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左右为难
景沐虽然早已经从子夜那里知道是自己的母神和舅舅博绡害了徽烟公主,但是当时对他的打击太大,具体的详情却没有让他说出来就匆匆离开了。
他本以为他们是通过一些阴谋诡计将她害了,如今却知道居然是在战场上故意拖延时机,导致徽烟公主那一路天兵天将全军覆没。这虽然是自己舅舅做出的事情,但是若是没有母神的授意,以他的胆小怕事,胸无点墨,根本就想不出这个阴谋。这可不单单是谋害皇族之罪,更是延误军情之大罪,罪无可赦,若是被发现会有灭族之祸,人鱼族上下几千口不管男女老少,都逃不了这个厄运。
他虽然平日里与人鱼族人并不走动,但是,那毕竟是自己母神的母族,也是自己的亲族,难道就为了母神和舅舅犯下的大错,让他们妄受牵连吗?
天界一致的传闻是,当时博绡一口咬定他是按照与徽烟公主约定按时到达北溟殇洲,可是,到底徽烟公主如何跟他交代的,因为军情机密,旁人都不知情,最后因为死无对证,徽烟公主香消玉殒、大树将军不知所踪,先元天尊身归混沌,后来又因为博绡的姐姐——天帝侧妃产下双生子,母凭子贵封了天后之位,人鱼族也得到了天帝的抬举,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无人敢再提了,谁知道其中竟然有这么天大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如今自己得知了徽烟公主原来是棠梨的母亲,这秘密到底该不该继续隐瞒下去,一边是自己的母神、舅舅和亲族,另一边是天理正道和自己最心爱之人的母亲,景沐左右为难,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景沐在一边思绪如麻,而棠梨听了这个秘闻,如五雷轰顶一般。
她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的,只是师父点化的一粒紫檀籽,谁知自己竟然是天族嫡女徽烟公主和大树将军的女儿,怪不得自己的真身是块木头。
而她手中的紫桦剑,是师父用铁桦树精心打造的,这天地间只有一棵铁桦树,竟然是她父亲的真身所化而成。
她看着与她一样满脸都是震惊的景沐,就是他的母神和舅舅导致自己无父无母的长大。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景沐,突然觉得他好陌生,自己马上要跟杀母仇人的儿子成亲了,这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父母的在天之灵,这仇日后该怎么报?
景沐看着棠梨眼中的疏离,知道她心中开始质疑与自己婚事是否是正确的决定,心中一痛,拉着她恳求道:“我知道我母神和舅舅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但是,现在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切的一切,等出了塔,我再跟你好好说清楚理明白,你看这样可好?”
棠梨听得景沐的话,忍住了眼中的泪水,她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从来都没来过八寒地狱塔,她吸了吸鼻子,强打起精神,淡淡道:“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已经到塔顶了,可以把狌狌放出来了吗?”
厉崆本来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天族人内心挣扎,听了棠梨的话,大惊问道:“你们把魔尊的坐骑狌狌也收来了吗?谁那么大本事,我从来没见过狌狌听过除了魔尊以外任何人的话!”
景沐点点头说道:“狌狌并不是被谁所制服,而是被棠梨所收服,那时,我们还并不知道原因,现在才明白原来是由于歃血为盟而臣服于魔尊的魔灵,就如你刚刚所见,她体内有逻侯的魔灵。”
景沐将后来在冥泽大地先元天尊与逻侯最后一战的经过讲给厉崆,他听了感慨万千,却也无可奈何,没想到魔族就这样落寞了。
景沐看着棠梨:“咱们只能把它封印在此了。”
棠梨听了急道:“不是说好了,如果它能为我所驯服,就不把它关在这里了吗?”
景沐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要骗你,只是,之前咱们只道是狌狌为你改邪归正,现在看来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它只是臣服于魔尊的魔灵,而你体内两股气流正邪交战,现在虽说是正气暂时压了制魔气,刚刚遇到了厉崆,你的魔气又开始翻腾起来。我就怕你再多狌狌它多处,它会引发你体内魔气震荡,会有损你的仙根,对你的修行有害无益。况且,它魔性未除,如果你将它带出塔,天庭马上就会察觉到。那时,可就不是关到塔里这般简单了。狌狌也是幻化而生,不会像下层那些小妖那边被塔内灵气净化,它只会沉睡于此,这样就不会再出去祸害六界,对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棠梨想了想也就只能这样了,自己体内的魔灵,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用体内正气压制,但终有一天需要被净化干净,那就是说狌狌并不会永远听自己的话,一时的仁慈很可能会害了六界苍生,实在不能因小失大才好。
厉崆一听倒是乐了:“也好,让狌狌在塔里陪我,我也就不寂寞了。”
棠梨心中本想着能收服狌狌做自己的坐骑,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既然自己与它无缘,也就不好再强求了,只好不甘心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景沐的话。
景沐知道她的心思,拿出降魔塔,抬手画了个封印,降魔塔便消失在空气中了。
厉崆见到三人就要离开,连忙站起来拦住他们,大白以为他又要翻脸与他们为敌,连忙举起手里的大砍刀。
厉崆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对他们说道:“今日我与你们说了那紫檀籽的身世,若是没有我,这小仙娥也永远无法知道自己的爹娘到底是谁,这么说来,也算你们欠了我一个大人情,我兴许是再也出不去了,魔尊不在了,我也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想再出去了,但是我有一心愿未了,望你们能念着欠我这个人情,帮我偿还了,让我在塔里死而无憾了。”
景沐想了想正色道:“只要是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定会竭尽全力完成你的心愿。”
第32章 决定退婚
厉崆见景沐答应的爽快,倒有些发愣,他脸上一红,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一个人。”
景沐接过木匣子,里面沉甸甸的,虽然厉崆并没有伤害他们,但是,毕竟魔族是天界的宿敌,他怕是里面会有些危险的东西,厉崆骗他带出八寒地狱塔,便马上打开查看,只见里面装有一个硕大的金丹,金灿灿的非常耀眼,一看就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圣物。
厉崆也知道他不信任自己,解释道:“北冥王的公主落珊在魔胎里便有顽疾,她是一个庶出,不受北冥王宠爱,自幼无依无靠,在府里还不如一个下人。我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我去投了军,便很少能再有机会见她一面,后来,我听说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他黢黑的闪出一丝光彩:“我当年出征之前千辛万苦求得这么一颗金丹,这枚仙丹是由千年雪莲和万年灵芝所炼,有起死回生之效,也可做强身健体之用,为仙魔续命之用。比你们仙庭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还要灵验百倍。可在她发病之时保她性命,助她强健根本。可是,我那时走的太急却来不及给她,本想着仙魔大战以后,荣归故里能亲手送给她,再跟她父亲提亲,却不想被你们仙族之人关在此处数万年,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只望你们能为我将此金丹送给她,告诉她我只希望她今后可以健康快乐,千万不要再卷入天魔恩怨之中了……”
景沐他们三人听了十分感动,马上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说出来八寒地狱塔,第一件事就是去趟魔界,将金丹亲手送给落珊公主,并且一字不漏的转达他的话。
厉崆听了,化作一阵黑烟,心满意足的去了。
三人见完成了差事,准备离开了八寒地狱塔,感慨了一通原来魔族也是有血有肉的,以前并不了解,只当作是邪恶的宿敌。
离开了八寒地狱塔,看到文昌帝君依旧尽职的在塔外给他们护法。
景沐带头拜别了文昌帝君离开了府邸,一路上棠梨一直闷不做声,景沐刚想打破沉默跟她说话,只见棠梨后退两步,面带固执的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回太湟山找我师父问清楚,很多事我自己都做不了主,我……我就不跟你回霜云宫了。”
还没等景沐说话,她就急急的招了一朵云彩,脚下磕磕绊绊的飞了上去,逃命似的离开了。
大白无奈的摇摇头,对景沐说道:“二殿下,那我也告辞了,你放心,我会看着恩人的,等过几日她心情好些了,你再来太湟山看她吧。”
她见景沐沉着脸对她微微一点头,就驾云去追棠梨了。
棠梨在云朵上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晃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太湟山顶,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足。
她轻轻落在地上,恍恍惚惚的走向师父的太初殿,她觉得自己平时并无感觉,但只有在伤心的时候才觉得师门是自己唯一的去处。
她见殿外并无仙童守门,便直直的走进殿中,发现师父正在大殿之中打坐调息。
尧泽上神见她失魂落魄的走进来,轻轻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前世今生的孽缘,你想躲是躲不过的……”
棠梨跪在尧泽上神座前,伤心的哭道:“师父,您可知道我是徽烟公主和大树将军的女儿?”
尧泽上神一脸悲悯,轻声说道:“为师只知道你是先元天尊用元灵守护的那颗紫檀籽,无论你是谁,能让先元天尊如此仔细呵护,必然大有来历,不是一般的仙胎,所以为师定会完成天尊的心愿,如天尊保护你一般,好好照顾你。后来,我确实探得你的元神,我虽与徽烟公主并不相熟,但是我却与大树将军有过来往,觉得你与他的气息甚是相似,所以我才去了一趟徽烟公主殒身的北溟殇洲,在那看到了你父亲大树将军的真身-----铁桦树,数万年过去了,他虽然已经重新修成正果,可是,还是不愿离开北溟殇洲。”
“我父亲大树将军他还活着?”棠梨惊喜交加。
尧泽上神点点头笑道:“正是,他当初散尽了一身仙力,无力再化成人身,而在这几万年的时间内,他再次修炼成人身,只不过,他现在只愿化做一颗大树守在你母亲殒身之处,不愿再让人知道他的音信。你放心吧,你们父女总有再见之日的。他知道你已经长大成人甚是欣慰,便将他身上坚硬无比的铁桦木赠我让我为你炼化成绝世神器。你想,如果不是你父亲自愿将铁桦木给我,谁又能将他树上的枝杈砍断?””
