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调戏上神
凰羽眨了眨眼睛,抿嘴笑道:“我是幻化而生的,一出生便已是仙身,就连他们那些胎生的仙胎一出生都是上仙,更何况我了,那次历劫,是为了晋上神的。”
棠梨觉得晴天霹雳,原来这么久了,自己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原本以为自己当了师姐,太湟山上终于有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了,没想到自己都没晋上仙,而自己的师弟居然都已经晋了上神了。她想起以前一起在太湟山修行时,她还时不时的指点凰羽,现在想起来真是班门弄斧了。
她无比沮丧的说道:“凰羽,你……你都已经晋了上神了,怎么也从来没跟我说过?害我还在你面前献丑,真……真是丢死人了……”
凰羽将桌上的书公文全都收了起来,站起身来说道:“师姐怎么能说是献丑呢,每每听你指点我确实是颇有收获的,况且我虽然已经下凡历劫了,可是还未晋上神,像我这样的幻化凤凰,下凡历劫后还需要经历涅槃之火才能晋上神,这涅盘也是一场天劫。就像你是一样的道理,师父给你元灵上加了封印,你下凡历劫后还需要再渡一劫,才能冲破封印晋为上仙。你助我涅盘,也是一个凶险的经历,说起来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天劫了,师父算过了,正好了冲了你那一劫,所以才遣你来凤鸣洲。”
棠梨听了心中稍稍平衡了一点,她看凰羽收拾东西要走的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师弟,你这是要去哪?”
凰羽叹了口气说道:“师姐,你刚刚不是问我小黄鸟跟我说了什么吗?青天白日果然不能乱提别人的名字,你刚刚才说到二殿下,他就来我风鸣洲了,走吧,随我一起,他点名要见你……”
“二……二殿下?景……景沐?他……他来找我?他……他要见我?”棠梨心中一惊,脚下一绊,就向一边歪去,凰羽连忙伸手扶住她。
棠梨反握住凰羽的胳膊,颤声问他:“师弟,你可知道他……他来找我是为何事?”
凰羽面沉如水,一点都看不出喜怒哀乐,摇了摇头说道:“我哪知道他来找你所谓何事,瞧你一脸慌张的样子,你有什么可怕他的,如果你不想见他,我直接去替你回了他,让他走,他虽然是天庭的二皇子,难道还敢在我凤鸣洲寻衅滋事吗?即使他真敢来我这里大闹,难道我凰羽还怕了他不成吗?”
棠梨见凰羽说得发狠,也怕把事情闹大。更何况,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想见上景沐一面,毕竟她在凡间临死之前,口口声声一直说着让景沐来找她,还让他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
棠梨突然脑子里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死了之后似乎还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看着凰羽凝重的神色,忽然f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没影儿的事的时候,她使劲甩了甩头,将这些让自己头晕脑胀的事情抛在脑后。
现在唯一让她浑身上下不得劲的是,只要一想到当时自己临死时说的浑话,就忍不住的鸡皮疙瘩掉满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如果现在的自己当时在场,一定会狠狠的抽那个凡人棠梨一个大嘴巴,让她好好清醒清醒,不要入戏那么深,结果现在。不但给自己丢人现眼,连太湟山山的颜面都要丢净了。
若是被平日里对自己最严格的九师兄嗣晁听见了,肯定会气的七窍生烟,将自己绑起来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事现在正主儿找上门来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何来找自己,可是,若是景沐提起那些肉麻的话可如何是好,这调戏天家皇子的罪名也是可大可小的。
棠梨想起在她下凡以前,几位师兄给她送行的践行宴上,他们聊起了天庭的见闻,说起天庭有一位天将,在天后娘娘的酒宴上因为酒后失态,调戏了正给这位大将军斟酒的一位仙女,这位仙女是平日里在天后娘娘宫里伺候的,仙职还是最低微的那一阶,天帝陛下便将这位天将贬下凡去受罚,似乎跟自己就是前后脚一起下凡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回来了没有。
棠梨记不得那位大将军到底是三十六天将中的哪一位了,那天喝的有点多,头晕晕呼呼的,后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棠梨虽然不知道三十六天将到底是什么品阶,但是肯定是天庭的位高权重的大仙官,是在一般的真君神君之上的,是跟着景沐领兵打仗的大将军,只是调戏了一个小小的仙女就被贬下凡间,而自己,居然对二殿下说了那么多孟浪肉麻的话,要是被天帝陛下知道了,肯定要被送到掌管刑法的金母元君那里去受罚,调戏上神的罪名,被贬下凡间估计还算是轻的,万一被判个天雷之刑,自己肯定是受不住的,一旦扛不住被打回真身,几千年的修炼就这么没了,岂不是就完蛋了?
棠梨瞬间觉得后背有些湿漉漉,在这么清爽凉快的凤鸣洲居然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凰羽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快坐下,手给我,让我给你把把脉,是不是体内仙气流窜了?”
棠梨心虚的很,捂着自己的腕子后退两步,强颜欢笑道:“没……没事,我就是……要见景沐有些紧张……”
凰羽听了脸色一暗,并未接话,他早就知道棠梨和景沐两人情投意合,以为棠梨只是要见到景沐而有些害羞紧张。
棠梨哪有功夫想凰羽在想什么,只是着如何应对,她如浆糊一般的脑子忽然灵光一动,心想还好景沐是好凡间女子那一口,也许看到仙身的自己,就没了胃口,不想再提自己凡间临死前那让人直打冷战的肉麻话,既然不提,也就不会被天庭所知,那自己这一劫,算是躲过了。
第5章 再次相逢
棠梨思前想后了一番,觉得在还没搞清楚景沐为何来找自己之前,还是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与其作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如坦坦荡荡的去见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能丢了太湟山的颜面。
于是,她定了定神,又恢复一脸的淡定之色,虽然内心还在打着鼓,但是脸上却故作镇定的对凰羽说道:“师弟,既然他要见我,那我就会会他吧,咱们太湟山弟子怕过谁?还是先看看他有什么话对我讲再说吧,走吧。”
棠梨虽然场面话说的很好听,但是她却一把将凰羽推在前面,自己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凰羽的身后。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棠梨躲在凰羽的身后,没有看到凰羽和景沐互相点了个头,交换了眼神,这两人好像已经熟识已久了,不像仅仅见过一面而已。
棠梨没有听到他们俩按照天庭之礼互相行礼问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从凰羽身后探出个头来,凰羽有些无奈,闪到一旁对棠梨说道:“既然二殿下是来找你的,那你们就赶快说吧,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准备,不要耽搁了。”说完,一甩云袖,转头就走了好好揍一顿。
棠梨没想到凰羽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自己就这么被凰羽撂在大殿里,她有些胆怯的看了看景沐,只见景沐一身青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眼睛一眨不眨的深深的望着她,眼中全完没有旁人。
她有些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但是又想起自己说的那些疯言疯语,着实觉得羞愧难当,咬了咬牙鼓足勇气,上前一步说道:“二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她说完马上就会后悔了,这……这叫什么请安行礼的话啊……
棠梨见景沐并不回答,只是眼中光芒暗了一暗,眉头似乎也皱了起来,她心中大叫不妙,看来是又说错话了。
她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又说道:“二殿下,我……我刚刚从凡间历劫回来,要……要说起我凡间历劫之事,我……我还没有感谢二殿下对我的出手相助,若不是殿下下凡指点我如何修行,我也不会有所精益,也许都挨不到这会儿,多半早就成了九尾妖狐的盘中餐了……”
景沐还是沉默不语,眼睛深邃得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棠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二殿下,我在凡间临死之时说的那些话,只是……只是我的一些疯言疯语,那时我胸口中了剑伤,失血过多,头晕眼花的,当时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那也许是我在凡间必须经历的情劫,生老病死,爱恨别离,都需体验一遭,所以……所以,还望殿下不要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或是赶紧将那些恶心的话忘了吧,也千万不要跟金母元君说这件事情,若是将我抓起来,那该如何是好?我……我知道你喜好凡间女子,但是,我现在已经恢复仙身了,所以……所以……”
看着景沐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仿佛酝酿着暴风雨,一触即发,棠梨张着小嘴,实在是不敢再说下去了,而且,也不知道自己那“所以”后面该说什么合适,才能不让景沐这么生气。
景沐深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又重重的呼了出来,循环往复了数次,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暴风雨已经全都隐去了,他眉眼中带着浓浓的倦色,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有些中气不足,他低声道:“几日不见,你又开始说浑话了,整日这样没个正经的,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说到心……你……真的有心吗?我天上地下的如此追寻着你,你却告诉我,你对我说的都是些失血过多、头晕眼花时说的疯言疯语,这也就罢了,还说什么我喜好凡间女子,谁告诉你我喜好凡间女子?你哪个眼睛看到我喜欢凡间女子了?”
他越说情绪越有些激动:“我告诉你,我最喜好的是那个没有心的女子,是那个将我的真心践踏在脚下的女子,是那个整日疯言疯语,把我当作她所历情劫的女子,是那让我枉付真心的女子!”
