人,夫妻一直恩爱和谐,老头子心疼她的家族不幸格外关心体贴她,总让着她宠着她,她也争气,生了沧赵家族那一辈唯一的儿子......
赵庄因为小孙子赵岳的出现而迅猛改变了,但这里有老奶奶热血积极奋勇、流血流汗、平凡又不同于平凡的激荡青春,有她无法忘怀的幸福爱情,有无数或凶险恶战或温馨如意的点点滴滴往事,家变了,但很多东西没变,丈夫教加自学读书写字及吃饭用的老桌子老椅子还在......触摸着一件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老家具老用品,这些东西承载的记忆就能勾起她许多或伤心或喜悦的情感和感慨,让她觉得自己的一生活得有意义,付出的值得。
房舍改变了,但老奶奶仍然住在她原来住的那个位置上。
她每看到炕头上摆的那个结婚时的大箱子就会幸福又伤感的笑。
这箱子是赵岳的爷爷打的,装了布匹钱财悄悄送给她当嫁妆箱子,为的只是让她出嫁时能风光好看些不会被人看轻了。那时,她穷得饭都吃不上了,家,病怏怏的老娘哪有能力给她置办充门面的嫁妆。那一堆哥哥,无论有能力没能力有钱没钱的,没一个愿意帮唯一的小妹妹能体面点出嫁的,都只顾着耍无赖耍横或耍大舅哥身份亲情想从老赵这弄到便宜。这箱子也就不是箱子了。老奶奶感觉老伴的灵魂就在这上面,就在这处屋子里还在陪着她,宠溺地看着她.........
第235节就是邪门,上
赵岳感觉得到奶奶的情怀,也能理解这种情怀。
两世为人,他比其他人更多了些对人世的了解和感触,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平凡中显伟大的老太太出了意外。
赵岳发愁的挠挠头,突然又有了借口劝说了。
赵庄这孤悬沧州,又是高地,确实很难被洪水威胁到,但大洪水之可怕可不仅仅是淹没冲毁,还有泡垮塌.......阴雨连绵甚至暴雨连绵,雨水和洪水能把可坚固屹立几百年上千年的城墙地基泡酥软垮塌,甚至能导致地壳下陷了,把整个城池都毁灭于淤泥下,也能把巍峨的山岳泡塌了冲小了,城瘫倒,山体滑坡......这也是洪涝灾中要命的极可畏的灾难。赵庄有地利能避开洪水有什么用?这是高丘,万一被滚滚河水削垮或雨水泡垮了怎么办?
高丘瘫塌,赵庄墙倒屋塌,这个过程是一点点增强的隐患,属于无法准确预防的危险,极可能就在人睡梦的不知不觉中突然发生,把人砸死或活埋在废墟下,那比清晰明显的洪水威胁更要命。
这个理由一说出来,赵岳感觉妥了,祖母再没可坚持拒绝的了。
谁知,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老奶奶忍不住抽了他肩膀一巴掌,笑嗔道:”这孩子,这么灵醒,样样都好,奶奶我满意高兴得不得了,天天做梦都会笑醒,可今天怎么就突然说起胡话呢?“
赵岳皮糙肉厚的,莫说奶奶抽他舍不得用啥力气,就是用棍子抽,他也不在意。
他只是满头不解:我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的?
奶奶笑呵呵的,脸上的自豪神色越发明显了,满的似乎要溢出来一样。
她点点赵岳那一脑门子的黑线,笑道:”这孩子,在这长大,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居然不知道咱家是建在石头上的。“
”当初,你爹带着你建新庄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咱们庄子这挖地基最深也只能挖三尺。再往下就全是石头了,根本挖不动,当地基也不需要再挖深。这,甚至整个赵庄地下是个差不多一体的大石头......“
赵岳恍然。
他想了想,不禁一拍脑门:这特妈的好像还真是那样。
从西河沟的深深石壁看,赵庄连着的是石头地,庄下可能是石头底的。从庄子边到东河边的数百米大斜坡看,石头底的本质就更明显了,不少地方直接裸露着岩石地貌,之所以如今整体看上去仍是一片泥地绿茵,那是野草荆棘和后来刻意种植的各种牧草把厚度不一的泥土牢牢固定在了坡上的缘故,斜坡的绝大多数部位坡度很缓,没有太大的太长时间的雨水冲泡,就不能把密集的草根把着的泥土冲掉。那些坡度陡的或泥层太薄的地方则经不住雨水经年累月洗地,成了石头地。
再想想。
夹在两河间的赵庄周围两里内是片片牧草,小树都没几棵,除了唯一一棵虽粗大却树干不直也长不高,还被特意削了顶的低矮大树以外,更没有一棵大树。
这是为了防备敌人来攻时方便就近砍了大树做攻城用而人为的清理过大树。
把庄子附近曾经有的崩星一半棵大树砍掉了,也把两河间的远处南边泥底处十几里范围内的大树以及西河西数里内山地树林中的大树也刻意砍伐清理了,顺便做了建新庄子或制造各种武器及商品设备的木料用了。
这个清理活,赵岳没参加过,他那时还太小,长大后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砍树这种是个汉子就能干的杂务上。
这种持续的清理也不是由他发起的。
早前为了加强庄子的防御,祖宗们就有意识地力所能及逐步开始清理了。