棠梨悲喜交加,她喜的是原来自己还是有一位亲人在世的,悲的是,父母受如此大苦自己却不自知。
她想起景沐,心中一酸,想起他母神和舅舅设计害了自己的双亲,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自己又如何能跟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只觉得自己竟然和景沐如此情深缘薄,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再相见,她咬了咬牙,对尧泽上神说道:“师父,我想跟景沐退婚,就是天后娘娘设计害死我母亲,才能为人鱼族得了天族的兵权,他是我杀母仇人的儿子,我虽然没有证据报不了仇,但是我此生都不会再见他了,若是跟杀母仇人共度余生的,我怎么有脸再去见我的父母。”
尧泽上神看到棠梨心中仇恨难平,却又心有不甘,忧心的说道:“婚事是你自己选的,无论你怎么决定,师父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太湟山就是你的后盾,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无论是谁,哪怕是天族也不能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只是,还有一事,为师觉得你应该知道,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了,你听了好好想一想再决定,免得将来追悔莫及,悔恨一生……”
第33章 恩怨纠葛
棠梨不知道尧泽上神要跟自己说什么,但看师父面色凝重,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她稳住心神,点了点头,等师父说给她听。
尧泽上神娓娓道来:“为师与先元天尊交集甚少,对他并不了解,也不熟悉他元灵气息,但是,为师对于我日夜随身佩戴的那颗纯青琉璃心的气息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棠梨知道天地间第一只幻化瑜伽金翅鸟与尧泽上神一起长大的,尧泽上神的母神给他取名就叫凤凰。
他的后代子孙都是胎生,卵生,湿生的,再没有过以天地灵气幻化而生的。
所以,真正意义上的凤凰,只有幻化而生的那一只。
在天地间强大的存在必然有制约它的力量,就如永生不死的天神需要经历天劫一样。
化生煜伽金翅鸟每隔万年都要经历一次涅槃重生,这涅槃与普通煜伽金翅鸟不同。
在涅槃之前,需要在凤鸣洲的苍梧山上吞食五百条此山特有的剧毒之蛇。之后,便用毒蛇的毒气催动体内真气助其燃烧,随着体内毒气聚集,化生煜伽金翅鸟在苍梧山山顶上下翻飞七次后毒气发作,全身起火开始涅槃。
若是成功便涅槃重生,若是不成功,便燃烧殆尽,最后只剩一个纯青琉璃心。
涅槃过程十分的凶险,而这纯青琉璃心珍贵无比,据说可逆天改命。
凤凰在尧泽上神的父神母神身归混沌以后,刚好碰上一次涅槃,正巧尧泽上神刚刚经历天劫,身负重伤,凤凰不忍他为自己耗费仙元,有可能会伤了仙根,甚至送了性命,他便施法将他困住,在没人相助的情况下,强行涅槃,结果却失败了,尧泽上神在突破结界赶到时,他已经化作一枚纯青琉璃心。
那枚纯青琉璃心一直佩戴在尧泽上神身上,直到那日他用这颗纯青琉璃心凝聚先元天尊的魂魄。
尧泽上神继续说道:“那日你从苍梧山归来,昏迷不醒,我助你调息的时候,察觉你体内居然有纯青琉璃心的气息,不但有火,还有冰。我就想到是景沐助你炼化所使用的玄冰之术,在你身上沾染了纯青琉璃心的气息,我思来想去,原来当初我用纯青琉璃心试图凝聚先元天尊的魂魄,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让他重新投胎转世,化为仙胎成为天帝之子。他当初救你一命,用自己的元灵滋养你的仙胎几百年,所以你在凡间还了他一命,这都是天意。”
棠梨震惊不已:“师父,您是说景沐……景沐他是先元天尊转世?”
尧泽上神点点头:“没错,他母神虽然设计害了你的母亲徽烟公主,但是一切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投胎转世到天后之家中,谁也没办法去选择自己的父母。若你你想怪罪与他,与他解除婚事,师父自然会支持你的,但是你与他前世今生纠缠甚深,只怕你想摆脱,也很难摆脱那命运的纠葛,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晋升上神,师父不可能再为你决定了,这件事,没有人能帮你,只有你自己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千万莫要做令自己日后后悔之事。”
棠梨呆呆的看着尧泽上神,她虽然不敢相信,但是深知师父的话不会有假。
若景沐真的是先元天尊转世,他当初在天魔大战时助她母亲,救她性命,甚至在她还是仙胎尚未成形之时,就将她护在元神之中养育她,若不是先元天尊,她一出母体便神形俱散了。哪还有她现在,而自己在凡间为他挡那一箭,哪算得了还他一命,那只不过是自己在凡间的劫难而已。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景沐,在他怀中那股无比熟悉之感,现在才恍然大悟,两人的前世今生已经如凌乱的线球一般,扭成一团,再也分不开了。只有自己亏欠他的份儿,从来都是在他那里予取予求,他又何尝欠过自己什么。
她刚刚说出想退婚的话本来就是一时冲昏了头的气话,一肚子火想找个发泄的地方,对自己越好的人,越是想找他出气,而现在,这一腔怒火全转成了无限的愧疚和柔情,还好师父跟自己说了这番话,不然要对景沐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棠梨幡然醒悟,对着尧泽上神不住的磕头道:“师父,我明白了,谢谢您又点醒了我,我……我真是太愚痴,太冲动,太自私了……”
尧泽上神欣慰的说道:“你能明白就好,就不枉师父对你的一番教导。不光如此,为师还发现,你体内凰羽留下的大日金焰中,也有水晶琉璃心的气息,他与景沐虽然一火一水,但是气息却是相同的。如孪生兄弟一般。为师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水晶琉璃心用先元天尊的一魂一魄将他魂魄补齐,还是先元天尊用自己的一魂一魄重生了水晶琉璃心,也许是他们俩对彼此相互的作用,才能使先元天尊重新转世投胎,使水晶琉璃心重新幻化成凤凰。”
棠梨立马领悟师父的禅意,惊喜地说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小师弟就是天地间幻化的第一只煜伽金翅鸟,与您从小一起长大的凤凰上神,他……他重生了?”
尧泽上神的笑容发自内心而来:“小十,你解开封印以后,果然机灵多了,他现在还年幼,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我都已经记不得凤凰小时候的模样了,但是不论是他身上的气息和脾气秉性,确实是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差别的。一样的倔强忍耐、刀子嘴豆腐心,鸟族冷淡高傲的性子就是从他这传下来的。他虽然言语中对你疏离淡漠,但是心中却时时刻刻为你考虑。
棠梨不能再赞同师父对师弟的评价了,实在是把凰羽的性子说了个十足十。
尧泽上神知道棠梨对凰羽舍弃自己涅槃助自己飞升有心结,特意对她说道:“虽说为师是早就想好了让他用涅槃之火替你炼化真身,但是,这并不是我收他为徒的真正含义。”
第34章 错爱一生
尧泽上神对棠梨说道:“如果他不愿意助你飞升,为师又如何能勉强他?更何况,这天界之中能助他涅槃的天族火系高人大有人在,不一定非要为师助他涅槃,天族之人为了笼络他,也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为师与他的约定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强迫与威胁,一切都是他自愿而为。你也不必自责,即使没有你,师父也会将一身火系修为传给他,他前世自幻化而生由我母神亲自抚养长大,就像为师的家人一般。我不帮他,难道还要旁人去帮他吗?”
尧泽上神叹了口气道:“他还是那么厌烦俗务缠身,既然他依旧不喜欢做瑜伽金翅鸟族长,等我身归混沌,这太湟山就让他来守着吧。”
棠梨皱了皱眉头说道:“师父,您怎么又说这种话了,您修为精深,连天劫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你身归混沌的。你若是嫌太湟山琐事太多,就招师弟回来帮您打理,他跟我说了好几次了,一点都不愿意做鸟族的族长,一心就想回太湟山清修。您就安心闭关就好了,我哪都不去,会一直帮助师弟替您守山的。”
尧泽上神淡淡一笑:“傻孩子,瞧你说的什么傻话,等你与二殿下成婚,哪还能日日在太湟山守着的?你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棠梨叩别了尧泽上神,擦干眼泪走出太初殿,她觉得眼睛有些酸痛,好像这几日已经把她这一世的眼泪都流尽了。
她想起凰羽,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便走向他住的院子,刚一推开门,没见到他的身影,却看到大白在他的房间里为他收拾屋子。
大白见棠梨来了,笑着说道:“恩人,你刚才一跑,我就追着你来了,看见你进了师祖的太初殿,我也不好打扰,便过来看师父,结果师父并不在房中,我问了仙童,说是师父之前去了风鸣洲处理他族里的事情,还没有回来,我就只能尽尽孝道帮他收拾收拾。”
棠梨看没见到凰羽,也没多说什么,心里想着景沐的事情,也不想与她多说,便随口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愿意等他,就在此处等他回来吧,如果他再赶你走,你尽可以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再帮你想办法,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转头便向山门跑去。
棠梨心慌意乱刚跑到山门口,想腾云去天界找景沐,其实心里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只盼着能见他一面好定一定自己没招没落的心。
谁知道一抬头,看到天边飘来一朵祥云,像是天族的人来了,棠梨满心的就以为是景沐先来找她了,十分开心,就冲上前去。
没想到云彩一落,她才发现来的人根本不是景沐,那是一身龙纹赤服的炽熠,惊得她连退数步,吓了个措手不及。
炽熠见她如此冷冷一笑道:“看你这由喜转惊的表情,是我让你失望了?你以为是我兄弟来了?你就这么不愿见我?”
棠梨有些害怕,每次见到炽熠总觉得心惊胆战,但是对景沐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如沐春风,她心中暗想,他们俩果然不是亲兄弟性格才会如此南辕北辙,以前不知情还觉得奇怪呢!
她强打起精神定了定神:“大殿下哪的话,我……我就是被那太阳晃……晃了眼……”
炽熠上前一步,气势咄咄逼人,也没有客套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赐婚之事,你已经想好了?若你心中还有一丝不愿,我定会求父神母神给你解除婚约。”
棠梨连忙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大殿下,多谢你的费心。我与景沐情投意合,两心相许,我心意已决,不会再变了。”
“你与他情投意合,两心相许?那我的心呢?你看不到我的心吗?”炽熠一向傲气自信的脸此时却带着受伤,他不甘心的追问道:“我第一次在风鸣洲见你以后,心中就一直放不下你,你可知第二日发现你不见了以后我有多着急,要不是景沐拦我,我早就当场把茂德那老东西给焚了。后来才知你是为你师弟进了苍梧山寻解药,我当日就在府中,你为何不跟我说,非要让自己涉身犯险。后来在我母神的花园中再次遇到你,你堂堂太湟山尧泽上神座下弟子居然如此窝囊,会被一个天界中最弱的小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鱼族公主湛露欺侮,任她打骂却不还手,你凤鸣洲那一夜冲我嚷嚷的气势哪去了?”
炽熠顿了一顿,又上前一步,抓起棠梨的手腕,指着她腕上的赤玉镯子,狠狠地说道:“你只当景沐送你的流光追月是定情之物,难道我送你的五行幻化之力就不是定情之物了吗?你难道到现在都没察觉它能让你我心意相通吗?所以,我才能在你那日山洞里遇险之时及时赶到,不然,你早就被那硕鼠精给宰了。景沐他确实为你付出许多,但是,你又怎么狠的下心来伤我?”