景沐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气势逼人,让棠梨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听着景沐的话,眼中不知不觉的蒙上了一层水雾,景沐的俊脸在这朦胧的水雾中,看的有些不真实。她眼睛有些酸痛,一眨眼,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中落下。
炽熠遭受天雷之刑本应该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景沐闯进诛仙台时,刑罚刚刚进行不到一半,他当时法力被佑圣元君封住了,无法施法抵抗天雷之刑,只好用自己的仙身加上仅存的结界,为炽熠生生扛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炽熠受伤了,景沐也受伤了,两人来不及多说,便被天兵天将分别带回各自的宫中禁足养伤,景沐也分身乏术不能下凡去见棠梨,也不能向她诉说自己为何突然离去,他对此事一直心怀愧疚。
后来由佑圣元君相助得以解了禁,本来想下凡去找棠梨,可是却被佑圣元君堵在宫中。
佑圣元君对他说了自己所施展的法术,将凡间做了些修整,抹去了棠梨被炽熠救活而遭到的改变,既弥补了炽熠犯下的触犯天条之罪,尽量压下此事不让太湟山知晓。
景沐来不及去思考那些天庭的勾心斗角,一心只有那日被他抛下的棠梨,辞了佑圣元君便急匆匆的赶到凤鸣洲去见棠梨。
佑圣元君的法术是通过改变日月星辰的变化来抹去凡间的一切的,让日月星辰逆行,凡间的时辰就会往回退去,这样,就可以让那些发生过的没有发生,再让南斗六司的司命星君稍稍修改棠梨的命格,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了。
可是,身在凡间的人的命格都改回去了,可是,佑圣元君却没法抹去上神们的记忆,所以,景沐还记得那日被他匆匆抛下的棠梨是有多么的惊慌失措。
第6章 互诉衷肠
景沐本想一见面就将她搂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一诉多日未见的衷肠,谁知刚一见面,棠梨又如之前在他霜云宫中那般,对他恭敬和疏离,他心中十分不解,为何几日不见,棠梨便如全然忘了他们的前尘往事、海誓山盟一般。还没等他说道,棠梨又开始撇清与他在凡间的一切,好似凡间那些日子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早已成为棠梨心中的过眼云烟。
眼前的她还是那个她,可是似乎又不是那个她,那一颗真心,似乎总是看得见却摸不着。
可当景沐看到棠梨的泪水,他的心一阵抽痛,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棠梨的笑容才是最重要的,他心中自责着不该惹她流泪,看着棠梨无助的望着自己,他心中变得无比柔软,伸手一拉,使劲将棠梨揉进怀中,感觉到棠梨伸手也同样紧紧的回抱着自己。
他轻轻一叹,用下颚抵着棠梨的头顶,微微摩挲着,深情的说道:“是我不好,是我惹你哭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跟你说个明白,在凡间的时候,我只能陪在你身边,不能泄露天机跟你说你下凡历劫之事,也不能跟你说你我之前在天界的事情。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说个明白,你可知流光追月是我母族——人鱼族圣物,也是人鱼族男女定情之物,我送给你,你收下了,就代表你我已经定下终身,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反悔了。”
棠梨已经在景沐的怀里哭的一塌糊涂,她脑中还有凡间的记忆,经过了凡间的历练,她已经不像当初在太湟山上时的不经人事,不懂男女之情。也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对景沐倾心已久,只不过确实不知道流光追月的来历。
后来自己又在凡间冒冒失失的说了那些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的孟浪之言,就觉得自己更没有面目再见景沐了,调戏上神可是天庭的大罪,所以,只得在他面前说一些为自己撑撑场面,找回些颜面的话,为自己做一些辩解,省的要是真被抓起来也不会太难看。
她怕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况且,景沐是这四海八荒里最好看的男神仙,仰慕他的仙子们不计其数,他对那些偷着送情书荷包们的仙子也都是彬彬有礼,十分的有风度,也不曾狠狠的伤了谁的心。谁知道自己竟然能在百花丛中一枝独秀,赢得了景沐的真心。
现如今,她听到景沐对她说的话,心中便觉得这六界之间,再无比此更圆满的事情了。
她满怀欣喜,期待的问景沐:“上次我与你所说的,上你的府上提亲之事,可还算数?”
景沐听她突然提起此事,声音有些颤抖,他忍着心中的激动说道:“当然还算数了。你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棠梨点点头有些犹豫的说道:“以前在凡间,我只道我无父无母,连师父也不在了,婚事我自己说了算就行。可我现在是太湟山门下弟子,一切都需禀报师父,自己不能做主……”
她停下想了想,似是下定决心,无比坚定的说道:“我定会说服师父同意你我二人的婚事的,然后我便会到你宫中,向你提亲。”
景沐眉毛一挑,忍着笑说道:“此事你就不必费心了,你下凡历劫之时,我已经向尧泽上神禀明了你我之事,上神并未有任何反对,就说只需依你的心意便可,万万不可让你有丝毫的勉强。”
棠梨大喜过望,没想到师父如此开明,也不知道景沐是怎么巧言令色的就让师父就点了头,不用自己当面跟师父去提这个事情,自己毕竟是个女孩子家,若是主动跟师父提起自己的婚事,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还好还好,这件事一了,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棠梨想着自己这一边已经没有问题了,却不知道景沐那一边会怎么样。她知道景沐是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的皇子,身份无比尊贵,而自己虽然是尧泽上神的弟子,但是却没有母族支持,不像自己的那些师兄们,全都是天庭的贵族出身,自己只是师父捡来点化成人形的,不知道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能不能同意他们俩的婚事,愿不愿意让自己的皇子去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精灵,连上仙都不是,跟别提上神了。
景沐见棠梨的小脸忽然由喜转愁,喜怒哀乐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他便心中已经了然她所思所想。
他用手轻轻抚平棠梨眉间忧愁,对她说道:“我这边你是更不用担心了,你是尧泽上神的弟子,这门第又比哪家的天庭贵胄差呢,而且你就想想你的那几位师兄弟吧,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位高权重、道法高强。就说最不济的嗣晁吧,也是刚刚才领了掌管南北斗十三司的仙职,这官虽然并不算大,但是却是手握着天庭各个大小神仙们的历劫时的命数,若让你过的舒服些,便不会吃太多苦,若想让你这劫渡的痛不欲生,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你想想,哪路仙家不为自己家的小辈们寻思着奔个舒服的,容易的历劫飞升之路?现在你九师兄可是天庭中各个名门贵胄争相讨好的大红人了。”
棠梨听了捂着嘴直笑:“那我九师兄可是要烦死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跟这些仙官们打交道了,我说我这次怎么没在他府上看到他,肯定是出门躲清闲去了。”
景沐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父神就是看嗣晁刚正不阿,从来不拉帮结派,官官相护才选他做阳明贪狼星君的。你们太湟山弟子地位超然,即使出身名门也都不骄不傲,出门都以太湟山弟子自称,从来不说自己是哪个族的族长,只要下面不会结党营私,这才是我父神想要的仙庭。更何况,你还有个天界最最尊贵的幻化凤凰做师弟,谁敢低看你一眼?只怕这四海八荒之中再没有哪家的女子能比你更加与我门当户对了。”
第7章 聚首天界
棠梨被景沐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差,这与天族的婚事也能一帆风顺,她将眼泪抹到了景沐青色的袍子上,终于破涕为笑了。
景沐看到棠梨终于发自内心的笑出来,而他与棠梨之间也终于互诉了衷肠,如今已经心意相通,他坚信以后两人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障碍了。
景沐亲了亲棠梨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看你又哭又笑的,真是个痴儿。你回头看看,看我帮你把谁给带来了。”
棠梨一回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白衣少女正对自己盈盈一笑,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看自己又哭又笑的,白看了多久也没给银子。
棠梨定睛一看,只见这少女一身雪白,实在是娇俏可人,肌肤胜雪,长眉入鬓,两只灵气十足的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副机灵劲,左右一看,顾盼生辉。
棠梨有些看呆了,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连自己都觉得要爱上她了,看来看去越看越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似乎是一张谁画的小像就是她的这个模样,可是,无论她怎么绞尽脑汁的去想,脑子里总是像一团浆糊,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棠梨忽然恍然大悟,转头问景沐:“我太湟山虽然都是男弟子,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弟子,但是,我觉得我师父肯定是不会同意让我给你做小的,难道……难道这是你新纳的如夫人?”
景沐实在是哭笑不得,一记爆栗敲在棠梨的额头上,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如夫人?你到凡间历练了这么些日子,正经的没学会多少,歪门邪道倒是懂了不少,还学会了新词——如夫人了?你还真想的出来,你就这么想我吗?你在好好的、仔细的、再看看清楚再说。”
棠梨又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只见那少女头上简简单单的梳了一髻,上面插了一指古香古色的梨木簪子。那簪子棠梨越看越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她忽然灵光一闪,这不是自己下凡历劫时最爱带的那只簪子吗?
棠梨有些生气,闷闷的说道:“还看什么看,你都把我的簪子送她做定情之物了。”
还没等景沐开口,那少女冷冷一哼,幽幽道:“恩人啊,你都恢复仙身了,怎么还是那么少根筋呢?真是一点都没变呀!”
棠梨一听那熟悉的冷嘲热讽,激动的跳了起来,冲上去抱住那白衣少女,不住的大喊道:“大白,大白!原来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大白这才收起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嫣然一笑道:“恩人,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说死就死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害我自己在凡间孤苦伶仃的好些日子,还好二殿下可怜我,下凡来找我,指点我修成人形,还带我来天界找你,我都有所长进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没个正形儿的,就你这样的,还是要晋上仙呢?紫阳真人那能过得去吗?”
棠梨见她修得的人身甚是可爱娇艳,但是说起话来还是如以往那般世故又略带厌世愤俗,实在是跟她的外形不符,看的有些不适应。
还未等棠梨接话,景沐抿嘴一笑说道:“正是因为她都要晋仙籍了,还没个正形儿的,整天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我才把你带来让你帮我好好盯着她,万一我有公务在身不能在她身边,你也能让她别太出格了。”
景沐转过头来,专注地望着棠梨,忽然颠倒众生的一笑,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还兼着天庭的仙职,公务繁忙,不能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有大白替我照顾你,我才能安心的去求我所求。你可明白我的心?”说着,将棠梨的小手拉过来熨帖在他的胸口。
棠梨感受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抬头看了看他比以往有些清癯的脸庞,似乎有些不健康的苍白,有些担心的问道:“景沐,你最近是不是公务太过繁忙了,我怎么觉得你都累瘦了?”