所以,赵岳打小看到的就是赵庄这没有大树,习以为常,熟视无睹,见怪也不怪了,人都是这样,赵岳也不例外,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过这其实是地质的问题,石头底,不深的泥层,即便是不特意清理,庄子这也长不出成片的树。
再想想。
庄子里也没几棵正经的大树。
形成树荫的也无非是些长不高也不需要长高的街边或院前果树,剩下的就是些不需要厚土层的花草了。
老奶奶好笑地看着自家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孙子,看到赵岳露出一脸的懊恼羞愧甚至沮丧神色,她脸上的自豪神情更足了,笑呵呵道:”咱家在这开山立庄落脚的老祖宗英明着呐,当年就考虑到夹在两河间生活必然会面临格外严峻的洪灾威胁问题,所以放弃南边那的大片大片肥沃却地势太低的地不住,专门在北边这选了高地,费事的以东河东的肥沃高地上耕种。你忧虑的浸泡垮塌凶险,他们当年就注意到了。所以庄子特意建在这片石头底子的地方。这样就什么也不怕了。“
赵岳不禁也佩服地连连点头。
古人在这种智慧上并不缺。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覰。祖宗确实英明。
以汉人为主体的华夏先祖们向来以勤劳勇敢聪慧闻名于世,劈荆斩棘,开疆拓土,外敌胡蛮,内修文明......所以成为最出色的文明古国,后来出现了以仁义为美好核心的儒教统治了这片土地上的人的灵魂,本应该更文明先进,更英勇壮烈,更富于开拓进取精神和守节牺牲意志的伟大族群反而失了血性、技工智慧等等太多优点优势,变得全面懦弱儒腐落后了。
能纵观五千年华夏历史的赵岳不禁唏嘘不已。
老奶奶并不知道小孙子真正感慨的是什么,只当是天纵绝世奇才的神一样小孙子也对祖宗们心生深深敬意。
老人家最重传承,最怀念改变了她悲苦绝望命运的已逝丈夫,如今就必然成了最敬重沧赵家族祖宗的人。
自豪的神色越发盛开。
”我儿,当初重建庄子,那时你还太小,被你爹抱着到处转悠,注意不到地基挖不深、庄子是石头底的,这情有可原。可还有一事,你不应该注意不到哇。先祖们当初选择这起庄子,还要考虑吃水的问题。人一时也缺不了水。有河守着自然不缺吃水,但也怕大旱断流。东西河毕竟太小了,经不住大旱之年。你看咱家院里那口井很奇特吧?“
”别处的井都是挖地深挖出来的。咱家的不是的。那是处地缝中涌出的泉水,清冽甘甜之极,水质一点不硬,是最好不过的饮用水了,把咱们一家子一代代滋养得结结实实的,功劳大着呐。当初是祖宗们发现后把上面浅浅的泥层清理了,凿了个三尺左右深的石壁井口形蓄水,方便日常快速取水,后来又在低处凿了个深深的大石窝子,连通了井口,引出泉水能大量储存起来,那就是你看到的咱家的井。泉水那的石窝子上盖上了大石板,反而看不到是井了。但你打小和小刘通经常在那玩耍,看到了连通的水流,应该知道石板下是泉水井。咱们日常用的井只是个储水的石窝子,而且周围露出的都是浅浅的土层甚至是裸露的石头地,你该想到咱家是在石头底上的。“
”如果这说明不了什么,还有庄子别处唯有的另两处井,也是咱家这样的天然泉水井,别处根本打不了井,往下一挖就是浑然一体的石头地,根本挖不动,硬凿深了也还是石头,没有水。这就能说明咱家庄子地基是石头的了。“
”这三处石缝中冒出来的泉水,水好不说,还从不干涸断流,无论是天涝还是大旱,它都是那么干净清沏流出来,庄上人家越来越多,这么多人家却怎么吃水也用不完,储水窝子总那样很快不多也不少的半满着,简直是咱庄子的命根子宝贝,在辽寇围庄子时,不能从河中取水用,它的作用就更重要了,是满庄子人活命的根本,不然渴也渴死了。祖宗们当初在此落脚下决心建起长久居住的庄子,很大程度上正是有这三处泉水。”
“我儿,咱家这是处福地宝地。无量道长当初没看错。他赞叹咱家祖宗英明,一点儿没赞错。先祖们就是有胆有识,英明着呐。若不是在此生存,沧赵血脉在别处讨生活,只怕早在辽贼一年一年的猖狂犯境屠杀抢掠中断绝了,哪有今天。孙儿啊,你说奶奶是有大福的。你才是有大福的,生在沧州边关生在大海边的这,你的理想才有条件实现,别处哪可能让咱家那么自由方便的汇聚人口人才迅猛富裕强大起来,为后面打下一切根基?只会还没等露出大富的苗头呢就被各种势力黑手凶强无耻掠夺了扼杀了.......我儿有大福,奶奶才有福了。说到底是祖宗英明而有灵,保佑了咱们沧赵家族。“
赵岳不迷信,但也不否认祖宗的英明与贡献。
正是前人种树,后辈才有凉乘.......
只是,再也没借口劝说祖母撤离了。
赵岳暗暗叹口气,也不再坚持劝说。
人呐,该死在沟里,就绝不会死在平地上。命不绝时,在哪都能活着。该死了,逃来躲去,逃哪也是个死。
有沧赵家族的正宗子孙有威慑力也有说服力的坐镇主持一切,老奶奶也能放心地放下操劳了。
亢奋下说这说那,精神了一会儿,老太太的兴奋劲过去了,就现出了抵不住的年老疲惫困倦,精神萎靡下来,嘴上说着让小孙子赶紧去好好洗个澡,凉快凉快,也洗去从南到北数千里匆忙跋涉积累下来的肮脏疲惫,由赵岳体贴扶着回了房里躺下阖了眼,却一手仍抓着赵岳的手紧紧的并不放开..........