棠梨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迷茫,她内心觉得自己其实与炽熠并不相熟,只是因为他是景沐的兄长才会多关注几分。
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让炽熠对她有如此念头,更不知他对自己的情谊是如何产生的,难道只因为在凤鸣洲鸟族族长府的一面之缘吗?没有经常相处和了解怎么能凭空产生这么深沉的感情?而她跟景沐的感情虽然也有初见时的倾慕与欣赏,但是,更多的也是在多日的相处中日渐加深的。
棠梨想把手腕上的赤玉镯子拔下来还给炽熠,果然好东西不是白来的,要付出代价的,她使了半天劲也拔不下来,虽然看起来宽松,却犹如被施加了封印一样,怎么也拽不下来。
棠梨不由得有些着急:“我……我不知道这是定情之物,我以为只是你送我的天界独门法宝,如……如果我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收的。而且,我从来没对你有过任何关于超逾情爱的感情,我只是敬重你,只因为你是景沐的兄长而已!若是我不经意做了什么让你有了非分之想,我……我向你道歉……”
第35章 巅峰之战
炽熠见她奋力想取下赤玉镯子,心中怒火更旺了,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桎梏着她,令她动弹不得,俯下身子,逼近棠梨早已经憋的通红的小脸,忍着怒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再收回来,没有我的允许,你到死都不能摘下来,你听到了没有?”说着,便松开双手,将棠梨狠狠的揉进胸膛。
炽熠紧紧的抱着棠梨,才稍稍纾解心中苦楚,他回想着与棠梨相处的为数不多的那几日,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对她如此放不下,真是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不明所以就陷入了这苦苦的思念之中,心中的渴望就像一把炼狱之火,在胸膛中熊熊的燃烧,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全部焚尽才能一解心中之痛,而比这爱更痛的是那种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失控感。
棠梨猝不及防,只觉得炽熠力气大的让她喘不过气,全身的骨头都要被他揉碎了。她用尽全力的挣扎着、推着他,但是完全无济于事,她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马上就要窒息了。
就在棠梨觉得自己要晕倒了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阵狂风刮过,炽熠猛然松开了臂膀,后退两步,放开了自己。
棠梨突然失去了倚靠,猛然向后倒去,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面如寒冰的凰羽,他在这关键时刻从凤鸣洲回来了。
凰羽见她已经站稳,便松开手侧身避开。他虽然心中对棠梨深深爱恋,但是,听说了天帝陛下已经给他们俩赐婚了,便不再如炽熠那样死缠烂打,刻意与棠梨保持距离守礼避嫌。
棠梨刚一站稳,马上躲到凰羽身后,只探出一个头偷偷观望。
炽熠见棠梨居然这样怕他,还躲在了凰羽身后,更是怒不可遏,冲她叫道:“你过来,我跟你还没有说完……你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
凰羽听了不怒反笑,向前走一步挡住炽熠,冷冷的说道:“大殿下真是好威风啊,跑到我太湟山来耀武扬威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师姐动手动脚的说?你当我太湟山是好欺负的吗?”
炽熠看在他是棠梨师弟的份儿上并未与他计较,只是忍着怒气,想跟棠梨说明白,越过凰羽对棠梨耐着性子哄着她说道:“棠梨,你先过来,你躲在他后面算什么,听话,过来,我跟你好好说,你不要怕……”
凰羽知道炽熠性烈如火,脾气暴躁一点就着,而自己心中也因棠梨之事烦闷难受,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发泄一下心中苦闷,正好遇到了这个炽熠,正合了他的心意。
凰羽便故意激怒他道:“大殿下也是天族贵胄,贵不可言,何苦在我太湟山门外做这小伏低之态,若有人在意也就罢了,偏偏非要在那心中没有你的人面前惺惺作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真是可笑可悲可怜可叹啊!”说罢还仰天大笑两声。
棠梨在凰羽身后听到了,敬佩地直伸大拇指,要说起这损人嘲讽,凰羽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大白的段位还是差得远呢。
她还在后面幸灾乐祸,完全忘了自己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而前方战火一触即发,炽熠果然如凰羽所料,一点即着。
只见炽熠怒视凰羽,反倒没有了刚刚失了冷静的急态,邪魅的一笑,祭出赤焰剑,不由分说便地便向凰羽刺去,一道火光直冲他的面门。
凰羽早有准备,凤羽剑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轻松的荡开了炽熠的那一击,反手挑了一个剑花,直接向炽熠的腹部挑去,剑中射出的金色火焰又恨又准,门户大开根本不怕炽熠有还手之力。
两人就这样使出浑身解数,缠斗到了一处,一时间,太湟山上火焰冲天,引得这山间风云变幻,鸟兽悲鸣,天火四起。
棠梨第一次看到如何惊心动魄的斗法,还是两个同为火系的高人。
她吓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太湟山上已如人间炼狱一般,热得她喘不过气来,两人都是这六界之中火系法术的翘楚,实在是不分高下,打的难分难解,天火在空中如流星一般飞来飞去。
炽熠乃是性情中人,第一次遇到能在火系法术上与自己难分高下的劲敌,心中虽然还怒气难平,但是却也不由得暗暗赞赏这位幻化凤凰,虽然仙龄尚小,还未晋升上神,但是道行确实深不可测,若真有一日他涅槃重生了,只怕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而凰羽将剑舞的如火如荼,畅快淋漓,额头微微出汗,感觉全身经络都通畅了,一扫心中抑郁之情。
他二人虽然斗的痛快尽兴了,可是炽熠的九天玄火和凰羽的大日金焰却将这太湟山上的生灵烤的生不如死,周围的树木上的树枝树叶都被烤的冒起烟来,山上的飞禽走兽无不向山下飞奔逃窜。
突然,他二人从天上又落到地上,宝剑短兵相接,电光火石间击出几个火星掉在了草地上,原本绿茵茵的草地早就被他们俩的天火烤的干枯焦黄,一遇到火星瞬间一场大火席卷山林,飞速的蔓延开来,眼看整个太湟山上树林就要被大火吞噬,一切都将化为灰烬,但是,那两人依旧全然不顾的继续斗法。
棠梨大骇,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眼见这九天玄火和大日金焰就要在自己面前将这太湟山烧的一干二净,到时候该如何向师父交代。
她顾不得自己的青丝已经被火烤的卷曲焦黄,连忙靠近起火点使出水雾术和玄冰咒,想赶紧将这场天火熄灭,可是层层叠叠的水雾和玄冰落到火里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冒了几个青烟就消失,她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变出更多的玄冰,飞到半空中去浇熄天火,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火势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棠梨这才知道九天玄火和大日金焰是多么的霸道,空中被飞来飞去的天火照的太过耀眼刺目,连太阳都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场巅峰之战,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避免这场祸事了。
第36章 天降甘霖
正在棠梨累得气喘嘘嘘,绝望到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觉得头顶一阵清凉,缓解了她被天火蒸腾烦躁不安的心,如同久旱逢的禾苗遇到初春的甘霖一般滋润了她即将被灼烧枯竭的元灵。
棠梨抬头一看,天空中居然飘下来一朵朵美丽的雪花,那雪花比凡间的雪花大了很多,大如手掌一般,却又轻又薄,一片片的六角冰凌清晰可见,晶莹透彻像水晶一般,并没有像刚刚棠梨施法变出来灭天火的水雾和玄冰那样,瞬间就被蒸发掉了,雪花轻飘飘的从天而降,直到缓缓的落到地面才融化掉渗入地面,棠梨脚边地上被烤的焦黄的干草得了滋润,瞬间又变的青翠欲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渐渐的,随着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密集,落在地上的越来越多,被九天玄火和大日金焰毁掉的太湟山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刚刚还是一片焦土,如今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森林像被春雨滋润了一般,连老树都重新抽枝发芽,青翠油亮的看起来比以前更加茁壮挺拔。
太湟山上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清爽湿润却并不寒冷,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气,山林间的火焰瞬间被熄灭了,
棠梨抬头向天上望去,凰羽和炽熠依旧斗的忘我,九天玄火和大日金焰漫天飞舞,忽然景沐出现在空中,手持寒气逼人的盘龙宝剑,一剑挑开两人缠斗在一处的剑锋,逼得他们两人不得不向后飞出数丈才稳住自己的脚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景沐来了,后面还跟着守卫南天门的三元真君和十几个天兵。
景沐面上虽然是波澜不惊,眼里却闪着天雷滚滚,他恭敬向炽熠行了一礼,看炽熠冲他微微一点头,景沐又向凰羽行了一礼,因为现在他是鸟族族长了,在天庭也是有仙职的了,按照天规,景沐虽然仙职比他高了不少,但是同僚见面也是需要相互问安行礼的。
凰羽按规矩也向他回了一礼,景沐回头看了看身站在远处的三元真君,示意他近前伺候,等他飞到自己身侧,语带笑意,状似漫不经心的朗声说道:“兄长今日来太湟山可是慕幻化凤凰之名而来与他切磋技艺吗?三元真君今日在南天门把守,发现太湟山上火势滔天,以为出了什么重大变故,便禀报了父神。父神命我下界探查,果然是你们两位火系法术高人在研习天火之术。只是,虽说是相互讨教,但是,也别忘了顾忌着些太湟山上的生灵们,他们道行不高,只怕抵受不住这熊熊烈火,若是你们俩还是意犹未尽,可去我领兵校场的幻境中继续,尽管打个畅快淋漓也不会有人来妨碍你们的。”