景沐明白她所说的是自己受了天雷并未痊愈,而她又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了,便顺着她的话说道:“你以前说的真没错,天庭虽然是我们家自己的,但是这公务确实是永远的忙不完了,等我了解了手头上的事物,我就好好休息一段日子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棠梨当然大喜过望,当初在凡间日日夜夜就是盼望着景沐能够下凡来见自己一面,如今有机会长厢厮守了,这正是求之不得的。
他们没聊多久,浩溢君便来传天帝陛下的旨意,叫景沐回去,两人依依不舍的道了别,说好只要一完事,便会来凤鸣洲再相聚。
棠梨奉尧泽上神之命,前来凤鸣洲助师弟凰羽涅槃,但是她已经在凰羽的府上住了有些日子了,还不见凰羽有所安排,她知道凰羽念她历劫辛苦,想让她在府中多休整几日,但是棠梨内心也是怕耽误了凰羽的大事,所以,几次催促他早早出发去苍梧山。
凰羽见她精神确实比刚来那几日好多了,便安排好府中事宜,准备明日一早和棠梨一起去苍梧山。
凰羽和棠梨出发之前,大白一直央求着要一同前去,棠梨拗不过她,也因为临走时景沐特地嘱咐了,无论去哪都一定要带着大白,起码两个人有个照应,于是,便也一起求着凰羽让她一同前往。
凰羽也知道大白是景沐带来照顾棠梨的,便提醒大白,苍梧山比浮玉山更是凶险百倍,此去凶多吉少,一不小心就会把命搭进去,就白白浪费那么多年的辛苦修行了。
谁知道大白淡淡一笑道:“如果死之前能见到幻化凤凰的真身,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那副世故,看破红尘一般的神态语气完全与她秀美可人的外貌形容一点都不符,棠梨看的真是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谁知道凰羽冷冷一笑,不咸不淡的怼了回去:“就怕你还没见到我的真身就被苍梧山里的毒蛇一口吞了。”
第8章 凤凰真身
棠梨在一旁听的起劲,看他二人互怼如看戏一般,真心觉得这次苍梧山之行一定是无比精彩,不会寂寞。
就这样,三人行,必有逗比,他们悄无声息的进了苍梧山。
棠梨已经来过一次苍梧山了,她便想走在最前面开路,可是凰羽和大白都不同意,只能少数服从多数,由凰羽走在最前,大白殿后。
他们走进山下的密林中,头顶枝叶繁茂,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的,只在枝杈之间才微微的散进一些细碎的阳光。
地上全是厚厚的落叶,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山上走去,没走多久便惊动了在林中蛰伏的毒蛇,纷纷从树上,林中爬了出来,长着大口,龇着毒牙向他们的身上扑去。
棠梨口中念着仙诀,祭出了久违的紫桦剑,丝毫不生疏的施展开来。
凰羽拿出自己凤翎剑,将剑舞的滴水不漏,瞬间死蛇遍地。他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外表看起来纤纤弱质的大白手举一把大砍刀,背对着他们俩十分英武的砍着他们身后来的毒蛇。
棠梨看了有些无奈道:“大白,自从你幻化成人形以后,看你总是觉得怪怪的,你那脾气秉性跟你的外表真是天壤之别,还是你那真身看的顺眼些。”
大白砍死最后一条毒蛇,回头娇笑道:“我说恩人啊,还是人身方便,不然那一身毛茸茸的,热也热死了。”
棠梨被她逗的忍不住哈哈大笑,凰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路砍杀着凶猛的毒蛇,一路向山上走去,不知不觉中已经杀出一条血流,枯黄的落叶都被染成了红色。
这些毒蛇只有胳膊那么粗,凰羽并不停步,棠梨心想凰羽定是心里有数,这些毒蛇肯定是道行不够的,不够他用来涅盘,于是,她便紧紧的跟着他,护着他身后,随他继续向山上爬去。
走了两个多时辰,他们终于穿出了树林,到了上次景沐斩杀大青蛇的潭水边,瀑布从高高的山崖上落下,在阳光的照耀下,激起了薄薄的水雾,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他们面前还是那一滩池水,看起来已经再无去路。潭水缓缓的流动着,棠梨有些害怕,不敢靠近水潭,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巨蟒藏在水下,现在想起还有些心有余悸。
一路上,只有棠梨和大白互相调侃,凰羽一直沉默不语,到了此地,凰羽环视一周,望着前面的瀑布,看到周围再也没有毒蛇爬过来了,他冲着棠梨说道:“这处已经没有路了,待我显出真身的时候,你二人便到我背上来,记得抓紧了。”
还未等她二人答话,凰羽捻指施法,他的人身在一团仙气中渐渐隐去,一只巨大的五彩金翅凤凰随着仙气的散去,慢慢幻化在她们俩的眼前。
这只美丽的凤凰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棠梨和大白,如这山间的王者一般,傲视天下。他头顶上有一个硕大的冠羽,像一枚七彩的珍珠,又像一个华贵的王冠,闪着五彩斑斓的炫色,
他抖了抖翅膀,引得山间一阵旋风,令棠梨和大白有些站立不稳。他将身子侧转,稍稍压低身子,示意棠梨二人上来,大白拽着已经看傻的棠梨纵身一跃,飞到了凰羽的后背上。
凰羽见两人都已经坐稳扶好,便直起身子,展开双翅,昂首向天爆发出一声响彻云际、震天动地、悦耳嘹亮凤鸣,他拍打五彩羽翼,双脚用力一蹬,冲天而起,身后的火焰划破天空,居然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夺目,照亮了整个苍梧山,他冲破云际,翱翔于半空中。
他那一声凤鸣刚刚消失,树林中便响起一阵阵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尖锐的,低沉的,悦耳的,各种鸟叫此起彼伏,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棠梨紧紧抓住景沐背后的羽毛,她只觉得凰羽飞的极快,脸上被风吹的生疼。她听到身后林中发出一阵阵树枝晃动的巨响,她回头一看,只见成千上万的各种鸟儿们,从林中如长箭破空一般的纷纷飞来,紧紧地跟随在凰羽的身后,瞬间乌压压的一片,甚是壮观,她没想到这林中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鸟。
棠梨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她见大白大声的对着自己喊着:“看到了没有-----恩人-----能看到幻化凤凰的真身,是不是死都值了?”
棠梨虽然有些嫌弃大白这张乌鸦嘴,但是还是忍不住的点头赞同。
凰羽带着身后成千上万的鸟儿们,飞过了瀑布,向更高的山顶盘旋而上。
当飞到山顶之上时,凰羽稳稳的落在地上,稍稍俯下身子让棠梨和大白下来,棠梨刚一滑下来,便看见光秃秃的山顶上有个巨大的深坑,坑中密密麻麻爬满了如凰羽所说的,老树一般粗的巨蛇,让棠梨看了不禁一阵恶寒恶心。
也许是刚刚凰羽落地时发出的振动惊动了这群蛇,在这群蛇中发生了一些骚动,它们在彼此之间越爬越快,相处缠绕,仿佛如沸腾的滚水一般,瞬间就要炸开来锅。
突然,就在这翻滚的蛇群深处猛然爬出一只更加粗壮的青色巨蟒直直的立了起来,那体型看起来,它身下的那些蛇就像它的蛇子蛇孙一样。
这只巨蟒之王张开血盆大口,丝丝的吐着长长的蛇信,一口喷出一阵黑色的毒雾,就在这时,一直跟在凰羽身后的那一群鸟儿们,才刚刚飞上山顶。看到这只毒蛇竟然在向百鸟之王凤凰挑衅,全都像箭一样的飞向那只巨蟒,用自己弱小却又尖尖的鸟喙攻击它。
那只巨蟒之王当然不怕这些小小的鸟儿们,在它看里,那些鸟儿犹如一颗芝麻一样不起眼,它张口便喷出一口毒雾,瞬间毒死了飞在最前的那一群鸟,但是后面的鸟儿们前赴后继的向前冲着,像敢死队一样,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这么一批一批的飞上前去攻击这只巨蟒之王,在空中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一片,这一场面无比凄惨壮烈。
第9章 凤凰涅槃
这些鸟儿们如蚍蜉撼大树一般,根本不敢想象它们能对巨蟒之王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渐渐的,因为毒气喷得确实太多了,又被群鸟们无穷无尽的攻击,巨蟒之王有些后继无力了,身上也被啄的鲜血淋漓,十分狼狈,它有些支撑不住的扭来扭去,它身下乌压压一片全是各种大小鸟儿们的尸体。
棠梨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自主的抬眼望向凰羽,希望他能做点什么来救一救这些可怜的小鸟们。
她只见凰羽的明亮如宝珠一般的眼中闪着悲痛,向天空发出一声悲苦的嘶鸣,所有攻击巨蟒的鸟儿都停了下来,转头向山下飞去。转眼间,天空中再无鸟群遮住太阳,天地间一片清明,除了地上的死鸟尸体,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凰羽忽然展翅高飞,飞到巨蟒之王上空不住盘旋,突然猛冲下来,直抓它的七寸要害之地,速度如闪电一般。巨蟒之王还来不及反抗,凰羽用尖利的鸟喙和鸟爪将巨蟒之王的肚皮划开,掏出血淋淋的蛇胆和蛇心,一口吞下。那巨蟒之王大势已去,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那一坑的毒蛇看到巨蟒之王被凤凰杀死,在坑里爬动的更加剧烈,却没有一只敢再往外爬,似乎全都束手就擒,也不敢反抗。
棠梨看到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才知道以前有多么小瞧了凰羽,在太湟山上的时候,还恬不知耻的指导凰羽修行,那时凰羽只是笑着应着她,从来没有像大白那样处处出言讥讽,调笑她。
想到这,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只觉得以前太过自我,虽然总是口口声声的说要好好的照顾凰羽,却并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或是读懂凰羽的心,设身处地的替他着想,反观凰羽,他一直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对自己无知可笑的付出,从来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任何反感厌恶。
大白用胳膊肘顶了下棠梨,打断了她的沉思。她今天有些过于兴奋了,兴奋的面色艳若桃李,她说道:“恩人,你看到没有,早就跟你说过这一趟不会白来的,你看你看,凤凰开始准备吃毒蛇积攒毒气了,啧啧啧,五百条啊五百条……”
她拉着棠梨坐到一个大石头上,靠在她的身上,用妩媚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凰羽,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咱们现在就等着吧,恩人,你应该知道这世间第一只煜伽金翅鸟乃是尧泽上神的母神虹光上神的坐骑,是在先天五太最后一个时期,太极时幻化而成的,他的名字就叫凤凰,自那以后,煜伽金翅鸟便开始在天界繁衍生息,开枝散叶,成为天界中无比高贵的一族,同时掌管天下鸟族。所以,除了那第一只煜伽金翅鸟是幻化而生,无所依托而自然藉业力生出,剩下的都是湿生、胎生、卵生的,都不配叫凤凰这个名字。”
“我知道,我师父跟我说过。”棠梨也有些心不在焉:“幻化而生的煜伽金翅鸟最为强大,其次是湿生,再次是胎生,最后是卵生。湿生、胎生、卵生煜伽金翅鸟五百年浴火重生一次,只需用红莲业火催动,便可助其飞升。而化生煜伽金翅鸟却不同,它生得种种庄严宝像,五彩羽翼,浑身金黄,头顶上生有一颗如意珠,鸣声清脆悦耳,如天籁一般。”她如同在背经书一般,把看无数遍对凤凰的形容倒背如流。
大白有些赞赏的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化生煜伽金翅鸟在涅槃之前,需要在凤鸣洲的苍梧山上吞食五百条此山特有的剧毒之蛇。之后,便用毒蛇的毒气催动体内真气助其燃烧,随着体内毒气聚集,化生煜伽金翅鸟在苍梧山山顶上下翻飞七次后毒气发作,全身起火开始涅槃。”
“若是成功便涅槃重生,若是不成功,便燃烧殆尽,最后只剩一个纯青琉璃心。涅槃过程十分的凶险,而这纯青琉璃心珍贵无比,据说可逆天改命。”棠梨回忆着师父对她说的话,这一段,无论哪里的经书上都没写过,因为世间人都以为凤凰涅槃失败便会身归混沌,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听到这里,大白大惊失色道:“纯青琉璃心,难道尧泽上神的母神,虹光上神的那只大凤凰变成了纯青琉璃心了?不是……不是像传言中的消失在混沌中了?”