赵岳知道,祖母并不是害怕要命的天灾什么的,不是心还没放下才抓着他不放。老太太这一辈子一身硬骨头,从来不怕死。她仅仅是老了,再不是能干能跑能热血无畏闯天下的人了,对亲人就有了依赖心理。这种心理会随着年纪日长、体力日衰而越发严重。
这是一种人老了会有的现象,潜意识里害怕被抛弃被背叛,是人类的本能行为,不以意志为转移,很正常,谁也不例外。上至皇帝、伟人领袖,下至芸芸众生,也无论是好人还是大奸大恶之辈,都是如此。所以,老人不嫌弃孙儿小孩子闹腾或需要伺候得烦人,但对成年儿女总在眼前晃悠会嫌弃,但若是儿女远离了,不在眼前守着,又会骂其不孝......所以,很多英明皇帝到了老年会一反常态,做出昏庸荒唐甚至残暴无情没人性的事来,不一定是真老糊涂了,多只是缺乏安全,没可靠的依赖,这无形中让日益年老不堪的他会陷入忧虑不安而性情大变......杀来荒唐去也只是追寻潜意识想要的依赖......
赵岳静静坐在床边笑握着祖母的手一动不动,直到老人家真正睡沉了,抓着他的手渐渐放松了,他才轻轻抽出手,轻轻退出了屋子。
痛快洗了个热水澡,浑身清爽轻松,又美美饱餐了一顿家中厨子精心为他准备的饮食,赵岳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大睡一场,消去数千里紧张跋涉的劳困,可是他虽然感觉很累却着实没睡意,怎么也睡不着,感应的莫名危机让他忐忑不安。
想了想后,召集了李助、朱仝开了个会,再次强调了必须抓紧时间全力以赴尽早完成抢收,决不可晴空万里丝毫没突然猛烈变天的迹象就出现各种懈怠大意。洪灾必定来,而且是几百年难遇的特大恐怖......不要有任何怀疑而不以为然。
说着,赵岳突然想起一事来,到了本月月明的时候了。
他在归途中还趁月光连夜凉快地赶过路。
”现在晚上有大月亮照亮了,晚上也能收割。把僧人和民壮人手综合调整一下,分为两部,一部从下午到半夜,一部从半夜到第二天上午,倒班干,中间避开中午那段酷热容易中暑也没什么劳动效率的难挨时间。相关的饭食和厨子工作时间安排也相应调整配合好。鸡鸭等牲畜肉食使劲供应,不要考虑留不留种、以后不以后的,让大家吃好吃的有力气有精神头干活就是最好的了。告诉大家适应调整,不要怕辛苦不习惯一点,就这么三两天,咬咬牙坚持坚持转眼就过去了。“
赵岳的这种命令,朱仝是不会违背的。
李助则一拍大腿,”这主意好。早前怎么没想到呢?“
夜里凉快得多,没毒辣的大太阳晒着,凉凉快快的干,指定效果更好,抢收进度必然更快,人也少遭罪不少。
赵岳又强调:”麦子仍然稍晒一晒不至于路上捂坏了就得赶紧运走,不能收割得差不多了就不着急运走了。人手也继续随进度进行尽可能的大批撤离。僧人也在内,有虽然拼命积极表现但体质弱确实抗不住的也随船撤走。看天气情况,必要时抛弃剩下的麦子不要,人也得全及时撤走。帝国不缺粮食。抢收,只是船运不赶趟,人得逐步转移,辛苦种植的麦子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抛弃了,人手在这干等着闲着才顺便抢收.......人命为主。主次轻重要搞清。“
李助和朱仝对此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但分班夜干的命令下达后,民壮汉子们和僧人们就不理解了。晚上干活没什么,反而是好事,少遭罪了,但这么着急是为的什么?
如此好天气会有洪水?
就算真有洪水,它也得下足了雨才能慢慢形成啊。有必要这么紧张嘛?
这个赵老二也不知是太年少,还是不知事,净瞎着急催促,也不想一想夏收太劳累辛苦大家需要缓缓放松放松.......
第236节就是邪门,下
赵岳催命一样的催促转移和收割粮食,这种不懂天时,不惜人力,不通人情的作法让民壮和僧犯都嘲笑不已。当然是心里暗暗的嘲笑和埋怨。对需要依赖的沧赵家族,对这位命好的二公子大少爷,众人可不敢有丝毫公然嘲讽或对抗情绪流露。
赵岳的名声很复杂,有慈悲极大方的一面,也有凶悍极冷酷强硬的更出名恶名。
赵岳长年在梁山,有慈悲也体现不到老家这边,所以在老家等地传的恶名显得更突出。河北东路这的人可谓皆畏之。
赵老二的严厉命令违抗不了。
另外,众人,包括僧人也想早早完成抢收走人,所以,干活的实际效率更高了。
时间飞逝,夏收面临收工,可天气依然晴朗,天上连云彩都不多,风也难觅,干热,毫无阴雨来临或多雨迹象。
至此,夏收的民壮还剩下不到七千人,僧人也运走了一万多。
剩下的麦子只民壮收割也只需要两天左右,这时候沧北传来了赵公廉的命令,令朱仝押解僧人返回沧北参加那边的抢收。朱仝也觉得这边不需要僧人助战了,禀告赵岳要带队回去。
谁知,到了没什么可忧虑洪水暴雨对夏收和人员威胁的时候了,赵岳却不是松口气放了心,反而显得似乎更心神不宁更焦虑了。一听朱仝要回去,赵岳立即电报要求大哥留僧人一气把这边的麦子全抢收完再撤回沧北不迟。
朱仝很不理解。
李助也纳闷儿:哪边的麦子收不是收哇?反正都是咱们的……沧北是去年五十万僧人播种的冬小麦,如今只有三十万僧人抢收,少的僧人还是能干也比较肯干的二十万人,那边的夏收也开始进入旺季,任务更重更急吧?何必只顾抢收这边的这点……
但,赵公廉的回复几乎是立即就电传过来了,给朱仝的命令只四个字:唯吾弟令。
一切都听我弟弟的。
朱仝接了命令自然没有异议,立即照办,赶紧传令准备走的僧人在这边接着干完。
电报的另一部分是赵公廉叮嘱弟弟万万要照顾好祖母随时撤离,也要弟弟万万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自恃艺高就胆大在洪灾中冒什么险……..