景沐说完回头吩咐三元真君:“三元真君,你也看到了,是大殿下和煜伽金翅鸟族长在太湟山上一时技痒,切磋法术,才在不经意间点燃了这树林,本神已经将天火熄灭,将一切恢复原样,而且,看起来也并无无辜生灵遭到伤害,你可以先回天庭向天帝陛下回复此事,太湟山可是天界的宝地,不要让我父神等着着急了。还有,劳烦你替我跟父神禀告一声,就说本神在此见到了煜伽金翅鸟族长,也如我兄长炽熠一般,十分倾慕,又相见甚欢,打算跟他去他的宝地中畅饮一番,晚一些再回天界复命。”景沐就这样四两拨千斤,将炽熠和凰羽在太湟山上的恶性械斗事件轻轻的化解了。
三元真君见这几尊大神都不是好惹的,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这么说了,轻描淡写的给这么大事情定了性,也不敢多说,还好倒是真的没有引发什么大灾祸,只好领了景沐之命,带着天兵驾云回天庭复命去了。
见三元真君走远了,景沐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站在棠梨身边,叹了口气对炽熠说道:“炽熠,你这又是何苦呢,总劝你不要那么冲动,我知道你对棠梨的心,只是,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让给你,唯有棠梨不可。”
炽熠从天上飞到地上,苦笑着,有些绝望地对景沐说道:“你我兄弟二人,从来都没有任何间隙,今日我也想跟你说明白,你所愿意让给我的那样,也并非我所求,我初遇棠梨之时,并不知道她是你所爱之人,等到我知道了,我却已经控制不了我的心了。我不想与你相争,我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莫要一时冲动做下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棠梨见景沐在这,觉得有人可以替自己撑腰了,也不怕他了,便上前一步认真的对炽熠说道:“炽熠,我今日也想跟你说清楚,我很抱歉伤了你的心,但是,我嫁给景沐永远都不会后悔,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并不是冲动所为。”
炽熠顿时脸色煞白,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恶狠狠的看着棠梨,一声不发的憋着怒气。
忽然,他转头走向站在不远处的凰羽对他说道:“天帝陛下让我替他向你转达,你这次为天庭立了大功,理当厚赏,等到下次再到你涅槃之日,天庭必然会派火系高人来助你飞升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匣子,递给了他:“这是天帝陛下赏赐给你的金丹,助你调息养伤用的,。”
凰羽见是天帝陛下所赐,按照天规跪下谢恩并接了过来。
炽熠临走前忽然想起一事,回头对他笑道:“其实你现在都不需要这些金丹了,不是吗?若是你此时还是有伤在身,那等你身子好了,连我也打不过你了……”
凰羽和炽熠两人相视一笑,两位火系高人英雄遇英雄,惺惺相惜,似乎已经一笑泯恩仇了。
棠梨见他们俩人刚才还打的跟热窑似的,一转眼似乎又成了朋友,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也感叹于男人之间的情谊居然这么简单就能建立起来,尤其他们俩还是一对南辕北辙的性子。
她扭头看了看景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能对于眼高于顶,自有独来独往的凰羽,只有看似热火烹油,其实却是高处不胜寒的炽熠能入的了他的眼吧。
第38章 北冥王府
棠梨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激动,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大白可怜,就试探着望向景沐,景沐点了头,她才说道:“好啦好啦,我不该跟你嚷嚷,你也知道,你师父就是气性大,我都惹不起他,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别再去给他添堵了,对了,你不是去过北冥王府吗?正巧我们要去找北冥王的公主落珊给她送金丹。你要是不怕有危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大白听棠梨松了口,一口答应要去。
棠梨嘱咐她:“因为景沐身份特殊,不便直接去拜访北冥王公主,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只能偷偷潜入北冥王府去寻找公主的住处,再细细打算如何将金丹交给公主,听说她身体不好,可千万别吓到她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住在北冥王府里,还是被她那不关心,不喜欢她的爹嫁给了别人,搬到了别处去住。”
“你说的对,这么多年了,一切都不好说,只希望此行一帆风顺,不要横生枝节才好。”景沐心思细腻,想了想嘱咐她们俩:“还有啊,到了魔界,可不要乱使仙法,切莫暴露了踪迹,惹出不必要的纠纷就麻烦了。”
大白忙不迭地点头道:“梁上君子,溜门撬锁之事实在是我的长项,恩人你不带我去实在是暴殄天物了,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最好再能顺点北冥王府里值钱的东西,就不虚此行了。”
三人一行说笑着下了太湟山,飞过浮玉山便到了魔界,景沐为他们三人施法掩住周身的仙气,变出了三套魔界寻常衣服换上。
棠梨第一次来到魔界,所见大街上的景象居然和凡间有些相似,没有天界的清净空旷,反倒十分热闹繁忙,除了各色妖怪魔鬼以外,居然跟凡间的京城有些相似。
大白曾经来过魔界,凭着印象再加上一路打听,很快到了找到了北冥王府。
景沐和棠梨跟着大白转到了北冥王府后一处僻静的所在,看了看四下无人,三人翻墙入院,隐了身形,躲在树丛后。
这隐身之术遇到修为不高的小妖小魔自然是不会被发现,若是遇到修为高深的大妖大魔,难免会被察觉出踪迹,北冥王府里必然的高手云集,所以,还是需要小心行事为妙。
三人观察着周围,是不是的有几个府中下人端着东西走来走去,看来府里人还是不少。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没人走过来,他们便想着看没人时便继续向府中深处走去,找机会抓个小妖问问落珊公主到底住哪个院子里。
刚要站起来,突然看见一位府中的作侍卫头领打扮的带着几名侍卫向他们这边走来,中途停了下来和路过下人交谈了几句就走开了。
他们三个急忙躲到一棵大树后,屏住呼吸,生怕惹的气息流动,让侍卫们发现了。
景沐和棠梨虽然道行极高,但是对于这种事却是第一次做,没有经验,不免的过于谨慎。
而大白早就做惯了这些偷鸡摸狗之事,胆子自然大了很多,她偷偷暗中观察,又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等那几个人走了以后,她摇身一变,变成了刚才路过的那位侍卫头领的模样。
这幻化之术本来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门,一般是越修的高深,越不容易被人识破,但是,即使高深到一定程度,却也只是形像,无法做到言行举止样样都能模仿的一模一样,如果碰到熟悉之人,必然会露出破绽。
但是,通臂白猿却又常人没有的神通,他们天生善于观察模仿,短短时间内就能将所变幻之人的神态举止学的淋漓极致,很难让人引起怀疑而增加警惕性,这是其他生灵不具备的本事。
大白小声对棠梨和景沐说道:“你们俩人也化作刚才侍卫的打扮,低头跟在我后面,咱们见机行事。”
棠梨和景沐自然知道通臂白猿的本事,听她所言将身上的衣饰变成北冥王府侍卫的模样,跟随着她大摇大摆的向刚刚那几个侍卫巡逻的反方向走去。
其实大白也并不认路,只是仗着艺高人胆大,沿途遇到几位侍女,都纷纷向她行礼道:“明非大人。”
原来这位侍卫头领叫明非,大白只是微微一点头,虽然动作很简单,但是神态气质跟刚才那位真·明非大人学了个十足十,一点都看不出破绽,棠梨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这大白果然是在坑蒙拐骗这一领域有两把刷子的。
北冥王府的府邸十分大,他们也不敢随意乱逛怕碰上大白变成的正主儿。拐过一个院子,转眼看到一个落单的小侍女吃力的提着一个沉重的大木匣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但是看着木匣子十分华贵,想必也是伺候府中贵人的。
大白心生一计,抬手将那位小侍女招到一个角落里,怒喝一声:“瞧你那懒散轻浮的样子,是不是又贪睡偷吃了?”
那小侍女脸上稚气未脱,一看就是很好哄骗,她看到假·明非大人虽然刚刚并未在她身边,却居然发现了她在偷懒,果然是明察秋毫。
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磕头求饶道:“明非大人饶命,明非大人饶命,香兰再也不敢了,奴婢刚刚就瞌睡了一小会儿,没有耽误主子的事情,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大白见自己已经成功将她被吓破胆子,想必让她做什么都不会有所质疑了。
大白手中变出一个小木盒,居高临下的对香兰说道:“这是王爷赏给落珊公主的金丹,你也知道,她自幼身体孱弱,你现在快给她送过去,要是耽误了她的病情,王爷要你的小命!”
大白想着给香兰一个假金丹,引着她带着他们三人找到落珊的院子,再将真的金丹亲手交给落珊公主。
大白正在得意自己的计策如此滴水不漏,景沐和棠梨也暗暗赞叹大白的神机妙算,谁知道香兰一脸惊恐,跌坐到一旁,鼻涕眼泪突然流了一脸,结结巴巴的大哭道:“落……落珊公主?”
第39章 惊天秘闻
大白见香兰忽然一惊一乍的大哭起来,怕她惹来府里其他人的注意,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喝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在王府里大哭大闹的,不怕王爷治你的罪吗!?”
香兰哆哆嗦嗦:“香兰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王爷要让我去伺候落珊公主,她都殒身数万年了,王……王爷怎么会赏她金丹强身,还……还让我给她送过去,难道……难道……王爷想让去为落珊公主殉葬?”
三人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落珊公主已经殒身多年了,这金丹已经没处送去了,辜负了厉崆所托,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来不及多想,看到趴在地上的香兰又准备开始咧嘴大哭,景沐怕她引来王府中的下人,就连忙上前一掌将香兰劈晕过去。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像是来了不少人,景沐赶快将香兰拖到树丛后,施了个结界将他们四个人的气息掩住。
等了一会儿,那群人并没有再往他们这边走,只是听到那一群人在远处站了住脚,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两个人的脚步声向他们走来,这两人步伐稳健,气息沉深,一听就是修为不浅,景沐连忙施法加强结界。
那两人走到树丛前不远处,站在一棵老树下密谈了起来,先是一个女子飒爽的声音传来:“王爷,我已经劝我们殿下好多次了,他就是不同意起兵,咱们是不是要给他下一剂猛药,才能让他下定决心?”