棠梨望向天空,回想起师父那时隐忍悲痛的脸,点点头道:“没错,我师父是这么说的,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五百条毒蛇!凤凰要开始吃毒蛇了!”大白突然一惊一乍的吓了棠梨一跳,也打断了她的话:“五百条剧毒之蛇,要吃也要好一阵子呢,我要给他数着……一……二……三……四……五……”
棠梨心中就像梗这一块石头,她没办法像大白那样轻松的看着凰羽吞着一条条老树一样粗的毒蛇,虽然凰羽是化作真身,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棠梨知道,虽然这涅槃已经是无比凶险,而这涅槃之前的准备工作更加是无比痛苦,随着蛇毒在体内的增加,凰羽必然是在强忍着痛苦,她不忍心再看,就侧着耳朵听着大白数着数:“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咦?凤凰他怎么……怎么停了?就差最后一条了,怎么就不吃了呢?他要做什么?难道在等什么?”大白奇怪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斜斜的靠在大石头上,疑惑的说道。
棠梨也连忙站身来抬头往去,只见凰羽确实如大白所言不再吃毒蛇了,而且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那个蛇坑,刚刚还无比鲜艳美丽的羽毛被毒气蒸腾的有些暗淡,因为忍着周身的剧毒,身体在不住的发抖,但是,他仍然昂首挺立的,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之气,他脚下踩着一只毒蛇,那只毒蛇吓得已经不敢动了,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必死的命运。
凰羽的目光远远的望着远方的天空,确实也如大白所言,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第10章 解除封印
似乎等待的时间有一点久,凰羽一动不动的望向远方,犹如一件精雕细磨的雕像一般,周围安静的有些让人心惊胆战,棠梨走到大白身边,低声悄悄问她:“你确定你没有数错吗?真的是四百九十九条毒蛇,不是五百条吗?”
还没等大白回答,突然,从天边飘来一朵祥云翩然而至,速度极快,原来是景沐从天而降,他快步走到凰羽身边抬头问道:“我来晚了吗?”
凰羽低声答道:“不晚,一点都不晚,你来的正是时候。”说完,一口吞下脚下的最后一只毒蛇。
就在这毒蛇入腹的那一瞬间,凰羽无比痛苦的仰头向空中嘶鸣一声,展翅向空中跳起,像破空之箭一般飞向空中,他浑身上下的毒气已经开始发作了,浑身冒着滚滚的黑烟,那黑烟就如刚刚巨蟒之王喷出的毒雾一般,却更加的浓厚,他在苍梧山顶上下翻腾,不停的盘旋俯冲,在落地之前又重新飞向天空,辗转数次。
突然,他全身冒起熊熊的烈焰,开始火焰还是明黄色的,逐渐变成暗红了,然后又变成蓝色,最后居然变成了黑色,那黑色的火焰像是能吞噬天地间的一切,甚是连太阳耀眼的光芒都无法照亮它。
棠梨看得心惊胆战,那熊熊的烈焰烤的她口干舌燥,眼中含着的泪水居然都被这股腾腾的热气都烤干了,她觉得眼睛酸痛的厉害,想抬手揉一揉发酸的眼睛,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给自己施了定身术,她转着眼睛想去寻找大白和景沐,却见到他们二人已经站的离她远远的,将她一人留在那里。
棠梨想大声喊景沐和大白,但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见景沐面无表情的一挥云袖,抬手指向自己,一道金光打在她的身上,只觉得瞬间自己头晕眼花,目不能视,耳不能闻,身体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些变化。
原来,棠梨已经被景沐变化出了真身------一棵挺拔苍翠的紫檀树,纤长却并不粗壮,散发着阵阵的香气。在天上翻腾盘旋的凰羽看到棠梨已经显出真身,从空中飞速俯冲下来,带着熊熊的黑火烈焰,冲向她的真身。
凰羽刚一碰到紫檀树,他身上熊熊的黑火便将整个树木点燃,火焰迅速燎原起来,瞬间,整个紫檀木已经着起熊熊大火,烤的真个山顶犹如阿鼻炼狱一般,将空气中所有水汽蒸腾殆尽。大白有些受不住了,急忙不住的向后退去。
景沐施法在大白身前形成了一圈水雾结界,大白这才觉得好受些,坐下盘腿坐好打坐运功抵御周围的热气。。
紫檀的树干被烧的“啪啪”作响,开始变得干枯扭曲,渐渐的,黑色火焰将这个紫檀树都包围起来,再也看不到里面是何模样了。
就在这时,景沐纵身飞到空中,施法向这一团火焰喷出一股寒冷彻骨的冰雾,瞬间,这山顶又变得如严冬一般,大白在一旁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站起来稍稍走近黑火想取一取暖,可是刚往前走几步,那热气又烤的她喘不过气,又向后退了几步,可是又冻的瑟瑟发抖,直打喷嚏,原来,这冰火两重天在山顶持续的对抗着。
随着景沐持续不断的向黑火喷射着冰雾,火焰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当小到了一定程度,大白才发现原来整棵紫檀树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景沐依旧不停手,加强法力增强冰雾的强度,直到火焰全部熄灭了,地上已经被烧除了一个大坑,坑里面出现了一颗烧的如红炭一般的石头,被景沐手下的冰雾浇的滋滋作响。
这块石头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火红发亮渐渐退去,开始变的透明无色,在阳光下的反射下熠熠生辉,显得无比的璀璨晶莹透亮,火焰中的参天大树居然变成了一块金刚石。
棠梨只觉得自己突然坠入无间地狱一般,浑身会黑火烧的剧痛难当,如肝肠寸断一般,浑身的肌肤似是被一刀刀的凌迟,她再也忍不住了,便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到底昏了多久,忽然,她感觉身上一阵阵清凉舒爽,将她浑身的热气驱散殆尽,连身上的疼痛都一扫而光,棠梨将体内仙气运转了一周,觉得自己的仙力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是木属性的仙元,真是是紫檀木,而现在居然变成了一枚坚硬无比的石头。
她吓了一跳,不知道这石头五行属什么,从今以后自己到底是如何修炼自己的仙法。
她连忙将自己化作人形,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躺在景沐的怀抱中,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
看她睁开眼睛,景沐便如释重负的一笑道:“没事了,没事了”说完便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化去了尧泽上神对她的元灵上的封印,解开了她自小被封住的灵力。
棠梨见景沐手指点向自己的额头,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突然,她觉得自己的灵台上一片清明,仿佛以前眼前总有一叶障目,让自己什么都是看不清,什么都想不明白,整日浑浑噩噩的,反应总是比别人慢一些,学法术也是很吃力,而现如今,虽未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的感官变的无比灵敏,能感应到周围的一切,甚是世间万物的灵气,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浑身清爽,像褪去了以前的沉重的盔甲,换了一副灵体仙身一般。
一股灵力直冲丹田,她周身仙气腾腾,香气袭人,感觉身体无比轻盈,仿佛周身充满着盈盈不绝的仙力,她觉得自己轻轻一跳便可以直冲云霄。
棠梨想着自己终于如师父所说的那样,帮助凰羽涅槃飞升,自己便可以同样一起飞升上仙了。
她以前听师父说如果晋升了上仙,内丹便会镀上一层银色的上仙之光,而如果由上仙晋升为上神,那道银光便会变为纯金之色的上神之光。她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跃跃欲试的就想看看自己的内丹是不是已经变成银色的上仙之光了,于是,连忙施法唤出自己的内丹。
第11章 上神之光
棠梨有些傻傻的看着自己完全陌生的内丹,以前是淡淡紫色,就如她紫檀真身一样的颜色,如今却不再是紫色了,变成了晶莹透亮的透明之色,更令她吃惊的是,这颗无色透明的内丹的表面,居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她又惊又喜,抬头看向景沐,不敢置信的问他:“景沐,你……你看,这……这可是上神之光?我……我没有看错吧?是不是我眼睛花了?”
景沐一展他那迷倒万千众生的笑颜,施法也将自己的内丹唤出,冲着棠梨说道:“你看呢?”
棠梨看到景沐手中的与自己一模一样无色透明的内丹,同样也是笼罩着一层金色闪耀的上神之光,但是他的内丹里灵气翻滚、仙气萦绕,比自己的内丹看起来更加精纯浑厚,便知道他的修为真是深不可测。
棠梨开心的从景沐的怀里跳了起来,还没等欢呼出声,却发现凰羽奄奄一息的靠在大白的身上,虽然一脸苍白疲惫,但是满心欢喜地看着她,大白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脸上居然露出少有的忧愁。
棠梨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着凰羽,焦急的问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虚弱成这样,你哪里受伤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你涅槃没有成功吗?若是不成功,你会不会死?你……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凰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姐,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棠梨心中悲痛,凰羽气息十分微弱,看起来比上次中了德茂的暗算还要严重,棠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抬头焦急地问道大白:“大白,我师弟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涅槃没成功?若……若是涅槃不成功,他会死的……”
大白一改平时不羁的神色,面色凄凉,双眼含泪,她刚要说,凰羽艰难的摆了摆手,一按她胳膊想阻止她说下去。
大白一甩头,低头恨恨的对凰羽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能瞒的了她吗?以恩人的性格,她不问个底朝天,她会善罢甘休吗?更何况,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她若是不知道,这一切意义何在?”
大白抬起头,看着棠梨早已泪流满面的小脸,低声说道:“凤凰为了炼化你的真身,将自己涅槃之火全都渡到你的身上,再由二殿下用无上玄冰之法迅速为你的真身降温,这才将你的真身炼化成一枚坚硬无比的金刚石……”
棠梨听了震惊不已,双手颤抖的扶着凰羽的肩膀,哭着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师弟你涅槃如此辛苦,你为什么还要把那来之不易的涅槃之火渡给我,我的真身好好的,为何需要你和景沐二人合力非这么大的力气为我炼化?没有听说过紫檀不能晋仙啊?即使我的真身不配晋仙,也没关系啊,做一辈子精灵也很好啊,何苦……何苦去浪费你的涅槃之火啊?”