看来,赵公廉是完全相信赵岳的天灾预言,面对的态度很严肃郑重很谨慎,没有丝毫自以为是不以为然的儿戏。
赵岳催命一样催促快收快转运。
他整晚监工并第二天顶着毒辣的太阳和困倦继续骑马亲自到处巡察催促鼓舞满身疲惫也满肚子不解甚至怨愤的民壮和僧人。
有近四万僧人一起努力,麦子只不到半上午就收拾完了,并且把刚收割的尚未脱粒的全搬到了赵庄最近的麦场。
剩下的活就是脱粒和晾晒了。没多少麦子了。真没多少活了。
赵岳让僧人美美吃了顿饱饭,留下一些着实疲惫不堪的立即运走,剩下的僧众不得歇息,让朱仝当天上午立即带队返回沧北,并且还特意坚持让全体僧人和将士都得带上蓑衣……
这大热的天,这晴朗几无云也无风的天,也无朝霞不出门的预示有雨的朝霞等下雨迹象,最近几天内它要是能下大雨就有鬼了,连小雨淋漓或麦收时经常会遇到的短暂天晴雨只怕都不会有。
而从这到沧北的乾宁军防区有接应不过是一百多里地,返回的路上快些走,很快就能到了那,路上根本不会遇到暴雨阻碍,赵岳一本正经强迫每个人都带件没用的蓑衣上路是什么鬼?
僧众们瞅着赵岳的眼神无比古怪:赵老二莫不是以前遭受了什么刺激,脑子不大对,现在犯病疯魔了吧?
但带队主将朱仝没有异议,并且毫不犹豫传下命令。下面只能照办。
不少僧人不禁又想:“也不知是不是这边没活了,也快没人了,用不着蓑衣了,如板车一样留在这边只会废弃烂掉浪费了,赵老二就把这家家有的和丢下的大量不值钱的蓑衣丢给沧北用,却就象拿洪灾为借口催促俺们拼命抢夏收一样,又以路上防雨的好心为借口,就势让俺们把草编的这些防雨破烂顺便带走,让俺们这些够倒霉了的僧人再多负担,不体谅俺们的劳累和虔诚付出…….”
负责押解的沧北军骑兵都习惯了严格执行命令,又严厉喝令检查催促照办,僧众们就只能按下心思照办。
其实也没什么拖累不方便的。
主要是一种情绪。
反正还得拖着这边不用了的大量板车到沧北用,还得拉着脱粒机、锅灶,以及一些路上要吃用的粮菜什么的,蓑衣丢板车上顺便拉着就得,也不添重。
还有,当初被朝廷匆匆凶暴驱赶到沧北,僧犯们除了随身背着的破烂被褥衣服,其它东西什么也没有,蓑衣这种东西更不会具备,去年秋收间遇到下雨就遭老罪了,现在把这些现成的蓑衣带回去,夏收期间却是不怕遭遇风雨再干遭罪了,破烂也是需要的得用的东西,不用自己费劲编制了,那么,赵老二发疯强令必须带的防雨布和蓑衣带着就带着吧……
如此也算是想通了,气顺了不少。
僧人们匆匆装好车,一个个光头顶着遮阳草帽,把板车拉得拉推得推,浩浩荡荡离开赵庄,紧急向沧北挺进。
剩下的民壮觉得可以稍歇口气懒一懒了,却也是不能,得用赵庄发明的并推广到天下的人工操作却好用的小型脱粒机全力抢脱粒…..
赵岳不管民壮们终于忍不住的抱怨,一边催促脱粒,一边照样把稍晒了晒的麦子就装船运走,同时继续优先随粮食转移相对体弱不堪劳累的成批民壮……..