棠梨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景沐,景沐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她没看明白,睁大了眼睛迷茫不解,只见景沐轻轻抬起手,指着她手腕上的赤玉镯子,棠梨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炽熠手下的玉乔上神。
神仙的品阶依次分为真人、君、真君、星君、神君、元君、大帝、天尊,即使没有仙职,也是有品阶的。玉乔之前的品阶是第三档的真君,她在炽熠的府中负责一切外务活动,算是他的幕僚之一,所以,在天庭里并没有仙职,只有品阶,只能算是在大殿下府中做门客。
天帝陛下的皇子们是可以自己开府建牙的,自行开设府署,树立旗帜,如同一个小朝廷一般,来处理自己所理军政事务。可以自由任免下属官员,替他们向天帝求得品阶在自己府内任职做门客,甚至有权利制定实行部分府内行政规则。
而景沐府中的浩溢君,就是他的幕僚长,任长史和参军之职,长史掌文政,参军掌武权,景沐本来就掌着天庭的兵权,所以府里也并未设亲兵,他信任浩溢君,又厌烦府中人多事杂,便让他一人领了两职。
同时,景沐小心谨慎,并未给浩溢君在天庭求个更高的品阶,这个君之位,一做就是很多年,连天帝陛下曾经提出要提拔浩溢君,都被景沐婉拒了。
天帝陛下为了打击炽熠,罢了玉乔的真君之品,现在只是个平头上神而已。
棠梨吓了一跳,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玉乔要联合北冥王逼着炽熠起兵造反,她用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仔细想想,天帝陛下不但罢黜了炽熠府中的参军玉乔,连他的长史听说也被贬下凡去历劫了,就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妄论朝政,弄的大殿下府中人心惶惶,不知道那位神君现在有没有从凡间回到天庭。
虽然炽熠处境艰难,但毕竟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天帝的长子,他的手下居然想领用魔界来为他争权,这有些匪夷所思了。
棠梨心里还没有理清楚玉乔上神的话,只听到北冥王更加语出惊人:“大殿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只道自己是天帝天后长子,纵使天帝现在已经不再信任他了,他依旧是尽着愚孝,他天生便是如此至孝之人,若是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另有其人,而自己一直都是妄付孝义,认贼做母,他一定会有所悔悟的。”
“正是,所谓仙魔不两立,我们殿下的母神虽然也是仙族之人,但是父神可是堂堂的魔界之主逻侯,何等尊贵,不比那天帝差,以前天帝信任大殿下,有托付帝位的意愿,咱们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天帝气量狭窄,忌惮大殿下受百官爱戴,声望高过自己就夺了他的权,可怜我们大殿下曾为天帝立下汗马功劳,甚至上阵杀敌都是杀的都是自己的亲族,到最后却一无所有,咱们也没有必要再陪他继续耗下去了,这六界的天下本来就是咱们殿下的,如今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让殿下一统天魔两界,堂堂正正的亮明自己的身份,不再仰人鼻息,受恶人欺侮……”
“玉乔上神真是忠心为主,虽然是天界中人,居然能放下对魔界的成见,助我魔尊之子完成大业,这胸襟实在是无人可比。那幽楼自从当了魔尊以后,魔族犹如一盘散沙,几个冥王各自为政,他却束手无策,若是我魔尊还在,魔族哪有如今日日被天族欺压的这档惨景,若是魔尊之子大殿下能够统一天魔两界,那将是魔族亘古以来的空前盛世……”北冥王越说越哽咽,似乎都要老泪纵横了。
“殿下的母神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倾我这一生效忠殿下,王爷,若是我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殿下,多半他是不会信的,可是,我已经找到了一位证人,不如这样……”
两人越走越远,渐渐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北冥王和玉乔上神带着侍卫们已经离开,不知道向哪里走去了。
棠梨转头看向景沐,见他一脸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正要张口问他,这时,脚下的香兰动了动,幽幽地醒了过来。
景沐快速的点了香兰的哑穴,制住她的命门,低声在她耳边喝道:“你要是想活命,就乖乖听我的话,照我的命令行事,若是不然,我即刻让你灰飞烟灭。”
第40章 落珊公主
香兰听了景沐的恐吓,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棠梨见他情绪有些不稳定,担心的问道:“景沐,你没事吧,炽熠他……”
景沐深深吸了口气:“没事,咱们先出北冥王府再做打算,先办好正事要紧。”
棠梨知道他所说正事是指金丹之事,他刚刚听了北冥王透漏的天大秘闻,肯定需要时间消化,便点点头,示意大白在前面领路先安全离开北冥王府再说。
大白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墙角下,压低声音说道:“从这翻出去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巷子,很少有人来往,咱们就从这出去。”
景沐拽着香兰翻过墙去,大白和棠梨虽然有些奇怪明明知道落珊公主已经死了,却还要待着这个小丫头香兰一起走,何不就消去她的记忆,把她打晕了留在这?她们俩见景沐什么都不说的带着香兰已经翻了过去,也不敢再说什么,紧随其后也翻强而出。
他们四个人小心翼翼的穿过僻静的巷子,转角混入闹市中,大隐隐于市,只有在这繁华的闹市中,才能真正的隐藏住自己踪迹。
景沐带着众人沿着闹市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一家热闹的茶馆门口才停了下来,率先走进去跟小二要了个素净的雅间,给棠梨和大白稍作休息之用。
棠梨喝着热茶镇定着自己的心神,偷偷观察着景沐高深莫测的神情,也不敢多说话,怕惹他不快。
她记得子夜说过炽熠和景沐中的其中一人并不是天帝和天后的长子,是一位天帝爱慕的女子与一位魔族人所生的孩子,那女子在临盆之时去找也即将临盆的天后求仙丹去除孩子体内的魔性,被天后趁机害死,那孩子跟她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一起当作双生子抚养,这事情连天帝都不知道,知情的人大多都被天后处理掉了。
一直不能确定他们中间的谁才不是天帝天后的亲骨肉,想必景沐内心也有过一番天人交战,当初他说过,所谓到底谁是亲生儿子,归根到底意味着谁能够继承天帝大统,除了这个,并没有什么能影响他跟炽熠的兄弟之情,而他心中本来就对帝位不感兴趣,只觉得炽熠才是未来天帝的不二人选。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这其中还有天后的杀母之仇,所以,景沐一直就不愿意去面对这件事,只希望它晚一日重见天日,这天庭便晚一日陷入困境。
没想到这真相来的那么突然,还有这么多的知情人,想利用这件事情让六界重新卷入天魔大战中。
棠梨曾经想过,若景沐是那个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也许会念着天后的养育之恩,不会对天庭大动干戈,但是,不曾想那个孩子却是炽熠,而且,竟然是魔尊逻侯的亲生儿子,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道景沐有没有想到应对之策?
景沐此时却没有想那么多,他让香兰一同坐下,这才解开了她的哑穴,低声问道:“我问你的,你要据实回答,不然小心你的小命难保。”
香兰吓得缩了缩脖子,哆嗦着点点头。
景沐问道:“你说落珊公主早已经殒身多年,这是怎么回事?给我从头到尾好好说清楚!”
香兰一听并不是什么王府机密,就连忙答道:“我们王府里的落珊公主,她自幼就身体不好,听说是从魔胎里就带着病,我以前也伺候过她,她不受我们王爷宠爱,所以王爷对她的病也不是很上心,但是我们公主有一位知己好友,他经常不辞辛苦的为我们公主找一些可以强身健体的仙丹,为她治病,所以那时,她倒是看着脸色红润一些,心情也好,身子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大好了。”
棠梨插嘴问道:“你们公主那位知己好友可是叫厉崆?”
香兰大惊失色,心想连这么久以前的事情这些人都知道,她更是不敢说谎,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是的,就是先魔尊手下的大将厉崆大人。我们公主的好日子是因为厉崆大人,而她的死也是为了厉崆大人,自从仙魔大战以后,厉崆大人就一直在战场上跟着先魔尊作战,一直都没回来过,我们公主就为了他忧思过重,病情又严重了起来,有的时候都起不来床了。”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后来,从前线传来消息,说厉崆大人被仙族的人抓了起来,锁进了八寒地狱塔,开始还没什么,后来不知道谁来跟我们公主说,那八寒地狱塔只要是被关进去,定是有去无回,所以她那时候开始,便日夜悲痛哭泣,身子越来越不好,王爷也不管她,又没了厉崆大人给她四处找金丹续命,没过多久便香消玉殒了。她因为是庶出,又是染病而亡,王爷没让她的牌位进府里的祠堂,就为她找了个偏远的地方做了个衣冠冢。今日,我正是要拿着香火纸钱,去城外祭奠她。”
景沐听了若有所思,施法招出香兰刚刚提着的木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些做祭奠用的祭品,他叹了口气道:“落珊公主也是可怜,死了都没有家人去祭奠她,就让这么小丫鬟去给她烧点纸钱,连个普通人家的女子都不如。”
香兰听了,倒也落下几滴泪来,看来这府中也只有她还念落珊公主几分。
景沐给香兰倒了杯茶:“我们几人正是落珊公主的旧时好友,今日想来看她,没想到她却已经不在了,这样吧,你将她衣冠冢所在之地画给我们,我们替你去祭拜她,你出来也很久了,喝了这茶,早些回府吧。”
景沐等香兰画完去落珊公主衣冠冢的地图,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香兰的眼睛,施法将她催眠,抹去了她的这一段记忆,跟她说道:“香兰,你只需记得你今日出府祭奠落珊公主后便回了府,并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跟往常一样,仅此而已,你去吧!”