棠梨伤心欲绝,心中的悲苦难以名状,觉得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巨石,令她喘不过气,只觉得天旋地转,体内另一股陌生的真气突然冲破自己的灵台。
她眉间一阵魔气翻腾,这股魔气直冲云际,搅得天地变色,乌云四起,顿时把太阳光芒全部遮盖住了,引得苍梧山中刮起一阵阵的飓风,惹得林间野兽惊恐嚎叫,无数鸟儿受到了惊吓纷纷飞起向天空中逃窜。
景沐大惊,连忙紧紧抱住棠梨,施法用体内天罡正气输入到棠梨体内,压制她四处流窜的魔气,同时,不住的在她耳边安慰她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深呼吸,将你体内真气运行十二个小周天……”
棠梨强忍胸口的不适,依照景沐所言凝神运气十二个小周天。渐渐地,她眉间黑气渐渐散去,天空中的乌云也渐渐散去,太阳重现天空,云开雾散,天地间恢复一片晴朗。
棠梨一口黑血喷出,才觉得舒服了一些,终于能喘过气来了。
短短时间经历大悲大喜,她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歪倒在景沐的怀中,沉沉的晕了过去。
等棠梨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太湟山自己的房间里,明媚的阳光洒在地上,让她有些恍惚不真切的感觉。
她努力回忆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在苍梧山上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历劫归来以后的一个梦境。
她有些口渴,便坐起身来,看到大白坐在桌边,用手支着头,呆呆的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棠梨叫了大白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这么干涩嘶哑,一向警觉,有点动静就能察觉的大白这才回过神来,看棠梨已经醒了还都坐了起来,赶紧倒了一杯水端了过去,坐在她的床边,欣喜地说道:“恩人,你总算是醒了,你知道吗?你这一睡就是大半个月,我真怕你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醒了呢。”
棠梨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不知道是在梦里梦见过还是在凡间经历过,也是自己睡了很久,大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当她一醒了,大白对自己说了这一番话。
棠梨来不及多想,急忙先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喝光了,这才缓过一口气,说道:“我都睡了大半个月了?我师弟他怎么样了?”
大白嫣然一笑说道:“我师父他已经好多了,他一回来师祖就为他疗过伤了,他们闭关了三天三夜,我一直守在门外,而且我还偷听到他们说,原来在你历劫回来之前,师祖为了让我师父能成功燃起涅槃之火助恩人你炼化真身,早就已经将一身的火系修为渡给我师父了……”
“什么什么?”大白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棠梨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过来:“你师父?你师祖?大白,你说的这都是谁啊?”
大白皱着眉头看了看棠梨,好像跟她睡傻了一样:“我师父就是凤凰啊,我师祖就是你师父尧泽上神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12章 天元天尊
棠梨听大白说的都快晕了,完全搞不懂这是哪门子关系:“我师弟凰羽他还未出师,他又如何能收你为徒,这不合规矩啊,他同意了?我师父也同意了?”
大白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撇撇嘴说道:“我师父当然没同意,他根本就不理我,更别提我师祖了,见都不见我一面,不过,恩人你放心吧,他们虽然不认我,但是我还是把他们当成我自己的师父、师祖,叫一天算一天,难道他们还会打我吗?打我我也不怕啊,我小时候可没少挨打,长大了在浮玉山争地盘占山头,我也没少跟人打架,挨打的次数你都想象不出来,大不了他们把我赶出太湟山去,反正隔壁就是浮玉山,赶我走,等他们气消了我在偷偷回来扫院子,当初在凡间,恩人你就是因为我会扫院子才收留我的。”
棠梨对大白的厚脸皮肃然起敬,心想当初若是自己的脸皮能有大白这个段位,景沐早就是自己的人了,还用兜兜转转天上地下的那么费劲?更何况,当初在凡间,道观里是自己说了算的,是缺个扫院子的,但是,现在可是太湟山,山上懂法术知礼仪的仙童那么多,师父怎么会让她一个野猴子来山上捣乱。
棠梨来不及听大白胡说八道,一心只想到她后面的话,有些着急地拽着她的袖子问道:“你说我师父将一身的火系修为都渡给凰羽,是为了让他炼化我的真身?我以前的真身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害的凰羽无故受苦浪费自己的涅槃之火帮我炼化?”
大白见棠梨有些激动,连忙抚着她的后背说道:“你别急啊,慢慢说,慢慢说,你刚醒过来就这么急,难道又要晕过去睡个大半年再醒吗?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师祖说等你醒了,他老人家自然会当面跟你说清楚的。”
棠梨听大白这么一说,立刻翻身下地,脚刚一落地,不自觉的就有些腿软,大白赶紧扶住她,帮她穿好衣服鞋子。
棠梨也不顾衣服有没有穿戴整齐就往尧泽上神的太初殿跑去,大白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也就随她去了。
棠梨气喘吁吁的跑到太初殿,跪在了大殿门口,也顾不得在山上要轻声细语的规矩,大声叫道:“师父,师父,不肖弟子棠梨求见。”
很快从殿里走出一个仙童,棠梨一看,原来是了音,许久不见,他看起来道行比以前更加精进了,周身仙气缭绕,想自己最后见他那次,修为也就是平平而已,如今似乎是快到晋上神的程度了。
尧泽上神座下的仙童,也不是什么神仙都能做的,能进太湟山打扫服侍,除了人品修为要好,也是要看机缘的,虽然不是弟子,尧泽上神也会传授些心法,等他们晋升了上神,尧泽上神也不会阻碍他们的前程,多半也会如那几个亲传弟子一般让他们出师下山,奔个好前程。
服侍过尧泽上神,在他座下修行过,是在天庭极好的履历,也是能混上一官半职的。
现在太湟山上的仙童是越来越少了,主要是尧泽上神为了清净,也不愿再多外人上山了。
了音恭恭敬敬的请棠梨进去,棠梨站起身来向了音还了一礼,快步走入大殿。
进了大殿,她看到尧泽上神坐在案边在等着她,她上前跪拜,磕了三个响头,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师父,您将自己一身的火系修为都过给了师弟,只是为了让他用自己涅槃之火炼化我的真身……师父,我只是你捡回来的一粒紫檀籽,您又是何苦为我如此,更何况,还要搭上师弟的涅槃,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尧泽上神扶起棠梨,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微笑着对她说道:”小十,你不要想那么多,即使没有你,我也有义务帮助凰羽涅槃,毕竟他是这世间仅存的一只幻化凤凰,瑜伽金翅鸟这一族本来就是从我太湟山上出去的,也算是本门门下的旁枝,同气连枝,为师助凰羽提升修为,也是分内之事。”
“可是……可是师弟涅槃多么不易,不成功是要赔上性命的,他这次没有涅槃成功还伤了身体,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浴火重生,我不但没帮助他晋上神,还耽误了他,他却牺牲自己助我晋了上神,师父,我不是一粒紫檀籽吗,只是精灵不是仙胎,怎么没晋上仙却直接成了上神。”
“这只能说你有因缘际会得此仙缘,凰羽舍弃自己涅槃,将你的紫檀真身炼化成为一枚无比坚硬的金刚石,不光是为了助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尧泽上神慈悲地望着棠梨,缓缓道来。
原来,天魔大战的最后关头,先元天尊将魔尊逻侯追赶到了冥泽大地,在此展打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斗法,先元天尊将魔尊打伤,但是逻侯垂死挣扎,正在两人僵持之时,逻侯却突然发现了天元天尊的破绽-----他用元灵一直护着一粒紫檀籽,所以在出招之时有所顾忌,并没有施展全力。
于是,逻侯孤注一掷,先虚晃一枪,后趁先元天尊不备,将自己的魔灵注入先元天尊的元灵之中,想使他走火入魔,与他一起同归于尽。
最后,先元天尊凭着满身修为将魔尊逻䂉封入东陵钟中,却无法再将逻侯的魔灵从自己的元灵中净化,只剩一魂一魄守护着东陵钟和那粒紫檀籽。这时,尧泽上神赶到冥泽大地,看到先元天尊即将魂飞魄散,便用天地间第一只幻化凤凰涅槃失败所变成的那颗纯青琉璃心和自己的半壁仙元来修补先元天尊的一魂一魄。
而那粒紫檀籽,却已经沾染了逻侯的魔灵,尧泽上神便封住了紫檀籽的元灵,带回太湟山,将她点化成人,亲自抚养成人,望她能够勤修正道,压制住体内魔尊逻侯的魔灵。
第13章 愧对师弟
棠梨听到此时已经泪流满面,颤抖着嘴唇,哭着说道:“师父,师父,您说的那……那粒紫檀籽就是我吗?”
尧泽上神悲悯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木质真身太过脆弱,为师一直担心你飞升以后解开我的封印,便不能再压制住自己体内强大的魔灵反噬自身,最后无法承载魔灵。简单来说,你的真身就像是关魔灵的一个盒子,如果盒子不够坚硬,魔灵就会冲破这个盒子,去寻找逻侯的真身,这样他就有力量可以冲破东陵钟,再次出世为祸六界。于是,我便想到将你的真身炼化为坚硬无比金刚石,可是这样就需要凰羽的涅槃之火。在他进师门第一天,为师就告诉他我需要他助我为你炼化真身,而为师,也会将自己的全部火系修为渡给他助他涅槃。这是我和凰羽的约定,而你,也不要怪景沐和凰羽,这一切都是为师让他们瞒着你的……”
棠梨已经泣不成声,她感恩师父为她所的一切,她也觉得自己亏欠凰羽太多,尧泽上神劝她不必太过自责,这一切都是天命,只盼着她日后坚守正道,好好压制自己体内的魔灵,这样才能免除天下苍生再次遭受魔界之苦。
棠梨跪拜师父离开太初殿后,她担心凰羽的伤势,便来到他的房间看他。
她轻轻推开房门,凰羽一身白衣,静静的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经书在仔细的翻看着,大白搬了个马扎坐在凰羽的床边,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看到棠梨走进来,大白站起来拍拍衣服说道:“恩人、师父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棠梨走过去,坐在凰羽的床边,看到凰羽已经将经书放下,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一双明亮深邃的眸子下面还有淡淡的青色,就如如同上次自己临走之前,他昏迷不醒时差不多,棠梨还未开口却已经泪流满面,她哽咽的说不出话。
凰羽温柔的笑着,拿起自己雪白的袖口轻轻为棠梨拭去脸上的泪珠,轻声的说道:“每次我有事,只有你会为我哭,师姐,不要哭了,我这次是真的死不了的,有师父助我疗伤,我很快就能下地了
棠梨有些惊讶,因为以往在山上凰羽对她甚是冷清,极少见他对自己如此温柔,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凰羽看到棠梨发愣,知道她心思,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的确对你冷漠,我只道你讨好我是为了能让我心甘情愿助你炼化真身,也是嫉妒师父对你的宠爱。我从小无父无母,族人对我也没有一丝真心,对我好的人,不是怕我,就是想利用我。师父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助你,他宁愿舍弃自己一身火系法术,开始我想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免除天下苍生再受魔尊之苦,将你直接锁入降魔塔中,或者永远封住你的元神,不让你飞升,或者……从最开始就不要点化你……岂不更方便?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如此善良,为了替我解毒宁愿只身一人进入苍梧山,为了助我涅槃也愿意陪我再进苍梧山。如果师父没有点化你,没有养育你成人,如何能让我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心灵。”
棠梨已经泣不成声,她拼命的摇头,她想告诉凰羽,自己并没有那么好,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就应该早发现凰羽的苦楚,师父的难处,就不该让他们为自己付出这么多。
凰羽轻轻扶住棠梨的脸颊,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苦笑着说道:“若不是我将你拒之心门外,你也不会在我入师门第一天就跑出来太湟山,你也不会遇见二殿下,连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你又怎么能看清我的心呢。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你不要怪景沐瞒着你,你可知景沐为你也耗费不少仙力,他所用玄冰之法,是水系最高深的法术,天界之中也只有他一人会使,所以师父才请他来助你。是师父不让我们告诉你实情,若是你知道这一切,你又怎么会随我一起上苍梧山。”他知道棠梨与景沐早已私定终身,他虽然钟情棠梨,但心中光明磊落,不愿他二人因为自己产生间隙。
棠梨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凰羽,她竟然没看出凰羽对她的心,可是,自己已经将芳心托付给了景沐,只怕此生此世都无法回报凰羽了。
凰羽见她心情低落,听了自己这番告白有些不知所谓,便转移话题宽慰她道:“师姐,你放心,我已经得了师父火系修为,等下次涅槃,我一定会浴火重生的。等我养好伤了,咱们再一起修炼仙法,研读经书,就像当初我刚进师门那会儿一样,好不好?”