柴进好奇地问赵岳:“我相信有特大洪灾,但需要这么急吗?我看这天,三五日之内,甚至十天八天之内也不会有暴雨。”
他以及柴家庄的所有部属前几天就转移来赵庄了,去年海盗抢劫后剩下的总共不到六百户当时没撤走的部属人口这回大多也已转移走了,剩下的都是心腹庄丁保镖家仆和相关愿意继续留守做贡献的一些家属等人,都住到了赵岳他妈的娘家——走空了的张庄,也叫神庙庄那,由柴进的年轻二管家负责指挥着参与抢收河东的地。
柴进和老管家则住在赵庄,和赵岳扎一头,陪赵岳的祖母说些笑话逗乐给老太太解解闷,算是代夏收时更需要高度警戒守边而无法回来的好友赵公廉尽尽孝道。
去年,整个瀛州和沧州直接遭到海盗洗劫,连高阳关路大量边军都被海盗卷走了;河间府被破,太守兼高阳关路防御使及本府相关高级烂官都被杀空了;沧州官府也被海盗敲诈一空,知府郑居中吓得、穷得直哭;百姓,合乎海盗接收标准的人家以及其它人家无辜的妇孺也席卷一空,两州总共也没剩下多少人......在这种严重遭灾情况下,柴进庄想掩饰海盗身份继续潜伏沧州,自然也不能保持得那么好......庄堡也得破,人口也得大量消失,妇孺等该撤走的全就势撤走了。
灾后平安后,郑居中曾经专门带兵过来查看了一下柴家庄。
他当时穷疯了,朝廷也不待见他,皇帝赵佶厌恶了他,别说整垮了沧赵就调他离开,高升中央,也别说不调离开而赏赐金银珠宝好好安慰他的功劳苦劳了,就是正经的军粮都不肯充足供应,若不是还有边塞四千沧州军必须好好安抚着守边,沧州官府只怕会被朝廷故意不理不肯供应军粮,让郑居中等若不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就得活活饿死。
郑居中红着眼到处想法抢粮抢菜过冬,但还没发疯到失去理智把辖区内的残存柴进庄也抢了。
柴家不是什么得罪不得的当朝权贵,但特殊的政治地位还是让郑居中这种士大夫有顾忌,他不敢象对待寻常大户那样随便就抢了甚至趁混乱屠杀了,把血案罪责赖在海盗头上。
他很清楚赵宋王朝的伪善,更清楚赵佶是何等虚荣爱面子。
柴进不算什么,死了就死了,蝼蚁一样。但柴家是赵宋抢了柴家政权为体现仁义收买天下人心而特意树立的一块招牌,这块体现善待前皇室子孙的招牌不能倒了,从开国宋祖到如今都一直传承了下来,尽管朝中早不把柴家当回事了,也不管柴家以民身独自在凶险的边关谋生是死是活,甚至已经忘了其存在,但对柴家后人免一定的地税和劳役的规矩一直是沧州官府要遵守的。柴家不惹事。官府也从不擅自去招惹柴家。这是柴进敢收留投上门的罪犯逃犯好汉的根本原因。
郑居中很懂这个无形的忌讳,又有士大夫传统的好名,尽管他敢出手坑害沧赵家族、被天下人骂,就是早已不要脸了,却也怕祸害柴家再在历史上添一份骂名。
毕竟,害沧赵,还可以理直气壮是服从皇帝的意图,是为国家安宁团结才削弱强大的沧赵,而害柴家这么个失去皇权的让人同情的边关破落户,这就不好解释了。
历史评价和后人评说,就算有人有心无耻歪曲历史,也没合适的借口能合理帮郑居中掩盖历史的丑恶面目逃脱凶名。
换个角度说,郑居中就算不顾一切就得抢杀了残破的柴家庄以弥补紧缺的钱财粮食等享受,就凭他手下的四千乌烂军队也干不过人家。郑居中当时不是没动过心想露出无耻凶相,但他看到了庄上幸存的六七百汉子那一个个凶煞相,心就怯了,再一想这伙人能在辽寇和海盗的连番屠刀下幸存了下来,岂是没两下子不能打不敢拼命的?
他虚弱得很,也被灾难吓破了胆子,对能威胁到他小命的事可是不敢再恃权任性试试了,不敢多事逼柴庄也造反。
只能努力收敛贪婪无耻,算了。
如今,柴家庄彻底抛弃为废园残堡。去年尽量多种的冬小麦没多少,很快就收完了,随即就收拾干净彻底搬过来了。
赵岳本打算让柴进也就机撤走。但柴进自有打算。
“家仇未报,我怎么能离开?我得留在这一直等到亲眼看到宋王朝如何灭亡,赵宋皇室如何在蛮子屠刀下罹难受苦遭报应。否则,你叫我如何能放得下祖宗遗憾的大恨如何能安心度过下半生?死了又如何去面对我柴家列祖列宗?”
这理由......太强大。赵岳不好说什么。
柴进认为自己留在这到时候能顶替撤走的沧赵家族操纵沧州和沧北,做些大利于帝国的事。他早有主意,有心立真正的大功,听着也确实可行,显然也是早和赵公廉勾通好了说服了赵公廉同意的。
赵岳知道柴进有时候也是头倔驴而且是头极骄傲的倔驴,认准的事,谁劝也白搭.....他也就不白费口舌再多劝了。
至于柴进的好奇询问,赵岳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还能告诉柴进说洪灾和让我心惊的未知大难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吗?
所以,回答柴进的是白眼,不屑解释,就和柴进以前同样调侃他时的那样。
柴进就嘿嘿呵呵的笑。
他感觉赵岳这次是错了,起码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有心等着逮着这次机会好好调侃一番牛逼哄哄的赵老二。
转眼到了当天的下午两点。
麦子全脱粒完成了,大部分也运走了,都是只仓促晒了一两个小时的。人也同时撤走了大半,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千汉子从事收尾,等着下一批正全力赶来的海船。
终于没事可干了。
汉子们在树荫下,在席子搭的遮阳棚下......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舒舒服服歇息着,缓过劲来了,有闲了,感受着没有丝毫风和厚云而格外毒辣辣的大太阳,瞅瞅在烈日暴晒下的麦子,也有闲心了,忍不住闲扯笑话起仍然满脸焦虑的赵岳来。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天仍然酷热而清朗无比。
到了这时候,就连最忠心沧赵,觉悟也最高的村长队长等骨干汉子也终于忍不住加入了对赵老二的抱怨、质疑.......