香兰眼神呆滞的眨了眨眼,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第41章 局势紧张
香兰走后,棠梨和大白交换了下眼神,都不敢说话。
景沐看见她二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落珊公主真是可怜,生前没享受过好日子,身后有这么凄惨,若是让厉崆知道了,自己一手呵护疼爱的女子居然被她亲生父亲这么草草葬了,连祭奠都没功夫,只怕他在塔里会更加痛苦了……”
棠梨没想到景沐在这件事上尴尬这么多,却不知道他是在担心若是自己在天界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中一步走错,像厉崆那样不得善终的话,又如何能放心棠梨在这乱世中独自生活,还好棠梨还有自己的师门能庇护他,这才让他心中稍稍宽慰一些。
解决完落珊公主的事,剩下的就是按图找到她的衣冠冢为她祭奠一番了。
事情告一段落,房间中突然安静得让人觉得不舒服,棠梨担心景沐,将手放在景沐的手臂上。
景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微微皱眉道:“刚才玉乔和北冥王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他们想让炽熠一统天魔两界……”
棠梨抚着他的手:“该来的逃不掉,你本来想永远都这个秘密封尘的,可是……”
“如果能选,我宁愿让炽熠做父神母神的亲生子,让我去做那个背负着夫仇母恨的那个可怜人……”景沐痛心疾首。
“若真是你,你日日面对你的杀母仇人吗?更何况,魔尊逻侯并没有死,他还被封在我师父的看守的东陵钟里,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里面受煎熬吗?”棠梨追问着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景沐愣了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所以,我庆幸是炽熠而不是你,我不愿你受些苦楚。”这是棠梨发自内心的想法。
景沐听了一惊,原来爱人的心是一样的,你怕她受苦,她也怕你受煎熬。
“这势必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六界生灵将会再次遭受战火之苦。”景沐无可奈何的说道:“但是,我相信我兄长炽熠的为人,他不会为一己私欲而无端挑起战火,致使生灵涂炭。”
“你说的没错,若是他有这心思,玉乔何必还和北冥王筹谋如何将他逼反之事,但是咱们却没听到他们到底谋划些什么,但是,第一步肯定是告诉他他的身世,身世之谜,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是最能让一个人动摇,甚至质疑自己的,难保炽熠他不会被怒火和仇恨冲昏了头……”棠梨深有感触。
不光是在天界,当她听说天后害了自己的母亲,第一件事便是怀疑与景沐的婚事是否是正确的,在凡间也是,自己的身世之谜不能真相大白,一直是她那时心里最深刻的痛楚和不甘。
“你说的没错,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真的逼得炽熠谋反,他目前虽然手中并没有兵权,但他大殿下府中还有少量的亲卫,实力强于一般的天兵百倍,再加上他在天界为人豪爽慷慨,实乃人心所向,众望所归,只怕若真的是他振臂一呼,必是一呼百应……”
“更何况……”景沐说出他心中最深层的忧虑:“朝中的仙官们早就一直不满我父神对炽熠狡兔尽,良弓藏,当初平息魔族余孽时,一直都是炽熠在领兵冲锋做统领天庭兵马的大元帅,现如今太平了,就将他雪藏,完全没有任何嘉奖,还贬黜了一大批他手下的重臣,寒了多少人的心,只怕这一次,更会助长炽熠的势力了……”
棠梨知道景沐现在并不提拔自己手下的人,就是为了避嫌,本来炽熠打下的功劳,却被他接了过来,这一直是他的心病,总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兄长,可是,这权利的交替哪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若是这样,那这天下可真的会乱套了。为今之计,只能先一步早做打算,可是,若他真的没有这谋反的心思,我将此事禀告天庭,父神早已经因为炽熠功高盖主,深得人心而心生忌惮,只怕会加深父神与他之间的间隙,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不说,万一他真为报父母深仇起兵对抗天庭,仙族没有十足的准备,以他领兵打仗的神通,只怕凶多吉少……”
景沐一向遇事果断,深谋远虑,从来没有为一件事情如此踌躇不决过,他俊朗的脸上全是思虑,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棠梨见他为难,心中也替他着急,她想了想说道:“景沐,我知道你跟炽熠兄弟情深,他自己也知道你父神对他有所顾忌,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天帝天后亲生的骨肉,他一定会非常痛心的,难免不会作出什么过激之举,天帝陛下也是一样,不如这样,你找浩溢君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要是他有所行动,你就照做准备,若是他没有一丁点的心思,你就悄悄把这事情压下。如果你能再找个机会在玉乔跟他说出真相前拿住,天族那边就没了内应,北冥王一人也成不了气候。日后再慢慢跟炽熠解释,我想他一定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景沐温柔的一笑,欣慰地看着棠梨,笑着说道:“我的棠梨终于长大了,晋升了上神以后,做事不再冒冒失失,能思前想后,为他人着想了,你这么为炽熠打算,也不枉费他对你的一往情深了……”
“可是……”他话锋一转:“事情这么复杂,哪能事事都能预测在前的,即使我拿着了玉乔,也不能保证炽熠身边的旁人不知晓这事情,他府中的长史翊圣神君好像已经从凡间历劫归来了,他是炽熠最重要的高参,连那眼高于顶的玉乔都听他的,我想玉乔知道,他也一定会知道,不然那没脑子的玉乔怎么会想到与北冥王私下见面?”
“翊圣神君?”棠梨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在远远的记忆中,时候只能隐隐看到,却摸不着。
她还在苦苦思索着,被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大白打断了思绪:“这不是玉乔上神第一次与北冥王见面了,恩人,你还记得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之前到北冥王府去偷摄魂铃,遇到过一个女神仙,我想就是她没错!”
第42章 天魁星君
棠梨听大白提起凡间的事情,她下凡历劫的记忆仿佛如一纸卷宗被打开了,缓缓地都清晰起来,她才想到“翊圣”这两个字,是林丞相次子林逸风的小字,当初还跟他开玩笑说居然这么巧,他的小字跟天界的一位神君一模一样。
林逸风确实风流倜傥,但是,棠梨怎么想象也很难把他与炽熠的长史翊圣神君联系到一起。
“若是大白暗入北冥王府都恰巧遇到了玉乔,那这个概率也实在是太大了,只能说明玉乔与北冥王来往的太频繁了,他们的阴谋已经规划了一段时间,不是这几日才开始的。你在凡间的时候跟我说过玉乔已经开始撺掇炽熠谋反,而他坚决不从,所以,他们今日才谋划要将真相告诉炽熠。棠梨,你在想什么,听到我说的了吗?”
棠梨还在想林逸风的事,思绪被景沐叫回,她抬眼一看,吓了一大跳,发现景沐脚边上居然跪着一位身披金甲的天将,他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自己居然没发觉他是什么时候被景沐召唤过来的。
景沐见她回了神了,转过头对那位天将吩咐道:“金游,你起来说话,这几日帮我盯紧大殿下身边的玉乔和翊圣神君,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马上来向我汇报!”
这位叫金游的天将站起身来,像景沐一抱拳:“属下得令!”
棠梨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心中好奇心大起,歪着头仔细打量金游,正巧他抬起走来,两人的眼神正好对视到一起。
棠梨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上波澜不惊,但眼底却闪着同样震惊的金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突然,棠梨觉得元灵之中有些东西在灼烧着她,要爆炸了一样,她急忙施法将那个东西逼出来。
只见,佑圣元君给她的小酒葫芦浮在半空中,里面液体居然咕嘟咕嘟的翻滚,就像烧开了的热水一样,原来就是这它在作怪。
原本棠梨用尽各种法术都打不开的瓶塞,居然被里面的沸腾的蒸汽弹开了,一股幽香的青烟冒了出来,直让人觉得沁人心脾,像麝香一样,让在场的众人全都精神一震,似乎打开了一扇门,让人想起了许多被封尘的前尘往事,棠梨觉得自己的元神似乎要出窍了。
眼看酒葫芦里的酒就要随着蒸汽完全喷薄而出,景沐赶紧捻指施法封印住了酒瓶,伸手抓在了手中,仔细的端详起来,叹了口气道:“果然天不可欺,世间没有什么能真正逆天改命的事情,封的住一时,封不住一世。”
突然,大白如大梦初醒一般,也想起了凡间的一切,盯着天魁星君金游尖叫起来:“恩人,这不是你的假表哥吗?怎么……怎么成了天庭的大将军了?”
景沐有些纳闷,他每次下凡见棠梨都是躲着凡人,并不清楚她身边都有什么人:“假表哥?什么假表哥?金游是我麾下的天魁星君,怎么成了棠梨的假表哥了?难道……”
他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你们在凡间命格的是相交的?”
金游也如梦方醒一般,想了想点点头:“二殿下,属下与表妹……不……是棠梨上神在凡间有过一段际遇,后来,您奉天帝之命,招我回天界,属下就没再见过她了。”
原来,棠梨和金游的见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佑圣元君封在酒葫芦里的记忆都跑了出来,让他们这些在凡间有交集的人都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景沐才说出那番话,无论再高超的仙法,也抵不过天命,他们被中断的命格,终有一天还必须被续上。
景沐担心现在是多事之秋,强行用法术又封住了酒葫芦,若是没有手急眼快,只怕他们又被不可抗拒的天命拉回凡间中断的那一刻了。
棠梨突然被凡间的记忆充斥了整个头脑,满心的都是对许此生的歉意,跟佑圣元君回天界,没能赴他的一起继续南巡之约,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这位天将到底是许此生还是天魁星君金游了,又许此生又联想到了林逸风,二少爷为自己在京城修建了一所道观和府邸,就是等着她回去,一同治理朝政,只见不但辜负了许此生,还辜负了林逸风,欠下的恩情债如何能还?
她越想越心乱如麻,心烦意乱,突然嗓子里觉得一股腥甜之气,一口血喷了出来,软绵绵的趴在了桌上。
房间里的另外三人瞬间大惊失色,景沐离她最近,用手搭在她的腕子上,只觉得她脉息快的吓人,体内气血翻腾的厉害,景沐连忙渡了一些仙力给她,很快就觉得她气息慢慢稳定下来,可是,却不见她醒过来。
景沐修的是水系法术,他本来是与棠梨的木系体质最相生相宜的,将自己最精纯的灵力渡给她,理应立刻就能转醒过来,可是却事与愿违,他施法一探她的元灵,才想起来,她现在真身已经被炼化成金刚石,金系体质又偏土,只见体质与她已经不在相生,就不能替她将体内流窜的真气引回正道,要是强行而为,只怕会让她真气排斥自己的仙力。
他抬头看着天魁星君金游,知道他也因为刚刚突然恢复的记忆被困扰不已,一脸震惊又心痛的看着棠梨,受影响的不止棠梨一人,所有参与那一趟与棠梨命运相交的神仙都被影响了,若是不及时一一纠正,那他们的修行都会受影响,被凡间的情感所驱动不能自拔。
他来不及多想,只觉得先救棠梨要紧:“天魁星君,你是土系修为,来帮我给她调息!”
金游毫不犹豫的走到棠梨身后,用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后背,将自己的灵力渡给棠梨,同时,用自己的真气将她体内流窜的真气一一引回正途。
直到最后一道真气归入经络,金游正要施法收回自己的真气,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魔力反扑而来,还好他躲的及时,迅速收掌将自己的真气收回归入经络。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棠梨,只见她额头上黑气一闪而逝,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43章 难以辨别
景沐也看到了这一幕,天魁星君金游一直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他在军中最信任的天将,他并不打算瞒他:“棠梨体内有逻侯魔灵,你助她调息的时候,兴许是魔灵发觉有陌生的仙力入体而保护宿主,这事情是太湟山的秘密,尧泽上神暂时还没有好办法解决,只能让她用自己体内正气压制魔灵。你知道了就不要外传,若是让天庭知道了,只怕对她有害无益。”
“属下知道,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这里没你事儿了,你先下去吧,找人盯紧了翊圣神君和玉乔,随时向我汇报。”景沐见棠梨已经无碍了,若是金游在此必然会牵动她的心神,就打发他先走。
金游看了一眼棠梨,只好向景沐行了个礼,转身化作一阵仙雾离开了。
果然,金游一走,棠梨心中对凡间的杂念瞬间变淡了,那些令她痛苦的思绪似乎也不复存在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茫然之色:“我这是怎么了,刚刚一见那个星君,怎么跟撞了邪似的?”
大白有些担心:“哪只是撞邪啊,连血都吐了一大口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得很,是不是刚刚那位星君救了我,景沐,你帮我好好谢谢他。”
棠梨话音未落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景沐看她脸色已经没有愁苦之色,笑呵呵的又喜又羞,又吞吞吐吐地言又欲止,就知道金游一走,他们俩就不再相互影响,心智已经恢复原状。
他有点后悔刚刚把金游招过来了,但是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既然也不提凡间的事了,到时候再去找佑圣元君商议如何解决了。
“你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都为我解忧了,就让我也为你分愁吧!”景沐见她不好意思说,就先张嘴问她。
棠梨眨了眨眼,打趣的说道:“我是想说炽熠的事情,怕你吃醋呀!”