棠梨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提起修行的事情,急忙回答道:“好啊好啊,咱们姐弟俩还像以前一样,可是,我以前觉得你仙法不如我,还对你各种教训指点,谁知道你道行居然那么高,我现在还如何能给你一起修炼,岂不是拖了你的后腿吗?”
凰羽忍俊不禁的笑道:“我之前也比你强不了太多,更何况,你现在已经都晋升为上神了,而我还是是上仙,日后只有像师姐你虚心请教的份儿了,还请师姐多多关照了。”
棠梨擦干眼泪,握着凰羽的手,真诚的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那些她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师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她心中默默的想着,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物再能给凰羽了。
棠梨看着凰羽似乎有些疲倦了,便跟他告辞让他好好休息,自己晚一些再来看他。
从凰羽的房中走出,她心中无比的酸痛,她觉得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凰羽无条件的对她付出,而她居然没有任何能回报于他的。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发现景沐正在她的房中等着她。
棠梨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难过,跑过去将自己深深的埋在他怀中释放着心中的悲苦。
第14章 难以释怀
景沐一下一下的抚着棠梨的后背,轻声安慰她道:“乖……不哭,不哭,我知道你心中难过,我怕你心里怪我瞒着你,没提前将所有事情事先告知你,我也是怕你会拒绝,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棠梨将脸贴在景沐的胸前,闷闷的说道:“我不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让你们大家这样为我付出,我何德何能……就别说我师弟了,就是你,景沐……我何德何能让你为我那么的大耗灵力,施展那么高深玄奥的法术,只是……只是为我这个微不足道的………”
景沐轻轻捂住棠梨的嘴,止住了她的话语,暖声说道:“你哪是个微不足道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更何况,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两心相许,不分彼此,哪有什么谁欠谁,谁为谁的,这些个灵力倒是微不足道,仔细再修个几百年就回来了……”
他微微一叹,面色有些凝重,继续说道:“但是对于凰羽,咱们确实是亏欠他太多太多了,你看……不如这样,等他再次涅槃之时,我就去求炽熠来助他一臂之力,炽熠古道热肠定是不会拒绝的。现如今,这天下能助他的人,只怕也只有我父神和炽熠了。至于尧泽上神,他是你的师父,师徒之情大过天,即使他没有为你熬尽一身火系修为,你也是要敬他爱他如生身父母一般,这恩情肯定是终你一生都还不完的,所以,你心里就不要太过愧疚了,怎么都是还不完,还不如慢慢来,做神仙最充足的就是时间,修行漫漫长路,你才刚刚开始,日子还长着呢。而他对你的期盼莫过于愿你好好修行,坚持正道,用正气之道来抵御你体内的妖魔之力,以免众生受到波及,这才能不辜负他对你的一片殷殷教诲之情。”
棠梨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点点头说道:“是了,景沐,你说的对,我记得凡人有句话:虱子多了不愁痒,债多了不愁还,修仙漫漫长路,我定会好好孝敬师父,努力修行,才不辜负他的期望。”
景沐见棠梨情绪好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过几日,等你身子大好了,我想带你去见父神母神,求他们给咱们赐婚,正好你也飞升上神了,就这这件大喜事再喜上加喜,你看如何?”
棠梨听了又惊又喜,没想到幸福来得那么突然,连一点预兆都没有,忍不住的心跳咚咚咚的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但又转念一想,她早知道天帝陛下威严,天后娘娘庄重,而自己从来都是散漫惯了,又如何能从容淡定的面对他们两位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不由得手心冒汗,微微发颤起来。
景沐见她突然面脸通红,又一脸的惊慌失措,连忙劝慰道:“棠梨,你不用担心,我早已经向父神母神禀明你我之事,他们也是久闻你的大名,却一直未得与你见上一面,十分想亲眼见见你,之前你虽然是尧泽上神座下弟子,却还未飞升,如今却已经是上神了,你跟我门当户对,再也没人能说得出什么来了,正巧你也是下凡历劫归来,于情于理也该去面见我父神。”
棠梨瞪着大眼睛一拍自己脑门:“对呀对呀,下凡历劫归来的神仙按照天规,首先要去阳明贪狼星君府上复命,然后再去参见天帝陛下,我……我那日从凡间归来,径直是去了我九师兄府上,可是并未见到他,只见到我师父,师父吩咐我去凤鸣洲找小师弟,我……我扭头就离开了天庭,天规都忘的一干二净,也不算是跟阳明贪狼星君复了命,更别说去拜见天帝陛下了……”
棠梨一脸懊恼,哭丧着脸,仰头对景沐说道:“我这一回仙界,激动的连规矩都忘了,都这么多天了,没去天庭复命,再去见天帝陛下,他肯定会生气罚我的……”
景沐噗嗤一笑,伸手将棠梨放在脑门儿上的小手拉了下来,攥在手心里捂着:“你现在才知道着急啊,我早就替你向父神禀明告假了,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
棠梨这才放下心来,破涕为笑,想拉起袖子擦一擦自己哭花了的小脸,却不想一个小物件从袖子里滑了出来,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谁知道景沐手急眼快,一伸手就将这个小巧可爱的物件接在手中,对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拿到眼前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棠梨根本就没看清那是个什么物件就被景沐截了过去,好奇的凑了过去,可是,景沐拿的太高她又看不清楚,于是,就攀着他的手臂,踮着脚尖也仔细的打量着。
一个晶莹剔透的小酒葫芦,似乎里面还装着酒,半透明的深红色,质地像琉璃一般,看不出里面的酒有没有颜色。
棠梨忍不住惊叹道:“好漂亮啊,这是什么法器,还好没掉在地上,不然摔碎了多可惜!”
景沐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将视线从小酒葫芦上移开,话中带着笑意反问道:“从你袖子里掉出来的东西你倒来问我是什么?”
棠梨更加惊奇了:“这……这是我的?我怎么没有见过这宝贝?”
景沐将小酒葫芦塞到她的手里,眼中一片了然于胸的神色,似乎是已经知道这个法器是什么了,他一把搂过棠梨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仔细感应下上面弥散的仙泽,便知道是佑圣元君赠你的。”
“佑圣元君?”棠梨更迷茫了:“我回仙界以后还未曾见过他呢,我什么时候接了他的厚礼了?难道是我昏睡的那几天他来了我不知道?”
景沐轻轻拽过她来,两人并肩而坐靠在窗边:“管他何时送你的呢,佑圣元君那里全是宝贝,哪有什么俗物,他给的你肯定是好东西,你只管收好了,别丢了,以后肯定有用得着的时候,等你遇到了你自己的机缘,就一定会派得上用场的。”
看着棠梨依旧还是一脸的迷惑不解,景沐只好笑着岔了过去:“我好不容易才来看你一次,你却只念着佑圣元君,就不能只想着我吗?”