但,就在他们说得有趣而时不时哄笑着越发扯得起劲时,轰隆,一声雷鸣突然就发生了......
这声雷鸣是如此响亮可怕,似乎天都震破了,大地都在震颤,雷声似乎撕裂了苍穹瞬间远传到千里万里外,惊得正扯得开心的汉子们身子猛然剧烈一哆嗦甚至随大地一颤,很多的汉子一下子惊跳起来骇然瞅着仍然晴朗朗的天空.......
不用疑问什么了。
在第一声能摄走人的魂一样的恐怖闷雷后,紧跟着就是数声闷雷在晴朗的苍穹中炸响,声声仍然是那么响得可怕,响得邪乎,大地在连续颤抖,天上一角硬币那么大的雨点猛然劈里啪啦急落下来......
天晴雨来了,这不算多奇怪。
风也起了,似乎有神仙或龙王隐在天上施法,风就那么突兀地平地猛生成刮了起来,简直是瞬间就尘土飞扬,天地陷入了浑沌。毒辣的太阳也在迅速消失,风动云涌......民壮汉子们就瞅见天上不知哪来的阴云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片刻就遮蔽了整个天空.........这太邪乎了,后面却有更邪乎的......
第237节天灾来了,1
惊天之变骤然发生。√菠々萝々小√说
民壮们太多人呆了。
有反应快的骨干分子大叫一声:”快,快抢收麦子,别淋湿了。“
随着他大叫,其他积极分子也回了神纷纷大叫着跟着带头奔出席棚树荫,在啪啪砸得人疼的大雨点中抢起工具,推得推,扫得扫,拼命把麦子堆起来。有汉子举起雨布围着一个个麦堆一圈为麦堆挡雨。其他汉子在雨布下直接往麻袋里猛装,装满了扎好口就搬到板车上盖上雨布,急拉向东河边赵岳家早前特意挖深河道并建的小码头上,往已等在那的河船上搬......这一切是赵岳事先特意命令并耐着性子反复叮嘱过的,还被民壮们当成重点笑料好生嘲弄抱怨过。
留下的近三千沧北汉子中不少是会打渔操船的,是赵岳特意挑选出来留下用的。
这些汉子冲进东河,淌着并不深的河水,按预先安排的那样两两一对把码头上下搁浅在河中的数百条小河船硬拉拽向码头或水深处去抢装载麦子。东河西潜东深,靠近赵庄这边的水流绝大多数地方太浅,平均不过是没膝,特意挖的码头处及相关勾通去东边深水区的河道也没有多深,能运货通行的河船也不能大了,每只船的装载量也大不了,无非装个三两麻袋粮食,再加上船头船尾两个驾船的船夫,运载力太有限,好在船多,沧州沧北的船如今几乎都在这,民壮水手也足够多,整体上转移得还是很快的。
一通气似乎都顾不上喘的忙活,麦子全部装船走了,同时走的是顶船夫用要操船随粮食走的上千汉子。
留在赵庄这的汉子只剩下一千多点人。赵岳却不让这些人进庄躲雨并松快歇息起来,要他们蓑衣大短裤的立即开11路向北穿荒野山区赶向赵岳家的海边码头去等船尽可能今日就运走。
结果自然又是赢得了民壮们心里抱怨甚至小声出声的骂声。
催人转世投胎一样赶这么急干吗?
不知道我们很累吗?
不就是天晴雨吗?
不就是来了一阵阴云急雨吗?
又不是没见过,夏收时节,这种意外天气变化很正常啊。这么久没下雨了,也该下点了......大惊小怪的。真正是听风是雨兴师动众了这是。赵老二年少不懂农事不懂气节变化也就罢了,不懂人情事故,不体恤人,这就不对了。
可惜,赵岳根本不理他们的心情,对抱怨无动于衷。
他两世为人,很清楚:民众生活在社会底层,局于社会环境、见识和知识,甚至觉悟低,目光往往短浅,对一些事甚至分不清好赖,必要时候就得强项令强迫民众服从行动听指挥,不能顾忌群众情绪或人权舆论什么的而妥协,关键时不可让步一点,否则就会得寸进尺,出现闹事反抗都不稀奇,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是害了民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伤痛。
当然,体制内的素质觉悟也未必有多高,对分配的任务总得算计有什么好处,权大的得开会激烈讨论争执几番......需吃苦遭罪却可得功的任务,主动愿意的都何其少......何况是总被优先牺牲和无视掉而严重缺乏安全感和对领导信赖的百姓。
形成这些现象的原因是极其复杂的,不是素质不高觉悟低缺乏热血奉献的人,说到底是不公。
奉献总是吃亏白奉献,为不奉献的做嫁衣......
宋王朝的这种恶劣官场现象更是突出。你能吃苦遭罪,是任劳任怨的好官,就去贫困艰苦州县和边关任职,吃不得苦,受点委屈就心生怨恨不肯好好干的在朝中或内地安全地方悠然当老爷,而且往往升迁得快.......
赵岳在新帝国力求建立完善公平体制,在这,在此刻却没空多深究。
他厉声喝令赶紧冒雨全力转移,想歇息也得在码头城堡那歇,谁若是不肯听当当,硬要耍赖不肯走的就死在这吧,不要想以后和家人团聚了。沧赵非无情,可洪水天灾真无情.......