还没等景沐说话,在一旁的大白听不下去了,一脸醋意的说道:“恩人呐,你就得瑟吧,你瞧瞧你,这么多位尊神都为你神魂颠倒的,你再看看我,我现在都无家可归了。”
棠梨瞪了大白一样,不以为然:“谁让你见一个尊神爱一个尊神的,以前在凡间,你追着景沐屁股后面跑,现在又追着凰羽屁股后面跑,景沐也就罢了,他脾气好,见你这么毛茸茸的也就忍了你了,可凰羽那脾气是你能惹的吗?你一个圆毛的非要追着人家扁毛的,你们俩能合的来吗?你不知道鸟儿的气性最大吗?我是他师姐他还天天给我甩脸子闹别扭呢,就你这死皮赖脸的那样,也就在我这还行,到他那,让你滚已经是给了你几分颜面了,没直接给你一脚踹出山门就不错了。”
大白一向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这次居然被棠梨说的哑口无言,直掉眼泪。
棠梨吓了一跳,连忙帮大白擦着脸上的泪珠,着急地说道:“你怎么哭了,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说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今天怎么掉起金豆子来了呢,凰羽就这么欺负你了?你放心,他虽然修为比我高出百倍,但是毕竟还是我的师弟,我说他一定……也许,可能会听吧……”棠梨越说越没底气,这个小师弟她可真是惹不起。
大白听了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恩人啊,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看来二殿下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成长了。我才不是见一个爱一个,我的确是仰慕二殿下,但是我师父不一样,他虽然人冷冷的,但是他真的是有情有义,更何况他是幻化凤凰,这世上能有几个幻化的?”
棠梨有些不服气的撇撇嘴道:“要说幻化的,我师父的父神母神就是幻化而生。”
大白摆摆手,说道:“你说的那些尊神们都已经身归混沌了,说的就跟你见过似的。”
棠梨被怼的有些急了,她说道:“你说我没见过幻化的,景沐就是,他就是先天五太那时幻化出的五位尊神中,仅剩的一位——先元天尊转世。不比你那幻化凤凰厉害吗?”
景沐眉毛一挑,看着她们俩斗嘴居然扯上自己,就跟刚刚金游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实在是觉得奇怪,淡淡道:“若算起来,只能说我前世是幻化而生,这一世是投得仙胎而生,比你们那幻化凤凰差远了。”
棠梨不甘心落了大白下风:“我上次只说了一半,我师父还说你身上有他用来凝聚先元天尊魂魄的水晶琉璃心的气息,而凰羽身上也有你和水晶琉璃心的气息,他想着也许是你用自己的一魂一魄重生了凰羽,然后凰羽又补齐了你的魂魄,你们俩才气息相互沾染。其实这么说来你和凰羽才像是双生子。所以,你出生之时才会有九九八十一只彩雀围绕在天后娘娘的寝宫上飞翔。那根本不是双生子诞,福泽六界的吉兆,而是先元天尊转世的天象。”
景沐若有所思的看着棠梨,他当然知道纯青琉璃心的来历,却没想到自己今生有这样的机缘。
大白听的目瞪口呆:“恩人,我一直就看好你,知道跟你混肯定是有前途的,你看你身边,哪个神仙是平庸之辈?”
景沐抚了抚袖口,笑着对棠梨说道:“谁说我喜欢毛茸茸的,这泼猴太过油嘴滑舌,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她。别再打岔了,你刚才想说炽熠之事,还没说呢,怎么就被大白带歪了呢?”
棠梨收起笑意,一脸正经:“刚才说吃醋,只是打趣你,我这次说的是正事,你之前说我身上有魔尊逻侯魔灵的气息,所以狌狌和厉崆才会为我所服,炽熠是魔尊的亲生骨肉,我与他其实并无太多接触,我对他也从来没有表过任何情义,那你说,他对我的那份执着,是不是也是因为逻侯的魔灵才让他那么执迷不悟?也许并不是真正的感情,只不过他深陷其中而无法辨别清楚?”
第44章 丹朱公主
景沐觉得棠梨的话有些道理:“我本以为我才是那个可怜之人,没想到竟然是炽熠……”
景沐眼中闪着心痛:“我真的是希望他对你只是因为魔尊的魔灵才有爱慕,这样,如果有朝一日能想到办法除去你体内魔灵气息,他便不会再为你痛苦。但是……若是真的是因为魔灵,那他连爱人的心都不能由自己决定,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棠梨紧紧的握着景沐的手,希望能为他减轻一些心中的苦痛:“若是到最后他得知真相,如果能听从你嘴里得知,也许会更好一些。”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找机会亲口跟他说?”
“反正玉乔最后肯定要用这个方法逼他谋反,你何必再瞒他?”棠梨觉得茶也喝的差不多,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地图:“这事虽然紧急,但也可以回天界再做打算,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魔界不是久留之地。虽然落珊公主已经殒身了,但是咱们不能辜负厉崆的嘱托,还是到她的坟前拜上一拜吧。”
景沐和大白都认为这是应该的,他们收了兰香的木盒子,三人走出茶楼。
这次倒并不着急,棠梨和大白是第一次来魔界,边走边逛边找路,突然前面一阵骚乱,街上的小妖们全都慌张地退到了街道的两边,闪出一条路来。
一匹高头大马,首当其冲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上面坐着一位美艳的魔女,身穿华服,环佩玎珰,头上戴满了朱钗金饰,十分的华贵,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
街道并不宽敞,围观的群妖互相挤来挤去,街上有被挤出来的小妖,挡了她的去路,她二话不说,一扬皮鞭,狠狠地抽了过去,疼的那小妖满地打滚。
后面马上上来两个魔兵,将那小妖拖了下去。一时间,街上的小妖都吓的挤着往后退去,没人再敢靠近。
大白看到那魔女如此嚣张,她那爱惹祸的毛病又犯了,撸胳膊挽袖子的,想去教训教训她,便使劲往前挤了挤。
谁知道景沐一下就识破她的意图,一把将她拽回,低声在她耳边训斥道:“你要干什么?这可不是浮玉山,不是你逞能撒野的地方,你可知道她是谁,就敢上前挑衅?”
大白茫然的摇摇头:“不就是个妖女吗?还能是谁?”
景沐一言不发拉着她和棠梨向人群稀少的地方挤过去,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才松开了手:“还好我拦住你了,本来说好来魔界要隐藏住踪迹,你还想跟人去打架?”
棠梨抬手就拍了大白脑门一下,压着怒火低声教育她:“一眼看不住你就要生事,你看那魔女带了那么多侍卫,你还敢上去教训她?她不来教训你就不错了。你要是打不过她,我们要不要去救你?救了你就要暴露景沐的行踪,要是就这么把二殿下搁在这儿了,你赔的起吗?”
她还没等大白回话,转头好奇的问景沐:“那魔女是何人,你认识她吗?”
景沐点点头道:“你还记得你在凡间之时,我跟你说我去东海剿灭鲛人族余孽,那时,鲛人族勾结魔尊幽楼,幽楼派来助鲛人族的就是他这位公主丹朱,我与她短兵相接,身手是不错,但是,招数太过狠毒,我本来已经将她拿住了,但是,不想因为鲛人族之乱,引得天魔两界再起纷争,便跟她约定,只要魔族退兵,我便放了她,她看我已经把鲛人族匪首虞姜擒住了,乱党余孽已经群龙无首,成不了大气候了,便同意了我的提议,召集属下马上就退兵了。”
景沐话中带着几分赞赏:“她倒是看得清时势,不会一味争强斗狠,虽是女子,但比一般魔将倒是更有勇有谋,看今天她出行的架势,魔族公主架子倒是不小。”
大白恍然大悟,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棠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让她安分一些。
大白撇撇嘴道:“我当年在浮玉山的确是听说过丹朱公主,听说当年幽楼还是南冥王的时候,就想将丹朱公主嫁给前魔尊逻侯,但是,我听说有两个说法,第一个是逻侯知道南冥王野心勃勃,不想让他的女儿嫁到自己家,而另一个说法是,魔尊当时已经有心爱的女子了,所以才反对这门亲事。难道,那个女子就是大殿下的亲生母亲?”
棠梨也撇撇嘴:“你们浮玉山到底传的有谱没谱啊,到底哪一个版本是正确的?”
景沐眼神望向远方,沉沉地说道:“也许这两个版本都是正确的,当初的天魔大战,都说前魔尊假借他的王后走失,一口咬定是被我天界的人藏匿起来了,借着这个由头才引发了天魔大战。六界上下都认为这仅仅是逻侯妄图一统天魔两界的借口,没想到如今将这些事情一串起来,竟然都是真的……也许真的是逻侯的王后,她自己来到天界,然后被我母神害了,再也没有回到逻侯的身边。”
棠梨有些心不在焉,觉得丹朱公主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想来想去,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她与凰羽奉师父之命给煜伽金翅鸟族长德茂的世子送仙丹的那一次,凰羽被德茂暗算,她偷听到德茂与手下密谈,那用来迷倒凰羽的含光醉就是从魔族公主丹朱那里讨来的。
棠梨有些不高兴了,义愤填膺道:“景沐,德茂就是向那丹朱公主求的含光醉迷倒了凰羽,含光醉是魔族秘宝,丹朱公主若是不知道德茂的用处,岂能轻易就送给他?她和德茂密谋谋害我太湟山中人,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当初亲口跟凰羽立誓,要替他报仇,德茂是被关起来了,可是,丹朱公主还这么嚣张的逍遥法外,她如此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你怎么还夸她有勇有谋?”
景沐看见棠梨白皙可爱的小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一个“醋”字,心中十分舒坦,但面上不敢表露出来,装作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诚恳的说道:“确实是我错了,丹朱公主谋害天界幻化凤凰,罪不可赦,她这怎么能算有勇有谋,分明就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第45章 离开魔界
景沐看见棠梨脸上笑颜逐开,宠溺地接着说道:“棠梨上神教训的是,小神实在是见识浅薄,眼皮子浅得很呐,哪里见过什么蕙质兰心、聪明绝顶的女神仙。不过自从见了棠梨上神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有勇有谋,神机妙算,真是一见上神误终身啊……”
棠梨虽然知道景沐逗她开心,但是还是忍不住心中美滋滋的,高兴的咧嘴直笑。
大白对棠梨这点小满足有些鄙夷,但是又有些气不过:“恩人,二殿下,你们怎么不早跟我说那丹朱公主害过我师父?要是我早知道了,我肯定要上去跟她打一架的,还能让你们拦我吗?”