棠梨实在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只念着那个好久没见过面的佑圣元君,没有想着眼前心爱的人,但整个心神都沉迷在景沐俊朗的笑容里,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要问的话。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窗外的和煦温暖的阳光,低声互诉衷肠起来。
第15章 刺头钟英
过了几日,景沐果然如约而至,一身白衣胜雪,来接棠梨去天庭面见天帝天后。
景沐到的时候看到棠梨依旧饶有趣味的研究着那个小酒葫芦,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法宝。
景沐对于之前扰乱了棠梨下凡历劫时候的凡人命格虽然是有些愧疚,但是并不后悔,因为若不是自己的出现,想必她还在受种种的凡人之苦,别的还好说,若是跟谁惹上了情劫,那就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神仙下凡历劫虽然只是飞升前的历练,但是若是那情缘在那一世没有处理好或是留下了怨念,有可能会纠缠几世都解决不了。
他还记得两万年前,自己刚刚从炽熠手中接过掌管天界三十六天将,七十二地煞之职和二十八星宿以及各路天兵。
那时,统领天兵天将之首的是天威星钟英,他勇猛好战,冲锋在前,身先士卒,确实不失是一位领兵打仗的好统领。但是他的缺点也是很明显,在为人处事上显得智慧不足,还恃才傲物,仗着当初炽熠高看了他一眼,视他为股肱之臣,便经常欺压手下,还与其他天将相处不睦。
炽熠这人向来不拘小节,他与钟英义气相投,在几次围剿天魔大战余孽的战场上,他们两人全都冲锋在最前面,甚至将大部队远远甩在后面,两人孤军深入,一同在敌军阵营里杀个畅快淋漓,等大部队赶到,只见他们俩杀的浑身是血,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两人虽然气喘吁吁,但是看着脚底下堆积如山的魔族尸体,时常相视和不禁仰天大笑,一时间的确是传做佳话。
但是,天帝陛下十分不认同炽熠的这种孤胆英雄的做法,毕竟他是天族未来的继承人之一,安全是第一位的,对待自己的安危却那么的不慎重,实在是让人担忧,不少天庭里的老臣也在朝堂上劝诫炽熠,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天帝陛下看他战功赫赫,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所以,钟英与他就这么过命的交情,生死之交,能为自己在身后挡刀的情谊,他当然不会因为钟英在生活上的小错误而惩罚他,有人来告钟英的状的时候,他有时一笑了之,说的多了,他反而会处罚那些告状的人,时间一久,也没人再敢说钟英的不是了。
可是,天威星钟英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自从景沐开始掌管兵权,军中风纪与炽熠在时完全不同,他谨慎严肃,严禁军中出现任何违纪的行为,虽然也有自己得力的干将,却从不袒护任何犯错的人。
再加上他行军打仗的风格与炽熠不同,钟英虽然还是天兵天将之首,但是,他在军中的作用却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他极少再有领兵打头阵的机会,经常会做一些接应的工作,这让他十分抑郁焦躁。
事实上,景沐一上任,就有不少人来他这里告钟英的状,那些积攒了多年的旧状全都一桩桩一件件扒了出来。
景沐看他屡立战功,又看他与自己兄长的交情,主要还是看在炽熠的面子上,也不好直接惩罚他,便想多多磨砺下钟英的性子,希望他能从中吸取教训,便让他多做一些文书工作,不要只懂得杀敌,还要多一些智慧才做稳天将的位子。
却不想钟英实在是抑郁不得志,在一次与魔族大战中,本来安排他带兵埋伏在穗幽谷,等待魔族大兵全部通过以后,再与前方景沐所带的大军交战以后,等敌人向后退兵之时,再突然出现将敌人一举包围剿灭。
可是,没想到魔族大军先头部队刚刚进入谷地,带着右翼部队埋伏在这的钟英看到了自己的老对头葛坦,一时没忍住自己的老毛病,孤身一人想来个擒贼先擒王的戏码。
最后,葛坦的头是被钟英拎回来了,可是整个战场的布局全被打乱了,魔族大军丢盔弃甲而逃,几个魔将联手施法招来狂风卷沙,瞬时间混天黑日,他们趁机遁得无影无踪,前方已经布好阵等着对敌的大部队只好回身来追,原本计划全部打乱了。
还好景沐趁乱占了几块魔族的地盘,再加上葛坦的人头,这一战也不算是打得太难看,于是,他叫人将钟英绑了送回天庭。
但是,毕竟钟英贻误了战机,这件事若是全盘禀报给天帝陛下,不光天威星他是别想做了,有可能天帝陛下在盛怒之下会将他逐出仙界,夺了仙籍,贬为凡人,若是这样,他这几万年的修行都要付之东流了,重新堕入轮回,不知何年何日才能重见天日。
景沐不忍他落得如此悲催下场,便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是战场瞬息万变,他只能因时掇事,改变了自己最初的计划,与其围剿敌人有生力量,不如多收复一些失地,为下次进攻创造机会,天威星虽然莽撞,但将功抵过,还是一人在万军中取了魔族大将首级,不如从轻发落,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才好。
于是,钟英死罪是免了,但还是被天帝陛下贬下凡去历劫,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谁知道这个钟英下凡历劫也能惹出事端来,居然与鸟族族长的小姨子引出了几世的纠葛,还把凡间的孽缘引到了天庭上,后来引得天后娘娘不得不出面解决,认为他们俩在凡间的情缘还未了,便让他们再去下凡历情劫,后来具体如何景沐也不是什么清楚,也并不关心,因为这是关于钟英自己的私事,并不涉及公务,他也不愿去管这些事情。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多少世,有没有彻底解决这段情劫,还好后来与魔族的战事也慢慢少了,钟英在军中的地位也并不如当时炽熠那会儿那么重要,三十六天将少他一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分给他的任务也不多,牵扯到这些琐事以后,钟英居然收敛安分很多,也没什么人来他面前告钟英仗势欺人的状了,景沐倒是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平日里军务繁忙,倒也渐渐淡忘了钟英这个当初日日给他惹麻烦的刺头了。
第18章 面见天帝
两人说笑着携手进了南天门,守门的三元真君一见是二殿下来了,连忙带着身后的天兵向他们两人行礼。
棠梨上次来可是被查了个通透,这次跟着景沐进来,三元真君连问都没有问,还老老实实的给她行了大礼。
两人向云霄宝殿走去,在殿外经仙侍通传后,棠梨紧紧的跟在景沐身后进了大殿,景沐回头看了她一眼,回手拉起她的手,将她拽到身边,并肩向前走去。
棠梨只觉得周围仙气缭绕,富丽堂皇,金灿灿的都要晃瞎她的眼睛了。
她不敢抬头被景沐拉着向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觉得景沐停下脚步,稍稍一拽她,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便松了手,向前一步跪倒在地朗声道:“儿臣拜见父神母神,愿父神和母神福泰安康,永享仙福。”
棠梨一听,也急忙跪在地上,学着景沐的样子,稍稍提高声音叩拜道:“太湟山座下弟子棠梨,拜见天帝陛下,天后娘娘,祝两位尊神福泰安康,永享仙福。”
云霄宝殿似乎是太过空旷了,她耳边的回音还没散去,只听到远远传来堂上一个威武雄壮的声音:“免礼平身。”
棠梨撩起裙角随着景沐站起,小心翼翼的抬头一看,只见天帝和天后两人远远的坐在金銮宝座之上,威严俯视着下方,他二人穿着华贵的朝服,令人望而生畏,天族威严尽显,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不敢多说。
景沐稍稍侧转过身,作揖弯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景沐见过兄长。”
棠梨这才发现原来炽熠竟然也站在大殿之中,在景沐身侧几步之遥,她想起师父嘱咐她的礼节,也赶忙上前行了一礼:“棠梨见过大殿下,大殿下好。”
虽然低着头,但是她依旧能感受到炽熠灼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令她后背有些微微发麻,坐立不安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早知道炽熠是天族的大皇子,但是却从来没有这么规规矩矩的跟他说过话,行过礼,觉得有些尴尬别扭。
棠梨被佑圣元君改回了凡间命格,虽然已经不记得炽熠为她逆天改命之事,但是,自从下凡历劫后,经历了重重的人生波折,看到了世间百态,又因为飞升解除了封印,对人情世故不像以前那么昏昏噩噩,像水中月镜中花那样朦朦胧胧。
她本身资质超凡,又冰雪聪明,只不过是被尧泽上神的封印蒙蔽了心智,现如今,她自然将炽熠对自己的情谊看得通通透透的,明白了他为何屡次三番救自己,还将最强大的五行幻化之术授予自己,只是,自己心中早就有了景沐,这份心又如何再分成两半?连凰羽都给与不了的东西,又如何能在给他?
炽熠对着景沐微微一点头示意,两人目光对视,不必多言已经默契十足,能看出来他们兄弟二人心意相通。
炽熠顿了一顿,淡淡的对棠梨道:“棠梨上神好。”
眼神虽然热烈,但是话中却没有以往的热情,让人觉得冷若冰霜,寒风刺骨。
这时,坐在堂上的天帝陛下似乎是并么有察觉到下方的波涛汹涌,只是稍稍向前俯身,郑重的问景沐:“三元真君来报,前些日子苍梧山顶风云变幻,似是魔气大起,景沐,你可查清楚是何缘由引起的吗?”
棠梨一听,吓的脸色发白,她没想到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连天界都知晓了。
景沐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正色答道:“启禀父神,儿臣已经查清楚了,引起苍梧山顶风云变幻,魔气翻腾的是前魔尊逻侯的坐骑狌狌所为,那孽畜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苍梧山顶,父神命儿臣监管浮玉山,监管收服流窜在六界的妖魔,煜伽金翅鸟族长凰羽早已经察觉凤鸣洲有异象,那日特地请儿臣去他府上商议此事,却不想正碰上那异兽突然觉醒,儿臣与煜伽金翅鸟族长便一起飞到苍梧山顶合力将那异兽收服,现在已经其封入降魔塔中,等待父神发落。”
天帝大奇道:“凤鸣洲是鸟族地界,苍梧山又是煜伽金翅鸟一族涅槃秘境,而这狌狌从天魔大战以后就已经销声匿迹多时,不知道是何缘由它会出现在苍梧山上,想必是压制逻侯的魔灵的封印又需要加固了,狌狌感应到逻侯的魔灵才被唤醒,还好你将它收服……这真是大功一件,你和煜伽金翅鸟族长对天庭有功,朕一定会找机会好好奖赏你二人。“
景沐刚要谢恩,天后娘娘面带忧色,有些担心的说道:“对了,景沐,那魔族异兽是天地幻化而生,法力高强,可抵百万魔兵,你有没有受伤呀?”