留守赵庄的五百将士一齐出动喝令民壮赶紧服从命令走,并且专门分出二百将士冒雨负责押送,实际是防范民壮们在穿山野原始林子时出意外。
万一这些辛劳有功的民壮在去帝国过幸福日子的最后关头却在路上被山里的野兽伺机叼走一两个打了牙祭就不好了。
民壮们嘟嘟囔囔极不情愿却无奈地上路。
走了四五里后,连续不断的吓人雷声消失了,能打得人疼的大雨点也变成了牛毛细雨,虽是细雨却下得极密极快,五六步外就认不得人了,风不大,但卷着雨水一个劲往脸上扑,淋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民壮们即使都穿着厚实又长大到膝盖的蓑衣,包得严实,但架不住雨水从脸上脖子处往里流,胸前很快就湿透了。倒不用受裤子湿透的麻烦,都穿着大裤衩子,雨和地上溅起的水湿不到上面,只是越来越冰凉的雨水直接淋到小腿上,原本热得难受的民壮们渐渐感觉到寒冷。好在都是挑出来的壮汉,这点寒冷不是问题,但他们的感受就更有些激愤不平了......
该死的赵老二太不通人情了......俺们遭这罪全是他瞎搞的.......
老太君也是,怎么就不一如既往地体谅穷苦汉?怎么就任由她孙子胡闹瞎折腾人呢......
抱怨什么,想什么都没用,只能咬牙尽量快走,走热了,如此才能驱赶越来越感觉难受的寒冷,也能早点到码头......其实他们也急着早点去他们以为的沧北老家和先撤去的家人团员.......
好不容易赶到了码头,这时候没阴雨遮天,天也已经真黑了。
码头挂着一些灯在照明。
粮食和架船的人已经顺河先到一步装船走没影了。运粮河船都拖到了码头或河沿岸高地处倒扣着。海上漆黑一片,而且起风了,海浪哗哗地拍打着码头发出渗人的声音,但仍有几艘大渔船亮着引航灯顶着浪而来,缓缓靠向码头这边。负责拖船靠码头的正是准备随时转移赵岳祖母走的那条机械动力船。
精疲力竭赶来的民壮立即安排上船,但装来装去装不下全部,就有骨干积极分子主动愿意留下来等以后再走。还有一些胆小不敢在风浪天到海上的汉子也自愿退出....其实根本没事。
海上稍深处就没什么风,沧州刮起风下雨了,离岸稍远处的海上却仍是晴天一片。海上船队是老出海打渔的,都很懂渤海湾海情,否则也不会冒险来接人也把接的人陷入凶险中......但专门用于运粮食的小海船也停了,不来了,一是要运的人和粮食少了,不需要了,二也是以防万一。小船抗风浪的能力太差,稍风浪大点就可能翻船,会损失了辛苦抢收的粮食,也会影响甚至牵累到大船安全......赵岳此前就下了禁令。
那艘动力船最后也载着人走了,亮电灯领航引着风帆海船消失在漆黑的大海上。如此还剩下二百来人运不完,都住到了码头城堡里。
码头原本有卫兵兼干活的人员百十人,也逐步撤走了,现在只剩下几个赵庄老厨子兼留守管理人员。空出的房间稍挤挤也能住得下这些民壮,何况还有宽敞结实却空荡荡的仓库也可暂停,根本不用愁安置这点民壮。
这些民壮换了赵岳事先有准备在这的一些衣服,在屋里干爽暖和了,个个疲惫不堪的,也顾不得唏嘘感慨或抱怨什么,草草吃了晚饭就匆匆上炕睡了,转眼就睡死过去,夏收至今连日积累的紧张和疲劳,他们没了心事,原本极可能一觉得睡到第二天晚上甚至第三天,但凌晨睡得正香甜时就被一声似乎要撕天裂地的突兀雷鸣给全震醒了。
点了灯一瞧这的挂钟,才凌晨六点不到,但正常的话,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但此刻外面还漆黑一片。只听到风声刮着雨点密集地敲打门窗的声音。有汉子懒洋洋下地去开门往外瞅瞅,却被风吹得门猛一天,兜头浇了他一头一身雨水,淋得他仓皇缩了回去关上门.......“哎俺的娘唉,好大的风雨.......这特么也太邪乎了。赵老二莫非是神仙或是龙王爷爷.......”
天终于亮了,能看清外面了。再开门一瞅:昨日的牛毛细雨不知在夜里什么时候变成了细绳雨,看着不大,但却下得格外密集格外急,三两步外就几乎看不到人。风小了,渐渐听不到了,没了,天地间只剩下从天直直而下的哗哗雨线。
汉子们都知道这种雨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它下起来往往就没歇不停没个完,连下几天几夜是常事。一下起来,最有经验的老农也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会下几天、啥时候是个完。
到了这会儿,汉子们也不抱怨咒骂赵老二的蛮横不通人情味了,大眼瞪小眼,只剩下一片咋舌声。
有汉子不禁道:“二公子让那些贼秃驴大热晴天的却带着蓑衣雨布走,真是英明啊!”