棠梨一把拉住大白的手,严肃地对她说道:“此仇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她既然敢欺负到我太湟山头上来,总有一日有她后悔的那一天,凰羽的事情,难道我能不比你上心吗?总有她哭的那一天。别惹事了,快走吧,先找到落珊公主的坟墓要紧。”
棠梨和景沐觉得魔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须赶快完成厉崆心愿,便速速离开,免得一眼看不住大白,那泼猴又出去惹事了。他们拿出地图按图索骥,越走越僻静,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在城外荒野之地找到了落珊公主的衣冠冢。
这是一片没有人烟的荒地,地上零散着冒着几个坟头,其中一个比一般的相比之下更加气派一些,立了一个墓碑,上面草草的刻了“北冥王公主落珊之墓”。
棠梨和大白将香火纸钱取出,在坟头上烧了以表祭奠之情,大白有些感慨,说道:“没想到一个堂堂北冥王府的公主居然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疼她爱她之人,不能与她厮守终身,不在意她的人,却将她如如草率的葬了,这地方埋的都是些不知道姓名的孤魂野鬼,这世间真是造化无常,她这个公主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儿。”
棠梨也不胜唏嘘:“咱们虽说是给她烧了纸钱尽了心意,但是,也不算完成了厉崆嘱托。不如,咱们将厉崆给她的金丹埋在她的坟中,也算是厉崆的一番情意陪着她入土为安了。”
景沐也同意的她的想法,便拿出厉崆给的木盒,交给了她。
棠梨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将盒子打开,一股冉冉的生气扑鼻而出,她不禁啧啧称奇:“这仙丹真是好东西,若是落珊公主还活着,多大的病都能救了,可惜啊可惜……”
她合上盖子,变出一根树枝,在落珊公主的坟脚深深的挖了一个坑,将木盒埋好,将泥土填回,踩的平平的,看到一切如原样一般,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完成了厉崆所托,怕再生事端,便不再耽搁,押着大白匆匆离开了魔界。
景沐送棠梨和大白回了太湟山,临别前,景沐叮嘱棠梨道:“我这次回去,第一是准备咱们二人的婚事,第二是……炽熠的事情。”
棠梨脸上浮现一片红霞:“咱们的婚事不急,不急,可以慢慢准备。炽熠的事情……你一定要谨慎,他的身世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那些人肯定会利用他的身世大做文章,我还是觉得他能从你嘴里知道这件事会好一些,景沐,你再想一想呢?”
景沐叹了口气:“你放心,炽熠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咱们的婚事虽然还早,我定会细细筹划的,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这些日子你就在山上好好修行,静一静心,不要在调皮捣蛋闯祸了。不要因为晋了上神就到头了,修行是永无止境的,不进则退,一定要用浩然正气压制住你体内的魔灵。”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了,晚霞将整个太湟山映照的一片火红,景沐从怀里拿出棠梨在凡间历劫时为他绣的鬼画符并蒂莲荷包,对棠梨说道:“你还记得这个吗,自从你那日将这个并蒂莲荷包送给我,我便日日夜夜的佩戴着,从来都不离身,等你我成亲以后,便再也不会分离了。”
“我知道你父亲尚在人世,他化作真身守护在你母亲殒身之处。我想等一切办妥之后,在成亲之前,跟你一起去拜见大树将军,与你一同尽一尽孝道,自古女子出嫁,都是要得到双亲的祝福的。我是你杀母仇人之子,只希望能替我母神向大树将军赔罪,即使他不原谅我,我也会尽我的一生一世对你好,求得他的谅解,替我母神赎罪。如果能得到他的祝福,一切就更加圆满了。”
棠梨感动的看着景沐,没想到他居然能这样为自己着想,她不是没想过要去见一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她自小无父无母,心中一直把师父当做自己的父亲,却从来不知道如何跟亲生的父亲相处,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她有些哽咽,眼泪瞬间充盈在眼眶中:“我想爹爹定不会怪你的,害我母亲的人是天后,与你无关。况且,你是先元天尊转世,你与我全家都是有大恩的,我爹爹应该不会反对你跟我的婚事的。”
景沐又将并蒂莲荷包系在腰间,亲了亲棠梨的额头,对她叮嘱再三,便驾云离去了。
棠梨目送着景沐离去,直到他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才将目光转开,这时,昴日星君的最后一丝光芒,刚刚消失在天边,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棠梨刚想着走进山门,大白俏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也不敢往里走。
棠梨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逗她道:“平时看你嚣张跋扈的,你居然也有吃瘪的一天,看来我这师弟,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把你这泼猴驯的服服帖帖的。”
大白娇媚的脸上有些不服,可她有求于棠梨,敢怒不敢言,棠梨看了又是扑哧一笑:“走吧走吧,凰羽不收留你,难道他还能不让我收留你吗?”
说完对她微微一招手,大白就跟得了肉骨头的小狗一般,颠颠的跑上前去,牵了她的手,两人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去。
第46章 亲如兄弟
棠梨惦记凰羽,打算先去看望他,他们俩的院子临的不远。
她刚带着大白迈进院门的院子,看到凰羽一袭白衣,朗身如玉,正从房中走出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看到她们俩走进来,凰羽迎上前去,对棠梨行了礼:“师姐回来了,这次出门可是顺遂?”
棠梨看着凰羽心情不错,也没有之前那股阴阳怪气的调调了,一扫刚刚与景沐离别时的郁郁,笑着说道:“托师弟的福,这次出门一帆风顺。”
凰羽白皙俊逸脸庞是如此的温润雅致,清澈如水的眼眸令人沉醉。他点点头,不再说话,转头向院外走去。
大白一看凰羽根本就不理她,顿时一张俏脸垮了下来,棠梨也觉得凰羽对大白有些过分了,连一句话都不对她说。
她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凰羽的衣袖,凰羽一脸诧异,她被盯的有些尴尬,只好没话找话:“凰羽,你这是要去哪啊,你看我刚刚回来,你这就走了。”
凰羽愣了下,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衣袖:“师姐,我是正要出门,碰巧你刚刚回来了。真是不巧,我还有要事要办,等过几日我回来,再与你好好说话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外走去。
棠梨碰了个软钉子,回头一看,大白一脸哀求,她心里一软,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凰羽,你这是要去干什么?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凰羽见她又跟了上来,只怕一时半会儿也甩不掉了,只好放慢了脚步,无奈地说道:“就是一些鸟族的琐事罢了,你也知道我做了煜伽金翅鸟一族的族长,还需要掌管天下所有鸟族的事务,那些大小的事务实在是繁琐的很,不说也罢,也不必劳烦师姐了。”
棠梨又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气馁,干脆加快脚步走到凰羽前面拦住他:“凰羽,你身子才刚刚好,你族里还有那么多人,随便找个人帮你做事就好了,干嘛要事必躬亲,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他们做事,我和大白现在也没有事情做,闲的很,我们俩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师姐弟之间还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这么说太见外了吧!”
“师姐马上就要成亲了,这是天界的大事,需要准备的事务更加繁杂,我哪敢请你来帮我。师父最疼你了,要是师父知道我使唤你,我就要遭殃了。”
“不,不……”棠梨怕凰羽又想起他幼年的孤苦的往事,连忙说道:“凰羽,师父心中最重要的不是我,师父心中最看重的是你……”
凰羽笑的不以为然,但是他却不忍辜负了棠梨的好意,顺着棠梨的话:“师姐说的是。”
棠梨见他敷衍自己,决定将一切都告诉他,景沐都已经知道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凰羽,我告诉你,你乃是天地间的第一只凤凰的转世,这凤凰二字,就是师父的母神虹光上神为你那一世取的名字,自你涅槃失败以后,化作了一枚水晶琉璃心。”
凰羽一脸震惊:“什么?你说我是凤凰转世?你有什么证据吗?”
棠梨笃定的回答:“有,我当然有证据,师父从小与凤凰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那枚水晶琉璃心日日戴在身上,早已熟知那枚水晶琉璃心的气息。那一日,师父赶到冥泽大地之时,先元天尊已经为了封住逻侯散尽一身仙力,只剩下一魂一魄,师父就用那枚可以逆天改命的水晶琉璃心去补齐先元天尊的魂魄,可是没想到,先元天尊得到水晶琉璃心相助成功再次转世之前,与水晶琉璃心气息相互沾染,竟然用自己的仙元复活了那枚水晶琉璃心,让它再次幻化成仙,那就是你啊,凰羽,你就是凤凰,你不是无依无靠,孤独一人,太湟山就是你的家。”
凰羽听的失了神,喃喃自语:“这世间居然有如此机缘,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天地间毫无来由的一缕幽魂,没想到居然是先元天尊重生了我。”
棠梨看他相信了自己的话,激动的点点头继续:“你说的没错,你可知道先元天尊转世成谁了?”
凰羽并没有什么犹豫,脱口而出毫:“是景沐!”
棠梨欣慰的一笑说道:“我想你也是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不然你们在苍梧山顶替我炼化真身时,一火一水居然契合的如天作之合,一点排斥都没有,我当时还以为是你们俩道行高才无懈可击,其实是你们俩的气息相生。”
“还有一件事,不光是你,还有我……”棠梨不想对他有所隐瞒:“当年先元天尊救了我这颗紫檀籽,将我在他元灵中养育,我才有今日,不然我提早脱离母体,只怕早已灰飞烟灭了。”
“母体?”凰羽疑惑的问着。
“我母亲是徽烟公主,我爹爹是大树将军,是先元天尊救了我。所以,凤凰,我并非无父无母,而你也不是孤苦一人,你前世便在太湟山由虹光上神抚养长大,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凰羽,凤凰就是你的本名……”
凰羽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我才会景沐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我本从来不在意那些天族之人,即使与他们争一争又有何惧,但是,对景沐却总狠不下心去与他争斗,那种感觉,犹如……犹如……”
“犹如手足之情!”棠梨坚定的说道:“在幻化之时,你们已经气息沾染,便如一母同胞一般,情同手足。”
凰羽悲苦的仰天一笑,后退一步,冷冷道:“真是可笑之极,闹了半天,他与炽熠不是一母同胞,而我跟他倒是犹如亲生手足了?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棠梨听了大惊失色,吓得嘴唇发抖,颤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炽熠的事情?”
凰羽深深的注视着棠梨:“你为我取骨雕之心那次,回到太湟山,你在我房中守着我。那时,我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是已经恢复意识,无意间听到你与景沐说起此事,你放心吧,这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对外人说起。”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转头向外继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