景沐面带微笑道:“请父神和母神放心,儿臣托您二位尊神的福,并没有受伤,只是损耗了些灵力,只要多多打坐调息就没有大碍了,但是,瑜伽金翅鸟族长凰羽却因为保护儿臣受了重伤,他本来准备是在这几日涅槃飞升的,可是却因为助儿臣收服狌狌,保护六界苍生而大大折损了灵力,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再涅槃飞升了。”
天帝陛下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凰羽这新族长果然是天庭的股肱之臣,比起之前那个中看不中用,满脑子都是鬼心眼、花花肠子的德茂要强多了。鸟族本来是天界的大族,却被德茂管理的羸弱不堪,连个能挑出来领兵的都没有,如今这位幻化而生的当了族长,看来鸟族要兴旺起来了,这是他们鸟族之福,也是咱们天界之福。你二人小小仙龄居然能单枪匹马收服上古异兽狌狌,也不妄废朕平日中栽培你的一番苦心了。凰羽……凰羽这次也算立下了大功了……”
天帝陛下抬头看着炽熠吩咐道:“炽熠,你替我去凤鸣洲一趟,带上天庭最好的疗伤金丹和补品,替我去看看凰羽,你的火系法术与火系凤凰是相生的,一定……务必要好好助他疗伤,保证他能够及早涅槃飞升,天庭有了他这位幻化凤凰,肯定是如虎添翼。”
炽熠双手一抱拳,沉声答道:“儿臣领旨。”
第16章 千年情劫
景沐倒也从来都没有过考虑将天威星这一职易主的念头,直到不久以前,就在棠梨下凡之前不久,天庭里居然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他自己万万没想到,天威星钟英居然跟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天魁星金游在南天门守将三元真君眼皮子底下打了起来。
这个天威星的确是从来都不让人省心的,但是天魁星金游却是三十六天将里最稳重识大体的,不但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更是景沐在军中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便如同当初天威星与炽熠的关系一般。
无论哪个人跟钟英那个刺头动起手来,景沐都不会意外,只有金游他觉得是万万不可能的,可偏偏就是金游,三元真君言之凿凿,南天门几十个天兵都眼睁睁的看到了,无论如何这个在天庭械斗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众所周知天魁星金游是二殿下的亲信,只要二殿下肯为他求情,天帝陛下一定会从轻发落的,但是,自金游被金母元君关到天牢以后,景沐一次都没有去探望他,也不想听他去解释,因为,无论有天大的缘由,他都不该这么不知轻重的去与钟英冲突,尤其是在南天门,天庭之上,况且,谁不知道钟英是点火就着的刺头,金游就该为自己的冲动承担后果。
直到天帝陛下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景沐对他手下这两为天将的处置办法,景沐承认是自己管教不严,一切处罚由天帝陛下定夺,自己没有任何的异议。
于是,天帝陛下便罚这两人免去天魁星和天威星之职,先去下凡历劫好好检讨下自己的行为,等回来再找机会将功抵过。
这其实也是看在景沐的面子上了,南天门械斗这事可大可小,大不敬之过虽然严重,但是若是天帝陛下觉得如此惩罚合适,那别人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景沐觉得这么处置也不算严格,他虽然将金游视作心腹,但是让他去凡间吃些苦头,对他也是有帮助的,等他历劫归来,再找机会与他好好谈谈,看看到底适合缘由会导致他这么不冷静犯下大错。
景沐不打算说话,可是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了,那就是炽熠,他向来护短,虽然钟英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下了,可是他依旧是他为知己好友,他向天帝陛下承情,钟英是因为有劫在身,才导致他心绪不宁,犯了大不敬之错。
神仙本来是无欲无求的,清静无为的,但是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让一个人平白长生不死又享着清福,所以,每隔个几万年就会出现一次天劫应到这个神仙身上,有的是直接天雷滚滚的打在身上,有的会无端端的胜出一些杂念让修行之路困难重重。
就如钟英惹上身几千年都化不去的情劫一样,神仙的七情六欲本来就很淡漠,要想化去此劫只能不断的下凡去历劫求得一个解脱,当这个劫到头了,他自然会求得全满,若是渡不过去,有可能会走火入魔脱离仙道,甚至灰飞烟灭身归混沌。每个神仙的劫数都不尽相同,但是最终的结果只有过得去和过不去两条路可走。
钟英这个劫倒是已经闹得天庭几千年来沸沸扬扬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后来天后娘娘都出面调停,炽熠这么一说,倒也招来不少的同情。
景沐看到炽熠给自己使眼色,也只好站出来为他说话,毕竟他这劫难的源头,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没管教严格,让他在军中犯了错,然后下凡历劫时才惹上的,若没有自己创造的因,也不会有钟英今日的苦果。
按道理说在凡间的一切感情记忆在历劫之后都会变得很淡,当时刻苦铭心的感觉都会被无限缩小,像很远很远以前的一段回忆一样,并不会勾起很大的波澜,毕竟那只是一段历练,并不是神仙生活的全部。
钟英那次被贬下凡,遇上了也同样是下凡历劫的前鸟族族长德茂的小姨子,两人一同历劫归来却忘不了凡间的恩怨纠葛,若是只有爱也就罢了,两人也许能冲破重重阻碍打破婚约在一起,可是天劫哪是这么简单的,这爱恨交织搞得两位神仙疯疯癫癫的,太过入戏而不能自拔,有时候甜蜜的跟调了油一般,可是一转脸两个人又翻脸了,斗法都的昏天黑地,飞沙走石的,将这平静的天庭闹得如凡间菜市场一般,没人敢管,也没人愿意管,吓得与那位小仙娥订婚的仙家连忙上门来退婚,再没有人家敢对这位小仙娥有任何想法了。
天庭众仙家都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只好让他们俩不停的下凡历劫,希望他们俩能赶紧将这劫难化去,过了这么几千年,看起来是有了些成效了,天庭似乎也是安静了很多,可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钟英倒是没与那位小仙娥打起来,却是和此事全然不相干的天魁星金游闹了起来。
既然有两位殿下给天威星钟英求情,天帝陛下自然网开一面,就说情有可原,也不罢了他的仙职了,也不让他下凡历劫了,就只让他闭门思过好好反省。而天魁星金游就没这么好命了,没人给他求情,自然是被金母元君送到南北十三司去准备下凡历劫了。
本来这事情到此也就该结束了,没想到那钟英还是丝毫不收敛,没过几日,正巧碰上天后娘娘在宫里大宴宾客,赏桃花喝桃花酒,那嫌命长的钟英居然不顾着自己依旧还有着闭门思过的禁令,大摇大摆的闯到宫中要酒喝,还强抱着一个平日里服侍天后娘娘的小仙娥,“灿灿,灿灿”的大叫着,像是生怕别人没发现他在这似的。
就这样,钟英被邀请来饮酒赏桃花的金母元君押回到了天牢里再次被关了起来。
天后娘娘被他扫了兴致,当场就下了懿旨,钟英不是折腾吗,就让他折腾个够,除非渡过了此劫,他不得再回天庭复命,就是说让他一直下凡历劫,完成一世再继续下一世,直到他渡过此天劫才能重获仙身,否则一直在六道中轮回。
第17章 辞别师父
这懿旨一下,在场的群仙们都炸了锅了,相互窃窃私语着,讨论着这不就是变相将钟英贬为凡人了吗?若是他渡不过这个天劫,那就要永世在凡间为人了,看来这次的祸真是闯大了。
炽熠站出来又要劝谏,天后娘娘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就回寝殿了,留下众仙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好一个桃花酒宴就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景沐就是见到钟英这个刺头的前车之鉴,所以对棠梨下凡历劫一事格外的上心,他生怕她在凡间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惹上情劫,这一世还不上,又要下一世来弥补,即使扰乱了她的命格,也是要与自己有关才好,就算是自己因此要早天谴,历天劫,也万万不要她落得跟钟英一样。
棠梨手里还把玩的小酒葫芦,转头一看,看到景沐站在门口,微微皱眉愣愣的望着自己,她冲着他的方向摇了摇手中的小葫芦笑道:“景沐,你在那里站了多久了,怎么也不进来,你看,这酒葫芦里好像装的是陈年的美酒,看起来醇厚的很,肯定不是一般的水,可是我使什么法术都打不开,你修为高,见识广,快来帮我出出主意,我到底是念个什么咒才管用?”
景沐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走过去说道:“这是佑圣元君的宝贝,我怎么知道他用什么诀给封住的?等咱们一会儿见完我父神母神,在上他府里去问问他,你回来以后还没见过他吧,你在天庭的老朋友可想你了呢,没事就在我面前念叨你,让我把你带过去见一见。”
棠梨听了大喜,将手里的小酒瓶子收好,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咱们这就走,正好我今日闲得慌,师弟今日闭关调息,大白非要死乞白赖的替他护法,护法这两个字说的好听,她能干什么啊,师弟是不想见她把她赶出来了,所以她就只能在门口坐着守着,与其这样,还不如跟咱们出去玩呢,她又不乐意,真拿她没办法。”
景沐牵了她的手,将她一边往外面带,一边扭回头说道:“她愿意如何是她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以往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等到遇到自己的劫数没法那么洒脱了,能不能拜成师就靠她自己的运气了,只要她能替我照顾你,我也愿意帮她一把,不过……”景沐无奈一笑道:“一般神仙我都能说上话,就是你这个有性格的师弟面前,我可没你面子大了。”
棠梨也有些无奈:“我师弟这人一点都不好说话,说实话,虽然我是师姐,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怕他,尤其是他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净陪笑脸逗他了,也没太大用处,看来我这个师姐也不好使,大白只能自求多福了,真不知道大白是怎么想的,突然冒出这个拜师的念头来,她那么爱热闹,怎么就想往太湟山这么个清净的地方来呢?”
“这你就太妄自菲薄了吧!”景沐嘴角微微上扬:“这普天之下谁不想做太湟山弟子,只不过是尧泽上神不愿被俗世红尘所累,再添新弟子了而已。你也别费心了,看她自己的造化吧,有没有这个福气入你师门了。”
“景沐你说的是……”棠梨本来是被景沐牵着往前走,她一抬头,发现他居然没有往山门外走,反而是往师父的太初殿走去了,她有些奇怪:“咱们不是去天庭吗?应该往外走,怎么走到我师父这里来了呢?”
景沐挑着眉头,有些惊讶:“前几日不是说好要去求我父神母神为咱们俩赐婚吗?去之前不是理应先拜别尧泽上神,给你师父磕个头吗?”
棠梨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赞还是景沐想的周全,她点点头,抢先两步走到大殿门口,请伺候师父的了音替自己去通传一下。
了音进去没多久很快就出来了,说尧泽上神已经在里面等候他们多时了。
棠梨听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要面对面的跟师父说自己的婚事有些难为情,脚下便有些踌躇不前。
景沐温柔的挽住她的手,带着她缓缓走进大殿。
看到尧泽上神独自一人坐上殿中,景沐又领着棠梨在尧泽上神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一丝不苟的磕了三个响头以后直起身来朗声说道:“小神景沐,拜见尧泽上神。”
棠梨也跟着说道:“师父,弟子给您请安了。”
尧泽上神眼中含笑,慈爱的说道:“你们俩个快起来吧,二殿下,你天庭皇子,何必对本神行此大礼呢?”
景沐扶着棠梨站了起来,语气愈发恭敬了:“上神,小神虽然是我父神之子,但是若您同意,日后与棠梨在一起,也算是您的半个徒弟,于情于理当然应该向您行见师大礼。”
尧泽上神抬手示意他们俩坐下,点头说道:“我把小十交给你,我很放心。”
棠梨一听,满脸都是激动感恩之色,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爽快的同意了自己的婚事,都没机会让自己多费口舌。
尧泽上神看向棠梨,细细嘱咐她在天庭礼法众多,不比太湟山上无拘无束,须要恭谨守礼,这样才不会丢了太湟山的颜面。
棠梨恭恭敬敬的领了尧泽上神的吩咐,仔细的听了师父的教诲,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见到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了,真是又激动又紧张。
尧泽上神说了许久,觉得自己似乎是对棠梨有叮嘱不完的话,看她脸上一副紧张又跃跃欲试的表情,止住话语,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他们俩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赶快启程吧,别耽误了正事。”
棠梨和景沐一同站起来,又恭恭敬敬的给尧泽上神磕了三个响头,辞别了尧泽上神。
两人一同出了太初殿,说说笑笑的走出了山门,抬手召开一朵祥云,两人携手同行向天庭飞去。