有人开头,接着就是一片是啊是啊的赞叹声,否则秃驴们就要顶着连绵大雨走数日进入沧北,得遭老罪了。
正冒雨奋力向沧北赶的僧人们有亲身感受,感触就更强烈了。
沧州及相邻地区曾经密集了五六百万甚至更多人口在此沾沧赵家族的光从事务工、经商.......一度住满了人,除了严禁砍伐毁坏的森林和田地以外,到处都是外来者草草盖的泥胚房子,更有大量的客栈、商铺.......光是赵庄在荒野地盖的大型工厂城堡就有几十座,连盐山上的空地都建了不少草房子住了很多人家......那时候,辽国人眼红得发赤,特别想来抢,来了却一次次受挫,财没发了,便宜没沾着,反而总得丢下许多人命,赔掉许多马匹武器........自然不是沧州官府可靠能护住百姓,而是民团太强大太齐心能战了,又到处是结实的村堡庄堡可抵御侵略,辽寇一来,人和牲畜都撤城里或村堡里去了,攻不下,外面啥也没有,散乱在外的民房什么的不少还是赵岳家的城墙那种简易造的从地基到房顶全水泥石头的房舍,这种杂乱石头和水泥拼盖的房子抗震能力很差,横向抗打击能力不强,但那只是对天地之威抵抗力不行,人想锤子刀斧火.......来毁灭就难了。
辽寇也不傻,他们是来抢劫发财的,不是来出苦力遭罪能慢慢磨蹭的,靠的是快马旋风般快速劫掠,否则就会陷入铺天盖地民团乡勇凶猛可怕围攻立功夺马反发财以及各地宋军来援的围堵中,辽寇也就不会发泄怒火和石头房子较劲就得弄塌了它,只能放火烧烧简易草房子,但这也不是能轻松随便干的,很容易中埋伏被围杀。因为辽寇人少......
辽国欺负宋国懦弱不敢翻脸,但也不敢真出动十万几十万兵力人力正经专门来抢来祸害沧州等地,那等于和宋王朝撕毁盟约正式宣战。宋朝廷和皇帝日益重视沧州的巨大赋税贡献和潜力,也不允许辽国象在别处边关地区那样任性肆意乱来。宋国越来越富得流油,真翻脸没什么妥协好讲了,还真不怕和辽国对抗打消耗战,拼什么吧,你说,你随便选。宋国有的是人和钱粮武器。而辽国正被女真逼得狼狈......它真不敢和宋国真翻脸玩强硬的,就是一边习惯地南下打草谷抢些东西和苦力,一边威胁恐吓着享受宋国买和平,那么红眼来抢沧州的辽军辽民它能有多少人?
就是十万军队来沧州,一分散开抢,也根本不够打的。
如今这些建筑几乎都空了,往沧北回返的三万多僧人在路上得便,真不愁没食宿和躲雨的地方,但若是没带他们此前嘲笑的蓑衣,路却得继续赶,那就罪有的受了。
沧北骑兵要带他们早早回去抢夏收,可不会纵容他们路上躲雨不前。
但下雨天,僧人得分散到各处食宿躲雨,不多的沧北骑兵就监视不过来了,实际也不是看着僧人不让逃走,是看着督促着僧人在赵庄奋力完成夏收。
谁想趁机逃走,负责看押的沧北军嘴上不说,却不会真追杀阻止。
想倒霉就逃吧。
内地正缺苦力种地开矿呐,逃去了正好让内地穷疯了正愁没人可供扒皮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地痞恶棍开心了。
谁若是信了朝廷为蛊惑僧犯暴动离开沧北而散布的不禁僧人重回寺庙当神仙享福的话,谁就是二百五,脑子进水了。如今的大宋社会哪有能力再惯着僧人和逃避劳作劳役为僧的人不劳而获。国教道士都没好日子过了呢.......
僧人果然是洞察世事善混世的特殊群体,真知道哪温温哪冷。那些所谓的高僧和享受惯了的原寺庙领导们再是不肯忍受卑贱劳作辛苦、自给自食,也没一个逃离沧北的,别说自愿了,赶都赶不走。
其它僧犯也没一个傻子,没一个逃走的。
在沧北也只是辛苦卑贱些,而逃到别处,那下场就是不肯死解脱就得下地狱一样挨打挨饿活活累死,不算是人........
这三万多僧人也不嘲笑赵岳了。
他们是离神仙最近的群体,却最不信有神佛的也是他们。他们太清楚寺庙哄骗愚弄世人的那些神迹把戏了。但现在,他们却惊叹沧赵老二的神奇了......看这雨势架式,沧州真可能暴发大洪水。还有赵老二居然能准确判断他们上路不久就会遇到大雨,能预知他们若是没有蓑衣就不可能回到沧北,只怕得淋阻在荒无人烟的路上绝望地饿死。
沧赵真有大气运罩身,得上天偏心护佑,老天要下个雨降个灾也会让沧赵预知到做好防备。
赵老二莫非是神灵转世......
这种猜测到了乾宁军防区就更坚定了,因为他们惊讶地发现,从这到沧北居然风和日丽没有下雨,夏收顺利.......
和尚们疑神疑鬼的,都感觉自己努力表现是做对了,就更不会趁着雨天沧北骑兵看不过来而逃走了。
事实上他们又赌对了。
到了沧北,他们集中在海边夏收,比其他僧犯吃得最好,军队也不再催促玩命干,还体谅的让他们到达后休息了一天。夏收后就被悄悄全部运走了,分去半岛南亚等地负责培育檀木等珍贵树种或从美洲欧洲......来的优良板材树苗,在相关科学家技术人员的指导下成了吃公饭的专业育苗员,活并不多累,就是与社会脱节,一边修身养性一边为人类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